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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年後
入秋後的虹城,小風微涼,位於城東定靜山上的蘭若寺,在參天古樹的包圍下,更顯幽靜。
蘭若寺後方,有一大片竹林,竹林之中,有一間小小禪房。
「寺裡最近怎麼這麼多稀奇古怪的訪客啊?」遠望著竹林裡那些裝束奇特,或坐或臥,或對弈,或獨思冥想的人們,竹林外另外一名與好友聯袂來登山的女子,坐在寺後石凳上休息時,一邊拭汗,一邊問著身旁的山友。
「好像都是為了那名古略國皇家質子來的。」一名山友舉起杖指了指竹林中的小禪房。
「古略國皇家質子?」聽到這話後,女子好奇地望向禪房,「現今的古略國除了那個又孬又混帳的皇上外,哪還有什麼皇家男丁血脈?」
「聽說是他們那個更孬更混帳的前任皇上未登基前偷溜出宮,一夜風流之後意外留下的,也就是現在這個混帳的皇兄。」舉杖者繼續說道:「由於孩子他娘養不起,所以自小便送進了佛寺,除了孩子他娘跟幾個知情人外,壓根兒沒人知道他的存在。」
「據說是個見多識廣的雲遊僧,足跡遍佈整個天禧草原,與許多不出世的高人都是好朋友呢!」此時,一名中年女子也興致盎然地加入了談話,「所以他們那個現任的混帳皇上在不知死活惹火我們女兒國,又四處求救無門之後,一當輾轉聽聞了這個消息,便立即發動大批人馬,大江南北地搜找,一待找著人,二話不說便綁了回來,還硬逼著人家還俗,在還俗後,就這麼送過來了——」
「我怎麼聽說他是自願的啊?」一旁有人插嘴道。
「自願?能不自願嗎?古略國上下全指望他了啊!」中年女子故意歎了口長氣,「更別提曾收養他的那間佛寺老住持,以及古略國國內幾大名僧,全給一群不知名的刺客綁上的這種小事了。」
「看樣子這名雲遊僧這回還真的是身體力行了佛祖『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教導了啊!」聽聞了這名古略國皇質子的事跡後,最早發問的那名女子望著那間透著沉靜的小小禪房,先是喃喃說道,但最後,竟忍不住笑出聲來,「還地獄呢!真有他們的。」
「呿!能說出咱家姑娘個個容顏醜惡、血盆大口的無知傢伙,你還奢求他們能說出啥人話來!」
「那也不能這麼信口開河地妖魔化我們女兒國啊!來都沒來過,就夜叉地獄地喚個不停,還說什麼我們女兒國男兒家個個抹粉穿裙,女兒家個個虎背熊腰什麼的。」
「不靠妖魔化我們來撐撐面子,你要天禧草原上那些天天自稱純爺們兒,打由心底瞧不起我們女兒國,卻被我們打得哭爹喊娘的軍頭們怎麼自處啊?」
「所以羅!就算過兩天,傳出了這雲遊僧其實是個秘奇和尚,而我女兒國女皇為了青春永駐,長生不老,所以喝和這和尚的血,吃了這和尚的肉的荒謬傳聞,我也不會覺得詫異了。」
竹林旁,這群山友一個個為那些可笑的荒謬傳言嗤笑成一團,但女兒國皇宮的秘密議事廳內,氣氛卻異常的嚴肅與火爆。
「這古略國也太無恥了,以為送個質子過來,把姿態擺低,就可以將他們先前挑釁我女兒國的帳一筆勾銷,順帶忘記二十多年前他們為獻媚山海國,無視我兩國皇族多年情誼地說翻臉就翻臉,並協助海山國進攻我女兒國,以及這些年來四處抹黑我女兒國的卑鄙作為嗎?」
「與其說是無恥,還不如說是陰險。」
「陰險?此話何解?」
「別忘了,這些年來一手把持古略國國政的趙天師,為了獨尊他的『聖教』,不僅用盡各種方式打壓、欺凌國內異教徒,更視其他宗教為異端,不時地發起『聖戰』,攻擊天禧草原周邊與其不同信仰的過度,才會落得今日這四面楚歌的困境。」
「沒錯,古略國有今日之危,不但不思自省,還故意在連年饑荒之際挑釁我女兒國,在我大軍揮軍北上後,以不忍百姓饑貧之際再受戰亂之苦為名,送來一名在天禧草原上頗受推崇的僧人質子……要知道,若我女兒國收下他,便須依既定的仁道慣例,提供他糧食應急,但誰能保證古略國不將這些糧食充為軍用,回過頭來攻打我女兒國,攻打其他國度?」
「就是這樣!況且古略國在這名僧人行前,早悄悄逼其還俗了,萬一他在我女兒國期間『意外』或『不意外』的出了事,古略國又一口咬定是我女兒國所為,這樣一來,不僅那些早覬覦、妖魔化我女兒國多時的野心國度有揮師之由,就連那些虔誠佛國都不會跟我女兒國善罷甘休了。」
「但若不收,不僅我女皇仁德之名受損,那幫事不關己,涼涼在一旁看熱鬧準備起哄的國度,同樣不會放棄這個能以『違背天禧草原和平協議』將我女兒國拉下泥沼的大好機會,而若這名質子在歸國期間『意外』或『不意外』的出了事,古略國一樣可以死咬我女兒國,這結果根本沒有什麼不同。」
「這根本擺明了是想轉移目標,讓他們自己暫時脫離戰火圈的卑劣伎倆,簡直混賬透頂。」
「如果結果都一樣,那就送回去,反正都是要打,送回去,還省了一筆仁道救援款與糧款。」
「送回去自是可以,但古略國百姓何辜……」
「何辜?那群無知百姓為了他們的『聖戰』,連飯都可以不吃,連命都可以不要,我們不用替他們擔什麼心!」
「但被洗腦也非他們所願啊……」
正當議事廳內的討論聲益發高昂之際,突然一聲喝令傳入眾人耳際。
「女皇駕到!」
一聽到此喝令,所有人立即起身拜倒在地。
「參見女皇。」
由跪拜成兩排的臣子中大步昂首走過的雲茱,明眸皓齒,貌美無雙,綴於她發頂牡丹髻前的七彩寶石皇冠,在燈火映照下,是那樣熠熠生輝,卻也襯的她精緻的小臉異常冷艷。
她身著一裘緹金邊的艷紅皇裝,裸露的纖細雙臂,上右臂處扣有三道別緻金環,略高於胸線的彈性紅絲綢,緊裹在她未拙抹胸的的玲瓏身軀上,令她豐盈的渾圓椒乳曲線畢露,幾乎鏤空,只有肩胛與腰際處有兩道橫向小金環的背部裝飾,更襯得她的光滑美背是那樣雪白無瑕。
她的下半身是一裘同樣艷紅,緹金邊,並且正面中央高分叉的緊身及地長裙,斜跨在她腰際的金鳳腰帶,令她本就不禁盈握的柳腰更顯纖細,雪臀更顯挺翹。盡管她腳踩著的艷紅金絲長靴,但那高高的開叉裙,卻讓她每走一步路,都若隱若現地展現出她那異常修長的勻稱雙腿,以及其間的賽雪凝肌……
「平身。」坐至皇座上的雲茱,很自然的將雙腳優美交疊斜擺,冷傲的環視眾人,待所有人都回座位上以後,才輕啟紅唇,淡淡說道:「留人,給糧。」
「女皇仁德。」聽及雲茱的決定後,一名輔政大臣恭敬問道:「但敢問女皇助糧款何來?」
「清瑜國納貢,每年白銀三千萬兩,布帛十萬匹。」雲茱輕抬下頰,示意一旁內侍將清瑜國方才簽訂的降書送給每一位輔政大臣觀看,「而我建議加碼三千七彩瓷與五千匹天蠶絲,全數送給古略國。」
望著那份熱騰騰的歸降書,眾大臣紛紛議論出聲。
「原來女皇這些日子是為這事兒而忙啊!」
「這下子糧款就有著落了,可問題是……」
「白冰海之北,可有大陸洲?」在眾人交頭低語的質疑聲中,雲茱冷冷清清的嗓音再次響起。
「自是有的,名為碧歐大陸,雖人種全是金髮碧眼,民俗文化也與我們相去甚遠,但這些年來,經濟發展快速,與我天禧洲陸多個國度都有商貿往來。」聽及雲茱的話語後,一民輔政大臣連忙拱手說道。
「我女兒國的七彩瓷與天蠶絲是否舉世無雙?」環視眾人一圈後,雲茱冷冷又問道。
「那是自然。」聽聞雲茱的話後,一干輔政大臣連考慮都不考慮,便異口同聲說道,神情自信且驕傲。
就在這時,幾名經濟方面的大臣恍若明白了什麼,一同望向雲茱。
「女皇的意思,莫不是要……」
「古略國這麼一鬧,倒是給我女兒國打開了對外貿易通商的良好契機。」眉梢微微一揚,雲茱笑了,笑得自信、傲然,「一待我七彩瓷與天蠶絲入了世人的眼,這世間誰能匹敵!」
驀地,大伙全明白了。
「沒錯,我們可以借由與天禧草原各國以及碧歐大陸簽有貿易協定的古略國市場,打開七彩瓷與天蠶絲的能見度,一旦買家發現古略國的貨品供不應求時,原本只停靠在古略國港口的船舶,就會自動開往我女兒國的霓城來。」明白了雲茱的決定後,眾大臣自是驚喜溢於言表。
「一旦我霓城入了世人的眼,絕不可能有人會忘了它!」
「或許天禧諸國長久以來,對我女兒國政經面的雙重打壓一直沒有間斷過,但只要能讓我們找到突破口,無論必須等待五年、十年、甚或二十年,我們一定會讓他們刮目相看!」
「女皇,這長遠之計確實勢在必行,但眼下的危機也不可不慮。」就在眾人話語紛紛時,一名老臣嚴肅提醒道。
聽到這話後,議事廳的眾人,再度沉默了下來,目光一齊注視雲茱。
在大伙齊視的目光中,雲茱緩緩接過身邊內侍倒過來的茶輕啜一口後,優雅的站起身,望著他們冷冷一笑。
「不出半個月,佛骨舍利將現身天禧草原,而我相信,在佛骨舍利面前,我女兒國也只能退步相讓。」
「佛骨舍利?」
一聽到「佛骨舍利」四個字,議事廳內靜的幾乎連一根針掉落都聽的見,而眾人眼中,緩緩升起了濃濃的激動與敬畏。
因為這消息絕對是牽一發而動全身的絕密中的絕密,但他們的女皇,竟如此直白地告知了他們,這其中的信任與欲托付的重任,不言而喻。
「天祐天禧草原!」
在得知這項絕密後,他們出口的話,卻是相同的一句。
因為現金的天禧草原,絕大多數的國度都是信奉佛教,而虔誠篤信的佛國更不在少數,一旦「佛骨舍利」出現後,為了爭奪禮置權與正統權,一場激烈的明爭暗鬥必定要上演,而那些原本不是佛國的野心國度,為了讓自己成為天禧草原的霸主,為了讓那些佛國不得不臣服於他,想必絕不會放棄去分一杯羹的機會。
一場勢不可免的混亂,天禧草原的絕對危機。
但天禧草原的危機,卻也正是女兒國的轉機,因為女兒國向來擅長的,便是化危機為轉機。
望著廳內不同眼眸裡相同的堅定與信賴,雲茱滿意地笑了,然後在笑容中驀地轉身向議事廳外大步走去,「諸位,準備好了?」
「是的!我的女皇。」凝視著那個昂然、優雅、自信的婀娜背影,眾人異口同聲的說道,盡管他們全明白,從今日此時起,迎接他們的將是一場硬仗。
但他們真的準備的夠久了,也等待得夠久了。
他們之所以願意默默努力與靜靜等待這麼多年,就是為了這一天,讓女兒國可以徹底展翅飛翔的這一天!
由議事廳離去的雲茱,未待休憩與用膳,便披上一件披風,直朝蘭若寺,在皎潔的月色下,馬車靜靜的駛進寺內,停在此刻已無人的竹林外,當馬車簾幕掀起之時,望見禪房內那個盤坐其中的高大背影,雲茱的眼眸微微的瞇了起來,因為這個背影,那樣讓人熟悉。
很像他,也很像三年前與她有一面之緣的雲遊僧,可如今他原本空無一物的頭頂上,長著約二寸長的硬短髮,他的身上也不再是一裘僧衣。
真是他嗎?
低聲斥去侍衛,獨自一人踏入竹林,走向那間小禪房時,向來善於識人的雲茱難得疑惑了。
因為原本一片空靜的竹林,隨著她的步步深入,周遭空氣竟緩緩凝重起來,一股夾雜著沉重、壓抑、憎恨、怨怒的極惡氣旋不斷壓向她,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那間微亮著燭火的小小禪房中的那個高大背影,就是這股墨色氣旋的中心。
竟真是他。
大步走至男子身前,雲茱低垂下眼,望向那張輕闔著眼的淡定臉龐,望著他的大眼濃眉,望著他的一裘灰色無袖布衣,望著他臂上的道道傷痕。
「明日我便送你至少商山。」淡淡丟下一句話後,雲茱轉身便走。
「恕難從命。」此時,封少訣卻緩緩睜開眼,定定望向雲茱纖細挺直的背影,嗓音雖依舊渾厚、陽剛,卻不再溫柔,滿是陰涼與冷寒,「凌母,滅族之仇,此生不報,誓不為人。」
封少訣說話之時,禪房內的燭影,突然無風自晃,由窗外掉落至禪房內的竹葉,更是一片片騰空而起,直直向雲茱所站之處飛去,凌厲擦過她的頂冠,她的髮梢,她的衣衫,而後緩緩墜下。
天族——多異近妖,不生不死,不死不生的天族。
當耳中傳來封少訣低沉的嗓音,當腦海中閃過古略國二十九年前一段天族靜女失蹤的插曲,與之後古略國如何借他人之手屠殺天族之事,再想及他那條手臂及現今發生在這禪房中的異事,雲茱緩緩轉過身,冷傲地望著他那雙如今閃動著詭異綠色幽光的眸子。
想借她女兒國之手,報他天族遭古略國滅族之恨?
太天真了。
盡管封少訣並未說明,但雲茱早已猜得九分,可她不明白的是,這三年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竟讓那雙三年前那般無垢、無染的慈悲眼眸,變得如此無底,暗黑……
「道聽途說之言不足為信。」凝視著那雙曾經熟悉,如今卻如此陌生的眼眸許久許久後,雲茱漠然說道。
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因為雲茱深信,三年前的他,有著那樣清澈眼眸的他,必然完全不知曉自己的身世,若非經由他人告知,絕不可能會有今日這樣的決定,這樣的眼神。
盡管或許告知他此事之人有所佐證,但這種經由他人告知的事實是否全部為真,絕對有待商酌。
「親身所歷之事足堪為證。」
封少訣的一席話卻讓雲茱沉默了。
因為由耳畔那毫無情緒波動的低沉嗓音中,她整個人恍若墜入二十八年前,那個雷雨交加的夜晚,與他一同站在惡雲之上,望著他自知時日無多的娘親,如何在他重病之時,硬撐著一口氣,將他送回她爹的身邊,然後望著他那無情無義的爹,如何將他踹落床下,如何將他扼死襁褓之中……
自然望出了雲茱沉默背後的震撼與質疑,但封少訣依舊語氣淡漠地繼續講述,講述著那一個那樣讓人難以置信,甚至連他自己都曾遺忘了的「親身經歷」。
可他的遺忘,並非自然遺忘,而是來自於他眉心間的封印,但在他那自愛女失蹤後,便由北孤山走出,瘋狂在天涯尋覓了二十六年後,沒有尋著愛女,卻找著自己外孫的天族姥姥解開他封印之時,他驀地記起了自己三個月後每一時、每一刻的每一件事。
他記起了他那十六年來只離開過故鄉一回,不知也不懂該如何返鄉的娘親,在抱著他時真心甜美的笑容,也記起了那十六歲時娘親為了讓他活下去不得不忍辱將他帶回受辱地時,遺留在他臉上的訣別的淚。
他更記起了自己在被李國師帶走後,日日被硬灌怪藥、怪毒,夜夜被泡在藥缸中,鎖在孤屋的藥人生涯,也記起了一名得道高僧千辛萬苦將他由李國師身邊帶走後,那印在他枯瘦如柴眉心間的指印,及那句「老衲來遲了」的仰天長歎……
「就算你所言為真,那也是你天族之事,與我女兒國毫無關係,我女兒國沒道理跟你淌這趟渾水。」
盡管站在那如夢魘般的黑色旋渦中心,讓雲茱渾身像誤入一江惡水般的冷寒,但她的嗓音依舊淡漠。
「你必須淌,也會願意淌的。」緩緩抬起眼眸,封少訣望向雲茱那張冷艷的小臉,平靜說道。
「哦?」雲茱挑了挑眉,冷笑一聲,「怎麼個必須法?」
「不想有人指控半個月後將出現的「佛骨舍利」為偽,並將造假的始作俑者指向你女兒國的『必須』。」
「那又是怎麼個願意法?」盡管封少訣的威脅讓人聽了心驚膽跳,但雲茱臉上的神情卻沒有絲毫變化,只是更冷冽地俯視著他。
「登基為女兒國女皇方一年的你,需要一個鉅細靡遺為你掌控後宮百事,讓你完全無後顧之憂去實現野心與抱負之人。」
「這樣的人滿大街都是。」雲茱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
「雲荼穆爾特貼身斥候——赤天朔,鬼隱族族長之子,現任女帥之侄,無安全之虞,暗衛可撤,雲苧穆爾特協和部隊左前鋒李牧,近染賭色惡習,應盡速拔之,後宮女官總長家新進大廚,經歷雖盡偽造,實乃不得已而為之,可留。」望也沒望雲茱一眼,封少訣凝視著前方,徐徐說道。
「你的消息管道不錯,還有嗎?」聽著耳畔那些尋常人根本探尋不了的極秘,盡管腦中已轉過千萬道思緒,但雲茱依然不動聲色。
「雲書穆爾特,穆爾特皇族唯一男丁,四個月前身中殘毒,至今無法可治,而我能解。至於你,雲茱穆爾特……」緩緩抬起頭,封少訣直視運來冷然但清智的雙眸,」現今穆爾特皇族唯一『外人』,十歲離宮後,便與手足情感疏離,更在登基為女皇后,看似對誰都不假顏色,但為了他們,你什麼都願意做。」
當聽及封少訣那綿裡針似的話語,但聽及他口中的「殘毒」、「外人」、「疏離」與「不假顏色」等詞時,雲茱的心,真的痛了,縱使這個痛,被她封藏得那樣緊,那樣深,卻依然被她眼前之人,一眼洞悉……
雲茱的確是「外人」,現今穆爾特家族唯一的「外人」,因為她並非前任女皇親生,而是曾與前任女皇因爭奪大位而幾近撕破臉的女皇雙生姐之女,可她的娘,生下她後便撒手人寰,但盡管如此,前任女皇依然將她視如已出,更早早便決定將女皇之位傳予她。
在女兒國,這並不是秘密,所以前任女皇做下傳位決定時,自然傳出了不少好事者的雜音,並且至今未曾根絕,可穆爾特家族從來無人理會過,就算是雲茱自己,因為他們全明白,女兒國的女皇絕非為工早樂而生。
雲茱的心之所以會痛,是因為她在乎的,從不是穆爾特家族的頭銜,更不是女皇的寶座,而是手足間的那份淡淡疏離,以及自己未盡的長姐之責。
身為大姐,照顧弟妹是理所當然的事,曾經的她,雙手牽著小她三歲的雲荼與雲苧一起在御花園玩耍,懷裡抱著小她六歲的雲萳,而身邊坐著雲菫、雲莃與雲莙,曾經的她,在小她九歲的雲書出生時,是那個唯一可以站在一邊等待,且第一個抱著他的人,曾經的她,被他們日日環繞,口中「大姐這,大姐那」的喚個不停,然後在決定出宮時,被他們的淚海徹底圍繞……
但在她十七歲歸來後,妹弟們都大了,再不是那會圍著她一口大姐這,一口大姐那的孩子了,他們雖依然叫她大姐,但話語聲中多了幾分她不想要的恭敬。
他們彼此熱絡親暱,有著共同的童年話題,望著他們一起笑鬧之時,坐在一旁的她,臉上雖是笑著的,心卻有些痛,有些酸。
雲荼與雲苧來初潮時,她不在,雲菫掉地洞裡一天一夜時,她不在,雲莃受重傷,醒來不認得任何人時,她不在,向來嬌弱的雲荼毅然決然走向美人關時,她不在,雲莙突然打開心房,熱淚擁抱大家那一天,她仍不在……
她錯過了她們共同的童年,錯過了她們共同的成長,錯過了她們共同的喜怒哀樂,錯過了她們一生中,最天真、最無邪、最美好、最痛,卻再也不可能重來的時光,甚至還在歸來後,讓自己唯一的小弟,染上殘毒……
「天下有的是能人。」悄悄深吸一口氣,雲茱冷之又冷的說道。
「在你面前的只有我。」
「我憑什麼相信你?」
「當我治好雲書穆爾特,並將我個人生死之密交至你手中,且為你紓解身上縛月生死咒之後。」
聽到「縛月咒」三個字時,雲茱心中一凜,因為連她都不知曉自己身上這月月困擾著她身上的怪病從何而來,他竟知曉,而更原來,他,記得她……
「我承認這聽起來是樁好買賣。」任腦中思緒快速飛旋,半響後,雲茱笑了,笑的清淺,卻又那樣嬌甜。
當她清笑時,原本冰山似的眼眸,徹底化成了盈盈秋水,波光來回流轉之際,顧盼生姿,向來精緻、精雕細琢的鵝蛋小臉,在那層冷霜退去後,更顯得柔美動人。
帶著那抹甜笑,她緩緩走近封少訣,待他眼眸抬起望向她時,婀娜的舉起手,輕輕解開披風,露出披風下那裘緹金絲的紅色皇裝。
那抹紅,紅的艷麗,紅的霸氣,更紅的無盡誘惑。
而她就用著那戴著金環的纖纖手臂,輕摟住封少訣的頸項,徐徐側坐至他盤坐的大腿上,任自己小巧又彈性十足的右半邊雪臀緊貼著他的小腹,任她豐盈而未著抹胸的渾圓雙乳,輕抵著他壯碩的鋼鐵胸膛。
「你可知,我女兒國的『大公子』沒有聲音,沒有名字,沒有自己,一生一世的信仰只有我?」
伸出纖長白皙的食指,雲茱輕輕將食指劃過他陽剛氣十足的頰,來至他堅毅的嘴角後,又緩緩往下,滑過他的喉結,探入他的衣襟,然後在他的乳際處來回畫圈時,將微啟的紅唇俯至他的耳畔,輕輕呵著氣。
大公子,女兒國對皇夫的稱號。
「知曉。」坐姿依舊端正,腰背依舊挺直,雙眸直視前方的封少訣動都沒動地淡淡答道。
「那你又是否明白,我雲茱穆爾特的男人,除了取悅我,讓我快活,讓我完全無後顧之憂外,還負有讓我孕育子嗣的重責大任?」
感覺到封少訣徹底無動於衷,連呼吸、心跳都沒有絲毫變化,入定般的深海沉靜,雲茱輕輕拉開他的衣襟,將小手觸及他肌理分明,如鋼鐵般的厚實胸膛上,用唇輕啄著他的唇角,然後將自己的豐盈雙乳更貼近他赤裸的冰冷胸膛。
「知曉,所以這次我不用血,而將每月一回用我的龍陽之精,為你紓解那痛癢難耐,且膿腫滿面的縛月咒病症。」
低沉的嗓音,依舊低沉,縱使他口中遊說之事,將讓他的多年修為徹底化為烏有,讓他終此一生,再脫離不了紅塵。
「只要能解脫,我什麼樣的方式都行。」細細凝望著封少訣的眉、眼,望著他除了憎恨之外,徹底無我、無相的淡定,雲茱緩緩將小手探入他的褲中,伸向他平靜無波的胯下,待觸及與他身材同樣壯碩的柔軟分身後,狠狠用力一握,「但我實在不得不懷疑,這樣的你,辦得到嗎?」
「憎恨本就是最好的春藥,若再加上兩顆情熱,半杯郎官清,聖人都能變禽獸。」
盡管男性象徵徹底被盈握住,但封少訣的臉上依然不存在除了憎恨之外的半絲情緒。
望著這樣的封少訣,雲茱冷笑一聲後站起身,再不看他一眼地冷然轉身離去。
「我將非常期待,化為憎獸的那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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