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李洪元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維倪]寵兒夫(天機不可說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20-3-2 17:40:08 |只看該作者
第5章(1)

    周亮見勢不妙,忙道︰「侯爺,大小姐好不容易才回來,你……」其實他想說的是,拜托,好不容易鄔亦菲主動送上門來,他不要繼續過每天搜索的日子啊。孰料此語一出,場上出現一陣讓人窒息的沉默。

    羽昶歡皺眉。大……小姐?

    「住口!周亮!誰是你們大小姐?叫我鄔姑娘!」

    「這……」周亮感動,這麼多年鄔亦菲第一次叫對他的名字。

    「你看看!她根本不當自己是鄔家人,我也不需要認這個孽女!」

    「侯爺……」拜托您老人家少說一句。

    孽女?羽昶歡眉頭又打了一個結。

    「老頑固,就知道你看我不順眼,我走就是,你干麼還一路派這家伙來騷擾我?」

    「本侯就是要落井下石,讓你在外面過不好!」

    「然後好逼著你自己回家來。」一道輕而不失力道的聲音傳來。

    回……回什麼?羽昶歡聞聲望去。

    月牙白衣衫襯托著出塵的氣質,鄔康磊面色嚴肅而無奈,「爹,你明明念著姐,怎麼就不能坦白點?難道真要將她逼走才甘心?」

    「我……」綏靖侯面對小兒子嚴厲的辭色,綏靖侯一時語塞。

    羽昶歡傻在原地。

    也就是說,這對互罵得跟仇人一般陰狠的一老一小是……父女?那麼亦菲其實是綏靖侯府的大小姐,那麼被他咒罵了很久的老烏龜就是--他未來丈人!

    鄔康磊注意到狀似受了不小打擊的羽昶歡,有禮地道︰「這位是羽公子吧,我都听蘇大夫說了,抱歉讓你看笑話,在下鄔康磊。」

    羽昶歡看著這個面帶病容的少年,即使猜測他應該就是鄔亦菲急著趕回綏靖侯府的原因,卻半分也討厭不起來。等等,他姓鄔,那他……

    「你是亦菲的?」

    鄔康磊溫和一笑,「弟弟。」

    沒錯,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弟。

    原來如此。

    面對如宜人春風的少年,羽昶歡心底橫了多日的疙瘩總算解開了,怪不得她會急成這樣。都是那個該死的蘇清妙,明知他誤會了卻故意不澄清……

    在鄔康磊的居中調停下,一場家庭紛爭終于宣告暫停。除了晚飯的時候,老侯爺和大小姐一人掀了一桌菜,總計摔碎五十二只碗;吃點心時老侯爺劈了一張椅子,鄔亦菲甩門而去……除了這些,一切都很好、很安寧。

    很好,很安……寧個屁!

    鄔康磊頭疼地回到房間,有些同情整個晚宴上忙于護著父女倆不被陶瓷碎片傷到的羽昶歡。

    這對父女根本就是天敵,完全沒辦法和平相處一刻鐘以上。

    「二少爺,大小姐來了。」

    「快請進來。」鄔康磊並不意外,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姐姐這回為什麼會主動回家。

    「康磊?」鄔亦菲輕輕推開門,小心翼翼。

    鄔康磊失笑,「姐,我好多了,不會風一吹就倒了。」

    鄔亦菲欠身坐下,「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清妙怎麼說?」

    「能怎麼樣呢,就老毛病,不好也不壞,有清妙姐姐幫著調養,姐你就放心吧。」

    「你若有什麼事,可一定不要往心里藏,你知道這個家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姐。」鄔康磊無奈,這一老一小一樣的口是心非。「你別老當我是長不大的小娃娃。」依他看,倒是姐姐如今情況要糟糕一些。

    「我是姐姐!」

    他語重心長的表示,「我能有什麼心事,若你和爹能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說話,我便快樂無憂了。」

    「對不起康磊,姐姐實在沒有這個能力。」

    鄔康磊無語。老姐,用不著說得這麼誠懇而直接啊,竟然跟爹的答案分毫不差,而且同樣連猶豫都沒有。

    「你的心結還是不能解開嗎?過去對你來說有那麼難以放下嗎?你看我如今好好的,什麼事也沒……」

    「康磊,這兩天姐會好好陪著你的。」她不著痕跡地岔開話題。

    鄔康磊嘆氣,「那好,不說這個,說說那位羽公子吧,听清妙姐姐說你們以前就認識,我怎麼沒听說過?」

    「清妙以前不是這麼多嘴的。」鄔亦菲別過頭,前一個話題她不喜歡,這一個她又不怎麼想面對。

    「我們都是關心你,我只有你一個姐姐,我有權了解我未來的姐夫。」他振振有詞。

    「亂說什麼?」她橫了他一眼。什麼姐夫!她怎麼都不知道自己有「夫」?

    鄔康磊眼中瞬間寫滿失落,黯然神傷道︰「唉,我就知道,弟弟怎麼也沒有妹妹貼心,姐姐就是嫌棄我身子破、性子軟,不像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我認輸。」她雙手合十投降。老弟這招是直戳她死穴。

    「速速招來。」鄔康磊頓時笑逐顏開。

    鄔亦菲,你早晚被自己的心軟害死,這話她說了很多遍,可如今依然沒有任何長進。

    「他呢……很奇怪。」她坦言。

    哦?鄔康磊豎起耳朵。

    「對人好,都是需要理由的吧。可是他就這麼忽然冒出來,說什麼‘喜歡’啊,‘非你不可’……多奇怪。」她說這些話時,只覺得舌頭有些不听使喚。

    「哪里奇怪啊?」鄔康磊笑出聲來,「姐,我問你,你疼我只是因為我是你弟弟嗎?」他特意加重了某個字。

    她想了想,搖頭,「不全是。」還因為康磊的性格和別的原因吧,反正她和這個弟弟就是合拍,從小她就心疼得要緊。

    「那不就是了,又哪需要那麼多理由呢?」他慢慢地點醒這個笨蛋老姐。他大概知道羽昶歡的苦楚了,一門心思為佳人而來,結果佳人竟是不解風情。遇上老姐,真不知該說羽昶歡是幸運還是倒霉。

    而且,他更擔心的是--

    「姐,你……記得住他嗎?」不會每天早上醒來都問人家「公子貴姓」吧?那羽昶歡就太可憐了。

    鄔亦菲搖頭,「本來我也擔心,但是……從見面到現在,我還沒忘記過他。只要不發燒的話應該……」而且當日在瀑布的那一幕,如今偶爾回想起來還會臉頰發熱。

    「好厲害。」

    鄔亦菲一笑。

    「我是說羽昶歡啦。」能讓冰心老姐露出這種少女思春般的表情,真厲害,鄔康磊由衷地稱贊。

    鄔亦菲笑臉微僵,「怎麼你們都向著他?」清妙也就算了,她和羽昶歡是舊識,康磊又是怎麼了?

    因為我們都希望你能有個人照顧,免得一天到晚老是想要照顧別人。鄔康磊心中嘆息。

    「姐,如果可以接受,就相信一回吧。」明眼人都看得出羽昶歡對她何其用心,而姐姐若無意,早像對周亮那樣轉瞬即忘,如今,怕是當局者迷。

    相信?

    鄔亦菲想了想。她一直相信他呀!雖然信得莫名其妙,就像康磊說的,沒有理由。可相對的,她總是覺得不踏實,她忘記的到底是什麼?他們的相識是如何?他又為什麼會對她念念不忘?她真的很想知道啊。

    鄔亦菲嘆氣,「你休息吧,我明天再來看你。」有些事真是越想越亂。

    目送著她離去,鄔康磊搖搖頭。

    「你可以出來了。」

    話音方落,簾幕後一角紅衫出現,蘇清妙笑容依然自若,「師姐實在是很遲鈍。」她都那樣暗示了,師姐卻還是糾結于那段在她看來「一點也不重要」的過去。

    「她心里藏的事太多了,多到她自己都忘了是些什麼事,可感覺卻依然在。」他瞄了她一眼,「所以我才會拜托你,進展如何?」

    「尚可。」蘇清妙口氣輕淡得就像在說天氣,「當然,我總是喜歡保守而謙遜的回答這樣的問題。」

    「希望如此,」對于她的表里不一,鄔康磊早已見怪不怪,忽然,他又想起另一件事,「那火鳳教那邊……」

    「有我和那邊聯絡,放心,這件事羽昶歡也不知道。」言談間,蘇清妙笑意不減,眸中卻有精光閃過。

    羽昶歡當然不知道,她此行可不只受鄔康磊一人之托,自然要加倍小心才行。

    擔心姐姐的弟弟這里有一個,而另一邊,可還有個擔心兄長的妹妹。

    「真慶幸我沒有這種讓人頭疼的哥哥姐姐。」

    鄔康磊不由得感慨,「真慶幸我不是你的敵人。」

    「世子,我只是個治病救人的大夫而已呢。」蘇清妙回過頭,溫聲提醒。

    但願如此。」

    沒來由的,鄔康磊打了個冷顫。

    姐,你記得住他嗎?

    鄔亦菲一路悵然,弟弟的話在她的腦海里盤旋不去。雖然當時那樣回答了,事實也如此,可是……唉!

    她記不住人面孔的毛病是從小就有,最開始的原因她自己也不記得了。反正只要對方一離開她的視線,她多半就會忘得徹底。以前她不曾在意,師父師弟妹們她有信心不忘掉,康磊和老頭子就更不用說了,但是--並不是人人都能用十幾年在她記憶中種植印象的。

    她已經忘了羽昶歡一次,萬一某天一早醒來,她又記不得一切,他會如何呢?

    暴怒地指責她薄情寡義?

    不太可能,昶歡從未對她動怒過,她甚至覺得,這個人寧願傷害自己,也不願讓她傷心。

    突然,鼻尖一點清涼。

    她抬手一接,竟是下起雨來。夏夜原就燥熱,這場去暑的雨來得倒是時候。

    白光一閃,轟隆巨響從天際傳來。

    電閃雷鳴,真是最有默契的搭檔。

    夏夜的陣雨,幾乎瞬間就將鄔亦菲打成落湯雞。

    再沒了方才漫步的閑情愜意,她快步朝自己的院落跑去。不能淋雨,從小,她只要一淋雨就會生病,而每次生病就又會忘記很多事,她不想忘記昶……

    她猛地停下腳步。

    她不想忘記羽昶歡?

    頭頂的巨雷轟隆連響,突然驚動了她心中的某根弦。

    這個聲音……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20-3-2 17:40:26 |只看該作者
第5章(2)

    「轟隆--」

    對!就是這個聲音,跟那日瀑布的水聲如出一轍。

    她記憶中鮮少有那樣清晰的片段。

    那時,羽昶歡那樣深深地看著她,一對眸子仿佛要將她的三魂七魄都吸了進去,然後他突然狂熱地吻她,吻得她七葷八素,頭腦一片空白,就在她以為自己快要窒息時,他卻突然抱著她跳了下去……

    她看到他鬢角有一絲凌亂,不知道是混著汗水還是瀑布的水氣,張揚地貼在臉頰上,眼神凌厲而深沉,整個人狂野得與平日判若兩人。

    水氣在他們周圍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像一道小小的彩虹,襯著身後的霧海仙雲,美麗得不似凡塵。

    于是,她就像著了魔再也感覺不到其他,甘願與他就此沉淪。

    她記得這般清楚,每個細節、每寸光線、每一點滴,包括自己那時澎湃的心境。

    是啊,她不想忘記。

    這些,她又怎麼能忘記?

    又是一道驚雷轟頂。

    鄔亦菲卻再也不前行,任大雨將她淋個痛快,就著雷聲回憶那日的種種,仿佛要將它們刻在心里一般決然。

    她要好好的回憶,然後記住最精確的細節,以至于日後閉上眼,就宛如自己此時仍站在那瀑布之上,側過頭,便能看到那個給她不顧一切的勇氣的男子,有道聲音在心底響起--

    記住,那個人叫羽、昶、歡。

    「亦菲!」

    腦海中的聲音益發真切,竟似近在耳邊,恍惚中,她睜開眼,看見羽昶歡撐著傘辜至她身邊。

    「怎麼站在這里?你不能淋雨的……」他突然注意到她的表情不太對,「亦菲?」

    暴雨中的鄔亦菲幾乎是在大笑,凍得發紫的嘴唇彎成好看的弧度,眼中笑意盈盈,與平日的清冷模樣判若兩人。

    她記住了。鄔亦菲突然一字一頓地喊道︰「羽、昶、歡!」

    「什……」

    下一刻,她猛地撲進他懷里,硬生生令他噎了話。

    羽昶歡吃驚不小,被撞得後退了兩步,連傘都掉在地上,瞬間被淋成第二只落湯雞。

    「亦菲?」鄔亦菲突如其來的主動讓他受寵若驚。但即使這樣,他還是擁住她--無論她的理由是什麼,他都不想放開。

    鄔亦菲抬起頭,臉上全是雨水,卻眸光如炬,「我……我記住了!」

    我記住你了,記住你的名字、你的眼神、你的擁抱、你的吻,只要願意,就一定不會忘記。

    沒錯。

    她記住了很多,卻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淋雨,會生病。

    「哈啾!」

    一屋子人齊齊望向噪音的來源。

    「哈啾!蘇……蘇哈啾……亦菲到底……哈啾!怎麼了?哈啾!」

    她才不叫「蘇哈啾」!

    很不想對號入座的蘇清妙無奈搖頭,「她的傷剛剛痊愈就馬不停蹄地趕路,如今又淋雨受寒,需要臥床休養。而你……」

    「我我我哈啾……沒事。」羽昶歡死要面子。

    「沒事的人不會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蘇清妙毫不留情地諷刺。沒病的話,「哈啾」個沒完做什麼,舌頭抽筋?

    「誰說我哈啾……不出一句……」

    「那請。」表演吧。

    「哈啾!」完整吧?羽昶歡賭氣般的以他最強項的聲音還擊。

    蘇清妙送給他一記不失溫柔的白眼和一聲不失優雅的冷笑,然後以大夫特有的口吻下命令,「來取藥。」

    她當然知道這樣說羽昶歡不會買賬,所以快到門邊時她又補充道︰「如果你不想我跟師姐談談你和你的小臥底……」

    話音未落,他起身奔至蘇清妙暫住的院落。

    吵鬧聲令鄔亦菲微微皺眉,想說什麼卻是口干舌燥發不出聲音。就這樣昏昏沉沉的不知道過了多久,唇間似乎有什麼濕潤的東西在游走,她下意識地想汲取更多。

    低沉的笑聲傳來,「如今你我皆是病患,倒不怕誰會傳染誰了,就不知以毒攻毒的效果如何。」

    話畢,羽昶歡將碗中藥汁飲了一口,再度低下頭,其實蘇清妙也不完全那麼討人厭,至少教了他這個讓人喜愛的喂藥方法。

    有液體流入喉嚨,然而經過舌尖時卻是苦澀無比,鄔亦菲皺眉,意識似乎也清醒了一些。

    「咳!」她嗆了一下,沉重的眼瞼終于掀開。

    羽昶歡見狀,忙放下手中的藥碗,抬手查探她額際的溫度。「醒了?」還好,燒也退了。

    看著他嘴邊的藥汁,鄔亦菲再遲鈍也知道剛才的苦味是怎麼流入喉嚨的,不禁微微有些窘迫。

    「亦菲?」見她不說話,羽昶歡不安地望著她。

    「……我沒事,」鄔亦菲搖頭,卻又忽然笑了出來,「最近每次醒來第一眼看見的都是你。」

    羽昶歡笑了笑,「是呀,高不高興?」

    鄔亦菲唇角微微揚起。

    她其實很高興,不是高興見到他,而是高興自己高燒後沒有像往常一樣忘記之前的人和事。

    這一笑,羽昶歡竟是看痴了,不由得又想起昨夜雨里鄔亦菲大笑的樣子,那時的她,長發濕漉漉地披散著,惹火的曲線被緊貼的濕衣裳勾勒而出,暢快中更有著說不出的魅惑。如果不是擔心之情凌駕一切,他肯定在大雨中盡情的擁吻她吧。

    「昨天是怎麼了?」他抬手將被角掖好,雖然覺得鄔亦菲這樣也不錯,但還是想知道她轉變的原因。

    她搖搖頭,「沒什麼,只是高興而已。」

    「什麼事那麼高興?」能讓她不顧自己傷勢初愈,這般忘情的在雨里從頭到腳淋個痛快。

    她看了看他,卻不答反問︰「你怕不怕被遺忘?」

    羽昶歡手一緊,抬頭望進她瀲灩的雙眸。

    「怕,怕死了……」眸中掩藏的焦慮終于流露,他很久以前就知道淋雨對她來說意謂著什麼。

    鄔亦菲嘆息。

    這是芙蓉醫仙蘇清妙也無能為力的事,每次鄔亦菲發高燒之後,就會跟著忘掉許多的人和事,記憶回到最開始的狀態,只記得最親近的幾個人。這不是病,而是心理上的一種暗示,連她自己也沒有辦法。

    所以在雨里的時候,她真的很擔心自己醒來又什麼都不記得了,以前就算了,至少這一次她破天荒的想扞衛自己的回憶,不想忘記。

    羽昶歡繼續道︰「我真怕你醒來又要問我一遍「你是誰」、「為什麼在這里」,而我卻無從回答。」

    上一次事隔多年,他可以不在意,可如今他陷得更深,他不敢保證自己能否承受上一刻還相擁的女子用陌生的眼光質問他。

    想到這些,他幾乎是手足無措的,仿佛心口被狠狠地撞了一下般,這種感覺前所未有。

    「不過,後來我又不怕了。」

    「為什麼?」

    他笑了笑,「你忘了又怎樣,難道我就會負氣離開你嗎?我才不會那麼便宜你。玩弄我的感情,就要付出代價。」

    他說得煞有其事,鄔亦菲不由得道︰「听起來真可怕。」

    「反正對于你我誓在必得,用強的也在所不惜。」

    她失笑,「你敢!」

    「至少你的身體可以記住我,我之于你不再是個不相干的外人。」

    鄔亦菲心中一震,她知道羽昶歡是認真的。「我到底……哪里讓你如此執著?」終于問出口了。

    「別問些我也不知道答案的問題。」這個問題他很多年前就放棄尋找答案了。

    竟然這樣說啊。鄔亦菲無奈,隨即也只能嘆息,「知道我昨天為什麼要淋雨嗎?」

    他沉下臉,「不管為什麼,都不能有下一次了。」

    鄔亦菲不理會他,繼續道︰「我听見轟隆的雷聲就想起在大瀑布時的點滴,越想越入迷,生怕自己會忘掉。」

    羽昶歡一怔。

    「那個時候我真怕自己會將連日來的種種忘掉,我不想這樣,所以才強迫著自己回憶,我是說……呃,是……」不習慣說這種話的鄔亦菲突然覺得有些窘迫,「我想說的是……怕遺忘的,也許不只是你一個人。」

    那時,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自己變得忐忑不安?為什麼自己開始害怕遺忘?為什麼自己對他越來越依賴?

    這個男人太狡猞,他將自己融入她的生活以及呼吸,他用無微不至的關懷使她動容。他的付出,是點點滴滴的滲透,是時時刻刻的維護,是絲絲縷縷的糾纏……讓人一旦適應便再也離不開。

    她雖淡然,但也是有心的凡人,羽昶歡的付出她看在眼里,如何能夠不感動?

    羽昶歡的眼中有著狂喜和不敢置信,他再度抬手查探她的額頭,「你沒有發燒對不對?」

    「不知道,這要去問清妙,也許我現在根本是在說夢話……」

    「不準!」他靠近她,「不準忘記,不準忘記你剛才的話,你明明就說了,我听到了!」

    一直知道亦菲外冷內熱、反應遲鈍,所以他無數次告訴自己要耐心等待,如今這喜悅來得這樣快,他反倒手足無措起來。既然她已經給了他響應,他就萬萬回不到最初了,別說遺忘,就是疏遠,他也忍受不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20-3-2 17:40:49 |只看該作者
第6章(1)

    鄔亦菲這次是真的笑出聲來,笑聲如銀鈴,清脆悅耳。

    羽昶歡第一次感到有些窘迫,不過隨即眼角余光瞟到還剩半碗的藥汁,壞笑立刻浮上嘴角。「藥都涼了,我們繼續‘喝藥’好了。」

    「我自己喝。」她哪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掙扎著要起身。

    「由不得你!」

    惡狼撲羊!

    「我是病人……唔……」

    他也是呢。

    蘇大夫交代過,這藥要兩個人一起「喝」才有效。

    謹遵醫囑。

    鄔亦菲的病如那一場夏夜的雷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而羽昶歡本是習武之人,自然更是好在她之前。

    只是--

    「催眠?」羽昶歡的聲音不大不小,末尾鼻音輕輕上揚得恰到好處。

    蘇清妙點點頭,這就是她無法醫治師姐的根本所在。

    師姐的失憶癥並非天生的,而是人為的催眠暗示,可以說,並不屬于醫術的範疇。

    「是誰做的?」

    懊不是……

    羽昶歡痊愈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蘇清妙詢問鄔亦菲失憶癥的原因,他不想兩人以後都提心吊膽地過日子,更生怕一覺醒來自己之于她就成了陌生人。

    「你這是‘問’我啊?」蘇清妙笑得好溫柔,溫柔得羽昶歡渾身發冷。

    忍耐、忍耐,他深吸一口氣,如今亦菲的失憶癥比較重要,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就不信蘇清妙沒有栽在他手上的時候。

    經過一番忍辱負重的自我建設,羽昶歡再回頭時已經謙和文雅。「不,我是在‘求教’蘇大夫。」

    「這樣……」蘇清妙做冥思苦想的樣子,「其實事情似乎與火鳳教有關。」

    羽昶歡皺眉,「你說清楚一點。」

    「我知道的都不清楚,又怎麼說清楚?看在師姐的面子上,能說的我都告訴你了。」

    羽昶歡眼楮一亮,「那不能說的呢?」蘇清妙對于文字游戲實在是樂此不疲。

    「不能說的?比如「催眠術是歷任火鳳教教主才懂的不外傳奇術」,還是「歷任教主都懂得解開催眠的方法」,又或是「這件事多半跟綏靖侯父女倆感情有關」?」

    「……多謝。」

    「很悅耳的兩個字。」看著羽昶歡低頭的樣子實在很痛快。「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請火鳳教教主來解除催眠,多麼簡單輕松容易,你一句話便能成的事,畢竟你們關系非比尋常。」

    皺眉,「你又在打什麼主意?我們火鳳教的事你這個外人都已經比我還清楚了,真不知道如月這個教主是怎麼當的。」被蘇清妙這種雙面人知道太多事絕對是不明智的。

    我們?

    真是值得玩味的詞,蘇清妙淡笑,「如月自然是認定我值得信任。而自己教中之事竟要從‘外人’口中得知的你,在怪罪別人太懂得做人之前,不該先反省自己這個大祭司的失職嗎?歷任火鳳教教主和大祭司都‘夫妻情深’同進同退,雖然你與如月特別一點,但無知到這種程度……嘖嘖,真讓人對貴教主寄予無限同情。」

    羽昶歡冷笑,「本祭司為了清除教中余孽而以身犯險做出重大的犧牲,自認為對得起先祖。」

    「哦?」蘇清妙文雅地品了一口茶,「既然如此,你又為何不對我師姐道出真……」

    忽地,她眉頭一皺。

    糟了,玩大了。

    羽昶歡並未發現對方神情的變化,自顧自的道︰「用不了半個月,如月就能將事情料理妥當,而有我在,誰也別想踫亦菲一根寒毛,我才不要讓這些爛事影響她的生活。」

    「很深情。」

    「哈,我沒听錯吧,你在贊美我嗎?」真是罕見。

    「可惜……」後面幾個字蘇清妙心虛地壓低聲音。

    「你說什麼?」羽昶歡突然有不好的預感。

    「她沒听見。」

    他皺眉,「你到底在說什麼?」

    她雙手握緊茶杯,臉上盡量保持平和的笑容,「就是--你剛才的話全都被門口的師姐听去了,而且只听到「真相」之前的那句……」見對方越來越陰沉的臉色,蘇清妙第一次正視羽昶歡不是那麼好惹的這個事實。

    「蘇、清、妙,我早晚要你付出代價!」

    看著鐵青著臉追出去的男人,她微微吞了口口水。

    誰知道向來冷靜的師姐這回這麼沉不住氣,她本來只是想借此機會讓師姐了解更多的情況,畢竟自家師姐被人蒙在鼓里,她總是過意不去,豈料弄巧成拙……

    呀,還有一件事忘了告訴他--

    「羽昶歡,如月已經來了呀!」

    嘖,走得那麼急,準是听不到了,希望不要更添亂才好……

    被迫在床上休養了好些時日,終于得以出來透口氣的鄔亦菲卻並未感到絲毫的輕松。小羽似乎也感受到主人的不安,安靜地躲在她的衣袖里,面對飄香的烙餅竟難得的沒舍下主人飛奔而去。

    一場雨的清涼解不了整個夏季的燠熱,沒一會,鄔亦菲已經冒了一身香汗,索性找了問小茶樓坐下歇腳……

    相較于方才的煩亂,如今的她已平靜了許多。只是師妹的話始終在腦海中盤旋--

    夫妻……

    夫妻!

    猛地一震茶杯,引得周圍的茶客側目。

    若她是武林高手,這杯子多半已經碎成粉末了。

    她不生氣,不氣羽昶歡的欺騙,不氣自己那一瞬間的心痛,不氣師妹的蓄意隱瞞,不氣火鳳教的追殺……她不氣,真的!

    周圍偷望的人,被她瞪回去。她不氣,她只是不小心散發出過于盛氣凌人的氣勢而已。

    「看什麼看,沒見過人家心、情、好啊!」

    茶客們在她的怒目以對下居然跑了一大半。這是哪里來的姑奶奶呀,店小二心中叫苦不迭。

    突然,街上隱約有喧鬧聲傳來。

    鄔亦菲循聲望去。

    只見不遠處一群苗人打扮的人馬浩浩蕩蕩而來,身上雖然同樣繡著舒翅金鳳,卻與之前的玄衣人不同,皆著清一色白衫。正中間,一頂華麗的軟轎上輕紗飄動,坐著一名以紅紗掩面的華衣苗女,身形窈窕,氣質出眾。

    「火鳳教?」

    鄔亦菲腦海中最先冒出的竟是羽昶歡的叮嚀--若遇見火鳳教的人,躲得越遠越好。

    她按了按袖口,當下決定立刻撤離。任誰都看得出這不是一般的人物,說不定也等著殺她。

    保命要緊。

    豈料她尚未動身,那軟轎已在茶館前停了下來。

    柔美的女聲自簾後傳來,「就在這里歇息吧。」

    「是,教主。」

    鄔亦菲渾身一震。

    教……主?

    「亦菲!」

    慌慌張張的呼喊在綏靖侯府到處流竄。

    「看見你家大小姐了嗎?」隨手撈來路上一個丫鬟,羽昶歡只有這一句話。

    「沒、沒有。」小丫鬟的臉頰在他的逼視下迅速泛紅。

    沒有就沒有,你臉紅什麼啊!羽昶歡丟下人,繼續尋找。

    「亦菲,亦菲你出來見我,你听我解釋,完全是蘇清妙設計我,不是你想的那樣!」

    儒雅的少年听到此處,眉頭一皺。

    「姐姐想成怎樣?」

    「就是我和如月……咦?」他一回頭,被身後無聲無息出現的少年嚇了一跳。

    「鄔康磊?」

    鄔康磊溫和一笑,「羽公子,你跟姐姐一樣叫我康磊便可。」

    「康磊,看到你姐姐了嗎?」

    「姐姐最近不是都和你在一起嗎?」自從那日姐姐回去後,到處都能听聞大小姐和未來姑爺兩人如膠似漆的傳言呢。

    「她誤會我了,我要找她解釋!你知道她上哪了嗎?」

    鄔康磊搖搖頭,剛要說話,就見羽昶歡一陣風似的刮走了。

    「姐姐不在府里。」鄔康磊嘆息,下一刻,羽昶歡又飆了回來。

    「你看到她了!」

    鄔康磊苦笑,「是府里的下人告訴我的。」他倒是先听他把話說完啊。

    「我去找她!」

    「羽公子!」他拉住他,「你稍安勿躁,姐姐不是心胸狹窄的人,綏靖這麼大,你上哪去找她?下人說她沒拿行李,只是出去逛逛。這麼久了,我想她也快回來了,還是等等吧。」

    羽昶歡想了想,覺得也有道理。

    「小舅子,謝謝你!」

    鄔康磊突然發現自己這個準姐夫還挺可愛的,當即笑了笑,「不如你到我那坐坐吧,我給你講講姐姐從前的事。」

    「好啊。」一听跟鄔亦菲有關,羽昶歡又神采飛揚起來。

    「對了,亦菲說你身體不好。」

    問了許多關于鄔亦菲的問題,羽昶歡才想起來心上人似乎不是一般的疼這個弟弟,而他說話間不時的輕咳更印證了他體弱這個事實。也許是蘇清妙的調養有了效果,鄔康磊如今的臉色是比初見那日好上太多了。

    「我自小身體就弱,」鄔康磊對此並不避諱,「姐姐一定沒跟你說過我小時候的事吧。」

    羽昶歡沮喪地搖搖頭。他們在一起的時候,都是自己在不停地說。況且--

    「她大概也記不住干……」在他眼中,鄔亦菲是千般好,唯獨這記性,他實在沒法包庇。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20-3-2 17:41:15 |只看該作者
第6章(2)

    不料此語一出,鄔康磊竟是幾分失落。

    「她不是記不住,是根本不想記。」

    咦?

    「她一定也沒說,當年她會受到催眠,並不是意外吧。」

    羽昶歡皺眉,「你是說……她自己不想記得過去?」

    鄔康磊嘆息著起身,幽幽細說從頭,「這事說來話長,我和她是異母姐弟,相差四歲,從小感情就好……只是,我娘親出身不好,卻生了我這個長子,所以大娘一直不喜歡我們母子,連帶也有些怨恨姐姐是個女孩,對她很冷漠。」

    羽昶歡心中一緊。他一直以為亦菲會上藏雲峰是因為對奇門遁甲之術的喜愛以及一部份天性--她原本性子就淡漠喜靜,會跟隨無塵子上山修行一點也不奇怪,他從未想過亦菲會是有家歸不得。

    「所以她就跟隨了無塵子?」

    鄔康磊目光沉凝地搖頭,「不,真正改變她的是那件事……」

    隨著他的講述,羽昶歡的心也漸漸沉了下來。怪不得亦菲會選擇遺忘過去,怪不得她與父親的關系會如此僵硬,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曲折。

    只是,她真的忘得掉嗎?

    那個催眠,在十幾年後的今天,依然封鎖著她的童年嗎?

    「不知不覺講了這麼多……」鄔康磊似乎也有些累了。

    羽昶歡誠心地說︰「謝謝你。」

    鄔康磊笑得有些虛弱,「如果這些話能讓姐姐幸福,我便是說千遍萬遍又如妨?其實,一直以來都是她自己放不下,家里根本沒有人怪她,事情是大娘做的,與她又有什麼關系呢……」

    「她若听到,會很開心的。」

    鄔康磊嘆息,「可她根本不願面對。」

    羽昶歡自信的道︰「放心,以後有我慢慢開導她,早晚把她的心結打開。」只是如今他也和他們一樣,不忍逼她。

    鄔康磊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對了,羽公子,這是特意拿來招待你的新茶,你嘗嘗。」

    「你不喝?」

    鄔康磊苦笑,「我這副身子只能喝藥……」

    羽昶歡心一軟,雖然奇怪鄔康磊突然的殷勤,但也只當是這少年因為說了太多心事而有些尷尬。于是當下不疑有他,將杯中物一飲而盡。

    火鳳教教主?

    鄔亦菲眼神像被吸附一般,瞬間也無法從那女子身上移開。

    不料那女子卻朝她款款而來。走動間,身姿婀娜,面紗搖曳。

    那女子在她身旁止步,徑自坐下,並同時不顧屬下的阻止撩起面紗。

    「教主,不可!」

    「退下!」女子的聲音不怒自威,隨即回頭面向鄔亦菲,「人家姐姐如此國色天香都沒遮遮掩掩,我這模樣有什麼不敢大方見人的?」最重要的是,戴著那東西,熱死了!

    鄔亦菲一怔。這姑娘竟是在夸她美麗,而且似乎……並非諷刺。

    「你……」

    「我是卞如月!」很直爽的自我介紹。

    卞如月?這個熟悉的名字令鄔亦菲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她就是羽昶歡的……想著,忍不住抬頭多看了眼前的女子兩眼。

    卞如月眸子晶亮靈動,五官端莊,自有一番韻味。

    「這位姐姐可是傳說中的「翡翠飛仙」鄔亦菲?」

    面色不改的否認,「不是。」

    「果然是仙子一般的人物,羽昶歡那家伙倒是難得的有眼光。」卞如月自動忽略了鄔亦菲的回答,說著更挨近她,言談舉止間竟頗有些……故意親近的感覺。

    錯覺嗎?鄔亦菲眉心微蹙,「姑娘有事不妨直說。」既然否認無效,那不如大家打開天窗說亮話。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否則她剛一出府這些人就找來,未免也太巧了。




    卞如月眼楮一亮,欣喜道︰「姐姐果然是明白人,其實小妹就是來聯絡感情的,你我兩人今後就是姐妹了,自當站在同一立場,共同打擊那個混蛋才是。」

    姐妹?

    鄔亦菲越听心頭火氣越大。

    誰會跟她做姐妹?這女人是不是瘋了,哪有女人會高高興興地自己來找這種共享丈夫的「姐妹」的?而且哪個「正妻」會稱丈夫外面的女人叫「姐姐」的?就算苗疆與中原民情不同,這個卞如月的反應也太古怪了。

    鄔亦菲當下放下茶杯,冷聲道︰「姑娘想必弄錯了,我不認識你口中的羽昶歡,更跟他沒有一點關系,這個「姐妹」恕我擔不起。」

    「嗄?」卞如月眨了眨眼。

    不會吧,那家伙手腳這麼慢,還沒有搞定啊?真是沒用……唉,既然如此,看在他們關系特殊的份上,她拉他一把好了。

    「姐姐是不是和他吵架了?」沒等鄔亦菲回話,卞如月正經八百地揮了揮手,「不用說了,我知道一定是他不對。他這人就是這樣呆頭呆腦的,經常做一些惹人討厭的事,不過呆也有呆的好處啦,那家伙對人絕對是一心一意,尤其對姐姐你,說是魂牽夢縈也不為過啊。」

    誰料鄔亦菲臉色卻更加陰沉。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是想說,那家伙雖然差勁,但對你是真心的,離開教中的時候,幾乎是逼著我用性命擔保你的安全,真的把你看得比我都重要!

    「不過……是一家人我才說的,他從小到大也只有這麼一個優點,個性暴躁易怒,一點也沒有歷代大祭司身上的高貴氣質,而且為人尖酸刻薄陰險,如果不是因為他該死的是我卞如月的孿生哥哥,我擔任教主後第一個要除的就是他,這種人放在身邊,簡直太可怕了啊!」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說了我不認識……」突然,鄔亦菲一怔,「你說什麼?」剛才她耳邊似乎滑過一個詞。

    見她臉色微僵,卞如月一怔,「太可怕了」?」

    「前面的一句。」

    「我擔任教主後第一個要除的就是他」?」卞如月很配合地連語氣都原汁原味。

    「再前面的一句?」

    「是……「哥哥」什麼的吧?」她的記憶力沒有好到精確到背起每一句話啦。

    鄔亦菲瞪圓了一雙美眸,「羽昶歡是你兄長?」

    「是、是啊,」卞如月被她的反應嚇了一跳,「有什麼不對嗎?」

    「可我听說火鳳教歷屆的大祭司和教主都是夫妻……」她當然是听師妹說的。

    「沒錯呀!」卞如月坦然地道︰「可很不幸,這一代的繼承人是雙生子,總不能兩個都當教主,所以便分了一個做祭司,反正差不多啦。」

    火鳳教是苗疆最大的教派,由來容易發生教主與祭司爭權之事,于是不知道從幾代前以夫妻共治的方式避掉這種紛爭。然而到了這一代,兩位繼承人卻都對教主之位避之唯恐不及,所以說卞如月此生最大的怨恨就是小時候被兄長詐賭贏走祭司一職,導致大好青春時光她必須被拴在這個教主之位上。




    看著鄔亦菲的眼神,卞如月突然有些了然,「你……你該不是誤會什麼了吧?」天啊,她打了個冷顫,是誰誤導了鄔亦菲這麼可怕的猜想,她光是想象都覺得生不如死。

    「可是……你們不同姓!」鄔亦菲很想拒絕承認自己惹了大笑話,仍做微弱的掙扎。」

    「因為我外公只有我母親一個女兒,所以他隨父姓,我隨母姓嘍。」這樣很公平啊。卞如月皺起眉頭,「我的姐姐,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讓你跟初見面的小姑我講這麼冷的笑話?」

    听說他們中原人論輩份不論歲數,鄔亦菲是她未來的嫂嫂,叫一聲「姐姐」也不為過。

    「……蘇清妙。」

    「我就知道是她!」

    真是所托非人啊,早知道這個損友不可靠,捅了樓子只會落跑。

    心底罵著某人,卞如月可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她指甲輕輕拂過杯沿,端起來道︰「既然誤會已經說清楚了,想必亦菲姐姐你也渴了,來,小妹為你倒杯茶水。」

    鄔亦菲這才回過神,態度較方才的謹慎自是平和許多。她接過茶杯,卻在對方過于熱切的眼神中放了下來,「卞教主……」

    「叫我如月,如月就好。」她笑眯眯地表示。

    「你可否告訴我,羽昶歡到底是來中原做什麼?」就算他們是兄妹,可昶歡是火鳳教祭司這點還是讓她十分驚訝,怪不得當初他那般維護那個不知名的大祭司。

    鄔亦菲不得不承認,向來淡然的她,很在意很在意。她想知道羽昶歡的事,不想再被蒙在鼓里。

    「那家伙沒說?」卞如月一怔,隨即緩緩道來,「近幾年金翅鳥現世,教里的一些長老想借機鬧事,我想假借這個理由清理門戶,不過那家伙不同意我立即動手,說是怕那群人的余黨狗急跳牆,萬一因為金翅鳥的事傷到你就糟了,所以他堅持要親自來保護你。于是我們以三個月為限,這段時間由他來保護你,而我則重整教務,順便鏟除那群有異心的長老。」

    三個月啊……已經這麼久了?鄔亦菲回想起往日種種,還恍如昨日,記憶的畫面是罕有的清晰。

    其實卞如月沒說的是,他們之間的約定可不只是這樣而已。

    掩下得意的笑容,卞如月故作輕松地將那杯茶又向鄔亦菲推了一推,「事情就是這麼簡單,那個家伙只會把事情弄得更復雜。說了這麼多,來,喝茶吧。」

    鄔亦菲有些古怪地看著她。「說了這麼多」的是她自己吧,都不會口渴的嗎?

    「你……」

    「亦菲!」

    熟悉的聲音傳來,她心中一動。

    就是這樣,每次她走遠,那個人都是這樣焦急地尋找她,那聲音里的不安總會讓她不自覺地放慢腳步,然後無奈地回過身見他大驚小怪的樣子。

    那個人,不是羽昶歡又會是誰?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5
發表於 2020-3-2 17:41:31 |只看該作者
第7章(1)

    他在綏靖侯府苦等遲遲不見心上人歸來,終究忍不住出門尋找。誰料在街上老遠就見到火鳳教的人,再探頭一看,見到那一身白衣繡金鳳,他頓時意識到是誰來了。

    「卞如月,給我退離我家亦菲十步開外!」看清心上人身旁之人後,他幾乎是咆哮著飛奔而來。

    卞如月回敬了一記頗為嘲弄的眼神。

    下一刻,鄔亦菲猛地被他擋在身後,「亦菲,別和這家伙多說話,會變陰險的!」

    又是「這家伙」,不都說雙生子心有靈犀,感情格外親密嗎?這對兄妹可真是異類。

    「羽昶歡,你給我放尊重一點,這是你身為我教大祭司對教主該有的禮儀嗎?」卞如月揚高了下巴,這是她當上教主後唯一慶幸的事--終于可以光明正大欺壓兄長了。

    「此乃中原,本座以為在這里計較教規並不合適。」他一臉無所謂,反而認真地轉身面對心上人叮囑道︰「亦菲,你要切記,遇見火鳳教的人,除了我以外,一定要繞路,比如這種……」他指向身後的人,嘆氣道︰「否則會變笨的。」

    鄔亦菲啞然。

    卞如月面部開始抽搐。

    「還有啊,」羽昶歡還在盡責的諄諄告誡,「卞如月說的任何事你都不要當真,我知道她一定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你只要發揮你最大的強項,甩甩頭,忘得一干二淨就可以啦!」

    鄔亦菲繼續無語。

    「最後呢,」他越說越來勁,「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既然親親你在意,我不在乎再提醒自己一次這個不幸的事實,老天不長眼--這個卞如月的確是我孿生妹妹。」

    「教主息怒!」身後的幾個火鳳教眾急忙攔住怒火中燒的卞如月。

    「別攔我,我要殺了他!」

    「總算把誤會解開了。」羽昶歡淡定地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還不忘搖頭感嘆,「走了這麼遠,真有些渴了呢。」說罷,也不管瞠目結舌的妹妹,拉著心上人便要離去。

    鄔亦菲看看表情古怪的卞如月,卻被羽昶歡孩子氣地把頭扳了過來,「別管她,听說多看笨蛋幾眼也是會傳染的。」

    眼見祭司走遠,教眾才放開自家老大,受不了,每回見面,教主和祭司必然要大吵一架,苦了他們當下屬的人。

    「教主?」

    那教眾突然有些緊張。往日這時候,教主早就跳起來破口大罵了,今日怎麼如此沉靜?

    卞如月望著遠去的身影,面色益發凝重起來。

    那一杯是用來協助解開鄔亦菲催眠的「醒夢蠱」,是和蘇清妙的約定之一……

    清妙,真的不是她故意要把事情搞砸,她也沒想到她老哥會冒出來把那茶杯搶過去喝了……

    鄔亦菲回過神時已經被羽昶歡拖出老遠。快到綏靖侯府的時候,她突然停住了腳步。

    羽昶歡小心翼翼地道︰「亦菲還在生氣啊?」

    鄔亦菲不語。她也說不出是怎樣的感覺,雖然誤會解開了,可知道昶歡瞞著自己這麼多事,心情總歸還是很不好。

    羽昶歡嘆息,「我也不是故意想瞞你。」

    「那又為什麼?」破天荒的,她主動追問,「為什麼三個月來你從未提過你是火鳳教的大祭司,還是你……」

    「亦菲,我接近你的確是有目的。」

    看來亦菲這回是真動了怒,她性子淡漠,如今眼中卻迸發著閃閃的光芒,昭示著情緒的起伏。

    鄔亦菲听到這里,只覺得心一冷。

    羽昶歡知道這時自己唯有坦誠才有可能換得原諒。亦菲發怒的原由就在于他的隱瞞,而且更不可饒恕的是,他利用了她健忘的弱點。

    見她沒有轉身便走,他暗自松了一口氣,繼續道︰「我第一次到藏雲峰的時候,你不過十三歲左右。我的確一直惦記著你,這點你可以問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包括你的師弟妹,他們應該都有印象,這絕不是騙你。」

    「為什麼?」

    她不相信自己十三歲的時候便有讓一個男人念念不忘的魅力。

    「因為你真的很特別,最初我只是好奇,然後是莫名的關注,而在我離開後,這樣的情懷就成了不可抑制的想念。于是我想著,總有一天要去找你,就算這些年我不存在于你的生活,就算你根本不記得我,甚至就算你已經有了愛人……可我卻是認真的,這樣的情感總要讓你知道。」

    想見她,想知道她這些年過得怎樣,可身為祭司,他也有難以脫身的責任。那幾年他與如月初掌教務,教中幾個長老欺凌他們兄妹年幼,他與如月必須用全部的精力去守住父母傳承下來的位置。而時間久了,「鄔亦菲」三個字就成了他心中的魔,一種詭異的執著,他也道不清這到底是怎樣的感情。

    羽昶歡看向她的眼,「別再問我為什麼,因為那些問題的答案我自己也不知道。」

    鄔亦菲唯有沉默。

    「直到金翅鳥現世的消息傳回苗疆,一些長老欲奪金翅鳥與我和如月做最後的抗衡,而我一想到你可能會有危險便心急如焚,于是與如月商議分頭進行,留她坐鎮教內,而我來負責保護聖鳥。」

    鄔亦菲輕甩衣袖,小羽自內蹦出,嘰嘰喳喳地朝燒餅攤撲去。

    「你也是為了它?」

    原來主角一直是那無憂無慮的小家伙。她心中涌上掩不住的失落。

    「可若非在它身邊的是你,我決計不會親自出馬,因為你的安全交給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她抬頭,看到他眼眸深處似乎又有火焰跳動。

    「多年來積累的情感在看到你渾身是血跌下山坡時潰堤,幾乎把我整個人吞噬,你永遠不知道那一瞬間我的恐懼。而接下來的日子里,我慢慢的了解你、懂得你,然後越來越……不想離開你。」他原本只是想看看她過得好不好,卻在得到與她相處的機會後變得貪心,再也不願遠離。

    「……為什麼一開始的時候不說實話?」鄔亦菲原就是嘴硬心軟之人,加上也是氣他的隱瞞而已,態度較方才軟化許多。




    羽昶歡苦笑,「一是不想干擾你的生活,我想看你開開心心的樣子。」雖然亦菲並非喜怒形于色的人,但他卻可以透過她的眼眸觀察她的心情。

    「第二嘛,我就是擔心你認為我是因為小羽那只笨鳥才接近你,一開始是不知道怎麼說,後來……就是不敢說了。」

    金翅鳥不只是火鳳教的守護神獸,更是傳達神諭的聖鳥,而祭司則是唯一能領會神諭之人,兩者關系密切。所以早在幾年前,他便已憑著祖傳方式喚回小羽,並憑借祭司與聖鳥之間的默契了解亦菲的情況,而一直不召回的原因也是不想斷了和她的這一絲牽絆。

    說起來,這只笨鳥也算他們的媒人。

    「亦菲,怎麼都不說話?」羽昶歡有些心虛地瞄向一直冷著臉的心上人。

    「我還能說什麼?」

    羽昶歡心中一沉,「如果、如果我真的讓你這麼生氣的話,我……我會在你眼前消失一陣子。」不過就是再回到暗地里關注她一舉一動,不能想、不能踫的苦日子……

    鄔亦菲卻抬頭瞪了他一眼,「你是笨蛋嗎?做了那麼多事,沒一件問過我的想法,現在你們教里的人還等著殺我,你又要丟下我不管?」

    他忙搖頭,「不不,我會偷偷跟著你的,有我在誰也……咳!桂想踫你一根寒毛!」

    咦,喉嚨怎麼有些干……

    「男子漢大丈夫,偷偷摸摸像什麼樣子!」她真要讓這家伙氣死了,為什麼平時挺聰明的人,一面對她就變得楞頭楞腦的?

    羽昶歡見她似乎沒有之前那麼冷淡了,便小心翼翼地試探,「那我要怎麼樣你才肯不生氣?」奇怪,怎麼突然有些熱?他抬起手揚了揚。

    「我還沒想好,不過……」鄔亦菲板起臉,「至少以後都不許有事情瞞著我。」

    不知道是不是太高興的原因,羽昶歡竟覺得有點暈了,「那是自然。」

    就知道他的亦菲最通情達理了。

    「先回去吧……嗯?」方才背著光她還沒注意到……鄔亦菲突然探向羽昶歡的額頭,「你不舒服?」

    他一怔,「沒有呀,怎麼了?」

    「可你的臉色……」天啊,怎麼慘白成這樣,該不是中暑了吧?這麼熱的天又滿街的找她,他自己風寒也才剛好。

    想著,鄔亦菲心中不由得又是一軟。

    「快回去找清妙看看,你臉色差透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6
發表於 2020-3-2 17:42:04 |只看該作者
第7章(2)

    「我的臉色?」亦菲突然對他如此關心,他是很高興啦,不過他的臉色有差成這樣嗎?羽昶歡用手一摸,也嚇了一跳,「天,怎麼出了這麼多汗?」他剛才是很緊張沒錯,可這也太夸張了吧?

    「這麼燙!」她手下的溫度簡直驚人,燒成這樣,他還若無其事的站在這里簡直是奇跡了。

    「很燙?」羽昶歡只覺得頭益發暈眩,「怎麼會……」

    咚!

    望著驟然倒下的身影,鄔亦菲驚叫,「昶歡--」

    綏靖侯府中,客房內安靜得能听見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鄔亦菲、鄔康磊和新來的客人卞如月,此刻臉色一個比一個凝重,都緊張地望著正在號脈的蘇清妙。而蘇清妙則是閉目靜心,久久不曾開口,偶爾皺一下眉,屋內的幾人便都覺得心口被彈了一下般的緊張。

    鄔亦菲忍不住要開口,卻被弟弟攔下。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蘇清妙才緩緩抬頭,嘆了一口氣。

    她這一聲嘆息不輕不重,卻把鄔亦菲一顆心嚇得差點跳出喉嚨口。「清妙,他到底得的是什麼怪病?」

    「這……」

    「上午還好好的,怎麼說暈就暈了?」鄔康磊也上前道︰「清妙姐姐,我在茶里下的「一日迷」絕對是按你說的步驟來的,不可能出錯啊。」

    蘇清妙額上冒出黑線,「其實……」

    卞如月跟著沖了上來,「‘醒夢蠱’只是一種協助解開催眠的蠱蟲,本身無害,他怎麼會昏迷不醒呢?清妙,我是按你的吩咐做的呀!」

    蘇清妙在心里把這兩個沒義氣的家伙詛咒了一百遍。

    沒錯,「醒夢蠱」常人服下自然沒有大礙,問題是羽昶歡那時才剛喝了康磊招待他的那杯--其實是她蘇清妙準備的「一日迷」,如今兩者綜合的效果--

    咒術和藥物相結合,即使是她這位自認嘗過百草的芙蓉醫仙,也沒有嘗試過啊。

    「咳……」

    「蘇、清、妙!」這是從牙縫里擠出的聲音。

    「在……師姐。」慘了,平日師姐是最疼她和無極師兄的,不過她若真生起氣來,可是很可怕的,就算她蘇清妙自詡天不怕地不怕也只能像見了貓的老鼠。

    「啪!」

    鄔亦菲一拍桌子,「說!你們一個個背著我到底在算計些什麼!」

    卞如月和鄔康磊拎起衣角準備開溜。

    「站住!」鄔亦菲面若寒冰,「給我一、個、一、個、的、說!」

    媽呀,這氣勢好可怕!

    卞如月嚇得教主威信全無,險些腿軟,「亦菲姐姐,我是無辜的……」看在混蛋老哥的面上饒她一命吧,臭老哥你一定要長命百歲。

    表才相信,這三個人根本就是串通好的。

    鄔亦菲冷笑一聲,決定先清理門戶,「康磊,你說。」

    鄔康磊擰眉看了看她,隨後嘆氣,「姐,是我的錯,我只是想讓你解開心結,別再自責當年的事,所以就托清妙想辦法在你的身上動手腳,就是……卞姑娘說的「醒夢蠱」。不過,我沒想到清妙姐姐會借卞姑娘的手去做。」

    鄔亦菲皺眉,「我何時有過心結?」

    「你忘了……」

    「既然都忘了的事,為什麼你們一定要逼我想起來?」

    鄔康磊低頭,半晌說不出話來。

    見鄔亦菲震怒,卞如月忙跳出來主動自首,「我、我來說,我和這家伙……不不,是兄長,約定的內容還有一個︰就是三個月內,若你依舊不接受他,就由他回教中掌事半年,而我可以四處游山玩水,所以我拜托清妙想辦法在他身上動些手腳,就是那包……咳,一日迷……不過,」她瞪向蘇清妙,「我沒想到你會借鄔康磊的手去做!」她更不知道就這麼巧羽昶歡剛喝完一日迷。

    她總不能真的去破壞老哥的姻緣,所以才求來能讓人安睡一天的一日迷,只要讓臭老哥誤了三月之期,便是她贏了!




    蘇清妙頭疼地瞪著這兩個過河拆橋的家伙。明明是如月自己成事不足,還好意思把責任推到她身上來!一道視線射來,她打了個冷顫,心虛地望向師姐。

    很好,他們三個人一路將她和昶歡耍得團團轉,而罪魁禍首--

    鄔亦菲怒極反笑,「你們兩個先去休息吧,我有事要和‘蘇大夫’談。」

    卞如月與鄔康磊如蒙大赦,忙不迭的閃人了。

    「師姐,我……我沒有惡意。」蘇清妙低頭,不敢看鄔亦菲的冷臉,企圖用可憐的姿態喚起對方的同情心。

    鄔亦菲面部的線條竟然真的緩和起來,「清妙,你不必說了。」

    她一怔,「你、你不生氣了?」

    「我何時對你和無極認真的生過氣?」鄔亦菲搖搖頭。

    「師姐……」蘇清妙心中一動,內疚感攀了上來。

    從小到大,師姐對她和無極師兄真是沒話說。也因此她才會希望師姐早日有個好歸宿,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清妙,你也不小了。」

    正沉浸在感動中的蘇清妙一楞,她嗅到了不妙的前兆。

    只見鄔亦菲向來看不出表情的臉上依然寫滿了慈愛,「也該成家了,你自幼孤苦,我雖不是你的親姐姐,卻自問待你不薄,這點你可有異議嗎?」

    「沒、沒有。」

    「既然如此,長姐如母,我即刻命人去為你物色對象。」

    「師姐!你、你明知道……」蘇清妙大驚。

    「知道什麼?」會揣著明白裝糊涂的人可不只她蘇清妙一個。鄔亦菲冷哼。

    慘了,師姐這個表情--她、生、氣、了!蘇清妙內心哀號。

    「師姐!我真的知錯了……我、我這就去替羽昶歡煎藥,保證三日後他醒來生龍活虎什麼毛病也沒有。」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對于師妹的醫術造詣,她從不曾懷疑呢。

    「是、是……」天,她要怎麼告訴師姐,羽昶歡醒來後有可能出現的癥狀?蘇清妙心中打鼓,「我、我先去煎藥,救人要緊!救人要緊!」

    話音未落,人已落荒而逃。

    三天以來,綏靖侯府內都籠罩著陰沉的氣氛。

    羽昶歡果然如蘇清妙所料的,整整昏睡了三天,他醒來後,眾人再度圍在客房內,只除了蘇清妙不知為何于清晨不告而別。

    在三雙圓眼夸張的注視下,床上的男子先是打了個冷顫,隨即有些別扭地緩緩睜眼。

    「臭老哥,你醒啦?」卞如月一陣歡呼。

    「羽公子,感覺怎麼樣?」羽昶歡變成這樣也與他有關,鄔康磊一直十分內疚。

    羽昶歡奇怪地看了看他們,眨眨眼,又看向第一眼見到的女子。她冷著臉,卻掩不住眼中瞬間的釋然,似乎是因他的清醒而重重地松了口氣。

    突然,他在卞如月和鄔康磊的訝異中,直視鄔亦菲道︰「你不說話嗎?」

    鄔亦菲一怔。說不上為什麼,她覺得昶歡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似乎不像從前那麼……平和。

    「他們都問我怎樣,你卻連話也不說嗎?」

    「……你想要我說什麼?」

    罷才康磊和如月都已經問了,需要她再問一遍嗎?

    不料羽昶歡卻是冷冷一哼,「比如說,這是哪里,你又是誰?」

    「轟隆--」

    窗外一聲悶雷,大雨傾盆而下。

    最近的天氣多變,真是一點預兆也沒有。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7
發表於 2020-3-2 17:42:26 |只看該作者
第8章(1)

    沒有人願意承認這個事實--羽昶歡失憶了。

    不過三天,三天前他還在一心一意地對鄔亦菲表白,可如今,他們的角色卻驟然對調過來。鄔亦菲不再擔心自己會忘了羽昶歡,然而他們之間終究還是因「遺忘」而生分,只不過那個人並不是她。

    他忘了她,如今,他的記憶停在遇見鄔亦菲之前,所以除了卞如月,所有人之于他都是陌生的。

    大雨已經下了兩天。

    鄔亦菲有些沉悶地呆坐在屋內,無聊地翻著書,思緒卻全然不在上面。

    一個人失憶後,性格會變得這麼徹底嗎?

    如今的羽昶歡是她全然陌生的,冷靜、深沉,甚至有一絲暴戾,與從前陽光開朗的他完全不同。這樣的他讓她無所適從。她很想上前問,羽昶歡呢?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而你,又是誰?可是有人說在了她之前,而且是對著她--

    你是誰?

    羽昶歡這樣問她的時候,她竟怔在那里說不出話。

    她才知道每回他緊張兮兮地盼她醒來又怕她醒來時是怎樣的不安;她才知道每回自己問出「你是誰」三個字時,听者是多麼的無奈心酸。

    這就是報應嗎?

    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她沮喪地將額頭抵在桌上。

    雖然沒有對任何人說,但是心里……真的好難受啊。

    「我是誰……既然你都不知道我是誰,我告訴你又有何用?」

    她決定一輩子都討厭「你是誰」這三個字。

    那麼輕易的脫口而出,听在人心里卻是翻江倒海,說不出的難受。原來被遺忘是這麼不好的感覺,怪不得康磊老是想要幫她解除催眠,也是擔心她哪天沒心沒肺到連爹和弟弟都忘了吧。

    「唉!鄔亦菲,你自作孽,師父一定就是因為這個才逐你下山的!」

    「你作了什麼孽嗎?」

    熟悉的聲音,不熟悉的冷硬口吻,鄔亦菲微僵,卻不回頭去看那雙會讓她難過的眼。

    冤家!她心中輕嘆,我作的孽就是你。

    「閣下有事不會先敲門嗎?」這好歹是女子的閨房。

    她愛理不理的態度讓羽昶歡微皺眉,「我敲了,你沒听見。」

    「那你應該繼續敲,直到我听見為止。」還是背對他,因為她實在不知道現在該怎麼面對現在的羽昶歡。

    「一直背對著人說話並不禮貌吧。」

    鄔亦菲微微動了動身子,卻又決定不轉身,「不禮貌就不禮貌吧。」

    不敢呵……她真怕再看到那雙沒有自己倒影的眼楮,會死的,她會立刻心碎而死。

    是在什麼時候,已經陷得這麼深了呢?

    「臭丫頭說你想見我?」結果她卻自始至終背對著他。

    「那是她騙你的。」不難猜到卞如月在想些什麼。

    「我知道。」羽昶歡的回答很淡定。

    自從他醒來以後,這個女人連與他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哪可能主動要求見他,況且,若真是她的要求,也會是主動去找他,而非坐在自己房里出神等待。

    鄔亦菲起身,「那你還來?」真是奇怪的人。

    「你不想見我?」

    「我……」她到底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不過馬上又移開目光。「我只是剛才沒有特別的想見你。」

    回頭的一瞬間,她分明听見心底有道聲音傾訴︰我最想見的那個,又不是你。

    飛快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羽昶歡心中涌起一抹說不出的情緒,「但是我很想見你。」

    鄔亦菲身形一僵,隨即自嘲地笑了笑。他只是隨便說說,她又在期待什麼呀?

    但是……

    「你別再說這種話,」她終于轉身正視他,眼中滿是無奈與苦笑。「如果你忘了,就別再說這種會給人希望的話。」她已經知道被自己所在意的人遺忘有多苦了,如果是報應,也夠了。

    羽昶歡心中一緊。他不喜歡她這樣的表情,那眼中的苦楚仿佛要融進他心里,讓他倍感不舍,他寧可她一直像剛才那樣冷漠視人。

    「如月說我……喜歡你很多年了?」對于這段「所謂的」事實,他似乎不難正視。

    「喜歡與否不是別人說了算的,事實是你忘了,連帶忘了曾經的一切。」而誰也不知道他何時能想起過往種種,也許立刻,也許一輩子都想不起……這是清妙在留書中寫的。鄔亦菲嘆息。

    而她沒有那個自信,讓他再喜歡自己一次,她承認自己懦弱,至少短時間內,她需要療傷,治療被那句「你是誰」創下的傷痕。也許明天以後她會勇敢地面對這些,甚至放手去挽回,但今天她真的做不到。

    終于在桌角找到了雨傘,她點點頭道︰「所以,恭喜,你可以重新自己的人生了。」

    抱喜?她的表情像是快要哭出來了。

    「你從前就是這麼口是心非嗎?」

    「哪有,我是真的開心。」

    又一句口是心非。

    「要出門?」

    「女人在‘太、開,心’的時候就需要花錢調劑一下。男人,你不懂。」那三字被她加重了語氣--所以現在「太開心」的她決定上街去不遠那家新開的布莊看看。

    似曾相識的語調讓羽昶歡怔了一下。似乎……記憶中也有人說過類似的話,他望向鄔亦菲,記憶中的身影與她重合。

    見他跟了過來,鄔亦菲微訝,「你也來?」

    「有何不可?」羽昶歡接過她手中的傘,將她攬在身邊。

    有一瞬間,鄔亦菲幾乎以為回到了之前的日子,他雖然不記得一切,可是攬著她肩膀的手卻依然輕柔如昔、溫暖如昔。

    街上行人不多,兩人漫步在浙浙瀝瀝的雨里,乍看和諧而愜意。

    「你喜歡雨天?」他見她總是對著雨絲出神。

    「我喜歡打雷。」又沉又悶轟隆隆的那種。

    「怎麼這麼的……特別?」羽昶歡失笑,也分不清她是認真的還是玩笑。

    「因為一個朋友而已。」她簡單帶過,準備換個話題。「不知道布莊今天會不會開?」

    羽昶歡正思索著那引人遐想的「朋友」兩字,半晌才望向在屋檐下避雨的小販。「方才的大雨沖散了不少生意人。」也只有她才會突發奇想地冒雨逛街。

    「是啊……」鄔亦菲的目光卻望向檐下避雨的捏面人小販。

    羽昶歡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不由得意外,「你喜歡?」原來她也有尋常姑娘家的一面。

    「不,」她扭過頭不再多看,「以前有個朋友喜歡。」

    又是「朋友」?

    羽昶歡直覺的斷定這個「朋友」不簡單,似乎在鄔亦菲心中佔著很重要的地位,心底有絲酸酸的感覺。他竟然……在嫉妒那個該死的「朋友」。

    走到了街角的布莊,兩人收傘進屋,老板娘熱情的迎了上來。

    而在看到鄔亦菲容貌的一瞬間,老板娘不禁一怔,隨即嘴甜地道︰「這位相公真是好福氣,夫人這般的如花美眷,自然要用最上等的衣裝打扮才是。」

    鄔亦菲一楞,微微有些窘意的解釋,「他不是我相公。」

    老板娘卻理解成別的意思,「原來還沒成親,敢情是喜事近了,我們這里也有上好的喜服料子,不如一起看看?」

    鄔亦菲微惱,羽昶歡卻是忍俊不禁。

    「別惱了,先挑吧。」

    這樣簡單的幾個字,竟是溫柔得讓鄔亦菲想哭。明知身後的人不是原本的羽昶歡,卻還是忍不住心弦一動。

    「姑娘,你未婚夫婿脾氣真好,不過也難怪,你這樣的美人,是男人都會疼你到骨子里的。」

    鄔亦菲搖搖頭,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說給誰听,「有什麼用呢!」

    老板娘一怔,在兩人之間瞄了瞄,識相地沒再開口。

    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五顏六色的布料,心思卻怎麼也定不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只大掌按在她眼前。

    「我看這塊不錯。」

    淺淺的綠,是澄澈的湖水映著藍天的顏色,她最喜歡的顏色。

    見她久久不語,羽昶歡眉心微攏,「不喜歡嗎?」他覺得很適合她。

    見他蹙眉,鄔亦菲竟又有了那種被他磨到心軟的感覺,下意識地點了頭,「就這匹吧。」

    唉,她綠色的衣服夠多了,本來想換個花樣的……算了,下次吧。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8
發表於 2020-3-2 17:42:42 |只看該作者
第8章(2)

    離開布莊時,雨已經停了。為了生計而奔忙的小販們又布滿了街道。羽昶歡緊緊地牽著鄔亦菲,生怕一個失神她會走丟似的。

    「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走著走著,羽昶歡開口。不過她一直避著他,所以始終沒有合適的機會,而今天,氣氛似乎還不錯。

    一詫,鄔亦菲抬頭,「你說。」

    「如月說我喜歡你很多年,這點……我相信,」他停頓了下,才又說︰「我想問的是,你又是怎麼想的?」

    鄔亦菲開了口,聲音卻梗在喉間。

    她……

    羽昶歡皺眉,「我在想你一定非常討厭我。」不然怎麼會這麼難以啟齒。

    「不是的。」她連忙否認,卻在抬頭一瞬間見到他閃過笑意的眸子。「你……」

    看著臉色泛紅的鄔亦菲,羽昶歡不禁有種像惡作劇得逞的快感,同時確定,自己以前一定也很喜歡這麼逗她。

    「你以前不是這麼喜歡捉弄人的。」鄔亦菲轉身欲走,袖中的小羽卻突然躁動不停。

    「危險!」她直覺地回身去拉羽昶歡,但卻快一步被他撲倒在巷角。

    下一刻,方才所站之地,已被釘下一排毒針,連地面的雨水都成了靛色……

    拜托,有點創意行不行,又是這招!摔成落湯雞的鄔亦菲憤恨地看向遠處屋頂那幾名玄衣繡金鳳的火鳳教教徒。

    玄衣金鳳?

    「是長老派的爪牙。」從妹妹口中听說了這幾年教內的變動,羽昶歡眼中閃過一絲陰狠,「還敢來?找死。」

    「死」字音未落,他一揚手,竟以快于方才那幾根銀針幾倍的速度發出三道金光。幾乎與此同時,三名玄衣人跌落地面。

    鄔亦菲驚得說不出話來。

    才片刻工夫,被金色暗器打到的玄衣人竟已印堂發黑,身體開始腐爛,發出淒厲的哀號。

    羽昶歡卻恍若未聞,撈起鄔亦菲,飛身奔向巷子深處。

    哼,老家伙們的勢力已經被清除差不多,這些多半是余黨,如月真是退步了,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還不長記性嗎!

    「不怕死就都過來!」他揚聲躍入人煙罕至的深巷。

    丙然,暗處又有幾名玄衣人追擊而來,面對地上慘死的同伴毫無懼色,是拼上性命的死士。

    「抱緊。」低聲叮囑著懷中之人,羽昶歡奔跑中氣息不亂,看得出輕功底子極好。

    鄔亦菲認命地听話,反正……唉,也不是第一次了。

    「再遇見這種事,不要管我。」

    頭頂飄下的警告讓她一怔,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她剛才回身提醒他的事,敷衍地「嗯」了一聲。

    似乎對這樣的答案並不滿意,擁著她的臂膀又加重了力道。

    鄔亦菲倔強地別過頭。

    有什麼辦法,完全是身體自動的反應,她可是比任何人都惜命吶,不然怎麼會闖蕩江湖什麼功夫也不會,只帶著一只逃命用的笨鳥……

    無論如何,在城里引起騷動總是麻煩。羽昶歡帶著鄔亦菲七拐八拐地鑽進較深的巷子里,這才停下腳步。

    鄔亦菲捂胸猛喘,她畢竟是普通人,若非羽昶歡借力帶著她,她早被遠遠甩在後面。

    「不……不逃了嗎?」對方的人數似乎不少。

    羽昶歡回頭,眼中除了譏笑之外,還有金色的火焰在跳動,「我什麼時候說過要逃跑?」他只是不想在人多的地方引起騷動而已。

    人跡罕至的小巷的確是比較容易毀尸滅跡……鄔亦菲冷冷的吞了口口水,只不過她腦海中的「尸」怎麼想都是羽昶歡與自己。

    「對方很多人……」她好心提醒。

    「雜碎再多也是雜碎。」

    「你確定不是在逞英雄嗎?」

    羽昶歡語氣中有戲謔,「害怕你可以抄小路先走,不過我賭你舍不得我。」

    自信的發言換來鄔亦菲怒視。這家伙吃定她心軟的死樣子倒是一點都沒變!

    「切,誰怕死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她負氣嘀咕。

    「上次不會也是跟我吧。」

    她瞪了他一眼,冷笑,「是跟一個我這輩子都不會忘掉的朋、友。」

    「你這個「朋友」還真是該死得特別。」抬指勾起她的下巴,在她的震驚中吻了下去。

    懊死的是你!失憶前後都是色胚!

    鄔亦菲心中一邊怒罵,一邊又為這久違的接觸動容不已。火熱的唇舌激烈的糾纏,絲絲縷縷地將她的記憶又深刻一遍。用上自己最後的理智,她狠狠地咬向羽昶歡的唇。

    「別怪我沒提醒你,他們來了……啊!」伴隨驚呼,她整個人被帶轉一圈,左耳邊擦著發髻而過的兵器聲讓她幾乎失了半邊魂,右耳卻被火熱的唇貼膚擦過。

    「多謝,提醒得剛剛好。」

    很好,剩下的半邊魂也被勾走了。

    鄔亦菲耳根頓時紅透。這種時刻也不忘調戲她的色痞!

    羽昶歡飛身一躍,躲開一柄雪亮的長刀,眼中閃過譏諷。「老頭子們沒教過你們嗎?刀不是這樣用的!」

    話音未落,只見他肘部一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奪刀一揮。

    血腥味迎面撲來,鄔亦菲一皺眉,忍不住抬頭,卻是渾身一僵。

    此刻的綏靖侯府,卞如月與鄔康磊正聚在一起商量對策。

    蘇清妙跑了,丟下爛攤子不管,他們當人弟妹的總不能不管。

    「羽公子呢?」

    「找亦菲姐姐去了。」依她看,亦菲姐姐對老哥的影響依舊,不然他不會這麼容易被支開。

    鄔康磊嘆氣,「姐姐真的很傷心。」雖然姐什麼也沒說,但他就是看得出來。

    「別擔心了,記憶可以抹殺,感情卻不是說忘就忘得掉的……」卞如月搖搖頭,「我現在頭疼的還不是這個。」

    「你是指羽公子性情變得古怪一事?」鄔康磊大概猜到她在煩惱什麼。

    「嗯!那家伙現在的模樣簡直和當年……」卞如月痛苦地抱頭,「你不知道他那段時間是什麼樣子,太可怕了。」

    「你說清楚一些。」鄔康磊敏銳地察覺到她似有什麼隱情。

    卞如月沉吟半晌,終于還是緩緩道出當年之事--

    「當年,我們兄妹的父母,也就是火鳳教的前教主和祭司其實是遭人陷害而死……」

    他們的爹,是歷代火鳳教祭司中唯一的中原人,但他能力卓越、人品純良,並獲得金翅鳥的認同,是以深得教眾擁戴,只除了一群守舊又野心勃勃的長老,一直以他的血統借題發揮。

    後來苗疆部落發生一起中原人到當地做生意,卻遭到殺害的事件;引發漢苗的對立,當時中原朝廷甚至派了兵想征討苗疆,是他們的爹出面與帶兵將領談判,交出了殺害那名漢人商賈的凶手才彌平戰事,誰知那群老賊開始在教內四處散播重傷他們爹的謠言,讓他們的父母埋下嫌隙,又設下陷阱將兩人雙雙殺害。

    可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一幕,被玩捉迷藏而躲在密道的她撞見。

    為了替父母報仇,他們兄妹裝作年幼無知,由著還需要靠他們當傀儡的老賊們擺布,然後在暗中培養自己的勢力,老哥那時候既要周旋于教眾與凶手之間,又要保護她,漸漸養成詭譎莫測的性格,甚至有……入魔的傾向。

    她清楚記得老哥只要心魔一起,眼楮就會泛起詭異的金色,教眾都說那是金翅鳥轉生的標志,因此無人敢忤逆他,甚至連那群老賊都有些忌憚而想要痛下殺手,結果反倒被他們兄妹給重創了勢力。

    但老哥的性格卻不見收斂,反而益發暴躁嗜血,直到他從藏雲峰回來後,突然平靜了許多,就像突然變了一個人,從那以後他幾乎再沒有發過狂。

    卞如月擔憂地道︰「我擔心的是,他如今的樣子與當年儼然如出一轍,一旦受人撩撥,只怕又要大開殺戒……絕不能讓他有機會發狂!」

    亦菲姐姐就像是老哥體內的一張鎮魔符,如今符紙被揭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鄔康磊目瞪口呆。原來羽公子是這樣的人物,他還一直當那種陽光的性格才是他本色。事情似乎更加棘手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19
發表於 2020-3-2 17:43:03 |只看該作者
第9章(1)

    「二少爺!」門口突然傳來通報聲,「卞姑娘的手下有事稟報。」

    鄔康磊揮手示意。

    「什麼事?」卞如月問道。

    一名穿白衣繡金鳳的教徒匆忙進來稟報,「啟稟教主,手下的人剛剛查到,京城有玄鳳余孽伺機向鄔姑娘動手!」

    「什麼!」卞如月拍案而起。

    鄔亦菲仿佛瞬間被抽走了魂魄。

    血撲面而來,帶著濃濃的腥味以及人體獨有的溫熱,她從未見過這麼刺目的紅……怔忡之間,身體已猛地被人帶向後方,那股噴出的血液在空中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弧線後灑向地面,並無一滴濺在她身上。

    而那血液的主人已經成了一具無頭尸!

    包令她錯愕的是,昶歡他……竟然在笑,笑得那麼邪、那麼狂,宛如被鮮血開啟了封印的魔--他的瞳仁已經變成了純然的金色。

    羽昶歡一手擁著鄔亦菲,一手邪笑著凝視依舊滴落血液的刀身,他抬腳踩在那具尸體上,語氣森然,「還有誰準備好來送死?」

    對方顯然被這血腥的場面震懾了,紛紛停下攻勢。

    「猶豫了?」羽昶歡金色的瞳仁中卻透著冷酷寒意,「已經太晚了,在向我羽昶歡動手的那一刻,就該想到自己的下場。」他將尚未從震驚中回神過來的鄔亦菲護在身後,手中長刀猛地擲出。

    「啊……」伴隨一聲慘叫,又一個玄衣苗人應聲倒下,竟是被長刀直直劈開腦袋。然而心髒還在跳動,痛苦不已的他只能在地上翻滾掙扎,慘叫聲讓人渾身毛骨悚然,仿佛硬生生在人心上抓下爪痕。

    在場人無不震驚。

    這等功力、這等殺機,哪里是教中那慵懶樂天的大祭司!分明是地獄來的惡鬼!

    教眾不由得又退了幾步,同黨撕心裂肺的慘叫還在耳邊,他們實在沒有勇氣接近眼前殺氣騰騰的怪物。

    然而,羽昶歡卻在笑,他看向鮮血,仿佛在看著什麼令他瘋狂的事物,高舉起手,他以王者的姿態俯視眾人,「殺了他。」

    鄔亦菲一怔。他在說什麼?

    一步一步的向眾人走去,他聲音幽冷而清晰的道︰「誰殺了他,我就饒他一命,否則,今天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巷子一時間陷入死一般的靜寂。

    慘叫的聲音已經漸漸化成呻吟,昭示著一條生命就快走向盡頭,羽昶歡冷笑,「你們的時間可不多了,看他多痛苦……」

    「羽昶歡!」鄔亦菲終于從震驚中找回自己的神智,「你瘋了嗎!」

    「我哪里瘋?」他望向她的眼神中有著不解。

    「你要殺就殺,干麼這樣折磨他們!」這樣的他陌生得讓她覺得自己從未認識過,他怎會性情大變到如此地步?以前的他總是盡量避免殺戮和沖突,如果那才是他的話,如今眼前的惡魔又是誰?

    「那怎麼行?」羽昶歡眼中沒有妥協,反而閃爍著嗜血的光芒,「敢對我的人動手,下場絕不只是償命這麼簡單!」

    「你冷靜一點。」

    「不要再說了!」他暴怒道︰「我沒有做錯,這些人都該死,該死!」

    「昶歡!」她沒法眼睜淨看著他墮入魔道。

    羽昶歡卻不再看她,而是回過頭面向一干臉色鐵青的火鳳教叛逆,「要怪就怪你們是那幾個老賊的人,你們全都該死!」

    頃刻間,羽昶歡已經欺身入那二十幾個苗人之中,所過之處血濺五步,對方雖然人數眾多,卻被他的殺氣攝去了魂魄,竟是方寸大亂。




    慘叫四起,羽昶歡果然如他所說,不放過任何一個漏網之魚,且刀刀狠辣,卻又不給人一個痛快,一時間小巷之內哀鴻遍野、血流成河,儼然已經成為一片修羅地獄。

    鄔亦菲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不……這不是羽昶歡,那是誰……那是誰!

    那一張張猙獰的臉,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哀號讓她頭痛欲裂。

    恍惚間,腦海中有一張女人扭曲的臉孔浮現,獰笑著,掙扎著,向她傾訴著死亡--

    你知道死是什麼感覺嗎……

    你知道嗎……

    別說了、別說了!她不想听,她不要听!

    然而血的顏色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住手!住手!住手!」她幾近瘋狂地抱頭叫喊,「羽昶歡,你住手!」

    似乎突然被拉回魂魄,他回頭看向崩潰的鄔亦菲,一皺眉,即刻打了個信號。

    听聞召喚,小羽自鄔亦菲袖中躍出,身形迅速變大。

    剎那間金光萬丈,它似乎也感受到主人情緒的波動,引頸長鳴,聲音卻比往日多了一絲淒厲。

    羽昶歡扔下兵器,帶著鄔亦菲一躍而上,金翅鳥長鳴一聲,飛天而去。

    這一場屠戮終于畫上句點。

    不一會,白衣苗人匆忙趕至,卻在面對眼前景象時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語。

    半晌,其中一名弟子強忍著嘔吐開口,「教主,這……」

    為首的女子懊惱地閉眼,別過臉,「我們來晚了。」

    那個人體內的魔醒了。

    你知道死是什麼感覺嗎?

    夢中,有女人不停地這樣問她,那聲音冰冷至極,陰森至極。

    別問她,她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放過她,別再來纏著她了!

    求求你,求求你……

    娘!求求你!

    鄔亦菲猛地驚醒。

    正在為她擦拭額頭的羽昶歡詫然,對上她寫滿驚慌的眼眸。

    鄔亦菲卻突然坐起身,死死地抱住他,像在自我催眠一樣道︰「忘了,忘了,我全都忘了!昶歡,你快告訴她我什麼也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亦菲!」羽昶歡皺眉,「醒醒!那是夢,你醒醒!」

    她一楞,眼中依舊寫滿慌張和疑慮,「是……作夢?」

    「是。」他的失魂落魄讓羽昶歡心中有種說不出的焦慮,但卻又有道聲音在不斷地告誡他︰要鎮定,鎮定,她還要依靠你。

    深吸一口氣,他捏捏她的臉,「看,會疼,現在你已經醒了。」

    「醒了?」鄔亦菲像個好騙的稚兒般摸摸自己的臉頰,卻又皺起了眉頭,「不疼的。」

    那是他沒使勁捏啦……羽昶歡無奈。

    似乎終于清醒一些,她甩甩頭,看向四周。

    這是一間客房,但不是家里的。

    「這是客棧,我們的樣子暫時不適合回綏靖侯府。」

    鄔亦菲順勢看到他衣角的血跡,之前的可怕記憶如潮水般涌向腦海,她突然猛地推開他,「你別踫我!」

    羽昶歡有些錯愕,隨即在她的眼中看到了驚懼和……久違的鄙夷,便知道她想起了什麼,心口突然狠狠一疼,他冷冷一笑,「怎麼,剛才可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

    話一出口,鄔亦菲就知道自己失言了,可是之前的畫面太過清晰,她竟無論如何都無法從腦海中抹去。她望向羽昶歡,神色中有著痛苦,「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昶歡該是笑容像陽光一般溫柔的男子,該是那個會把心愛之人視若珍寶的男子,是個笨拙而可愛的男子。

    那眼前這個人又是誰?

    「變?」羽昶歡的瞳仁又開始變化,笑得有些殘忍。「我從來都沒有變過,這才是真正的我,怎麼,害怕了?那鮮血的顏色配著你碧綠的衣角很美麗呢,我以為你會喜歡。」

    低沉的嗓音宛如詛咒,鄔亦菲顫抖地望向裙角,那里的確有一小塊干涸的紅,在碧綠的衣裙上刺目得宛如心尖上的血,她痛苦地閉眼。




    然而羽昶歡並不放過她,他狠狠地扳過她的身子,「看著我!不許閉眼,看著我!」她無視他的樣子讓他發狂。他听如月說過她健忘的毛病。她閉上眼是想忘掉他的一切嗎?是想抹殺他的存在嗎?

    不可以,他不、允、許!

    「鄔亦菲,睜開你的眼看著我,不許把我忘掉!」

    她猛地驚醒,有些茫然與眼前金色的瞳仁對視。這雙眼楮,她不是第一次看見。多少次醒來、多少次情動,陪伴著自己的都是這雙眼楮的主人。可是,他還是他嗎?他還是當日的羽昶歡嗎?就算他待她始終如一,但自己又能經過幾次這樣血的洗禮?

    可是,難道就這樣放棄了?

    腦海中瞬間閃過無數的畫面,在市集上的溫馨相伴,大瀑布邊的生死相許,病愈後的互許衷情,這些都是真真切切存在,她不惜一切守護住的珍貴回憶。她那樣認真的想守護過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啊……

    並不是所有事都可以忘掉的,她也有想守護的東西。

    想到這里,像突然堅定了什麼信念一般,她揪起羽昶歡的前襟欺身向前,「你說!你到底要怎樣才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你告訴我!」

    凝視著眼前目光堅韌的女子半晌,羽昶歡心中波瀾起伏。不願意放棄嗎,還是不願意放棄嗎?

    「若我說永遠別想了呢?」

    鄔亦菲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樣震驚,也許是因為想通了,反而更容易接受了,就像當初羽昶歡說的︰怕,又不怕……反正無論如何她不會就這樣放棄,那麼--

    她突然揚起有些驕傲的笑容,「那我就親自幫你想起來。」那語氣居然是不輸于羽昶歡的高姿態。

    羽昶歡一怔,隨即竟被挑起難以言喻的欲望與征服欲,以及一種比火焰還要熾熱的情感。

    玩味的笑容綻放在唇角,他抬起鄔亦菲的下顎,「你要怎樣幫我?比如這樣……」

    他俯身吻上柔嫩的嘴唇,不同于之前的猛烈,他像是在親吻羽毛一般輕柔,細細地品味著少女獨有的幽香。

    並未掙扎,她反而探出舌尖主動迎合,像是最煽情的邀約。

    羽昶歡身子一僵,猛地退離敵人太過動情的陷阱,眼神驟然深沉,「我不保證下一次還會將你推開。」

    這是警告,絕對的警告。然而有人並未感到絲毫的危機。

    鄔亦菲的笑容是任何男人都難以抗拒的嫵媚,聲音卻是堅定而決絕。「如果這樣能幫助你,我可以不在乎,甚至是……這樣。」

    第一次,她主動送上紅唇,舌尖探入羽昶歡口中,淘氣地挑逗著。

    旋即,羽昶歡猛地奪回主導權,再度展開攻勢,他以最後的理智操著沙啞的嗓音提醒她,「別忘了,你的身後是床……」再發展下去,不是她與他要不要的問題,而是他是否有那份定力停得下來的問題。

    然而,鄔亦菲卻輕笑著回敬,「我還知道我的身前--是你。」

    啪!

    他有些挫敗地嘆了一口氣,「听到了嗎?」

    「什麼?」雙手搭上他的肩,她喜歡他現在快要失控的樣子。

    「我最後一根理智之弦斷裂的聲音。」

    「那種東西早就該丟掉……唔!」

    鄔亦菲,是你自己找死!

    同一時間的綏靖侯府。

    「還沒有找到他們嗎?」卞如月一臉焦慮。

    相形之下,鄔康磊顯然要冷靜一些,「卞姑娘,你如今煩躁也無濟于事。」

    她猛地回頭,「為什麼你還能如此的冷靜,那是你姐姐!你沒見過我那個混蛋老哥發起瘋來的樣子,跟惡鬼上身沒兩樣,他最可能傷害的就是你姐姐鄔亦菲!」

    而等他明白過來,他將後悔一輩子!

    然而,鄔康磊眼中雖然也有擔憂,更多的卻是平靜。「卞姑娘,我想你誤會了。」

    她不解,「你說什麼?」

    「我姐姐鄔亦菲可不是一個懦弱的人啊。」

    平日雖然迷糊,記性也不好,可一旦處于逆境,姐姐其實是很強的。

    沒錯,鄔亦菲絕對不是一個只會軟弱等死的人。

    迷惘過後的她心智一片清明。這場戰爭是自己挑起的,她勢必奉陪到底。

    接收到她挑釁的眼神,羽昶歡的心髒幾乎漏跳了一拍。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

    她在誘惑他,她在不擇手段的逼他淪陷,然後左右他、掌控他。

    「我給過你機會的。」現在要後悔也晚了。

    「嘶!」

    布帛碎裂的聲音倏起。

    鄔亦菲感到肩膀一陣冰涼,未有所反應,整個人已經被按倒在床上。到底是初經人事,就算有心理準備,也難免些許驚慌,她咬牙道︰「你是禽獸嗎?衣服不是用來撕的!」

    「別忘了,變成禽獸也是托你的福!」也不想想剛才是誰誘惑他!

    在眼前化為猛獸的男人鄙視下,鄔亦菲終于認清了自己的掙扎是多麼無力,看來她顯然要付出比預計還要慘痛的犧牲了。

    神啊,她要反悔還來得及嗎?

    「等一下!」她突然使勁收緊已然光luo的雙臂,將羽昶歡的頸子攬到跟前,借以暫時約束他肆無忌憚的雙手。「我說,我們打個商量,好歹我、我是……第一次,你輕一點,留個美好的回憶行不……唔!」

    羽昶歡的回應是干脆地堵住她聒噪的小嘴。鄔亦菲唯有在心中憤恨的抗議,可不可以有點新意,不要每次都用這一招!

    羽昶歡的氣息粗重而火熱,吻從唇一路落到她敏感得早就通紅的耳廓。「真抱歉……我現在是稱職的禽獸,听不懂人類的語言。」

    這很重要。

    沉默半晌,就在鄔亦菲準備轉身離開時他說了--

    「我又愛上你一次,這個理由行嗎?」

    沒有撒謊,這是真的。

    于是,鄔亦菲笑容蕩漾開來,如春水漣漪、美麗至極。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星座之星勳章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美食達人勳章 方寸之美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狀態︰ 離線
20
發表於 2020-3-2 17:43:25 |只看該作者
第9章(2)

    「羽……啊!」

    與尖叫聲甚為和諧的布帛碎裂聲再度響起,鄔亦菲身上最後一絲遮體的布料宣告壽終正寢。

    「羽、昶、歡!你禽……唔!」

    後面的抗議全被身上那只禽獸吻去,反正他也知道她要罵什麼。也不想想,是誰先挑逗誘惑,如今箭在弦上,她卻跟他談起條件來。

    他早說過,她找死!

    身體似乎被點了火,羽昶歡唇舌經過的地方都變得滾燙而敏感,異樣的感覺自下腹生起,鄔亦菲的眼神也漸漸迷亂起來。可即使這樣,她依然不允許自己退卻,雙臂緊緊地攀著他的臂膀,仿佛狠狠地抓著他的靈魂。

    她知道,在這個身體里,睡著另一個羽昶歡,那個愛她護她,不忍傷害她一點的羽昶歡,她的守護者羽昶歡,而這一個,需要她的拯救。他眼中的傷和痛,每一絲細微的感情她都看得到,別問她為什麼知道,她就是懂得。她明白他變成這樣,一定有著不為人知的原因。

    「嗯……」撕裂般的痛楚讓鄔亦菲不由得呻吟出聲,淚水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不痛,不痛的,這點痛算什麼,他會性格大變至此,必然經歷了更痛的事,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

    強忍著不推開他,鄔亦菲收緊臂膀,咬緊下唇。

    「不痛的,不痛的……」輕柔而熟悉的聲音在耳際盤旋,溫柔而濕熱的唇吻去她眼角的淚珠,鄔亦菲心中有說不出的暖流涌起。

    他在,她的羽昶歡還在,即使忘了她、忘了一切,可她就是知道,她的羽昶歡沒有消失,想著,淚水止不住地流淌。

    羽昶歡細細的吻去她的淚,不知道她是因痛楚或是因傷心,他只能停下來等她適應自己的存在。他詫異自己竟然為一個女人如此不舍。從前的他必然沒有現在這般惡劣,必然不曾將她惹至哭泣,否則他斷然不會忘記這種心痛的感覺。

    「你……別哭,我盡量……嗯,不禽獸。」最後三個字輕如嘆息,不過沒關系,反正他就貼在她耳邊。

    于是,羽昶歡認輸,代價就是完成生平最艱難的自我超越--在關鍵時刻由禽獸進化成人。

    淚痕未干的鄔亦菲卻忍不住又笑出聲來。

    又哭又笑,真搞不懂女人,可他不得不承認,當這個女人笑的時候,自己的心仿佛也在跟著笑,連眼角的淚珠都格外晶瑩。很不錯的感覺,以前的他必然也眷戀著這份笑容。

    這一刻,羽昶歡再也無法故意無視,就算記憶無存,他也依然愛這個女人,愛得要死!

    見鄔亦菲不再露出痛苦的表情,羽昶歡的忍耐也快到了極限,他開始緩緩的帶她適應自己的節奏,引導她注意疼痛以外的感覺。

    「嗯……昶歡……」

    羽昶歡額上浮出汗珠。

    拜托,真要他控制就別發出這麼挑戰意志力的聲音。渾身的欲望都在叫囂,理智之弦早被她扯斷了,她要他上哪里臨時再找一根!

    鄔亦菲煽情的喘息著,連呼吸都有**的味道,突然,她似乎十分痛苦地道︰「你快一點,這樣好難受!」

    羽昶歡一瞬間差點脫力--他忍得這麼辛苦到底是為了誰!

    「鄔、亦、菲……」咬牙切齒。

    「嗯……」她迷茫地回應著他。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聲音--

    理智……那是什麼?

    再沒有言語,有的只是原始的律動、瘋狂的喘息,以及心的相融……

    羽昶歡其實很想問,今天晚上,找死的到底是誰?

    小雨浙浙瀝瀝地下了一夜,直到天明方歇,雨後的清晨空氣微涼。

    晨光透過窗格子灑落在屋內相擁的男女身上。

    女子呼吸均勻,似乎睡得正熟,頸子上點點紅痕昭示著昨夜某人的禽獸行徑,而禽獸此時正茫然地望著頭頂的床帳,目光唯有「呆滯」二字足以形容。

    門外傳來「咚咚」的敲門聲,是店小二。

    「客官,起來了嗎?」

    羽昶歡皺眉,「沒呢,再住一天,沒事別來打擾。」說著,他輕輕為身邊人掖了掖被角。

    鄔亦菲似乎被驚擾了夢境,羽睫輕輕顫動兩下,最終還是敗給了疲憊與困意,又沉沉的睡了過去。

    累壞了吧……羽昶歡讓她舒適地躺在自己懷里,輕柔地在她眉間印下一吻,然後--

    繼續望向頭頂的床帳,恢復呆滯的表情。

    羽昶歡啊羽昶歡,這下你真的死定了。

    鄔亦菲醒來時已經幾近晌午,事實上,她是被餓醒的。

    「餓了吧?」

    她很自然地「嗯」了一聲,也不特別去注意那說話的人。

    反正,她已經習慣了自己一睜開眼見到的就是他。

    「什麼時辰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午時了,你先梳洗一下,我叫店小二買了香蔥酥。」

    鄔亦菲一怔。他怎麼知道她喜歡吃……她偷偷瞄了瞄似是很忙碌的背影,有種奇怪的感覺。

    「昶歡?」她試探地叫了一聲。

    「嗯?」他回過頭,視線在落到她光luo的肩膀時,瞳孔中又有金色閃動。「該不是還要本座服侍你大小姐穿衣吧?」當然,如果她不介意,他是樂意得很。

    鄔亦菲這才想起自己的情況,昨夜的記憶瞬間涌入腦海,不禁窘迫與氣惱交加。怎麼會以為他這麼快就恢復記憶了?真是妄想。

    「咳!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麻煩轉過身去。」

    羽昶歡笑問︰「你確定?反正那麼親密的事都做過了……」

    「我、確、定。」她咬牙道。

    他聳肩,「女人起床的時候果然很暴躁。」

    「那是因為她面對的人總是說討厭的話。」她冷哼一聲,背過身穿戴好貼身衣物,可是外衣……

    她淡定地鑽回被窩,「羽昶歡,我蔽體的衣物被禽獸毀了。」而禽獸此刻還悠哉地靠在窗邊賞景。

    如果她沒看錯的話,他的身形似乎僵了一下。

    屋內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

    突然,羽昶歡轉身解開自己的外衫,在她一臉詫異中丟到床上。

    「先穿上,等我回來。」

    鄔亦菲呆呆地看著他離開,又望著自己手中的外衫。其實她還裹在被子里,穿不穿都無所謂的,而且外面剛下完雨,也很冷呢,他就這樣出去了……

    想著,她粉唇微勾。

    為什麼不像買香蔥酥時一樣差遣店小二去呢?

    無論是哪個羽昶歡,這種時刻都可愛得讓人想笑啊。

    羽昶歡動作很快,在站到鄔亦菲眼前時手上已經多了一套款式簡單的衣衫,依舊是綠色的。

    「謝謝。」

    鄔亦菲披著他的外衫,曲線畢露,羽昶歡喉嚨一干,別過頭去。「只能找到這種,將就一下吧。」

    「這很好啊。」是她平常的款式,她不在侯府長住,所以家里的那些華服反而穿不慣。

    听著身後衣衫摩擦聲,羽昶歡認真地在心底默念「不要心猿意馬」十遍。

    「可以轉過來了。」

    鄔亦菲注意到雖然依舊冷言冷語,但今日的羽昶歡似乎平靜許多,代表情緒波動的金眸也相對黯淡。

    「收拾好了就走吧。」將香蔥酥塞到她手里,羽昶歡若無其事地拉著她出門。

    咦?她詫異,「去哪兒?」

    他卻不回答,只道︰「侯府那邊我已經差人捎信回去了,你不必擔心。」

    鄔亦菲皺眉,「你到底怎麼了?」

    羽昶歡攬著她的手似乎僵了一下,隨即搖搖頭,「你這女人,跟著我走就是,哪來那麼多廢話。」

    語氣欠扁依舊,可不知道為什麼,鄔亦菲卻覺得他與之前的樣子有點不同,狂妄中似乎欠了一點什麼。

    罷了,就看看他又要耍什麼花招。

    兩人出了京城後便一路南下,無人時便招出小羽代步,大大加快了行程。

    鄔亦菲想,其實這樣也不錯,就兩個人,這麼天南海北的雲游,就算羽昶歡永遠恢復不了記憶也沒關系。

    有什麼關系呢?

    反正在她看來,他對她不曾變過。

    即使失去記憶,他在市集上還是會始終牽著她的手;即使入魔失了心智,他還是會在她崩潰時停止殺戮選擇帶她離開;即使在耳鬢廝磨的那一晚,他還是努力控制自己的欲望,不想傷害她,這樣的男人,她是傻了才會放棄;像這樣的傻瓜,天底下真的找不到第二個了。所以要抓牢,一定要抓牢……

    「你不舒服?」感覺到手中的柔荑驟然施力,羽昶歡皺眉。

    「沒有。」她搖搖頭,「我們走了半個月了,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

    這一次,羽昶歡出奇地沒有冷言冷語,怔怔看了她一眼後,別過頭道︰「快到了。」

    三天後,他們進入了苗地。

    「你要帶我回火鳳教?」看著已經完全回異中原的風土民情,鄔亦菲暗罵自己的後知後覺。

    羽昶歡「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反應好平淡吶……

    「為什麼?跟小羽有關?」除了這個,她想不到別的理由。

    羽昶歡搖頭,「聖鳥在不在教內無所謂,我依舊可以隨時控制它。」

    就是說他同意小羽繼續跟著她嘍?

    「是因為玄衣苗人的關系?」

    「那是臭丫頭的責任,他們不惹我,我也懶得找麻煩。」不過,他猜那些余孽如今也已被卞如月清得差不多了。

    這也不是,那還有什麼?

    鄔亦菲不解,「到底為什麼?」不猜了,直接問。

    「火鳳教有個習俗,」他停頓一下,似乎在思考後面的話怎麼說出口才好。

    「就是……大婚的儀式有一部份一定要在教內進行。」

    噢,原來是大婚啊,早說嘛……停!鄔亦菲頭腦剎那一片清明。

    「誰要大婚?」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我。」

    鄔亦菲皺眉,「跟誰?」

    羽昶歡眼中有金色火焰在跳動,「你以為呢?」她問得真是該死的淡定啊。

    「我怎麼知道?」又沒有人通知她。

    「你這女人非要和我作對是不是?就是你,沒有別人!」羽昶歡冷然的語氣顯然不容拒絕。

    「可你沒跟我說過……」

    話一出口,鄔亦菲就感覺到一股寒氣將自己包圍。

    「你、不、願、意?」

    四道目光激烈地對峙,空氣中幾乎要迸出火花。

    半晌,鄔亦菲嘆氣,「這不是願不願意的問題。」雖然她也認定了他,可是這不代表他就可以不顧她的意願擅自決定。

    「那是什麼?那儀式簡單得很。」

    「你……誰在跟你說那個!」鄔亦菲怒火中燒,「這麼簡單你干麼不隨便找只貓狗辦了,何必大老遠的把我帶回來?」

    他皺眉,「你到底在鬧什麼脾氣?」他知道她不討厭他。

    「我鬧脾氣?」鄔亦菲用見鬼一樣的眼光瞪他,半晌後終于挫敗地搖頭。

    冷靜、冷靜……她在心里叮囑自己要拿出引以為傲的冷靜和這個禽獸講道理,好半晌,她抬起頭,「我問你,你為什麼要娶我,你想起什麼了嗎?」

    羽昶歡怔忡了一下,隨即快速地搖頭,然後又有些苦惱地問︰「想不起來過去的事就不能成親?」

    鄔亦菲揮揮手,「問題在于,你憑什麼確定自己想要攜手一生的女人是我?難道只因為……只因為那一晚……」後面的話她說不出口,那以後,羽昶歡變得很君子,未再對她有任何不軌,她還為此以為他轉性了。

    「你在說什麼?要娶誰我當然可以確定。」他才不像中原人那麼迂腐,認為上了床就一定要為此負責到底。他唯想負責的人是她,那種事做與不做都不會影響他的決定,當然……咳!

    做了更好。

    毫不猶豫的回答讓鄔亦菲一怔,隨即臉頰不受控制的有些發熱,「我、我是說你想好了嗎?可別後悔……」

    「絕不後悔。」

    面對那堅定的目光,鄔亦菲的心不禁有些動搖,嘆息,她再退一步,「至少,我要個理由。」

    她當然不會反對這門婚事,但是,就算他不能恢復記憶,她也依然希望他對她的感情依然如昔。

    懊死的,為什麼她總是要問他理由?

    若是從前,他可以大方的傾訴愛慕,有那麼多的思念可以傳達,可如今--

    一旦他那麼做,就要面對那個自己所恐懼的事實……羽昶歡內心糾結不已。

    「有這麼為難嗎?」難道向他要一個娶她的理由是很過份的事?失憶前的羽昶歡很直白,失憶後的羽昶歡直白到囂張,為什麼現在會為難成這個樣子?

    鄔亦菲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失望。

    半晌,羽昶歡終于開口了。「你……非要听嗎?」

    她直視他,鄭重地點頭。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1 19:01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