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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原想在城門未關時趕回京城，可惜天空不作美，突然下起滂沱大雨，逼得梅宓與萬須衡不得不趕緊尋找避雨的地方。
幸好，他們找到一處山洞，可以暫時休息。
萬須衡利用山洞裡的乾草與枯枝堆起小小的營火，還有簡單搭起的木架，好烘烤兩人的衣服和有點淋濕的身子。
梅宓觀察萬須衡的情緒，「你……該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
一路上，他都沒有開口說話。
他閉上眼沒有回應，額頭皺起細紋，很像是在忍耐什麼。
「你別這樣嘛！我都說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人都追到這裡，剛才也跟你道歉過了，你就不要再生氣了啦！」梅宓很努力地表現誠意。
她很少向人低頭，實在很不習慣。
萬須衡沒有生她的氣，而是發現原來自己這麼沉不住氣。
當他聽見梅宓和梅一馳一塊離開後，就硬是斷定她要離他而去，心頭彷彿被狠狠地劃了一刀。
會衝動地來到梅林寨有一半是因為他太過於急躁和害怕，白叔一直勸他多等幾個時辰，他卻捺不住性子，一心想快點知道她人在哪。
他睜開眼，將視線移向洞口。
外頭傾盆大雨，天色逐漸灰暗。
「看樣子是趕不上關城門的時間了。」他開口道。
梅宓先是一愣，隨即回道：「是啊！雨下得這麼大，一時半刻恐怕都停不了。」
氣氛改變了！原本懸在兩人之間的緊張與煩躁正慢慢地消失當中。
萬須衡移動位置，來到她身邊，她沒有退開，一對杏眸直勾勾地盯著他。
他的表情不知何時變得有點嚴肅，深邃的眸子裡透著某種決心。
「怎麼了嗎？」她覺得他好像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眼前的梅宓是如此的真實，一股激盪倏地染上萬須衡的胸門。
他知道，時候到了！
「宓兒，有件事，我想跟妳說。」他的視線依然停留在她臉上。
被他一直盯著瞧，讓她的心慌亂起來，「你……要說什麼？」
「是關於我們新婚之夜，準備圓房時，我曾經對妳說的事情。」
新婚之夜……圓房……梅宓的思緒很快就找到那天的重點對話，有點羞怯地道：「有什麼問題嗎？」
萬須衡平心靜氣地道：「我想告訴妳，當時我說的心儀對象是伊媃。」
不會吧？他居然說出來！梅宓萬分吃驚，愣愣地看著他。
她還以為他打算將這件事永遠埋在心底，現下卻脫口說出來……為什麼？
他為什麼要說出來呢？梅宓的心裡出現迷惑。
她的反應在他預料之中，他不在意地繼續道：「事實上，我原本是打算將妳當成伊媃來看待，但是……我發現我根本做不到。」
咦？做不到……這是什麼意思？梅宓眼裡出現不解。
他一手貼上她一邊的面頰，瞅住她的雙眸，深情款款地道：「我從來沒把妳當成伊媃，就連抱妳的時候也是，在我的眼裡，自始至終都只有妳一人。」
猛地，梅宓瞠目，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聽錯。
「宓兒，我需要妳，非常需要妳……所以不要離開我，好嗎？」
他顫抖的聲音裡有著無數的請求，梅宓的心竄起暖意，「須衡，你……」
「只要妳不離開我，願意永遠留在我身邊，那我……那我也不會阻止妳想……」李軔二字他怎樣也說不出口。
萬須衡的內心十分掙扎，他無法阻止她想李軔，但是為了能將她留在身邊，就算他會被妒意焚燒也無怨尤了！
梅宓望著他，試著整理他說的話。
天呀！她不是在作夢吧？眼前這個她深愛的男子正對她傾吐愛意。
有股興奮自腳底竄上來，梅宓壓抑著想抱住他的衝動。
她用著冷靜的聲音開口，「伊媃是我的好姊妹，也是你好友溫盛閻的妻子。」
這點他當然明白，「我想澄清一件事，那就是我從來沒有對伊媃抱持過什麼念頭或妄想喔！」
「但是你喜歡她，不是嗎？」
「是喜歡，但不是愛，真正讓我一心一意、不顧一切地陷入瘋狂的女人只有妳。」
聞盲，她的心跳差點要停止了！「你的意思是說……」
「我愛的人是妳。」他終於向她坦白，什麼面子和尊嚴，全都被他拋到腦後。
梅宓全身發熱，四肢輕顫，「可是……我說過我有意中人。」
她忍不住，使了壞心眼。
瞬間，他一臉受到傷害，沒好氣道：「我知道！是李軔，對吧！」
沒想到他會道出李軔的名字，讓她感到十分驚訝，「你怎麼會知道李大哥這個人？」
事到如今，沒有什麼好瞞隱，萬須衡很誠實地將自己非君子的行為都說出來。
梅宓終於明白，這些日子以來，他的反常原來都是因為李軔的緣故。
「妳放心，宓兒，我會等妳！」
「等我？什麼意思？」
難以壓抑愛上她的心情，他用力地將她擁在懷裡，激動道：「我會讓妳愛上我的，宓兒，不管要花多少時間，我都不會放棄妳，我發誓會用一輩子來證明我對妳的感情。」
萬須衡的熾熱告白，讓梅宓的胸口溢滿幸福，感動地落淚了。
他對她說的話正是她準備要做的事情。她愛他，深愛著他，哪怕要花一輩子的時間，她都想要獲得他的一切，還有他的愛。
她依偎在他結實溫暖的胸膛上，不願意再折磨他，含著淚笑道：「我們兩人還真像，都是在愛上對方後才看清楚自己內心的感情世界。」 。
梅宓這番話充滿明顯暗示，讓萬須衡的身子猛地一怔。
他一手扣住她下巴，引導她抬起頭和自己對看，「宓兒，妳剛才說什麼？」
梅宓燦爛一笑，纖細十指滑向他的脖子，柔聲道：「傻瓜，我真正愛的人是你啦！」
語畢，她主動送上豐唇。
她的告白帶給他無數的衝擊，難以克制的喜悅直衝雲霄。
「宓兒……」他迫不及待地佔有她的嬌唇，品嚐她的甜美，心巾盼望這不是一場夢。
梅宓收緊雙臂，貼緊他的身子，熱情地回應他的吻。
洞外一片漆黑，風雨交加，洞裡卻熱情如火。
兩顆心交會之際，一連串的曼妙絃樂同時響起……
＊＊＊＊＊＊
兩個月後，考驗日子到來！
梅宓盛裝打扮，在萬須衡的帶領下進入王爺府。
他緊握著她的手，盼她的心能一直保持平靜。
萬須衡要她別緊張，就像平常一樣就好。
梅宓感謝有他陪在身邊，倘若只有她獨自前來，一定無法承受這份壓力。
她望著他的眸子裡有著濃厚愛意，她的心戀著他，體內無盡的愛全給了他。
原來深愛一個人是這麼回事！相信兄長對高雪心一定也是這樣吧！
她感謝上天讓他們相遇，而且慶幸自己能成為他的妻子。
這份滿足與感動，讓她覺得好幸福。
她不想與他分開，下定決心一定要讓所有人都認同她。
不久，兩人來到宴賓客的大門前，兩名守衛見到他們到來，同時推開門。
富麗堂皇的廳堂立即映入梅宓眼裡，同時還有近二十幾位看似顯赫的高官，大家已經入座，全都在等候他們。
梅宓驚訝，她還以為今天只是小小的會面，沒想到卻是這麼大的場面。
萬須衡臉上乍現不悅，「看來咱們被算計了！」
梅宓察覺他的氣憤，趕緊反握住他的手，含笑道：「沒關係，不管來多少人，我都沒問題。倒是你，別沉不住氣了！」
他看著她，見到她眼裡的自信與光彩，這才緩和憤怒的心情。
忽然，他低下頭，在她額間輕吻一下。
梅宓愣住了，她沒想到他居然會當著眾人的面做這樣的親密行為，就好像在提醒大家，他有多麼的迷戀她。
梅宓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蛋就像一顆紅蘋果。
討厭！他幹嘛這樣，好丟臉。
賓客們發出細小的討論聲，主位上的王爺沒什麼反應，不過王爺夫人的臉色卻不怎麼好，甚至不悅的皺起眉頭。
萬須衡拉著梅宓大大方方地進入，不在乎大家的目光，筆直地朝王爺方向而去。
途中，他們兩人同時感覺到熟悉的目光，餘光一掃，溫盛閻、伊媃及廉紀鈞、裘霞這兩對夫妻居然也都在場。
四人的笑容裡有些苦澀，顯然他們是臨時被邀請來的。
萬須衡終於確定二姑姑的想法，她是有意讓梅宓在眾人與好友面前出糗。
他的視線不滿地移向萬氏。
萬氏笑容得意地回視他，就像在暗示他，今日這場會面，若沒有辦法讓眾人盡興，就別想獲得她的認同。
接下來是簡單的問候與寒暄，梅宓的表現十分得體，她自信滿滿的模樣和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都令在場的人十分讚賞。
突然，外頭起了騷動，一名屬下進入，驚惶失措地喊道：「稟王爺、夫人，萬妃娘娘來了！」
什麼！現場隨即掀起一陣驚呼與討論。
萬氏揚起笑容，「姊姊來了！太好了！」
王爺看向她，神情緊張，「夫人，妳……該不會連娘娘都請來了吧？」
萬氏開心地道：「妾身只是派人通知姊姊說今日有這場宴會，如果她能過來一塊熱鬧，一定會更有意思。」
「夫人，妳……真是亂來！」王爺不知該說什麼。
「萬妃娘娘駕到！」外頭傳來聲音。
王爺立即下命所有人迎接，賓客們全都慌張地離坐，雙膝跪地。
梅宓看著萬須衡，只見他緊握雙拳，有氣無處發一樣。
萬妃在兩名宮女的帶領下，舉止優雅地進入，後方跟著四名男子，其中一位居然是蕭糾。
溫盛閻、伊媃和廉紀鈞、裘霞四人面露詫異。沒想到蕭糾居然會和萬妃娘娘在一起。這麼說來，他的地位肯定不只是單純的刑部官員。
萬妃進入後，柔聲地要大家起來，並且不用太在意，她只是單純地來參加這場宴會。
萬氏開心地上前和她打招呼，「姊姊，妳能來真是太好了！」
萬妃含笑，接著走向萬須衡，「衡兒，恭喜你成親。」
萬須衡雖然心有不滿，卻不敢表現出來，「大姑姑，好久不見！」
「你身邊這位就是梅宓嗎？」萬妃面對梅宓。
梅宓趕緊向萬妃問好。
「果真是婷婷玉立的好姑娘。聽說你今天要為我們帶來表演，是嗎？」
「回娘娘！是！」梅宓不敢抬起頭地回答。
「太好了！我真的好期待。」說完，她改變方向，與萬氏一同前往主位，並且入座。
梅宓覺得一顆心跳得好快，緊張得不得了。
「別在意，就按照妳平常的表現就好了。」萬須衡給予她鼓勵。
梅宓明白，深吸口氣後，萬氏命人準備琴。
一會，梅宓入琴座，開始彈奏起來。
琴聲揚起，絲絲入扣，引人入勝，很快地令在場的人進入另一個優美世界。
兩個月的特訓可不是假的，伊媃得意地向丈夫揚起眉，溫盛閻則用眼神讚美她。
一連三曲，完美無缺，讓迷琴聲的萬氏都忍不住感動了。
瞧見二姑姑臉上陶醉的表情，萬須衡總算放心。
樂曲終了，眾人鼓掌叫好，萬妃只是淺淺一笑。
這時，梅宓忽然開口，「娘娘、王爺、夫人，梅宓今日還特別準備了一項表演，希望能獲得准許。」
萬妃眼睛一亮，「哦？妳還準備了另一項表演？是什麼？」
「回娘娘，梅宓準備了一場舞蹈。」
萬妃聽見舞蹈，喜出望外，「是嗎？那我就准妳表演吧！」
「回娘娘，這場表演梅宓想請兩位好友協助，她們一位是伊媃，另一位叫裘霞，請娘娘能准許她們與梅宓一同表演。」
被點名到，伊媃與裘霞趕緊離坐，三人一同來到萬妃面前，同時跪下。
溫盛閻與廉紀鈞兩人臉上出現訝異，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發展一頭霧水，萬須衡亦是。
萬妃巡視她們三人，唇角掠過一抹高深奠測的笑意，「准，妳們開始吧！」
三人相互點頭，起身後，伊媃前往賓客後排的樂師向他們說明樂曲。梅宓位於中央，右邊是伊媃，左邊是裘霞。當音樂一落，三人開始表演。
這是一場十分獨特的表演，編排此舞者是伊媃。三人舞姿簡單、優美，每個舞步都恰到好處，教人歎為觀止。
這場表演是梅宓在送走兄長離城時想到的，她不想只是單純地表演琴藝，於是請求伊媃為她編一曲舞蹈。
伊媃覺得很有趣，決定加入，而裘霞知道後，也堅持要湊熱鬧。就這樣，三人決定共同表演。當然這是秘密，所以都瞞著各自的丈夫。
萬妃被她們的舞蹈深深吸引，喜愛舞藝的她，對於能見到這場精采表演，自然高興得不得了。
在場的賓客們個個如癡如醉，讚不絕口。
樂曲終了，三人結束表演，全場直呼叫好。
萬妃露出滿意的笑容，梅宓三人再次回到萬妃面前，雙膝跪地。萬妃開心地親自扶起她們，眼裡儘是欣賞，「很好！表演得很精采，我很喜歡。」
受到讚美，三人滿心喜悅。忽然，萬妃牽起梅宓的左手，視線盯著她手腕上的金鐲子，接著又瞧向另兩人的左手腕。
萬妃深深一笑，「原來如此！真是有意思！」
接著，她又再一次仔細地瞧了瞧她們三人，就像是在記住她們的樣子。
「我喜歡妳們，改天進宮來陪我吧！」說完，萬妃心情愉快地返回位子上。
「妹妹，姊姊有話跟妳說。」萬妃向萬氏暗示要私底下聊。
萬氏點頭，帶領萬妃離開宴會廳。
下一瞬間，全場歡聲雷動，三人很快就成為注目焦點。
萬妃親口邀請她們三人就是最好的認同，梅宓、伊媃和裘霞三人高興地抱在一塊。
萬須衡和另兩位好友總算鬆口氣。看樣子，今日這場考驗完美收場了！
萬須衡對於梅宓的表現滿意極了，他迫不及待地帶她離開會場，一到無人之地，立刻給她擁抱和親吻。
「我的好娘子，妳今天真是表現得太好了！」他開心地道。
梅宓依著他，「我的好相公，有沒有感到很驕傲呢？」
「那還用說，妳相公我簡直快驕傲到飛上天了！」
聽見他的誇張說法，她咯咯笑出來。
接著，他與她拉開距離，神情有些不悅，「不過妳們三人的舞蹈表演，為什麼事前都沒告訴我？」
她的手貼著他胸膛，「對不起！人家只是想給你一個驚喜，所以才沒有告訴你。不只是你不知道，溫盛閻和廉紀鈞也不曉得。」
這是她們三人決定共同保守的秘密，結果非常成功。
「看得出來他們兩人也跟我一樣很吃驚。」萬須衡一想到當時他們三人的錯愕表情就覺得好笑。
梅宓用熱情的目光注視他，柔情似水道：「那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被她那美麗杏眸盯著，他哪氣得起來。
「我怎麼可能會生妳的氣？我還想跟妳道歉，為了我，害妳這麼辛苦。」
萬須衡知道梅宓對彈琴和舞蹈之事根本沒興趣，但是為了他，她一直很努力地要求自己要做到最好。
梅宓揚起燦爛笑容，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引導他低下頭。
她輕吻他的耳畔，用氣息挑逗他，「相公，人家想要實際一點的道歉，可以嗎？」
她這大膽的誘惑舉動迅速地挑起他體內的慾火，無法壓抑地將她攔腰橫抱起來。
「那有什麼問題！在沒有獲得娘子的原諒之前，相公我都會好好地表達對娘子的歉意。」萬須衡用煽情之語回應她。
梅宓羞紅臉，滿心歡喜地躲進他寬厚的胸膛裡。
長久以來，懸浮在兩人心中的不安終於消失，接下來等著他們的就是踏實的未來。
感謝上天，讓他們兩人的愛情有了美好結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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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21 00:25: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