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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湛亮 -【靈異妙絕配(天生奇緣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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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3 00:19:20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靈異妙絕配(天生奇緣之二)》作者:湛亮

欸!欸!倒楣、倒楣、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朱暖暖深夜騎著小綿羊回家,
竟然因好奇而成為兇殺案的目擊證人!
她發揮好國民應盡的義務,狂飆到警察局去報案,結果呢……
被重複了不知幾萬次地問案情不說,居然也不給她吃、給她睡,
她的耐心已經快瀕臨臨界點了!
就在此時,偵查隊長終於出現了!他……居然就是前天晚上,
被她以為是壞人、而緊扯人家衣服不放的那個大帥哥!
不過,好心還是有好報!
帥哥隊長居然為了要保護她,要她去住他那棟豪華的頂級大廈呢!
只是,邵允人為何老是要求要抱抱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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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3 00:19:3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沒有月光的陰森黑夜,山區某座細枝密佈的小樹林裡寒氣逼人,直竄人骨頭深處的寒風叫人懷疑這是暑熱的盛夏天,隨風搖擺的樹枝發出陣陣詭譎聲響,讓人聽了忍不住打心底發毛。若仔細側耳聆聽,甚至可以隱約聽到呼嘯陰風傳出不是人類能發出的淒厲哭號……

  林內某一隅小土堆上,一名年約八歲的小男孩渾身顫抖,蹲坐在土堆上,小頭顱埋藏在緊緊環抱的細瘦雙臂裡,只能從蜷縮成一團的肉球裡,隱隱約約地聽到因害怕而斷斷續續的嗚咽。

  「……嗚……別……別過來……走開……我好怕……走……」小男孩緊抱著自己,不敢睜開眼。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寒風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般,聽了小男孩一番示弱的言語後,風勢更形增大,在他四周圍旋繞不休,惡意地要侵害他。

  「不……不要……」似乎能感受到那陣陰風的邪惡意念,小男孩顫聲抗議,小小的身子縮得更緊了。他知道那股邪氣正要侵入自己的身體內,想取代他所有的一切……

  「大哥哥,你在玩躲貓貓嗎?」忽地,一隻白白胖胖、肥肥嫩嫩的小手搭上他,小女孩童稚的聲音天真地問道。

  男孩一震,突然發現那令他驚恐的陰氣倏然消失,一股宛若煦陽的溫暖氣流正透過那小手緩緩地流往自己的全身。

  帶著猶疑不安,他抬起異常俊秀卻顯得太過陰美的臉龐,蒼白的臉頰淚痕未乾,驚惶雙目緩緩地睜開,映入眼底的就是一張特大號的蘋果臉特寫,憨憨的笑容非常可愛。

  「大哥哥,你為什麼在哭?」年約四歲小女孩一手拿著棒棒糖,一手抓著他的手搖晃,萬分不解。「你是不是沒糖吃,所以哭哭?不然……不然我的給你舔『一口』好了。」好心痛的將視若生命的棒棒糖貢獻出來,那「一口」的兩個字還特別加重音強調。

  「我……我才沒哭!誰要吃妳的棒棒糖!」被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瞧見自己害怕哭泣的模樣,男孩霎時間自尊心嚴重受損,口氣不免凶惡幾分。

  不料會被他大聲凶回來,小女孩登時委屈大哭。「不吃就不吃,你幹麼對人家凶,我……我不理你了……」嗚……這個大哥哥好討厭,不要和他在一起了!

  哭叫著甩開他,小女孩邁開短短的小胖腿,就要往林子外走去。

  呼--呼--

  陰風再起,男孩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那股寒氣正以驚人的速度向他撲來……

  「等、等一下!」連想也不用想,他快速地跳下土堆,一把攫住小女孩。說也奇怪,就在他一碰觸女孩身體的瞬間,那股陰風再次瓦解無蹤。

  「你、你做什麼?走開,我討厭你……」小女孩被他猛然一抓,白胖的手臂痛得兩泡淚滾了下來。「嗚……好痛……你壞壞……」另一隻拿著棒棒糖的手開始朝他攻擊。

  「對……對不起!」知道自己弄痛她,男孩總算懂得放鬆手勁,可是說什麼就是不肯放手,不知為何,只要一碰到她,那令人害怕的東西就不敢近身來找他,只能在旁伺機而動,尋找機會。

  是的!他可以很清楚看到那可怕的東西正躲在不遠處的樹幹後,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所以說什麼,他也不能放手!至少要等他走出這片林子,脫離那東西的勢力範圍才行。

  小女孩又哭了會兒,看他神色緊張蒼白,這才漸漸止了哭聲,抽噎問道:「大哥哥,我要回去找媽媽了,你放開我好不好?」

  「我和妳一起走!」小男孩哪有可能放開她,他正恨不得快快離開這片林子。

  「你不玩躲貓貓了嗎?」她很疑惑,一直以為他和自己一樣,是為了玩躲貓貓才跑進這林子裡的。

  「我沒玩躲貓貓。」拖著她拚命往外走,小男孩抿唇,神情有絲倔強,說不出口自己是被兩個哥哥以訓練膽量為由,將他硬拉進林內丟在這兒的。

  「這樣啊!那你在這裡做什麼?」再舔一口棒棒糖,嗯,好吃!

  「不關妳的事!」惱怒叫道,他只想快快離開這鬼地方,偏偏她人矮腿短,拖拖拉拉的,老是走不快。「喂!妳能不能快點?」真是的,只會吃吃吃!

  「那你揹我?」正好,反正她也走累了。

  「妳……」氣得想一腳踹開她,偏偏……算了!那如影隨形的寒氣叫他不得不低頭。「上來吧!」蹲下身子好讓她能爬上來。

  「耶!」小女孩樂得一躍而上,看不出胖嘟嘟的身體會有如此俐落的動作。「走吧!走吧!」雙手雙腳努力揮動著,還以為在玩騎馬打仗。

  「妳別動來動去……」

  「走!走!」

  「叫妳別動……」

  小男孩揹起人,三步併作兩步走,一方面盡自己最快的速度朝林外跑去,一方面又要維持兩人的平衡,腳下步伐顯得踉蹌。但他卻從沒停下腳步過,因為他知道唯有走出這片林子,自己才能安全。

  過不了多久,兩個小小的身影已漸漸脫離森冷的樹林,不遠處還可以瞧見幾處屋舍所透露出來的溫暖燈火,直至此時,再也感受不到那邪氣,小男孩知道自己安全了。

  「到了,妳可以下來了。」喘著氣,忙不迭地將她放下來。

  「喔。」白嫩嫩的臉蛋佈滿失望,還以為可以讓他揹更久一點呢!「大哥哥,你家到了嗎?」

  「嗯。」

  「在哪兒?」

  「那間就是。」

  順著他手指方向望去,小女孩睜大眼,欣羨不已。「哇!你家好大喔!好像公主住的地方,你一直住在那裡嗎?」

  不遠處,一幢有著佔地寬廣、外型如中古世紀城堡的別墅靜靜地聳立在黑夜裡,被高高的圍牆給護衛著。

  「沒有!那是我家的別墅,這幾天我爸爸帶我和哥哥們來這兒度假。」男孩面無表情說著,不覺得那房子有何特別。

  「喔。」輕應了聲,她踢踢小腿。「我要回去了,不然媽媽會擔心。」話完,她就要跑開。

  「等、等一下!」拉住她,小男孩有些彆扭。「妳明天來找我?」她是第一個讓他感覺很舒服、安心的人,他想再見到她。

  「好……」小女孩高興的正要滿口答應,但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頓了下,嘟起櫻紅小嘴。「不行啦!明天爸爸媽媽要帶我回家了。」

  「妳不是住這兒的嗎?」有些驚訝,更多的是失望。

  「不是啊!我們是來玩的,明天就要回去了……」舔著棒棒糖解釋,小女孩突然笑著轉身跑走,不時還回頭揮手叫笑。「大哥哥,再見了!以後別躲在那裡偷哭喔……」

  「我、我才沒哭!」小男孩脹紅臉辯駁,瞧著那漸跑漸遠的小小身影,心中有絲寂寞。

  一陣夏夜裡涼爽的夜風吹來,他靜靜地望著那道嬌小的黑影,直到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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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3 00:19:50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本報訊:

  北市驚傳凶殺案,暗夜的小巷被人棄置一具女屍,心口被人以利刃劃開,心臟被挖,現場附近找不到那顆消失的心臟,研判是被凶手給帶走,案發現場找不到任何相關的跡證與指紋……

  「嗟!怎麼最近這麼多凶案……」翻看著今天各大報的頭條新聞,刑事警察辦公室裡,一名年輕但態度卻有些油條的便衣刑警哇哇大叫。

  「小沈,你甭叫,為了那案子,昨晚我就被人挖了起來,到現在還沒合眼呢!」另一名稍有年紀、有著啤酒肚的中年刑警大吐苦水。「你們偵查六隊有那陰森森的隊長,什麼狗屁倒灶,別人破不了的懸案,交到他手中還不是輕輕鬆鬆地就能查個水落石出,哪像我們追查半天還在原地繞圈子……」

  小沈聞言禁不住大笑。偵查六隊在局裡可是大大有名,甚至被戲稱為「靈異六隊」,原因就出在他們隊長身上。

  這偵查六隊的隊長在局裡可是人人皆知的陰沉孤僻,私下並不大與人往來。然而最令人嘖嘖稱奇、大呼邪門的是,任何極難破的凶殺懸案,只要由他接手,破案率幾乎高達百分之百。至於為什麼呢?據說他本人好像有能和死人溝通、詢問案情的本事。

  當然!這件事沒經過證實,他本人也沒承認,但只要晚上與他一起辦案的同事,總會被他突如其來的自言自語嚇得渾身發毛,隔天馬上就指證歷歷、大呼確有其事。有這麼個詭異隊長,他們「靈異六隊」的戲稱也就不脛而走了。

  「說真的,小沈你們那個隊長當真能日審陽、夜審陰?」長舌公開始八卦探問,此乃人之天性也。

  「這你可問倒我了,老大從沒承認過,我哪會清楚。」伸個大懶腰,小沈起身準備回自己六隊的辦公室去。來這裡哈拉夠久了,可別讓隊長抓到自己混水摸魚,不然被他那雙冷眼一瞪,準吃不完兜著走。

  知道問不出什麼來,中年刑警只是聳聳肩,並不在意,因為大夥兒都知道六隊的人口風都挺緊的。

  至於某個人是否真能日審陽、夜審陰?嘿嘿……這種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不用挑明講也知道啦!

  「滾開!別來煩我!」突兀的陰冷斥喝聲乍然響起,為這無人寂靜的街道增添一抹鬼魅色彩。

  邵允人不明白自己是哪條神經搭錯線了,在這深夜裡埋伏了許久,才剛逮到一名追蹤許久的通緝犯,讓隊員們將人犯扭送回警局後,他自己先搭計程車回住處。可卻沒依照慣例讓車送到家門口,反而在還離住家兩、三條街之處就下車,想一路散步,吹吹夜風走回去。

  如今可好了,還沒走兩步路,從小看到大的煩人東西就又來纏上他了,真令他煩不勝煩!

  呼--呼--詭異的寒風像在回應他似的,發出呼呼風響,依舊是圍繞在他周圍不散。

  「滾!」拐過一個轉角,邵允人沒注意另一頭迎面而來一條人影,依然冷叱。

  對面嬌小的人影聞言驚訝地抬起頭,朝四周看了看,確定除了自己與對方外,街道上實在沒半個鬼影子,不由得又低下頭疾速走著,只見兩片紅唇動了動,像在嘟囔些什麼?

  「叫你滾沒聽懂嗎?」再次叱喝,這回聲音中隱藏著狠戾。

  小小的人影驚怒地又抬起頭來,眼底火花亂竄。

  「Shit!再不滾,別怪我不客氣……」

  「你閉嘴啦!」朱暖暖氣紅了眼尖叫,她今天已經夠倒楣了,做了兩年的工作無緣無故被裁員,連遣散費也沒得拿,心情已經夠糟了,所以才去找朋友吐苦水,沒想到要回自己那破舊、租金便宜的小套房路上,竟又碰上一個不講道理的人渣。「馬路又不是你家開的,再說我又沒礙著你,你憑什麼叫我滾?」

  邵允人愣了下,這才發現眼前站著一名個兒嬌小、身高只及他胸口,有張圓嘟嘟的小臉,不是時下流行的骨感美人,而是擁有豐腴白嫩身材的女孩。

  「看什麼看?本姑娘今天已經很不爽了,你還來惹我!」不被他陰冷的氣質所駭著,朱暖暖踮起腳尖,揪住邵允人的領口往下一拉,讓兩人面對面、鼻尖對鼻尖,差距僅只兩公分的距離。「咦?長得還不賴嘛!」正面瞧清長相後,她有些訝異對方的俊美。

  一股溫暖氣流透過白嫩小手流往自己全身,這……這種感覺好熟悉……邵允人難得的恍神了。

  「算了!」見他不答話,神情有些古怪,朱暖暖這才想到深夜裡只有她與這個莫名其妙、不知是好是壞的男人在街上,不知道會不會有危險。「看、看你是個帥哥,就放你一馬吧!」

  話完,她忙不迭地放開他,急忙忙地走人,深怕自己一時的急怒莽撞而被什麼XX之狼盯上。這年頭治安不好,還是保護自己要緊。

  「妳……」對那感覺有種懷念,他才出聲喚人,卻見那女孩像是被鬼追趕似地拔腿狂奔,沒多久就不見蹤影了。

  邵允人苦笑,當然明白她怕些什麼,帶著悵然若失的心情,他悄然轉身離去,同時也赫然發覺方才緊纏著他的那縷孤魂已然消失,不知躲哪兒去了。

  「嗚……可可,人家好慘喔……」一聽就知作假的哀泣從枕頭內傳出。

  杜可人,綽號「可可」,身材高䠷、豔麗的女子此刻正伸出她修長、優美的五指,動作俐落、毫不留情、狠狠地將那個試圖要弄髒她雪白枕頭的小人一把揪起來。

  「朱暖暖,我警告妳,別把妳噁心的口水留在上面!」

  「嗚……可可,妳真沒良心,人家失業已經夠可憐了,妳還只顧著妳那無關緊要的枕頭……」朱暖暖見詭計不得逞,乾脆轉移目標,將圓圓的臉蛋一古腦兒地埋入對方「波濤洶湧」的胸前磨蹭。

  「要死了,妳這小色女!」被蹭得發癢,連忙笑著跳開。「老想吃我豆腐,我真懷疑妳到底是不是女人?」

  「有什麼關係!妳的豆腐我從高中就吃到現在了。」呵呵笑著,她抱著枕頭翻身坐起,打量房間四周,忍不住又嘆氣。「可可,妳家那口子對妳還真好,花下鉅資買了這間豪華公寓金屋藏嬌,妳幹麼不嫁他算了?」

  兩人從高中時便是死黨,好到考大學也填同一所學校,畢業後更是一起離鄉背井來到台北這個大都會工作,一同租屋而居、一同吃喝玩樂,直到一年前才因她與某個青年才俊陷入熱戀,在男友半哄半騙下搬出兩人共居的豬窩,在這兒雙宿雙飛。

  「我為什麼要嫁他?」斜瞅著她,杜可人笑嘻嘻。「現在這種生活挺好的啊!」

  好友多年,朱暖暖當然清楚她的不婚主義,不由得眨眼黠笑。「小心啊!妳家那口子可是上等肥肉,不趕緊吞下肚,光叼在嘴邊晃呀晃的,當心外邊的野狐狸見獵心喜,硬生生從妳嘴邊給搶走。」

  「沒關係!到時我再回去找妳,實現我們以前說過要組黃金女郎俱樂部的願望。」

  「嗟!」不屑冷嗤。「就怕妳到時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有什麼好哭的?失去我是那臭男人的損失!」挺狂傲的自信。

  「是、是、是!」懶得與她鬥嘴,朱暖暖有氣無力地回應。

  「怎麼了?」察覺出好友的意興闌珊,杜可人關心不已。

  苦著臉,朱暖暖好生頹喪。「人家這幾日去找工作卻連連碰壁,真讓我自尊心大受傷害……」論工作能力,她自認表現不差;論應徵面試,她也很得體,所以怎麼也想不通裁員名單有她一份,應徵工作卻沒下文。

  「哎呀!那些公司不用妳是他們的損失。」又是老話一句安慰。

  「那為什麼以前那間公司要裁掉我?」

  「那是因為妳笨!」說到這個,杜可人就想罵人。「妳啊妳,光只會埋頭苦幹,不懂得作表面功夫,辛苦努力當然沒人瞧見,功勞都讓那些嘴巴抹蜜,對上司甜言蜜語的人給搶光了。上頭的人沒瞧見妳有何貢獻,當然朝妳開刀。」

  「可是要我對人逢迎拍馬屁,倒不如叫我去死。」朱暖暖有些惱怒,知道自己個性上的缺點。

  「也不是要妳學人奉承上司,只不過妳得懂得適時表現自己,明白嗎?」輕點了下她潔白額頭,杜可人教訓道。

  「那種事我做不來啦!」她捶著枕頭出氣。「難道默默耕耘、腳踏實地的人也有錯?」

  「算了!算了!要妳這牛脾氣的人改性,除非天下紅雨。」掐住她白胖粉頰兩團肉,杜可人嘿嘿直笑。「不然我讓我家那口子幫妳在他的公司安插一份職位?」說真格的,她的阿娜答還真開了間不小的公司,要幫忙安排一份工作是輕而易舉的事。

  「痛、痛啊--」忙拍開兩隻魔爪,朱暖暖邊揉著白嫩雙頰邊呼叫。「我才不要!妳那口子見我就像見仇人,到他公司上班,怕不被他給折磨死!」

  杜可人聽了只是哈哈大笑。她那口子醋勁奇大,每回見她與暖暖泡在一起沒空理他,或是見暖暖抱著她吃豆腐,他就開始發飆,非要拆散兩人分隔十尺以上的距離不可。

  瞧她樂得很,朱暖暖撇嘴瞄了下手錶,這才驚呼。「啊--已經十二點了!」

  「這麼晚了?」杜可人驚訝。

  「就是啊!我得趕緊回去才行。」迅速抓起自己的小背包往門口衝。

  「等一下--」追著她來到門邊,杜可人有些擔心。「我看等震宇回來再開車送妳回去好了。」男友康震宇今晚恰巧有應酬,所以到現在還沒回來,兩人也才能聊到這麼晚。

  「不用了!」擺擺手,她開了雕花鐵門。「今晚我是騎著我那輛快壽終正寢的小綿羊來的,若讓姓康的送我回去,明天我還得搭計程車來取回車子,多麻煩!」

  「那、那妳路上小心點,最近治安不大好……」看她堅持,杜可人只好千叮萬囑,要她一路小心。

  「安啦!」朱暖暖倒很樂天,說財她沒財,說色也沒色,要劫財劫色也劫不到她頭上來。

  對於她滿不在乎的模樣,杜可人當真好氣又好笑。「反正謹慎點準沒錯,別真碰上了,才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行了,我走啦!」口上笑著敷衍,朱暖暖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幾日前的夜晚所碰到的那名男子。這件事可不能告訴可可,否則只怕她會罵自己沒長腦袋,也不知對方是好是壞,閃遠點就是了,何必衝上前去理論。

  「回到妳那豬窩時,記得打電話向我報平安。」

  「好啦!拜!」

  深夜十二點多,騎著小綿羊路經某處堆滿鋼筋水泥的工地時,朱暖暖突然瞄見成堆的鋼板後似乎有黑影在晃動。

  奇怪了!這麼晚還有人在施工嗎?

  她好奇地放慢速度,還瞇起眼、伸長脖子往裡頭瞧去。驀地,黑影竄出,此時後面一輛卡車正好駛來,前方大燈照亮了工地裡的一切,照亮了竄出的黑影,也照亮了她驚恐的臉……

  隨著卡車離去,一切又歸於黑暗。

  黑影亦發現了她的存在,咧開一口森冷白牙,伸出還淌著殷紅鮮血的大手,猙獰地朝她走去……

  「哇--」刺耳尖叫,油門一催,她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飆離現場。

  黑影緩緩地來到工地前,望著那驚惶奔逃遠去的女人,唇邊扯出一抹陰惻惻的笑……

  本報訊:

  北市又驚見一女子棄屍,心口同樣被利刃劃開,心臟消失無蹤。同樣的犯案手法,十日內連續兩起,警方研判凶手為同一人。這個手段凶殘的台北開膛手已造成民眾人心惶惶,夜歸女子人人自危,到底警方有沒有把握將連續殺人犯逮捕到案……

  警局局長辦公室內,兩名男人正大眼瞪小眼。

  警察局長五十來歲,歷經大風大浪的剛毅臉龐有絲無奈。「允人,這個案子我希望由你接手。」

  瞄眼辦公桌上的資料,邵允人美得陰邪的臉,滿心不願意。「那案子一開始不是由三隊負責?」

  「話是沒錯!不過這個連續殺人犯做案手法非常漂亮,現場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你對這類棘手案件特別在行,我希望你能接手。因為照情況看來,凶手可能會繼續犯案下去。」

  邵允人面顯難色,接下這案子代表他往後得常常出夜差了,這實在是他最不願面對的事。

  「看在我與你爸爸是好友的分上,答應我這一回吧!」局長與他逝去多年的父親是至交好友,對他的情況知之甚詳。雖不勉強,但仍試圖動之以情。「再說這案子你若不接,破案的時間可能更久,恐怕會死更多無辜的女性,這樣你願意嗎?」

  沉吟良久,他終於點頭答應。

  「太好了!」局長欣慰微笑,將桌上所有蒐集到的資料交給他。「這些你好好研究,另外昨夜在工地裡發生的凶案,有個目擊證人,正在偵訊室等你去偵問。」

  「知道了!我馬上去。」點點頭,他轉身就要離開。

  「啊!對了--」局長連忙又叫住人。

  「什麼?」

  局長剛毅的臉頓時柔和,呵呵笑道:「你兩個哥哥老打電話給我,問我你的工作是不是真那麼忙,怎麼都不回大宅住些日子?他們還警告我別派那麼多案子給你,否則要找我算帳呢!有空就多回去看看他們,別老要人家催,知道嗎?」

  「嗯,我會回去的。」微微頷首,他開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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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啊--我知道的全都說了,你們還要怎樣嘛!為什麼還不讓我回去啊?」偵訊室內,朱暖暖昨夜飆到警局報案後,從剛開始的驚慌失措到後來面對一連串周而復始的偵訊問題,她簡直快發瘋了!

  嗚……她怎會這麼倒楣?只不過是路過工地,往裡面瞄了下而已啊,為什麼就讓她碰上這款倒楣事?也許應該去行天宮拜拜了。

  兩眼翻白,有氣無力地趴在桌面上將臉埋入雙臂中。她從昨夜到今早,因為一夜未眠,已經累得半死,連肚子都餓得咕嚕叫了,不知警局有沒有幫人準備早餐?

  「真是抱歉,不過我們警方真的需要妳的協助……」

  正當年輕警員預備曉以大義之時,偵訊室的門忽然被打開,魚貫走入兩男一女的便衣刑警來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下。

  朱暖暖清楚有人進來了,由拉椅子的聲音知道有三個人面對著她坐了下來。可是她根本不想抬起頭,因為那些反覆盤問的問題,她閉上眼用膝蓋想就可以回答了。

  安穩落坐,邵允人對這位現場唯一的目擊證人一動也不動的反應並無任何不悅,反而靜靜地打開檔案夾,專注仔細讀著她的資料與筆錄。小沈吊兒郎當地在他左邊坐下;江明麗--偵查六隊唯一的女性刑警則在他右邊坐定。

  偵訊室內沉默了好一陣子,伏趴著的朱暖暖困得快睡著了,耳邊只聽到緩慢有規律的翻頁聲像催眠曲般催她入眠,好……好睏啊……

  「朱小姐?」

  一聲低沉的問話突然將她驚醒,睏極了的她老大不爽,沒好氣地道:「廢話!你不識字啊?」想也知道問話的人肯定將她所有身家背景等檔案看得一清二楚了,還來問這種沒營養的話幹麼?他們到底能不能快一點,速速放她回家?嗟!莫怪人家說警方辦事效率不彰,果然是真的!

  噗--

  小沈噴笑,卻惹來江明麗的白眼,倒是邵允人面色不變,面無表情地盯著桌面上被黑亮柔軟短髮所覆蓋的頭顱,再次發問:「妳是十二點二十分路經工地發現兇殺現場?」

  「筆錄上不是寫得清清楚楚?拜託別再問我相同的問題了,我已經說得不想再說了……」

  「朱小姐,請妳好好配合,別讓我們為難!」江明麗冷靜艷麗的面孔有絲怒氣。

  聞言,朱暖暖向來溫和的脾氣也爆發了,她迅疾抬起頭大叫。「配合?我已經很配合了!從昨夜報案一直到現在,我連合眼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還被你們警方持續偵問,遲遲不放我走,幹麼啊!當我是兇嫌嗎?」

  深吸口氣,持續開罵。「我只不過遵循善良市民的美德,碰上犯罪事件趕緊通報警方,這樣我錯了嗎?難道妳不知道缺乏睡眠、肚子挨餓的人會情緒暴躁嗎?你們不趕緊抓人去,淨來虐待我,應該嗎?」

  自當上刑警,還沒被人吼過的江明麗不禁一愣。

  發完飆,她溜眼一轉,瞄到從頭至尾都穩當當坐著、沒有任何表情的一張俊臉,覺得好生眼熟……那張臉……那張臉……啊!對了!不就是……

  「是你!」朱暖暖驚呼,總算想起何時見過那張不容易讓人遺忘的俊美臉蛋。

  是她!邵允人自她抬起頭的瞬間,便已認出她就是幾日前的夜晚倉促離去的女人。不知為何,光只是一眼,他就對她印象特別深刻,對於兩人有緣再次見面,心緒難得地起了點波動,不過卻沒有顯露於外。

  「怎麼?你們認識?」小沈好奇問道。

  沒空理不相干的人,朱暖暖滿臉糗樣地逕自對邵允人展開笑臉。「原來你是刑警啊!那天晚上我以為你是……所以我……」說到後來有些不好意思,搔搔頭,見他沒啥反應,以為他忘記了,又補充一句:「你忘了嗎?我就是前些天晚上揪你衣領的人……」

  「我知道!」很冷靜、低沉的聲音。

  「原來你記得嘛!那怎不早說?害我拉拉雜雜說了一堆……」她傻笑抱怨。

  小沈驚奇不已。「妳……妳揪我們隊長衣領?」喝!想不到眼前個頭矮小的女孩,竟敢對他們人見人怕的陰沉隊長做出如此挑釁的動作,真是好大的膽子。

  「喂!我先說好,你們可不能告我妨礙公務、挑戰公權力喔!」她誤會他的意思,連忙撇清。「是你們隊長自己太過分了,馬路那麼大,他偏偏……」

  「我不是對妳說話。」打斷話,邵允人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咦?騙誰啊!整條路就只有你和我,不是對我說難道對鬼說?」她不信。

  呵呵……還真讓她給猜對了!

  不用再多作解釋,小沈大概也知道是怎一回事了,肯定又是隊長「天賦異稟」惹的禍!

  「好了!廢話休說,回歸正題吧!」一直冷眼旁觀的江明麗冷聲出言。

  哀歎一聲,朱暖暖認命了。「問吧!快快問完,好讓我快快走人。」

  「妳有見到兇手的臉孔嗎?」瞄了眼手中的筆錄,邵允人果真快快切入正題。

  「有。」

  「如果兇嫌站在妳面前,妳能認出他來嗎?」

  「可以。」昨晚那幅可怕的畫面想她今生是不會忘記的了,所以要認兇手應該沒有問題才是。

  「妳看看兇嫌在不在裡面?」馬上將一疊有前科的嫌犯照片拿給她。

  哇咧!接過厚厚一疊照片,朱暖暖臉都綠了。「怎麼這麼多啊?」等她將這一疊認完,豈不是天都黑了?

  「現在妳知道我們警方的辛苦了吧!」拍拍她肩膀,小沈笑得很邪惡。「有這麼多壞人等我們去抓,妳只不過看看照片而已,別抱怨了。」

  嗚……人家這麼說也對啦!警察工作已經很辛苦了,為了保護人民每天都可能在槍林彈雨中送命,身為小老百姓的她實在沒資格抱怨啦!

  只是想歸想,她還是很哀怨地拿起照片一張張尋找有沒有熟悉的臉孔。

  「妳慢慢看,若有疑似兇手的犯人,請馬上出來通知我們。」邵允人話一出口,以他為首的三個人便立即起身離開偵訊室。

  臨離去前,邵允人從門外往內瞧埋頭苦幹的人一眼,忽地,他在小沈耳邊不知輕聲說句什麼,只見小沈驚訝地瞠大雙眼、震驚地看著他;而江明麗臉色變得蒼白,顯得有些難看。

  沒理會兩個下屬驟變神情,交代完話後,他逕自走到圍成一桌的小隊人員身邊,加入兇案的案情討論中。

  望著他凝神聽著下屬們的討論報告的背影,小沈像得到什麼獨家大八卦般興奮。「明麗,隊長竟然會主動要我去買早餐給朱小姐吃?我沒聽錯吧?他不是一向不管這些事的嗎?我看天要下紅雨了。」其實就算隊長不交代,他也會要人去買些食物給她填填肚子的,他們警方可沒膽虐待證人。

  「這有什麼好奇怪?隊長只不過隨口一句話罷了!」江明麗的嗓音顯得太過尖銳。

  若有所思瞧她一眼,小沈只是笑了笑,並沒多說什麼。

  他們偵查六隊的刑警,人人都知道鎮隊之花已經暗戀隊長好幾年了,只是她明顯的愛慕之情,不知是隊長太過遲鈍以致感受不到,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故而假裝不知?

  「我買早餐去!」趕緊溜之大吉,身旁的美人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見小沈滑溜躲開,江明麗更氣悶,神色複雜盯著前方令她心動的偉岸背影……

  為什麼他對那個朱暖暖特別關切?雖然只是要人買早餐給她填肚子這種小舉動,對一般人來說實在沒什麼,但邵允人不同啊!他對任何人都冷淡,連跟在他身邊當下屬多年的自己,也不曾和他有任何公事外的接觸,更遑論他會關心她有沒有吃早餐了!

  這些年來,她看過不少女人被他俊美的外表與神秘的氣質所吸引,如狂蜂浪蝶般紛紛對他表示愛慕之意,但皆被他陰沉、冷淡的個性所逼退,是以從沒見過他身邊有任何女伴,這讓身為同事、比起其他女人有著更多機會和他相處的她感到萬分慶幸,至少沒有任何女人能比她更親近他。

  她私心認為守久了,他會注意到她,發現她的好,最終他還是屬於她的。可是如今情況似乎在轉變了,雖然只是很小的跡象,但他第一次會關切旁人,這讓她感到不安--一種可能即將失去他的不安。

  不!說什麼失去他?她根本就從沒得過他。

  從沒得過啊……

  「媽的!這個兇手以為他是『開膛手傑克』來轉世不成?真是死變態一個!」圍成一團討論中的某個胖胖的刑警忍不住叫罵。

  「老吳,我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們六隊的隊員,這樣就沉不住氣?」和胖刑警正好相反的瘦高刑警--老陳諷刺道。

  頓時兩人吵成一團,幾乎快幹起架來,倒是六隊裡其他幾個年輕刑警不但不緊張,反而大笑不已。

  「該回歸正題了。」瞭解自己隊員習性,知道鬧下去將會沒完沒了,邵允人淡淡開口要他們正經些。

  「遵命!」眾人異口同聲地笑著回應。

  大夥兒又討論了好一會兒,直到告一段落後,小林突然像發現什麼似地抬頭尋找。「咦?咱們局裡有名的『冰美人』呢?她不是永遠追隨老大你身邊嗎?怎麼這會兒沒瞧見她?這倒奇了。」

  「真的耶!老大,你把我們的鎮隊之花藏哪兒了?」小趙笑嘻嘻附和開著玩笑。

  沒辦法,誰叫刑警生活太無聊,江明麗喜歡老大是眾人皆知的,大夥兒當然不會放過機會,動不動就拿兩人開玩笑、調侃一番。只是老大似乎總是不怎麼欣賞,瞧!這會兒不就是了!

  只見邵允人轉頭朝站在偵訊室門邊的冷艷美女道:「明麗,小林、小趙有事找妳。」

  哇咧!小林、小趙心中暗自叫糟,這「冰美人」只除了對老大稍假辭色外,對其他人都冷颼颼的,若讓她知道自己等人拿她開玩笑,怕不被她刮下一層皮才怪!

  「作什麼?」疾步走來,江明麗站在兩人面前問道。

  「沒……沒什麼……呵呵……是……是小林有事找妳。」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小趙靈光一閃,將燙手山芋丟給旁人。

  小林臉色霎時間鐵青。小趙,你好樣的!

  「有什麼事?」視線立即轉移。

  「呃……是……是……」小林攪盡腦汁就是找不出一個好藉口。

  正當僵立、發糗時,驀地,偵訊室跑出一條人影來,口中還大喊著:「沒有!沒有!我找不到啦……」

  眾人注意力頓時被吸引過去,小林這才鬆口大氣,同時還不忘暗捶小趙一記,換來他齜牙咧嘴的痛呼。

  朱暖暖跑到邵允人面前,將一大疊照片塞給他。「裡面都沒有啦!我可以回家睡覺了吧?」揉揉酸澀的大眼,神情很是疲憊。

  輕皺眉頭,邵允人點頭交代。「可以,不過日後我們警方可能需要妳出面指認兇手,希望妳到時能配合。」

  「可以!可以!」現在只要能放她回去補眠,叫她做什麼都可以啦!「我能走了吧?」

  「等一下!」看著她,邵允人莫名覺得不安。

  「又要幹麼?」朱暖暖圓潤的臉頓時成苦瓜。「我警告你喔!你不能再扣留我了,不然我告你妨礙自由……」

  不理她的叨叨碎念,逕自在便條紙上留下幾組電話,不容拒絕地塞到她手心裡。

  「什麼啊?」她嚇了一跳。

  「上頭有我辦公室、家裡以及手機的電話,若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打電話給我,知道嗎?」盯著她明亮大眼,邵允人認真地道。

  什麼?什麼?什麼?這是真的嗎?是不是太久沒清耳屎,以致連話都聽不清楚了?

  現場除了朱暖暖外,其他人都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隊長會留家裡的電話給人?太不可思議了!他們跟他討了那麼多年,他從來就不肯透露,如今竟然會給一個陌生的女證人?

  哇哇哇!好想看那張紙上所寫的號碼喔!

  眾人不約而同、擺頭齊往她手心瞧去……啊!可惜,便條紙被隊長折得整整齊齊,什麼也看不到。

  江明麗嬌顏慘白。沒想到他竟連家裡電話都給她了!

  「喔!」不甚在意隨手塞入口袋裡,朱暖暖可不知道眾人心思。

  「謝謝妳的合作。」他伸出手,眼色深沉。

  「哪裡!」很禮貌地也伸手與他相握。

  果然--就是這種感覺!

  強烈的溫暖氣流再次透過她白嫩小手流向自己全身,邵允人不由得渾身輕顫。

  沒察覺他的不對勁,朱暖暖笑臉揮手道別。「那我走了,拜拜!」

  出神地目送她離去、直到消失在門口,邵允人這才神色複雜地盯著自己的手,猶能感受到方纔她所留下的溫暖……

  ☆ ☆ ☆ ☆ ☆ ☆ ☆ ☆ ☆ ☆

  累……累死了……真不想起來……

  可……可是肚子好餓……好餓啊……

  掙扎在賴床與覓食的天秤中,朱暖暖抱著枕頭翻來覆去,實在不想起床。可是肚子餓得慌,最後還是敗在「民以食為天」,的自古名言裡。

  「不行!真的要起來覓食了,五臟廟已經不停抗議了……」她猛然翻身坐起,喃喃自語。

  想來也真可憐,自警局脫身後,她一路騎著小綿羊狂奔回租來的小套房內倒頭就睡,直到身體忍受不了對食物的需求才打著呵欠轉醒,在豬窩內四處搜尋任何能吃的東西。

  「沒有?竟然沒有任何餅乾零食,連泡麵也沒?」上天下地地翻找,就是搜不到任何看起來可以吃的東西,她不禁苦著臉、哇哇大叫。「天……天要亡我啊……上回可可帶來的小蛋糕呢?」

  她急忙地奔到小冰箱前打開一看,這下心更是涼了。

  小冰箱內除了幾瓶飲料外空無一物,側首朝旁邊的垃圾桶看去,裝著小蛋糕的紙盒早被擠壓扁平、丟在裡面了。

  唉!她都忘了前天已經因貪吃,一次就將它給解決掉,現今哪來的小蛋糕?

  沒辦法!只好出去買便當,順便補充餅乾、點心等零食!

  換件衣服,短髮隨便梳了幾下,抓起錢包、蹬著布鞋,朱暖暖從三樓的小套房步下樓梯,走出這棟有好幾十年歷史的破舊公寓,這才發現自己從大白天昏睡到太陽西沉,天空已染上了七彩雲霞,看來再過不久,天色就要完全黑了。

  她安步當車,以散步的悠閒步調慢慢晃著,準備先到不遠處的一間超級市場大採購,然後再順路繞到自助餐店買便當回去吃。

  蝸牛的步伐晃呀晃的,原本五分鐘不到的路程硬是讓她給走足了十分鐘,才見到超級市場大大的廣告招牌。

  一進堆滿食物的店內,拉來推車,她開始朝零食區進攻。沒多久,推車內便已是滿滿一堆垃圾食物,看著戰利品,她滿意地笑了。

  「嗯……還有什麼沒買呢?」推著車子在店內遊蕩,邊走邊沉思。「啊,對了!洗髮精好像沒了,應該再買一瓶的……」口中唸唸有詞,直往日用品區邁進。

  「在哪兒呢……在哪兒……啊,有了!」搜尋到目標,她欣喜一笑,一一比較架上琳琅滿目的洗髮精。「嗯……這種洗起來不大清爽……那種洗完頭髮會毛躁……這種好像還不錯,決定了,就這種好了。」

  將手中的洗髮精丟進推車中,眼睛還黏在各種花香的沐浴精上,人卻拉著推車往前推,突然--

  砰--一聲撞擊,想也甭想,肯定是不長眼去撞到別人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連對方人也沒看清楚,她就心虛地直彎腰道歉。

  「是妳!」邵允人有些驚訝,通常他回到家後就不願再出門,本想利用下班後、回家前的這段時間添購一些用品,倒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她,還讓她給撞疼了腰際。

  咦?好熟的聲音。朱暖暖抬頭一瞧。「是你!你怎會在這裡?」真是見鬼了!早上才逃離警局而已,沒想到現在又遇上他了。難道這陣子和警察特別有緣?

  「就如同妳會在這裡的理由一樣。」淡淡瞅她一眼,他拿下了架上的男用沐浴精。

  說的也是!朱暖暖不由得暗罵自己問的是廢話,在這兒不買東西,難不成看電影啊?

  瞧他悶不吭聲,雖是俊男一個,可是神情陰森森的,看了怪恐怖的,還是落跑好了。「嘿嘿……你慢慢買,我先走了。」乾笑一聲,打定主意腳底抹油。

  「等一下!」

  緊急煞車聲響起。「呃……有……有什麼事?」天啊、地啊!她沒做什麼壞事,沒戴安全帽的罰款也繳了,除了昨晚倒楣遇見那檔子事外,她不想和警察有任何牽扯啊!

  不讚同地瞄了她推車籃內的垃圾食物一眼,邵允人蹙眉開口。「妳就吃那些?」

  「不……不行嗎?」立刻捍衛吃零食的主權,政府沒規定吃零食犯法吧!

  「垃圾食物。」不留情批評。

  「你管我!」什麼嘛!警察管人家吃不吃垃圾食物?未免管到太平洋去了!

  「走了!」驀然地,他突然抓起她的手,推著推車往外走。

  「去……去哪裡?」嚇了一大跳,趕緊拉著自己的推車被他拖著跑。

  「結帳。」邵允人不理她的驚愕,直往結帳櫃檯而去。

  沒兩、三下,動作俐落的收銀員就將所有物品結完帳,連同朱暖暖那一車堆成山的零食,邵允人也一起付清,提著大包小包的塑膠袋,兩人走出了超市。

  「我……我這些東西多少錢,我給你……」她還搞不清楚狀況,他就已經搶先付完帳,人也被他給帶了出來,沒有發覺自己的手還一直被他給緊緊握著。

  「不用了。」

  「不行!」她非常堅持,想掏錢給他,發現他還抓著自己的手不放,這下令她尷尬不已。「呃……我……你……」想要叫他放手,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什麼?」

  「呃……你能不能放手?」第一次被這麼俊的男人握住纖纖玉手(也許是豬手),可是會臉紅心跳的那!

  神色複雜盯著她瞧了好一會兒,他才依依不捨鬆開手。

  他……他看什麼啊?一抽回手,她就忙不迭地往臉上摸,以為自己沾了啥污漬。

  「妳住哪裡?」

  「那條路走到底。」豐腴的手一指,很老實的回答還不忘反問:「你呢?」

  修長漂亮手指往前方不遠處一棟新穎、外型極為漂亮的大樓一比。

  「哇!警察的薪水有那麼高嗎?」朱暖暖看了不禁咋舌。那棟大樓,她是知道的;雖然只離她租的小套房不到兩條街,可是卻有天高地遠的差別。

  聽說那棟大樓每一層只有一戶,室內坪數約百來坪,售價非常的高。但在這種房地產不景氣的年代,它卻供不應求,住在裡頭的有不少政商名流、電子新貴等等,簡直可以說是身份地位的象徵了。

  當然,裡面既然都是名人,那麼保全設備就更為嚴謹了,光是大樓四周就有二十四小時輪流更替的警衛,除非你是住戶,否則很難混進去的。

  邵允人無語,不知該如何解釋他不是靠當警察的薪水住進那棟大樓的。

  「還是你收賄啊?」聽說警察風紀不怎麼好,原來是真的!

  「胡扯!」難得唇畔勾起輕淡笑意。

  「喂!我問你--」神秘兮兮、好奇問道。「你一個月收多少?」

  「跟妳說不是那回事。」

  「騙人!沒收賄,你能住那麼好?」鬼才信他哩!

  「祖產。」他只淡淡說了兩個字。

  「喔!」朱暖暖恍然大悟。「就說嘛!除了祖先庇蔭,光一個警察哪有這等財力。」

  「想不想上去瞧瞧?」看她似乎對大樓挺有興趣,邵允人第一次邀請外人到自己住處。

  「可以嗎?」大眼閃亮、充滿希冀。傳說中的名樓耶!錯過這次機會可沒下次了,不去看看似乎有些對不起自己。

  「嗯。」

  「哇!太好了!」朱暖暖興奮得直跳,沒多久,像是突然想起什麼,正經地掏出錢來。「這個……我那些東西的錢……」

  「不……」

  「不行不要啦!」硬把錢塞入他手心,她教訓道:「雖然你略有祖產,不過應該都花在買那間公寓上了吧!就算手邊還有一點積蓄,但你只是一個領死薪水的警察,花錢別那麼大方,不然會坐吃山空的。就像我雖然現在失業,可是靠著以前省吃儉用存下來的存款,至少還可以撐一陣子。如果我像你這般隨便亂花錢,動不動就幫別人付帳、當冤大頭,那現在可就要喝西北風囉!」

  聞言,他輕輕一笑,沒多說什麼的就將錢給收下了。

  「這才對嘛!」點頭讚許,注意力又轉回大樓上。「走!帶我參觀豪宅去。」

  現在輪到她緊抓著他不放,一路往高聳大樓拖去。想當然爾,邵允人是不會拒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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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3 00:20:29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近瞧高聳的大樓更是宏偉,細膩的建築設計在夜晚暈黃燈光照射下,顯得美麗雅致。雕花大門內是佔地寬廣的中庭花園,花園內花團錦簇,中央噴水池在各色隱藏燈光下,跳著絢麗水舞。雪白大理石雕刻的藝術品,錯落有致擺放四周,整體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個小型的私人歐式花園,優雅而閒適。

  朱暖暖整張臉都貼在雕花大門上了,口中驚歎連連。「好漂亮喔!光是中庭的面積就可以再蓋好幾棟大樓了,在台北市中心還能有這麼大的私人花園,真是太奢侈了……」

  自小到大不知住過多少這類的房子,邵允人無法與她感同身受,正想騰出提著好幾袋日用品的手拿刷卡開門,門內警衛休息室值班的人員認出是他,馬上主動打開大門,好讓他方便進入。

  「進去吧!」頭一擺,要她隨自己進去。

  「噢!」

  一踏進雕花大門內,幾個警衛就有禮的鞠躬齊聲問好。「邵先生,歡迎你回來。」

  邵允人微點頭,腳步不停直往裡面走,倒是朱暖暖瞧著新鮮,緊跟在他身邊問東問西。

  「喂!只要住這棟大樓的人一回來,他們都會這樣嗎?」

  「應該吧!」其實並不清楚,但自己回來則每次都是如此,所以其他人應該也是。

  「我想,你們的管理費大概很高吧?」警衛不只要做保全工作,還要身兼英國管家式的禮貌,薪水不高恐怕沒人想做。

  邵允人沒料到她會問出這種問題,不禁微愣,這他可不清楚,通常這類雜事都是他兩個哥哥在處理,他是不管的。

  「會很高嗎?」不放棄追問。

  「我不清楚。」面無表情地回答。

  「怎會不清楚?」朱暖暖詫異,房子是他在住,他怎會不知道?

  「大概是從帳戶裡電腦自動轉帳吧!」不是很確定,不過哥哥們也很忙,哪有心思去管這種小事,料想定是自動轉帳。

  「噢!」頓了下,想說就算是電腦轉帳也應該知道金額才是,隨即追問。「可是……」

  「坐電梯了!」立刻打斷問話,轉移注意力。

  「喔!」果然注意力被分散了。

  「上去吧。」將她拖進電梯內,他按了最頂層的按鈕。

  隨著電梯節節高昇,沒多久就到了頂樓,當電梯門一打開,果然整個樓層就只有一個門戶,邵允人迅速地打開外層的雕花鐵門與內層的紅木門。

  一進玄關,他就將所有燈光全都打開,要她跟著進來。

  「哇!」燈一亮,朱暖暖對房子內高尚具有品味的裝潢讚歎連連。

  「沙發上坐吧!」

  「呵呵……你住的地方真不是蓋的。」一屁股蹬上看起來就很高級的米色沙發,她彈呀彈的自個兒玩起來,笑得甚是開心。

  把幾大袋東西放在桌上,他也跟著在她身邊坐下。「妳喜歡?」

  「這麼棒的地方誰不喜歡?」白他一眼,很是嫉妒。

  瞧她滿面笑容,不知為何,邵允人心中很是滿足。

  「咦?那是什麼?」發現新大陸,立刻飛奔到整面落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宛如灑滿碎鑽的璀璨迷人夜景立刻映入眼底。「啊、啊、啊,好美啊~~」讚歎轉為尖叫了。

  「可是卻充滿了陰邪之氣。」來到她身後,只望了窗外夜色一眼,他便轉身走開,詭異地留下莫名其妙的一句話。

  「什麼?」朱暖暖愣住,不懂他的意思。

  「沒什麼。」拿起方才買的一些生鮮食物,邵允人來到廚房整理,同時問道:「願意留下來一起用晚餐嗎?」

  「你煮?」尾隨到廚房,看他熟練整理食物,想必時常自己烹煮。

  「難不成妳來?」

  馬上舉雙手投降。「我先說好,我對廚藝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所以才會可憐地天天吃便當。

  嘴角扯出一抹輕笑。「妳四處看看玩玩,我弄好了自然會叫妳。」

  「太好了,你慢慢忙吧!」人家君子遠庖廚,她是淑女遠庖廚的遵行者。

  丟下他一個人忙,朱暖暖在百坪大的房子裡四處看。老實說,這室內裝潢非常有格調,柔和的燈光讓人心情能迅速回復平靜,整個設計不是金碧輝煌的豪華,而是舒適能讓人放鬆身心的好住處。

  客廳與餐廳全采開放式空間,餐廳的一角還設有吧檯及酒櫃,大概是為了讓幾個知心友人能一邊品酒、一邊暢談心事吧!

  轉過轉角,沿著走道兩邊各有幾間緊閉的房門,大概是主臥室、客房這些房間吧!順著步伐來到走道盡頭,竟然是一座往下的樓梯。

  咦?不是只有一層嗎?怎麼還有樓梯可以往下?

  瞧下面黑漆漆的,朱暖暖也不敢真往下闖,轉身回到廚房,看他洗菜、切菜的俐落身手,不禁好奇問道:「喂!為什麼還有樓梯可以往下走?往下不就是樓下的住戶了嗎?」

  邵允人切菜動作一頓,眉頭皺得可以夾死蒼蠅。「不要叫我喂。」從在超市裡,他就聽到好幾次她叫他「喂」了,當時沒來得及糾正她,這次一定要她改過來。

  朱暖暖先是一愣,隨即很不好意思,發覺自己真的很沒禮貌,一直「喂、喂、喂」地喊人。

  「抱歉,不然我要叫你什麼?警官大人?」

  邵允人一愣,似乎也沒想到她該如何稱呼自己。長那麼大以來,他甚少與人往來,可說是沒啥朋友的人。

  以前讀書時,他沉默寡言,是標準的獨行俠。畢業進入警局後,因工作性質的關係,更是讓他容易碰上自己一直避免的「東西」。

  在多次的夜間任務期間,相關案件的冤魂總是會纏上他訴冤,煩得他有時忍不住就在同事面前與陰魂對談起來,看在他人眼裡就像瘋子似的一個人自言自語。

  沒多久,他能日審陽、夜審陰的流言便大肆傳開,只要他又自言自語起來,大夥兒總閃得遠遠的,用驚疑的眼神看他。久了,他也就麻痺了,當然也沒興趣與把自己當怪物的人交朋友。

  直到升為偵查六隊的隊長後,因為長時間與手下的隊員們相處,日子一久,大家都能瞭解他的特異之處,發覺不但沒有任何不妥,反而有助案情的破解,漸漸地也就能以平常心對待。

  可是因他孤僻的習慣已從小養成,如今反而沒辦法與人太過親近,今天會破例讓她進入自己的住處、渴望她的陪伴,老實說,他自己也很驚訝。

  「到底要叫什麼嘛?」想那麼久,這問題有這麼難嗎?

  唰--一陣白煙熱氣升起。

  將手中青菜丟入熱鍋中,他淡淡地道:「叫我允人吧。」哥哥們都是這麼叫他的。

  「好哇!」要叫什麼,她都無所謂啦,現在最重要的是,那盤菜什麼時候可以上桌?呵呵……聞起來好香,想不到他這個大男人竟然擁有一身好廚藝,真佩服!

  大火快炒,沒兩、三下就漂亮盛盤。「端到餐桌去。」很自然地要她幫忙。

  「沒問題。」快手快腳接過,將菜端上桌後,又自動自發地擺起碗筷。

  兩人默契極佳,一個負責烹煮、一個專管端菜,不多久,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便大功告成。

  不等主人招呼,朱暖暖自行找好位子坐,就等人一聲令下,準備大快朵頤。

  「吃吧!」在她對面落坐,見她口水都快流到桌子上了,好似餓死鬼投胎,邵允人二話不說,馬上喊開動。

  她當真不客氣,立即低頭扒飯挾菜,動作之迅速令人瞠目結舌。「……嗯……好吃……」塞滿了飯菜的嘴巴還能騰出空間說話,也算是一項絕技了。

  「別急,還很多。」他慢條斯理地吃得斯文,卻很訝異她有如八百年沒進過食的吃相。

  「沒辦法,餓嘛!而且很好吃啊!」吞下一大口菜,尋了個空檔回應他,話音才落,一大塊魚肉又塞進嘴裡了。

  既然她如此捧場,邵允人不再多說,沉默地進食,因為鮮少和家人以外的人同桌用餐,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找什麼話題聊。再說他本身就寡言,要找話就更難了。

  狼吞虎嚥了好一會兒,朱暖暖才遲鈍地發覺好似有些太過安靜了,感覺有些尷尬,急忙尋找話題。「對了,方纔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

  「什麼?」他微愣,不知她所指何事?

  「就是為什麼還有往下的樓梯?下面不就是樓下的住戶嗎?」筷子豪爽地往下一比。

  「我這層是頂樓,下面兩層是我兩個哥哥的住處,當初大哥將最上面三層樓打通,讓我們三兄弟可以自由往來。但還保有各自獨立的空間與門戶。」瞭解她的疑問,邵允人毫不隱瞞地回答。

  「嘎?你還有兩個哥哥啊?」問話一出,她馬上恨不得咬了自己舌頭,聽聽自己問得是啥白癡話?人家有兄弟姊妹也是很正常的事,她幹麼一副大驚小怪!

  「嗯。」

  「那他們現在住下面囉?」忍不住好奇。

  「不!」

  「不?」這是什麼意思?

  「哥哥們很少住這裡,只會偶爾過來住幾天。」吃飽飯,他盛碗湯喝。

  「那他們平常住哪裡?」不會吧!買下豪華公寓不住,放著養蚊子啊?

  「陽明山老家。」

  「喔!」原來還有個老家在陽明山。「陽明山不錯啊!風景美、空氣好,春季還能賞花,很愜意啊!」朱暖暖自顧自地說著,沒注意他形狀漂亮的薄唇蠕動了下。

  「是啊!孤魂野鬼也多不勝數……」他以僅自己能聽到得音量喃喃低語。

  「什麼?」似乎有聽到蚊子般細小的聲音。

  「沒什麼!」見她放下碗筷,似乎已酒足飯飽,轉移話題詢問道:「吃飽了嗎?」

  「嗯。」拍拍鼓脹的肚子,笑得很開心。「謝謝你的招待,為了答謝你,我自願幫忙洗碗。」

  話一說完,她便不容拒絕地收起碗盤轉進廚房,邵允人見狀也沒制止,幫忙將其餘的餐盤也收到廚房的洗碗槽裡。

  嘩啦、嘩啦的自來水沖洗著油膩餐盤,朱暖暖邊洗邊聊。「當警察很辛苦喔?」

  「還好。」接過她洗好的碗盤,邵允人拿著乾抹布擦拭,再排列整齊地放到餐盤架上。

  這個男人這麼簡短的回應,叫她如何接話?也罷!再找其他話題。「怎麼會想當警察?」

  繼纜擦著陸續遞過來的盤子,他沉吟了良久,最終還是沉默以對。

  咦?不說話?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踏上地雷區了?朱暖暖小心而謹慎地瞥他一眼,發現身旁的男人面色陰沉,這下確定自己不僅身處地雷區,而且頭頂還佈滿飛彈。

  慘了!在陰晴不定的男人身邊,壽命是會縮短二十年的吶!為了不讓自己英年早逝,她決定快快洗好碗、盡早告別,還是回到自己小小的豬窩自在些。

  下定決心後,朱暖暖加快沖洗動作,沒兩、三便清潔溜溜。

  「好了!」滿意地瞧瞧潔白碗盤,將雙手上的水漬拭乾後,她笑道:「本姑娘已報答你的一飯之恩,也該告辭了。」

  「妳要走了?」

  「是啊!總不能死賴著不走吧!」來到客廳,她抓起兩大袋零食,準備走人。

  「等一下!」不想她那麼早離開,邵允人急得拉住她的手。

  「呃……還有事嗎?」低頭望著他拉住自己的大掌,朱暖暖臉紅了,她發現他似乎很喜歡握她的手。

  再次被暖流所擁抱,黝黑的眼眸深沉盯著掌心中的小手,邵允人緩緩開口。「妳的手好溫暖……」

  「是……是嗎?」哇咧!這男人是怎回事?光用一雙電眼對她的小肥手發射電波,到底有沒有搞錯?

  「我可以抱妳嗎?」

  「什麼?你說什麼?」朱暖暖驚跳起來,反射動作地踢向他,口中還斥罵叫道:「虧你還是個警察,別以為我跟你來到你家,吃你一頓飯就會讓你為所欲為,你這個人面獸心、衣冠禽獸的畜生……」

  面對她突如其來的襲擊,邵允人心下一凜,反應敏捷地側身躲開,右掌朝她踢來的腳跟一抓一拉,朱暖暖頓時失去平衡,高八度尖叫地朝他身上撲倒。

  「哇!你這個變態、禽獸……」被他接個正著,朱暖暖尖叫不已,雙手雙腳不時朝他猛捶、猛踹。

  手忙腳亂地承受她的踢打,邵允人乾脆將她壓在沙發上,低沉怒喝。「妳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誰誤會了?你還把我壓著……」被他體重緊壓住,雙手雙腳都被鉗制,恐慌之心立即高昇,歇斯底里狂叫。「救命!救命啊!警察強暴--唔……唔……」朱暖暖受驚地瞠大眼睛,瞪著他竟以自己漂亮的薄唇封住她的嘴,不讓她再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聽她大喊強暴,邵允人為了壓住扭動的身軀,早已騰不出手來摀住她的嘴,情急之下只好出此下策,以自己的唇吞下她所有的音量。

  「唔……唔……」狂亂地轉動頭顱,偏偏就是甩不開他如影隨形的一張嘴,當然也就只能發出「唔唔」聲了。

  邵允人剛開始只是很單純地想封住她的嘴而已,可是後來卻發覺她紅唇所傳來的溫暖竟比那雙小手更勝千萬倍,令他忍不住沉醉其中。而那種刺麻的感覺更是一直刺激著他、要更攫取更多……

  唔……他竟然把舌頭伸進來!朱暖暖嚇壞了,活了二十四年,她的感情生活一直是空白的,當然也就不會有什麼初吻。沒想到第一次就被這個喪心病狂的死變態奪去,而且還把噁心的舌頭伸進來,甚至自己還可能被他辣手摧花……想到這裡,她不禁想哭,連戀愛都還沒談過就要被……

  「妳……妳哭了!」感覺到一片濕潤,他總算找回理智,薄唇雖離開,但身體還是壓著她不放。「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他訥訥地說道,不懂自己怎會失了冷靜侵犯她?

  「嗚……你走開……嗚……嗚……」她哭叫著想打他,奈何手腳皆被抓住,怎麼也使不上力。

  翻身坐起,邵允人密密實實地將她抱在懷中,口裡不住道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真的只是想這樣抱抱妳而已,絕不是妳想的那樣……」生平沒有安慰女人的經驗,也只能喃喃不住地說抱歉了。

  「走開!走開啦……嗚……」雙手一得空,她就開始使勁捶打著他,奈何他卻好像鐵人似的毫無反應。

  「對不起!」捧住她哭得花容失色的豐腴臉蛋,黑瞳滿盈真摯。「我真的很抱歉……」再一次認錯,他打算說到她原諒為止。

  「嗚……」淚眼矇矓凝睇他漆黑眼瞳,朱暖暖可以看出他眸底深處的真誠,思及他最後也沒有其他逾越行為,態度這才慢慢軟化,僵硬的身體也柔軟下來。「你……你為什麼……要這樣……」

  「我……」邵允人苦笑,不知該如何解釋自己的行為。「我真的只是想單純地抱抱妳而已,沒什麼其他企圖的。但妳一叫,我就慌了,想堵住妳的嘴,誰知卻……反正是我不好、是我的錯!」

  「你能……不能放……放開我……」顫抖的語音明白顯示出心中的恐懼依然未消。

  清楚自己方纔的行為確實像變態強暴犯,也難怪她害怕了。邵允人立刻鬆手放人。「嚇壞妳……我真的很抱歉!」

  一得自由,她急忙跳離他伸手可及之處,圓圓的臉蛋上還掛著淚,戒慎不安地道:「我……我想回去了……」雖然他沒進一步的侵犯動作,態度也極為真誠、懊悔,但誰知會不會突然又性情大變?她可不想為了一頓飯而賠上自己!

  看來自己已由警察陡降為攻擊女性的禽獸了!邵允人懊惱苦笑,不知為何,竟十分介意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

  沉默瞅著她好一會兒,他霍然起身。「我送妳回去。」

  「不……不用了,我自己走就行了!」被瞧得頭皮發麻,見他有所動作,朱暖暖馬上飛奔到門邊,想奪門而出的衝動顯而易見地寫在臉上。

  「我堅持!」豈會不知她的防備,邵允人打定主意要扭轉她對自己的觀感。

  「我……我……」能不能不要啊?朱暖暖欲哭無淚,又怕斷然拒絕會引發他做出什麼更嚇人的舉動。

  「還不走嗎?」抓起薄外套,他盡量放緩音調。

  「走!當然要走……」恨不得盡快離開,哪有不走的道理。

  ☆ ☆ ☆ ☆ ☆ ☆ ☆ ☆ ☆ ☆

  小巷子裡,一高一矮兩條人影步行於夜色中,彼此沉默不語,沉重的氛圍籠罩著兩人,直到破舊公寓出現在兩人面前……

  「我……我住的地方到了……」期期艾艾的聲音難掩緊張。

  「是嗎?」抬頭瞧了眼公寓,邵允人異常失落。

  「那……那我進去了!」哇!這男人真夠陰鬱了。腳跟一旋,朱暖暖迫不及待地要竄入公寓裡……

  「慢著!」一把拉住人。

  「我……我……你……你……」又被拉回,她嚇得開始結巴,以為他又哪條神經打結了。

  「方纔的事,妳能原諒我嗎?」黝黑眸底寫滿歉疚。

  聽聞他又再一次表達歉意,加上此刻位於巷子裡,隨時都會有路人經過,朱暖暖從方才就一直緊繃的心弦,此時終於稍稍鬆懈。帶著認真而探究的目光巡視他臉龐,良久,她才心無芥蒂、安心地笑了……

  呵!這男人是真懊惱自己的衝動,是以才會一直不斷的道歉,尋求原諒吧?既然人家都真心誠意悔過了,她也只是飽受驚嚇,除了一個吻外,也沒啥損失,那麼接受歉意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我不怪你。」微笑以對,表示是真不介意了。

  暗吁口氣,邵允人安下心來,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放寬心懷後,朱暖暖大方、爽朗的糊塗個性再次回籠。「我們還是朋友吧?」

  「當、當然!」驚詫回視她,邵允人心下高興不已,本以為她從此會避他如蛇蠍,再也不願見他了,沒想到……

  「太好了!」喜叫拍手,她心中打著如意算盤。不知以後騎車闖紅燈或是沒戴安全帽被開罰單,能不能找他關說?「以後若被開紅單,我就去找你。」

  原來她是打這主意!啼笑皆非地想提醒她,自己不是屬於交警單位,誰知她卻早一步揮著小肥手、跑進公寓大門內。

  「拜!我先進去了!」

  目送她消失在門內的芳蹤,邵允人露出極為罕見的笑紋,旋身往小巷子走回去,卻忽見一抹飄忽白影縈繞在身邊周圍。瞬間,他笑意盡失,俊臉冷漠陰寒,視若無睹地逕自往前走。

  回去……快回去……危險……

  恍若未聞,冷著臉繼續前進。

  危險……危險……女該……危險……

  女孩危險?蹙起劍眉,雖感奇怪不解,卻依然假裝沒聽見。

  白影旋得更急、更快,令人發毛的詭異寒風猛烈在他四周衝擊,呼呼風響恍如正在尖叫著。危險……殺人犯……女孩危險……兇手……

  殺人犯!邵允人猛一頓足,正眼細看白影,發現竟是一名少女焦急、哀淒地凝睇他,胸前開了個大洞,鮮血淋漓、汨汨滴流而下……

  開膛手!一道閃光打入腦海裡,邵允人大駭,轉身往公寓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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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3 00:20: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嗚……嗚……」黑暗的小套房中,朱暖暖驚恐地奮力掙扎著,她萬萬沒料到自己一回到房裡,便被人給從後面襲擊地鉗制住身體,連嘴巳也被大掌摀住,只能發出嗚、嗚聲。

  砰--抵抗中,她踹掉矮几上的小電視,發出碰撞聲。

  「嘿嘿……別想發出聲音引人來……」低啞、乾澀的男聲在她耳邊飄蕩響起,詭異陰笑。「我等妳很久了,妳以為我會放過妳、好讓妳來指認我是兇手嗎?」

  是他!那個變態殺人狂!他怎會知道她的住處?朱暖暖心下一涼,禁不住害怕顫抖。

  「嗚、嗚……」使盡全身氣力,不放棄地扭動尋求機會脫困。

  整個人將她壓制在床上,黑影彷彿看出她的疑惑,探出黏膩舌頭舔滑她雪白頸項,笑得甚是可怖。「我在警局外等妳一整夜了,好不容易跟蹤妳回到公寓,等到天黑,總算是我下手的時候到了……」

  好……好噁心!感受到濕滑舌頭舔著自己,她既驚恐又噁心想吐,努力想翻身卻像被千斤巨石壓在底下,怎麼也動彈不得。

  「妳放心!我會很溫柔對待妳,讓妳感覺不出絲毫痛苦……」黑影咧開一口陰森森白牙,亮晃晃銳利尖刀挑開她胸前衣襟,露出胸衣底下的粉嫩雪丘。

  「嗚、嗚……嗚、嗚、嗚……」比之前在邵允人公寓裡不知高出幾百倍的恐懼籠罩著她,朱暖暖眼睛瞠得快凸出來,眨也不敢眨地盯著那把刀。

  「成為我的三號獵物可是妳的榮幸……」黑影驀然大笑,癲狂揚起白亮刀子用力戳下……

  砰!

  「啊--」

  碰撞聲與尖叫幾乎同時響起,凶殘的黑影被門外另一道迅疾,高瘦的影子以電光石火之速給撞開,吃痛悶哼往旁滾了好幾滾,同時也喪失了痛下殺手的絕佳時機。

  「啊,」朱暖暖持續尖叫,連滾帶爬地躲到角落去。

  她不知這突然冒出來的黑影又是誰,不過如今只要能幫她將殺人犯給嚇走,就算是誤打誤撞的宵小闖入,她也會感激涕零地敞開大門、歡迎他來大肆搜括,只要能保住小命,一切都好說話!

  凶殘黑影見有外人闖入,立刻機警地往門外竄逃……

  「哪裡逃!」邵允人反射性地馬上撲上前去擒人。

  誰知黑影悠地狡猾,在對方飛身撲來時,他突兀地逆轉方向往房內奔,迅雷不及掩耳地撞破床邊的玻璃窗,從三樓一躍而下,當邵允人回身追到窗邊查看時,黑影已然消失在狹窄的防火巷內,不見蹤影。

  眼看緝兇不成,邵允人注意力轉回躲在牆角發抖的被害人……

  「妳沒事吧?」他關切詢問。

  「我……我……」黑暗中,瞧不真切對方的臉,但那略帶熟悉的男嗓讓她雖稍安下心來卻又忍不住顫音。「邵、邵允人?」

  「是我!」聽出她的驚疑,馬上尋找開關將燈光開亮。

  瞬間,小套房內光明乍現,驅走一室的黑暗,縮在牆角的朱暖暖眼底映入他頎高、可靠的身影,飽受驚嚇的心頓時一鬆……

  「哇……」逃出鬼門關的驚恐讓她放聲大哭,想也沒多想便撲進他懷中緊緊抱住,像溺水之人緊抓住浮木般。「好……好恐怖……好噁心……我……我以為死定了……」

  「沒事了……沒事了……」同樣緊擁住她喃喃安慰,邵允人緊繃的精神在確定她的安然無恙後,才鬆懈下來。

  「哇……」

  驚惶崩潰的情緒尚未發洩完,涕泗滂沱的哭聲依舊持續;而低喃撫慰的嗓音亦未曾停止,幽幽蕩蕩飄散在詭邪的夜色裡……

  ☆ ☆ ☆ ☆ ☆ ☆ ☆ ☆ ☆ ☆

  相同的場景、相同的人事,不同的是,當事人痛哭過的雙眼此刻紅腫得像兩顆核桃似的,委靡地靜坐在警局一角。

  唉……早上才雕開警局,沒想到晚上又進來了!最近真的和警察很有緣喔!希望以後不是常客就好了!

  揉揉酸澀、腫脹的眼睛,朱暖暖忍不住暗自苦笑嘲諷自己。低垂的頭顱始終未曾抬起,只是呆然凝看人來人往、忙亂疾行的腳步在自己眼前匆忙交錯、來來回回……

  驀地,一杯熱氣氤氳、足以鎮定心神的香濃咖啡赫然出現在眼前,讓她不得不抬高眼眸瞧清來人……

  「謝謝。」接過紙杯,她低聲道謝,很捧場的啜飲了一大口。

  溫熱的黑色液體滑過喉嚨,舒緩了緊繃的情緒也慰燙了驚惶的心神……

  靜靜在她身邊落坐,邵允人一語不發地喝著自己手中的黑咖啡,暗暗觀察她精神好了許多後,才緩緩開口想解釋案情。

  「朱……我可以叫妳暖暖嗎?」本想依慣例稱她為朱小姐,但不知為何卻發現自己很不想這麼叫,總覺這樣好生疏,而他不想與她有這種遙遠的疏離感。再說暖暖這個名字叫起來好溫暖,就像她給他的感覺一樣,他喜歡這麼喚她。

  「嗯。」強自一笑,她故作開朗。「我們是朋友啊!互喚名字很正常。再說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你要叫我阿珠、阿花,我也不敢抗議。」

  瞧出她的強裝,邵允人沒被逗笑,反而一臉正經。「暖暖,局裡的同仁已經去過妳的住處採集證據了,不過那兇嫌很狡猾,沒留下多少有用線索。」言下之意就是要破這個案還有得等了,她的性命依然受到威脅。

  「喔……」朱暖暖心下明白,有件事卻依然不解。「他、他怎麼能破窗而逃?外頭有鐵窗啊!」

  「他旱就將鐵窗破壞了!我想兇嫌大概也是從那兒進入妳房裡的。」

  原來如此!朱暖暖不禁苦笑自己被嚇傻了,完全沒想到這一點。

  「還有,那兇嫌既然能找到妳的住處埋伏,肯定已經知道妳的身份,為了安全起見,那地方妳是不能再回去了……」

  「啊?」朱暖暖這回真的傻了。

  不回小豬窩,那她能到哪兒去?可可那兒嗎?不行、不行!不能拖累可可,讓她陷入危險中!回南部老家?哇!更慘!老爸、老媽一定會質疑逼問,若不小心走漏風聲,讓兩位老人家知道他們心愛的女兒捲入兇殺案中,還被兇嫌追殺,不哭天喊地才怪!更怕老爸請出塵封多年的武士刀,殺上台北準備和兇嫌拚個你死我活,為他心肝寶貝的女兒報仇。

  那住旅館呢?嗚……阮囊羞澀的荷包不容如此揮霍,她現在可是「台遊」--台灣無業遊民的員工啊!難不成真要學那些真正的遊民流落街頭?嗚……為啥她運氣這麼背啊?

  彷彿瞧出她的為難,基於警方立場,邵允人提出建言一。「我們警方可以為證人安排秘密住所,同時派兩名警員隨身保護證人安全……」

  「不要、不要!」還沒聽完,她極力搖頭反對。「誰知道這兇案會拖到啥時候才破,我總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從沒想到電影中常看到的什麼證人保護計劃真會在自己身上發生,雖覺得有些怪異,但更多的是生活上種種的不便。再說身邊跟著兩名警員,叫她怎麼去求職?再不找工作賺錢,過不了多久,她可真的要喝西北風了!

  「但妳的安危……」

  話還沒說完,她很樂天地截口打斷。「台北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只要我不回原來住處,自己小心點找個地方窩著,兇嫌應該沒那麼大本事還能找到我吧!」人海茫茫,只要這回沒被跟蹤,兇嫌要找人應該很難。現在的問題是,到底要找哪兒窩呢?

  邵允人辦案多年,深知兇嫌絕不可能如此輕易放過目擊證人。可她又堅持不讓警方派人保護,只好提出建言二--

  「我那兒還有空房間。」

  「你一個人住那麼大房子,當然有空房間!不過那關我啥……」話聲一頓,腦袋總算轉了過來,驚疑地指指他再比比自己。「嗯……你是那種意思嗎?」他願意讓她住進他的豪宅裡?她沒聽錯吧?趕快清清耳朵,看是不是耳垢太多,導致幻聽。

  「嗯。」微微頷首,輕淺淡問。「要不要?」想到要讓她隨便在外頭找地方住下、隨時可能被攻擊,邵允人就滿心不安,寧願讓她在自己勢力範圍內。況且對於私人住所讓她進駐這念頭,他一點也不覺得不舒服。

  「收不收房租?」這個很重要,一定要問清楚!

  「妳付我就收。」幾乎快勾起輕淡笑紋。

  意思是「不付」就「不收」囉?朱暖暖突然很哥兒們地勾搭上他寬厚肩膀,笑得極為諂媚。「三八!我們是朋友啊!談錢多傷感情!」呵呵……真好!這下不但住的問題解決了,還附送一名警察當護衛,安全無慮了!

  順著她搭上肩膀的小手,舒服的暖流再次流竄全身,邵允人只覺自己彷彿被溫熱潮水所包圍,驅走了體內的陰寒……

  「我可以抱抱妳嗎?」

  「啊?」她微愣,望進他真誠的眼底,瞧不見任何猥褻淫意,只好當作他的嗜好就是抱人,當下白眼微翻,放寬心懷答應了。「好吧!不過別抱太緊,我怕呼吸不過來……」

  在她還叨叨絮絮念著時,邵允人健臂一張,輕巧地環抱住她嬌小、豐腴的身子。果然,預料中的溫暖氣息宛如透過全身毛細孔滑進體內,其強烈深刻的感受讓他不由得渾身一震……

  「妳……妳好溫暖……」

  「是嗎?大概我體溫高吧!」可惡!他是不是故意暗笑她身材豐腴、肥肉多?因為人家都說肉多的人抱起來很溫暖。

  不捨地放開人,邵允人收復心神。「來吧!我先送妳回住處收拾些簡單的行李,然後再到我那兒。」

  「噢,好啊!」點點頭,她沒啥意見。

  隨即兩人一同起身往門外走去,不多久就消失身影,留下一群從剛剛就偷偷在看他們的偵查六隊同仁……

  「哇!你們剛剛看見沒?隊長抱女人耶……」很誇張的聲音在大呼小叫。

  「看見了!大家一致懷疑剛剛那人不是咱們陰森森的隊長。」

  「還好咱們的鎮隊之花不在現場,不然肯定玻璃掃不完。」

  「關玻璃啥事?」

  「一顆脆弱的玻璃心破碎滿地啊!」

  「嗟!我還DOREMEI咧!」

  霎時間,所有人湊興地合唱起屬於他們那個年代某個玉女歌手的代表作--玻璃心。

  ☆ ☆ ☆ ☆ ☆ ☆ ☆ ☆ ☆ ☆

  拎著輕便的行李站在地下停車場裡,望著一字排開的各式名貴車種中突兀地插進一輛破爛小房車,朱暖暖突如其來地歎了口氣,眼帶同情地拍了拍才剛下車的男人。

  「處在這種環境中,你一定難免會自卑吧!」唉……若是住在一般住宅,反正大夥兒的生活水平都差不多,感受不會如此強烈。但處在這種高級公寓裡,身邊的人不管食衣住行都是最頂級的,他這個靠著祖產買下一戶豪宅便沒餘錢去充闊公子的小警察,就像誤闖天鵝群的醜小鴨,實在有點格格不入。

  邵允人微愣,不懂她天外飛來一筆的話是啥意思,不過倒也沒多說什麼,只是默默領著她坐上電梯。不一會兒,兩人再次進了他品味高級而舒適的房子裡。

  同一晚第二次來到他的地盤,朱暖暖還是忍不住讚歎。「你的裝潢設計師是誰?若我有能力購屋,肯定也要找他來幫我設計。」

  「他不隨便幫人設計的。」應該說除了家人居住的房子外,那個設計師是不會幫別人設計裝潢的,因為沒那種時間也沒那種閒情。

  「哪個設計師這麼大牌,挑客挑得這麼厲害?」因先前只是隨口說說,所以現今她也不在意地笑問。

  扯出一抹輕淡笑意,明白她只是胡亂問問,邵允人沒回答,帶著她參觀了三間客房後,讓要住的人自己去決定。「喜歡哪間,自己選吧!」

  「就這間好了!」在最後一間參觀的粉藍色客房裡,朱暖暖高興地將行李丟上雪白、柔軟的大床,隨即自己也撲了上去,像隻小貓咪般在上頭滾來滾去,只差沒喵喵叫了。

  呵呵……好軟、好舒服喔!偷看一下是啥品牌……哇!席X思名床耶!難怪這麼柔軟、舒適,長那麼大還沒睡過這麼昂貴的床,趕快再多滾個兩圈,以供日後回味!

  看來她已經決定了!

  邵允人凝看柔軟大床上笑得一臉滿足的人兒,很是欣喜她能由殺人兇嫌手中脫逃後的驚恐,迅速轉變心情,讓自己保持快樂。

  不想打擾她的「滾床大計」,正想悄悄退出房門--

  「謝謝你!」忽地,埋在高級絲被中的人兒,輕輕地吐出心底最真誠的感謝--為今晚所有的一切道謝。

  點點頭,明白她未曾多言的心意。「別想太多,今晚好好休息吧!」話落,果然輕巧地闔上房門。

  「喀啦」關門聲一落,朱暖暖翻身坐在床上,怔忡瞧著房門,心下隱隱有絲感動……

  這個陰森、俊美的男人很體貼呢!虧以前對他第一印象那麼差,還揪起人家的衣領發飆……

  想到這裡,她不好意思地紅了臉,為他的「以德報怨」而愧疚、懺悔……

  ☆ ☆ ☆ ☆ ☆ ☆ ☆ ☆ ☆ ☆

  她,真是個溫暖的小東西!

  將自己拋進柔軟沙發裡的男人愣愣地發著呆,不解為何只要一碰觸到她,就會感受到柔嫩身子、那源源不絕傳來的溫熱氣流,讓他陰寒的身子覺得很安心、很舒服。

  這種奇特的經驗,只曾在他八歲那年發生過……她--會是那個要分他棒棒糖吃的小女孩嗎?

  刺耳的電話鈴聲霍地響起,驚醒了傻愣中的男人。

  「喂?」邵允人迅速接起。

  無線電話。

  「允人,是我。」

  「大哥!這麼晚了,有事?」語氣有些驚訝,畢竟兄長很少這麼晚還打電話找他。

  「沒啥事!只不過聽陳世伯提起你今晚和變態殺人犯交手了,沒受傷吧?」

  明白兄長所說的陳世伯就是警察局長,亦聽出電話那端溫和的關切嗓音中隱含擔憂,邵允人隱隱一笑。「局長又向你多話了!我沒事。」

  「沒事就好!自己當心點,明白嗎?」

  電話那頭聽到他的保證,顯然是安心了許多,不過卻還是忍不住殷切囑咐。

  「嗯。」

  「對了!這禮拜回老家用頓飯吧!你好久沒回來了,別老要大哥催你。」

  「我最近案子有點忙……」下意識就想推掉。

  「你那些案子一件接一件,永遠忙不完的!大哥許久不見你了,不回來讓大哥瞧瞧嗎?」

  「……我會回去的。」明白隱於斯文嗓音下的堅持,只得應允了。

  「那好!大哥會讓張嫂準備些你愛吃的菜等你。晚了,去睡吧!」

  「嗯,大哥也早點休息,別累壞身子。」淡然的聲調有著不易察覺的關切。

  「我會的!晚安。」

  「晚安。」

  聽到電話裡傳來掛斷後的「嘟嘟」聲,他這才關掉電話。誰知才放下話筒,刺耳的鈴聲又響了起來。

  今夜還真忙啊!瞪著無線電話,他很不想接聽,但會打家中這支電話的人,除了大哥,只剩下唯一的另一個人,若不接聽,一定會被那個人念到臭頭。

  「喂。」很無奈地還是接了。

  「允人,你在搞什麼?這麼慢才接?我聽陳伯伯說你和那殺千刀的死變態正面交手了……」

  才一接通,對方的大嗓門就不斷轟炸邵允人脆弱的耳膜上過得他不得不趕緊出言打斷。「二哥,我一切很好,你不用擔心!」唉……局長到底是跟多少人說了今晚的事?

  「很好、就好!沒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飄來找你吧?」

  為兄長的形容而苦笑,邵允人無語。

  「媽的!我就知道有!早叫你別幹警察了,老碰上那些東西!」

  「不幹也會碰上啊!」淡淡地駁斥。

  「幹警察碰上的機率更高,尤其你又專查兇殺的!改天我去王叔那兒幫你多求些避邪物回來!」

  「也好!」明白這是屬於二哥式的關心,他淡笑順應。

  「還有,這禮拜該回老家了吧?大哥老在我耳邊叨念,你再不回來讓他看看,我真的會親自去押你……」

  「我會回去的!」直接截斷他,免得聽到更多的威脅。

  「會回來就好!沒事了,拜!」

  還沒來得及道聲再見,斷線的「嘟嘟」聲已經再次響起,讓邵允人不得不為這急驚風的二哥而搖頭。

  放回無線話筒,他拿起帶回來的案件資料,微擰著眉頭細細研究,想找出連續兩件兇殺案之間,死者究竟有何關聯性?

  就在他專心研讀資料下,深沉夜色亦一點一滴地流逝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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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黑暗中,閃著陰森青芒的刀光毫不留情以雷霆之勢奮力揮下……

  「不要!」朱暖暖冷汗涔涔驚醒,一古腦兒地翻身坐起,猶還能感受到心口劇烈的狂跳。

  原來是夢!呆然發愣了許久,讓受惡夢驚醒而恐懼的情緒慢慢平復。她又喘了幾口大氣,覺得口乾舌燥,才翻身下床想去倒杯水喝時--

  砰--

  「唔……痛……」一頭撞上衣櫃的巨痛差點沒讓她給迸出淚來。「這裡啥時候多出櫃子……」呼痛抱怨聲霎時間一頓,總算憶起自己不是在租來的小套房裡,而是借住到別人家的豪宅了。

  哀哀歎了口氣,自覺沒資格抱怨,摸著黑輕輕打開房門,明亮卻不刺眼的溫暖暈黃燈光,順著慢慢開啟的門板流洩而進,讓她不由得為之一愣,疑惑地看了看手錶--

  凌晨三點--這麼晚了,他還沒睡嗎?警察大人真是辛苦啊!

  躡手躡足地往廚房方向游去,卻在半路中隱隱約約地聽見一串詭異而痛苦的呻吟竄入耳裡……

  「……滾……滾……開……」

  在陌生環境過夜的第一晚,就聽到這種詭邪的呻吟,當下她嚇出一身冷汗,雞皮疙瘩不受控制地紛紛冒出來見人。

  「誰……誰在那裡?邵、邵允人是你嗎?」是的話,就趕快應個聲啊!

  等了許久,不見有回應,只有斷斷續續、如鬼魅的低吟自沙發那頭傳出,朱暖暖縱然心中害怕,還是硬著頭皮小心翼翼地往聲音來源移動,打算一探究竟,否則她今夜是甭想再睡了。

  哪知她越靠近聲音源頭,竟益發覺得森寒,在這炙熱的夏季夜晚實在反常得弔詭。

  禁不住打了個寒顫,朱暖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鼓作氣地衝到沙發前,定睛細瞧--啊!原來是他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身體週遭還散落著許多檔案資料。

  「唔……嗯……滾……」

  他作惡夢了嗎?朱暖暖瞧他好看的薄唇再次發出呻吟,本該舒適,安逸的睡顏卻痛苦扭曲著,就連眉頭也擰起打了好幾個結--當下她不及多想,白嫩小手開始推搖著被惡夢纏身的人。

  「邵允人,你醒醒啊……醒醒啊……」

  「滾開!」像擺脫了鉗制,他猛然坐起,目光失焦對著空氣咆哮。

  「哇!」被他毫無預警的猛然一吼,朱暖暖嚇得跌坐在地,驚愕瞪視那張佈滿沉沉狠戾的陰美俊臉。

  女子驚叫聲將他從陰暗鬼魅世界拉回溫暖現實,邵允人眼神漸漸有了焦距,緩緩低頭看向身前呆愕、滿臉委屈的人兒。然後視線又移轉至她搭在他身上、來不及收回的手……

  她身上果真有著神秘的力量……邵允人怔忡凝睇,黝黑的眼深沉了幾許。

  方纔在半夢半醒間,已然感覺到被一股如萬斤巨石般森冷寒氣壓住,任憑如何掙扎,依舊無法移動一分一毫,包圍在四周的寒慄之氣鑽人心骨,讓他有如身陷萬年冰窖中,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卻只能發出微弱的呻吟。

  雖然這種遭遇自小經歷到大,但不舒服的感覺過了一百年,依舊是不舒服,他永遠也不會習慣的!

  可就在鬼魅寒意益發增強時,恍惚中,一雙溫軟小手搭上了他,電光石火的瞬間,溫暖氣流透進了他的身子,而那強壓得他幾乎快喘不過氣的陰邪之氣,竟也在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到底是怎回事?

  難不成「那些東西」會怕她?她身上到底有著什麼……

  「對……對不起……我……我以為你作惡夢……所以才……才叫醒你……」朱暖暖被嚇壞了,以為他惱怒她打擾睡眠,忙不迭地結結巴巴的解釋,深怕自己被陰森森的屋主下令「包袱款款」滾出去。

  瞧見她驚恐表情,邵允人一愣。「我……我不是在吼妳!」他吼的是那團亂壓人的陰邪之物。

  「啊?」質疑蹬視,朱暖暖小心翼翼地探問。「你難不成在--說夢話?」這夢話未免也吼得太雷霆萬鈞、氣勢磅礡了吧!

  「嗯!」正愁不知該找啥藉口,既然有人自動提供了,他便鬆口氣地順著台階下。

  「作惡夢?」真可憐!看他滿頭冷汗,朱暖暖突然有種同病相憐的親切感。

  「算是吧!」扯著苦笑,知道這種惡夢會跟隨他一輩子。

  同情地瞄了他一眼,主動爬到他身邊的沙發坐下,語氣悲慘。「我們是同一國的。我剛剛也作惡夢了!」想到方纔的夢境,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妳作惡夢?」

  「是啊!夢見那個變態殺人魔要殺我……」

  「我不會讓他殺妳的!」未聽說完,邵允人便蹙著眉打斷她。

  聞言,朱暖暖一呆,隨即緩緩綻露溫暖笑容。「謝謝你!你真是個好警察。」

  不!這和他是不是一個好警察無關--邵允人心底知道,就算今天他不是個警察,他也會密密實實保護著,絕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瞅凝著他轉為深沉黝黑的眼眸,朱暖暖覺得這麼一雙深潭也似的漂亮眼睛,讓人有種想撲上去親吻的衝動……看著、看著,她突然覺得口乾舌燥起來……

  「暖暖,妳為什麼一直吞口水?」

  「哎呀!我突然想到自己口渴得很,所以出來找水喝!」難怪她會覺得口乾舌燥--絕對不是因為起色心,才有這種生理反應喔!朱暖暖臉皮微紅,趕忙解釋自己吞口水的原因。

  「我去泡杯熱牛奶給妳。」二話不說,馬上起身到廚房。

  「呃……不用了啦!我喝杯開水就行了……」不好意思麻煩主人,亦步亦趨地跟進廚房。

  「喝熱牛奶較好入睡。」很快地,泡好兩杯香濃牛奶,示意她在餐桌前坐下,自己也隨之在對面入座。

  接過他遞來的熱騰騰牛奶,朱暖暖喝了好幾口後,舒服地吐出大氣,笑瞇瞇地瞅著他。「有件事,我不知該不該說出來,讓你的男性自尊心膨脹一番?」

  「嗯?」不輕不重地輕哼,讓人猜測不出他的好奇心指數。

  「喂!好歹也表示一下興趣,不然人家很難找話題和你聊耶!」不滿低呼,覺得這男人的人際關係肯定不怎樣!

  「請說!」馬上從善如流改進,不過也只從一個字增加為兩個字而已。

  咦……也算有暹步了!暗暗歎氣,朱暖暖提振起精神,微笑讚美。「其實你這個人很細心、體貼呢!雖然沉默寡言了點,但還算是女人眼中的好男人喔!應該很受女人歡迎吧?」最後一句稍帶了點八卦意味。

  她覺得他!是好男人?不知為何,邵允人為自己在她心中的好印象而高興不已,微微扯出一抹淡笑,卻不對她最後的八卦問話作回答。

  「嘿!別光是笑,說嘛……」

  「……」

  「說啦!不說不讓你去睡覺喔……」

  ☆ ☆ ☆ ☆ ☆ ☆ ☆ ☆ ☆ ☆

  接連下來的幾日,為了追查兇案,邵允人陷入昏天暗地的忙碌中,所有偵查六隊的成員亦個個累得像隻狗,終於在這周休二日前的星期五,有人忍不住癱在會議桌上哀嚎--

  「嗚……我明天肯定要去泡溫泉,紆解這一禮拜的壓力……」

  「媽的!你明天輪休還好意思鬼叫?老子這禮拜還得值班咧!」有人滿心不爽地一腳踹去,打算讓不知「人間疾苦」的爛人叫得更起勁。

  「沒錯!此等賤貨人人得而誅之。」同樣輪到要值班的人開始起哄。

  「喂!你們有沒有同事愛啊……」引起公憤的爛人跳閃到一旁高聲疾呼,驚險躲過死於「萬腳齊踹」的悲慘命運。

  「鬧夠了沒!你們還要不要讓隊長開會?」偵查六隊中唯一的一朵嬌艷花朵冷冷發飆,當下讓眾人不敢多吠一聲,識相地收手。

  「多謝了!」有人出面代為維持秩序,邵允人淡然道謝,面色不曾稍改地詢問這些日的成果。「明麗,根據朱小姐描述而繪製的兇嫌畫像完成了嗎?」

  「已經印製完成,發至各單位媒體。」

  「小沈,採集的指紋中,可有任何可疑的?」

  「沒!兇殺現場除了死者的之外,找不到任何相關指紋;至於朱小姐的住處也是一樣。」

  「小趙,朱小姐離開的那天早上,警局四周所架設的監視器,可有錄到可疑人物?」

  「沒有!看來兇嫌很瞭解四周環境,跟蹤朱小姐那天肯定躲在監視器照不到的死角位置。」

  「老陳,兩名死者間可有查出啥關聯性?」

  「還在追查!不過至今尚未有何新發現。」

  隊員間彼此又討論,交談了許久,皆沒任何新線索,讓眾人不禁有些沮喪,深感這案子確實棘手。

  「還真陷入了死胡同,是不?」沉吟良久,邵允人眉心緊蹙,發現兇手除了手段凶殘外,還極為小心謹慎,絕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眾隊員聞言也只能無聲苦笑,依辦案多年的直覺,有預感兇案還會接二連三地發生。

  又研討了好一陣子,下了幾道指令後,邵允人總算宣佈散會,放眾人一馬。

  一聽嚴肅會議宣佈結束,有人馬上恢復嘻皮笑臉,趁邵允人還未走出會議室時,提出憋了好幾日的八卦疑問。

  「老大,小的有問題!」向來沒啥正經的小沈乖寶寶般地舉手發問。

  哦!來了!除了江明麗之外,大夥兒興味地互瞄一眼,心知肚明他要問啥。可見偵查六隊眾男性成員,已經在私下討論很久了。

  「問!」以為事關案情,邵允人回得乾淨俐落。

  「嘿嘿……老大,大家都很好奇,為何朱小姐被兇手追殺那晚,你會在現場,及時阻止了另一件兇案發生?」未免太巧了些!

  關於這個疑問,愛慕邵允人的江明麗也曾想過,卻不敢問他,是以如今也緊張地等著答案。

  「因為那晚我剛好送朱小姐回去。」古井不波地回應,叫人猜不透他的心緒。

  「噢……」小沈想了想,又覺不對--

  那天早上,朱暖暖是自行騎車離開警局的,為何到了晚上,隊長會和她在一起、甚至還送她回住處?莫非這兩人私下有聯繫?嘿嘿……難不成孤僻的老大,頭上開桃花了?

  再思及那夜朱暖暖虎口逃生後、回到警局時,隊長在眾目睽睽下將人家給緊抱在懷的景況,小沈益發覺得自己的猜測八九不離十,當下賊笑不已,標準狗仔嘴臉。「老大,你說清楚點嘛!」好滿足大夥兒的八卦慾望啊!

  「敝人私事,不勞費心!」不給任何扒糞機會,淡淡留下一句,收拾資料,走人。

  「嘖!還是這麼愛搞神秘!除了公事外,從不談及私人感情。」小沈搖頭晃腦地鬼叫,倒也不真的在意。畢竟共事久了,彼此習性都很瞭解。

  眾人見狀,哄然大笑,基於當事人離場,可以光明正大批判的因素下,便又你來我往地調侃幾句,直到有人不小心瞥見一張蒼白的臉後,趕忙朝同仁暗使眼色,要大夥兒注意鎮隊之花……

  呃……好可怕的臉色喔!

  大笑聲不約而同頓止,數雙尷尬的眼互瞄,乾笑數聲後,有志一同地抓起資料就往外衝,化作鳥獸散。

  他真的與那叫朱暖暖的證人,有著除了案情以外的牽扯嗎?應該是有的吧!否則他絕不會說是私事……私事啊……

  江明麗神色淒楚,只覺自己宛如兇案死者般被開膛剖肚,心痛得難以形容……

  ☆ ☆ ☆ ☆ ☆ ☆ ☆ ☆ ☆ ☆

  夜幕漸漸低垂,當天際最後一抹餘暉也被黑暗吞噬殆盡時,一盞盞的路燈與絢爛的霓虹燈,早已將都市的夜抹上七彩繽紛的彩妝,架構成一幅漂亮璀璨的人間星河畫。

  平穩駕駛著車子正要回住處,卻在離家不遠處等紅綠燈時,眼尾意外掃到嬌小、豐腴的熟悉身影,晃進了常去的那家超級市場,當下邵允人馬上將車駛進店家附設的停車場停妥,飛快地衝進店內。果然沒多久,就讓他在零食區給找到推著推車搜括零食的女人。

  「妳怎麼跑出來了?」大步來到她面前,邵允人眉頭打了好幾個結。

  「耶!你怎會在這裡?」抬頭瞧見是他,朱暖暖既高興又驚訝地笑了。

  「同居」的這幾天來,她知道他為了兇殺案忙得焦頭爛額,天天早出晚歸,幾乎可說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兩人碰面的機會少之又少。

  因為大清早她還在睡時,他已經出門了。等到半夜三更他回來時,她早已經上床不知和周公下了多少回棋了。

  「追著妳進來的。」冷靜回答她,再次重申自己的問題。「妳呢?又怎會在這裡?忘了自己一個人出來有多危險嗎?如果兇手……」

  「停!」趕忙伸出五指山要他暫停,朱暖暖雖然很高興他這個半天打不出一個屁來的人,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可是若是用在叨念她,那絕對是敬謝不敏。「我出來採購糧食。」嘿!這個埋由夠好吧!

  「是採購零食吧!」瞄了推車一眼,明確點出事實。

  「呵、呵……不管糧食還是零食,反正都是吃的啦!」不以為意地傻笑,拉著他開始逛起超市。「你來了正好,看看還需要買些什麼?」

  「我需要的不會在零食區。」

  「那就先陪我逛一下嘛!等會兒我們再到生鮮區去。」

  見她迅速地將架上一包包不同種類零食丟進推車裡,邵允人暗暗搖頭,趁她不注意時,再將被他視為垃圾食物的零食悄悄放回架子上,同時不著痕跡地將她給逐漸拐到生鮮區。

  瞧著漂亮的排成一長列的新鮮蔬果魚肉,朱暖暖自認不是專業人士,馬上退居副手,將採購大權讓給身邊的男人。

  「這個你較厲害,你來!」不是妄自菲薄,而是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她承認關於生鮮食物,邵允人絕對比她瞭解一百倍。

  「今晚想吃什麼?」

  「呃……還可以點菜喔?」想到他的手藝,朱暖暖不禁口水氾濫,知道今晚又有口福了。

  瞄到她吞口水的饞樣,邵允人忍不住漾著淡笑,第一次這麼高興做飯給人吃。

  「嗯……我想吃火鍋。」想了許久,總算開出菜單了。

  聞言,他開始問她喜歡些什麼火鍋料。每當她說一樣,他便丟進一樣食材,直到覺得盡興了,才去收銀台結帳。

  兩人來到停車場,各自鑽進他的破爛小房車內坐定後,邵允人緩緩將車駛回馬路上,正要朝不遠處的公寓而去時,忽聽她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輕叫了一聲--

  「哎呀!能不能麻煩你先送我回小套房拿些東西?」當日整理行李時太過倉促,有些東西忘了拿。可要她自己獨自回小套房取物品,老實說心裡還真有點怕,今日趁他有空,正好請他陪同一起去,至少也安心些。

  邵允人聞言,方向盤馬上一轉,將車子開往她位於巷子內的小套房而去。沒多久,兩人已經置身於她多日沒人煙的小窩裡了。

  看著佈置簡潔的房間,邵允人悄悄來到當夜兇手逃逸的窗口邊,看著觀察多次的窄小防火巷,心中疑惑漸形擴大……

  「你在看什麼?」一進屋就忙著將一些正式衣物塞進袋子裡的朱暖暖看他站在窗邊,不禁好奇問道。

  「沒什麼!」收回心神,瞧她提著一大袋衣物,輕聲笑問:「東西都拿了?」

  「嗯!」點點頭,她突然很不好意思請求。「呃……我能不能用你書房裡的電腦?」

  「可以啊!我房子裡的設備妳儘管使用。」

  「太好了!這樣我就可以上網找工作!」朱暖暖一臉喜色,畢竟她已經在他家當米蟲當了好幾日了,該振作起來去求職了。

  「妳想找工作?」邵允人隱隱覺得不妥,畢竟兇案未破,她還是有危險的。

  彷彿看出他的擔憂,她樂天一笑。「別擔心!歹徒應該沒那麼厲害還能找到我!而且再不找工作,荷包日漸消瘦,總有一天我會喝西北風啊!」唉……雖然現在住在他那兒,可是基本開銷還是免不了的。

  「我明白了!」不再多言,拉著她往樓下而去,準備回他的公寓。

  不一會兒,巷子內的破爛小房車再次敢動,緩緩駛了出去。

  就在小房車駛離朱暖暖原先住的小套房公寓不到一百公尺,隱於斜角暗巷陰黑處的另一輛房車也無聲無息啟動了……

  ☆ ☆ ☆ ☆ ☆ ☆ ☆ ☆ ☆ ☆

  次日,週末的傍晚,小房車開進了位於陽明山某處景致優美卻隱密、佔地寬廣的典雅宅邸裡。

  才停妥車子、開門下來,建築物內的人已經聽見了外頭的聲響,雕飾著精美浮雕的大門內,跑出了一條微微發福的身影,欣喜地迎上前來。

  「三少爺,你可回來了!許久不見都瘦了!我燒了好多你愛吃的菜,可得多吃些,好好地補一補。」六十幾歲的張嫂滿臉的慈愛,拉著好久沒回老家的小主子直打量。

  「張嫂,我回來吃妳的好菜了。」看著眼前這名宛若母親般、自小將他照顧到大的慈祥老人家,依舊康健,邵允人心中很是安慰。

  「要吃好菜還怕沒有嗎?來、來、來,快進來!」邊叨念、邊將人給推進了屋內。

  一路被推進擺設品味卓絕的起居室裡,邵允人還沒說話就已經瞧見舒適的米白沙發上癱著坐沒坐樣、理著五分平頭的高大、陽剛男人。

  「可回來了!你這小子沒人催,都不會主動回老家讓當哥哥的瞧瞧嗎?」邵家排行老二,邵允剛一開口就沒好話。

  習慣他這種粗魯的關心,邵允人只是淡淡扯著笑,任由他去碎碎念。

  候在一旁的張嫂聞言禁不住好笑。「就是有你這二少爺老愛念他,三少爺才不敢回來。」

  「張嫂,妳這樣子不忠誠喔!」霍地跳了起來,邵允剛抗議不已。「平日我念大哥,妳都站在我這邊,怎今日老三才一回來,妳就倒戈投效他那國了?」

  「你這孩子胡說八道些什麼?」張嫂笑斥,輕打了他粗壯健臂一下。「我廚房還忙著,不與你這孩子胡攪!等會兒到餐廳用飯!」話方說完,轉身離開朝她的地盤--廚房去了。

  微笑目送她消失身影,邵允人轉頭對咧嘴大笑的二哥問;「大哥呢?」

  「我在這兒!」邵允剛都還沒開口,起居室一旁的長廊走道,慢慢地轉出了個坐輪椅的斯文、好看的男人,他是邵家老大--邵允天。

  「大哥!」一見人,邵允人立即上前去,主動接手推著他至起居室中央的沙發旁。

  「來!沙發上坐,讓大哥好好瞧瞧你!」拍拍身邊的柔軟沙發,邵允天溫和輕笑。

  聞言,邵允人果真乖乖落坐,任自家兄長端視。倒是一旁的邵允剛不甘寂寞,也大剌剌地來到他面前,湊興叫笑。

  「一雙眼睛看哪瞧得夠?大哥,我來幫你多看幾眼,最好瞪得咱們這個老三心底發毛,以後才不敢隔這麼久才回來一解你的思弟之情。」

  此言讓另兩名兄弟又好氣又好笑,邵允天免不了笑罵幾聲,三人因而又說說笑笑了好一陣子。

  「啊!」言談間,邵允人想起一件事,對身邊的兄長詢問。「大哥,你那兒缺不缺人?」

  就算訝異他會如此問,邵允天依然未曾顯露驚訝,只是溫和笑道:「剛好正要徵個秘書助理。你有要推薦的人嗎?」

  「我有個朋友正要找工作,我想說能不能安插到你那兒?」如果是在自家公司內,他就會比較安心了--因為他知道公司的保全做得極好。

  從沒從自家小弟口中聽過,他如此關心朋友,還關切到要幫忙安排工作!邵允天與邵允剛有趣地互瞧一眼,眼底都升起了濃濃的好奇心。

  「你這朋友是男是女?」邵允剛按捺不住,急急追問。

  「女的。」

  嘿!這下更有意思了!老三有要好的女性朋友呢!邵允剛還想問得更仔細,卻被自家大哥一個眼色給制止了。

  「你讓她星期一來公司面試!」邵允天斯文輕笑,留下但書。「不過一切憑本事,大哥不保證人事室會用她。」

  「嗯。」一向清楚自家公司用人原則,邵允人也沒反對,反正他只是想為她多爭取一個機會。

  「好了!大家應該肚子都餓了,到餐廳用飯吧!」邵家的一家之長靈巧地轉動輪椅,要弟弟們往餐廳移動。

  「大哥,我來!」允剛、允人趕忙搶著幫他推輪椅。

  「唉……你們似乎都忘了這輪椅是電動的,我其實不會太吃力……」有人邊被小心翼翼推著,邊失笑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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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3 00:21:3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不可能啦!東昊是一間非常大的企業集團,它的總公司要招才,一定有很多精英前去應徵,我哪可能有機會?」朱暖暖瞪眼大叫,簡直不敢相信邵允人竟然要她星期一去商界的龍頭老大--福利好、制度佳、薪水優、人人搶破頭想進去的東昊企業應徵。

  「妳去就是了!」輕輕替她合上張大的嘴,邵允人在她身邊坐下,觀看起她方纔正在看的綜藝爆笑短劇。

  「可是……」還想舉出一百零八條自己可能在第一關就被刷下來的理由。

  「不試試看怎會知道?」奇怪!明明不好笑,為何還要配那麼多的罐頭笑聲?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明知不可能,幹啥還要白跑一趟?」用那個時間去找其他的工作,不是較實際嗎?

  「很難說!或許東昊企業就真錄用妳了。」對電視上無聊的演出失去興趣,偏頭看著她搖頭,不禁扯唇輕笑。「先別看輕自己,星期一我開車送妳過去。」

  「這不是看不看輕的問題,而是有自知之明……」朱暖暖嘟嘟嘩嚷著。憑她先前求職時,那麼背的運氣,要被東昊企業錄用的機會簡直是微乎其微……算了、算了!既然他這麼熱心,她就跑一趟來報答他的期望吧!

  「去就去吧!不過先說好喔,落選了可別太失望……」有人未雨綢繆,開始幫「同居人」先作心理建設。

  回答她的只是一串低沉輕笑……

  ☆ ☆ ☆ ☆ ☆ ☆ ☆ ☆ ☆ ☆

  陰黑、偏僻的暗巷,一條婀娜多姿的妙曼身影不顧周休二日已過、大清早還得上班的壓力,在這星期一的凌晨兩點喝得醉醺醺、腳步踉蹌地在巷子內行走。

  遠方森冷的路燈將影子拖曳得老長,踩著凌亂步伐,回想起方才被眾星拱月的得意,高傲拒絕了幾個沒自知之明的男人,她不由得醉眼迷濛輕笑了起來,快樂地揮著皮包,輕輕地哼起歌……

  躂……躂……驀地,不屬於她的腳步聲在身後輕巧響起。

  擰著眉細聽了下,發覺足音越來越接近,地上的影子也逐漸被另一條黑影給追上重疊,醉意醺然的神智總算有了危機意識,轉身嬌喝。「誰--」

  才開口,一抹黑影漫天鋪地地迅疾撲上……

  ☆ ☆ ☆ ☆ ☆ ☆ ☆ ☆ ☆ ☆

  一股想落跑的衝動在心底不斷擴大、叫囂著:快跑……快跑……

  「小姐,這張資料表格請妳填寫一下。」

  「啊……喔!好的!」大夢初醒般地接過紙張,朱暖暖好奇地往左右瞄了眼,不由得暗暗歎氣。

  早說沒啥希望的,這不就是最佳證明了!瞧瞧,百來名應徵者將偌大的房間給擠得水洩不通,人人一臉精明幹練、充滿自信,彷彿額頭上就刻著「精英」兩個字。反觀她自己呢?簡直像是誤闖精英工廠的小矮人--是這般的格格不入啊!

  「大家好!」忽地,講台上站了個幹練的男人,吸引眾人的注意。「各位都是經過第一關考試,成績良好而被通知參加第二關面試的人,相信各位都是有能力的人。但礙於應徵的職位有限,敝公司只能錄用你們當中的少數幾個,沒被錄用不代表你們不好,本公司將會審慎保留各位資料,在日後有適合職務時聯絡各位。現在,請被叫到名字的人,拿著剛才填寫的資料到隔壁的房間去接受面試……」

  耶?今天是第二關的面試?她連第一關都沒參加哪,怎麼可能參加第二關的面試?朱暖暖發現事情大條了。

  那個邵允人怎會叫她來呢?難不成要故意陷害她出糗,等了老半天才發現主考官手上的面試名單,根本沒有她名字?不會、不會!他應該不是那麼無聊的人--朱暖暖不知不覺地搖著頭,否決了自己破壞人家名聲的想法。

  可是人家東昊企業今天舉行的,是第二關的面試是不爭的事實啊!會不會是他也不知情,興沖沖地就叫她來了?嗯、嗯!這個解釋最有可能了!

  暗暗點頭找了個最合理的可能,她望著一個個被點名進隔壁房間的應徵者,心虛地偷偷溜至門邊,趁無人注意時,飛快開門閃了出去,只想快快離開這棟大樓,避免自己最後尷尬出糗。

  哪知才開門溜出,便不長眼地在走道上撞上人……不--是一輛輪椅。

  「哇--」發現自己欺負殘障人士,朱暖暖好生抱歉又愧疚地直鞠躬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外頭有人,是我太魯莽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倒是妳,沒被我的輪椅給撞疼了吧?」好聽、又溫和的男中音關切詢問。

  「沒有、沒有!」不好意思地直搖手,待抬起愧疚的眼瞅向被殘害的殘障同胞,這才發現這個男人生得極為斯文好看,尤其眉宇間總覺得有著隱隱的熟悉感。

  邵允天望向她匆忙奔出的房間,挑起了眉梢笑問:「妳不是來應徵的嗎?還沒等到主考官面試就想走了?這麼不喜歡東昊企業?」何時公司這麼不被青睞了?雜誌上不是還調查說,是求職者最想進的企業第一名嗎?

  「不是啦……」低聲咕噥,發糗地摸著鼻子。「是我沒資格,搞不清楚狀況地給人家胡亂混了進來。」

  「哦?怎麼說?」他的公司有這麼容易讓人混進來嗎?對自家公司的保全極為有自信,邵允天道下被挑起興趣了。

  耶!這人很好奇耶!算了!就當滿足他的求知慾來彌補自己方纔的失禮吧!向四下瞄了瞄,也不徵求人家同意,朱暖暖自動地推著輪椅到前方的休憩椅處、自己則大方坐了下來,與他保持同等高度,衝著驚奇的溫和臉龐一笑。

  「我有好吃的三明治喔!要不要吃?」從背包裡掏出兩個夾滿蔬菜、肉片的三明治,還沒等人家說好就塞了一個過去。

  這位小姐當來東昊野餐的嗎?邵允天盯著手中的食物,有趣地笑了起來。

  「吃啊!我朋友怕我在這兒等面試時,花太多時間會肚子餓,所以臨出門時做給我帶著的。和外面賣的不一樣,很讚喔!」邊說邊咬著屬於自己的美食,一臉的幸福表情。

  真是有趣的女孩!好笑暗忖,邵允天果真拆開塑膠袋,一口接一口吃著,還不忘追問。「妳還沒說為何不參加面試?」

  「喔!」拉長了音調,她笑得甚糗。「是這樣啦!我一個朋友很熱心地要我來參加東昊企業的招考,所以我就來了啊!可是我那個朋友好像忘了人家早已經舉行過了第一關的筆試,有通過才能來參加第二關的面試啊!」

  「既然沒參加筆試,哪能直接跳級面試啊?我想主考官手上的面試名單根本沒我的名字!唉……我朋友搞錯了,而我也糊里糊塗地混了進來,所以現在……」兩手一攤,意思非常明顯。

  解決了手中的三明治,邵允天黑亮的眸底閃過了一絲異彩。「嗯……妳叫啥名字?」

  「朱暖暖。」發現自己和人家扯了老半天,卻連自己的名字也沒報出去,這才趕緊補充。

  果然是她!聽到與自家小弟報給他的名字一模一樣,邵允天興味一笑。「妳放心吧!面試名單上絕對有妳的名字。」這可是當天晚上,允人提出要求後,他馬上去電給人事室主任,要他在名單上增添她的名字。

  「怎麼可能!」朱暖暖不信。

  「妳忘了要上樓前,樓下警衛都先確認過應徵人員的名字了嗎?」派駐樓下的保全早就核對了每個應徵者的身份,不然她以為可以這麼容易混進公司裡嗎?

  「啊--對喔!」朱暖暖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樓下保全要她報上名,並且在簿子上找到她的名字才謹慎放行。不過這事兒還真詭異--她又沒參加筆試,為何警衛的名冊簿有她的名字?難不成發生靈異事件了?

  瞧她納悶直搔頭,邵允天眼泛笑意,很有禮貌地提醒。「妳該進去了,別讓主考官叫不到人,錯過機會!」

  「算了!不想了!」百般想不透這種烏龍的幸運事,為何會降臨在自己身上,她霍地跳起來,精神蓬勃大叫。「就當我平日行善積德做太多,老天爺賞我的。」

  是我那第一次對女人有好感的小弟賞妳的!默默在心底澄清那和老天爺沒關係。

  「謝謝你及時點醒我!我先進去了!」興奮地往來處奔,朱暖暖還回頭朝他揮手道謝。「若有幸真被錄取,那我們就是同事了!希望有那麼一天喔……」尾音還在空氣中飄蕩,人已經鑽進充滿應徵者的房間。

  呵……她以為他是公司的員工?其實這麼想也沒錯啦!漾著愉快笑意,邵允天按下了電動鈕,讓輪椅載著他到各樓層去巡視。

  ☆ ☆ ☆ ☆ ☆ ☆ ☆ ☆ ☆ ☆

  「邵允人,我愛你!」

  傍晚時分,才開門進屋,興奮的示愛尖叫讓邵允人為之一愣,隨即一團圓圓熱熱的物體撞進了他懷裡。

  差點沒被撞出內出血,穩住撲來的豐腴身子,他不清楚自己做了什麼讓她這麼欣喜。「怎麼了?」

  「哈哈……我錄取了……錄取了……」高興地拉著他在客廳跳舞、繞圈圈,口裡不斷哼著自編自創的「錄取歌」。

  原來如此!恍然大悟,他微微一笑。「恭喜!」

  「這都要感謝你!是你極力鼓勵我去,不然我也不可能會找到這麼一份好工作。」興奮之下,沒多想地就踮起腳尖,在他陰美面頰上印下感激之吻,隨即又快樂地逕自跳舞、轉圈圈。

  蝴蝶般的輕吻宛若小石子投入水面、泛起陣陣漣漪,邵允人心中為之一震,恍惚地以手輕撫方才被她以吻烙印的臉頰……,這是她首次主動吻他呢!雖然只是印在面頰,但感覺好溫暖……

  「什麼時候開始上班?」為她的快樂而感滿足,他扯著笑問道。

  「明天就要去報到了。」嘻嘻一笑,拉著他一塊兒在沙發上坐下。

  「這麼快?」

  「是啊!」重重點頭表示自己所言不假,然後又馬上一臉迷惑。「其實我也覺得很奇怪!一般這種大公司面試後,不都還要評估個幾天,然後才通知有沒有錄取嗎?可是輪到我時,那個主考官問了幾個問題後,竟然當面就說我被錄用了!」真是很奇怪呢!她後面還有一堆人等著面試,而主考官卻當場就錄用她--難道後面的人,他都不考慮了?

  聞言,邵允人大抵猜得出是怎麼一回事--肯定是大哥去電給人事主任,要他增添朱暖暖這個應徵者。雖說是一切憑本事,但人事主任絕非笨蛋,既然是總裁親自點名的人,就算不逢迎拍馬屁、也該明白這個半途殺出的程咬金和頂頭上司有點關聯,聰明人用膝蓋想也知道該怎麼做。

  「沒啥好奇怪的!錄用就是錄用了!」輕描淡寫化解她的疑慮。

  「嘿……這麼說也對啦!」心情再次歡欣鼓舞,神神秘秘衝著他詭笑。「告訴你喔,我今天遇到靈異事件了!」

  邵允人驚愣,僵直地瞅凝她。

  「是真的,我不騙你!」以為他不信,忙不迭地舉手發誓,將自己沒參加第一關筆試,名字卻列在第二關面試的名單上,加油添醋、誇張的形容給他聽。

  原來是這一回事--暗吁了口氣,繃緊的身軀亦鬆懈下來,邵允人一語不發,僅是微笑諦聽她敘述。

  「……瞧!夠神奇吧!」眨巴的大眼閃著光彩,嘿嘿哼笑。「肯定是我福澤深厚才有這般的神秘好運道。」

  「確實很好運。」讚同附和,順便提議。「為了慶祝順利錄取,今晚我煮一桌豐盛大餐祝賀妳!」

  「好啊、好啊……」拍手連聲讚同,毫不客氣就要點菜--

  滴滴……滴滴……

  規律的手機鈴聲乍響,截斷了她的話語。

  「抱歉!」歉疚微點頭,邵允人抓起了腰間的手機接聽。

  只見他除了開頭說句「喂」後,便沒再迸出第二句話,凝神專心聽著那方的聲音,越聽神色越是凝重,最後說了句--「我會趕過去」後,就切斷了通話。

  「暖暖,我……」

  「沒關係!臨時發生案件了是不?」同情瞅睇他,朱暖暖非常能體諒。「你快去吧!改天再幫我慶祝也行!」唉……當警察真辛苦,連回到家了還要被CALL出去!老百姓還真該感謝他們維護治安的辛勞。

  「別自己一個人出去,危險。」語氣嚴肅地叮囑。

  「是!警察大人!」誇張舉起三根手指頭,一副童子軍宣誓模樣。

  見狀,他僅是微微一笑,沒多說什麼便又匆促的離開家門了。

  目送他身影消失在闔緊的門後,朱暖暖窩躺在沙發上,仰望著天花板發呆,偌大的房子沒了他的氣息,突然覺得有些小寂寞……

  叮叮噹……叮叮噹……

  歡樂的聖誕鈴聲響起,讓她霍地跳了起來。

  「我的電話!」飛快跑進房裡,從背包內掏出小巧的手機。「喂?我是暖暖。」

  「廢話!妳不是暖暖難不成是冷冷?」

  從電話那頭劈口就是一陣冷諷的聲音,讓她立即笑逐顏開。「可可,是妳啊!」

  「我打小套房的電話都沒人接聽,打手機又一直不通,直到現在才通,妳到底在搞什麼?」

  「呵呵……」朱暖暖心虛傻笑,不敢告訴好朋友,自己最近發生的事,至於手機不通這件事……嘿嘿,那是因為搬來這裡後,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渾渾噩噩當了好幾日的米蟲,就連手機都丟在行李中沒翻出來,沒電了當然也不知道,直到昨夜想到今天要出門面試,這才找出來充電。

  「妳別給我傻笑矇混過去--」

  「哎呀!人家忘記充電了!」可可好精喔!

  「小套房的電話呢?為啥沒人接?」

  「我……我現在沒住那裡啦!」不得已招出實情。

  「沒住那裡,不然住哪兒?好端端為啥不住了?妳在搞啥鬼?」

  聽到好友緊張的音調,朱暖暖小心翼翼地陪笑,連忙捏造藉口。「因、因為租約到期,房東想漲房租,我嫌太貴,剛好朋友這兒有空房間,所以就讓我先搬來暫住一陣子。」

  「原來是這樣!妳怎不乾脆來我這兒住?」

  「才不要!人家才不當一百燭光的電燈泡!」一口否決朋友好意,趕忙轉移焦點。「可可,人家有好消息告訴妳!」

  「什麼啊?」

  「人家被東昊企業錄取了,明天就要去上班了!」好興奮地分享快樂心情。

  「耶!真的、假的?大財團大企業呢!」

  「真的、真的!我自己也覺得自己運氣好得讓人害怕呢!」

  「太好了!真是恭喜啊!走!今晚我請妳去大吃一頓,慶祝、慶祝!」

  「這樣啊……好啊!」朱暖暖想了想,隨即就答應了。她可沒違背邵允人的叮囑,一個人出去喔--她是和朋友兩人有伴,應該不會有啥危險才是。

  「妳現在住哪裡?我開我家那口子的車去接妳。」

  「喔!」也沒多想地,她反射性地念出響噹噹的高級住宅大樓名號。

  「喂!妳沒說錯吧?」

  「沒有啊!」突然想到這棟大樓是一般人只能遠觀、不可褻玩的頂級住宅,她不禁呵呵直笑。「我現在真的住在這裡喔!」

  「哇!妳最近運氣真是旺得不得了!我去接妳,詳細情形見面再聊,拜!」

  「拜!」

  ☆ ☆ ☆ ☆ ☆ ☆ ☆ ☆ ☆ ☆

  氣氛優雅的餐館裡錯落地坐著一桌桌嘿囁私語的用餐情侶,其中某張坐著兩個女人的餐桌,也傅出竊竊私語……

  「可可,妳要死了!我們兩個女人來這種都是男女情侶的餐廳,不尷尬嗎?」瞄了眼周圍情侶們用餐時的親匿、肉麻舉止,朱暖暖簡直雞皮疙瘩掉滿地。

  「幹麼尷尬?」杜可人艷麗一笑。「就當作在欣賞愛情文藝片好了。」

  射出一記白果眼,她乾脆埋首狂吃,眼不見為淨。

  「喂!妳那借房間給妳住的朋友還真有肉,我看身家底子不輸我家那口子。」輕推著她,杜可人滿眼好奇地笑意。

  「當警察能有啥肉?」吞下口中美食,朱暖暖噴笑不已。「聽說能擁有那棟豪華公寓,是因為祖產的關係--我猜他大概是把父母遺留給他的積蓄全拿去買房子了,所以至今還開著破爛小房車咧!」

  「是個女警啊?」直覺以為她口中的朋友是女性。

  「啊?」傻眼愣住。「我啥時候說他是女的了?」

  「男人?」這下杜可人大叫了起來。

  「嘿,妳小聲點!」感受到四周投來的注目禮,朱暖暖壓低聲音要好友別丟人現眼。

  「妳啥時候認識當警察的男人呢?還不快快老實招來!」雖降低了音量,聲音中的威脅依舊犀利得很。

  「就、就在前陣子嘛!」囁囁嚅嚅的,極為心虛。

  「他讓妳住他那兒有啥企圖?」杜可人擔心她被男人給騙了。

  「他會有啥企圖?」聞言,朱暖暖失笑。

  「妳覺得他人怎樣?」杜可人旁敲側擊地探詢。

  「他人很好的--雖然性情有時陰森了點,但人其實不壞,也很細心體貼,還常煮好菜……」說起他,朱暖暖儘是好話,深怕好友誤解人家。

  信任好友看人的眼光,再聽她詳盡描述兩人相處過程,杜可人發覺她眼中光彩特別熾亮,實在很像自己剛陷入愛河時的模樣。

  「他工作那麼忙,還真的有空就會做菜給妳享用啊?」見鬼了!若不是別有用心,哪個男人會對不相干的女人這麼好?供吃又供住的,看來警察大人對暖暖是有些心思的喔!

  「騙妳又沒錢賺!」朱暖暖橫了杜可人一眼,抗議自己不被信任。

  沉吟了一會兒,杜可人覺得若警察大人真如暖暖說的那般好,那麼這種肥肉不快搶到口實在可惜了。

  「我說朱大小姐,與這般好的男人同住一個屋簷下,妳不心動啊?」慧黠詭笑,一臉的曖昧。

  「妳、妳胡說什麼啊?」嫩白臉皮瞬間火紅。

  「我哪胡說了?」理直氣壯,振振有詞發表新時代女性宣言。「好男人就該主動出擊搶到手啊!妳現在可是近水樓台,機會正好,可別讓別的女人撿便宜去了。」

  「妳別亂點鴛鴦譜啦!」摸摸鼻子,她羞得再次埋首狂吃。

  「老實說,妳對警察大人有沒有那種意思?」不讓她逃避,杜可人不死心追問。

  有沒有意思?朱暖暖恍神了下,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對邵允人的感覺。

  這麼說吧!剛開始對他並無太好的印象,但這些日子下來,卻發現他是一個極好相處的男人,對她非常照顧,讓她有種可以倚靠的安全感;雖說有時寡言了些,但沉默的背後卻往往隱藏著令人窩心的關懷。

  可可搬出去和愛人雙宿雙飛後,她在羨慕之餘更多的是寂寞,畢竟兩人無法再像以前那樣有空就黏在一起,吃喝玩樂都有伴。如今的她少了可可的陪伴,卻多出了好多的寂寥時光,每當這個時候,她就會想,若自己身邊有愛她的男人陪著,不知有多好。

  這幾日暫住在邵允人的大廈裡,雖然他很忙,但不管多晚還是會每天回家,就算兩人見面時間不算太多,甚至可能無法碰到面,但她還是可以感受到屋裡有另一個人活動過後的痕跡,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溫馨。

  哪個女人不曾幻想過自己未來的男人,她也會啊!而邵允人的一切特質都還滿符合她的條件--細心、體貼、關懷、不沙豬。最重要的是,給她滿滿的安全感……噢,還有一點忘了提,廚藝滿分。

  想到這裡,朱暖暖的臉紅得更加厲害,第一次正視自己的內心,發現並不排斥把邵允人拐來當自己的男人這個想法,甚至還挺歡迎的。

  瞧她不知不覺地露出傻笑的酡紅臉蛋,不用再多說,杜可人已經知道答案了。

  「喂!喜歡就給他夾去配啊!下手別太心軟,讓警察大人還糊里糊塗時,就死在妳手裡--」好友第一次動情,她一定要給鼓勵。

  「可可,妳這種說法好像我要去幹下啥大案似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是殺人犯咧!」斜睨一眼,朱暖暖覺得好笑。

  「那妳到底要不要讓警察大人,有那個天大的榮幸死在妳手中?」嘿嘿……能獲得暖暖的初戀,當然是天大的榮幸了。

  「人家不知對我有沒有那種意思呢?」面對多年好友,她也不扭捏作態,等於間接承認自己確實有意了。

  「開玩笑!哪可能沒意思?」據她判斷,警察大人對暖暖肯定也有私心的。

  「都嘛是妳在說……」

  「不然我教妳幾手獵男絕招……」

  「呵呵……妳就這麼獵到妳家那個醋缸的啊……」

  「唉……我現在也很後悔當初幹麼對他使出絕招,累得我現在被綁死,連不小心去瞄到路上猛男,都會被酸醋給淹死……」

  「哈哈……活該啊……」

  優雅的餐館裡,有人懊悔歎息、有人幸災樂禍大笑,讓原本喁喁私語的情人們皆皺眉地朝破壞氣氛的兩個女人,射去惡狠狠的燒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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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3 00:21:5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媽的!這已經第三個了!」沮喪萬分將資料甩在桌上,老吳對著眾人大叫。「看著吧!新聞肯定又是頭條,然後就會引起社會恐慌,接著上頭就會給壓力,要我們限時破案,而我們就會陷入焦頭爛額的地獄極刑。」

  眾人才剛從棄屍現場勘查回來,明白老吳為何會這麼氣急敗壞--因為現場擠了一大堆媒體,簡直比辦案的刑警還多。而最讓人受不了的是,竟然有個白癡官員對著所有的攝影機保證案情已露出曙光,絕對能在短時間內破案。

  曙光?曙光在哪裡?他生出來的是不?唉!幹啥不叫那個白癡官員去吃屎?短時間破案?破案時間是可以定的嗎?有些案件沉冤了十幾年,還不是破不了!往往這種兇手謹慎,幾乎未留任何線索的兇案要破,有時除了靠警方的努力外,更需要一些巧合與運氣的。

  「老吳,別吠了!越吠只會越無力而已。」小沈直接癱在椅子上,有氣無力地哀歎。

  而大夥兒也是一臉菜色,畢竟才剛用過晚飯後,就被急電召到棄屍現場,還得對被丟在大型垃圾桶內、遭開膛剖肚的血淋淋屍體進行採證調查,就算經驗老到的刑警,都會想直接將肚裡的晚餐「貢獻」給大地的。而偵查六隊唯一的菜鳥--小張早已經閃到一邊,去「清腸胃」了。

  眾人忙著採證、勘查現場,還得應付不時闖過封鎖線的纏人媒體。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搜證完畢,讓殯儀館的人來運載屍體,哪知卻在收工最疲憊的時候,還聽見白癡官員的發言,不想無力都沒辦法哪!

  所以老吳回到警局後便發牢騷,同仁們都是可以體諒的!甚至還覺得「心有慼慼焉」,只是沒明講罷了!

  「隊長,根據法醫初步的驗屍判斷,被害者死亡時間大約在凌晨二、三點,至於為何會拖到晚上五、六點才被發現屍體,我猜想那巷子平時極少人會經過,更別說去注意一旁的大型垃圾桶了。若非垃圾車來收垃圾,我想說不定屍體會更久才被人發現。」江明麗冷靜道出自己的看法,雖然她也是一臉的蒼白。

  「嗯。」輕輕應聲,邵允人突然泛起一抹冷冷的詭譎笑意,讓眾隊員紛紛寒毛直豎卻又忍不住興奮,因為通常他會有這種表情,往往代表著有什麼超自然現象來申冤,或是想到啥有利的追查方向。

  「老大……咱們身邊有『那個』嗎?」頭皮發麻、搓著手臂,大伙異口同聲地疑問著。

  冷睨了眾人一圈,他懶得回答無聊問題,直接引導眾人。「你們有沒有發現兇手犯案的地方都在同一區?」

  原來是想到新的調查重點,不是看見「那個」喔!眾隊員暗暗吁了口氣,雖說跟在他身邊久了,對這種事日漸習慣,但只要想到身邊週遭若真有「那種」東西在,其實還是會覺得怪怪的。

  「確實是!」對著牆壁上掛著的台北市地圖,小林將三處發生命案的位置用粗紅筆給圈起來,確實都在同一區……不!應該說都在那一區某一塊方圓二十里的範圍內。

  「這代表兇手極為熟悉這一帶的地形,所以才能每次都在極隱密、偏僻之處犯下罪行而不被撞見--證人朱小姐意外撞見的那次例外。」指著方圓二十里的地形位置,邵允人解釋道。

  「所以咱們下一步,便是去調查時常在這附近出入的不良分子?」小沈大膽猜測。

  「不!不用去查當地的混混嘍囉或是有前科的人。」搖搖頭,邵允人突然問:「誰對這區域最熟?」

  「我啦!」奮勇舉手,小趙很好奇老大的結論到底是啥?

  「小趙,你說這範圍內什麼店最多?」

  「PUB、酒吧、辣妹餐廳。」小趙笑咧了嘴,因為他就是三不五時去混夜店釣妹妹,才會對那些地方熟啊!

  「很好!」覷了眾人一眼,邵允人為自己大膽的猜測下賭注。「我要大家去那範圍內所有的酒吧、餐廳……不管是什麼店,只要是有廚師背景或是廚房助手的人,全都仔仔細細地將他們的底細給挖出來。還有,盡快查出三名被害人死前曾去過啥地方!」

  「遵命,老大!」眾人誇張地舉手敬禮,首次對這一連串「台北開膛手」的案件有了破案希望--雖然他們不知隊長為何會針對有廚藝背景的人起疑心。

  「好了!大家解散!」宣佈散會,他低頭看了下錶,已經是夜晚十一點了。

  暖暖睡了吧?明天她還要上班呢!看來真的只能等改天再幫她慶祝了……邵允人覺得有些失望,正要離開之時,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而其他隊員聽見他的手機在囂張狂響,往外走的步伐此時都不約而同地停下,非常好奇地盯著他的腰間看,畢竟大夥兒都知道除了警局隊員聯絡他外,隊長的手機幾乎可說是裝飾用而已。然而此刻所有六隊同仁都在,它卻響了--到底是誰打的?

  「喂?」不知部屬旺盛的好奇心,他抓起手機接聽,卻在對方傳來第一句話時,向來冰冷的嘴角泛起了幾近溫柔的笑痕。「是妳!還沒睡嗎?」

  哇--那是老大嗎?他的笑有這麼溫柔嗎?超級八卦的眾隊員驚歎不已,同時練就一身「乾坤大挪移」的功力,無聲無息地接近目標背後,耳朵拉得老長。

  只見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又說了很長的一串話,邵允人安靜聽著。許久後才輕笑點出對方的目的。「妳就是想要我幫妳買一份蚵仔麵線回去當宵夜就是了……好!買兩份陪妳吃,當作是慶祝,行吧?」

  又默不作聲地噙笑聽了一會兒,他才切斷通話。一回身卻見自己背後不知何時黏了好幾個來不及閃人的狗仔。

  「幹啥?」眉梢微挑,他沉聲低問。

  「沒、沒幹啥啊!」眾人裝傻,忙不迭地找藉口溜了,僅剩江明麗一人神色複雜地瞅著他。

  「隊長,你……家裡有人等你回去?」艱澀問出自己心中的痛,她光從他方才甚少出現的溫柔神情與語氣,就可以知道電話那頭肯定是個女人--一個他很在意的女人。

  私事從不與同仁討論的邵允人,此刻亦不打算打破自己的原則,僅是淡淡點頭示意自己要先行一步後,便離開了。

  目送他離去的背影,江明麗向來堅強、艷麗的姿容也不禁暗暗淌下珠淚……

  也許該是徹底死心,結束這段暗戀的時候了……

  ☆ ☆ ☆ ☆ ☆ ☆ ☆ ☆ ☆ ☆

  「開動!」捧著他剛買回來、還熱呼呼的蚵仔麵線,朱暖暖開心大叫,唏哩呼嚕就吃了起來。

  雖然她晚上才和可可出去享用大餐,但這種美味傳統小吃不管肚子有多飽,總還是能找出空位再塞它個一碗的。

  每次看她吃東西,表情是這般快樂、滿足,邵允人總有種錯覺,彷彿眼前的食物是人間美味,不知不覺食慾也會跟著大開。

  「哇!不公平!為啥你的蚵仔比我多?」吃著自己的麵線,一雙眼卻溜到了別人碗裡去,總覺他那碗的蚵仔硬是比她的多了那麼兩、三隻,抗議地哇哇大叫,手中湯匙亦撈進他正在享用的麵線中,進行搶劫。

  任由屬於自己的蚵仔被掠奪,邵允人沉默不語,僅是用好笑的眼神瞅著她。

  本是帶著玩笑的心態鬧著玩,被專注一瞅,朱暖暖忽覺心慌,臉紅耳熱得訥訥糗笑。「你……你這麼想吃,我還你好了!」

  話還說著,湯匙一伸,準備物歸原主,誰知--

  「好吃!」以口承接住她送來的蚵仔,邵允人緩緩吞下,漂亮薄唇對她傻愣住的圓臉微笑。

  耶!耶!耶!人家是要將蚵仔送回碗裡,怎麼他速度這麼快,趁她還來不及反應,就一口含下她的湯匙?這種行為很親密耶!就像情人間的餵食一樣--她今晚和可可去吃飯已經在餐廳見太多了,沒想到最後還在自己身上發生!

  妤男人應該主動出擊搶到手!喜歡就呷他夾去配啊!

  驀地,腦中突然竄進可可的聲音,這下臉皮更加艷紅,整個人不知所措地凝睇著眼前的男人,不懂他對她到底是怎樣的心思?她要不要聽可可的話,主動出擊給他夾去配?

  思來想去,朱暖暖覺得好煩惱。她很確定自己對邵允人是有好感的--可就不知他對她有沒有意思了?而可可傳授的獵男絕招,實在沒一個適合她用,只因她一根腸子通到底,學不來也搞不懂男女間曖昧試探的遊戲。

  就像以前不是沒人對她有好感,只是都隱於朋友關係下,對她發出曖昧暗示,直到對方沒得到回應,另有了求愛目標,一切都事過境遷後,才會在好友相聚時,把這些陳年往事當作回憶笑話講。當這個時候,她才會恍然大悟,笑著回罵對方幹麼不明說,讓她當不解風情的呆頭鵝。

  雖脫因當時的不知情而未投下男女感情,事後得知亦不感傷心難過,但遺憾多多少少是有的,甚至會想若自己別那麼呆、那麼不識情趣,現在是否就會不一樣了?

  所以說啊,她這個人沒那種心眼也玩不來曖昧不明、欲拒還迎的把戲。對她而言,最有效、直接的方法,就是把話挑明了講,愛就愛、不愛就不愛,簡單乾脆,不用互猜心思,讓自己憋得難過。

  想到這裡,朱暖暖心想,乾脆一不作二不休,鼓足勇氣表白自己的心意,若他接受了,那是皆大歡喜;若被拒絕,頂多除了難堪外,再回房裡埋頭痛哭,趁還未陷入太深前,讓自己死了心,免得以後情傷更重。

  「喂!邵允人……」心慌意亂地胡攪著自己的麵線,偷覷他依然冷靜、陰美的臉龐,她怯怯一笑,語氣顯得期期艾艾。「我……我有個問題想……想問你……」

  「嗯?」瞧她嬌澀羞赧,邵允人幾乎看呆了,心亦不知不覺地狂跳,只覺她這模樣可愛得讓人很想將她擁抱在懷。

  「你……有沒有女朋友啊?」一顆心高高提起。

  「沒有!」

  暗吁了口氣,再接再厲。「那、那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

  「算有吧!」瞄了她一眼,回答得莫測高深。

  啊--有喜歡的人了!朱暖暖愕然,突然間覺得自己被打入阿鼻地獄,再無翻身希望。

  「喔!」輕輕應了聲,她低頭吃著麵線,眼淚莫名其妙地滾了下來,落入麵線中增添鹹味。真悲哀,活到二十四歲才來的初戀,還沒開始就要結束,心--好痛!

  瞧她垂首不再說話,努力掩飾著自己的淚水不讓人看見,邵允人的心緊揪,大掌伸出替她抹去淚痕。「怎不問我喜歡的人是誰?」

  她才沒那麼自虐,幹麼問的那麼詳細讓自己更難過!還有、還有,既然有喜歡的人了,為啥還要對她那麼溫柔?他這樣會讓女孩子誤會的耶!這男人好可惡!

  「我、我才不問!」拍開大掌,連頭也不抬,聲音中有著隱隱的哽咽泣音。

  歎著氣,邵允人也很害怕自己的心意會被拒絕,畢竟從未曾追求過異性,實在不明白女人細膩、難懂的心思。

  「其實我……」沉吟了良久,不知該如何說才不會嚇跑她。因為先前曾因一時的昏頭而冒犯強吻,讓她恐懼、驚慌不已,所以如今他很怕自己重蹈覆轍。

  「怎樣啦?」這男人有喜愛的女人了,能不能別再來撩撥她,好讓她能一個人安安靜靜、痛痛快快哭一場,藉以療傷?又難過又生氣,朱暖暖忍不住報復性的自桌下狠踢他一腳。

  她--還真兇悍哪!撫著被踹的膝蓋,邵允人淡然失笑。「其實我喜歡的人是妳!」就賭了這一把吧--若她對他真沒意思,那麼他也無話可說了。

  「我才不要知道你喜歡誰……」忽地,她話聲一滯,飛快地抬起猶帶淚痕的圓臉,驚愕呆問:「你、你剛剛是說喜歡我嗎?我、我沒聽錯吧?」

  「嗯!」低應了聲,向來冷淡的陰美臉龐竟難得地泛起一層淡紅。

  耶!他、他臉紅了耶!想不到這個男人也會臉紅--呆凝著他,朱暖暖只覺自己的心情像在洗三溫暖,忽冷忽熱讓她一下子措手不及,緊接著狂喜的情緒讓原本強忍的傷心淚珠,瞬間轉變為喜悅淚水狂湧而出。

  「別、別哭啊!」邵允人慌了,忙將她抱入懷裡安慰,心中卻有些黯然……原來他的表白真讓人這麼討厭嗎?

  「哇!你這人好壞!」抓住他胸前衣襟,朱暖暖既欣喜又忍不住飆淚抱怨。「為啥剛剛不說清楚?害人家先前好難過--」

  她這話代表著什麼?可不可以解釋為--她也是喜歡著他的?

  心跳漏了好幾拍,緩緩收緊臂膀將人擁得更緊,感受到胸前的一片濡濕,邵允人含著不確定的希望,小心翼翼地問著懷中的人兒。「暖暖,我可以將妳那些話解釋為,妳也是喜歡著我的嗎?」

  「傻瓜!你這個愛情傻瓜!」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瞪著他嗔怪,她又哭又笑的。「若我不喜歡你,剛剛何必聽到你有喜歡的人,就難過得偷偷流淚?你到底懂不懂女人心啊?」

  「不懂!」很老實回答,卻又充滿甜蜜地緊抱著她。「不過現在我懂妳的心就足夠了。」明白了她對自己亦有意,邵允人此刻只覺欣喜得難以言喻,心滿意足地露出溫柔笑容。

  幾乎不敢相信看起來冷漠無情的薄唇,會吐出如此溫柔的甜言蜜語,朱暖暖抱著人又將圓圓的臉蛋,埋入厚實的胸膛裡盡情地宣洩感動、欣喜的淚水……

  這小女人淚水還真多……讓水壩洩洪了好一會兒,邵允人怕她明日頂著核桃眼去上班,只好連忙勸慰。「別哭了,再哭下去明日怎麼見人?」

  「都是你害的,還說!」總算止住歡喜的珠淚,她憨然噘嘴埋怨。

  如此笑中帶淚的嬌憨可愛模樣讓邵允人心蕩神搖,禁不住心中情慾騷動,低頭就往艷紅檀口輕輕覆住。

  感受到冰涼卻柔軟的薄唇與自己的相觸,她粉頰駝紅地閉上眼眸,羞怯地輕啟朱唇,任由他攻城略地,狂肆攫取糾纏……

  直至良久,兩人才抑住內心激情,氣喘吁吁地分開來。

  「這--才是我們兩人之間的初吻。」她艷頰如火,卻依然鄭重宣明。

  「是--這一吻才是我們兩人感情交融、甜蜜的初吻,以前我的強吻不算!」明白她的意思,邵允人笑著點頭讚同,深刻感受到兩情相悅與強迫的親吻,有著天差地遠的差別。

  由這充滿輕憐蜜意的熱吻中,他深深地發現由她紅唇流向他的溫暖氣息,較之以前的強吻,不知強勁多少倍--那巨大的洪流溫熱了他陰寒身心、煨燙了他冰冷心神,彷彿瞬間徜徉在浩瀚無際的熱流裡,是如此的安心舒適,好似世間的一切陰邪再也無法近身……

  「你想些什麼?」瞧他淨是噙著溫柔笑痕怔忡出神,朱暖暖紅著臉,好奇笑問。

  「想妳真是一個奇特、溫暖的女人。」

  這男人似乎很喜歡用溫暖來誇讚她?算了!反正溫暖這詞兒也不是啥不好聽的形容--不過,他的讚美詞彙好像太少了點,可可說大部分的男人都是需要再教育的動物,看來他也是其中一隻,以後就讓她肩負起教育的重責大任吧!

  朱暖暖俏皮低笑,賴靠在他身上不起來。

  「妳在想什麼?」這回換他好奇發問,因為實在不清楚懷中的人兒,為何莫名其妙地笑得很樂?

  「想教育大計啊!」

  呃……為何話題跳到教育上去了?她想進教育部工作嗎?如果是,大哥那兒應該也有門路可以安排……

  某個有張陰美臉龐的男人,就算被懷中人兒搞得滿頭霧水,依然很努力地暗自思量著。

  ☆ ☆ ☆ ☆ ☆ ☆ ☆ ☆ ☆ ☆

  次日,早上八點半,上班的車潮讓街道陷入一片壅塞中。

  朝氣勃發起了個大早的朱暖暖,在一切準備就緒後,原本已要出門了,卻在邵允人的叫喚下駐足。

  「我送妳去公司。」抓起車鑰匙,健臂一攬,將她給摟出門來到電梯前。

  「不用了!我自己去……」話未說完,叮咚一聲,電梯門已緩緩開啟,她被輕推了進去。

  按下地下一樓停車場的按鈕,邵允人轉身對她輕笑。「剛好我也要去警局,正好順路。」

  順個鬼!朱暖暖白眼一翻,心知肚明一個在東、一個在西,能順路才真是見鬼了!

  「好啦!你愛送就讓你送啦!沒送過人上班喔……」順著電梯下降,嘴裡雖嘟嚷咕噥著,心底卻有著甜孜孜的蜜意。

  邵允人陰美的臉龐僅是漾著笑意卻未反駁,愉快的讓電梯載著兩人一層層往下至停車場……

  不一會兒,當破爛小房車駛離高級大廈,陷入大馬路的車陣中後,另一輛隱匿在轉角不起眼處許久的房車,緊跟著也尾隨而去……

  ☆ ☆ ☆ ☆ ☆ ☆ ☆ ☆ ☆ ☆

  八點五十分

  破爛小房車在一棟高聳的玻璃帷幕大樓前的小廣場處停下。

  「進去吧!別遲到了。」

  「嗯。」開門準備下車,卻在最後一秒,整個身子又縮了回來,在邵允人還不清楚她要作啥時,柔軟、溫暖的身軀突然迎向駕駛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快地在薄唇上印下一吻。

  「我走了!」偷襲成功,她迅速鑽下車、跑到小廣場中,淡紅著臉快樂地朝車內的人揮手道再見,接著便一古腦兒地奔進大樓內。

  還能感受到唇瓣間的溫暖,邵允人眸光轉柔,目送她安全進了東昊企業大樓內後,這才泛開戀愛中男人特有的喜悅笑容,發動車子往警局而去,準備展開忙碌的一天……

  而不遠處的廣場邊,另一輛房車內的人則陰惻惻地咧嘴而笑,緊盯著東昊企業大樓的森邪目光未曾稍離……

  ☆ ☆ ☆ ☆ ☆ ☆ ☆ ☆ ☆ ☆

  東昊企業大樓頂層,總裁辦公室外的秘書室,一名白嫩豐腴、有張可愛圓臉的小小秘書助理很認真地敲打著鍵盤,準備將上頭交代下來的資料盡快輸入整理完成。

  當打完最後一頁,並列印出來、夾成一冊後,很快送到一名五十來歲、在公司資歷已有三十年、總裁身邊的輔助大臣--簡秘書手中。

  而她--朱暖暖就是跟隨在簡秘書身邊學習的小小秘書助理。

  「簡姊,我來這麼多天了,怎都沒見過總裁啊?也不知長得是圓是扁,若哪天他來了,我卻有眼不識泰山該怎麼辦?」已快到中午用飯時間,兩人手邊工作都暫告一段落,得了個空閒,朱暖暖坐在辦公椅上,稍一使力便順暢滑到簡秘書身邊,一臉好奇悄問。

  「妳--不認識總裁?」簡秘書向來嚴肅的臉難得有了絲驚訝。

  她早從人事室那邊聽到這個新的秘書助理,是總裁欽點加入第二波面試名單的人。本想說就算是靠著總裁關係進來,如果無法好好配合,還是會毫不留情地要人事室將人收回去,看是要安排到哪個單位,就是不準留在總裁秘書室,然後她會重新申請一個可用的人才來。

  她原本是沒抱太大希望,料不到這個看起來圓圓潤潤的可愛秘書助理倒是大大超乎她的期望。

  這些日下來,發現她的各項工作能力都在水準之上,辦事協調能力亦出乎意料外的好,性情又活潑可愛,非常的好相處,因此本來的成見便漸漸消失了。

  可現在竟讓她發現當初偏見會成立的原因,極有可能是不存在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若不認識總裁,總裁怎會要人事室將她的大名給加入名單中?

  「簡姊,妳話下涵義好像我應該認識似的!東昊財團的總裁耶!我怎可能認識?若非被錄用,我一輩子也不可能親眼見到總裁本人,雖然現在也還沒見過人!」朱暖暖反而覺得簡秘書驚訝得太過莫名其妙了。

  看來她也不知自己是被臨時加入面試名單的--簡秘書暗忖,臉色隨即恢復平靜,不愧為東昊企業裡第一把交椅的秘書。

  「沒什麼!我只是很訝異妳連公司主事者是誰,都搞不清楚就如此幸運地被錄取了!」輕描淡寫地解釋。

  「我也覺得自己超幸運!」開朗擊掌而笑,重新繞回老話題。「總裁平常都不來公司的嗎?」這些天除了常見到一個高大、壯碩的方特助來拿公文資料外,還有就是副總裁常動不動就上頂樓來串門子,一雙若有所思的眼總溜到她身上打轉,瞧得她怪不自在。

  「總裁不會固定來公司的,一個禮拜頂多來巡視個一、兩回。」笑著回答她的疑問,簡秘書發現午餐時間到了。「暖暖,要不要一起下去員工餐廳吃飯?」

  「不了!」搖擺著手,足下微一施力,又滑回自己辦公桌。「我吃不大下,下午若肚子餓再隨便塞個麵包就行了!」唉……早上出門前,被邵允人哄著吃下超乎平常食量的豐富早餐,現在還覺得有點撐呢!

  「好吧!等會兒我上來幫妳買個麵包。」

  「謝啦!簡姊。」揮手道謝,笑盈盈目送她離開辦公室,朱暖暖瞟了無人的四週一眼,最後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桌上,自言自語。「閒著沒事,乾脆來整理一些舊檔案吧!」說著、說著,果真跳了起來,來到檔案櫃前整理查看。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門邊處傳來聲響,才回頭便見那日鼓勵她繼續參加面試的「殘障同胞」進了秘書室。

  「啊!是你!」瞧見熟人,朱暖暖高興地笑了,一蹦一跳地來到他面前。「好巧,我們又見面了!找人嗎?現在只有我在耶!你是哪一部門的?我進公司後有特別留意,可是好像都沒發現你的蹤跡耶!」劈哩啪啦的就是一長串,也沒見喘氣。

  邵允天有趣一笑,一點都不意外會看見她,不答反問。「簡秘書呢?」

  「喔!你找簡秘書啊!她去吃飯了,可能得等會兒,還是我幫你留話?」很熱心地想幫忙,畢竟當日若非他的點醒,自己也不可能參加面試而獲得這份工作,說來他算是「恩人」呢!

  「那妳怎沒一起去?」突然很有心情聊天,邵允天接過她送來的熱茶輕啜了一口。

  發覺自己居高望下,可能會讓「殘障同胞」有被小看、不受尊重的感受,朱暖暖趕緊拖來椅子在他面前坐下--總算是「平起平坐」後,這才笑瞇瞇解釋。「我吃不下啊!早上被我男朋友哄得吃太多食物了,現在還飽飽的呢!」

  男朋友?她有男朋友?那允人對她有好感的事該怎麼辦?邵允天驀地眼神一斂,像個親切的鄰家大哥般不著痕跡地溫和探問。「妳男朋友對妳很好嗎?」

  「是啊!」總算還懂得害羞,她微紅著臉皮欣喜不已。「他對我很好,又細心又厲害,是個警察呢……」叨叨絮絮的,像是要向世界的人分享自己的喜悅似的說了一大堆。

  怎麼聽起來很像在形容自家的小弟?邵允天輕扯著笑,嗓音中隱含著驚異與期待。「妳男朋友叫什麼?」

  「哈!說到這個我就覺得有趣!我男朋友和咱們公司的總裁與副總裁,名字都只差一個字,他叫邵允人!」突然爽朗大笑一聲,朱暖暖眨眼調侃。「不過雖然只差一個字,身家倒是差很多,他只是個窮警察而已啦!」

  果然沒猜錯--她說的男朋友就是允人!允人有喜歡的女孩,真是太好了!邵允天心中有些激動,畢竟自己的弟弟,自己是最瞭解的。

  從小他就因為身上的「異能」,生活幾乎是封閉的,也不喜歡和人有太過深入的交往,可以說除了家人外,沒人能進入他的內心。而這樣的弟弟,怎能不叫他這個大哥擔心呢?如今,他總算敞開了心胸,願意讓這女孩親近,實屬破天荒第一遭啊!

  邵允天既欣喜又安慰,不過聽她剛才言談,他有些疑慮,狀若無意地笑道:「妳不喜歡他是窮警察?」

  「不會啊!如果不喜歡怎會和他在一起呢?再說警察也不算窮,有固定薪水又有退休金,我覺得很好呢!」朱暖暖笑呵呵解釋。「剛剛我說是窮警察,只是戲稱而已啦!這年頭景氣不好,當警察是公職,反而有保障咧!」

  很好,不是個拜金的女人--是他多慮了!滿意一笑,邵允天憑著對親弟弟的瞭解,幾乎可以確定眼前這個嫩白、豐腴的可愛女孩,未來肯定是自己的弟媳--這事兒絕對跑不掉!

  心中高興不愛與外人親近的小弟終於找到了好對象,邵允天本著將來一家親的心態,又溫和地與她說說笑笑了好一會兒。

  不多久,叮咚聲響起,接著高大的方特助自電梯內走了出來,透過透明玻璃瞧見秘書室內的邵允天,他顯得驚訝,大步邁進秘書室,劈口質問--「總裁,我總算找到你了!今天不是要去醫院檢查嗎?你放王醫師鴿子,他氣得說要把你列為拒絕往來戶了……」完全不符合威猛氣勢的叨念,當場讓某少根筋的女人傻眼。

  他、他是總裁?

  差點嚇掉下巴,朱暖暖跳了起來,肥肥的小短指發顫指向輪椅上朝她笑得很斯文無害的「殘障同胞」,額頭瞬間冒出三條黑線,內心深處的小暖暖不斷東竄西跑,狂亂地抱頭哀嚎--

  她到底曾對他說過什麼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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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7-3 00:22:0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以上就是我今天搞出的烏龍事件,報告完畢!」

  為了追查連續兇殺案而忙到快午夜才進家門的邵允人,一邊忙著煮宵夜給兩人享用,一邊聽著坐在餐桌前的她苦兮兮地自曝糗事。他緊繃了一整天的情緒得到鬆解,忍俊不禁地輕笑起來。

  「喂!你很沒同情心耶!人家出糗,你還笑得這麼開心!」朱暖暖噘起嘴,咕咕噥噥抱怨。「那個與你名字只差一個字的總裁,說不定會怪我有眼無珠,連公司的大頭都不認得,還像碎嘴歐巴桑拉著人雜七雜八說一堆。」

  「他不會怪妳的!」事實上還應該很高興吧!同樣瞭解大哥愛照顧家人的性情的邵允人,微笑安慰。

  「你又知道了?你又不認識我們公司總裁!」送出一記白眼,覺得他的保證毫無說服力。

  手上動作霎時間頓了下,考慮著要不要將他與東昊集團的關係向她說明白,反正日後她也會知道……沉吟了下,邵允人正想開口解釋,卻又聽她岔開了話題。

  「對了!你最近忙成這樣,是不是在忙那件連續兇殺案的案件?」

  「嗯!」算了!既然話題岔開,以後有機會再說吧!邵允人將剛煮好的湯麵盛了一碗送到她面前,自己也撈了一大碗來到餐桌前坐下。

  「唔……好吃!再這樣下去,我會被你養得更肥的。」唉……有男友手藝如此出眾,實在是女友身材變形的罪魁禍首。

  「我喜歡妳肥肥嫩嫩的模樣。」抱起來溫暖、舒服。

  「等我成為大肥豬,你就不會這麼說了!」反駁得雖快,手上動作卻不曾稍慢,依然不知節制地享受著美食。「對了!那案件查得怎樣了?」畢竟她是目擊證人,又受過生命威脅,好歹得關心一下。

  「稍有眉目,不過還有待追查。」現在隊員們正加緊調查當地區域內的各家餐飲、娛樂場所,相信資料很快就可以匯整出來。

  「那就好!」點點頭,既然話題轉到這兒來,她有個疑惑一直想問卻都忘了問,趁現在記起來,趕快問清楚。「有件事兒我覺得很奇怪耶!」

  「什麼?」

  「那夜你明明只送我回到樓下而已,怎會知道兇手侵入我位在三樓的小套房,還及時將我救下?」這件事她至今依舊百思不得其解。

  聞言,邵允人突然沉默下來,陰美的臉龐更顯森森冷氣。

  突然沉凝的氣氛讓朱暖暖以為自己說錯什麼,當下訥訥低語。「我、我說錯了什麼嗎?」

  發覺自己嚇到她,邵允人強擠出笑。「沒有!妳沒錯!」

  「喔!」覺得這當中肯定有問題,朱暖暖也只是諒解微笑。「若我問的問題,你不想說就不要說,沒關係。」每個人總有不想說的私密,就算親如夫妻亦是一樣,她很能體諒的。就像她常常偷偷「運輸」零食進來,也不想讓他知道啊!

  「我不是不想說,只是……只是怕妳聽了害怕。」疑慮了許久,他艱澀說道。

  「放心!我這人膽子大,沒啥好害怕的!」拍拍胸脯保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只要他有膽子說,她就有膽子聽的誇張樣。

  原本陰凝的心情被這麼一逗,他霎時間笑開臉來。「妳真想聽?」

  「你說我就聽啊!」

  「好吧!」想與她分享自己所有一切感受的邵允人點了點頭,緩緩低語。「我瞧見了被殺害的冤靈來向我警告,說妳有危險,所以我才能趕去救下妳。」

  「冤靈?」不自覺吞口口水,朱暖暖瞠大眼睛驚呼。「你是說--你撞見靈異事件了?」

  「不!正確來說,是我一直能瞧見在這世間徘徊的陰魂。」擔心地審視著她眼中有沒有浮現恐懼、害怕的跡象,發現除了好奇外,其他一切都沒有後,邵允人安下了心,這才有勇氣繼續說:「我看得見它們、聽得見它們,我能與它們溝通。」

  「也就是說有陰陽眼了!」興奮地下了結論,可又馬上推翻。「這也不對啊!只聽說陰陽眼能瞧見那種東西,可沒聽說還能陰陽兩界溝通的,有這種本事的人通常是啥道行高深的法師啦、道士啦,而且還得開壇作法才有辦法……你是哪一種?」

  她是真不怕啊!而且聽到他有這「異能」還滿臉好奇,兩眼興奮得發光發亮,簡直令人哭笑不得。以前他身邊的人只要一聽說,就算表面裝的再如何勇猛與不在意,其實眼底或多或少還是有絲懼意,唯獨她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令他……令他在除了在親人面前之外,首次覺得自己是正常人。

  「妳想太多了!」邵允人心中感動,嘴裡卻笑斥她。

  「哎呀!電影上都是這麼演的啊!」為自己辯駁,朱暖暖緊跟著故意調侃。「你的磁場這麼詭異,實在很適合去當靈媒啦!保證一定紅!」

  「妳真不怕嗎?」為她的說笑而搖頭,邵允人就算知道她不會像別人一樣,以詭異的眼光看他,但還是忍不住想確定。

  「是你瞧見又不是我瞧見,我怕什麼?」一副他說了什麼大笑話似的,她伸出肥短食指搖了搖。「以後我們兩人在一起時,若你瞧見了那些輕飄飄的東西,我沒問你就不用告訴我了,除非我問你才說,這樣可以嗎?」什麼都不知道,當然就不會害怕了。

  「好!」輕笑點著頭,明白她聰敏的心思,邵允人覺得她真是一個特別的人。不像有些人明明害怕又想知道,知道了又一臉驚恐,那才真令人受不了。

  「為啥你的體質如此特異?」簡直是天生當靈媒的料,不走這一行還真是可惜了。

  「我有位專精命理的世叔,在我小時候曾幫我算過命,他說我正好在陰年陰月陰時陰刻出生,加上母親是在車禍呈現死亡狀態下,緊急被送到醫院剖腹生下我,所以又是死屍生子。一切的巧合與命運的捉弄,讓我成了集所有陰氣於一身的人,因此造就了我的『異能』。」

  「不會吧!」朱暖暖瞠目結舌,覺得他還真是淒慘。

  「還有件事忘了說……」既然要攤開來說,就一次說完吧!邵允人盯著她,緩緩說道:「那些邪物最愛找我附身,一旦侵入就很難趕出去!」

  「你別開玩笑了!」情緒突然由輕鬆轉為擔憂,心下一凜,傾身越過餐桌捉住他。「那些亂七八糟的陰魂幹麼要惡意地附你身?你這麼容易被附身嗎?你這樣,我會擔心的!明天我們就去拜拜,我求個護身符給你……」急促的語氣在在顯示出,她完全失去了說笑的心情。

  她是真的很擔心呢……細細凝睇握住自己大掌微微發顫的小手,感受那溫暖氣流滑進自己體內,邵允人只覺內心深處興起一股強烈的情緒激盪……

  「妳放心!我有高人加持過的護身符。」反手握住她的,另一手卻拉出一條一直掛在脖子的八卦玉珮,玉珮上刻滿密密麻麻的細小經文。

  「有這個,那些陰魂就不能附你身嗎?」還是不大安心。

  「嗯!」微笑點頭,為了讓她放下一顆懸著的心,他只得柔聲安慰。「至少自我八歲那年掛著這護身符後,那些徘徊世間的陰魂雖然遇見我還是會糾纏,但已無法再侵入我的身體了。」這個舉證夠有力了吧!

  勉為其難暫時同意了,朱暖暖還是暗自打定主意,準備找一天拉他去拜拜求平安。

  「你剛說八歲那年,難不成你八歲之前曾被邪物入侵?」抓到語病,她迫不及待地追問。

  「嗯。」輕應了聲,邵允人不由得陷入回憶中……

  八歲之前,他還小不懂事,對於能瞧見那些遊蕩在世間、死狀淒慘恐怖的鬼魅魍魎,心底害怕得不得了,總是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願出去。家中兩名哥哥當時也小,無法理解他的龜縮自閉,常常頑皮又惡意的嘲笑他。

  直至某天在山區別墅的夜裡,哥哥們以訓練膽量為由,將他一個人給丟在那片可怕的林子裡,然後他遇見了那個小女孩……

  當夜小女孩助他離開了那片林子,而哥哥們以為他們訓練膽量的特訓有效,隔天晚上馬上又重施故技,不顧他恐懼的哭喊,硬是又將他拖到那片樹林內,接下來的記憶可說是他今生最不願去回想的記憶之一……

  總之,他後來被惡靈給入侵了,若非父親緊急找來好友王叔叔幫他驅邪,還真不知會如何呢!之後就算驅邪成功,他還是大病了一場,差點沒丟了一條小命。就在那段時間,王叔叔為了永絕後患,這才將刻滿經文、得到加持的玉珮送給他。說也奇怪--果真從那時起,他便不當再被惡靈給侵犯過。

  也因為這件事讓兩位哥哥嚇壞了,父親在責怪他們之後,也將他的特殊情況解釋給他們明白。從此之後,兩位過分保護弟弟的哥哥們便光榮誕生了!

  想到一路成長至今,兄弟間濃重的手足之情未曾稍變,他不禁泛出一抹極為柔和的輕笑……

  得到他明確回應,雖沒解釋過程,朱暖暖也能想像其中的驚險,不由輕咬粉唇。「我不要你有事!」

  「那是小時候的事了!」看透圓眸底下的憂慮,邵允人傾身朝粉唇輕啄,不讓她虐待自己的唇瓣。

  被啄得發癢,她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你正經些!人家心情很嚴肅,你偏來攪亂、騷擾……」接下來的話語消失在兩張密合熱吻的唇瓣裡。

  激切纏綿熱吻過後,兩人喘著氣,濃情蜜意退了開……

  「還有件事想問你啦!別搗蛋!」眸光熾亮笑斥。

  「問啊!」再次偷香,又啄吻了一下。

  「既然不喜歡瞧見那些陰魂,怎會去當警察呢?警察不是最容易接觸到兇殺案啦一堆有的沒的?」實在很不解他當初是怎麼想的?難道是聽信了某則傳言,所以……

  朱暖暖疑心大起,盯著他瞄了好幾回,在益發顯得古怪、彆扭的神情下,她知道自己不用問了,因為答案已經寫在他臉上。

  「哈哈……」毫不客氣地大笑聲響遍屋內,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去當警察的理由是如此的可笑。「難道你以為警徽有國家正氣,戴上它邪物就不敢近身?」

  「……」

  「最後一個問題!到底警徽是不是真有如此神效?」語氣幾乎是調侃訕笑了。

  「老實說--沒有!」

  狂笑聲再次囂張爆出,某個女人實在缺乏同情心。

  彆扭!彆扭!真彆扭!

  躲在電腦後頭猛輸入資料的朱暖暖滿心彆扭,原因就出在那個又藉故上來和簡秘書談公事,事實上卻猛偷覷她的副總裁--邵允剛。

  她自問不是長得天香絕色,也不曾在東昊第二號人物面前耍過白癡、出過糗,只是小小的、平凡的秘書助理,他應該不會去注意到她才對。可偏偏現實就不是這麼回事!

  實在很想拍桌子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大聲問他到底瞧什麼?唉……只是吃人頭路,她沒那個熊心豹子膽啊!

  以著眼尾餘光偷瞄到他視線又掃了過來,朱暖暖沒種的將臉埋的更低,專心一志地緊盯著螢幕。

  ☆ ☆ ☆ ☆ ☆ ☆ ☆ ☆ ☆ ☆

  實在搞不懂老三到底看上那個圓圓潤潤、會讓人聯想到寵物的女孩哪一點?難道他小時沒養過,長大了才想過這癮頭不成?

  搓著下巴,邵允剛想到昨夜老大一回家,就宣佈老三交了女友的天大好消息,讓原本就懷疑兩人關係的他,終於臆測得到證實,所以今天到公司,當然要上來多瞄她幾眼,好好觀察一下老三的意中人。

  「喂!妳,叫朱暖暖是吧?過來一下!」終於按捺不住,勾著手指頭叫人。

  當她是狗喔!還用手指勾咧!心中不滿暗忖,還是沒膽反抗,乖乖上前去了--

  「副總裁,你這是?」簡秘書不解她好端端工作著,邵允剛幹啥一臉凶神惡煞地叫人?

  「問幾個問題而已,別緊張!」朝簡秘書送出燦爛笑容,轉向她卻又是一臉惡霸表情。「我問妳,妳男朋友叫什麼?」

  「邵、邵允人。」怪了!他怎知道她有男朋友?難不成是總裁說的?畢竟是兄弟,回家會談些公司的事。不過關心到小職員的感情生活,會不會太無聊了?朱暖暖真覺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回答了。

  「妳愛他嗎?」問得很兇惡,好似只要她說出不合他意的答案,馬上就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愛啊!」她開始想變臉了!人家的私生活要他管啊?

  「愛他哪裡?」節節逼問。

  「愛全部啦!怎樣?」火藥味起來了。

  唷!有脾氣的哪!斜睨一眼,他臉色還是很嚇人。「全部是包含哪些?」包不包含老三的「異能」呢?

  「全部就是全部啦!就算他只是窮警察,就算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想找他附身,我還是愛他啦!副總裁,你是有啥不滿嗎?」這傢伙真是越問越超過,人家的感情關他屁事啊?朱暖暖突然覺得很火大,拚了丟掉飯碗的風險也要卯上。

  聽聞她因太過生氣而透露出玄機的話語,邵允剛不怒反喜地放聲大笑,厚實的大掌突如其來往地她肩頭重重一拍--

  「好!妳有資格!」哈哈……原來她已經知道老三的特異之處了,那就沒問題啦!他也不用再擔心了!

  這、這人莫名其妙啊!被他天外飛來一筆的讚美與笑聲攪得滿腦子漿糊,朱暖暖突然有種自己生悶氣生得很冤的感覺。

  「好了!妳可以回去做事了!」愉快地擺擺手,逕自轉身又和簡秘書討論起公事。

  簡直、簡直使人不爽到極點!把她當傻子耍嗎?朱暖暖實在很想當場上演一場喋血慘案--無奈力氣、塊頭皆差人一大截,如果真開打,倒在地上喊救命的一定是她自己。

  認定現實,她只能恨恨地認命往回走。不過目標不是自己的辦公桌,而是位於外頭的化妝室;因為她實在很需要潑潑冷水來冷靜腦袋,免得真的失手攻擊那個目中無人的男人!

  目送她走出秘書室、進了化妝間後,簡秘書實在不懂這個她從小看到大的男人在搞什麼鬼。

  「副總裁,你何時這麼關心員工的私人感情生活了?」嚴厲責問,很怕花名在外的他將狼爪伸向公司內。

  「嘿!我說簡秘書。妳別緊張,她那型的我沒興趣!」不正經地摟著老秘書的肩膀,邵允剛明白她的心思,當下哈哈大笑把話講明。

  「那你……」

  乓啷--

  驀地,一聲器物砸落地的聲音不大不小自化妝室內傳出,打斷了簡秘書的話,也讓邵允剛微皺起眉頭。

  「這女人性子真壞,不高興還跑到洗手間破壞公物嗎?」喃喃叨念,大步走出來到化妝室外,用力將門給推開--

  「喂!不爽也別這樣……」猛地,一個全身包得密不透風的清潔婦,將朱暖暖給壓倒在地的畫面竄入眼底,讓邵允剛微愣了下,隨即大喊:「妳在做什麼?」

  清潔婦像是沒料到有人會出現,驚慌地跳起身撞開他,往電梯門狂奔。

  邵允剛被撞倒在地,直覺以為這人有問題,當下爬起來就想追,奈何那名清潔婦以著俐落、飛快的速度,一下子就閃進電梯內,瞬間消失了蹤影。

  當他趕到時,電梯已經往下降了,氣得邵允剛暗咒一聲,朝追出來卻嚇呆了的簡秘書大吼。「通知下去,要保全注意,別讓那個清潔婦跑了!」

  如夢初醒的簡秘書這時才忙著跑進秘書室內,迅速打電話通知下去。

  「媽的!一個打掃的歐巴桑力氣還真大!」揉著被撞疼的腹部,他朝化妝間走去,卻見朱暖暖還倒在地上沒起來,馬上迅速竄入、抱起昏迷不醒的她。

  「喂!妳醒醒啊!」拍著她面頰卻未見醒來,邵允剛緊張了。若老三喜歡的女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出事,那他可要自殺謝罪了!「喂!來人啊!快打電話叫一一九啊!」

  才剛通知完保全的簡秘書,這才來到化妝室想察看是怎麼回事,馬上又讓他給轟回去叫救護車了!

  ☆ ☆ ☆ ☆ ☆ ☆ ☆ ☆ ☆ ☆

  「可惡!還是讓他給逃了!」瞪著監視器所錄下來的畫面,邵允剛喃喃低咒。

  「我們公司外包的那家清潔公司呢?那兒有沒有什麼線索?」邵允天手指輕敲著輪椅扶手,提出了調查建言。

  「沒用的!」劍眉微蹙,邵允人搖了搖頭。「我的隊員已經找到原本該負責來打掃的清潔婦,她被襲擊、昏迷在大樓後庭園的花叢裡。」

  東昊大樓的頂樓總裁室,三兄弟盯著錄影畫面討論著,而讓三人齊聚一堂的原因,乃是邵允剛在送朱暖暖上救護車後,馬上打電話通知邵允人,接著又聯絡了老大邵允天。畢竟未來小弟媳遭襲擊,若沒馬上告知老大,恐怕日後被知道了,他會死得很慘,所以不說不行哪!

  果然,才聯絡兩人沒多久,便瞧見他們急沖沖地趕來了--尤其邵允人還帶了好幾個警察同仁前來調查。

  瞄了眼外頭化妝室前,來來回回採集線索的警方人員,邵允剛不大抱希望咕噥著。「若想採集到指紋啦、頭髮啦等等的重要線索,我個人覺得很難啦!那傢伙包得密不透風的,連我和他正面打過照面,也只瞧見那雙眼睛而已。」

  「我明白!這個兇手很狡猾,不過例行公事還是得做,說不定還真讓我們揀到了關鍵重點。」邵允人不輕不重地說道。

  由於先前他已經向兩人解釋過朱暖暖捲入的兇殺案件,是以如今邵允天、邵允剛皆能很快地進入狀況。

  三人又討論了一會兒,直至外頭的警方人員前來報告一切已採證完畢後,邵允人這才起身欲離開。

  「允人,你不去醫院瞧瞧暖暖情況怎樣嗎?也許兇手會追到醫院去……」邵允天有些擔心他太過冷靜了。

  「放心!我已經讓一名女隊員前去陪她,瞭解一下情況,她剛剛已經打電話來,說暖暖只是吸入了哥羅芳才會一時昏迷,應該不會有大礙!等會兒我會過去接她回住處。」邵允人辦案多年,知道怎麼做才是對暖暖好,一切早已安排妥當。現在最重要的是,得盡快採集證據,查出兇手身份,他不以為自己到醫院去會對她有任何的幫助。

  這老三還真是冷靜啊!不愧是當刑警多年了!邵允剛佩服不已,自認自己若真遇到心愛女人遭受生命之危,絕對無法如此鎮定。

  不過,那圓圓的女孩到底是哪裡吸引了老三呢?實在令人不懂!論外貌不算突出,論個性也不是啥溫柔性子,唉……想他家老三一表人才、相貌堂堂,雖然性子有些陰沉,但很多女人說那叫做酷啊,還喜歡得很呢!老三配給朱暖暖真是委屈了……他唉聲歎氣地想了一大堆,標準是「外貌協會」的會員。

  「老三,到底那個暖暖哪裡吸引你?」實在很好奇,非得弄明白不可。

  本要離開,聽到問話後,邵允人回身笑得很溫柔。「她給我很溫暖、安心的感覺。」

  「每個女人都很溫暖的,尤其是在床上。」邵允剛邪氣一笑。

  「別理允剛這匹種馬!」邵允天又好氣又好笑。

  「多謝誇獎!」不以為意,反倒得意洋洋。

  「不!暖暖和其他女人不一樣!」邵允人僅是微微一笑。「那種流入體內、沁熱身心的溫暖,你是不會懂的。」話落,他轉身開門而出。

  目送他朝同事走去,交頭接耳地討論案情,被說不懂女人溫暖的邵允剛實在很不服氣!

  「老大,老三未免也太跩了吧!他搞不好還是只童子雞咧,竟敢說我這個閱女無數的二哥不懂?」

  「你這匹種馬能懂什麼?」似笑非笑睨他一眼,邵允天神情逐漸嚴肅。「允剛,你可還記得以前王叔曾說允人的命格過陰,真正能讓他陰寒體質感受到溫暖之氣的人,必須是什麼樣的人?」

  意識到他言下之意,邵允剛驀地瞠大了眼。「老大,你的意思該不會是,那個朱暖暖就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陽刻出生的人?」

  「有可能,不是嗎?否則允人對她的感覺為何和一般人不同?」笑得斯文卻充滿深沉。

  「好!改天我非得挖到那女人的八字去讓王叔排命盤,看看到底是不是!」嘿嘿……若真是,那老三還真非得將她給把到手不可--因為這樣兩個天生命格出奇的人,實在是太登對了!

  決定了!快快聯絡王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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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3-1 16: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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