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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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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蘇打 -【混女相與拗參事(女兒國七辣之六)】《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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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4 00:08:26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儘管大理寺向來辦案偵查不公開,但霓城科考弊案一事,還是在有心人的操作下,鬧得沸沸揚揚,漫天耳語不休。

    儘管外頭滿城風雨,但身處大理寺臨時囚車中的左璽洸卻一副事不關己的平淡度日。

    其實他知道,憑自己的能耐,想由這個囚車中走出去,簡直易如反掌,可他卻沒有採取任何行動,因為他已意興闌珊了,因為這場“復仇”,已沒有任何再繼續下去的價值。

    昨夜,就像入牢後的每一夜,左璽洸沒有睡,只是靜靜坐在大車一角,將車靠在冷冷的囚車上,但與過往不同的是,近醜之時,一個低沉的嗓音突然在他耳內響起。

    “抱歉,敢問這位鬼魔鬼樣的閣下,在車中有否見到我那位自小才智過人,事兒歲拜相,同時還兼有“寒潘安”與“少年宰相”美譽的兄弟?”

    “你若現在立即自我了斷,或許還趕得及到奈何橋問問。”動也沒動一下,左璽洸嘴唇微微掀了掀,車內儘管無聲,但他的話卻早已傳入牆外人耳中。

    “我一直不明白,溫良恭儉讓到近乎完人的我,怎會有你這樣性格頑劣,說話不帶點刺就渾身不對勁的兄弟!”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劣跡斑斑的你就不用客氣了。”

    “既然你都說了,我就真不客氣了。兄弟,敗戰潛逃不像是你的作風啊!”

    “這世間只有我不想打的仗,沒有我打不贏的仗。”

    “說的跟真的似的”聽到這話後,牆外男子“嘖”了一聲,“不過能瞧見你這摸樣,我這輩子也不算白活了。”

    “東西帶來了?”懶得理會牆外男子的挖苦,左璽洸直接切入正題。

    “帶是帶了,但為兄卻有一事不明......何苦一定要走這種趕盡殺絕的旁門左道?”

    “我左道不走旁門,這世上就不會有旁門左道這個詞。”

    “這句話,由你左道本人親口說出,我還真是無力反駁。”

    是的,左璽洸,姓左,名道,字璽洸,筆名“旁門”,自小才智過人,相貌俊美,十二歲官拜西律國宰相,十七歲突然銷聲匿跡,至今依然被西律國上下念念不忘的“少年宰相”傳奇。

    “算了,你這偏執狂想做的事,我向來阻止不了,但我還是覺得可惜,明明只差臨門一腳了。”

    “臨不臨門與我何干?我本來就沒當回事,只是一時興起,打發打發時間罷了。”

    “可你這一打發,就是四年呢!還不加上你先前那“一時興起”的十年。”

    “君子報仇本就三年不晚,十年不長,況且一切全在我的掌握中,只是隨我心情,看我想怎麼玩罷了。”

    “是啊!全在你掌握之中,那丫頭大概怎麼也想不到,只不過忘了一句兒時的玩笑話,這仇還結得真深。”

    “要怪就怪她自己沒有分寸。”

    “要求一個七歲的丫頭有分寸,你的要求會不會太高了?”

    “一點也不高。”

    是的,一點也不高,因為她不是別人,是雲莙,是他在十三歲那年受邀來訪女兒國時,在皇家後花園一個樹洞中,遇見的那個一見他就賴在他身旁不走,看著有些憨懶,卻極其聰慧、可愛,與他溝通完全無障礙,並且在思想和心靈頻率上那般契合、會心的雲莙。

    小哥哥,我們上輩子飲的一定是同一滴花露。

    這世間,除了我爹娘與姐妹,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想一輩子都握著你的手的人,所以若我二十歲時還未娶,你也未嫁,那麼,你願意來當我的駙馬嗎?

    但我女兒國的駙馬不能慧人注目,也不能有功名,更什麼都無法擁有,一定委屈你的,所以若你沒來,我會明白的,但若你真決定要當我的駙馬,一定要牢牢記住我說的話……

    十四年了呢!

    往事歷歷在目,坐在大牢中的左璽洸自嘲似的笑了笑,因為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為了一句雲莙兒時的玩笑話,向來心高氣傲、目空一切的他,竟真的整整等待了十四年,縱使十四年後的今天,記得這些話的人,只有他……

    雖自小便顯露了過人的才智,但左璽洸的爹娘卻只希望他平安快樂,所以他們帶著他跑遍大江南北,在笑聲中與他共同領略世間萬物的奇特,因而在六歲前,他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殊。

    但一次意外,失去了那對愛笑的雙親,孤苦無依的他,在被一個西律國的遠房叔叔領走後,開始明白自己的特殊。

    他的過目不忘,成了叔叔街頭賣藝時的噱頭,他的七步成詩,成了大宅門裡娛樂賓客的把戲;當他的堂兄弟安坐在學堂裡習字,他坐在柴房裡翻閱淫詩豔曲。

    這樣的日子,足足過了三年,直至九歲那年,叔叔領著他在街頭賣藝,被當時路過的西律國老宰相發現後帶回,與他的兒子們一同學習,他才得以正規向學。

    老宰相在時,尚無人敢造次,但只要老宰相一不在,這群嫉妒他才智與相貌的宰相之子們,便不斷嘲笑他的滿口粗言穢語,找著機會便捉弄欺負他,他沒有任何同年齡的朋友,說出口的話,經常無人能懂。

    他的十二歲拜相,其實也不過是老宰相在自己兒子能接班前下的一步險棋,但早熟的他,還是在那險惡的鬥爭中存活下來,並將他的棋子功效發揮的淋漓盡致,漂亮無比,因為在他最孤獨,完全看不清前方之時,他遇到了這世間唯一能懂得他在說什麼的雲莙,儘管那時的她,只有七歲。

    他們是一類人,在見到她第一眼時,他便明白——

    過人的聰穎,超齡的清澈眼眸,天生存有的個性缺憾,以及心靈某處永遠無法排遣掉的深深孤寂……

    不是不曾告訴過自己,那丫頭說的只是孩子話,不足為信,但天性敏感又孤單的他,在發現這世間竟有與自己相同,並能互相理解的人,再聽到那樣傻氣的話後,又怎捨得錯過?

    既然舍不下,那麼,他能做的,就是全盤算計她。

    由西律國完美脫身後的他,開始暗自打探著她的消息,在得知她未來將從事的職務,以及天生適應力極差,感受力薄弱的缺陷後,口中雖然天天念著[這樣混的丫頭能勝任才怪],但其實這些年來他所做的一切,哪一樣不是在為他倆的再次相見預作安排?
   
    “為報這個‘仇’,你還真夠花心思的,知道自己長得太人見人愛,深怕一到那丫頭跟前,那丫頭先被你的皮相所惑,阻礙你的復仇大業,所以硬生生地把天生俊美到讓女人瘋狂愛憐,讓男子妒都妒不起來的俊美相貌悄悄抹去。”

    “那般招搖的長相只會壞事。”

    是的,壞事,因為她的駙馬不能惹人注目。

    “少來,人家至今壓根就沒理會過你長得是美是醜,是圓是扁。”

    “她的眼睛根本就是擺設。”

    但是是天下最美的擺設,特別是含著霧光凝望著他之時。
   
    “明明一輩子也用不到功名,但為了考察女兒國人才拔權制度是否能為那丫頭選出真正的人才,減輕她肩上壓力,竟年年回女兒國應試,並還得處心積慮考不上。”

    “我閑著不行嗎?”

    當然不能考上,因為女兒國的駙馬不可以有功名,更何況,看似要上,卻偏偏上不了,正代表沒有弊端發生,因為他每回都會在統合考生數量、程度、上榜數、環境、考題難度等種種複雜因素之後,才決定如何下筆。

    “沒人說不行,只是會不會太閑了一點?閑得大江南北地跑,閑得走遍女兒國每一個角落,寫著那些除了那丫頭,根本沒人看得懂的《寰宇志》,然後逼著我傾家蕩產地出版那些賣都賣不出去的石頭書。”
是的,為了雲莙,為了未來會成為女兒國丞相,卻因天生適應力差而無法親自前往的雲莙。

    不過,他的執拗個性,就與她記不住路一樣,是天生的。

    所以儘管走遍大江南北,仔細研究各國典章制度、地形風貌、人文軼事、各國政事,也走過女兒國的每一個角落,將各地的施政優劣得失全看在眼底,但他如故意用一種極隱諱的筆法來描述,然後告訴自己:“我只是自己逛著好玩,寫著好玩,反正那混丫頭肯定看不懂。”

    口裡那樣說,但在她真正成為女兒國丞相,在察覺霓城幫有可能會成為她的隱憂後,為了替她儘早將毒瘤拔除,他用了一個她絕對無法拒絕,更絕對會鬆懈防備的身份——包夫人那已心有所屬的遠房侄兒——提早來到她的面前。

    儘管懷抱著“捉弄捉弄她便走”的心情,但他知道,其實他還是期待,期待那個世間唯一明瞭他在說什麼的丫頭,依然懂他。

    再見她時,她雖慧黠依舊,並且比他想像的更清秀動人,但她卻不僅忘了自己曾說過的話,甚至還成了一名對任何事都不以為意的漫不經心的女子。

    也罷,就到此為止了,畢竟這世間,本就沒有人值得,更必須背負他的期待!

    那一刻,失望至極的他這樣告訴自己,由她的書房離去,可她那一句“哎呀!這世上真有人跟我飲得是同一滴花露哪!”,卻又打中了他的心。

    真的不明白望盡這花花世界、萬千女子的自己,為何就是獨獨放不下她?

    但既然他暫時無法脫離泥沼,那麼,他能做的,就是將她一起拉下泥沼!

    他一直是個有耐性的人,所以為了融蝕掉她心內那層天生存在的心壁,更為了讓受盡萬千寵愛,聰慧又向來凡事不在乎的她能戀上他,他不僅精心策劃一切,更刻意事事反其道而行,讓她一步步走入他織就的迷網中。

    表面上,他日日與她唱反調,讓她百般不順心,但私底下,他卻不動聲色的關心、寵溺著她,然後在發現她始終無動於衷,但自己卻連她的慵懶、漫不經心、挑食、不記路、放空等部分都深覺可愛,對她的嗓音、她的笑容、她的一舉手一投足完全不可自拔而夜夜懊悔,卻依然默默守候時,等到了霓城那一夜。

    那一日,他真的被她隻身涉險的行徑氣極、憂極,更在看到她的一身零亂與狼狽時,自責、心痛得幾乎死去。

    但在她對他伸出雙手,說出“你來了”的那一刻,他幾乎熱淚盈眶,因為他三年多來悄悄埋藏在她心中的種子你,終於生根了。

    因為由她的口中出現的,不是“你怎麼來了?”,而是含著濃濃依賴與期待的“你來了”,並且更開始會在意他對她的看法,然後帶著一抹小女人的嬌羞,為他徹底綻放......

    她可知,其實他早來了,早守在不知情愛為何物的她身旁,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算計著她,然後在算計中,等待她的覺醒,

    但覺醒後的她,卻以逃避來回應他的等待--不發一語地將他拱手送還給了與他根本毫無瓜葛的花飛舞。

    其實,這也在他的算計中,因為在隱隱覺得花飛舞與霓城案脫不了干係時,他便設計了這張一舉兩得的牌,一方面去政事東廳打探消息,一方面利用花飛舞的“名聲”讓她妒、讓她痛,一陣又一陣地悄悄刺痛她的心,打算讓她再體會過世間情愛的所有滋味後,用一輩子來愛憐她。

    真的這麼打算過的,但如今的他,回望過去那名曾這樣打算的“自己”,只覺得可笑又可悲。

    “你說你閑,那為兄就不明了,即然如此閑,又全盤都在你的掌握之中,而你也信誓旦旦的說要狠狠刺穿她的心,將她的心刺得千瘡百孔,讓她徹徹底的明白何謂心痛、何謂生不如死,更絕機會將他連人帶心,啃得一乾二淨,讓她這輩子,再沒有任何遺忘、逃避與回頭機會的你,為何經選擇在此時作出這樣損人不利己,且違反初衷的偏差決定?”

    當耳中響起牆外男子的不解與歎息時,左璽洸的眼眸霎時黯了,心頭更是不斷劇烈顫抖著,許久許久後,才用沙啞得不能再沙啞的嗓音說道“孩子沒了,她卻完全......無動於衷......”

    是的,孩子,他的孩子。

     雲莙那明顯的孕徵,一直默默關心著她的他,其實早看在眼裡,並暗自狂喜著,因為長久以來,他一直夢想有一個完整的家,想他以前的家一樣,充滿笑聲的家。

    孟青的出現,雖不在他的計畫之中,但仍在他的掌握之下,縱使望見雲莙那張見到孟青後開懷無比的笑顏,縱使知曉孟青取代了他成為她身旁的參事,縱使心中那樣的嫉妒站在她身旁的男子不是他,但他依然在欣喜中等待,直至雲莙消失一個半月後,平坦著小腹對孟青說出“第一時間給我回復”這句話。

    那一刻,他的心,一瞬間化為荒蕪。

    因為“第一時間給我回復”,是過往雲莙每回要給他“授課”時所說的暗語,而今,而今她也對孟青說了,並且還是在孩子沒了之後,用那般無所謂的慵懶笑容。

    原來,他的計算失誤了,她並不像他以為的對他那般傾心。

    原來,即使他機關算盡,也確實擁有了她,但對她而言,她身旁的這名男子,只要擁有與他一樣的手段與耐心,可以是任何人,心靈的相契與否,根本不重要!

    更何況,孟青在雲莙身旁的時間,比他更久,情感更深厚,雖或許中間間斷了幾年,但他就算將餘生都押上,也永遠追不及。

    既然如此,那就罷了,因為打由一開始,就是他自己錯抱期待。

    他視她為世間唯一選擇,可他,卻不是她的唯一,兩相對照下,他曾經做過的一切,如今看來是那樣的多餘而可笑。

    原可撒手就走,但他不甘,因為他要她永遠記住被人捨棄的痛,為他那未來得及出世的孩兒……

    “她絕對不會無動於衷的。”聽及左璽洸那蒼涼無比的話聲後,牆外男子靜默了一會兒,突然說道。
   
    “你對她一無所知,為何幫她說話?”沉默了許久之後, 左璽洸才又再度開口,嗓音更暗啞了。

    “兄弟,我雖對她一無所知,但我卻連你身上有幾根寒毛都清清楚楚。”

    牆外的男子低聲笑了笑,“放眼世間,有人能讓你這眼高於頂、傲氣狂恣、器量狹小又個性惡劣的人記掛在心已屬不易,而能讓你心懷不甘卻又一直耐心等候著的,這個天禧草原,我實在找不出第二個。”

    “你……”牆外男子的這番言論,令左璽洸慨歎的再說不出話來。

    就在他仰頭長歎之時,原本戒備森嚴,連鬼都不想靠近的大牢內,卻又出現了一個明顯極力隱忍的低泣聲。

   “左參事……”
   
    “是小十一啊!你的鬼隱術又進步了呢!”望著攸地出現在自己眼前,雙手緊捉著那件掩去身形的黑色披風的小十一,左璽洸淡淡笑了笑,“我人好端端的在這兒,你哭什麼呢?”

    “我……”聽及左璽洸的話,在看著他那如今滿是胡渣,徹底憔悴的臉龐,小十一更是哭得眼淚鼻涕直流,“左參事,都是小十一不好,你怪我吧!”

    “我為什麼要怪你呢?”

    “若不是小十一大嘴巴,胡亂說話,今天你也不會在這裡。”說完這句話後,小十一再也忍不住伏身在地上放聲痛哭。

    “小十一從來都不是大嘴巴。”望著哭得雙眼紅腫,鼻涕都快流及顫抖著嘴上的小十一,左璽洸伸出衣袖,溫柔地為她擦了擦鼻涕。

    “我是!”猛地一抬頭,小十一急急說道:“因為有一次大青哥問我誰要當六駙馬,我說了你的名字後,沒幾天,你就進來了......”

    “傻丫頭,沒這回事,與這無關的。”明白小十一自責的原由後,左璽洸不禁啞然失笑,課笑容是那樣蕭索,“但你為什麼會說我的名字呢?那種時候,你就該回答他的名字啊!”

    “當然有關......嗚......”小十一一邊哽咽,一邊說著,“因為左參事一出事後,本就只有半條魂的六姑娘這下子連魂魄都沒有了......”

    “更與她無關。”聽到小十一提及雲莙,就算是此時,左璽洸的心依然會痛、會狂跳,但他只是垂下眼眸,淡淡說道。

    “左參事,小十一打小就明白自己是個傻丫頭,一輩子也沒辦法像六姑娘還有左參事一樣聰明,但小十一傻歸傻,卻早看出,你們上輩子是喝了同一滴花露,如不小心被投胎人潮中沖散了的那對牽手偶娃娃!”

    “那只是個傳說,後頭還是你自己瞎編的。”別過臉去,左璽洸勉強笑言道。

    “不,不是傳說,我也沒有瞎編,我真是這樣想的!”

    “可你家姑娘不這麼想呢!”

    “左參事,我知道我或許不該說,但自看到六姑娘知道自己根本沒懷上孩子那日的神情後,我就一直一直很想哭......”望著左璽洸臉上那難掩落寞又故作灑脫的神情,小十一一咬牙,索性將心底想說的話一口氣說出。

    “根本...沒懷上?”聽到小十一的話後,左璽洸驀地一愣。

    怎麼可能?雲莙的孕征那樣明顯啊!

    “錢老御醫說的,而錢老御醫又說,六姑娘明明沒懷上孩子卻有明顯孕征,甚至導致宮中御醫錯判,全因六姑娘近來壓力太大,並且長久以來又太希望懷上孩子的緣故。”望著左璽洸震驚至極的眼眸,小十一點了點頭,淚水也再度湧出眼眶,連抹都抹不及。

    “她......”當聽到“長久以來又太希望懷上孩子”這句話時,左璽洸的眼眸好酸好酸。

    原來她與他一般,一直期盼能擁有一個孩子,只是從未說出口。

    原來他不僅誤會她、錯怪她,還做了那樣傷害人的錯事......

    這一刻,左璽洸的眼眸,徹底模糊了,心,徹底疼了,人,徹底恍惚了,恍惚到連小十一之後說了什麼,又是何時離去,都沒有發現。

    “瞧,我說的沒錯吧?”

    當牆外男子的揶揄嗓音再起時,左璽洸才發現天色已微明。

    “天要亮了,為兄得走了,而你這個嘴裡愛催狠話,四處耍任性,卻自始至終都把人家捧在手心裡的傢伙,頹廢得夠久了吧?是不是該動一動了?”

    是的,是該動一動了,將他尚未收成的局,一次收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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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4 00:09: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終於明白了什麼叫“一句兒時的玩笑話”,又什麼是“佈局十四年”,然後在明瞭的同時,體會認識到自己真是個“沒心沒肺”之人。

    但她真的不是故意要沒心沒肺的,一切都只因過早來到人世的她,幼年時極為體弱,稍一不注意就會染上風寒,在病癒後,徹底忘了病中發生的所有事……

    望著窗外的清清月光,躺在榻上的雲莙,小臉好是憔悴,心更是好痛好痛,痛恨自己的沒心沒肺,更痛那個認真信守承諾的左璽洸……

    左璽洸隨大理寺理役離去那夜,雲莙立即遣人快馬加鞭給在外地療養的包夫人,以及幼年時期照看自己的影子斥候去了信,在信使回報包夫人所說的第一句話後,就模糊了眼眸。

    包夫人一看完信,眼圈立刻就紅了,直抹著淚不斷笑說:“是那孩子,他真的來了真的來了呢!而且還提早來了……”

    由包夫人及影子斥候的回信中,雲莙得以瞭解她七歲那年遺忘了的故事,也知曉了影子斥候之所以從沒對自己提過,是因為她真當那只是孩子的玩笑話,而包夫人之所以沒提,則是考量著當時的她年歲還太小,人生的變數又太大,萬一約定之期到時,他早婚嫁了,又或者她找到了比他更適合的伴侶,那說了還不如不說。

    是的,她當時年歲還太小,人生的變數又真的很大,可他卻還是來了,提早了三年,頂著那張自以為不會引人注目,但其實更惹人側目的臉,帶著滿口的謊言,以及八年努力屢試不中的“沒有功名”,來到她身旁。

    他確實是包夫人的遠房侄兒,只是遠的不能再遠,淒涼的經歷雖全是有憑有據、真假難辨的高品質造假,但因假的跟他臉上的烏漬一樣逼真,反倒讓包夫人左右為難,心疼又擔心他若真的去當她的參事,人們會不會取笑他也腹誹她。

    要不是掌管後宮百事的大姊夫在包夫人前去請教時,一邊低笑,一邊丟出的一句“這小子來真的啊?放心吧!讓他去沒事的。”,他這輩子大概沒機會出現在她眼前。

    他口中那門“中了進士便可去提”的親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而所謂的定親物件花飛舞,更是騙中之騙,他確實叫左璽洸,只是原名左道,而之所以二十歲時給自己取了“璽洸”這個字,則是因為七歲的她曾經指著書中這兩個字對他說好聽……

    左道,西律國少年宰相,賽潘安;《寰宇志》作者旁門,十多年未中舉的落拓考生,醜醜的參事左璽洸……

    再不用有人告訴她更多事,她也已明白這些年中,他究竟做了什麼,又為了什麼。

    緩緩閉上眼,雲莙不斷深吸著氣,因為若不如此,她的淚一定會掉下來,不僅因為她根本還不起他這十四年,更因為他再也不給她還這十四年的機會。

    她不是故意要沒心沒肺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若她記得這事,她知道自己一定會像他一樣,靜靜等待到二十歲,因為那不是玩笑話,那時早熟的她,一定是與早熟的他一般,明白對方是自己在這世間錯過便不再的唯一,才會說出那般的話來。

    但終究是晚了、遲了,在徹底瞭解自己等待的人竟是個沒心沒肺、自私,又不懂體貼他人的女子後,他寧可一個人心灰意冷的轉身離去,甚至耍性子耍到讓自己陷入牢獄之災,也不想再與她有任何瓜葛。

    心,很痛很痛,痛得幾乎都無法呼吸了,但雲莙卻無法有所怨言,因為或許她跟他飲的是同一滴花露,若相處過後,她這個人就是無法讓他喜愛,就算心靈相通又如何?

    這四年來,她被他用他獨特的方式那樣疼愛、寵溺、陪伴著,課她,為他做過什麼?

    她什麼也沒有為他做過,只是自私的利用他來填補自己對包夫人的歉疚,自私的威脅他來滿足自己的私欲,自私的利用他與自己的心靈相通來便宜行事。

    心靈相通?相通什麼?她只是一味陷在對自己的自憐情緒中,完全沒有思考他前去東廳的深意與設心,並還用那般差勁且辱人尊嚴的言辭,對一直默默等候著的他求親,更在求親不成後,那樣辱?人。

    像她這樣自私又不體貼的人,他如何能喜愛上?

    課她捨不得他啊!若陷在開始努力,還來得及嗎?

    在她終於明瞭自己戀上的不只是那心靈相通,還有他整個人,包括他的嘲諷、他的嗓音、他的一舉手一投足,再努力,還來得及,啊?他還會願意再回頭望她一眼嗎?

    無論來不來得及,都得做,為了他曾經那樣認真、執著的十四年,她就算花上十倍的時間,也必須做!在心底的誓言聲中,這些日子從未睡過一天好覺得雲莙終於輾轉睡去。

    可睡到中夜,突然驚醒的她赫然發現自己眼前一片漆黑!

    想用手碰眼,但她的手動不了,想發生,發不出,因為不知何時,她的四肢竟被人捆綁住,啞穴被點,雙眼被蒙,連身上的衣衫都不在了,口中更有一股古怪的淡淡藥味。

    是誰?孟青?

    不,不會是他,因為他與花飛舞早被大理寺派出的密探緊緊盯梢著,而儘管孟青依然在六姑娘府中,但他與眾人所見到的“雲莙”,其實都是小十一假扮的,就連寢宮中也是。

    刺客?

    不!

    盜匪?

    不!

    求親遭拒者?

    不!

    府中小廝?

    不!

    正當雲莙腦中快速思考之時,一隻戴著手套的大掌突然輕輕握住她赤裸的渾圓右乳。眉頭微微一蹙,雲莙無比嫌惡地別過臉去,然後繼續思考有可能的脫困方式。

    那人揉弄她雙乳的動作很輕、很柔,卻只讓思考中的她更覺厭惡、作嘔,然後在厭惡作嘔的同時,驀然明白,原來自己這身子,只會對一個人有反應,就算那個人只用雙眸凝視著她,什麼都不做,她也會不由自主地渾身發熱。

    來人的動作更輕柔了,但思考中的雲莙根本連動都不想動,甚至連反抗都不反抗,整個人呈現一具沒有反應的死軀狀。

    但當來人的手撫及她右乳上緣的飛鳳印記處時,她的身子突然震動了一下,然後再他撫及她小腿處的印記,並用某種液體在其上塗抹時,她的心,忽地狂跳了。

    怎麼會是他?

    他不是在大理寺嗎?為什麼會出現在她的秘密寢宮裡,並用這樣的方式來對待她?

    但這世間,除了小個子跟他,在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她全身印記之所在,又明瞭該怎麼讓它們顯形的,而這世間,除了他,更無人能在毋需知會的情況下,便知道她身之所在的。

    難道他......逃獄了?

    為了避嫌,她雖在將手中證據交給大理寺後,便不再靠近霓城一案,也無法得知任何消息,但她相信,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的,所以在這之前,他絕不能這麼做,否則一當追緝令發佈出去,他們就真的沒有未來了!

    當雲莙因瞭解事情的嚴重性而開始發冷、發顫,並不斷出現“不可”的唇形時,明白她已知他是誰的左璽洸,動作反倒變得強硬了。

    他用著那雙戴著手套的手,用力盈握、搓揉著她的雙乳,把玩她的乳尖,令她的乳尖徹底緊繃都不停,他用他的唇用力吸吮、舔弄、啄啃著她身上的所有印記,一點也不溫柔。

    面對著如此不溫柔的左璽洸,雲莙的身子卻立即有反應了,儘管她一點也不想對這個不溫柔、不發一語的他有反應,但面對著這世間最熟悉她身子的他,她如何辦得到?

    他,還在生氣嗎?還在耍拗嗎?所以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報復她嗎?

    張開紅唇,雲莙想對他說明一切,想告訴他,她不是故意沒心沒肺的,但他就是不解開她的啞穴,任她就算喊破了喉嚨,仍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好吧!如果這就是他想要的,如果他要的就是他倆的“沒有未來”,那麼,她就任他這樣對她發脾氣,畢竟什麼都沒有為他做過的她,至少能為他做一件事了……

    懷著心底的那份情思與傻氣,在那股刻骨銘心的絕望中,雲莙任他撫弄遍自己的全身,既不反抗,也不開口,只是靜靜地嬌喘著、顫抖著,然後任蒙住她雙眸的柔巾,愈來愈濕……

    “我一直以為,這世間的女子都同你一樣豐盈,但在造訪過憶瑩樓的塵星後,我才知道我錯了,你,並不是最豐盈。”

    當耳畔傳來左璽洸那低沉的磁性嗓音時,雲莙的身子猛的一震,然後發現自己的雙乳再度被握住,而且這回,他褪去了手套。

    但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說他……造訪了憶瑩樓的花魁塵星,而她,不及塵星豐盈!

    聽到這話後,雲莙一陣暈眩,一直沒有動作的手,緊緊反握住了綁住她雙手的繩索,牙關是那樣緊:“我一直以為,這世間的女子都同你一般纖細,但在造訪過春水閣的水漾之後,我才知道我錯了,你,並不是最纖細。”

    當柳腰被人盈握時,雲莙聽得他如此說。

    他連水漾那裡都去了,而水漾,是出了名的熱愛俊秀男子,所以,他已經恢復了那“賽潘安”的本來面貌了,是嗎?

    所以根本不想讓她看到他本來模樣的他,才會蒙住她的雙眸,是嗎?

    雲莙反握住繩索的小手開始掙扎了,掙扎得雙腕都痛了,掙扎著眼前的柔巾更濕了……

    “我一直以為,這世間的女子都同你一般挺俏,但在造訪過香山閣的秋楓之後,我才知道我錯了,你,並不是最挺俏……至於這裡……”

    當雪臀被人輕輕捧起,當一隻大掌覆至她身下微濕的花瓣處時,她的心,徹底碎成片片。

    他竟已與其他女子……而且,還如此多名女子……

    一想及此,雲莙再受不住地開始發狂抗拒著他,手腳並用地扯著繩索,再不想讓他碰觸她,但無論她如何反抗,他依舊繼續撫弄著她,恍若一個局外人般的冷酷淡漠。

    一當意識到這個點後,雲莙緩緩地停下了所有的反抗,緊緊咬住了下唇,咬得紅唇都出血了也沒鬆開,因為此時此刻她終於明白,原來無動於衷,是如此的讓人心痛,讓人絕望,而他,曾默默忍受了那樣多年……

    看樣子,他在放下心中十多年的執念之後,已開始追尋這大千世界的其他女子,在明白她原來根本不值得他留戀之後,用這樣的方式來為自己的過去,畫下句點。

    當心中所有的痛徹心扉凝結成的淚滴,終於由徹底濕透的柔巾中流淌而下,劃過雲莙的臉龐時,綁住她四肢的繩索,突然微微松了開來,她的身子也被扶跪起來。

    “雖不是世間最豐盈……”輕跪在雲莙身後,左璽洸將雙手繞過她的腋下,柔柔捧住她的雙邊渾圓椒乳,愛憐地擠壓、揉搓著,並將唇附在她的耳畔,“卻是世間最恰合我掌心熱度,而這其上的兩顆玫瑰色粉嫩乳尖,更是世間最誘人……”

    他說什麼?

    緊緊咬住的紅唇,緩緩鬆開了,雲莙的雙乳,因他的話和溫柔的愛撫而微微脹痛著、酥麻著。

    “雖不是世間最纖細,最挺俏……”將一雙大掌移向雲莙的柳腰與雪臀間來回摩擦,左璽洸一邊吻著她頸後的印記,一邊啞聲說道:“但為我弓起並輕款之時,那婀娜與嬌媚的身姿,卻是世間最撩人……”

    他是真的這麼想,還是在取笑她?

    儘管心完全亂了,但雲莙還是不由自主地弓起腰,如他所言般的輕擺、輕款著柳腰與雪臀,然後感覺著她身後的他,手依然輕擇、輕捧著她敏感不已的乳尖,但唇卻由她的頸項開始,沿著後背一路吻下。

    身子被他吻得好燙,燙得仿佛被天火灼燒一般,而在那陣難耐灼熱中不斷嬌喘的雲莙,感覺著自己的花徑瞬間濕透了,一股溫熱與濕滑,就那樣沿著她的腿際,羞人地向下蜿蜒。

    左璽洸的手,不知何時,緩緩離開了那對誘人的乳尖,仰躺至雲莙身旁。

    就在雲莙因望不見他又碰不到他而傾轉著頭,紅唇開啟,無聲地喊著「璽洸」時,他的雙手已經握住了她的腰,輕輕將她往上一舉一挪,讓他的臉,正面朝向她身下的秘密花園。

    “至於這裡……”望著眼前那朵沾染著露珠,盛開的那樣嬌美又晶瑩剔透的銷魂花瓣,左璽洸伸出舌尖向上輕輕一添。

    啊啊……

    當那靈動的舌尖在自己的花瓣中來回梭遊,並不斷刺入她的花徑埠處時,她緊繃著全身,無聲尖叫著,然後再劇烈的顫抖中,感覺自己的花徑因渴望他而產生的陣陣緊縮、疼痛,感覺著他無顧她的顫抖,逕自吸允自己身下蜜汁的邪肆與霸道。

    他究竟是怎麼想她的?為何突然又變成這樣了?

    他到底是在捉弄她,還是在愛戀她?

    當被左璽洸吃吮得渾身虛軟,腦際一片混沌之時,雲莙發現,他不知何時支起了身,再度來至她的身後,雙手緊握住她的柳腰。

    “至於這裡嘛……”說話之時,左璽洸突然一個用力提腰,將自己緊繃已久的火熱碩大一舉刺入雲莙許久未曾歡愛的花徑中,並且直達最深處。

    呀啊……

    當花徑被他如此強力貫穿之時,一股強烈的戰慄與酥麻感瞬間由雲莙的背脊竄出,直達發梢。

    “號稱身經百戰,但身經百戰的物件卻由頭到尾只有一個我的你,不愧是我女兒國後宮女官口中的得意門生,因為無論佔有了你多少回,你這身子依舊如你我初夜那回一般的緊窒、窄小、濕滑呢!”

    他、他怎麼會知道……

    當左璽洸將自己埋在雲莙的花徑中,輕輕抱著她,並在她耳畔得意輕笑之時,她的小臉徹底紅透了。

    “我說的對不對啊?與我同一日拋卻處子身的六兒。”

    望著雲莙嫣紅得那般誘人的絕美小臉,左璽洸不斷挑逗著她身上的所有敏感處,然後發覺自己懷中的小小人兒渾身不住輕顫,窄小花徑不斷瑟縮,可臉上的神情,卻逐漸黯然。

    “我確實看了,也碰了她們的胸,不行嗎?”明白雲莙心中在想些什麼的左璽洸一邊吻著她的頰,一邊逗她,但在風覺到那粉頰的僵硬與瞬間滑落的淚滴時,他忽地別開臉去。“半盞茶不到,戴著手套。”

    嗯?這樣短的時間,還戴手套?

    原來他是去考察的,考察這世間的其他女子,與她有什麼不同?而她,好像勝出了……

    雲莙自然認得塵星、水漾與秋楓這三名虹城著名的美女花魁,但她一點也不認為自己可以如此輕易勝出,之所以他會覺得她百般好,恐怕是因為他……

    當某個答案在雲莙心裡呼之欲出之時,左璽洸卻突然將火熱的碩大一舉退出了她的身子,然後又用力一撞,繼而瘋狂地衝刺了起來。

    在這樣猛力的貫穿之下,雲莙再無法思考了。

    在花徑中的緊縮程度愈來愈高、愈來愈難耐之時,他突然又整個停了下來,只是不停地溫柔愛撫她,然後在她耳畔低聲輕盼著一些他從不曾說過的邪肆詩語……

    聽著那些曖昧至極的調情低語,雲莙的小臉羞得都抬不起來了,她的心不停地狂跳,不斷微微瑟縮著的花徑更是瘋狂地泌出汩汩蜜汁,不僅徹底濕透了他,也濕透了他們身下的床榻。

    “你今日怎麼會如此浪,又如此濕?我向來高貴的六兒,是為我嗎?”

    望著無法再思考且小臉神情徹底癡狂的雲莙,左璽洸將她擺放成仰躺的姿勢,將由她身下沾及的蜜汁抹至她微啟的紅唇,然後在她的紅唇上不斷地顯示出“璽洸”的唇形時,激狂地吻住她。

    在吻住她的同時,他用手托高她的雪臀,墊上高枕後,才將唇離開她,然後在她依然嬌喘吁吁時,分拉開她的雙腿架在肩上,跪在她腿間用力一挺腰,將自己緊繃、火熱、堅硬如鋼的碩大再度刺進她的花徑中,完全進入又完全徹底的瘋狂穿刺起來。

    在那回回都抵達花心的驚人撞擊下,當那等待已久、渴望已久的高潮終於到來時,雲莙幾乎瘋狂了,她的雙手緊緊捉著身下床單,任那陣久得不能再久的快感狂潮徹底將她淹沒。

    “愛我嗎?六兒。”

    愛……

    在左璽洸幾近失控的佔有下,滿面緋紅、依舊高潮的雲莙在瘋狂的無聲嬌啼中顫抖著紅唇說道。

    能不愛他嗎?他是她這世間錯過就不再的唯一啊!

   “是嗎?既然如此,在我這逃獄囚犯離去前,最後要做的一件事,就是讓你一輩子都得面對我留在你體內最深處的印記,永遠沒有機會逃離。”在左璽洸的低吼聲中,一陣強力熱流直接沖刷至雲莙花徑的最深處,讓仍在高潮中的她,再度高潮。

    而這股高潮的強度與快感度,不僅勝過過往的每一回,並且就算他已不再律動,只是用手掌托高她的雪臀,將依然堅挺的碩大火熱深深埋在她的體內。

    身子,整個虛脫了,意識,徹底混沌了,但將心整個掏給了左璽洸的雲莙,依然無法說出半句話,因為縱使他如此激狂地佔有著她,還是不讓她有開口解釋、說明的機會。

    為什麼就是不肯聽聽她想說些什麼?

    為什麼就是不讓她看看他那讓她最著迷、心醉的臉龐?

    為什麼就是不讓她有努力的機會?

    為什麼還是要走?

    他可知,他這一走,他們便再不會有一輩子了,永遠不再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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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9-14 00:09: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虹城西南角一處大院,風景清幽,設備齊全,卻戒備森嚴,因為這是女兒國科考圍場——“鎖院”,所有與科考相關的出題、閱卷、謄錄、印製等官吏,由考前兩個月開始便生活在其中,並且在放榜前,人員准入不准出,信件許收不許寄。

    正因為此,所以在這長達半年的入圍期間,這群人唯一期盼的,就是放榜日快些到來,而在此之前,他們的樂趣,就是等待每五天會送進來,並就此住下的那名“信官”,聽他說說女兒國近幾日發生的事,打發打發時間。

    這日,僅管時值放榜前夕,卻沒有人提前預收行李,而是全部聚集在荷花池畔,因為這回信官帶進來的消息,震撼力之大,讓平素一些不愛閒聊、議論的官員都紛紛豎起了耳朵,密切聆聽。

    因為自霓城案爆發後,大夥兒唯一知道的涉案人左璽洸,在四日前被爆出人已不在大理寺,並且去向不明。

    雖然大理寺審理案件未到水落石出前,向來不公開,但因此案牽扯到了雲莙,所以不僅小道消息滿天飛,鎖院裡還因此分成了正、反兩派,各自根據自己的“獨門消息”吵嘴、辯論。

    “這……算是畏罪潛逃了吧?”

    “什麼叫潛逃?大理寺壓根沒承認他是嫌犯!”

    “可也沒否認啊!”

    “不管大理寺有沒說話,但他這不是給六姑娘找麻煩嗎?”

    “是啊!大夥兒都知道他是包夫人的遠方侄兒,況且當初他被拘提時,六姑娘人就在現場,還因此引起了一場軒然大波,最後還是大理丞破例親自出面說明,事情才平息下來,現在他一跑,六姑娘包庇與識人不清的聲音不是更沒完沒了了!”

    “現在已經不是包庇、識人的問題了……”聽到這裡,被眾人圍繞著的信官長長歎了口氣。

    “那是什麼問題?”所有人一愣,急急催促著他往下說。

    “聽說,昨兒個,莙丞相主持會議前,一群沒眼色的官員竟在她面前討論此事,一會兒說左璽洸相貌醜,一看就不是好人,一會兒說左璽洸那人心機深重,改日一定會犯更大的案,所以一定要儘早將他緝拿歸案,判他個斬立決。”

    “然後、然後呢?”

    “然後六姑娘就淡淡說了:‘請各位注意一下自己的措辭,因為你們談論的人,正巧是我深愛了多年的男子,我雲莙莫爾特此生唯一認定的駙馬……好,現在開始開會。’”

    聽到信官轉述的話,眾人全靜默了,之後,歎息聲四起。

“啊……是這樣啊!原來,他不僅僅是個參事而已。”

    “這六姑娘……唉……怎麼就傻了啊!這世上男子那樣多,她想要什麼樣的沒有?”

    “按理說,能讓六姑娘說出這番話來的人,應該不可能做那樣的事啊!”

    “這左參事也真是的,明知六姑娘那樣傾心于他,真是清白的,就像個男人一樣的站出來說清楚、講明白啊!半句話不吭的躲起來是什麼意思?”

    正當所有人感慨紛紛時,有一人突然急匆匆地地向人群聚集處急奔而來。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最近出的事還不夠多、不夠大嗎?”

    望著那名臂綁黃巾,顯見是來通報榜單,次第已定,順便告知眾人可以開始準備歸家消息的男子,鎖場裡資格最老的官員皺眉輕斥道:“若你指的大事是這回的科考,那就省省吧!大夥兒早知道這回科考的結果根本毫無懸念,了不起有兩個人並列狀元罷了。”

    “真是大事啊!這回科考的前兩名次第從缺啊!”沖到眾人眼前的黃巾男子氣喘吁吁地說道。

    一聽到來人的話,原本歎息聲四起的花園池畔一下子像炸鍋似的哄鬧開來。

    “從缺?你開玩笑的吧?”

    “就是,怎麼可能從缺?”

    “沒錯,那兩人的文采不僅驚天地、泣鬼神,策論裡的高明定見更是奇妙地相輔相成到一種渾然天成的境界,可說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啊!”

    “沒開玩笑,因為女皇跟許首輔一致認為,那兩人資格不符。”黃巾男子在眾人議論聲中揚聲說道。

    “為什麼會資格不符?還一次兩個人都不符?”

    一聽到這個回答,連平常不愛與人聊天,專管閱卷的那幾位老官員都緩緩向黃巾男子所在之處走了過來。

    “據說,女皇一看到兩人的本卷,連彌封都沒拆,就低聲罵了句‘胡鬧’,之後便什麼話都沒說的將卷子扔給了許首輔。”

    “許首輔這麼說?”旁人連忙催問道。

    “許首輔看後,也罵了句‘胡鬧’,但又說了句‘可惜’,隨後又立即補了句‘不,一點也不可惜’而據一旁的內侍透露,說最後這句話時,她老人家笑得眼睛都張不開了,而女皇的眼眸更是溫柔得都快化成水了。”

    聽著這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眾人全目瞪口呆的兩兩相望著。

    “到底為什麼啊?”

    “依女皇跟許首輔的眼界,不可能看不出此兩名考生的過人之處啊!”

    “這樣的決定,如果沒有個說法,我們這群閱卷官實在無法接受!”

    “有說法。”在眾人,特別是閱卷官的不解與不平聲中,半晌後,黃巾男子又開口了,神情是那樣詭譎。

    “什麼樣的說法?”一聽到有說法,眾人自是齊聲問道。

    “之所以資格不符,是因為那兩名皆落籍虹城,卻千里前去霓城應試的考生,他們的應試文牒,一名除了性別之外,能造假的全造假了,另一名則除了姓名、性別之外,連不能造假的也造假了。”

    “這……不應該啊……”

    “這兩人之間到底有什麼關聯?”

    “等等,讓我猜猜,那位能造假的全造假了的考生,莫不會是名女子,並且還姓‘皇甫’吧?”正當大夥兒一起苦思冥想之時,一名白髮老者在於身旁一名上了年紀的謄抄員竊竊私語半晌後,突然開口說道。

    “沒錯,皇甫憶君。”黃巾男子用力點了點頭。

    “不是我說,我們莫爾特家族的孩子是怎麼了?天底下姓氏那麼多,偏偏獨青睞‘皇甫’……憑空冒出一個皇甫寄書還不夠,這廂又來個皇甫憶君……”聽到這個回答後,自小擔任莫爾特家族唯一男丁——雲書莫爾特,別名皇甫寄書——理學師父的白髮老者喃喃喚道。

    “果然,一樣姓皇甫,還帶個本名的‘君’字……我在謄抄卷子時心裡還直嘀咕,說這世上怎麼有人筆跡跟莙丞相一模一樣,原來真是六姑娘的卷子!”

    “什麼?是莙丞相?她竟親身考察科考去了?那就難怪了。”

    “是難怪了,不過跟皇子一樣同姓皇甫也沒什麼不好啊!走到哪兒都是一家人。”

    因白髮老者與謄錄員一席話而頓時恍然大悟的一干人等先是七嘴八舌地說著,而不多時,有幾個人像想到什麼似的叫著。

    “那我知道了,若我沒料錯,那位連不能造假的也造假了的考生,應該姓左!”

    “不必應該了,就是左璽洸。”這回,黃巾男子直接公佈答案。

    “難怪先前有傳聞說在霓城見著了左璽洸,還說那時的他,一路細心呵護、伴隨著一名氣質高雅、靈氣逼人的女子準備應試,原來那名女子就是六姑娘啊!”

    “莙丞相不愧是莙丞相,隨便一出手就技驚四座。”

    “不只六姑娘,左參事也不是省油的燈啊!而六姑娘恐怕早知道了,所以才會傾心於他。”

    “可他把事情弄成這樣,六姑娘就算再傾心,也只是徒留傷悲啊!”

    “傷什麼悲啊?你沒聽清嗎?他們兩人是一道的,顯而易見,左參事是陪著六姑娘一起去考察,並發現弊案的人,根本不是什麼傳說中的主謀!”

    “就是!還有,你剛沒聽他說女皇跟許首輔兩人都笑了嗎?若左參事真有問題,女皇跟許首輔還笑得出來嗎?”

    正當大夥兒讚歎、惋惜,又爭吵成一團時,突然有一個蒼老的嗓音驀地響起。

    “喂!老李,在看過左參事那令人拍案叫絕的文章後,再回頭來想想‘左’這個姓,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什麼想法?”

    “我記得十多年前,西律國有名十二歲拜相的少年,在短短五年間,大刀闊斧的為西律國制定了許多改革與精進政策,奠定了西律國如今國富民強的基礎,但五年後,他卻突然小三居 ,再無影蹤……當時好像有人說,這名少年宰相其實是女兒國人。”

    “沒錯,他確實是女兒國人!我那曾擔任六姑娘幼時影子斥候的娘親還跟我說過,他曾到我女兒國參訪,而那時染了風寒的六姑娘不知曉他的身份,只當他是個普通小哥哥,硬拉著他的手,要他陪了她三天,然後在他臨走前,要他當她的駙馬呢!”這時,一名年輕官員興奮地說道。

    “聽你們這麼說,我也記起來了,是有參訪這回事,而那名聰穎之至的少年宰相也確實姓左,論年歲嘛……也與現在的左參事相當,但應該不是同一個人吧?因為他名喚左道。”

    “字璽洸。”此時,一名坐在一旁,半天沒說話的霓城風家老姑奶奶開口了,慢之又慢,清楚得不能再清楚的一個字一個字說道:“左道,姓左名道,字璽洸。”

    可輪到她了!

    忍了那麼久,就是為了這一刻,還她風家大恩人一個徹徹底底的清白,要知道,對她風家有大恩的,從不是什麼他的祖上,而是左璽洸本人!

    向來有恩必報的風家為感懷他的大恩,多年來想盡了各種辦法想還他這份情,但他卻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直至四年前的一個午後——

    那日,攜著一箱珍寶,俊美至極的他來至了風家……

    “我得去見一個混丫頭,所以把我弄醜,能多醜就多醜,省得那混丫頭巴著我不讓我走。”

    這樣古怪的要求,風家從沒聽過,但為了還那份恩,他們咬牙抹去了他的驚天美貌,幾個月後,輾轉聽說,他到了虹城六姑娘府當參事,並且一當,就是三年。

    一年前,他又再度出現在霓城風家,並還攜著比上回更大箱的珍寶當報酬。

    “隨便找個人,隨便用什麼方法,把那個混丫頭給我牢牢看住,別讓她給我出亂子、找麻煩。”

    是的,那個混丫頭,女兒國的六姑娘,雲莙莫爾特。

    由於向來以低調為家訓,所以雖有些好奇,但風家只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然後由大當家開始輪番出動,在所有風家人都為那個“混丫頭”慵懶的迷人風采徹底傾倒時,一齊在低調的竊笑中配合左璽洸的陰謀。

    她們小心翼翼地跟著那“混丫頭”,望盡他對她所有的低調呵護;在他倆開心拌嘴時,他們含笑坐在屋簷望月光,在他倆坐在樹下安靜聽風看雲時,她們眯眼躺在樹梢曬太陽,然後在她對他三年多來的所有付出完全沒有反應時,跟著他一起在夜裡歎息。

    當她染風寒而他憂心如焚時,他們急著為他四處尋好藥,換他染風寒而她倉皇失措時,他們索性自己扮成名醫,帶上好藥……

    當她竟一人獨闖賊窩,而他驚急欲狂時,風家可說是精銳盡出了,在望見那駭人場景後,與他同樣心中泣著血,上下一心地折磨得那大小個子求死不得、求死不能,並在所有能說與不能說的都說完後,才發現,他們與他都弄錯了。

    經過低調且絕對守口如瓶的家族討論後,他們發現,這個“混丫頭”雖然看來對所有事都渾然不覺,但她望著他時,眼眸是澄靜、依賴的,並且回回都是自然直視的,恍若根本就沒看到他們的精心之作;他們也發現,這個“混丫頭”雖像頭貓一般,但無論怎麼繞,最後總會窩回他身旁,而在他沒注意時,望著他的眼眸更是醉人……

    可這樣的他與他的混丫頭,在回虹城後,卻突然成了陌路人,並且他還入了獄,背負著那根本不屬於他的罪,任那些無端流言一一重重擊在他身上,及他們的心間。

    一貫低調的風家,僅管深知他的為人,卻一直咬牙忍著不發一語,全因他口中叮囑的那句“看風向、漏口風”。

    如今,風向對了,她風家人,怎可輕易放過!

    “不是吧?我記憶裡,那時左道雖小,但已俊美異常,在西律國更有‘賽潘安’之美名啊!而這個左璽洸,不僅臉上有一大塊黑漬,聽說還是個考了多年都考不上的落拓考生。”聽到風家老姑奶奶的話後,有人語帶保留地說道。

    “剛那年輕人不是說了嗎?六姑娘七歲就訂他當駙馬了,而要成為我女兒國駙馬的條件,一直以來不都是‘不可引人注目,更不能擁有功名’的嗎?”風家老姑奶奶睨了那人一眼後,冷冷說道。

    聽到風家老姑奶奶的話後,眾人霎時明白了,明白過去的左道,為何成為了今日的左璽洸。

    “若真是如此,那很多我原本想不通的事確實都有解釋了。”

    “啊!若左璽洸就是左道,那他一定與霓城案無關了,因為以他的能耐,要什麼沒有?”

    “雖我還是不懂左參事年年應試的背後原由,但我現在明白了,他之所以從來未曾金榜題名過,不是考不上,而是為了信守與六姑娘的兒時承諾,更是為了在真正成為六駙馬之時,不讓六姑娘受到任何非議,所以根本不想考上啊!”

    “這回,雖明知會被除名,但因有莙丞相陪伴,所以他一開心,不小心使出真本事來了吧?”

    “他一直沒忘呢!”

    “他真的等到她長大,來到她身旁了呢!這樣的人物,竟會因六姑娘兒時一句話,拋去一切功名利祿,等待得如此無怨無悔……”

    “願意等待,是因為他們本就是一類人吧!當生命中已出現對方這樣的命定之人時,他們的目光,又怎可能再望向他處呢?”

    當眾人都因雲莙大小就具備的驚人相人之術,以及左璽洸的信守承諾與用情之深、之久熱淚盈眶時,突然有一個人喃喃說道——

    “或許我們的六姑娘與未來的六駙馬對現今外頭的風風雨雨不會在意,但就我個人而言,我相當捨不得他們受半點委屈,更厭惡聽到一些有心人刻意放出的不實流言。”

    “誰捨得啊!”眾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既然我們的意見難得如此一致,那位各位,該怎麼做,出圍後,大夥兒就來個心照不宣吧!”

    *  *  *

    從前、從前,有一個姑娘……後來、後來,那一個少年……

    所謂的心照不宣,就是盡其所能的口耳相傳,因此不到半個月,這個天真無邪得讓人想發笑,卻又執著、動人、癡傻得讓人落淚的故事,立即傳遍了女兒國大街小巷。

    沒有人知曉,姑娘的少年,如今身在何方,又會否回到姑娘身旁,但所有人都在翹首盼望中祈禱,他們的姑娘與少年,在故事的最後能夠帶著笑容,心手相牽,無論他們看不看得見……

    就在所有人暗自懸著一顆心,在忐忑中等待著故事最終的結局時,霓城府尹一紙飛抵虹城的公文,以及大理寺及禦史院像有默契般,同時公佈的告示,霎時令得女兒國舉國歡聲震天,虹城滿城彩紙飛揚——

    花飛舞與孟青長達百頁的精確罪證書,主嫌與多名犯案者的已逮捕令、共犯官吏免職令,以及答謝某位左姓民間友人至霓城協助辦案,並通告他已於近日離開的文書令。

    是的,某位左姓民間友人,因為他們的少年,雖失手考上了舉人,卻因資料作假,所以還是沒有功名,因此在還他清白之餘,為助他保住駙馬之位,他們必須格外注意措辭,決不能讓他引人注目。

    在不能引人注目這個共識下,虹城人派出旗下最精銳的民間探子——老大娘集團——日日在各大城門旁假裝喝茶,在六姑娘府旁假裝買菜。

    可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整整一個月,他們的少年,依然沒有回到姑娘的身旁。

    又過半個月後的一夜,夜涼如水,躺坐在榻上的雲莙,癡傻望月,一直望到月上東山,才緩緩合上酸澀的眼眸。

    他,根本就不是人們口中的“那個少年”,“那個少年”執著又溫柔,根本不像他性子那樣拗,滿口謊言又愛欺負人。

    不僅先前故意讓她吃了半天暗醋,還耍性子把自己弄進獄裡,最後明明是配合大理寺與禦史院,假借“畏罪潛逃”放鬆花飛舞跟孟青的戒心,順便去霓城協助辦案,卻非在她面前扮個逃獄犯來嚇她,用話氣她,小心眼的來報復她過去的無動於衷。

    他,根本就不是人們口中的“那個少年”,“那個少年”才不會丟下她不管,更不會像他一樣,欺負完她,又弄出那麼大個事後,屁股拍拍,沒事般的一個人在外頭樂逍遙。

    但就算他不是人們口中美化過的“那個少年”,她,還是愛他,愛他用那含著多倍嘲諷值的嗓音對她說話,愛他跟她唱反調時的眯眼挑眉,愛他使拗時的可愛模樣……

    也該回來了吧?再使拗也有個限度,她很想他呢!真的很想很想他呢!他應該知道的,更何況,難道他不想回來確認一下嗎?

    究竟是出事了,還是染病了?人又在哪兒呢?怎麼就是找不著呢?

    快回來啊!璽洸,快回來……

    當心底的濃濃思念與深深擔憂最終化成一顆淚,緩緩由雲莙眼中滴落時,一隻大掌,穩穩地拾住了那滴淚,然後將之輕輕吻在口中。

    “真不容易……這滴淚,花了我四年的時間,等得我頭髮都白了。”

    “你……”望著眼前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有些憔悴,卻依舊頂著一臉黑漬的容顏,雲莙的淚水瞬間潰堤,可臉上卻是笑著的,不僅因他完全無恙,更因這是第一回,他如此直白的表露他的心,“我……沒心沒肺……”

    “對,我們確實都沒心沒肺。”將雲莙擁入懷中,左璽洸愛憐地吻去她臉上所有的淚,“因為全掏給對方了。”

    “你根本不是他們說的那樣。”將小臉埋在那溫暖的懷中,雲莙緊緊抱住他的腰,又淚又笑。

    “當然,我只有更好,否則怎會明知上你的當、受你的騙,依然乖乖坐上賊船,動也不敢動,白白誤了我大好的青春歲月,讓我晚了那麼多年才知道這世間還有三大美女花魁這種事。”

    聽及左璽洸又提起那三大花魁,雲莙笑得更甜了。

    因為據坊間傳聞,那三大花魁有回一起聊天,各自說起近況時,才發現她們竟在同一天都接待了同一位多金怪客,而這位多金怪客不僅一見她們就皺眉,在她們輕解羅衫之後,雖用戴著手套的手碰了碰她們,卻像她們身上染有瘟疫似的立即縮回手,毅然決然轉身離去時,口中還不斷喃喃“差遠了……該死,我這輩子是徹底栽了”……

    “你怎麼說這樣的話時,一點都不害臊?”望著左璽洸雖口中說著話,但眼眸不斷瞟向自己的小腹,雲莙的小臉微微紅了起來。

    “事實如此,有什麼好害臊的?”左璽洸隨口胡亂應著突然靜默半晌後,輕咳了一下,“我可以……摸摸他嗎?”

    “你……那日好過分……”主動將左璽洸的大掌放至自己腹上,而一回想起他那日為了讓自己受孕所做的一切安排與邪肆行為,雲莙的小臉徹底嫣紅了,“連話都不讓我說……”

    “當然不能讓你說,要不,我哪還捨得走?”輕撫著雲莙的小腹,左璽洸的嗓音是那樣飄忽,“是真的呢?”

    “抱歉……”望著那雙微微顫抖的大掌,凝視著他那緩緩泛起霧光的眼眸,以及恍如在夢中的癡傻神態,雲莙緊緊握住他的手,任淚全落在他的手上,“抱歉……”

    是的,抱歉,因為她向來體弱,為了保住他倆衷心期盼的這個孩兒,她不得不咬牙住進秘密山莊,讓他不僅找不到她,更讓他再度體驗在不安與焦慮中等待的苦澀。

    “沒關係,我明白,雖然我差點將那山莊旁的山鏟平,還特地畫了地道施工圖準備開挖,要不是風家老姑奶奶死命拉著我,說這樣只會更惹人注目……抱歉,我回來晚了。”

    望著雲莙眼底濃濃的心疼與依戀,左璽洸忍不住輕吻住她的紅唇,只因他的混丫頭,比世間所有人都貼心、可人,更因他長達十四年的孤單等待,終於走到了盡頭。

    她可知,他從來不需要她為他做些什麼,只要她一輩子都用這樣的眼光望著他,就足夠。

    她寢宮中的空氣,緩緩粘稠了,輕輕的嬌喘與呢喃,在其間四處彌漫,許久許久之後,才又傳出人聲。

    “哪!問你個問題。”

    “問。”

    “在霓城時,你為什麼老看著路上的姑娘皺眉?”

    “因為我怎麼也想不通。”

    “想不通什麼?”

    “想不通為什麼一樣的衣衫,一樣的穿法,在你身上便那樣好看,可她們就穿得讓人怎麼看怎麼不順眼。”

    那自是因為他深深愛戀著她啊!如她一般,她最可愛又彆扭的天然拗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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