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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蔓林 -【獵妻】《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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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31 02:43:08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兩隻落湯雞一前一後的回到「海潮之家」。

  從三姊小心翼翼的語氣便不難察覺,她應該知道韋烈正是安寧的前夫了。

  「沒……沒發生什麼事吧?那位韋先生一來到這兒就急著找妳,我跟他說妳去了海邊,我以為……以為你們……」

  三姊一臉的歉意。她雖不好意思直問,但好好的人弄得全身濕答答回來,總是不太對勁吧!

  「沒事,沒事,我們沒事。」安寧也有點尷尬,避重就輕的帶過。

  韋烈住在最末端的一間房,安寧的房間在前端。兩人的遙遙相對可是三姊有意的安排?

  洗過澡之後,安寧未到晚餐時間即離開海潮之家,獨自上街去了。

  隨便吃了點東西,她開始漫無目的的閒逛——真的是漫無目的嗎?

  當然不是。

  她承認,這壞心眼確實是惡劣了點。

  ※※※※

  她也許算不上花容月貌,但那雙貓兒般慵懶的眼睛,卻是媚態十足。

  就目測而估,貓女的三圍應該在34、23、36上下,數字轉換成文字就是C罩杯、織腰、肥臀。

  老實說,貓女的確具備了使男人獸性大發的條件。

  再靠近一點觀看,原來貓女不僅是身材好,連皮膚也又白又細,那件短的不能再短的裙擺之下是一雙粉嫩長腿。

  採低胸設計的領口,乳溝若隱若現——要說貓女今晚是特地來吊凱子的,相信沒人會懷疑。

  落單女子以這身清涼裝扮出現在小酒吧,若非別有目的,豈不自找麻煩?

  有人正在接近當中,貓女始終慵懶的眸驟然一閃,卻又立刻黯淡下來。

  「啊,妳好。」安寧的出現可真讓貓女失望透了。

  貓女要死不活的瞄她一眼,連聲招呼也吝嗇。

  「妳等人?還是一個人?」安寧不在乎她的冷漠,繼續問。

  貓女兩道細眉微微聚攏,一副很不耐煩的、很厭惡的表情。安寧知道自己八成被誤認為是女同志了。

  「我不是同性戀。」安寧只好趕緊解釋。「真的不是。」

  她怕貓女會為了擺脫騷擾而調頭走人,那可麻煩了。看來看去,整間酒吧就只有貓女最上的了檯面。

  至於其他的女人——唉,連她都看不上眼了,韋烈會有興趣才怪。

  「那妳要做什麼?」雖然貓女還是一副愛理不理,但似乎是相信她了。

  「我想和妳談筆交易。」見貓女只剩空杯,安寧示意酒保再來一份。

  「交易?」貓女慵懶的眼堆滿困惑。

  「沒錯。」安寧開始解說交易內容。

  貓女聽完後,豐滿的紅唇忽然泛起玩味的一笑。「勾引男人呀——純粹勾引,不需上床,這五萬塊似乎挺好賺的。」

  「以妳的條件是不難。」

  「等等——」貓女雖有興趣,但絕非來者不拒。「有件事妳得先搞清楚,我可不是妓女,對方要是個醜八怪,就算妳給我五十萬都沒用。」

  「如果這是妳唯一的考量,那麼妳大可放心,他絕對不是醜八怪。」安寧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嘴角的淺笑很牽強。

  「我要先知道對方大概的模樣。」貓女仍不怎麼放心似的。「他長相如何?」

  「五官端正,英俊瀟灑。」

  「身高?」萬一是個矮冬瓜也不行。

  「一八五。」

  「體重?」當然更不能是個大肥仔。

  「七十五。」

  「有沒禿頭?」這點雖不是那麼重要,但問問也沒損失。

  「不只沒禿,還保證濃密。」

  貓女慵懶的眼睛明顯變大了。「這就怪了,既然是個大帥哥,妳幹嘛不自己去勾引就好?我看妳——」貓女敷衍的打量她一番。

  「我看妳長得還可以啦,勾引男人應該不成問題。」女人永遠學不會讚美女人。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

  「妳究竟有什麼企圖?」

  「妳賺不賺這筆錢?」她反問,不作回答。

  ※※※※

  韋烈準時在十點鐘赴約。

  但不知為何,遲遲不見安寧應門。他又按了一次門鈴——

  房內還是一片沉寂。

  「寧寧,妳在不在房裡?」他只好試著呼叫、敲門。

  咦?這門……竟然一推就開了。

  「寧寧。」這一開,才發現裡頭漆黑一片,他還是走了進去。

  無人回應——不在?她上哪去了?

  「寧寧……」他在輕喚聲中順道帶上房門。

  才想走去開燈,有人從後面撲了上來!

  就在黑暗之中,兩條纖細的粉臂從他腰間緊緊環住。

  女性胸前特有的圓弧柔軟,正堆擠在他背上,他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整個脊背全都酥麻了起來。

  他又驚又喜的,想不到她今晚竟是這般熱情!

  「寧寧……」他反手握住摟在自己腰間的粉臂。

  儘管充滿了疑惑,但對於她的投懷送抱他自是樂於配合。

  他要將她捉入胸懷裡,重重的抱她、狠狠的吻她,直到她為他發出聲聲嬌喘……

  不對!

  這雙手臂的觸感是陌生的,她不是安寧!

  還有味道——他早該發現這濃郁的香水味道是不屬於安寧的。

  「妳是誰?」韋烈毫不猶豫的甩開那條膚質細膩的手臂,大步走去開燈。

  燈一亮,雙方都有短暫的錯愕。

  韋烈意外的是——這名陌生女子的透明睡衣底下,竟只有一條小的不能再小的內褲。

  貓女那雙慵懶的貓眼頓時一亮,正點!那女人果真沒騙她。

  俊挺的臉孔、寬闊的肩膀、褐色的皮膚——真是個迷人的傢伙!

  「妳是誰?妳為什麼會出現在安寧的房間?」韋烈沉著聲問。

  「安寧……誰啊,不知道,不認識啊……」她撥了撥長髮,朝他拋個媚眼,故意用著放慢的語調勾引著他。「有人退了這間房,我就住進來了……這回答你滿意嗎?你還想知道什麼……嗯?你再問啊……」她一步步逼近他。

  她湊上的紅唇在他臉上吐氣,韋烈手一抬,揮開她。

  「就當我走錯房間了,抱歉。」安寧真是的,換了房間也不先通知他一聲。

  「你……你別走嘛……」見他即將離去,貓女可不依了,硬是纏著他不放。

  「我要找的人已經不住在這裡了。」

  「那也別急著走嘛……」她將身軀貼上他。「人家好寂寞呢……你別走,陪我……」

  韋烈很不給面子的沉下臉,哪來一隻這麼淫蕩的小野貓?

  「妳就這一身出去外頭晃幾圈,我保證妳不會寂寞的。」他推開她。

  她可沒這麼容易打發,乾脆整個人像吸盤似的黏在他身上。她雙臂摟著他脖子、乳房擠著他胸膛,用曲起的膝蓋在他大腿內側摩擦……

  雖然那女人說純粹勾引、不需上床,但貓女決定自行改變計畫了。她今晚原本就想尋覓一夜情,面對一個這麼有魅力的男人,她又怎能白白錯過?

  嗯……從他身材的健壯程度看來,應該是屬於低耗損率的優良產品。

  她腦袋裡全是和這男人在大床上打滾的限制級畫面……

  「人家好喜歡你呢……」她五指插入他濃密的髮間撫弄著,幾乎沾上他嘴唇的櫻桃小口不時曖昧的吹著氣。

  「我配合度很高的……你想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全都聽你的……」

  「真的?」原本沉著臉的韋烈忽然放鬆了表情。

  那張接吻起來滋味肯定是棒極了的薄唇,正逐漸泛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她望著望著,竟覺得口乾舌燥。「真的……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她渴望他用那雙性感迷人的嘴唇,盡情蹂躪她身上每一時肌膚……

  「妳有口臭,請不要一直對著我吐氣。」

  貓女從一臉放浪到一臉死白,只用了半秒鐘。

  「你……你……」她氣得跳開,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可惡的男人真該下一百次地獄!

  不費吹灰之力,吸盤自動從他身上脫落。早知道這句話這麼管用,韋烈一開始就該使出來了。

  「我說你根本就是性無能!」貓女不抓狂才怪。以她吊男人的常勝功力,豈容得了這該死的傢伙囂張?「從來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拒絕得了我!」

  「凡事都有第一次,妳不妨試著去習慣它。」他冷笑。

  「你不是性無能就是同性戀,你變態、你有病!」貓女氣得破口大罵。

  韋烈根本充耳不聞,他只當她是瘋子,連理也懶的理她。

  「怪不得她肯花錢叫我來勾引你!」

  就要走到門口的韋烈收回步伐,調頭望向貓女。「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不行就不行,我看就算叫世界名模來勾引你也無效啦!」貓女沒好氣的捉起外套穿上,不屑賺這五萬塊了。

  她從他面前經過的同時,被他捉個正著。「我問妳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哼,老娘不想說——」

  「叫妳說妳就說!」他脫口就是一陣獅吼。

  差點沒嚇死貓女,他那雙銳利黑亮的眼眸充滿了怒火,臉色陰沉,看起來有點恐怖。

  「只……只要我能勾引得了你,她就會付我五萬塊的酬勞。」見他一臉怒容,貓女不敢不說。

  「她是誰?」

  「我……我不知道呀!她又沒說——」

  「妳不會用形容的嗎?」他又吼。

  她又不是聾子,幹嘛這麼大聲!貓女敢怒不敢言,只好暗自大發牢騷。

  「那女人的頭髮大概到這裡……對,就是這裡。」她在自己頸部比劃一下顯示長度。「我記得她個子挺高的,應該有一六八以上吧……身材瘦瘦的,一張瓜子臉、眼睛大大的、皮膚白白的……」

  除了安寧還會有誰?

  韋烈的眼睛、鼻子、嘴巴彷彿都在噴火——

  教他如何不激動?教他如何不生氣?

  買通女人來勾引他……這般荒謬的事她竟做得出來!

  門外忽然傳來嘎啦一聲,是誰在門外?

  韋烈一甩開貓女便急衝出去,偷窺者已逃之夭夭了。

  然而,那匆匆消失於樓梯口的身影,卻逃不過他的眼角餘光……

  ※※※※

  夜幕低垂,漫天星斗。

  浪花、潮聲、海風——在這片靜悠然之中,充斥著極不協調的紊亂呼吸。

  安寧微張的口急促喘息、包藏狂亂心臟的胸脯劇烈起伏。她從海潮之家一路跑到海邊,整張臉全泛著運動過後的紅光。

  就在惶惶然之中,她聽見由後方傳來細碎的腳步聲正逐漸接近……

  當腳步聲一停止,她的心跳也幾乎跟著停止。

  四周頓時陷入一陣不尋常的安靜……安靜到彷彿連掉下一根針都聽得見。

  「為什麼不轉過身?」韋烈低沉的嗓音首先打破寂靜。「妳明知道我站在妳後面,為什麼不轉過身?」

  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冷如寒冰,狠狠刺進安寧的心。她低著頭,交握的雙手不由自主的顫抖,全身亦倏地僵硬。

  「為什麼不抬頭?」韋烈已經走到她面前了。

  她的腦袋卻愈垂愈低,一顆心慌的不知如何是好。

  「為什麼不敢抬起頭來面對我?」韋烈咬牙切齒的道。「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妳也擅長玩陰的……」

  「用這種三流把戲來考驗我——安寧,妳真有本事!」他沒有勃然大怒,但他慢條斯理的一字一句卻比勃然大怒更教安寧生畏。

  「請問妳希望這個由妳一手主導的爛戲碼有怎樣的結局?」他語帶冷笑。「妳認為我應該會禁不起誘惑,是不?」

  「在妳心目中,我是個隨時隨地會背叛愛情的男人,對不?在妳心目中,我是個永不專一的男人,對不?」

  「哪怕我掏心掏肺,對妳而言,這一切毫無意義!」

  他鏗鏘有力的言語,震得她腦袋嗡嗡作響——她不得不承認,此時此刻,她又愧又悔。

  連她自己都開始產生困惑,她當時究竟是傻了還是瘋了?竟會想到用這麼一個幼稚、低級的方式來試探韋烈。

  如今證明了韋烈不被誘惑,他並非放浪成性,她是應該感到高興了……

  為什麼她完全沒有高興的感覺?

  為什麼心裡反而很難受、很不舒服?

  她無法動彈,完全呈現僵化的四肢漸漸冰冷,知覺不再……

  「當初我失去妳失去的冤枉,我不甘心,決意重來……」他的聲音多了一絲倦意。

  「無論妳怎麼怪我、苛責我,我都可以不在乎。妳要分手,我等;妳要逃開,我還是等。我始終相信只要我有心,總有一天能打動妳、得到妳的諒解。我的堅持只有一個理由——我愛妳。」

  一陣鼻酸湧上,安寧視線模糊了……

  「寧寧,我愛妳,我真的很愛很愛妳,但——這並不表示妳有權侮辱我的人格、踐踏我的尊嚴。」他加重的語氣充滿了傷感。

  「寧寧,妳今晚所做的事,太讓我心寒了。」他輕嘆。

  「我第一次覺得愛妳好累……寧寧,妳可曾想過……我也會有疲倦的一天,我也會有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的時候……」

  安寧忍住哭意,硬是不願在他面前流下眼淚。她不懂自己到底在倔強什麼,她不知道,她愈來愈不明白自己了。

  說聲抱歉,並不是那麼困難,對不?

  這件事她確實是做錯了,無論如何,道歉是最起碼的限度。但她說不出口,她就是說不出口呀!

  她好想哭著奔入他懷中,然後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先是道遍無盡的歉意,再對他好好撒嬌一番,用最賴皮的方法叫他不許跟她計較……

  她知道她若這麼做,韋烈一定會心軟的,可是,她除了保持原來的僵立,什麼也沒做……

  韋烈因何沉默?他的沉默可有期待?

  他畢竟還是放不下她,他也想她機會,是嗎?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安寧自始至終不發一語。她的態度換作任何一個人都難以容忍。

  「或許是我錯了……」韋烈忽然發出笑聲——很苦澀、很無奈的笑聲。

  透過朦朧的眼,安寧看見沙灘上印有幾枚深深的鞋印。

  每多一枚鞋印,象徵的是他們之間漸拉漸遠的距離。

  「寧寧,希望妳不會感到後悔。」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

  安寧從來都不知道,人在離去後所留下的足跡,竟是這般孤單與悲傷……

  ※※※※

  安寧的生活,從此沒有韋烈。

  一個月過去了,韋烈不再出現,甚至沒有一通電話……

  而安寧,原本活靈靈的兩隻大眼睛如今只剩呆滯,整天像少根筋似的,不是發呆就是嘆氣。

  誰都看得出安寧的不對勁,偏偏她什麼也不說,真是急死人了。

  既然安寧三緘其口,那麼何不找韋烈問去?這是他們最初的想法——

  「他們吵架了,對不?」安建華一見安逸回來,便連忙問。

  「寧寧呢?」安逸壓低聲問。

  「她在房裡。」蘭姨語帶無奈。「也不知是不是睡了。唉——中午的時候她說沒食慾,只隨便喝了杯果汁,現在更是連晚餐也不吃了。」

  「阿烈有沒有說什麼?」安建華等了一天,就等兒子能帶回確實的真相。

  不料安逸竟搖搖頭,「沒,問了半天他說的還是之前那一套。」

  安逸嘆口氣,回想與韋烈的對話——

  「我們沒有吵架。」韋烈的回答倒是讓安逸意外了。

  「沒有吵架?那為什麼會搞成這樣?」安逸不解。

  「怎樣?」韋烈的語氣很冷淡。

  安逸聳聳肩、攤攤手。「寧寧變得很沉默,整天恍恍惚惚的,不知在想什麼。」

  如果是以前的韋烈,聽到這些話一定會很緊張,但——他現在卻面無表情,只是一口一口抽著他的菸。

  「還有你。你過去對寧寧有多積極,我想不用我說你自己也很清楚,但你最近好像整個人冷了下來——阿烈,別說你們沒事,我絕不相信。」

  「我的積極沒人領情,獨角戲唱久了也會膩。」韋烈扯扯嘴角一笑,像是在自嘲。

  韋烈明顯的在避重就輕——是因為安寧不說,所以他也不做表態?

  搞不懂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既然當事人已表明不願多談,旁觀者也不好大打關心旗幟強行介入。

  ※※※※

  安寧一臉的菜色,長期營養不良的人大概就像她這樣。

  食慾愈來愈差,倒是反胃的次數愈來愈頻繁。

  原來情緒低潮的影響力這麼大!

  安寧拿著紅色簽字筆在日曆本上今天日期的位置,畫下一個大「X」。

  這已是第十個「X」了——大姨媽遲了十天還不來報到,這和她心情不好想必有所關連吧!

  她一開始是這麼認為沒錯,但——遲鈍並不表示沒知識,她開始有了一種想法。

  從枕頭底下一摸,摸出了一盒驗孕劑。

  「可千萬別在這時候有啊!」她對著驗孕劑喃喃自語。「這時候有——會很麻煩的。」

  她進了浴室,數分鐘之後——

  「不……不會吧……」結果卻是白著一張臉走出浴室。「想當初恩愛的要命,天天做也沒懷孕過,這回……這回只做一次就中了……」

  安寧的健康狀況良好,只是不易受孕,結婚半年從未避孕也不曾懷孕。

  「這麼不巧……」安寧茫然的眼緊盯著驗孕劑上的「正字標記」。

  「唉,怎麼辦,又不能找阿烈說去……」

  是她傷人在先,人家不理她也是她活該,是她自作自受。她若在這節骨眼跑去跟他說懷孕的事豈不好笑?

  「怎麼辦啊……」安寧兩手支著腦袋瓜,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她的煩惱不在腹中胎兒,而是周遭的壓力。

  一直想為韋烈生個寶寶,只可惜還沒等到那一天他們就離婚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也許他來的不是時候,但既來之則安之,她非生下這孩子不可。

  生下她和韋烈的小寶寶呢——安寧想到這兒,立即笑得闔不攏嘴。

  笑完之後,問題來了。

  怎麼跟老爸說她懷孕的事呀!她哪裡開得了口呢?

  太丟臉了!

  口口聲聲說不跟韋烈復合,結果卻懷了人家的種。

  但不說也不行,肚子會一天天大起來呀!安寧掀開衣服,低頭看著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

  她苦惱的好像睡一覺起來明天肚子就會變成一座小山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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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8-31 02:43:3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美國.洛杉磯

  在沒臉承認自己懷孕之前,安寧決定來個二度落跑。

  雙胞胎乍見去而復返的安寧,兩人四隻眼睜得老大。

  「看到鬼呀!」儘管累得就快癱了,該罵人的時候還是得罵。

  「妳怎麼又跑回來啦?」筱敏走近問。

  「誰……誰規定我不能來……」這下真的撐不住了,安寧連說話都無力,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要不是還巴著皮箱只怕她已經躺平了。

  她目光渙散、嘴唇發白,臉色糟透了——

  雙胞胎迅速交換一個困惑的眼神,忍不住問:「不過十來個鐘頭的飛行時間,居然可以把妳累成這樣?妳該不是從外太空飛來的吧?」

  「是啊……是啊……我還搭飛碟來的咧……嘔!」她摀著嘴,嘔聲連連。

  「哇,妳少噁心了!」筱敏嚇得尖叫。「要吐就去馬桶吐,千萬別給我吐在這裡,嚇死了。」

  「嘔……嘔……嘔嘔嘔……」

  「妳……妳站不起來呀?」筱棻見她兩腿隱隱發顫,只好擔扶著她。「快,快把她扶去浴室。」

  筱敏也趕緊上前幫忙,兩人合力將她抬進浴室。接著便是一連串的嘔吐聲,慘不忍聞。

  可吐的不可吐的全吐完之後,安寧頂著一張死白的臉孔,幾乎是用爬的爬出浴室。

  「妳這樣子真像一路從台灣吐到美國耶!」筱敏扶她坐進沙發。

  「猜對了,完全正確……」安寧早已吐到全身發軟了。

  「妳暈機?」筱棻遞上一杯溫開水給她。「怎麼從來沒聽妳說過妳會暈機?」

  安寧接過茶杯,沒說什麼,只搖了搖頭——唉,一言難盡啊!

  從小到大她一直是個健康寶寶,就連感冒都很少找上她,沒想到這副優良體質竟不敵害喜的威力。

  她害喜之嚴重,簡直就像老天蓄意的懲罰!

  ※※※※

  「都吐一星期了還吐?我看妳不像暈機,倒像吃壞肚子。」雙胞胎見她一天到晚抱著馬桶,愈想愈不對勁。

  「妳前幾天從醫院回來,我問妳是不是吃壞肚子,妳又說不是。」筱棻皺眉。

  「那——不是吃壞肚子會是什麼?」筱敏問。

  「是有人在詛咒我……」安寧要死不活的答。

  她真想哭——阿烈,就算是我得罪你好了,你也犯不著派你的孩子來折磨我吧!

  又過了兩天,這對神經線比水管還粗的雙胞胎終於做出了正解。

  「我知道,我知道啦!」筱敏激動的哇哇叫。「不是暈機、不是吃壞肚子,妳根本就是懷孕了!」

  「一定是的!」筱棻也興沖沖的附和。「承認吧,事到如今就別再隱瞞了。」

  「是妳們自己太遲鈍,我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隱瞞的。」安寧懶懶地道。

  「韋烈的?」筱敏笑得很賊。

  「妳才回台北多久就懷孕了?我算算——」筱棻當真扳著手指頭推算日子。

  安寧白皙的面皮漸漸染上紅潮。

  「哇……那妳豈不是一回到台北就和韋烈那個了?」她瞪大眼睛驚叫。

  所以說嘛,真丟臉,安寧早知道只要隨便算算時間,她就洩底了。

  「妳也稍微有點原則好不?少說也得拖上一陣子再——哎喲,哪有人一見面就迫不及待的上床嘛!太猴急了啦。」

  「嘿嘿,人家是乾柴烈火,當然一發不可收拾嘍!」

  「妳這樣不好啦,韋烈一看就知道妳哈他哈得要死……」

  「妳們兩個有完沒完呀!」安寧愈聽愈火了。「我懷孕就一定和韋烈有關嗎?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

  真是交友不慎啊……

  「等等。」筱敏連忙喚住她。「妳的意思是——孩子的爹另有其人?」

  「那又怎樣?」安寧哼了兩聲就回房去了。

  筱敏、筱棻怔怔相望——搞了半天,孩子到底是誰的?

  「怎會這樣……」筱棻抓抓頭,一臉的問號。「寧寧不像是會隨便跟男人上床的女人耶!」

  「嗯,同感。」筱敏沉思片刻。「妳覺得寧寧是不是還愛著韋烈?」

  「廢話。」筱棻翻翻白眼。「不愛的話會夜夜思春?妳不記得她剛到美國的時候,每天都哭得好誇張呢!她要到中國去的話,我看萬里長城都被她哭倒了。」

  「這就怪了——她怎會在心有所屬的情況下和別的男人上床?」

  安寧隨口扔下的賭氣話,竟讓雙胞胎腦力激盪了起來。

  ※※※※

  這天,安建華打來了一通國際電話。

  從安寧的談話中雙胞胎這才知道,安寧竟沒把自己懷孕的事告訴家人。

  「就算妳在這裡偷偷生下孩子好了——紙包不住火,妳爸遲早會發現的。」

  「要生就光明正大的生,幹嘛偷生?」安寧一臉無精打采的。「到我該、說的時候我自然會說。再過一陣子吧!等我想清楚再說。」

  雙胞胎望著她,她眼睛怎麼紅紅的?莫非剛才伯父在電話中跟她說了什麼?

  安寧整個人都陷入老爸所帶來的訊息中——

  阿烈知道妳又跑出國了。我聽妳哥說阿烈在得知妳的事之後,只說了一句「隨她去吧」,他也沒再像過去那樣激動了。唉,寧寧,妳這次怎麼會和阿烈弄得這麼僵呢?

  隨她去吧……

  安寧說不出有多難過——烈,你真的不理我了嗎?

  雙胞胎上學去了,空蕩蕩的屋子只剩安寧一人。

  「我知道這次是我做錯……不然我幹嘛又落跑?」安寧蜷縮在沙發角落,一面流淚一面喃喃自語。「其實……其實我還在台北的時候,就想跟你說對不起了……但……但是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說不出口嘛……

  「我就這麼臭脾氣,我就這麼不可愛,這些你都知道的,幹嘛還跟我認真呢?你再多纏我幾次,說不定我就……就……」她將整張臉埋進大抱枕,發出悶悶的嗚咽聲。

  「既然你都忍我的臭脾氣忍這麼久了,不差再忍一回吧!難道你感覺不出來我不是真的要跟你分手嘛,我只是嚥不下那口氣,我只是……

  「你……你說不會放過我的……你騙人……騙人……」她愈說愈傷心,愈哭愈激動。

  最後終於成了嚎陶大哭。

  「我錯了……我……我……我知道我錯了……你……你別不理我嘛,我就要幫你生寶寶了,你……你不理我的話,我……我們的孩子就變成私生子了呀……」

  就在她哭得正投入時,瞬間,她四肢僵硬的抬起頭。

  豆大的淚水凝結在眼眶,她在震驚中整個人都傻了。

  她感覺下體好像流出了什麼東西似的。

  難道……難道她……

  ※※※※

  原因不明的出血,雖說差點讓安寧嚇破膽,但總算是保住孩子了。

  打了安胎針,暫時是沒事了。安寧緊張得要死,偏偏醫生一副老神在在的,說來說去就只有一句「少提重物多休息」,害得安寧更不放心,莫名的愁苦幾乎令她神經衰弱。

  常言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安寧乾脆狠狠的躺上個幾天,連動也不敢亂動。

  「妳上星期去醫院有沒有量體重?」筱敏端來了餅乾和牛奶。

  「有啊……」安寧懶洋洋的翻身,躺得愈久愈沒元氣,整天腦袋都昏沉沉的。

  「多少?」

  「四十五。」

  「四十五公斤?!怪不得我覺得妳愈來愈像竹竿了。」

  「多謝妳的誇獎哦……」安寧慢吞吞、小心翼翼的坐起來,行動之遲緩可說和年過半百的老太婆差不多。

  「我記得妳本來有五十的吧!人家懷孕會變胖,只有妳體重一直往下掉。」筱敏不贊同的搖搖頭。「妳光吃餅乾怎麼行?妳不餓BABY都餓壞了。」

  安寧入口的食物還沒來得及到達胃部就吐了出來,天天這麼吐,她也沒食慾了,勉強嚥下幾片餅乾墊墊胃,不過最後還是又全部吐光了。

  「又不是我不吃,我沒辦法——嘔!」安寧邊作嘔邊摀鼻。「牛奶拿走,我一聞到那股味就——嘔!」

  「好、好、好,拜託妳千萬別吐。」筱敏趕忙將牛奶拿遠一點。「寧寧,醫生開給妳的藥妳到底有沒有吃呀?」

  「有吃啊,但我還是會吐。」安寧臉色愈來愈糟了。「醫生說過了四個月應該會比較穩定,害喜的情況也可以改善。」

  「那妳不就還得再熬上二個月?」筱敏用同情的眼神望著她。「老實說,我看妳這樣我以後都不敢生了。」

  「就是說嘛!」洗完澡的筱棻頂著濕答答的頭髮進來。「還捱不到臨盆就快去了半條命,真是辛苦。」

  「我也覺得奇怪啊,我體質也不算差,天曉得怎會這樣?」安寧有一口沒一口的啃著餅乾,帶點兒埋怨的說道。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信,這一切全是韋烈串通老天爺所給她的懲罰。

  「妳從早躺到晚,不難受呀?」筱棻一面擦拭著頭髮一面問。

  「怎麼不難受?都快變化石了。」安寧可憐兮兮的。「我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衝出去先跑上個兩條街,舒舒服服的流一身汗再回來。」

  「哈,妳連多走幾步路都有問題了,還想跑!」筱敏調侃她。

  「我看妳就認命一點吧!」筱棻苦笑。「妳那次乖乖坐在家裡都能坐到出血了,妳自己一人在家時最好小心一點,要不有什麼突發狀況的話,就算妳能自己上醫院,但在慌亂中開車還是很危險的。」

  筱敏偏著頭想了一想建議道:「寧寧,不然這樣吧!妳請個傭人好了。」

  「好耶,順便打掃家裡。」筱棻立刻打起如意算盤。「連帶洗衣煮飯——哇,那我從此就能過著少奶奶般的生活了。」

  「妳想得美!」安寧朝她扮了個鬼臉。

  「懶豬!要不再請個專門餵妳吃飯的人?」

  「最好是幫我洗腳……」

  「啊!」

  「寧寧!」雙胞胎在這聲突如其來的尖叫中同時閉嘴。

  兩人紛紛湊上前,安寧不知怎麼了,忽然抱著小腹、五官皺成一團。

  「痛……好痛……」安寧呼吸急促,表情痛苦。「肚子好……好痛啊……」

  怎麼又出狀況了?安寧這一痛,可把雙胞胎嚇得手忙腳亂。

  「寧寧,妳忍著點,我們就送妳去醫院。」雙胞胎又慌又急,也跟著安寧嚇出了一身汗。

  ※※※※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那妳覺得應該怎麼做才對?」筱棻望向彷彿已做出結論的筱敏。

  安寧的狀況層出不窮,體重直直往下掉,現在的問題已不光是請個仙人來照顧她這麼簡單了。

  再說她又是一個孕婦——唉,她們連婚都還沒結,哪裡曉得如何去處理孕婦突如其來的危機?萬一安寧有個三長兩短,她們又該怎麼向安伯伯交代呢?

  「三長兩短……妳……妳別說得這麼恐怖嘛!」筱棻開始覺得不安了。「寧寧不過是狀況多了點,應該不會危及生命這麼嚴重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寧寧,每天不是上醫院就是抱馬桶吧!」

  「嗯……好吧!那就照妳所說的。」筱禁側過身,抓來無線電話。「妳打。」

  「不……不……還是妳打好了。」筱敏猛搖頭,硬把電話推給她。

  「我哪知道該怎麼說呀!」

  「既然不知道怎麼說,那就老實說嘍!」

  「老實說?」筱棻顯得很猶豫。「這樣好嗎?」

  「人家寧寧自己都說要生就光明正大的生,那還有什麼不能說的?打啦……打啦……叫妳打就打,少囉嗦!」

  ※※※※

  偌大的客廳,嘆息聲此起彼落。

  「別愁了,還是先想想怎麼處理吧!」安建華緊皺的眉心一刻也沒鬆過,玉蘭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

  「阿逸偏偏在這節骨眼到日本去了。」安建華連連搖頭。「真不湊巧。」

  安逸難得放自己一星期大假,早在三天前就和他的「真可愛」跑去日本玩了。

  「這種事——唉,我哪好意思自己去找阿烈開口呢?」安建華的眉頭都快打結了。「如果阿逸在就好了,由他出面去和阿烈談談,也比較不那麼尷尬。」

  「建華,你看要不要打個電話叫阿逸回來?」玉蘭建議。

  「不,不好。人家小艾是特地排出假期陪伴阿逸的,我忽然把阿逸叫回來豈不掃興?」安建華是很有良心的。

  「那就別想這麼多了。我們自己去找阿烈吧!」

  「萬一阿烈他——唉,算了、算了,我看我自己跑一趟美國好了。」

  「你去?」玉蘭苦笑。「你女兒真正想見的人,應該不是你這個老爸爸吧!」

  「我當然知道,但——」安建華在困惑中猶豫了一下。「我真不懂,為什麼那對姊妹會說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誰?」

  「我剛才就一直想問你了,你有沒聽錯?或者聽漏了什麼?依我看,那孩子八成是阿烈的。」玉蘭也覺得奇怪。

  「他們是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安建華想也不想便脫口。

  玉蘭一愣,「你問我我問誰——啊,原來……原來你想問阿烈的就是這個?難怪你會說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只是想請阿烈去帶回寧寧呢!」她不禁笑了出來。

  「不過,這種事也很難講啦!雖然他們兩個好像每次都弄得不歡而散,但我們畢竟不在場,哪裡知道他們是不是有……」

  做老爸的就是這點麻煩,女兒有很多事是他不方便「關心」的。

  忽然,門鈴聲大作。

  「會是誰呢?」玉蘭喃喃自語的走去開門。安建華萬萬沒想到玉蘭竟帶回了韋烈。

  玉蘭在暗地裡朝他使個眼色,一副「人家都來自投羅網了,還不把握機會」的神情。

  「爸,蘭姨。」韋烈一如往常的打著招呼。

  「坐,坐……」安建華加大的音量顯得有些不太自在。

  「是啊,你坐——我去幫你沏杯茶。」玉蘭也衝著他猛笑。

  「蘭姨,妳別忙,不用了。」

  「沒關係……」

  「這……嗯……喝杯茶也好,也好,也好……」安建華像是一時辭窮,拚命的重覆,語氣很不自然。

  兩個老人家笑得傻里傻氣的,韋烈只覺得莫名其妙。

  「爸,其實我今天來是為了……」

  「為了寧寧?」安建華也不知在窮緊張什麼,人家話沒說完他就搶著答。「一定是為了寧寧的事,對不?」

  「是的。我想……」

  「阿烈,你先別衝動。」真正衝動的人是他自己吧!「事到如今,我這做爸爸的也不再袒護女兒了。寧寧這孩子呀,真是糟糕!她那壞脾氣我最清楚了——鑽牛角尖、無理取鬧、既任性又倔強,說起話來又大剌剌的,一點兒也不懂輕聲細語……」

  韋烈怔了一怔,他怎麼忽然數落起寧寧來了?

  「凡是做為女人應具備的傳統美德,在寧寧身上全都找不到就是了。我知道,你一定是覺得娶了寧寧這樣的老婆非常倒楣,但……阿烈,我將來會找機會訓訓她的,麻煩你再忍忍吧!千萬別說不要寧寧了……」安建華一張臉比苦瓜還苦。

  「爸,你說到哪去了?我怎麼會不要寧寧呢?」韋烈有些哭笑不得。

  這下換安建華愣住了。「你……你今天來不是……」

  「我沒有寧寧的地址,到了美國怎麼去找她?」韋烈笑道。「爸,我今天就是來問你寧寧在美國的地址。」

  「你……你要去找……找……唉,我還以為你們已經鬧翻了。」安建華又驚又喜,差點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阿逸說你對寧寧又跑出國的事,反應很冷淡,所以……」

  「有些事是急不來的,對不?」韋烈心中自有打算。

  再一次的暫別,何嘗不是給彼此一個冷靜的空間?

  人在情緒失控的時候,總是欠缺理智,與其正面衝突,何不換個方式避開?

  安寧糊塗,所以用了最不可取的方式考驗他——他愛她,但這和她傷害他的尊嚴是兩回事,不該混為一談。

  如果他在當時即表明釋然,安寧永遠都不會明白自己的過錯。

  也許導致他們離婚的是一場誤會,但既已發生,無論是不是他的錯他都得全盤攬下,而他在同時也有了領悟,原來真正重要的是如何再次打造一個屬於他們之間的新和諧關係。

  所以,他不該為了挽回而放低身段,就算要追回安寧也得用原貌去追。

  如果安寧已在這段時間內有所反省,那她一定也能瞭解他對她在感情上的忠誠度。

  不過——安寧的鑽牛角尖毛病只怕一時仍改不掉,他再不採取行動的話,她可能會真的以為他不要她了。

  「爸,你別擔心,我和寧寧沒事的。」韋烈胸有成竹的保證。「我一定會把寧寧帶回來的。」

  「那真是太好了。」玉蘭正好端著托盤走進來,一臉開心的道。「既然這樣——建華,我看就把事情告訴阿烈吧!」

  「那當然。」

  「什麼事?」韋烈問。

  「寧寧懷孕了呢!」玉蘭興奮的搶著答。

  韋烈愣住了,寧寧懷孕?!

  「雖然現在還搞不清楚孩子的爹是誰。」安建華也很誠實的再做補充。

  韋烈又是一愣——「搞不清楚孩子的爹是誰」這話是什麼意思?

  「唉呀,你到底會不會說話——」玉蘭趕忙拉安建華一把,然後又衝著韋烈猛笑。「是你的,絕對是你的,我敢保證你就是孩子的爹!」

  ※※※※

  走出醫院,火球般的豔陽頓時令安寧頭暈目眩。

  看來她真的是躺太久了,整天像癱瘓似的躺著,不見情況轉好,反倒是把身子養得更嬌貴了。

  她的弱不禁風簡直可媲美林黛玉了,唯一可慶幸的就是胎兒一切正常,那麼她所受的苦也算值得了。

  「你要乖乖的哦……」她一面走去開車,一面習慣性的撫著小腹。「在還不到你可以出來之前,千萬要乖乖待在媽咪的肚子裡哦!」

  幾次的輕微出血和腹痛,令她不時有流產的恐懼。

  「只要你乖乖的,媽咪多吃點苦也沒關係——嘔!」糟了!她又想吐了。真是烏鴉嘴──

  「嘔……嘔……」一陣劇烈的反胃,害她又開始四肢發軟了。

  幸好及時扶著一棵樹,要不她真要跌坐在地上了。她低頭緊摀著嘴,努力克制嘔吐的慾望。

  腦袋好重、好暈,彷彿天旋地轉似的……

  「小姐,妳身體不舒服嗎?」

  忽然有個男聲介入,那人說的是一口標準中文,讓安寧有些意外。

  意外之餘不忘點點頭回應對方,這附近原本就住了不少華人,安寧的意外不在那人說中文。

  而是他的聲音好耳熟……

  反胃反到連神智都不清了,她根本無法集中注意力。

  「小姐,這裡正好有間醫院,要不要我送妳過去?」

  「不……」她撫了撫胸口,吃力的擠出幾個字。「謝謝,不……不用了……」

  緩緩抬起頭,望去……她連忙用兩隻手貼緊自己嘴巴。

  「小姐,我說送妳去醫院的意思,是叫妳進醫院的廁所裡吐。」

  怪不得……怪不得她會覺得耳熟……

  怪不得……要不是她難受到頭昏腦脹,又怎會連韋烈的聲音都聽不出來!

  他居然跑來了!

  他不是不理她了嗎?他不是還在生她的氣嗎?他——

  可能是興奮過頭了,安寧腿一軟,身子急速往下墜。幸好,韋烈及時伸手接個正著。

  「妳好輕,我現在一隻手就可以把妳提起來了。」他一彎腰,將她整個人抱起來。「妳怎麼瘦成這樣?」他忍不住皺眉,再也沒有調侃她的心情了。

  「看來妳是真的害喜得很嚴重,妳把吃進去的東西全吐出來了,有吃等於沒吃,怪不得會搞成這模樣。」抱著她更察覺她的削瘦。

  他都知道了!一定是雙胞胎不放心,打電話回台北家裡報告她的近況。

  然後家人又告訴韋烈,於是,他趕來了。安寧低垂的頭抵在他胸口,揪著他衣角的手顫抖。

  「知道自己容易害喜,就不該跑到這麼遠的地方。現在的妳不比往常,也許稍有不適妳就——」

  「你幹嘛對我這麼好?」安寧低垂的頭顱忽然發出悶悶的聲音。

  「什麼?」他沒聽清楚。

  「我說……我說……」她猛地抬起頭——那是一張早已被淚水沖花的臉蛋。

  「你幹嘛對我這麼好?你幹嘛一來就只會關心我的身體?你為什麼不先狠狠的罵我幾句?你為什麼不說是我自討苦吃、是我活該?你為什麼不說呀!」

  她哭得像個淚人兒,哽咽的幾乎上氣不接下氣,漲紅的臉滿是懊悔……

  韋烈卻只是淡淡一笑。「妳自己知道就好,何必由我來說?」他柔聲逗她。

  「我……我……我……」她因啜泣而劇烈抖顫的唇,連話都說不好。

  「說不出來就別多嘴,我怕妳一急會咬到舌頭。」他俯首,含笑的唇輕輕刷過她面龐。

  安寧好激動,雙臂一抬便往他脖子緊緊圈住,「不……我要說……讓……讓我說……這些話……這些話我早就應該說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她口齒不清的一連說了數次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小心眼,我總是會忍不住去懷疑你……對不起……我真的真的好抱歉,我真的真的好……好怕你不理我,我好怕你再也不理我啊……」

  他用深深的吻撫平她連日來的恐懼。

  他的體溫、他的觸感,一下即令安寧贏弱的身子溫暖了起來。

  多久不曾有過渾身熱烘烘的感覺了?那種彷彿失去另一半自己的空虛,頓時一掃而空……

  望著他那雙深情款款的黑眸,安寧恍惚的心終於踏實下來。

  她吸吸鼻,細聲喃喃:「我們回家,好嗎?」

  他點點頭。「妳的車停在哪兒?我抱妳上車。」

  「不是的。」她卻搖搖頭。「我是指——你不是早已為我預備好一個新家了嗎?你帶我回家,好不好?」說著說著,安寧竟覺得有點難為情。

  韋烈黑眸中的笑意,正漸漸地加深——是的,他們是該回家了,回到屬於他們的甜蜜家園。

  「好是好,不過——」他故意拖長了尾音。「有件事我得先弄清楚才能做最後的決定。」

  「什麼事?」

  他一手貼著她的腹部,嘴角勾起壞壞的笑容。「孩子的爹到底是誰?」

  安寧聞言,呆住了。雙胞胎姊妹真是一對大傻瓜,不但信以為真還到處散播謠言!

  「阿烈,你……你聽我說,那不是真的……」她可急了,慌慌張張的想解釋清楚。

  「妳有的是時間,慢慢說。」他抱著她,表情輕鬆、腳步悠然的走向停車場,耳邊聽著安寧急切的敘述著謠言的緣由。

  「因為雙胞胎一知道我懷孕,就拚命恥笑我……」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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