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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跟蘇夫人把話說清楚,把錢還給她,閔天雪總算解決了一件心事,不然拿了錢又不走,感覺好像詐欺似的。
現在還了一萬兩,只覺得身心舒暢,至於那一萬兩,自然是從蘇子卿給她的那些銀票裡出的。
開開心心回到羽光院,剛好遇到蘇子卿,他一身出門打扮,她知道他很宅,懶得應酬,很多帖子他都假裝沒看到,穿這麼正式實在奇怪,而且仔細想想,她今天卯初時分就起床,照理說他應該在院中打拳練武——那畫面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很神奇,大雪紛飛,他卻只穿一件單衣,頭髮上都積了一層雪,也不見他打顫。
每天看,每天看,都習慣院子早上就是有個人喝來喝去,但今早出門已經沒看到他人影了,這麼早,去哪?
彷佛看懂她的疑問似的,蘇子卿笑說:“去禦書房見皇上。”
“皇上想見你,還是你要見皇上?”
“皇上要見我,問問我那西夷大皇子到底怎麼辦才好,是就這樣關著,還是受西夷的降書,然後把人放回去。”
這的確是大問題,“那你怎麼說?”
“當然是受降放人,西夷王雖然寵愛大皇子,但這可不是唯一的兒子,現在幾個皇子都在爭出頭,只要西夷王下定決心立太子,那麼大皇子就沒用了,沒有哪一個國君會讓個兒子掐住自己一輩子,趁現在西夷王還對大皇子有父子之情,受降放人比較好。”
閔天雪擔心,“萬一對方說話不算話呢?”
“這倒不用擔心,西夷人愛面子,出爾反爾這種事情是做不出來的,有這張降書,我們可以理所當然派幾個大臣入駐西夷,以輔助之名行監視之實,就不用怕他們將來作亂了。”
真不愧是她夫君,用大臣以克制對方,而不是許以東瑞國的貴族之女,和親雖然有用,但這方法真的很爛。
慢著,她想起一件事情,“如果受了降書,你是不是就不用去西疆了?”
蘇子卿含笑,“是。”
“那太好了,西疆多危險,還是我們鎮西將軍府才安全,你也不用怕無聊,我有好多事情可以教你,譬如說做生意什麼的,我會的可多了,保證你忙不過來。”蘇子卿一笑,“我是不用再去,等受了降書,爹也會回來,到時候那邊留下四叔祖那邊的大堂兄就可以了,不過那至少還要一兩年,受降內容得兩邊商議,得來往好多次才能定下,但可以確定的是,不會再打仗了。”
四叔祖那邊的大堂兄?啊,不管,總之也是蘇家某位小將軍就是了,哩:'她的夫君不用再去前線了,開心。
“我不打算做生意,皇上希望我兼任京城都尉的職責,共兩萬精兵,負責保護京城安全。”
閔天雪點頭連連,“那很好,你的專長。”
人啊,最怕無聊了,很多人一退休,突然就憔悴起來,她怕她的夫君退役後也會跟著無聊到消瘦,才提出做生意,但他現在有其他事情可以做,當然是最好的,一個將門之家的兒子,當然還是會想從事相同的工作吧,京城都尉聽起來好像不大,但卻手握兩萬精兵,那應該也不是小官了。
等他正式上任,她就去買兩隻狗回來養,白天他巡城,她算帳,下午回來一起遛狗,跟狗玩,然後一起吃晚飯,然後晚安,然後早安。
休沐日就去郊外踏青,既然已經來到這裡,又身為武將的妻子,她應該要學一下騎馬,到時候他們就可以像武俠片一樣,一黑一白兩匹駿馬,賓士在綠野山坡,賓士在黃沙大道,唱著:躍馬江湖道,志節比天高……
下雪的時候嘛,就租條漁船去遊湖,她來到古代這幾個月雖然不缺錢,但也沒有好好花過錢,打算游湖時奢侈上一把,請個琴娘彈琴,再請個茶娘烹茶,看著白色雪花落在平靜的碧綠湖面,然後吟詩,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想想,都對將來的日子期待起來。
“想什麼,笑成這樣?”
“你今天早上見皇上,談了國事,我今天早上也做了一件事情,喔,不對,是兩件事情,你猜猜。”
蘇子卿見她一臉得意,覺得又可愛又好笑,“買了新莊子?”
他知道閔天雪一直是個小錢精,不是沒見過人愛錢,只不過大家通常會掩飾,但她不,始終擺明著態度:我,就是愛錢。
他沒有覺得不好,反而覺得可愛,銀子人人都愛,坦白點不好嗎。
朝廷上的爾虞我詐已經夠多了,他不想生活上還這樣,如果連夫妻都要裝,那真一點意思都沒有。
“不是,不過講到莊子,先跟你說,我打算把你名下的莊子都改變收租方式,讓佃農都可以拿三成穀糧,不要領固定的銀子了,領銀子沒人會盡力做活,以後不給銀子,每人分三成穀糧,就算不用管事催促,他們肯定也會搶著幹活的。”
“這倒不錯,收成多拿得多,的確很鼓舞士氣。”
“是吧,然後我想把莊子上的穀糧跟鹽田產出的鹽都賣給盤商,讓盤商去做買賣,一來省去人力,二來也低調點,聖心難測,要是我們自己賣,難免讓人知道我們有多少東西,這要傳入聖上耳朵裡,知道臣子的莊子一年幾十萬擔穀糧,幾千擔鹽巴,恐怕就不舒服了,寧可少賺點,求個心安。”
蘇子卿聽了認同的點頭,他的財產雖然都是因為軍功賞下來的,但國庫不充裕也是事實,總不好讓皇上看到臣子庫房滿滿,自己卻要為了國庫傷腦筋,要知道伴君如伴虎,謹慎點總是沒錯的。
蘇子卿道,“好,講完莊子了,你今天到底做了什麼大事?”
從垂花門碰到她,就是一臉笑意藏不住,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第一件事,我之前不是跟婆婆拿了一萬兩,答應三年後安靜下堂嗎,我今日把銀子還給婆婆了,然後說我不下堂了,我會尊敬她,但我不打算跟二嫂那樣事事聽她的話。”
蘇子卿聽著,臉上露出一抹笑,這丫頭是真打算跟自己過日子了。
說來也奇怪,他真的是還沒見過她的人就開始喜歡她,不是大美人也無所謂,他喜歡的就是她的性子。
知道她是從其他地方穿越而來的之後,內心也開始懂了,為什麼她跟別人不一樣,剛開始當然有點疑慮,但見到她受傷,他終於明白,那疑慮不算什麼,就算她是妖,他也想跟她過日子。
他想要一個朝氣蓬勃、獨立自信的妻子,而不是只會嬌媚討好,或者唯唯諾諾。
“第二件事情,就是我同時擋掉許詩雅跟許小雅,平妻姨娘什麼的,都不能有,別說我現在還很年輕,就算我老了,頭髮白了,滿臉皺紋,我也不會容許平妻姨娘,見一個打一次。”
“打一次?”
“對,我不打她們,我打你,收妾室什麼的,都是男人不老實,不是女人的錯,所以我打你。”
蘇子卿莞爾,“好。”
“不用害怕,只要你老老實實,我會好好對你。”
蘇子卿想笑,總覺得他們這對話好像怪怪的,立場顛倒似的,但算了,她高興就好,於是點點頭。
得到承諾,閔天雪放心了——蘇子遠身體不好,可是還是娶了六房,不對,加上小雀是七房了。
蘇家是一品門第,所以即便他身體不好,還是有人想結兩姓之好,有些是小官想給兒子鋪路,所以把女兒送進來,就像她當時一樣,有些是女孩子自己貪慕富貴,想過上有錢的日子,無論如何,只要家底夠深,不管怎麼樣,都會有人前仆後繼的把女兒送進來。
她不想成為第二個溫氏,第二個宋氏,第二個因為姨娘而操煩的主母。
她在臺灣長大,就算到了東瑞國,她還是堅持一夫一妻,就算丈夫富貴滔天也一樣。
現在他答應她了,那就好,她可以跟他討論起該養什麼狗了,不知道古代有沒有像拉不拉多那種狗,她在來到這裡之前正在看一部紀錄片,裡面狗狗好可憐,拚命的討好來收容所看狗的人,很想有個家的樣子,她一直忘不了那只黑色拉不拉多的眼神,可以的話,想養只大黑狗當兒子,她就帶著牠整天滿園子遛,就不相信許家兩姊妹還敢來惹她,哼!
***
蘇子卿忙了起來——皇上決定受降,西夷來使朝見,要說東瑞國懂西夷的人,不是皇帝,而是蘇家子孫。
蘇家子孫幾十年都在西疆跟西夷人打交道,對西夷瞭解十分深入,因此西夷來使雖由禮部接待,但降書內容卻要由蘇子卿來看,看內容是真的想求和,還是只是在敷衍。
朝臣都一致提議要把西夷榨乾,蘇子卿卻是不同意,合約內容若太過分會變成東瑞國沒誠意了,西夷王再怎麼疼愛兒子,也不會傾一國之力來救他。
沒錯,降書得讓西夷肉痛,但不能不給他們留一點根基。
最後敲定西夷每年奉金十萬兩銀子,負責糧食的大臣改由東瑞國指派,只要握著糧食,就不怕戰爭再起。
這下東瑞國管農糧之事的糧部從上到下都慌了起來,京城歌舞昇平,舒舒服服,誰想舉家去那地方哪,連間像樣的酒樓都沒有,丁大人舉薦趙大人,趙大人又自謙品德有失,林大人明明都五十幾歲了還說自己發水痘,祁大人跟薛大人共推頂頭上司王大人,王大人拄著拐杖上朝說自己太老了,打算告老還鄉。
後來是蘇子卿想出辦法:糧部除了掌司大人外,從二品開始,三年一任,到西夷任官,回來後便晉一個品級,裝病不去的,提前致仕的,那便舉家出京,三親內有官職者皆降,三代內不得科考捐官。
然後林大人的水痘就馬上好了,王大人也不用拐杖了,表示自己還要報效國家三十年。
閔天雪在後宅,雖然無法直接得知朝堂大事,但她可以打聽啊,許征跟許途這兩兄弟真是八卦小能手,沒什麼打聽不到的,連西夷王異想天開想把女兒嫁到東瑞國,以換兒子回去這件事情都知道,西夷公主據說膽大熱情,但皇上篤信佛法,自然對女色看得很淡——說是很淡啦,但那是跟前朝比,事實上皇上的後宮也有二十幾人呢。
就在朝廷忙碌中,過年了。
一家人一起吃了飯,她第一次看到雀姨娘,很年輕,很漂亮,穿著一身跟年紀不相稱的錦繡華服,表情得意洋洋。
是啊,一個丫頭能成為姨娘,不用伺候別人,還反被別人伺候,那真的是走到頂點了。
溫氏對雀姨娘的張揚完全不放在眼中,只專注在平哥兒跟康哥兒身上,兩歲多的小孩子正活潑,滿花廳跑,奶娘跟丫頭在後面小心翼翼的跟著,就怕這兩個小祖宗有什麼意外,跟二少夫人交代不過去。
當然,閔天雪也第一次看到蘇子遠,跟蘇子卿不像,蘇子卿很像蘇夫人,五官好像複製貼上那般相似,蘇子遠樣貌應該像到父親蘇定邦。
至於個性嘛,真不知道像誰,很古怪,表面上說恭喜弟弟深得皇上信任,幫忙處理西夷事宜,表情卻又陰陽怪氣,還不斷說“要不是我身體不好,還真想也去西疆,然後掙個一品官職,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讓人譏笑無用”,當個一品?你以為一品是長在地上的,隨便揀都有?那是蘇子卿花了七年,然後用命換回來的啊。
然而蘇夫人很吃這套,馬上就一臉愛憐的說:“西疆有你爹跟你弟就夠了,你在家裡陪我,也是孝順,你就算沒功勳,那也是一品門第的二爺,人人羨慕你還來不及,誰會譏笑你無用。”
閔天雪很佩服蘇子卿,他一定從小到大就聽二哥這種諷刺言論,但他完全不動如山,假裝沒聽見,照樣吃菜,照樣喝酒,在康哥兒跟平哥兒跑過身邊時,撈過來親一下,小娃兒很敏感,從大人身上得到善意,很快也會回以親吻。
吃完飯,自然是守歲。
蘇夫人真的是偏心怕人不知道一樣,讓蘇子卿先去睡,等子時初再起來守歲,換句話說,蘇子遠只需要守到子時,然後就可以回院子一覺到天亮。
閔天雪覺得不太爽,但見蘇子卿都沒說什麼,也只能算了,告訴自己,正常人不跟他們計較。
回到羽光院,蘇子卿似乎有話想說,閔天雪便等著。
遠遠傳來爆竹的聲音,冷空氣中除了梅香,還有不知道哪裡飄來的淡淡煙花味,抬頭望天,沒有月亮,星光滿天。
閔天雪就著燈籠看著蘇子卿的臉,原本忿忿不平的心靜了下來,她有他,她很幸福,幸福的人不跟他們計較。
“九娘。”他喚她。
他們說好,穿越之事不讓第三人知道,從此以後她就是閔九娘,兩人都要習慣這名字,省得露出馬腳,當然,她以後可不能再喝酒了。
閔天雪微笑,“我聽著呢。”
“你今晚……睡我房裡好不好,別回去了。”幾句話,讓那張有刀疤的俊臉漲得通紅。
閔天雪在內心嚎著,小鮮肉害羞了,好可愛啊。
她溫柔爆發的牽起他的手,“好。”
在後頭伺候的齊嬤嬤連同幾個丫頭都面露喜色,不約而同想著,小姐雖然受姑爺喜歡,但分房睡也不是道理,總要懷上孩子才是正經。
於是人人都喜氣洋洋的伺候兩人梳洗。
閔天雪卻不知道幾人的想法,只覺得秋月今天幫她擦背擦得特別用力,手啊,身子都是,好像她很髒一樣。
天冷,水涼得快,加了兩次熱水後,覺得也該讓粗使婆子休息,於是她便起身,在春花的攙扶下出了澡間,蘇子卿自然早就洗好了,坐在拔步床沿等她。
幾個炭盆已經燒了起來,室內溫暖如春。
丫頭跟婆子都識相的退下,四爺跟四少夫人第一次同房呢,可不能不長眼還留著。
閔天雪吹熄燭火,就著窗戶透進來的微光走到床邊,脫了鞋,拉著蘇子卿躺下,蓋上錦繡百子被,準備睡覺——他子時就要起來了,能眯一刻是一刻。
然後就聽到他咳了咳。
閔天雪奇怪,“你著涼啦?要不要起來喝點姜湯?”
“不,不是。”
“那怎麼咳嗽?”
她伸手想摸摸他額頭是不是有發燙,手卻不小心拂到他下身一個東西,很燙。
那是啥?暖床用的湯婆子嗎?但湯婆子怎麼會放在那種地方啊,何況他又不怕冷,用什麼湯婆子?‘
正在奇怪,蘇子卿卻轉過身子,一把抱住她,輕咬她的耳朵,那個被她以為是湯婆子的東西就抵著她的身體……閔天雪腦袋一炸,不是湯婆子,是他的生理反應!
因為是預期之外的東西,所以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閔天雪懵了,他不是不行嗎,但她現在感覺他兄弟的精神很好啊。
還有,他解衣服這什麼速度?
“你不是身體不好嗎?”
蘇子卿已經在跟她的褻衣帶子奮戰了,“誰跟你說我身體不好?”
“你自己說的。”
“我哪有說過那種話。”
好了,她已經光溜溜了,這男人是天才吧,蠟燭都被她吹熄了,他居然也能摸黑快速的脫掉她的衣服。
“我是說我的身體跟一般人不一樣。”
咦,對耶,他好像是這樣說的,她是怎麼理解成他說自己不行的?
可,可是,他也沒跟別人不一樣啊,兩個眼睛,兩隻手,兩隻腳,怎麼看都是普通人。
蘇子卿很快的也解開自己的衣服,抓住她的手往自己身上貼。
閔天雪只覺得手感很怪,各種凹凸跟線條,很粗,正在想應該是什麼,腦中靈光一閃:是疤!
他拉著她的手直到自己的大腿,有一個很大的凹洞,大概有碗口那麼大,不只這個,往下還有一個更大的,腿部有很粗的痕跡,像是被嚴重鞭打過。
閔天雪心中一軟,這是受了多少多狠的刑求啊。
“這個疤有點嚇人,我們以後都熄燈睡,這樣你就看不見了。”
閔天雪推了推他,“去把燭火點起來。”
蘇子卿遲疑,“會嚇到你的。”
“我不怕,快去。”
放在桌上的紅色燭火重新亮了起來,房內又看得清東西了。
閔天雪看見他口中那個不一樣的身體了,沒一塊好皮,都是疤痕,刀傷,箭傷,鞭傷,腿上有兩個洞深深的凹了進去,不難想見當時受了多重的刑,仔細看,他的左膝也顯得很不自然,也是受過重傷的吧。
這一身皮肉換來的邊界和平,以及他的一品將軍。
蘇子卿的表情有點忐忑,“還是可怕吧,我把燭火熄了。”
“不用!”閔天雪把他拉回拔步床,“我不怕。”
“真不怕?”
“有什麼好怕。”閔天雪拉起他的手,覆在自己腰上,對他耳邊吹了口氣,“你可是我的英雄哦。”
蘇子卿忍耐多時,哪禁得起她這樣戲弄,一下子便撲了上去。
沒經驗?不怕,本能戰勝一切!
閔天雪覺得自己真是誤會大了,蘇子卿的問題不是不行,是太行了好吧,這根本不是人,是狼!
兩人直鬧到快子夜,齊嬤嬤來敲門,蘇子卿這才起床更衣,依依不捨又神清氣爽的去前廳守歲。
閔天雪刀傷養了五十幾天,然後就是大雪,根本也沒出去走動,體力不足,現在只覺得全身骨頭都要散架。
齊嬤嬤跟秋月扶著她去洗澡,兩人都笑得見牙不見眼。
齊嬤嬤是奶娘,膽子自然比較大,“老奴恭喜小姐。”
秋月跟進,“婢子恭喜小姐。”
閔天雪想到古人在新人過夜時有聽房的習慣,又想起自己剛剛忘情演出,一下子臉都紅了,自己剛剛好像叫得太過火……
齊嬤嬤笑咪咪說,“小姐別害臊,圓房是好事呢,四爺體力那樣好,很快會有孩子的。”
“孩、孩子?”閔天雪苦笑,嬤嬤,她跟蘇子卿才圓房,怎麼就講到生兒子了?
“是啊,蘇家歷代生兒子多,生女兒少,小姐肯定也會是男胎,而且算起來是蘇夫人第一個親嫡孫,肯定會疼愛的。”
孩子?她是不排斥,但沒想過這麼快有,她還想跟蘇子卿再多過過兩人世界呢,這麼說來,她上次生理期什麼時候?閔天雪腦子飛快算了起來,突然覺得不太對,她今天是危險期耶。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她跟婆婆說蘇子卿不舉,婆婆這才舉雙手歡迎她,但他現在舉了,她是要怎麼跟婆婆交代這件事情?
啊,好累,不想了,等過完年再想,就算懷孕也不會一下子就凸出來,她還能想想要怎麼講。
***
一年後。
蘇家的過年已經很久沒這麼熱鬧了,鎮西將軍蘇定邦駐守西疆十年,去年十月終於回到京中,這是蘇家睽違十年的團圓飯。
最讓蘇定邦高興的除了回家過年,就是見到小孫子了——子卿跟閔氏生了一個兒子,壯哥兒。
他十月回京時壯哥兒剛出生,現在兩個多月,白白嫩嫩,愛笑得很,雖然天氣寒冷,但他還是每天都跑去羽光院看孫子,對他來說,這世間可沒什麼比金孫笑到冒口水泡泡更好看,孩子真神奇,每天看都覺得長大了些,怎麼看都看不膩。
至於平哥兒跟康哥兒他自然也疼愛,那是他大哥的孫子,對他來說也是孫子,將來蘇家也少不了他們的。
年夜飯,一家人圍成一圈,因為蘇定邦回家是大喜,於是蘇夫人發話,姨娘不用站在後頭伺候,也開一桌,湊湊趣,於是蘇定邦的兩個姨娘跟蘇子遠的七個姨娘都落坐吃酒席。
遠處點煙花的聲音一陣一陣,屋內也很是熱鬧,平哥兒跟康哥兒正是好奇心旺盛的時候,每一盤菜端上來都要問一問,嘗一嘗,然後評論一番,逗得大人哈哈大笑。
閔天雪心想,孩子就是這點好,有他們在,氣氛就不會冷,等明年自己的壯哥兒也會滿場跑了吧。
這孩子來得意外,算算還真是過年時候懷上的,前生沒懷過孩子,這輩子開始學習當媽,很有趣,也很新鮮,唯一比較尷尬的就是確定有孕,得去跟蘇夫人報告的時候。
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蘇夫人錯愕的神情,“你有了?”
閔天雪怕她誤會,連忙補上,“是四爺的。”
“你不是說子卿跟子遠一樣嗎?”蘇夫人眉頭一皺,臉上一層飛霜,“你為了想留在蘇家,所以欺騙我?你好大膽子!”
“不,不是的,四爺大部分時候不行,但偶爾可以。”閔天雪強調,“很偶爾很偶爾。”
“他回來都半年多了,你就有孕,當真是偶爾?”
“是,我跟四爺過年才真的圓房,之前都是不行的。”蘇子卿,對不起……蘇夫人聞言,臉色趨緩,“過年才圓房就有了?運氣倒是不錯。”
“便是來跟婆婆報告一聲。”
“子遠要能有個孩子就好,他也就不用這樣落寞了。”
喂,蘇夫人,可不可以不要這麼偏心,不能替小兒子高興一下嗎?一定要馬上惋惜二兒子就是了。
算了,蘇子卿,以後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人生不可能事事圓滿,你有一個偏心的娘,就會有一個偏心的娘子,娘偏二哥,娘子只偏你。
有孕的消息一公佈,自然十分熱鬧,有來往的人家紛紛送禮,由於是一品夫人,連溫皇后都送了一些東西過來,蘇夫人掌中饋,這些自然由她自己去傷腦筋。
閔天雪懷孕很順利,生產也很順利,只用了半天就生下六斤多的壯哥兒。
直到壯哥兒出生,蘇夫人終於有一點當祖母的樣子,她原本以為蘇夫人會很冷淡,沒想到卻是很喜愛,跟蘇定邦一樣,每天都來羽光院看孩子。
蘇夫人還是很偏心蘇子遠,但是她很愛壯哥兒,一個一品夫人會拿著波浪鼓逗個小奶娃,一逗一個時辰不疲倦,十幾年沒拿針線了,現在又開始做起虎頭鞋,虎頭帽。
看,一整頓年夜飯,只要壯哥兒哼哼,蘇夫人馬上看向奶娘,一定要奶娘解釋“哥兒只是在玩”,這才繼續吃飯。
山珍海味一道一道上,直到十二道菜吃完,丫頭撤下後換上水果清茶。
蘇夫人吩咐三個奶娘,先把小少爺們帶回院子睡覺,路上小心點,別著了涼,然後又說:“子卿先去睡吧,等子時起來換子遠守歲。”
蘇子卿笑說:“爹娘,二哥二嫂,還有九娘都去睡吧,我守著就行。”
蘇定邦很放心,在家守夜又不是在西疆守夜,根本沒危險,他年紀已大,這幾年一到冬天,舊傷就疼得厲害,真的也支撐不住,“那就交給你了。”
蘇子遠見弟弟要守,自然樂得清閒,帶著溫氏,兩個兒子,跟七個姨娘一群人回院子了。
一下子,原本坐滿人的花廳只剩兩人,蘇子卿面對閔天雪,笑容變得溫和,“你才出月子沒多久,去躺著吧。”
“不要。”閔天雪挽著他的手,“我要陪著你。”
“乖,去睡。”
“我剛剛已經喝了兩杯濃茶啦,你現在讓我去睡也睡不著,我們去院子看煙花。”
蘇子卿內心一陣溫暖,是,母親永遠偏心,他很遺憾,可是閔天雪對他也偏心,這補足了他內心的那個缺口,從小到大,他每次過年聽到“子卿先去睡吧,等子時起來換子遠守歲”,總覺得受傷,他只能睡一個時辰,但二哥卻能從子時睡到天亮,但去年開始,他已經不覺得有什麼,然後今年,他可以笑著說都他來吧,他很幸福,不介意那些小事情。
他替閔天雪系上銀貂裘,帶著她走到外頭。
雪花一直落下,樹梢,花牆,涼亭,都覆蓋上一層白色,星光很亮,沿著走廊掛上的紅色燈籠給院子增添了不少過年氣氛。
遠遠的有煙花升起,在空中炸開,散落。
又一朵升起,炸開,散落。
蘇子卿轉頭看著閔天雪,小小的臉上滿是光華,雙眼亮亮的,看著他的神情帶著笑意,用她的拇指輕輕搓著他的拇指,她說這叫調情,她如果在搓他手指,就代表在說我愛你。
他覺得很不好意思,但又覺得很喜歡。
神奇的小娘子。
他以為自己不會遇上喜歡的女孩子,終究會隨便娶個門戶相當的女子,然後勉強過一生,可是她出現了。
閔天雪,閔天雪,光是想著她的名字,內心就會柔軟起來。
她的活潑明朗治好了他內心的傷,她跟東瑞國的女子都不一樣,她尊敬母親,但不害怕母親,尊敬二嫂,但不奉承有個皇后姑姑的二嫂,面對他也是直來直往,不卑不亢。
“九娘。”他喚。
“嗯?”
“謝謝你。”
“該是我謝謝你。”閔天雪淺淺一笑,“我曾經很孤獨,但現在不了,我不再只是我,而是‘我們’。”
是什麼時候動心的?大概是在西疆時聽到她跟母親的三年之約的時候吧,當時想,居然有人可以克住母親,她一定很有趣,知道她開始做生意,完全不甩母親的家規,每天出門不說,一個女子還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就覺得她……很不一樣。然後看到畫像,眉目生動的一個少女,瞬間就想見她了。
見到她,然後愛上她。
感覺拇指又被她搓了搓,他轉過頭,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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