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整族人的未來，他們改信伊斯蘭教

李洪元

因為整族人的未來，他們改信伊斯蘭教

曾有傳記電影關注 Orange Rimba 部族子女的教育問題。 電影 SOKOLA RIMBA（2013）劇照。

印尼雖無確立伊斯蘭教的國教地位，但政府承認的六大宗教（伊斯蘭教、基督新教、天主教、印度教、佛教、儒教）中，信奉伊斯蘭教的穆斯林人口佔絕大多數。正因為只有六種宗教取得法定地位，其他宗教顯得弱勢，例如當地不同土著部落各自信奉的原生宗教。BBC 記者走訪印尼蘇門答臘島的叢林部族 Orang Rimba，其中 58 個家庭改宗伊斯蘭教，原因正出於國家政策，對非法定宗教及土著的忽視。人們希望通過改宗，改善自己的生存環境。

Orang Rimba，意指叢林裡的人，區別於在陽光下（people of the light）的其他人。Orang Rimba 人以森林為家並進行狩獵活動，現時約有 3,000 人居於蘇門答臘中部。自 80 年代開始，時任總統蘇哈托（Suharto）將該島的土地撥予來自爪哇的移民，並鼓勵他們開發森林。隨著過去三十多年，當地一半以上原有雨林遭焚毀，改作棕櫚、橡膠種植園、造紙公司；2015 年發生一場焚燒林木導致的火災，更燒毀了 21,000 多平方公里的森林及泥炭地。森林受破壞導致物種減少，土著狩獵愈見困難、農藥污染河流，亦無法取得魚獲。此外，失去土地的原住民並無獲得任何賠償。

不少 Orang Rimba 因種族、信仰及習慣的原因，遭受不公平對待。與 Orang Rimba 共居多年的人類學家 Butet Manurung 指 Orang Rimba 在外人的眼中：「代表垃圾、未完全進化成人類（pre-human），因此十分原始、愚蠢。」土著們的生活習慣亦不受專重，例如政府要求他們定居，不再在森林遷居、狩獵野豬時遺下的一點豬血及身體組織，則惹來穆斯林的反感。同時，土著們的原始信仰不僅不獲政府承認，其下一代的前途亦因此受挫。已改宗伊斯蘭教的村落領袖 Muhammad Yusuf 表示：「當我們想送孩子上學，校方想檢查他們的出生證明，當中必須有官方承認的宗教。」

面對各種歧視、日漸嚴峻的生活困境，Yusuf 及部民們身為少數，眼下只能順從，「我們舉行了部落會議，商討應該選擇甚麼宗教，最終決定選擇伊斯蘭教。」對此，土著人民群島聯盟（Indigenous Peoples Alliance of the Archipelago，AMAN）負責人 Rukka Sombolinggi 亦認為改宗行為，已關乎他們往後的生存問題：「他們到了完全絕望的地步，除非信奉一個正式的宗教，才有可能改變局面。」

部落長老之一的 Ngantap 誓不改宗。 圖片來源：英國廣播公司

即使 Orang Rimba 們已改信伊斯蘭教，但因日子尚淺，傳教組織 Hidayatullah 成員 Ustad Reyhan 正留在當地，確保教旨得以實踐。同時，對年長的土著來說，要其改宗並非易事。Reyhan 解釋：「轉換孩子（信仰）比較容易，他們的思想還沒有被其他東西填滿，而年長者則更難。」部落長老之一 Ngantap 即為一例。Ngantap 堅持自己是叢林裡的人，拒絕定居、遵守各項傳統儀式及生活習慣、敬奉著森林中不同的神。他認為每人都應該有宗教自由，詆毀別人的信仰是錯誤的。

除了改信六大宗教，土著們有否其他出路？AMAN 等土著權利機構，正爭取印尼數百種其他信仰取得政府認可。可喜的是，印尼憲法法院於本月裁定，政府強迫人們在身份證上申報宗教，若非六大宗教，則剝奪其婚姻登記等基本權利的行為是違憲。印尼人權觀察員 Andreas Harsono 指：「這項裁決將保障印尼土著宗教信徒，他們不會被指控為無神論者，犯下宗教褻瀆法下的罪行。」對於仍然信仰自身宗教的土著來說，雖然離取得法定地位的目標尚遠，但仍是一道曙光。

(CP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