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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柳下揮] 獵贋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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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4 00:20:35 |只看該作者
第260章 螳螂捕蟬!

  純淨水燒至沸騰,把剛剛從海裡撈起來的活魚活蝦丟進去涮火鍋。不需要添加任何調料,只需要一小碟醬油沾著吃就是極品的美味。

  那魚蝦鮮甜之極,還帶著海水的鹹氣。倘若你喜歡重口味的,再咬上一口青辣椒,給個神仙都不換。

  文良平不喜歡醬油,又吃不了辣椒,但是他喜歡船塢人特產的一種「蝦醬」。

  將打撈上來的小蝦米丟在甲板上面爆曬,然後裝進罐子裡等其自然發酵。成熟後的蝦醬有著一股濃郁的臭味,但是吃完之後又覺得香味撲鼻。

  宮錦被帶過去的時候,文良平正坐在一艘破船的甲板上,面前擺著一張桌子,一張椅子。桌子上架著一個酒精小火鍋,然後便是洗淨之後還在籃子裡活蹦亂跳的魚蝦海味。

  文良平從鍋裡撈起一隻煮至紅透的大蝦,一口咬掉它的腦袋,很沒有形象的「吐」在桌案上,扯出裡面的蝦線,沾上碟子裡面的蝦醬,一口塞進嘴巴裡面,閉上眼睛滿臉幸福的咀嚼著。他喜歡連蝦殼一起吃掉,所以嘴巴裡面傳來哢嚓哢嚓的聲響。

  吃完嘴裡的大蝦,再端起面前杯子裡漁民自製的海馬酒,美滋滋的抿上一口,覺得這生活實在是太美好了。

  文良平今天的心情很不錯,所以,當他看到走到面前的宮錦時,很是紳士的出聲喊道:「加張椅子。」

  身後立即有人搬來了一張椅子,宮錦看了那人一眼,皮膚黝黑,牙齒發黃,身體乾瘦而有勁道,一看就是本地的漁民。

  文良平已經從鍋裡撈出了另外一條紅鯧,認真挑著裡面的魚刺,頭也不抬的說道:「我告訴你,天上飛的,地上跑的,都不如這海裡撈的。為甚麼?水裡養出來的東西,它就是嫩啊。宮錦小姐,你吃多了山珍海味,一定沒有吃過這麼原汁原味的魚蝦吧?我建議你一定要嘗嘗。吃完之後,你才知道那甚麼米其林甚麼法國大廚全是渣渣。」

  宮錦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文良平對面,抓起面前的筷子就夾了一隻大蝦吃了起來。

  看到文良平碟子裡面的蝦醬,問道:「這是甚麼?」

  「蝦醬。聞起來臭,吃起來香。宮錦小姐要不要嘗嘗?」

  「嘗嘗。」宮錦說道。

  於是,立即有人給宮錦送來了乾淨碟子,宮錦自個兒抓起蝦醬瓶子給自己扒拉一小碟子。

  宮錦把蝦肉沾了蝦醬,放進嘴裡一嘗,嘿,味道還真是不錯。雖然剛剛入口的時候有一種難適的……腥臭,但是吃完後覺得唇齒留香,令人食欲大開。

  連續吃了兩隻大蝦後,宮錦這才嘗試吃鍋裡面的魚。

  吃完魚之後,轉身問道:「有沒有魷魚?鮮魷魚涮火鍋也是一絕……」

  「送點魷魚過來。」文良平出聲吆喝道。

  於是,身邊侍候的漁民立即跑下船艙去準備了。在他們這裡,別的沒有,海鮮管夠。

  文良平給宮錦倒了一杯海馬酒,說道:「這東西對男人好,對女人也好,宮錦小姐敢不敢嘗嘗?」

  宮錦端起酒杯就喝了一大口,一股又腥又濃的味道刺激著口腔和胃蕾,繼而身體發熱猶如火熱。

  「好酒。」宮錦把杯子拍在桌子上,痛快稱讚。

  文良平實在是喜歡極了宮錦的性格,不無遺憾的說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賊?宮錦小姐這樣的女人……這樣的性格,這樣的才華,這樣的身段樣貌,哪個男人不願意把你捧在手心裡當作寶貝一樣疼愛?何必要出來吹風吃雨的,受這番危險和委屈?」

  「誰是賊?」宮錦把剛剛送上來的鮮魷魚段下進火鍋,出聲反問。

  鍋裡剛剛下了新菜,就沒辦法再動筷子了。

  文良平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笑呵呵的看著宮錦,說道:「宮錦小姐,逞點兒口舌之快,對你而言又有甚麼好處?」

  「打我打不過你,罵是浪費口水,不趁此機會吃點兒好吃的,說點兒想說的,還能做些甚麼呢?至少,這魚蝦的味道是真不錯。臨死之前能夠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也算是稍微有了一些安慰。」宮錦反擊說道。「我想,文總一定沒想過再讓我離開這裡了吧?」

  「哦?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文良平笑呵呵的說道。

  宮錦指了指文良平身後的漁民,說道:「這裡是你的窩點,他們都是替你走私的漁民……你既然設計把我給引到這裡來,自然是想要一次性的解決掉麻煩。因為你知道,要是放我出去了,這個窩點就藏不住了,這些替你走私的漁民也同樣要被逮捕……就算你肯放我走,他們也不敢放我活著離開吧?」

  聽到宮錦的話,旁邊侍候的兩個漁民仍然一臉憨厚的笑著,但是那種鎮定從容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他們這些人……才是真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啊。

  「聰明。宮錦小姐還真是聰明啊。」文良平對著宮錦豎起了大拇指,說道:「說實在的,以前和宮錦小姐合作的也很不錯,我的那幾件小玩意兒經過宮錦小姐的手也都拍出了一個很不錯的價格……從私心上來講,我是真喜歡和宮錦小姐這樣的女人做朋友啊。知情知趣的,而且一眼就能夠看到事情的本質……不像是我包養的那幾個,要麼太過青澀,生瓜蛋子一個。要麼太過愚蠢,腦子裡除了買包就沒有其它的東西。還有的野心勃勃,恨不得一口把你吞進肚子裡……」

  「可惜啊,宮錦小姐怎麼就做了我不喜歡的事情呢?」文良平輕輕歎息,一幅很為宮錦遺憾惋惜的模樣,說道:「你用了四撥人,跟蹤了我這麼多天,難道你當真以為我沒有一點兒察覺?宮錦小姐,你是很厲害,可是,我們才是做這行最專業的啊。螳螂想要捕蟬,卻不知道,有一隻黃雀正在後面瞄著你……你說說,你要是知難而退了多好?你要是半途而廢了多好?咱們就算不能做朋友,也還能繼續做生意不是?」

  「我不和走私賊做生意。」宮錦出聲說道。「以前做生意的時候,我不知道你是賊。現在知道了,又怎麼可能繼續和你做生意?」

  文良平大笑不已,說道:「是啊。可是,再說這些有甚麼用?」

  「我要表明我的態度。」宮錦說道:「這和活著還是即將要死沒有關係。」

  「你看看……我贊成你說的每一句話,我特別喜歡你的性格。可是,我還是得殺死你。這真是太矛盾了。」文良平終於當著宮錦的面說出了對她的最終懲罰。

  「那真是太遺憾了。」宮錦說道。

  「你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害怕?」文良平看著宮錦平靜自若的模樣,出聲詢問。他朝著身邊的老管家看過去,老管家對著他搖了搖頭,示意沒有發現甚麼可疑情況。

  文良平這才放鬆下來。

  「怕。」宮錦說道。她指了指湯鍋,「可是,鍋裡面的魷魚熟了,再不吃掉就會煮老了。」

  「哈哈哈……」文良平被宮錦的話給逗的哈哈大笑,出聲說道:「是應該要趕緊吃掉,再不吃掉就會煮老了。老了肉就柴了,咬不動。宮錦小姐不要客氣,多吃一些,吃完就要上路了。」

  宮錦便不再說話,撈起鍋裡的魷魚段便沾著蝦醬吃起來,吃的津津有味,吃的痛快淋漓。完全不像是一個一會兒就要赴死的人。

  撲通!

  遠處傳來重物落水的聲音。

  老管家走到文良平身邊,貼在他的耳朵小聲說道:「她開來的車子已經處理好了。」

  「嗯。」文良平點了點頭,端著海馬酒細細的品著,一邊打量著對面吃火鍋的宮錦。

  這個女人……還真是喜歡吃啊。

  這樣都能吃得下去?

  宮錦夾進了鍋裡最後一塊魷魚段塞進嘴巴裡咀嚼,吞咽下去之後,又端起面前的酒杯把剩下的大半杯海馬酒一口飲盡。

  抽了張餐巾紙擦拭了一下嘴角,然後出聲說道:「謝謝文總的盛情款待,我吃好了。」

  文良平點了點頭,眼神幽深的看著宮錦,說道:「宮錦小姐……下輩子有緣再見了。」

  老管家揮了揮手,文良平身後的兩名漁民立即一左一右的撲了過來,他們用一根繩子直接把宮錦給綁死在了她吃飯坐的那張鐵椅子上面。

  然後,又在椅子上面掛了兩塊用網兜裝好的石頭。

  顯然,他們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

  綁好之後,他們看向文良平,文良平擺了擺手,說道:「處理乾淨。」

  瘦高個應了一聲,然後他們抬起坐在椅子上的宮錦就朝著大海裡面丟了下去。

  就像是丟棄一件不用的垃圾。

  噗通-----

  水花高高的濺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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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4 00:20:46 |只看該作者
第261章 黃雀身後!

  乍一落水的那一刻,宮錦的心裡還是有些緊張的,雙眼緊閉,屏住呼吸,肌肉也繃得緊緊的,只感覺到整個身體一直的往下沉往下沉。

  仿佛落不到盡頭,要沉到無底深淵一般,永世難以脫生。

  那洶湧的海水從四面八方包裹而來,朝著你的眼睛、嘴巴、鼻子、耳朵等器官發起進攻。

  嘴裡滲進了海水,濃烈的鹹腥味道,齁得讓人想要嘔吐。

  當然,這時候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吐出來的。

  因為你只要稍一張嘴,就會有更多的海水灌進嘴巴裡面……

  「難道就這樣死了嗎?」

  宮錦好奇的睜開眼睛,海水黝黑,看不到任何的光亮。只有自己身體滑過時激起來的一圈圈泡泡,大泡泡套著小泡泡,朝著更高處蕩漾開來,便成了海面上的漣漪。

  她感覺到身體越來越沉,呼吸開始變得艱難,胸腔裡儲存的氧氣開始枯竭,意識也變得模糊起來……

  「看來真的要死了!」

  砰!

  一道白光劃破了漆黑的海水,如銀魚般朝著她飛掠而來。

  快若閃電,瞬間便到了眼前。

  施道諳!

  她看到了施道諳的臉。

  以前很討厭的面孔,這個時候看起來竟然順眼多了。

  施道諳衝到宮錦面前,用手裡握著的匕首割開了綁在宮錦身上的尼龍繩,然後拖著宮錦的身體就朝著上面遊去。

  呼!

  宮錦從水面冒出頭來,然後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倘若沒有這樣的經歷,你永遠都難以理解,那一口空氣是多麼的奢侈珍貴。

  施道諳也從水下鑽了出來,揮了揮手,就有人三下五除二的把他們給拖到了船上。

  宮錦和施道諳並排躺在甲板上面,施道諳出聲問道:「你沒事吧?」

  「你要是晚來一些,就有事了。」宮錦出聲說道。

  「怎麼會呢?我可是計算過時間的。」施道諳出聲說道:「再說,誰不知道,你以前是游泳隊的天才選手。要不是因為家裡出了點事兒,說不得你現在已經拿了好幾塊游泳金牌了。」

  在極其缺水的敦煌,孩子們對水有著極度的渴望。

  大家一起上少年宮的時候,宮錦就是游泳隊的好苗子。在少年宮的老師推薦下,她還進了市裡面的少兒游泳隊,代表敦煌參市加游泳比賽拿了很好的名次。

  後來因為家庭變故,她離開了敦煌,也離開了泳池。但是從小打下的功底還是在的。這也是她即將被丟下大海時並不見有太多慌張的原因。

  宮錦便不再說話,打量了一番甲板上忙碌的人群,問道:「都抓住了?」

  「你都做出這麼大犧牲了,還能抓不住這幾條小雜魚?」施道諳從甲板上爬了起來,看著被戴上手銬按在地上動彈不得的文良平,說道:「就是太危險了。你要是出了甚麼事,我怎麼向江來交代?」

  「是我自己的選擇,和你有甚麼關係?需要你和他交代甚麼?」宮錦抹了一把臉上的海水,表情平靜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看著像是一隻烏龜一樣被死死按在地上趴著的文良平,滿臉嫌棄的說道:「沒想到這麼快就要見面了。」

  「臭婊子,你敢陰我。」文良平嘶吼出聲。

  「不是她陰你,是我陰你。」施道諳走到文良平的面前蹲下,用手拍拍文良平的胖臉,說道:「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上次你用槍指著江來腦袋的時候,我說這件事情沒完……你用槍戳我的腦袋沒事兒,你怎麼能用槍指江來的腦袋呢?萬一走火了怎麼辦?萬一你把他打死了怎麼辦?」

  「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怕嗎?文總,我是當真被你給搞怕了啊。我要麼喜歡一個人,要麼害怕一個人。讓我喜歡的女人,我會想方設法把他騙上床。讓我害怕的男人,我會想方設法的把他給送進牢房……那天晚上去的是你的地盤,你有人,還有槍,我們明明有理,卻甚麼事情都做不了。」

  「你知道我心裡有多憋屈嗎?江來問我為甚麼不報警的時候,我告訴他說……報警沒用,萬一你倒打一耙,我們這些受害者反而還要遭殃。其實我想說的是,報警不夠……至少那個時候不夠。就你做的那些惡事,應該要受到相應的懲罰才行。你殺了人,結果卻以盜竊罪關你十天半個月的,這對那個被你殺死的人不公平……」

  「所以你讓這個婊子去盯梢我?」

  「其實你有句話說的是對的,和宮錦比,你們更擅長幹這些跟蹤盯梢的活計……既然我們已經知道你是甚麼來路,又怎麼可能沒有一點點的防備?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第一天就已經發現了他們跟蹤的跡象了吧?」

  「……」文良平沉默不語。

  幹他們這行的,怎麼可能不懂一些跟蹤或者反跟蹤的伎倆?

  宮錦的小隊第一天跟在自己屁股後面時,他就已經發現了端倪。但是那個時候他不敢輕舉妄動,他也不知道跟在屁股後面的是甚麼人。

  萬一是聞聲而動的緝私警察怎麼辦?畢竟,經過了那天晚上的衝突,江來和施道諳倆人心裡已經知曉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心裡氣憤不過,直接去警方那裡告上一狀……自己得提防警察們的動向。誰知道他們手裡掌握著甚麼證據?

  可是,連續幾天的跟蹤,讓心高氣傲脾氣暴躁的文良平實在是忍無可忍。特別是當他查清楚跟在屁股後面的是宮錦這個曾經有過合作的女人時……他便想到了將計就計將其引誘到這裡徹底解決掉的毒計。

  果然,一切都如自己所預料的那般……

  宮錦跟過來了,宮錦被自己的下屬給帶到了面前,宮錦被丟進了大海。

  他還沒來得及喝乾淨杯子裡面的最後一口海馬酒,還沒來得及擦拭一下嘴角的海鮮油漬,一群人便從四面八方飛撲而來……

  他知道,自己落入了這個女人的圈套。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可是,黃雀之後,還有一條覬覦已久的毒蛇……

  「我們一時半會兒找不到你販賣文物的證據,但是……」施道諳看了旁邊的宮錦一眼,說道:「你把人丟進大海的犯罪事實,卻被我們看在眼裡……先告你一個故意殺人未遂,然後再慢慢搜羅你的其它犯罪證據。文總,怕是這輩子再也吃不到這麼新鮮的海鮮火鍋,曬不到這麼自由而溫暖的太陽了吧?」

  「施道諳,你以為你會有好下場嗎?你們一個個都別想跑……」文良平知道自己這次就算是不死也要脫層皮,這輩子休想從監獄裡面走出來,再也顧不上偽裝了,窮凶極惡,咬牙切齒的盯著施道諳,嘶聲吼道:「你們都得死。一個個的都得死。」

  施道諳在文良平的衣服上抹掉手上的水漬,看了旁邊的王奮一眼,說道:「王警官,你可看到了?他這是恐嚇善良市民……」

  王奮看了施道諳一眼,心想,你還「善良」市民呢,就你這玩弄人心的手段,怕是善良兩個字要和你絕緣吧?

  當然,他現在和施道諳是「合作夥伴」關係,他們還要齊心協力對付侏羅紀的那些恐龍們,面子還是要給的,點了點頭,對身邊的警察說道:「記下來。」

  「是,隊長。」旁邊的警察立即把這一條罪狀給記到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本本上。

  蝨子多了不咬人,文良平哪裡還在意這點兒罪名?

  他的半邊臉貼在甲板上,卻仍然在瘋狂大笑,拼命的想要把腦袋給抬起來,想要直視著施道諳的眼睛,可惜,他越是掙扎,按住腦袋的手也越是使勁兒……就像是皮肉要鑲進甲板裡面一般。

  「你們一個都跑不了,你們都得死。」

  「你看看,還在恐嚇……」施道諳笑呵呵的看著文良平,以一幅勝利者的姿態驕傲的說道:「弱者才說狠話,強者只辦實事。如果你在監獄裡面想吃老乾媽,記得讓人給我捎個信……看在大家相識一場的份上,我會讓人給你寄幾瓶過去。」

  「施道諳……」

  施道諳卻不願意再理會這個「無名小卒」,看向王奮問道:「王警官,人都控制住了?」

  「一共有七個人,四個人是文良平帶過來的,還有三個人是船塢漁民……這些人長年跟著文良平幹活,應該幹過不少違法犯罪的事情,或許從他們嘴裡可以掏到一點兒有用的東西。」王奮出聲說道,對於這次的行動結果非常的滿意。簡直可以說是一個「大豐收」啊,如果臉皮再厚一些,甚至可以在媒體上吹噓「英雄警長雷霆出擊,走私團夥一網打盡」……他們自己不說,誰知道他們身後還有個侏羅紀呢?

  「辛苦了。」施道諳感激的說道。

  「如果沒有施先生提供情報的話,我們也很難將這些犯罪份子捉拿歸案。」王奮看向施道諳,說道:「所以,還要對施先生說聲謝謝。」

  「舉報違法犯罪行為,是每一個市民應盡的職責。」施道諳笑呵呵的說道。

  王奮又看向站在旁邊的宮錦,關心的問道:「宮小姐……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檢查檢查?」

  「不用了。」宮錦乾脆拒絕,說道:「直接去警局錄口供吧。」

  「……」

  王奮一臉無語。這不應該是自己的臺詞嗎?怎麼就從她嘴裡跑出來了?

  這女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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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4 00:20:57 |只看該作者
第262章 老朋友!

  錄完口供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宮錦把該說的都說了,簽字畫押之後,剩下的就由警察去深挖文良平的老底了。

  正如施道諳所說的那樣,身上背負著一個「謀殺未遂」的罪名,能夠為警方爭取充足的調查時間。那幾個漁民也一同被逮了回來,只要撬開他們的嘴,文良平就休想逃脫。從他進去的那一刻起,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去外面呼吸自由的空氣了。

  這也正是施道諳想要的結果。

  文良平是個瘋子,他能夠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拿槍指著江來的腦袋,也就證明他還能夠做出更加瘋狂的事情。這一次是古董槍,下一次呢?這一次沒有扣動扳機,下一次呢?

  這樣的人難以用常理來衡量,也無法對他形成有效的鉗制,索性和警方來一個裡應外合把他直接關了起來。

  這樣一來,江來就安全了很多。

  除非侏羅紀的那些恐龍親自出手,不然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像是文良平這樣忠心耿耿地代理人的。

  告別王奮之後,施道諳陪著宮錦出門。

  「我送你回去吧?」施道諳出聲問道。

  宮錦點了點頭。

  她的車子被文良平的馬仔給推進了大海裡面,因為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換上了李漠預留在警局的便裝。倆人的體格差別太大,李漠明顯更嬌小一些,所以她的衣服穿在宮錦的身上也就短了一截……

  最重要的是,宮錦沒有像以前那麼排斥施道諳。

  以前看到施道諳就討厭,每和他說一句話都是對他的嘲諷,現在……至少願意和他在同一個地球和平共處。

  宮錦上車之後,施道諳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你住在哪裡?」

  雖然大家都來自同一個地方,認識了那麼多年,但是在碧海相逢之後,他還當真不知道宮錦住在甚麼地方,好像也沒有問過她這個問題。

  當然,按照以前兩人的關係,還是不問比較聰明一些。

  「錦繡園。」宮錦出聲說道。

  施道諳默想了一下錦繡園所在的方向,然後緩緩把車子發動起來。

  「有一剎那,我確實以為我會死。」宮錦出聲說道。

  施道諳轉動方向盤把車子拐了個彎,然後朝著碧海東路走去,沉默片刻,在宮錦以為他已經要放棄的時候,卻聽到他聲音低沉的說道:「我知道,我不是甚麼好人。」

  「這一點,我沒辦法替你否認。」宮錦出聲說道。

  「以人為餌,原本就是很危險的事情。在你發信息告訴我魚已經上鉤之後,我們確實有著很多次攔截的機會。在他們把你綁起來之前,在你們吃火鍋的時候,在他們把你丟進大海裡的時候……只要我願意,我們有很多次機會把你救回來。」

  「可是,那樣是不夠的。如果沒有文良平的犯罪現實,僅僅憑藉他把你的車推進大海,或者他請你吃了一頓火鍋……又能把他怎麼樣呢?今天把他抓起來,他的律師團隊明天早上就有可能把他帶出去。有了這次的事件之後,以後再想把他抓起來就難上加難了。」

  「我是一個喜歡將所有事情都利益最大化的人,既然我們已經撒下了這一網,既然已經把魚給裝進了網裡,那就得結結實實的把它留下來,刮鱗切片,是紅燒還是做成沸騰魚……都得把它做熟了端上桌才行。所以,我壓了王警官那邊的救援時間,一直等到他們把你丟進去之後才開始行動……」

  「所以,你不惜犧牲那些無辜的人?」宮錦反問著說道。

  「文良平惹了我,我可以忍耐。文良平想要殺江來,我必須要讓他不得好死。」施道諳聲音幽幽的說道。

  「看來院子裡面的那些老人對你的評價一點兒都不錯:狼崽子。」

  施道諳咧開嘴巴笑了起來,牙齒森白,就像是一頭微笑著的孤狼,出聲說道:「都說我是被狼叼到山洞裡的野孩子,我知道,我不是……我是被一個女人親自送過去的,我甚至直到現在還記得她身上的氣味,還清楚的記得她的頭髮鑽進我鼻子裡的刺癢。」

  「當然,我一點兒也不怪她。一個女人能夠做出這樣的事情,想必她也非常的不容易。但是,我也沒準備原諒他……我這樣沒心沒肺的狼崽子,又怎麼可能輕易去原諒一個人呢?江來曾經問過我,要不要去找他們,我拒絕了。為甚麼要去找他們呢?」

  「讓他們以為我死了,在我的心裡,他們也死了。大家就當作兩不相欠,都活得乾淨利索,不是挺好的事情?為甚麼一定要去找回他們呢?大家抱在一起聲嘶力竭的哭上一回?然後呢?以前的事情怎麼算?心裡的疙瘩怎麼解?那是最愚蠢的事情。」

  「你對別人沒心沒肺……對江來不一樣。」宮錦出聲說道。「對江來一家人不一樣。」

  「狼崽子就不懂得感恩嗎?就是因為清楚自己的來歷,知道自己的處境,才會格外的珍惜自己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如果沒有老頭子,我早就死在那陰冷的山洞裡面去了……聽說那個山洞被開發的很好,現在都成了熱門旅遊景點。江來還特意去看過,我沒去。在你們眼裡,那滿牆的壁畫都是藝術品,是文化傳承,可是,當我躺在那裡的時候,看到的都是魑魅魍魎森森鬼影……直到現在還讓我心有餘悸,我怎麼還敢去呢?」

  「我每多活一天,就對他們多感激一分。如果沒有他們,我是不是看不到那麼多好看的風景?吃不到那麼多好吃的?認識不著那麼多漂亮姑娘?甚至現在還能夠活得人模狗眼的,別人見到我的時候恭敬的叫一聲『施先生』……我能不感激嗎?我的命和我現在的飯碗都是老頭子給的……就算我們倆吵得再激烈,但是,我心裡一直是把他當作父親的。江來,他是我的弟弟,又像是我一手養大的兒子……」

  「……」

  「所以,你可以埋怨我,也可以恨我。」施道諳看向宮錦,一臉誠摯的說道:「就像是以前一樣,你可以和我老死不相往來。但是,如果再來一次的話,我還會這麼做。」

  「為甚麼和我說這些?」宮錦問道。

  「甚麼?」

  「你的解釋……你以前不會和人解釋這些東西,更不會說起自己的身世……那個山洞,還有對你媽媽的記憶……」宮錦身體傾斜,看向施道諳消瘦的側臉,疑惑問道。

  施道諳愣了片刻,苦笑不已,說道:「可能,我不是個好人,卻又不甘心做個壞人吧……」

  「我明白了。」宮錦說道。

  施道諳沒有去問宮錦明白了甚麼。

  他發現,這個平時冷言冷語的姑娘有著異於常人的敏銳。

  他不願意讓別人看到他的破綻,他也不希望暴露出自己的軟肋。那對自己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一路沉默無言,車子在錦繡園門口停了下來,宮錦推門下車。

  走了幾步之後,突然間像是想起甚麼似的,轉身看向施道諳的眼睛,出聲說道:「我說過,有一剎那,我真的以為我要死了……」

  「你說過。」施道諳點了點頭,不明白宮錦為何再次提起這個。難道是要再次抨擊自己一回?

  「所以,謝謝你救了我一條命。」宮錦說道。

  她轉過身去,背對著施道諳揮了揮手,邁著一雙修長的大長腿快步走進了社區。

  施道諳看著宮錦遠去的背影,嘴角不由得浮現一抹釋懷的笑意。

  這個女人,真是酷到了骨子裡。

  ------

  哢嚓!

  手裡的玻璃杯被捏得粉碎。

  橙褐色的液體在手指間流淌,就像是渲染開來的血液。

  「文良平這個蠢貨,他中了施道諳的圈套,被人給包了餃子。」女人看著男人手臂上的滄龍紋身,用流利的英語出聲解釋著說道:「我已經再三叮囑,讓他這段時間不要輕舉妄動。沒想到他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愚蠢……他自己該死,還把人給帶到了我們的一處秘密據點,整個據點都被警察一鍋端了。」

  「你的身份有沒有暴露?」男人出聲問道。

  「沒有。我們是通過加密信號聯繫,他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那就好。」男人松了口氣,問道:「有沒有機會封住他的嘴?」

  女人沉吟片刻,說道:「他現在被警方拘留,如果想要讓他永遠閉嘴的話,我們的人只能夠想辦法潛入警局……這太危險了,成功率也太低。我們留在警方的釘子也被他們給拔了出來,想要從內部下手也非常困難。臨時收買警方內線,怕是那人靠不住,而且還容易將我們再次暴露……」

  「一個人能夠說出其中一個秘密,他就能夠說出所有的秘密。」男人的聲音沙啞,完美的倫敦腔讓他的嗓音低沉而有魅力:「如果他的嘴巴被人撬開的話,對組織是極度危險的。他是最接近組織核心的人,他知道我們太多秘密,也是唯一一個知道我出現在碧海的『龍蛋』……無論使用任何方法,我必須要確定他的嘴巴被永遠的縫上。」

  女人點了點頭,眼神堅定的說道:「我試試。」

  「辛苦你了。」男人出聲說道。

  「很榮幸能夠為組織服務。」女人的身體隱藏在燈光照耀不到的黑影裡,出聲說道:「只是……」

  「你還有甚麼疑惑?」

  「施道諳。」女人出聲說道:「施道諳是一個可怕的對手,我不知道……我不能確定,我們在行動的時候,會不會再一次落入他的圈套。畢竟,我們已經敗在他手上太多次了。每一次都讓我們損失慘重。」

  「我明白了。」男人用一塊潔白的餐巾擦拭手指間的液體,出聲說道:「施道諳……我們不是頭一回打交道了。是時候和我的老朋友見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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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4 00:21:11 |只看該作者
第263章 惡有惡報!

  施道諳開車回家,看到屋子裡亮著燈光,嘴角不由得浮現起笑意,心情也一下子變得愉悅起來。

  很多人難以理解施道諳對待江來的感情,可是,當你在一座城市孤獨行走,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等你歸來。你便能夠體會到他此時此刻的心境了。

  即便你賺了用不完的錢、開著數百萬的名貴跑車、住著面朝大海的奢華別墅,那內心的孤寂又用甚麼東西來填滿?

  人生最悲傷的事情是甚麼?

  是你難過的時候找不到一個肩膀,開心的時候找不到人與你分享。

  江來是他的情感寄託,心之所向。

  如果沒有江來,施道諳就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歸屬感。

  施道諳把車子停好,看到江來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書,出聲問道:「吃飯了嗎?」

  「沒有。」江來說道。

  施道諳抬腕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鐘了。下午忙著和警察一起去逮捕文良平,然後又陪著宮錦去警局做口供,等到把宮錦送回到家裡,已經開始了嶄新的一天。

  江來發信息問過他甚麼時候回去,他當時還在外面忙碌便回復說今天回去會比較晚讓他自己先吃飯。

  沒想到江來等到現在都沒有吃飯。

  江來拉開冰箱看了一眼,說道:「還有點兒青菜,我煮兩碗泡麵?」

  江來喜歡吃泡麵,但是不喜歡吃泡的泡麵,喜歡吃煮的泡麵。要把泡麵盒裡面的泡麵取出來放進鍋裡面煮熟,然後放進青菜、雞蛋、火腿或者其它的甚麼拌料,料越豐富越好。

  「我要吃兩個雞蛋。」江來說道。

  「行,再給你加一根火腿。」施道諳笑著說道。

  施道諳是煮麵的行家裡手,燒水下麵,把各種切好的食材一股腦兒的全都放進去。等到麵要出鍋的時候,才把雞蛋給打進去。那樣雞蛋不會太老,也不容易破碎。

  很快的,兩大碗熱氣騰騰的泡麵便擺在了餐桌上。

  江來和施道諳一人一碗,埋頭吃麵。

  施道諳比較重口味,吃麵的時候還喜歡吃辣椒,而且必須要用那種過了油的紅辣椒。江來吃的稍微清淡一些,因為他每次吃完麵後要把麵湯一起喝掉。

  「今天在忙甚麼?」江來一邊吃麵,一邊出聲問道。

  「我還以為你能忍住不問呢。」施道諳挑了一筷子麵塞進嘴巴裡,笑著說道。

  「我不是在擔心你,我就是好奇。」江來說道。

  「我知道。」施道諳點了點頭,看著江來說道:「文良平被抓了。」

  江來表情一愣,問道:「你做了甚麼?」

  「我和宮錦合夥做了一個局,把他裝進去了。」施道諳出聲說道。

  江來隻知道宮錦在幫助他們調查文良平的身份來歷,卻不知道宮錦以身涉險,以自己作餌把文良平給送進去的後續。今天的事情瞞住了江來,是他和宮錦倆人私下溝通過的結果。

  「為甚麼不告訴我?」江來停下筷子,表情嚴肅的看著施道諳問道。

  「這種髒活讓我來做就好了,你是個手藝人,你的手是用來修那些價值連城的古董文物的,怎麼能做這些呢?」施道諳漫不經心的模樣,出聲說道。

  「是不是很危險?」

  「區區一個文良平而已,抬腳就能夠踩死的螞蟻,用不著放在心上。」施道諳看了江來一眼,說道:「吃面吃面。一會兒麵湯涼了,可別想著讓我給你回鍋加熱。」

  「宮錦沒事吧?」

  「沒事。剛剛把她送回去。」施道諳出聲說道。「要不是想著回來給你做飯,應該請她吃個宵夜的……」

  「她不會答應你。」

  「那可不一定。經過今天的事之後,我們倆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難……你忘記了,上次她來吃飯,還陪我喝了一杯呢。」

  「那是她自己想喝酒了。」江來說道。

  「……」

  「下次有甚麼事情一定要提前告訴我。」江來眼睛死死地盯著施道諳,一臉認真的說道。

  「好。」施道諳只得點頭答應,說道:「下次有甚麼事情,一定提前向你報備。」

  江來這才滿意,再次狼吞虎嚥起來。

  他確實是餓壞了。

  施道諳笑笑,也呼嚕呼嚕的吃起麵來。

  ------

  《孔雀竹石圖》找到了。

  施道諳一大早就接到了王奮警官的電話,說他們昨晚連夜審問了逮捕回來的幾個漁民,從他們的嘴裡挖出了文良平的幾個秘密窩點,而且,他們還有一船貨物正準備尋機運送出去……

  那些漁民雖然被文良平收買,為了錢幹了不少違法犯罪的事情,但是畢竟不屬於侏羅紀的核心成員,沒有經過特別的培訓,嘴巴自然也沒有那麼嚴實。文良平心高氣傲,一直把他們當作跑腿傭人和賺錢工具,自然也不會對他們有過多的關心。

  他們發現自己和老闆文良平一起被逮捕之後,一下子就覺得天塌了下來,在警察高明的審訊技巧引導下,有甚麼說甚麼,沒有任何反抗的心思。

  警方立即搜查了文良平的那幾處窩點,從一艘船上找到了那幅江來丟失掉的《孔雀竹石圖》。倘若沒有這次施道諳和宮錦的聯手設局的話,怕是這船古董已經被運送它國,那個時候,想要再次找回來簡直是難如登天。

  施道諳對王奮表示感謝,然後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江來,吃過早餐之後,兩人一起去警局把《孔雀竹石圖》給取了回來。《孔雀竹石圖》丟失之後,江來和施道諳立即報案,警方這裡也是有記錄的,所以整個流程倒是沒有太過繁瑣。

  江來仔細檢查過一番,發現正是自己修復然後神秘丟失的那幅《孔雀竹石圖》,輕輕歎了口氣,說道:「終於找回來了。失而復得,就像是憑白得了這幅畫一樣……」

  「因為你之前已經放棄希望了吧?」施道諳戳破江來的心事。

  「是的。」江來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沒有任何線索,想要從這上千萬人口的城市裡面找回一幅畫……和大海撈針有甚麼區別?大海撈針還能用上磁鐵,找畫的話能用甚麼?」

  「能用智慧。」施道諳指了指自己的大腦,說道:「這不是幫你找回來了嗎?」

  江來把盒子蓋上,把畫抱在懷裡,說道:「我們現在就去把畫還了?」

  「可以。」施道諳點了點頭,說道:「正好順便把我們的《快雪時睛圖軸》給取出來。寶貝放在別人家裡,心裡總是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我也是。」江來說道。

  兩人相視大笑。

  「要和師伯打聲招呼嗎?」施道諳出聲問道。

  江來想了想,說道:「車上給他打通電話吧,如果他有時間,就一起過去還畫。如果沒時間,就我們倆人自己去還畫。」

  「好。」施道諳點頭答應。

  上車之後,江來撥通了雲成之的手機號碼。

  「江來,今天是不是沒辦法來上班,所以打電話請假啊?」雲成之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笑呵呵的說道。江來平時很少主動和他聯繫,更不會主動給他打電話,每次打來電話就是請假……所以,看到來電顯示上面是江來的名字,雲成之第一時間便以為他是要請假。他甚至連「批准」的臺詞都已經想好了。

  別人請假,他還要斟酌一下。江來請假,他不敢斟酌……就算是斟酌,也不敢斟酌太久,三秒鐘之內給予他肯定的答覆。

  誰讓他是古籍修復室的最大捐助人、王牌修復室以及形象代言人呢?

  因為江來的存在,碧海修復室現在是整個國家最耀眼的古籍修復室,不少兄弟省市的古籍修復室都想過來學習取經。

  江來就有些不樂意了,說道:「我是那種沒事就喜歡請假的人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如果你想請假……我批准了。」

  「我要是有事請假,你不批准我也不去。」江來說道。

  「……」雲成之便覺得胸口痛,他想要痛哭出聲。老天爺啊,你可憐可憐我這個老頭子吧?

  「《孔雀竹石圖》找到了。」江來聽到電話那頭沒有聲音,主動出聲說道:「我和施道諳準備去董家還畫,你有時間一起去嗎?」

  「我上午還有個會……」雲成之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拒絕江來……是不是不太好?萬一他生氣了怎麼辦?萬一他又懟我我能不能承受得了?

  「沒關係。」江來竟然難得的安慰起雲成之,說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和施道諳自己去就好了……反正你去不去也不重要。」

  「……」

  掛斷電話,江來對開車的施道諳說道:「師伯要開會,沒時間過去。」

  施道諳在旁邊將他們倆人的對話全程聽在耳朵裡,笑著說道:「你也對師伯好點兒,他每次給我打電話……」

  「他向你告狀?」江來問道。

  施道諳嚇了一大跳,趕緊否認說道:「沒有沒有。他每次打電話過來,都說你工作勤奮認真,而且還懂得維持同事之間的關係,對他也很尊重孝敬……你不是讓我給他辦公室送張沙發嗎?他連續給我打了好幾次電話對你表示感謝。還有那茅臺酒,要不是你提醒,我哪能想得起來給他送這個……」

  「你那麼緊張幹甚麼?」江來不樂意的說道。「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還能把他吃了不成?」

  「我哪有緊張了?」施道諳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說道:「你當然不是吃人的老虎了。就算想吃人,也不會吃雲師伯啊……」

  「是啊。他太老了,咬不動。」

  「……」

  因為提前打過電話的緣故,江來和施道諳趕到董家的時候,董育林已經在門口迎接了。他的孫女小七和何飄颻也在。

  「董老先生,我和江來來還畫了。」施道諳和董育林握了握手,一臉愧疚的說道:「早就應該物歸原主的,卻因為我們師兄弟的疏忽而拖延至今。抱歉,實在是太抱歉了。」

  「是我的疏忽,和你有甚麼關係?」江來說道。

  明明畫是他丟的,施道諳當時根本就不在現場……現在卻要跟著自己一起來承擔責任,他不樂意。

  自己的錯自己認,自己的責任自己擔。

  他又不是個小孩子了,還需要別人來和自己一起俱名擔責?

  施道諳看了江來一眼,說道:「我們一大清早接到警局的電話,說《孔雀竹石圖》找到了……我們倆趕緊跑過去把畫給取了,江來剛才也驗過了,正是他之前丟失的那幅真跡。當然,我們倆說的不算,還是得董老先生親自過目認可才行。」

  於是,江來便當著眾人的面把盒子裡面的《孔雀竹石圖》給展開。

  心愛的寶貝失而復重,董育林同樣的心情激動。他走上前去仔細撫摸著畫紙,又看了筆法和落款,以及自己賞雪時才會注意到的一些小細節,點頭說道:「不錯,正是我丟失的那幅《孔雀竹石圖》。真好,實在是太好了。家傳之寶,要是在我手裡丟失了,我可怎麼有臉去九泉之下見祖宗啊。」

  「你把《快雪時睛圖軸》帶過去,說不定祖宗更喜歡那一幅。」江來出聲說道。

  「……」

  「董老先生,那這畫就算是交付成功了?」施道諳瞪了江來一眼,笑呵呵的在中間打著圓場。

  「算。算交付成功了。」董育林連連點頭。

  又像是突然間想到了甚麼似的,說道:「對了,小七,去密室把那幅《快雪時睛圖軸》給取過來。托道諳的福,這些日子我日日欣賞揣摩這《快雪時睛圖軸》,同樣是山人的巔峰作品,卻各有所長,讓人愛不釋手……愛不釋手啊。」

  小七看了江來一眼,轉身去樓下的地下密庫取畫去了。

  「董老先生若是喜歡,便將此畫留在這裡任你多欣賞幾日。」施道諳豪爽的說道。

  「謝謝道諳。你們師兄弟守君子之禮,給我送回來這《孔雀竹石圖》,我自然也要守君子之禮,把這《快雪時睛圖軸》雙手奉還。」董育林擺了擺手,說道:「好的東西,是越看越喜歡。可不能再看了,你說是不是?」

  「老先生雅量。」

  董育林看了眼旁邊的何飄颻,說道:「再說,我若是想看,直接去道諳家裡喝酒賞畫去。我聽丫頭們的說話才知道,原來道諳和我這小孫女是一對?這很好嘛,優秀的年輕人就應該多在一起聚聚。就是你們瞞得我好苦啊。」

  施道諳看了一眼旁邊的何飄颻,解釋著說道:「是我的錯。原本早就應該告知老先生的……只是一直不知道如何張嘴。再說上次拜訪過於匆忙,又有丟畫的事情影響心情,所以……還請董老先生多多擔待。」

  「還叫我董老先生?道諳,你這可就太見外了啊。」董育林故作責怪的說道。

  「爺爺……」施道諳從善如流,很是親熱的叫道。

  江來撇了撇嘴,心想,這傢伙太沒原則了……

  何飄颻走到施道諳旁邊,自然而然的挽起他的胳膊,出聲問道:「我聽你說一大早去警局領畫,這《孔雀竹石圖》怎麼到了警察手裡了?小偷找到了?」

  「找到了。」施道諳笑呵呵的說道:「這小偷太過愚蠢,偷畫也就算了,竟然還想傷人……這一次,我不僅要把他吃了我的給吐出來,還要讓他把以前吃進肚子裡的也全都吐出來。惡人就應該受到懲罰,是不是這個道理?」

  「當然。」何飄颻認真的點頭,說道:「只有讓壞人受到足夠嚴重的懲罰,才能夠讓其它人不敢輕易幹甚麼壞事……」

  「放心吧,一定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施道諳將何飄颻摟的更緊了,笑容玩味的說道。

  「王警官說讓我們在外面不要討論文良平的案子……」江來出聲提醒。

  「沒關係,這都是自己人。」施道諳出聲說道。

  「甚麼?文良平?」董育林大驚,問道:「老文?他怎麼了?犯了甚麼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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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輪到我了!

  施道諳扶著董育林老爺子在沙發上坐下,這才出聲解釋著說道:「《孔雀竹石圖》是文良平偷走的,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其實暗地裡做著文物走私的勾當……頭幾天他邀請我和江來去他家幫他看器件,逼迫江來把贗品給說成是漢代白玉床,還要江來出具鑒定證書,江來自然不肯同意,他竟然拿槍指著江來的腦袋……」

  「還有這樣的事情?都動槍了?」董育林驚呼出聲。

  「可不是嗎?」施道諳點了點頭,生氣的說道:「我這才知道,原來文良平還有這麼恐怖的一面。他就是個瘋子,為了利益不擇手段……」

  「那他……被警察逮起來了?」

  「逮起來了。」施道諳無比堅定的點頭,小聲說道:「到他這裡還不算完。」

  「還有其它人?」董育林被施道諳拋出來的餌所吸引,小聲詢問。

  「你看我這張嘴,剛剛才答應王警官要保守秘密,不能在公開場合討論這樁案子,這就已經給說開了……難怪別人都說這個世界上沒有秘密。」施道諳一臉苦笑,自嘲不已。

  「沒事,咱們都是自己人……」董育林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急切的問道。

  「我也就和你們說說。其它人我是不會說的。」施道諳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文良平是走私集團的人,那個走私集團是國際走私大鱷,在世界範圍內都很有影響力……文良平只是一顆小小的棋子,是那個走私集團在我們國家的代理人。他們大批量的把我們的文物古董運送境外,賺取高額利益。警方那邊已經準備好了天羅地網,要把那個走私團夥的所有人給斬草除根,一網打盡。」

  「謔……」董育林瞪大眼睛,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說道:「現在的走私販子……都這麼猖獗了?」

  「是啊。簡直無法無地。」施道諳出聲說道。

  「那政府是得好好管管。」董育林生氣的說道:「以次充好,以贗品充當真品,破壞市場規則,都這麼幹的話,這不是亂了套嗎?」

  「他們哪管這個?先把眼前的利益給賺足了,我死之後,哪管身後洪水滔天?」

  小七捧著一個盒子過來,江來檢查完之後,正是他們之前「抵押」在這裡的那幅《快雪時睛圖軸》。

  董育林把盒子交付到施道諳手上,說道:「道諳,你把《孔雀竹石圖》給我找回來了,我把這《快雪時睛圖軸》還給你,咱們就兩不相欠了。」

  「你還欠我修復費。」江來出聲說道。

  董育林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是的,這個該給……該給。是我的疏忽,差點兒把這麼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

  「把錢打到碧海古籍修復室或者雲師伯的帳戶上去……看他那邊怎麼方便吧。」江來說道。這錢他是不會要的,之前早就說好了,會捐贈給雲師伯由他去購買設備或者改善修復人員的生活狀態。

  江大師自己不差錢!

  畢竟,他平時幾乎都不用錢。

  「江大師高風亮節,令人佩服。」董育林笑呵呵的說道:「《孔雀竹石圖》失而復得,這是皆大歡喜的事情。我把江大師的修復費用打到碧海修復室,再另外捐贈一筆錢給碧海修復室購買古籍吧。」

  江來這才對董育林露出笑臉,說道:「師伯知道了一定非常高興。」

  師兄弟向董育林告辭,董老爺子帶著兩個孫女送至門口。

  施道諳看著仍然挽著他胳膊的何飄颻,笑著說道:「我們電話聯繫?」

  「好的。」何飄颻點了點頭,親昵的說道:「明天晚上一起吃晚飯?」

  「好啊。」施道諳點頭,說道:「最近事情太多,都沒能陪你好好吃頓飯。那就這麼說定了?」

  「嗯,我來訂地方。」

  「嗯,我相信你的品味。」施道諳在何飄颻的額頭親了一口,寵溺的說道:「明天見。」

  「明天見。」

  等到師兄弟倆開車走遠,小七走到何飄颻面前,揮手阻擋她的視線,說道:「都走半天了,還盯著不放呢?魂都被勾走了。那個施道諳就有那麼大的魅力?」

  「等你真正的喜歡上一個人,你就知道這種患得患失的滋味了。」何飄颻收回了視線,伸手摸摸小七的頭髮,出聲說道。

  「我才不會對誰患得患失呢,只會讓人對我患得患失。」小七一臉驕傲的模樣。

  「江來倒是一個不錯的男人,可惜了……」董育林出聲說道。他很看好江來,可惜江來喜歡的卻是林初一。幾十次求婚的事情他也有所耳聞……

  「江來?」小七一臉鄙夷,說道:「我要是和他在一起,怕是早早就要被他氣死了。他那張嘴跟刀子似的,誰願意和他戀愛啊?爺爺你被他戳那麼多次,還覺得他好?」

  「你不懂。」董育林搖頭歎息,看著小七說道:「他氣你,那是因為他沒有喜歡上你。如果他喜歡你,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男人。這樣的人,心思簡單純粹,用情專一……你啊,哪裡懂得甚麼男人的好壞?」

  「那施道諳呢?」小七問道:「姐姐選的施道諳怎麼樣?」

  「施道諳啊……」董育林沉吟片刻,無奈放棄,說道:「我看不透。這個人,怕是已經活成了人精。」

  小七附和的點頭,說道:「確實。施道諳一看就像是電視劇裡面的那些大反派,看起來文質彬彬的,但卻是殺人不見血的斯文禽獸……他就算對你笑著的時候,肯定也是在想著這個人得切多少塊才合適……」

  何飄颻拍了小七的胳膊一記,責怪的說道:「瞎說甚麼呢?施道諳才不是那樣的人。」

  「開個玩笑嘛。」

  施道諳開車,江來捧著裝畫的盒子坐在後排。

  江來可以不在意自己的安全,但是不能不在意這幅《快雪時睛圖軸》的安全……萬一施道諳開車追尾了呢?

  「演技是不是太浮誇了?」江來看著專注開車的施道諳,出聲問道。

  「你都能夠看出我演技浮誇,他們能不能看出來?」施道諳出聲反問。

  「你的意思是?」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既然浮誇,我為何還要演呢?那句話你聽說過沒有?人類一思考,上帝就發笑。人啊,還是簡單些好。最好不要想的太多。」

  「誰是上帝?」江來問道。

  「上帝……就是頭頂的太陽。」施道諳出聲說道:「世界上有很多秘密,是難以見光的。」

  「反正你說過,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江來出聲說道。

  「是的,我答應過你。」施道諳只得再次確認,出聲問道:「你要去哪裡?回家?還是要送你去古籍修復室?」

  「我去公司。」江來說道。

  「好。」施道諳嘴角浮現一抹笑意,說道:「正好我也要回公司,順路。」

  小和正在前臺收快遞,看到江來進門,趕緊走上前去迎接,高興的說道:「大師,您來了。」

  「林董在辦公室嗎?」江來問道。

  「林董在會議室開會,需要我去叫她嗎?」小和問道。

  「不用了。我去辦公室等她。」江來拒絕。

  小和以為江來要進自己的辦公室,沒想到他隨手就推開了林初一的辦公室……小和本想出聲阻攔,但是想到倆人之間的關係,便趕緊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大師,你要喝點兒甚麼?」小和跟進辦公室,出聲問道。

  「我來不是喝東西的。」江來出聲說道。

  「那您?」

  「我是來睡覺的。」江來說道。

  他徑直推開了辦公室隔間,說道:「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

  小和滿臉呆滯,眼睜睜的看著江來走進隔間,然後順手把房間門給關上了。

  「怎麼辦怎麼辦?」

  「我怎麼能讓人進入老闆的休息間呢?老闆會不會掐死我?」

  「雖然他是江大師……可是老闆也並沒有接受他的求婚啊……」

  -------

  小和坐立難安,索性跑到會議間門口等候著。

  會議結束,林初一剛剛走出門口,小和就迎了上來,低聲說道:「老闆,江先生來了。」

  「嗯。」林初一點了點頭,說道:「他在哪裡?」

  「在你辦公室。」

  「哦……」林初一點了點頭,說道:「泡茶了嗎?我不是交代過嗎?他上午來,就給他泡綠茶。下午來,就給他泡紅茶。」

  「沒有。」小和說道:「大師說他不是來喝茶的。」

  「不是來喝茶的?」

  「他說他是來睡覺的。」小和壓低嗓門,小聲說道。

  林初一俏臉微紅,說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是,老闆。」

  小和看到老闆沒有生氣,瞬間感覺身體輕鬆了許多。

  林初一回到辦公室,順手把辦公室門給關閉嚴實。

  原本還猶豫著要不要把門鎖上,但是這樣一來,不是更容易讓人「誤會」嗎?

  當然,她也知道,有小和在外面守著,一般人也不敢隨意闖進自己的辦公室。

  公司初創,千頭萬緒,有很多事情都需要林初一拍板定奪。施道諳有另外一家公司要打理,上善的事情完全不摻和。江來只負責技術,對公司運營之類的事情根本沒有任何興趣。

  林初一為了提高工作效率,便也仿照尚美那樣在自己的辦公室做了一個小隔間,實在太過疲憊的時候就去隔壁眯上一會兒。

  這隔間裝修好了,她自己還沒進去睡過呢,沒想到江來就先睡進去了。

  林初一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間門,躡手躡腳的走到床邊,江來已經和衣躺在小床上面睡著了。

  林初一蹲在地上,近距離的觀察著江來的眉眼、嘴巴、翹挺的鼻子……嗯,一如既往的好看。

  林初一第一次見到江來的時候,就覺得這是自己「生平所見最英俊的美男子」。看到他從小和身後走進來,就像是看到了一束光。

  沒想到看了那麼久之後,他不僅僅沒有長殘,顏值反而以百分之十五的速度高速增漲。

  長得好看也就罷了,嘴唇還那麼濕潤,唇型也如此的完美性感。

  林初一忍不住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這麼好看的男人,還真是想要親一口……

  「江來……」林初一小聲喚道。

  無人應答。

  江來仍然眼睛緊閉,呼吸也很勻稱,看起來睡得很踏實。

  「江來……」林初一有些不放心,再次出聲喚道。

  仍然無人應答。

  林初一的膽子大了起來,心想,我親一口他也不會知道的。畢竟,他也親過我了……雖然上一次也是她主動的。

  於是,林初一的身體前傾,緩緩把自己的嬌豔紅唇送到了江來的嘴唇前面。

  正準備暴露本性辣手摧花的時候,江來突然間睜開了眼睛,然後趁她愣神的時候,猛地吻在她的嘴唇上面。

  「這次輪到我了。」江來的聲音含糊不清,響在耳裡卻若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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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不速之客!

  林初一不是個主動的女人。

  但是,當對方不主動的時候,她就不得不主動了。

  江來顯然不是一個主動的男人,在邂逅林初一以前,他甚至能夠把別人的主動變成……主動離開。

  可是,當你遇到了那樣一個人,當你喜歡上那樣一個人,當你想要和那個人朝夕相處,當你想要收藏她的一顰一笑,那麼,你就自然而然的……變成了情場高手。

  因為愛是無可阻擋的!

  貧困、疾病、智商或者情商,都難以阻擋愛情的存在。

  被擋下來的都不是真正的愛情。

  幸運的是,林初一的每一次主動,都能夠得到熱烈的回應。

  譬如現在江來熱烈的吻。

  江來吻的很熱烈,也很動情。林初一能夠感覺的到,那是一種燃燒著自己,也想要把它人點燃的激情。

  偷吻被人發現,已經讓林初一羞澀不已。心裡想著老娘應該矜持一些,不要太過主動被人笑話……親著親著,她便發現自己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矜持的「矜」字左邊是一根「矛」,矜持的「持」字左邊是一個「扌」,這兩個字組合起來不就是要讓你「提著長矛」發起進攻嗎?

  莫名其妙的,林初一就爬到了江來身上去了。

  良久。良久。

  江來氣喘吁吁,委屈地說道:「我喘不過氣了。」

  林初一這才放過了他,翻身下馬,和江來並排躺在了一起。

  「我還以為你睡著了呢。騙子。」林初一「惡人先告狀」,不滿的說道。

  「我要是睡著了,不就被你白親了?」江來出聲反駁,一針見血。

  「是你假裝睡著來引誘我。」

  江來想了想,發現自己確實犯下了這樣不可饒恕的罪行。

  別人是「行走的荷爾蒙」,自己是睡著時的荷爾蒙。當自己躺倒在床上時,散發出來的那種致命的誘惑力確實不是一般女人可以抗衡的。

  於是,江來誠摯的道歉,說道:「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應該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等你。」

  「……」

  「《孔雀竹石圖》找到了。」江來出聲說道。因為自己丟失了《孔雀竹石圖》,林初一也一直為此擔心著。所以,在將它找回來之後,江來第一時間跑到這裡來告訴林初一這個喜訊。

  「真的嗎?怎麼找到的?在哪裡找到的?」林初一滿臉驚喜的問道。

  她進入古董行業多年,沒聽說過誰家的古董被人偷走之後還能夠找回來的。大部份藏家珍藏的器件被偷走之後,都是另找相似的物品替代。像是江來這樣被偷走了一個多月而且價值連城的寶貝,還能夠找回來,那只能說明一個道理……他有一個漂亮的女朋友。

  「你知道文良平嗎?」江來出聲問道。

  「知道,但是沒有怎麼接觸過。」林初一側身看向江來,問道:「是他幹的?」

  江來點了點頭,看著林初一像星辰一樣明亮的眼睛說道:「你的眼睛真好看。」

  「……」林初一明顯感覺到被撩到了。

  我正一本正經的和你討論《孔雀竹石圖》失而復重的事情呢,你突然誇我眼睛好看是怎麼回事兒?而且還誇得那麼好聽出其不意……

  「他是侏羅紀的人。」江來誇完之後,又跟個沒事人一般,出聲說道:「施道諳說他是那個組織在中國的代理人。」

  聽到「侏羅紀」這個名字,林初一的臉色瞬間黯然,眼神也變得兇狠起來。無論她怎樣去掩飾,表現的多麼平靜從容,她的心裡對這個組織的恨意都不曾有過一絲一毫的減少。

  相反,每過一天,那心裡的仇恨便更加深沉一些,最後積澱成為四個血寫的大字:不死不休!

  江來理解林初一的感受,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出聲安慰著說道:「我答應過你,只要是涉及到這個組織的事情,都要來第一時間告訴你……」

  林初一便在江來的唇上啄了一口,說道:「你做的很好,這是給你的獎勵。」

  「文良平已經被警方抓起來了。」江來出聲說道。「施道諳設的局。」

  接著,江來便從文良平第一次邀請他和施道諳去家裡鑒定器件開始講起,然後講到文良平逼迫自己為贗品玉床書寫證書,在被自己拒絕之後甚至不惜拿槍指著自己的腦袋威脅……

  林初一聽了之後大為憤怒,氣鼓鼓的說道:「這個傢伙真是該死,最好能夠關他一輩子,讓他永遠都沒辦法從警察局裡面走出來。」

  「他走不出來了。」江來握緊林初一的手,示意她不要生氣,說道:「他還涉及到殺人未遂罪……」

  「殺人未遂?」

  「嗯,他想殺死宮錦。」江來說道。想了想,又補充說道:「是施道諳和宮錦聯手把他送進去的。」

  「宮錦也摻和進去了?她沒和我說過這件事情。」林初一出聲說道。

  「可能是怕你擔心吧。」江來說道:「她也沒有告訴過我。」

  「他們倆都把事情幹完了,咱們倆還能做甚麼?」林初一埋怨說道。

  江來便把腦袋靠了過來,說道:「我休息好了……可以接著做之前沒有做完的事情。」

  「……」

  ------

  樂公館。

  這是碧海比較有名的私家菜館,當然,它的名氣只局限在某個特定圈子裡面。因為它沒有牌子,只在小院的牆上刻了一個隸書書寫的「樂」字。它在各種各樣的評價或者外賣網站是看不到的,只有一些比較高端的美食博主的博文裡面能夠尋找到它的蛛絲馬跡。

  樂公館臨江而建,環境好,服務好,菜色更好。但是以其人均三千塊的消費標準,將大部份人給擋在門外。

  樂公館的包廂需要提前一個月預定,有時候甚至需要排期在三個月以上。樂公館老闆方想喜歡收藏藝術品,投資一些有藝術潛力的新人,這恰好是施道諳熟悉的領域。經人介紹認識之後,倆人便成了親密的合作夥伴。施道諳介紹的優秀藝術家或者比較有收藏價值的作品都讓方想收藏頗豐,所以,當施道諳打來電話需要一個包廂時,方想立即就將自己用來招待客人的專用包廂給貢獻出來。

  施道諳趕到樂公館的時候,立即有身穿宮裝的迎賓經理過來引客。她們不需要詢問施道諳的姓名或者預訂的包廂號,直接就熱情而不失禮貌的說道:「施先生,好久沒有見到您了。」

  施道諳點了點頭,問道:「客人來了嗎?」

  「已經請進包廂喝茶。」迎賓說道。

  迎賓小姐幫忙推開包廂房門,施道諳便將一池江水給盡收眼底。因為樂公館建在江邊,所以每一個房間都緊臨江水,只需要推開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戶,甚至可以把腳給伸到江水裡面泡一泡。

  何飄颻坐在江邊喝茶,聽到後面的聲響,微笑轉身,出聲說道:「沒想到碧海還有這麼一處好地方。可惜以前不知道,不然就可以經常和朋友來這裡喝茶吃飯。」

  「以前你不需要來,因為你不認識我。現在你認識我了,以後我陪你來。」施道諳笑著說道,大步走到何飄颻身邊坐下,問道:「這裡景色還不錯吧?」

  「賞心悅目。」何飄颻稱讚說道:「我對這家餐廳的菜式充滿了期待。」

  「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施道諳轉過身去,對站在門口等候的經理說道:「就做你們拿手的吧。」

  「好的,施先生。」經理答應一聲,幫忙關上房門,轉身離開。

  「這幾天事情太多,都沒時間陪你好好吃頓飯。」施道諳握著何飄颻的手,笑著說道:「好不容易空閒下來,又擺脫了江來那個拖油瓶,今天晚上好好陪陪你。」

  何飄颻掩嘴嬌笑,出聲問道:「你把江來送到哪裡去了?」

  「送給林初一了。」施道諳出聲說道。「自己的男朋友,當然需要自己去陪了。總丟到我這裡算是甚麼事兒?」

  「和林初一比,你們倆更像是一對呢。」何飄颻調侃說道。

  「江來要是喜歡男人,我也就從了他了。可惜他喜歡的是女人……當然,也幸好他喜歡的是女人。不然老頭子九泉之下非要氣的跳腳不可。」

  想到古板傳統的老頭子要是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一個「GAY」,表情一定非常的豐富多彩吧?想到這種可能性,施道諳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每當你提起江來的時候,都會笑的很開心,比和我在一起高興多了。」何飄颻頗為吃味的說道。

  「好了好了,不提江來了。」施道諳連忙道歉,說道:「今天晚上是我們的二人世界,喝一杯?」

  「好啊。」何飄颻點頭答應。

  施道諳正準備按鈴要酒的時候,房間門被人輕輕敲響。

  「進來。」施道諳出聲喚道。他以為是工作人員進來服務。

  包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個身材高大的金髮男人站在門口,深邃的藍眼睛一下子就把施道諳給鎖定。

  這種感覺很奇妙,他明明距離自己還有好幾米遠,而且倆人沒有任何接觸,可是施道諳覺得自己汗毛豎立,身體肌肉緊繃,有種難以掙脫無法動彈的荒謬感。

  那人的眼神就像是一道無形的網,而自己卻變成了一條脫水的魚。

  金髮男人完全無視何飄颻的存在,關上門走到施道諳面前坐下,笑著說道:「施先生,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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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4 00:21:44 |只看該作者
第266章 仇人!

  男人四十多歲的年紀,或者更年長一些,但是因為保養或者健身的緣故,看起來非常的年輕有活力。金色頭髮向兩邊披散開來,是國內八十年代流行的中分髮型,淺藍色的眼睛深邃有神,很容易就讓人沉溺其中。

  身材高大魁梧,穿著裁剪合身的西裝,像是剛剛從時裝周歸來的名模,又或者是身家過億的富商。

  沒有人願意相信,他是國際走私集團侏羅紀的一員。

  當然,侏羅紀公園裡面生活的原本就是一群自詡為「雅賊」的文物走私販子和贗品製造商。他們有著深厚的古董知識和專業的文物歷史背景,對它們的來龍去脈優點瑕疵都瞭若指掌,瞭解每一種古董文物種類的價值以及市場運作的規律,喜歡瑪律克斯和卡夫卡,張口宇宙天體閉口人生哲學……他們稱自己是文化人,做的是藝術品投資和升值生意。

  就是這樣一群人,他們用黑暗血腥的方式,攫取著讓人瞠目結舌的暴利。

  現在,他們其中的一員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進包廂,坐在了施道諳的面前。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正如施道諳看到的調查資料所展示的那樣,這些人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只懂使用蠻力的流氓,而是學識淵博深諳法律開過眼界見過世面的流氓……最重要的是,他們又賺了太多的錢,所以他們在生活中便時時被人討好,處處被人奉承,眼高於頂,舉手投足間都彌漫著一股子「在座的都是垃圾」的優越感。

  他們毫不掩飾,並不介意讓你感受到這種落差的存在。

  即便是面對同樣心高氣傲的施道諳時,也是如此。

  「施先生,好久不見。」男人坐在施道諳的對面,一臉笑意的和他打著招呼。「沒有打擾到兩位的浪漫晚餐吧?」

  這種感覺很荒誕,一個很沒有禮貌的人在沒有得到主人允許的情況下進入包廂坐在你面前用彬彬有禮的語氣和你說話展示著自己的文明禮貌。

  自從這個男人出現在門口,施道諳的眼神便一直聚集在他的身上。

  聽到他主動開口說話,出聲說道:「打擾了。我正準備和女朋友就著江景好好喝一杯呢,你就這麼闖進來了……實在是有些可惜啊。」

  「哦,那實在是太抱歉了。」金髮男人出聲道歉,但是臉上卻絲毫沒有「歉意」的意思,出聲說道:「除此之外,我也實在沒有辦法找到和施先生見上一面的機會。畢竟,我已經給施先生發過幾次邀請,都被施先生無情拒絕了。說起來,這還真是讓人傷心呢。施先生,我們的友誼就如此的微不足道嗎?」

  「你們提出的問題,五年前我就已經給過答案了。」施道諳出聲說道:「你們想要讓我成為你們的一員,很抱歉,我做不到。在我們這個行業,有很多種賺錢的方式。我為何要選擇最上不得檯面的那一種?既然見和不見的結果都是一樣的,為何不把寶貴的時間用在陪伴那些美麗的姑娘身上呢?」

  「施先生,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成為我們的一員嗎?」

  「不知道。」施道諳出聲說道:「既然那麼多人想要成為你們中的一員,那你就請他們進去吧。」

  爽!

  好爽!

  非常爽!

  施道諳終於理解為何江來總喜歡用這樣的語氣和態度和人說話,這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不僅僅讓自己心中的戾氣以及被打擾的不快一下子消散於無形,而且讓對方的心裡也極度的不痛快吧?

  別人喜歡,那你就去邀請別人好了。

  我不喜歡。

  果然,聽到施道諳這犀利一擊之後,金髮男人的表情有片刻的呆滯和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應該用甚麼樣的話來回應或者說回擊施道諳的這種軟刀子……

  他覺得自己很生氣,但是又不知道怎麼樣把自己的生氣給發洩出來。

  強行把心裡的不快給壓抑下去,正色看向施道諳說道:「施先生,你應該知道,我們開出的條件可不僅僅是龍蛋和飼養員,而是讓你成為我們的圓桌成員。我們控制著地下市場,甚至能夠影響整個古董交易市場的定價權。你知道這裡面涉及到多大的利潤嗎?只要你願意,『棘龍』這個稱號永遠為你保留。你可以和我們一起,成為整條產業鏈條的利益分配者。」

  施道諳眯著眼睛笑了起來。

  笑容溫潤而平和,很有男人魅力。

  這讓旁邊的何飄颻看的微微有些失神。

  施道諳是自己所遇見過的最有魅力的男人,無論是身材、樣貌、學識談吐,或者為人處事的方式,都對女人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有句話叫做:男人不壞,女人不愛。

  施道諳壞嗎?

  他對待感情的隨意態度,自然算不得是甚麼好男人。但是,他也稱不得壞,他只是痞,是玩世不恭,是遊戲人間……

  他對一切都不在意。

  他甚至對自己都不在意。

  除了江來,你感覺到他是一個「無心人」。他沒有心。

  可是,也就是他這種瀟灑不羈的生活態度深深的吸引著你。讓你很難把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

  可惜!

  「施先生覺得我說的話很可笑?」金髮男人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出聲問道。

  這笑容很不友善,給人一種一言不合拔刀就砍的危險感覺。

  「你一定很清楚,我有一個師弟叫做江來。」施道諳出聲說道:「我第一次向他說起侏羅紀,以及裡面的恐龍名字時……他突然間大笑起來,笑得很開心。就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我問他笑甚麼,他說怎麼會有人叫這麼奇怪的名字……我認真想了想,發現叫這些名字確實挺羞恥的。」

  施道諳正視著金髮男人的正視,斬釘截鐵的說道:「所以,無論有多大的利益,我都不能接受那個名字。因為……那樣會被江來笑話。」

  「……」

  金髮男人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表情凝重的看向施道諳,就像是一對掃瞄儀正在對他進行終極分析。

  這個人……到底是一個甚麼樣的人?而我們又應該給予他甚麼樣的態度回應?

  正在這時,房間門被人敲響。

  施道諳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何飄颻,笑著說道:「原本只想和你過一個清靜的二人世界,沒想到來了這麼多見證者。這次不會也是老朋友吧?」

  何飄颻臉色平靜,心裡卻湧起了驚濤險浪。

  正想著要如何回答的時候,卻聽到施道諳出聲喊道:「請進。」

  迎賓經理推門走了進來,笑著說道:「施先生,老闆送了您一支酒,要不要打開嘗嘗?」

  「方老闆果然深得我心啊。」施道諳稱讚說道:「開了吧。我有嘉賓,鼓瑟吹笙。瑟啊笙啊是沒有的,怎麼能沒有酒呢?」

  「好的,施先生,我這就為您啟開。」

  迎賓經理說話的時候,已經手腳俐落的幫忙啟開了紅酒。

  「施先生要試一試味道嗎?」

  「不用。直接倒吧,急著和我的老朋友碰杯。」施道諳笑著說道。

  「好的。」迎賓經理答應一聲,然後為包廂三人面前的紅酒杯倒上了紅酒。

  「菜一會就好,三位請慢品。」

  迎賓經理關門離開,包廂裡面再一次恢復了寧靜。

  施道諳舉起面前的酒杯,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之後,舉起來輕輕的搖晃著,看著何飄颻說道:「來,我們倆喝一杯。我有一個習慣,在和每個女朋友分手的時候,都會陪她們喝一杯紅酒。」

  「為了甚麼?」何飄颻沒有問「為甚麼分手」,而是直接問為甚麼分手了要喝酒。

  顯然,她比誰都清楚分手的原因。

  她也知道,當滄龍出現在施道諳面前之日,也就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之時,

  「祝大家各自安好,好好活著。」

  「各自安好,好好活著。」何飄颻仰起脖子,把杯子裡面的酒一飲而盡。

  一杯酒結束,一對情侶便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不,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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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4 00:21:57 |只看該作者
第267章 滄龍!

  年輕人的分手能夠喝得天昏地暗哭到肝腸寸斷,覺得天塌了地陷了日子沒辦法過下去了。成年人的分手不過是一杯紅酒一句狠話,一聲沒有回應的歎息。

  心痛嗎?心痛。

  難過嗎?難過。

  可生活還得繼續,日子還得照過,甚至臉上的笑容都要比以往更加陽光燦爛一些,以此來掩飾自己難以呼吸的事實……

  成年人最大的體面,就是不要讓人看到自己落魄無助的那一面。

  樂公館是私家菜館,原本知道的人就不多。更何況方想為了照顧施道諳,特意把自己的專用包廂預留出來。

  施道諳和何飄颻約定了吃飯時間以及吃飯地點,侏羅紀的人沒有任何預兆的就出現在他們的包廂門口,如果說沒有人通風報信,施道諳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能夠走到他們這樣的位置,取得讓人矚目的成就,每個人都有著極其敏銳的觀察力和邏輯推理能力。滄龍推門進來的時候,甚至都沒有看過何飄颻一眼。這說明了甚麼?說明他認識這個女人,相信這個女人,認為這個女人不會對自己造成任何威脅。

  按照滄龍自詡為「紳士」的這番作派,如果他不認識何飄颻的話,至少會禮節性的寒暄一番,說上幾句「小姐漂亮」之類的廢話。

  滄龍也清楚自己出現之後,他和何飄颻的關係就會暴露,所以,連敷衍性的程式都懶得走上一遍了。

  他相信自己的智商,他也相信施道諳的智商。

  倘若施道諳是一個沒有能力沒有智慧的傢伙,他們又何必想要把他拉入組織陣營之中,成為他們圓桌會一員的「棘龍」?這是讓多少人仰望的存在?

  他不願意羞辱自己,也不願意羞辱施道諳。

  當然,何飄颻本身也是個極其聰明的女人。

  在施道諳端起紅酒和她分手時,她不爭不吵,不悲傷也不矯情,乾淨俐落的就端起酒杯和他「和平分手」。

  倘若何飄颻能夠生氣委屈哭鬧一場,或許施道諳的心裡還會好受一些。

  男人最想要的是體面,最害怕的是背叛。

  既然沒有了情侶關係,那就要各分立場了。

  施道諳主動提起醒酒壺,為自己和何飄颻的酒杯裡面加滿紅酒,然後再一次舉杯,看向滄龍說道:「看來我們的生意談不成了,喝完這杯酒,大家就各分東西吧。趁著菜還沒上桌,想必老闆也不好意思讓我埋單。」

  滄龍端起面前的酒杯,看著施道諳問道:「難道你以為自己還能夠走出去?任何一個拒絕了組織邀請的人,都很難「各自安好好好活著」。」

  「難道我不能安全的走出去?」施道諳笑著問道,一幅完全沒有將自己的生死安危放在心上的感覺。「你們想要在這裡動手嗎?」

  「有何不可?」滄隆出聲說道:「良辰美景,機會難得。」

  「難道你不怕動手之後,自己走不出去?」

  「這還要感謝施先生的用心安排了。」滄龍指了指落地窗外面的江水,說道:「完事之後,直接從這裡離開,是不是很方便?」

  「跳水逃跑確實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不過,你可以走,她呢?」施道諳看了何飄颻一眼,出聲問道。

  「我為甚麼要逃跑?」何飄颻的眼睛回應著施道諳的注視,出聲說道:「我是芝加哥大學社會學教授,只不過在回國探親的時候邂逅了一個男人,有過一場甜蜜的戀愛……雖然最終以分手告終。但是,這也會觸犯法律嗎?」

  顯然,何飄颻是有備而來。

  她只負責信息的搜集和傳遞,並不直接涉及到走私盜賣這樣的犯罪事實。

  那樣的話,就算警察把她給抓進去了,倘若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她是侏羅紀組織的一員,沒辦法確認她的犯罪事實,她的律師團隊也很快就能夠把她給保出去。

  而且,何飄颻早就入籍美國,就算律師團隊沒辦法把她保出來,美領事館也能夠出面解決問題。

  她確實不用逃跑,甚至滄龍都不一定需要逃跑……假如他有足夠膽量的話。

  「這確實不觸犯法律。」施道諳出聲說道。

  「所以,施先生當真不再考慮了嗎?」滄龍看起來還沒有放棄,做最後一次的努力。

  「我們中國有句老話,叫強扭的瓜不甜。我就算懼怕你們的威脅,當真答應了你們願意和你們合作……你們能放心嗎?」施道諳搖了搖頭,說道:「做人要從一而終,既然我第一次拒絕了,以後你能夠聽到的答案也只有拒絕。」

  何飄颻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施道諳說做人要從一而終,不就是在諷刺自己的「兩面三刀」嗎?

  「何教授是自己人,她一直忠於組織,深得我們的信賴。」滄龍出聲說道。

  施道諳點了點頭,看向滄龍問道:「我有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憋在我心裡很久了,我很想知道答案。當然,你們不回答也行……林遇是你們的人?」

  「林遇?他只是一顆最低等級的龍蛋而已。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倘若沒有我們的幫助,他能夠成為一家巨無霸公司的老闆?能夠享受數十年的風光得到那麼大的利益?小人物就應該有小人物的覺悟,所以,他以那樣的方式證明了對組織的忠誠。」

  「所以,李琳才是你們的核心?」

  「李琳的父親才是。當然,她的父親蒼老之後,就將李琳推薦給了我們……李琳是飼養員,她飼養著好幾顆龍蛋,所以,我們對她就格外的看重一些。因為,她知道我們的秘密。」

  「是你殺了她?」施道諳看向滄龍,出聲問道。

  「為何這麼說?」

  「感覺。」施道諳出聲說道:「雖然你有文良平這顆棋子,但是,你應該不會讓他們知道彼此的身份……因為他們隸屬於兩個不同的體系,分工也很不相同。所以,殺人滅口這樣的事情,只能夠自己親自出手了。」

  「不錯。」滄龍點了點頭,一臉欣賞的看著施道諳,說道:「我知道,是你第一個察覺到她真實身份的人,也是你第一個趕到林家去求證……遺憾的是,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當時保安打電話的時候,是你接的?」

  「是的。」滄龍咧開嘴巴笑了起來,出聲說道:「我的中國話說的很不錯吧?施道諳,我早就說過,我們應該是自己人。」

  「《孔雀竹石圖》也是你偷的?」施道諳出聲問道。

  滄龍臉色大變,比施道諳知道自己是殺死李琳的兇手還要更加的震驚。

  他一臉驚訝的看向施道諳,問道:「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我之前懷疑過是文良平,那幅畫也確實是從文良平的一處密庫裡面找到的。」施道諳出聲說道:「但是,當我真正的接觸過文良平之後,我發現,雖然他卯足了勁兒的想要證明自己是個文化人,但是這個人真的很沒有文化。沒文化的人才整天琢磨著想要去證明自己的文化……有文化的人是不屑於此的。」

  「另外,你留了那張紙條,上面引用了古龍小說裡面的一句話。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滄龍負責整個亞洲的古董文物走私生意吧?我承認,你確實是一個中國通。漢語說的很標準,漢字說的也非常漂亮。但是,也正是那張字條暴露出了你的身份……」

  「哦?」滄龍疑惑的問道:「是哪裡出現了問題?」

  「你不要忘記了,江來是世界上最好的鑒定專家。他的那雙眼睛能夠發現別人發現不了的細節。你用的是楷書寫的那幅小字,而且仿的是楷書四大家之一的柳公權……在我們中國,有「顏筋柳骨」的說法,形容他們的字挺勁有力。你的字只得共形,未得其神。而且字體偏媚,每一個字的落筆處都會打飄,那是習慣了英文書寫很難更正的毛病。或許你自己都沒有發現吧?我在國外生活多年,有一段時間寫字的時候也情不自禁出現了這樣的問題,後來在江來的提醒下才改正過來。」

  「江來……果然長了一雙毒眼啊。」滄龍遺憾歎息。沒能說服施道諳,也就沒辦法控制江來。倘若組織裡有這樣兩員悍將的加入,那是多麼幸運的事情啊。

  施道諳轉身看向何飄颻,說道:「你還記得嗎?和文良平在你家喝酒的時候,我特意和他提起過小說裡面的姬冰雁,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個人物的存在……一個不喜歡武俠小說的人,怎麼會想到從書裡面摘抄句子呢?」

  「既然排除了文良平的嫌疑,又想明白了殺害李琳的真凶是誰,自然知道了所有的答案……你們之所以把畫丟給文良平,只不過是希望把這條線從他那裡徹底斬斷。可惜,為甚麼你們又忍不住出現了呢?難道你們覺得,我是如此好拉攏的人嗎?」

  「好了,我的問題問完了。」施道諳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說道:「今天的晚餐至此結束吧。我讓服務員不用上菜了……」

  說話的時候,他已經伸手按下了桌子上的服務鈴按鈕。

  「我們知道施先生不好拉攏。」滄龍說話的時候,手裡已經多了一把手槍,槍口瞄準施道諳的心臟,說道:「所以,我們還為你預備了第二套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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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4 00:22:10 |只看該作者
第268章 牛肉拉麵!

  不能擁有你,就要殺掉你。

  像極了愛情最醜的樣子。

  施道諳看向滄龍手裡黑色的手槍,笑著說道:「在中國用槍,是很嚴重的犯罪行為。你們最好慎重一些……再說,你們當真以為我沒有一點兒防備嗎?」

  滄龍笑容燦爛,語態從容的說道:「都說施道諳狡猾如狐,做出任何事情都不會讓人感覺到意外。我相信你的智慧,但是我更相信我手裡的槍。你我之間的直徑距離不足一英尺……我有信心在你做出任何反應之前,開槍射中你的心臟。」

  咚咚咚-----

  房間門被人在外面敲響,剛才在裡間服務的迎賓經理的聲音傳了過來,說道:「施先生,可以上菜了嗎?」

  「注意你的言辭。」滄龍舉了舉手裡的槍,威脅說道:「她進來只能陪你一起死。」

  「不用了。」施道諳對著門外出聲喊道。「客人有急事要走,不用上菜了。」

  「好的,施先生。」迎賓經理出聲回道。

  腳步聲音遠去,外面再一次恢復了寧靜。

  「現在……」滄龍看了一眼何飄颻,出聲說道:「是時候和施先生告別……」

  砰!

  包廂門被人大力轟開。

  幾個身穿作戰服的特警飛速衝了進來,朝著坐在施道諳對面的滄龍撲了過去。

  滄龍反應極其靈敏,一腳將面前的桌子踢了起來,寬大的桌面朝著施道諳以及迎面撲來的特警砸了過去,於此同時,他的身體向後躍起,連續幾個翻滾,順勢打完了手槍裡面的所有子彈……

  等到特警們躲避了子彈的射擊,想要再次追上滄龍的時候,發現江面上只有那飛濺的水花以及層層蕩漾的漣漪。

  滄龍跳水逃跑了。

  撲通!

  數名警察不顧危險,同時朝著江水跳了進去。

  電光火石,所有的事情都在一剎那間發生。

  王奮衝了進來,扶起跌倒在地上的施道諳,關心的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施道諳檢查了一下身體,發現有一顆子彈竟然打中了腹部。

  襯衣被穿出一個小孔,從那裡溢出大量的鮮血。血水染紅了白色襯衣,就像是在白紙上潑染的紅色水墨畫。

  「你中槍了!」王奮大驚,出聲喊道:「救護車,快叫救護車……」

  「不用了。」施道諳出聲阻止。

  「不行,你中槍了,流了好多血,必須去醫院手術……」王奮堅持叫車。都這個時候了,還和自己客氣甚麼?

  「還是我自己去醫院治療吧,等到救護車趕來……我怕我就要不行了。」

  「……」王奮心想,這傢伙真討厭。

  中槍了還那麼討厭。

  身邊的李漠則跑去盯防著何飄颻,提防她也學著滄龍的方法逃跑了。雖然她看起來並沒有想要逃跑的樣子。

  過了好一會兒,那些特警才從江水裡面爬了起來。

  「王隊,讓那混蛋跑了。」一名特警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氣憤的說道:「等到我們跳進水裡,已經失去了他的蹤跡。我們分散著朝三個方向追了一段,還是甚麼都沒有發現……」

  「滄龍原本就是海洋中最大的掠食者,龍入深海,自然無影無蹤。」施道諳出聲安慰著說道:「沒事,只要他露出了尾巴,以後一定有機會把他抓住。」

  「我讓人送你去醫院。」王奮說道。

  施道諳看了何飄颻一眼,對王奮說道:「剩下的事情就麻煩你們了。」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王奮說道。

  ------

  砰!

  江來衝進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的施道諳,急聲喊道:「施道諳……施道諳,你沒事吧?施道諳……你說句話啊。你不能死……」

  抱著藥水瓶的護士進門,看到大呼小叫的江來,臉色一下子就變了,怒聲喝道:「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我不出去。他怎麼樣了?是不是很危險?」

  護士想要拖著江來出去,發現自己根本就拖不動……江來反拽著她的白大褂袖子,一幅你不給我一個答案我就不肯甘休的模樣。

  「能有甚麼事兒?他要是有危險,不就送進ICU了嗎?鬆手,你快鬆手。」

  「那他怎麼沒睜開眼睛?」

  「你睜著眼睛睡覺啊?出去,不要打擾到病人睡覺。」

  「護士小姐,讓他留下來吧。」施道諳睜開眼睛,出聲說道:「我已經醒了。」

  「可是你剛剛做完手術,需要休息……」

  「沒事,我已經休息好了。」施道諳笑著說道。「他是我的弟弟,我有話要和他說,幫個忙好不好?」

  小護士終究難以拒絕這張漂亮的臉,點了點頭說道:「好,他只能在裡面呆半個小時,一會兒我會過來查房……」

  「謝謝。時間足夠了。」

  等到護士關門離開,施道諳看向江來,說道:「我沒事。皮外傷而已,醫生幫忙縫了兩針就給包上了。」

  「不可能,王奮說你中彈了。」江來生氣的說道。

  「這大哥嘴可真快。」施道諳無奈苦笑,說道:「真沒甚麼事兒,子彈挨著我的腰擦了一下,受的也確實是皮外傷……小護士不是說了嗎?要是真有事兒,我早就被送走ICU了,還能夠躺在這裡和你說話?」

  江來仔細打量了一番施道諳,發現他確實不像是傷得很重的樣子,這才放心下來,埋怨說道:「你答應過我,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要第一時間告訴我……你這次又沒告訴我。」

  「我只不過是想要和女朋友約個會,吃個燭光晚餐而已,誰能夠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施道諳解釋說道。

  「約個會?吃燭光晚餐?那王隊怎麼會知道你有危險?為甚麼他會帶特警去支援?」

  「我不是心裡有點兒懷疑嘛,所以就和王隊打了聲招呼……因為之前大家配合的挺默契的,王隊看來對我的直覺非常信任,就這麼帶著人轟轟烈烈的趕來了。」

  「何飄颻?」江來出聲問道。

  「是的。」施道諳點了點頭,問道:「你知道我很受女人喜歡這件事情吧?」

  「不僅僅我知道,全世界都知道了。」江來沒好氣的說道。

  「我雖然魅力無窮,很受女孩子的喜歡。平時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也不少……但是,何飄颻的出現總讓我心裡充滿了疑惑和不安全感。」施道諳出聲說道。

  「不安全感?」

  「那是一種直覺。等到你經歷的女人多了,你就能夠體會到那種感覺……」

  「我不想體會那種感覺。」江來說道:「我只要林初一。」

  「可惜林初一不在這邊,聽不到你說的這句話。」施道諳很替江來感到惋惜,說道:「那是一種直覺,是對女人的瞭解。一個女人是喜歡你的臉,還是喜歡你的錢,是想和你天長地久還是只想和你玩一場戀愛遊戲……你應該對此瞭若指掌。可是,何飄颻……我不知道她想要甚麼。她看起來對你情根深種,卻又給人一種漂浮不定,隨時都有可能離開的不確定感。一個男人,能不能留住一個女人,靠的就是直覺。而且,我這種直覺一向都很靈敏。這就是傳說中的男人第六感。」

  「所以,你就開始懷疑她是侏羅紀的人?」

  「剛剛開始的時候沒有懷疑,畢竟,我說過,我很受女人的歡迎,何飄颻這樣的女人喜歡我,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之前在法國的時候,那個誰……和何飄颻一樣的海歸派,她對我不也非常熱情?」施道諳出聲說道,指了指旁邊的枕頭,說道:「把那個枕頭給我,扶我起來。躺太久了,背都痛了。」

  江來走過去拿起枕頭放到床頭,然後攙扶著施道諳坐起身來。他這才有機會看到施道諳受傷的地方,只不過那裡被紗布重重包裹,看不到傷口,但是從包紮範圍來看,絕對不是他所說的「皮外傷」……

  「後來,我越是看不清楚,就對她越是好奇。我想知道,這到底是一個甚麼樣的女人……你能夠理解這樣的感受嗎?就像是兩個絕世高手比劍,對手越是不出招,你就對他的招式越是好奇,也越是畏懼。我以為我遇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所以就對她的感情格外的特別一些……」

  說到這裡,施道諳輕輕歎息。

  人都是有感情的,或多或少。

  他對何飄颻也是有感情的,從他把何飄颻帶回家那麼認真的介紹給江來就知道了,沒想到的是,遭遇的是她的背叛。

  「因為《孔雀竹石圖》?」

  「《孔雀竹石圖》是個引子。董育林是師伯幾十年的老朋友,師伯他老人家受董育林的委託請你去修畫,而何飄颻是我的女朋友,卻又和董家關係密切……碧海的常居人口是多少?兩千五百萬。這麼大的一座城市,想要認識一個人有多難?怎麼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你知道我的性格,我這人很難相信誰,對一切都持懷疑的態度。所以,就開始琢磨這其中是不是有甚麼隱情……後來,《孔雀竹石圖》又一不小心被你給弄丟了,而偷畫的人卻是我們有過接觸的文良平……文良平被捕之後,王隊很努力的能要撬開他的嘴巴,看看能不能得到甚麼有用的信息資料。」

  「可惜,文良平的嘴巴很嚴,直到現在還不肯鬆口。我們沒辦法讓他指認同黨,也沒辦法確認何飄颻是不是他們組織的人。當然,就算他們同屬於一個組織,怕是也彼此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不過,就算文良平甚麼都沒做,甚麼都不說,對我們而言也仍然是有用的……」

  「有甚麼用?」

  「還記得我們在董家演的那場戲嗎?」施道諳出聲問道。「當時你還陪我一起飆戲來著,回去的時候卻又指責我演技太過浮誇……」

  「我明白了,你在逼迫他們動手?」

  「是的。通過文良平的瘋狂表現,讓我清楚這些人實在是太危險了。狗急跳牆,他們甚麼事情都能夠做的出來。只有把他們送進局子裡關起來,才能夠解除我們身邊的危險。」施道諳點了點頭,說道:「我故意當著他們的面說出侏羅紀這個組織,暴露出通過文良平那裡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準備將侏羅紀一網打盡……他們這樣的人,又能夠相信誰呢?就算文良平甚麼都沒說,他們也不敢把賭注押在這樣一個人的忠心上面。」

  「所以,他們肯定會想辦法殺人滅口。可是,他們在警方安插的釘子已經被拔,想要短時間裡卵化一顆龍蛋是不可能的事情。不僅僅難以成事,而且更有可能把自己暴露出來……他們最痛恨的是誰?是我們倆個。滄龍這次來到碧海,應該也是為了解決掉我們這兩個心腹大患。你每天三點一線的生活方式,他們很難找到機會下手。」

  「所以,他們盯上了你?」

  「不,是我主動讓他們找上我。可惜的是,沒能把他給留住……侏羅紀的這些恐龍不僅僅心計深沉,而且還有非常好的身手。特警出動,都沒能把他逮回來。以後再想抓住他們的尾巴就難了。」

  「他們會不會逃出國外?」江來出聲問道。

  「不會。」施道諳搖頭,一臉堅定的說道:「他們損失的利益越大,局勢越是讓他們難堪,他就越是不會回去。因為這個時候回去,就代表他無力控制局面……再想保住手裡的權利以及整個亞洲市場的主導權,怕是不太容易了。」

  「你沒事就好。」江來看著施道諳,出聲說道。

  「我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施道諳笑著說道。

  「這是最後一次。」江來叮囑說道:「做任何事情之前,一定要提前告訴我一聲。」

  施道諳一臉無奈的看向江來,說道:「我和女朋友約會也要帶上你嗎?」

  「是的。」江來點頭,說道:「我只吃飯,不說話。不會打擾到你們。」

  「你和林初一約會的時候,我能坐在旁邊只吃飯不說話嗎?」

  江來想了想,說道:「不能。」

  「為甚麼我可以,你就不能?」

  「因為我沒有任何事情要瞞著你,所以你不需要在旁邊盯著。」

  「……」

  小護士衝了進來,語氣不善的看著江來說道:「探病時間到了,你得出去了。」

  「我在門口等著,有甚麼事情告訴我。」江來看著施道諳,出聲說道。

  「你回去休息吧。外面有警察守著,不會有事的。」施道諳出聲勸道。

  「不。」江來拒絕,固執的說道:「我在門口等著。」

  說完之後,不給施道諳說服的機會,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小護士看向施道諳的眼神瞬間溫柔了許多,出聲說道:「施先生,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沒有。」施道諳咧開嘴巴笑著,露出滿口白牙,說道:「你們的服務很貼心,非常感謝。」

  「施先生滿意就好。」小護士走過來,說道:「我把枕頭給你抽下來,你再躺著體會一會兒。男人啊,就是不懂得照顧人。你這樣靠著床頭,要是不小心牽扯到傷口就壞了.....」

  江來和負責保護施道諳的兩名警察打了聲招呼後,便安靜的坐在了病房門口。

  過了一會兒,黑衣黑褲黑色皮靴看起來跟個女殺手似的宮錦提著個盒子走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江來疑惑的問道。

  「王隊給我打來電話。」宮錦出聲說道。

  「哦。」江來點了點頭,他不是一個八卦的人,指著宮錦手裡提著的盒子,問道:「這裡面是甚麼?」

  「牛肉拉麵。」宮錦說道:「想著你們倆沒吃過晚飯,就帶了三碗麵來和你們一起吃。」

  「太好了。」江來趕緊接過盒子,說道:「我確實餓了。」

  江來打過一碗牛肉拉麵,對宮錦說道:「施道諳受傷了,不能吃油膩的,把牛肉分給我吧......」

  又問宮錦:「你要不要?」

  「要。」宮錦說道。

  於是,兩個人在門口把第三碗牛肉拉麵裡面的牛肉給挑出來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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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14 00:22:21 |只看該作者
第269章 我的榮幸!

  施道諳看到宮錦進來還有些驚訝,要擱以前,也就是自己死了她在墳前丟一支花的關係。但是自從有了上次文良平被捕一案的默契合作之後,兩人的關係大為改善,甚至她都願意讓自己開車送她回家了。

  施道諳自然不會問宮錦「怎麼來了」這樣的問題,這樣的問題也只有江來能夠問得出來……問了之後別人還不會生氣。

  以施道諳的智商情商,自然不會犯下這種愚蠢的錯誤。

  施道諳躺在病床上面,很是用力的嗅了嗅鼻子,說道:「讓我猜猜你帶了甚麼好吃的……牛肉拉麵,對不對?」

  「不對。」宮錦把袋子放在床頭櫃上,從裡面把食盒掏出來。

  「不可能。我聞到了牛肉麵的味道……而且我聽你說過,你非特別喜歡吃牛肉拉麵。當一個人不知道吃甚麼的時候,就去吃一碗牛肉拉麵。還要多放陳醋多放辣椒油。」

  「只有麵,沒有牛肉。」宮錦掀開食盒,掰開筷子,然後拿著靠枕攙扶施道諳起床吃麵。

  施道諳掙扎著起床,轉身看向碗裡那白嘩嘩的麵條,問道:「牛肉呢?」

  「牛肉在外面。」

  「外面?」

  「醫生說你不能吃油膩的食物,所以我和江來幫忙把你麵裡面的牛肉挑出來分了……江來的主意。」

  施道諳滿臉痛苦,哀嚎說道:「你們知不知道?沒有牛肉的牛肉拉麵是沒有靈魂的。」

  宮錦面無表情的看著施道諳,說道:「我知道,我們有。」

  「……」

  當然,能夠吃到宮錦小姐親自送過來的「沒有靈魂」的牛肉拉麵已經讓施道諳受寵若驚了。以這位大小姐的性格,能夠多和你說兩個字,那都證明你們倆關係進了一大步。像是送牛肉拉麵這種待遇,以前也只能江來能夠享受到。

  施道諳吃麵的時候,突然間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一直覺得江來情商低,性子直,說話毒,可是,為甚麼身邊的人都更喜歡他呢?

  這麼一比較,到底是誰的情商低?

  施道諳覺得自己滿嘴苦澀,牛肉拉麵不僅僅沒有了靈魂,連肉體也感覺不到了。

  「怎麼了?」宮錦看到施道諳難以下嚥的模樣,疑惑問道:「是味道不對嗎?太鹹了?」

  「不是。」施道諳把面放到餐桌上面,說道:「突然間感覺到飽了。」

  宮錦看著施道諳,猶豫片刻,說道:「如果你確實想吃牛肉的話,我讓江來分你兩塊?」

  她自己的是不可能會給的。

  到了碗裡面的牛肉,那就屬於她了。

  「不是牛肉的事兒。」施道諳搖頭,他看向宮錦,出聲說道:「我對你說過對不起吧?」

  「說過了。」宮錦說道。

  「可我還是想要再說一次,對不起。如果不是我騙走了你們家的錢,或許……你們一家人已經在國外團聚了。」施道諳滿臉歉意的說道。

  宮錦表情冰冷,說道:「我和你說過,你幫了林初一一次,以前的事情就一筆勾消吧?」

  「說過。」

  「那你再提這些是甚麼意思?」

  「我只是……」

  「想要我感受到你對當年騙錢的悔意?想要獲得我發自內心的諒解?」

  「我不原諒。」宮錦說道:「當年你騙了我們,我恨你。後來你幫了林初一,我感謝你。應該恨的時候我恨過,應該感激的時候我感激過。因為我現在感激你,就要我對當年那件事情釋懷,說沒關係,我原諒你……這不可能。」

  「宮錦……」

  「吃麵吧。」宮錦轉身就走,說道:「麵要趁熱著的時候吃,涼了就吃不下去了。」

  砰!

  房間門被重重的關上。

  施道諳看著宮錦窈窕的身影遠去,沉沉的歎了口氣。

  「施道諳,你真是個蠢貨啊。」施道諳在心裡想道。

  「這麼冷酷的女孩子,怎麼可能還揪著以前那點兒破事不放呢?人家都放下了,你自己為何不能放下呢?」

  「施道諳,你的心胸還不如一個女人嗎?你整天說自己要活得瀟灑,你哪裡有人家宮錦瀟灑?」

  ------

  「施道諳是個蠢貨。」江來一邊呼嚕呼嚕的吃麵,一邊說出對施道諳的評價。「所有人都說他是個聰明人,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但是,真正的聰明人從來不說自己是個聰明人,也絕對不會讓人看出來他是個聰明人。」

  「是的。」宮錦正在大口的吃牛肉,聲音含糊的附和。

  「發生過的事情,怎麼可能說忘就忘,隨手抹去呢?」江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熱汗,剛才一不小心把半袋子辣椒油都倒進麵湯裡面去了,他有點兒承受不住。

  「以前他做了混蛋事,所以我恨他。後來他接受我的請求幫忙,我感謝他。這兩者之間有甚麼矛盾嗎?」宮錦反問著說道。

  「該恨的時候就恨他,該感激的時候你感激他。至於未來,誰管它?」江來笑著說道:「每一段時間,都有不一樣的心路歷程。這自然是沒錯的。有時候施道諳把油條炸軟了,我也會心裡偷偷的埋怨他一下……但是,很快的,我又大度的原諒他了。畢竟,除了他之外,也不會有人給我炸油條了。」

  宮錦看向江來,問道:「所以,你想說甚麼?」

  「施道諳是我的家人,我也希望他能夠成為你的家人。」

  宮錦挑眉,說道:「你甚麼意思?」

  「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說讓你嫁給他。當然,你嫁給他也沒有意見。就是他這個人太花心,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哦,不對,這有點兒冤枉他了,他還是換衣服更勤快一些,每天都要換一套,有時候一天會換兩套……假如晚上有約會的話……」

  「我的意思是說……咱們三個都是從敦煌那個小院走出來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咱們的長輩們居住在同一個小院的時候,生活的就像是一家人一樣。誰家出個甚麼事情,整個小院的人都會趕去幫忙。誰家吃頓餃子,整個小院的鄰居都要送一盤過去。」

  江來擦了一把嘴上的油花,看著宮錦出聲說道:「施道諳是我的家人,你也是我的家人。所以,我也希望你們倆能成為家人。我們家老頭子經常把一句話掛在嘴邊:家和萬事興。」

  「你吃飽了?」宮錦看向江來,出聲問道。

  江來點了點頭,說道:「飽了。」

  宮錦把筷子丟進食盒,說道:「那就把這些收拾一下丟進垃圾桶裡去吧。」

  「好的。」江來答應著,起身收拾他們用過的食盒垃圾袋。

  「還有,你不適合煽情。」宮錦說道。

  「……」

  -----

  林初一是當天晚上十點多鐘趕到醫院的,進來就對江來抱怨,說道:「怎麼不早些告訴我?」

  「你來了也幫不上忙。」江來說道。

  「那你在這裡能幫上忙?」林初一反問。

  「我可以坐在門口陪著他。」

  林初一白了江來一眼,說道:「我可以在旁邊陪著你啊。你一個人在這裡嗎?吃晚飯了沒有?」

  「吃了。」江來說道:「宮錦剛才來過,給我們帶來了牛肉拉麵。」

  「哦?宮錦來了?她也不告訴我。」林初一掐了江來的胳膊一記,生氣的說道:「就我一個人蒙在鼓裡。你們是一家人,就我一個人是外人?」

  「你也是一家人。」江來看著林初一好看的臉面,一臉認真的說道:「你不要掐我。我們家老頭子以前說過家和萬事興。」

  「是侏羅紀嗎?」林初一坐在江來身邊,出聲問道。

  「是的。」江來點了點頭,朝著病房看了一眼,說道:「施道諳說,他有事要和你聊。」

  林初一心臟微沉,點了點頭,說道:「你在外面等我,我進去看看病人。」

  林初一推門進來的時候,施道諳正躺在床頭刷手機回復信息。

  看到林初一進來,施道諳合上手機,笑著說道:「留在公司的林初一可比留在醫院的林初一有用多了。都這麼晚了,你怎麼還趕來了?」

  「我問江來在做甚麼,他說在醫院。我這才知道你受傷的事情。要不是我問起來,都沒有人告訴我一聲。」林初一出聲說道。

  「主要是我的傷並不嚴重,不足以驚動那麼多人。等到我下次傷得更厲害的時候,我讓江來第一時間把你叫過來。」施道諳調侃說道。

  「原來江來的毒舌是受你的影響。」林初一出聲說道:「之前我還在想著呢,怎麼好好的年輕人就不能好好的說話呢?」

  「這個真不怪我。」施道諳簡直委屈的都要哭出聲音,說道:「這是江來自學成才。」

  施道諳也覺得那個玩笑挺無趣的,看著林初一說道:「原本我是想讓江來和你談的,但是我想他也不一定能夠張得開嘴……而且,這件事情是我親身經歷的,所以,我有必要和你聊聊。」

  「嗯,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你說吧。」林初一出聲說道。

  「殺害你媽媽的人是滄龍。」施道諳注視著林初一的表情,沉聲說道:「他是個中國通,當時在你家裡接保安電話的人也是他……可惜,我晚到了一步。要是能夠早一些進去……」

  林初一只覺得心臟抽緊,就像是被人給一把死死的給拽住了一般。

  如果沒人提起,她也可以當作那些早就已經過去。

  可是,當有人說起那件事情的時候,她的腦海裡就再一次浮現起母親倒在血泊裡面的慘狀……

  連續喘了幾口粗氣,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說道:「以前的恨,只能恨那個組織,恨那個組織的所有人。沒有目標,所以就顯得空泛。謝謝你,讓我的仇恨有了一個清晰的目標。」

  「你沒事吧?」施道諳擔心的問道。

  「我沒事。」林初一搖頭。

  「可惜這次沒能把他抓住,那樣的話,也算是替你母親報仇雪恨。」

  「他跑不了。」林初一臉色平靜,說話的聲音卻堅定無比。

  林初一走出病房,江來仍然坐在門口的長椅上。

  脊背挺直,身體坐的端端正正。

  林初一走到江來身邊坐下,把自己漂亮的小臉貼在江來的肩膀上面,說道:「借我靠一靠。」

  「我的榮幸。」江來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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