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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厲穆禛想把陸厚樸朴給找回來,自然馬上派了自己的人手去找,可沒想到才過了一個月,她一出了京城就打聽不到消息了。
他先是愣住了,隨即又讓人把秀女的資料給調來,可是資料到手後,他發現其它人的資料都好端端的,就只有陸厚朴的路引資料上有著大片的污損。
他不由得笑了,不過這時候他還沒想到是有人特意阻撓他找到人,只以為是巧合。
只是當這樣的「巧合」越來越多,甚至多到他派出去的人不是被帶著四處轉,要不然就是明明知道人在哪兒,可是不管動用當地官府的力量,或是直接派人去宣旨的時候,總會發生什麼意外,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
他開始思索到底是誰在裡頭動手腳,不過主要的朝臣他都第一個排除在外,畢竟那些大臣們也沒那麼無聊,時時刻刻緊盯著他的後宮。
但想到禮部送上來那份污損的資料,他又不得不懷疑這背後之人手眼通天,更別說這一路上他派出去的人即使不多,可也是個中精銳,卻沒想到一個個都像是被帶著玩兒似的。
也幸虧那些人似乎並沒有惡意,否則他只怕還得損失些人手。
越是如此,他越是琢磨,小姑娘到底有什麼背景?
不過就是一個普通的民女,家中也無人為官,為何竟有這樣的本事?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親自走一趟。
厲穆禛向來行事果斷,第二日就召來大臣,告知自己打算微服出訪幾日,地點就選定是薊州。
皇帝出行是何等大事,一干大臣一聽到這話,雖不至於懵了,可也覺得未免太過匆促,紛紛進言相勸。
「朕心意已決。」厲穆禛堅定地說著,依然不打算改變決定。
幾位大臣也是看著這位天子從登基到如今的種種作派的,知道他下定了決心就難以更改,除非有其它能夠說服他的方法,只是他們一時之間也想不到,只好摸摸鼻子退了出去。
諸位大臣離開上書房後,看門的太監就悄悄的和人換班離開了,而在屋子裡的厲穆禛也同時收到了消息。
他淡淡地勾起唇,眼底卻沒有任何笑意,只揮手讓人悄悄跟上去。
螳螂捕蟬,卻不知黃雀在後,誰才是能夠笑到最後的獵人,只待最後的證明了。
* * *
第二日一早,某道宮門快速地奔出了四、五匹駿馬,而這一行人沒有遲疑地直衝東門而去。
因為時辰還早,街上還零零落落的沒有多少人,所以他們幾乎沒有放慢速度,直接衝到了城門。
城門守衛早在昨日就已經收到了消息,在看見了那一行人駕著駿馬而來,且領頭的早早就拿出出城令牌,在快馬奔馳而過的時候,朝城門守將一晃,在下一瞬就立刻帶著身後幾人出了城。
不一會兒,那一行人消失在路的盡頭,而城門守將也快速讓人重新站好崗位。
「東宮……」守門將領苦笑了下,知道這是宮裡人不想要太過招搖的緣故。
可這幾十年來,東宮太子也只有那一位,也就是當今天子……這還真是簡單俐落地告訴他們出城的人到底是誰啊!
原本只收到消息是有貴人要隱瞞身分,悄聲出城,到時候看到令牌就知道是誰了,原在已經設想過可能是宮中哪一位太妃要出行,沒想到居然是這位。
只不過這位輕易不出皇城,難道是出了什麼大事?
想了想近來是否出了什麼大事,可怎麼想也沒個結果,守門將領索性不想了,總之,把城門給守好才是真的,至於其他的自有那些大人物去頭疼。
其他人還不得而知,不過第一個該頭疼的就是薊州知府和王縣令了。
打從那份八百里加急送到他們桌上,他們的椅子上就好似插了千根針似的,怎麼也坐不住了。
他們倒不是做了什麼貪贓枉法的事情怕人查,只是這心虛的事兒前陣子還是做過一、兩件的。
他們那時候是想著,這難得的人物都親自拜託了,再加上天高皇帝遠,況且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就當賣個人情,便照做了。
當初的那些盤算如果正常來說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現在事情的發展顯然正在往「不正常」的方向走,害得他們頭疼不已。
宮裡來人自然是不能得罪的,可是原來託付他們辦事的人,那一個、兩個的他們也得罪不起啊。
薊州知府那是正經科舉出身的才子,這些年即使身居高位,依然是一副度翩的才子模樣,只是留了一把美鬚,看起來多添了幾分風流。
現在為了這不管怎麼做都是為難的事兒,這美鬚都被揪掉了好幾撮了,這不只是身痛,心也痛啊。
王縣令當初科考是卡著最後一個名額給擠上去的,這些年不好不壞的在薊州的小縣當個知縣,政務上也是四平八穩,加上平日沒什麼大事可操煩,自然也就越發的心寬體胖,最近為了這事兒,他是吃飯也不香,連坐會兒都心虛,不過幾天的時間,就硬生生地把身上的肥肉給減了好幾斤。
「大人,可怎麼辦才好?算算日子,這人都要到了……」正熱的天氣,屋子裡也都放了冰的,可是對於王縣令來說,這冰放了跟沒放一樣,他的心就跟被火燒著一樣,沒個平穩時候,加上胖子怕熱,即使在冰盆邊站著,人也忍不住跟著出了滿頭大汗。
薊州知府也沒好到哪兒去,不好說自個兒急得就連嘴裡都多了好幾個嘹泡,別說吃飯說話了,就是喝水都是鑽心的疼。
「問我?我也想問問你該怎麼辦!」薊州知府也是沒了法子,乾脆丟掉平常文人的風骨,直接耍起賴來。
「我……」王縣令也是一臉苦色。
薊州知府和王縣令面面相覷,最後只能一起重重的嘆口氣。
薊州知府想法子想得頭痛,又想到幾位不好惹的人,忍不住感嘆了句,「誰能想得到莫家的姑娘居然都這麼有造化啊……」
「可不是!」王縣令也是一肚子的埋怨,「想當初這莫家藥材鋪子就只剩一個閨女兒的時候,誰都想著這莫家絕了戶頭,以後肯定會逐漸沒落下去,誰知道這莫家姑娘好運氣,居然招了那位當夫婿,這些年就守著她一個人,把藥材生意越做越大不說,就是那人的本事,那也是沒得說的。」
「不過這莫家姑娘招贅婿還不就是想要生個兒子來繼承家業,卻生了三個女兒,還一個個嬌寵得跟什麼似的,對於提親的人選那是挑三揀四的,更別說想要入贅的了,就是在咱們縣裡說那一家子閒話的人都不少,而且一個個都是說那三個姑娘只怕要成了老姑娘,最後隨便給嫁出去,誰想……」
誰想,前頭兩個也就罷了,最後這小閨女自個兒報名去選秀,還真的選出了點名堂來。
薊州知府對於這家人也是有所耳聞,莫家姑娘招進來的那個女婿,平日裡雖然名聲不顯,可是數數他做過的那些事兒,那就絕對不會輕看。
只能說這運道兩個字還真不是可以猜測的,以為人家要絕戶了,就招了個能幹的女婿上門,後來又以為幾個姑娘要嫁不出去了,現在瞧瞧,人家憋了好幾年的運道就是用在這時候呢!
那未來夫婿的名諱……一個個的可都不好說啊。
說了幾句閒話,該處理的問題還是要處理,薊州知府和王縣令兩個人繼續苦惱相望。
苦啊!他們不過就是聽命行事,怎麼現在可是兩頭都討不了好?
這世道也太欺負人了。
* * *
陸厚朴這日醒來,來到前院,正想著憋了好些日子,看今日天氣不錯,不如約兩個姊姊一塊兒出門走走,解解悶,也可以看看那些整日窺探她們家的到底是哪些來路。
怎知她人才剛走到了園子裡,一個錯眼,就看見她那美貌如畫的大姊,手正被牽著,一個踉蹌,人就撲進了一個男人懷裡,然後……
她瞪大了眼,看著兩人唇齒相貼,陸紫蘇還朝她眨了一下眼,讓她趕緊滾。
這一大早的,大姊怎麼能……這樣呢?!陸厚朴覺得這真是世風日下,她打心裡覺得痛心疾首啊!
她踏著小短腿不斷的往前廳趕,她現在非常需要二姊來分享心中的震撼,沒注意到大廳外頭站著的兩個黑樁子,也沒注意到今日似乎一直沒撞見什麼下人,就直接衝進大廳裡,然後她再次瞬間僵化了。
她溫柔甜美的二姊,正坐在一個穿黑衣的高大男人身邊,臉上沁著甜蜜的微笑,一隻手還不忘夾了一個剛蒸出籠的小花卷放進那男人嘴裡。
重點是,二姊雖然害羞了些,不像大姊一大早就敢做出那羞人之事,可是她敢保證,桌上那兩隻手,一黑一白,可是握得緊緊的,就連看到她這小姑娘進來了,那隻大黑手都沒放鬆過半刻。
她覺得道德已死,這一屋子的姑娘裡,就只剩她一個正經人了。
也就是看爹娘出遠門去了,這滿宅子裡就沒個可以掌事的人才能如此,要是爹爹在,不對!只要娘在的話,哪裡能夠有這些事。
不對,宅子裡今兒個人怎麼那麼少?還有,平常爹娘不在,宅子都是老管家坐鎮的,如今宅子裡出現了這麼多外男,怎麼沒人有個響動。
後知後覺的陸厚朴終於發現不對勁了,馬上猜測肯定是自家大姊指使的,畢竟這宅子裡能夠指揮得動老管家他們還有大部分下人的,也只有她了。
可是到底是為啥呢?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讓這群「外男」進屋子方便?
她覺得不可能,因為以大姊那種走一步看三步的性子來說,肯定憋了什麼大招在後頭。
莫半夏不知道自個兒剛剛被小妹歸類為「不正經」的那邊,有些害羞又有些甜蜜的招呼道︰「今兒個怎麼起得那麼早?我還想著讓人把早膳送去你的屋子呢!要不我現在就讓人送上來?」
陸厚朴表面上力持鎮定,可是看著那個穿著一身黑衣的高大個,她心裡是有點想拒絕的。
就算現在民風開放……她們家中也不像宮裡一樣規矩森嚴,或是讓人多看一眼就不行,可是這光明正大的男人進屋子裡來……
大姊那兒她是管不了,反正打小除了爹爹外,就沒人管得了大姊,可是二姊怎麼也變了?還讓一個大男人光天化日下牽著她的手,要是讓爹知道了,還不得削死這幾個男人。
陸厚朴沒發現自個兒的思緒已經跑歪了,她冷靜的點點頭,身體很老實地坐在桌子旁,拿起了碗,認真而專注地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她眼前的碗上,一邊快狠準的夾著自己要吃的,並收獲了不少莫半夏親自來進她碗裡的菜。
只是才剛剛咬了一口,就聽到一直在邊上不出聲的男人,終於開了口。
男人的嗓音低沉有磁性,甚至帶著微微的沙啞,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陸厚朴就是覺得聲音帶著淺淺的威脅性。
應該說那男人即便放鬆的坐在那兒,都讓人有種忍不住拔腿想逃的感覺。
「這就是那個被厲小子看上的小姑娘?」男人一邊說,一道打量的目光就這樣落在陸厚朴的腦袋上,讓她一口糯米糕不知道是該吞下去好,還是吐出來好。
不過顯然她的反應對於他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他點了點頭,淡淡地丟下一句差點又讓她噎住的話——
「看起來挺圓潤的,應該挺好生養,想來應該能夠讓厲家的香火旺盛些。」
陸厚朴面無表情地繼續吃飯,一個大男人評論她看起來「圓潤」又「好生養」,她實在不知道是該罵他登徒子好,還是該稱贊他眼光不錯。
不過他說的厲小子,不會是她現在想的那個人吧?
然而這一點疑惑,很快就被解開了。
因為大門口傳來砰砰的敲口聲,而本該開門的門子卻不見人影,反而是那高壯的黑衣男子輕拍了拍衣袖,起身往外走去。
「你們待在這兒就好,我去迎一迎厲老頭的兒子。」
厲穆禛一路風塵僕僕的快馬奔馳而來,在薊州知府和王縣令吞吞吐吐的招認之下,證實了的確有人託他們在有人尋莫家三姑娘的時候,行個方便,幫著阻撓一番,那時候他們不知道這真是宮裡來的。
這一番說法,乍聽之下似乎合情合理,可是厲穆禛哪裡是那麼好矇騙的,馬上就覺得有貓膩,不過他已經找對了地方,也不怕再有人來搗亂,暫時先擱著不收拾他們了。
一路塵土這樣迎著頭面吹,就算是潘安也得灰頭土臉,所以再進入薊州下的荊縣時,他特意先繞去了趟縣令府邸,讓自己和隨行的幾人都梳洗一番,才又重新出發。
到了莫府大門口,即使他今日是微服私訪,也沒有他親自敲門的道理,只是若來人是那小姑娘的父母,他可能還得想想該如何說話才不會嚇到這一家子。
只是一想到那小姑娘的奇思妙想據說都是從她親爹那兒學來的,不知道為什麼,他就對見未來老丈人有種忐忑感。
他還沒想個明白,緊閉的大門就讓隨身的內侍給敲開了,只是隨著門慢慢打開,見到來人的面容時,那內侍突然臉色蒼白,渾身發軟,跟見了鬼似的逃回厲穆禛身邊。
「皇、皇上……」內侍猛香口水,連話都說不齊全,「屋裡是、是……」
「到底是誰?居然讓你嚇成這樣。」厲穆禛睨了內侍一眼,覺得自己就不該因為怕長年伺候自己的人年紀稍大,就不讓對方跟著他來,瞧著這年輕內侍不爭氣的樣子,還好沒先抖露自己的身分,要不這面子都讓他給丟光了。
厲穆禛沒再等他結巴著把話說完,直接走上前,把剛剛半掩的門直接推開,看著那穿著黑衣的男人就這麼站在門後時,他雖不至於像剛剛那個內侍那般失態,卻也忍不住大吃一驚。
原因無他,只因為那個男人是先帝的忘年之交,也是先帝的義弟,更是朝中唯一被封為異姓王的寧靖王。
寧靖王平日多待在邊關,就是他也多年未見了,可是如今卻突然出現在這兒……他莫名有股不祥的預感。
寧靖王一雙黝黑深邃的眸子看著眼前的少年郎,回想上一次見到他,還是厲老頭死了,他回去看著這小子登基的時候。
「皇叔,您怎麼會在這兒?」厲穆禛知道在這位皇叔面前,不要浪費太多時間玩心機,否則這位要是不耐煩,連先帝都揍過,他不覺得自己可以幸免。
「受人之託,算準了你今日會到,我媳婦兒讓我來看看,哪個人想要把我小姨子納了當小妾。」寧靖王淡淡說著,一句話就把自己的袒護之意表達得明明白。
他對於小姨子是不是想入宮這點並不關心,畢竟他就算掛了一個皇叔和王爺的名頭,那也是厲老頭怕他丟下邊關的事務,在臨死前特地封賞的。
所以跟眼前的少年天子,他要說有什麼感情那也是假的,自然更傾向自家媳婦兒拜託照顧的小姨子這邊。
「皇叔,我最大的誠意是給她一個妃位,甚至允諾除了皇后以外,一輩子不會再有別人。」
寧靖王揮揮手,對於他這番解釋不置可否,只能說這小子想得未免太過天真了,如果只是人數多寡問題,那小姑娘的兩個姊姊會在意成這樣?
寧靖王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這話,你覺得能夠說服這屋子裡的誰,你就繼續說吧。」說完,他便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
這倒是讓厲穆禛有些意外,他本以為自己帶來的人還有可能要跟皇叔的人鬧上一場,卻沒想到這麼簡單就結束了。
越是輕易解決,越是讓人覺得不安。
可之前找人所遇到的困難,還有薊州知府和王縣令都面有難色的模樣,他似乎也能夠理解幾分了。
只是理解歸理解,他想要得到的,還是不會放手。
厲穆禛深吸了口氣,繼續屋子裡走,當他已經可以遠遠的看見大廳裡那抹熟悉的身影時,一道人影從迴廊走了出來,那人穿著一身棉衣長袍,淡如霜雪的眼神輕瞥向他,讓他瞬間一怔,半晌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那個男人先開了口,「皇上,許久不見了,自您登基後,已有四、五年的光景了。」
「文先生怎會在此?」厲穆禛好不容易找回了聲音,卻發現自己下意識地問出了無法理解的疑惑。
眼前這個白衣勝雪、一臉淡然的男人,和以武藝及戰績名震天下的寧靖王不同,他是以不被超越的文名聞名於世。
他三歲通讀經書,五歲連得小三元,八歲成狀元,九歲入朝,與史書上的甘羅相同,十二歲拜相,且在十五歲時成為帝師,二十歲辭官回鄉,在山頭開立書院,成為天下文人共主,如今才不到而立之年。
如此天資卓絕之人,先帝甚至贊過一句「多智近妖」,若不是一片忠心日月可監,任何帝王都絕對無法容許這樣的人如酣睡臥榻之側。
這樣的人,只要他想,配合時運,就是創立一個新朝,也絕對不是難事。
可是他不是在山中講學隱居的嗎?什麼時候也下山到這種普通小鎮的屋子裡待著了?
「同樣也是受人之託,我夫人讓我下山為她作主,聽聞你有意讓我的小姨子入宮?」文先生淡淡一笑,那笑意淺得幾乎沒有,可眼中的縱容和無奈卻是清楚明白,讓這個平日氣質清冷的人,居然在一瞬間也多了幾分人間煙火氣。
這樣的說詞總覺得似曾相識,歷穆禛有些頭暈,覺得自己今日是不是打開這間宅子的方法出了錯,要不然怎麼他堂堂一個天子,打從剛剛進到這屋子裡頭,就一連見到這朝廷上唯二擁有特權,可以見他不拜的人?而且他們都還很剛好的把他想強行帶入宮中的小姑娘稱為小姨子……
厲穆禛覺得頭有些隱隱作痛,他忽然想起來,為什麼剛剛寧靖王撤得這麼快了。
這兩人從以前開始就是王不見王的態勢,上回見到兩個人在一塊兒,還是他登基時候的事了。
倒不是寧靖王真的怕了文先生,而是文先生這樣的人,最喜歡的就是說道理,可這世上,能把他認定的道理反駁倒的人,大約還沒出現。
厲穆禛知道自己所有的解釋都是白費,他只輕彎下腰,無比堅定的說道︰「我願許她除后位之外的妃位,且至此後宮再無二色,還望先生憐我一片真心……」
「起來。」文先生淡淡的說著,清冷的眼神定定地望著他。「何謂不二色?」
厲穆禛無法回答,他原以為這是他對陸厚朴最好的承諾了,除了后位不能給她,後宮之中除了她以外,再也不會有別人,他是有這樣的自信的,可如今卻被文先生一句話戳破了他所認知的理所當然。
文先生並不想太過為難他,畢竟他是天子,是他一片忠心寄託之人,而這事兒總歸是兒女私情,跟朝廷大事不同,所以他也只能提點他,或者是讓他知難而退。
畢竟他無比清楚這一家子的姑娘那離經叛道的想法,這家的姑娘要求的是這世上絕大多數男人都做不到的事。
他知道自己可以,寧靖王也可以,那是各有各的緣由,可如今眼前的男人卻是掌握天下的天子,他是否能夠做到,或者該說為了這樣做,他又該放棄什麼?站在他身邊唯一的女子,又要承受什麼樣的罵名?
他不確定眼前人想過沒有,可是他只能告訴他,他想要兩全其美的去討好,最終只會什麼都討不了好。
「皇上,我曾說過,這世上有捨才有得,該斷則斷,別想著過好所有人,否則終究只會落得兩頭空,可現在……你捨了嗎?」
他想要有個皇后安撫前朝後,又想要擁真心愛人在懷,要是能夠接受的話,那陸厚朴還是他喜歡的那個人嗎?
厲穆禛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可是他的確是太自私了,自私的在知道了那些舊事後再也不想像先帝一般,整座宮中連個真心對他的人都尋不到,甚至放了最多真心的女人,居然也恨他恨得不如去死。
所謂高處不勝寒,他高坐皇座越久,才越是明白這個道理,也就更渴望平凡的溫暖。
陸厚朴就是在他早已不抱期望的時候,出現的一抹暖意。
「文先生,在質問朕之前,您和寧靖王又是憑著哪一點可以證明自己可以一生不二色呢?」厲穆禛冷硬的望著眼前的男人,他覺得打從進了這屋子的所有隱忍,都因為他的一句反問被激發出來了。
他是自私了,是想要把那小姑娘拉進深宮之中,可是他的心意卻不是假的,可這些人一個個的質問,好似他的保證完全不值得信任,這又是憑什麼?
難道就憑他們能夠保證一輩子不二色嗎?
文先生搖了搖頭,「我不需要保證什麼,可是我若是真心把一個人放在心上,就不會做讓她不喜歡的事,皇上,這不是朝廷大事,我也給不了指點,可我和寧靖王的態度是一致的,今日若小姑娘不願入宮,那麼我們兩個人必定會保著她。」說完,他也離開了。
畢竟兩個委託他們到這兒來鎮場子的人,是他們各自的媳婦兒,現在也都站在後頭偷聽著,不把這個保證給說了,過後肯定又得鬧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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