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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稍晚,平康侯回府,從蓮姨娘口中得知此事,震驚又惱怒,立刻遣人將齊浩天及爾沫喚至主院。
齊浩天帶著忐忑惶恐的爾沫過來,氣定神閒地向父親請安,「孩兒叩見父親。」
平康侯鐵青著臉,一聲不吭,兩隻眼睛定定地看著爾沫。
爾沫平素不是個膽小的人,但此時此刻卻緊張得手腳發抖。
在古代,侯爺是多麼不得了的一號人物,她好怕自己又會因為太過驚懼,控制不住的嘔吐。
在蓮姨娘面前嘔吐已經夠慘了,要是又在平康侯面前吐,那她跟齊浩天的事可就真的沒半點指望了。
但她仍強忍著不安,行禮如儀,「民女爾沫,叩見侯爺。」
平康侯冷冷地問道:「你當真懷了我兒的骨肉?」
爾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讓翻騰的情緒平復下來,而後老實地回道:「回侯爺的話,沒有。」
聞言,平康侯跟蓮姨娘一震,不約而同地看向一臉自若的齊浩天。
蓮姨娘氣惱地質問,「浩天,你怎麼能騙人呢?」
「姨娘問了,孩兒於是靈光一現,孩兒本想將計就計,但爾沫不同意。」
平康侯眉心一擰,疑惑地看著她。「你不同意?」自古以來,以此招數騙得一紙婚帖的不計其數,這小丫頭怎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爾沫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回道:「侯爺,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如果不是有了身孕,你為何會一直吐?」蓮姨娘不解地問道。
爾沫恭謹地道:「回姨娘的話,民女一緊張或害怕,就會嘔吐,這是好不了的毛病,讓姨娘誤會,甚感歉疚。」
平康侯端詳著爾沫,看她的言談舉止也算合宜,倒不至於出不了廳堂,不過她的出身決計成不了侯府的世子夫人,齊浩天雖是庶出,但再怎麼說都是世子,這事要是傳出去,他這張老臉往哪兒擱?
可他太了解自己兒子是什麼脾氣,自兒子十七歲那年,就開始有人當面或託人向他提問親事,可兒子一聽說此事,立刻離府遊歷。
一開始是兩、三個月,後來是三、五個月,接下來便是一年半載,之後皇上親自任命他為潛行使,他更有藉口及理由在外飄泊。
這麼多年來,沒聽他對哪家的千金動過心,如今終於有個姑娘入了他的眼、他的心,可惜卻是個身分低下的民間女子。
他知道自己擋不了兒子,這兒子向來吃軟不吃硬,要對他使強硬手段的話,恐怕他會帶著這小丫頭遠走高飛。
沉吟思索片刻,他決定提出折衷的辦法,「好吧,我答應讓你先收房,這已是為父的最大讓步。」
齊浩天神情凝肅,並未答話。
「難不成你以為她能當妾嗎?」平康侯臉色一沉,「她頂多只能是個通房丫頭。」
爾沫也無法接受,要她跟其他女人共事一夫,不管她有多愛齊浩天,她都做不到,喔不,就是太愛了才做不到。
「父親,您誤會了。」齊浩天直視著他,「我不是要她做妾,而是要娶她為妻。」
平康侯猛地一拍案桌,怒道:「荒唐!你知道你是什麼身分嗎?你可知道你的婚事有多少人看著?幸好你母親如今在通法寺禮佛,否則她不知道又要如何鬧騰。」
「孩兒的婚事為何要母親認可?」
「你明知你母親一直想促成你跟馮家的婚事。」
齊浩天毫無畏懼地道:「父親,您與母親也明白我對馮家小姐並無意思。」
平康侯倒抽了一口氣,「婚姻大事豈能盡隨你那莫名其妙的意思?你對這丫頭想必也只是一時迷了心。」
齊浩天語氣平緩卻強硬,「除了爾沫,再無任何女子讓我想與她廝守一生,白首到老。」
「你——」平康侯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頓時說不出話來。
見狀,蓮姨娘連忙勸道:「浩天,你不可如此任性妄為,再說這事要是傳到聖上耳裡,恐怕也是不會同意的,難道你要娶一個不能在宗人府列名造冊的女子當妻子嗎?」
齊浩天唇角一勾,「是不是聖上同意了就可以?」
「聖上豈可能同意?你太荒唐了!」平康侯怒斥。
齊浩天氣定神閒的說:「如若聖上同意,孩兒還望父親及姨娘莫再為難。」
平康侯怒瞪著他,一臉想拿家法痛打他的表情。
這時,廳外傳來下人的通傳聲,「啟稟侯爺,定安侯府世子在外求見。」繼慕聲帶來了好消息,其反間計奏效,他成功的離間了桑子魚跟蕭展鵬,讓桑子魚誤以為蕭展鵬為求自保欲將她滅口。
一個女人的復仇,絕對可以教一個男人萬劫不復。
當桑子魚決定報復蕭展鵬後,不只將其犯行一一細數並寫下自白,還把她跟蕭展鵬之間多年往來的書信文件及帳冊,全數交給繼慕聲。
為求慎重,繼慕聲決定親自將這些證物帶來京城轉呈給齊浩天。
於是,兩人決定一同進宮面聖,將這些證據交給聖上,以做定奪。
齊浩天一跟繼墓聲離開平康侯府,蓮姨娘便來到客房,想要勸退爾沫。
「爾姑娘,相信你一定知道我所為何來。」蓮姨娘在黃花梨木圓桌旁坐下,望著恭謹站著的爾沫。
爾沫心跳加速,一種對現實無能為力的憤怒油然而生。
她沒怪齊浩天的爹娘,她知道她所身處的是封建時代,而不是王子可以娶離婚女星的二十一世紀。
她明白自己的處境有多艱難,也想起齊浩天在來京的路上曾對她說過他會排除萬難,當時她沒多想,以為這只種形容罷了,可如今她才明白他話中的深意。
平康侯說的一點都沒錯,就算他們當爹娘的首肯,也過不了聖上那一關,就算是是尋常的富裕人家都不見得能接受她這種出身的女子進門當少奶奶,更何況是平康侯這樣的貴族。
她不由得幽幽一嘆,「爾沫明白自己的處境。」
「我看得出來浩天真的很喜歡你,而且浩天那脾氣我是明白的,他要的,就勢必要定了。」蓮姨娘明白這種相愛卻無法廝守的苦楚,不過天意如此,相愛亦難違。
「你坐下來說話吧!」
爾沫搖搖頭,「不敢,爾沫站著便行,姨娘請直言無妨。」
蓮姨娘見她不像是貪權愛財的女子,自然也是敬她幾分。「我看你亦是有骨氣的女子,要是以金錢與你談條件,那是羞辱了你。老實說,浩天是我兒子,自然是他歡喜,我便歡喜,若他必須有你在身邊才能得到喜樂,我又何忍拆散鴛鴦,傷了母子之情,不過……」她幽幽一嘆,臉上有著悵然無奈。
爾沫看出她似有難言之隱,便道:「姨娘請說。」
「浩天雖是庶出,但因為才智在他嫡兄長之上才被封為世子,夫人想把浩天牢牢掌握,因此一直想將外甥女許配給他,雖然浩天一再閃躲,但夫人勢在必行。大夫人的娘家與當今皇后是姻親關係,在宮裡算是說得上話的人物,就連侯爺都要忌憚她三分,所以……」
「我明白您的意思。」爾沫的心隱隱作痛,但表面上仍相當淡定,「您希望我怎麼做?」
「我相信你是聰明之人,必然理解這其中有著錯綜複雜的角力鬥爭,身為人臣及人父,侯爺有他的為難及苦衷,我請求你能退讓,別要正室這個位置,勸浩天娶馮家小姐為妻,納你為妾。」
爾沫雖然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是聽到蓮姨娘提出這樣的要求時,她還是有種被人在心頭狠狠割了一刀的感覺。
沒錯,她出身低微,別說是妻,就連妾,她恐怕都是沾不上邊的,她相信此事也不是蓮姨娘能夠做主,必然是平康侯要她來當說客,她當然明白這對她來說已是恩典,但來自二十一世紀的她,怎可能接受這樣的條件及安排?
她神情凝肅地問道:「蓮姨娘,若我不肯,而浩天又如此堅決,那麼……浩天會如何?」
「此事若驚動皇后,皇后又在皇上耳邊抱怨,對浩天恐怕是有百害而無一利。」蓮姨娘眼底滿是對兒子的不捨及憂心,「爾姑娘,求你退讓吧!」
世家大族之間的鬥爭及愛恨糾葛,爾沫雖然不曾親自經歷,但看了那麼多宅鬥小說,多少還是能夠想像。
齊浩天雖是庶出,但如今破了大案,聲勢想必是扶搖直上,侯爺夫人早在他身上押了寶,如今怎可能善罷干休?
齊浩天若執意要她,就算免受苦刑責罰,也有可能被拔去世子之位,落到一無所有的地步,她若愛他、惜他,哪忍心見他如此?
可要她擁抱一個不完整的愛情,她又辦不到。
她不想勉強自己,也不能因為一個愛字害了他,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眼角含著淚光,毅然地道:「好,我退讓。」
蓮姨娘先是一驚,旋即露出感激的表情。「爾姑娘,真是太感謝你了,你放心,雖說只能是妾室,但我們齊家不會虧待你的,若是你能勸浩天接受這個安排,那就……」
爾沬平靜地道:「我想您誤會了,我的退讓並非為妾。我愛浩天,所以我無法跟另一個,甚至是好幾個女人分享他,但因為我愛他,我絕不會害了他。」
蓮姨娘明白她的意思了,頓時胸口一陣抽緊,對她生出了憐惜及歉意。
「我會立刻離開侯府。」爾沫直視著她道。
蓮姨娘急了,「那你要去哪兒?」
「我有一技之長,到哪兒都能活。」
交談至此,蓮姨娘已完全明白她對齊浩天的用心,「爾姑娘,齊家會給你一些……」
未待她說完,爾沫便拒絕了,「不,沒有什麼補償得了我失去的。」
聞言,蓮姨娘露出尷尬又愧疚的表情。
爾沫體貼的安慰道:「您莫自責,這不是誰的錯,我也沒怪誰,若一開始我便知道浩天的身分,或許我不會接受他的感情,也不會放任自己愛上他。既然決定要走,我就不多待了,就此告辭。」
蓮姨娘伸手拉住她的袖角,「爾姑娘,你身上可有……」
「我有。」爾沫淡淡一笑,無怨無恨,只有深藏在眼底、不經意露出的一絲惆悵,「我在崇安時自己開了一家小小的包子店,生意不壞,攢了一些錢,您不必擔心。」說完,她旋身走了出去。
蓮姨娘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臉上難掩歉疚及落寞。
蓮姨娘的陪房李嬤嬤上前一步,小聲地道:「姨娘,爾姑娘看著是個好姑娘。」
蓮姨娘沉默了一下,輕聲一嘆,「我可以明白浩天為什麼會喜歡她了。」她轉頭看著李嬤嬤,不安地道:「李嬤嬤,我心裡真覺得難受,好像做了什麼壞事似的。」
「這不能怪您。」李嬤嬤見她難過自責,連忙勸慰著,「這事也不是您能做主的,要是惹惱了夫人,別說是您,就連世子恐怕都會受到連累,世子如今正受到聖上重用,將來必能飛黃騰達,光耀門楣,在這重要的節骨眼上,犠牲小情小愛也是值得的。」
蓮姨娘陷入了沉思,是嗎?為了仕途官運的亨通,犠牲小情小愛是值得的嗎?浩天是不是也這麼想?如果他不快樂呢?如果他恨她這個做娘的呢?
她突然變得不確定了,她不知曉這麼做是愛他,還是害他。
* * *
爾沫離開了平康侯府,踽踽獨行,身影落寞。
想著與齊浩天的情緣就這麼結束了,方才在府中強忍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潰堤,她貼在牆邊,雙手掩著臉,難過痛哭。
她以為沒那麼痛,畢竟從相識到相愛也才短短幾個月,可她錯了,此刻她的心就像是千把刀子割著,疼得她幾乎要暈厥過去。
終於,兩腿一軟,她蹲坐在地,抱頭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她忽然聽到一道慈祥的嗓音響起——
「孩子。」
她一怔,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龐,眼前站著一位慈愛的老夫人,竟是在崇安時待她猶如孫女的周房氏,她難掩驚疑,「奶奶?」
周房氏看她哭得如此傷心委屈,不捨心疼全寫在臉上,「孩子,是不是受委屈了?」
「奶奶,您怎麼會在這裡?」因為方才痛哭一場,爾沫耗了大半的力氣,一時起不了身,聲音也有些沙啞。
「我是來找你的。」周房氏說。
爾沫不由得一愣,周房氏如何知道她在京城?就算知道,京城那麼大,周房氏又是如何找到她的?
「離開崇安後,奶奶就一直想著你、念著你,總想著要回崇安看你。」周房氏拿出手絹,輕輕替她拭去臉上的淚,「就在那時,周家收到一封信,然後……奶奶就來找你了。」
周房氏好像說得很清楚,但她聽得卻很糊塗。「信?」
周房氏深深一笑,「這事說來話長,不如你先跟我走吧!」
爾沫呆呆的反問:「去哪兒?」
「周家在京裡有座小宅,是我兒進京面聖時住的。」周房氏看出她的困惑,又道:「我兒是澶陽布政使周安庭。」她面帶慈祥的笑意,眼底有一抹黠光。
爾沫這下子完全驚呆了,她這是哪裡來的福氣,遇到的個個都是大人物啊!
周房氏緊緊牽住她的手,「走,咱們路上再說。」
* * *
齊浩天自宮中返回平康侯府時,蓮姨娘早已在客房等著,她知道兒子一回來,定會先來看看爾沫。
她認為自己有責任向兒子交代清楚,當然也希望能勸阻兒子,不讓兒子去找他父親質問,而引發父子間的戰爭。
可是當她將爾沫已經離開侯府的事情告知他時,他沒有憤怒、沒有傷感,甚至也沒有追問她的去向,他如此平靜的反應,反倒教她莫名感到害怕。
接下來幾天,京城起了騷動,樂戶司監理蕭展鵬被補,相關涉案人等也一個個被緝拿,等著審理定罪。
此案至此,算是告個段落,齊浩天自然功不可沒,在一班王孫貴公子之間,他可是大出風頭,揚眉吐氣。
從早到晚,來平康侯府祝賀的人潮不斷。
對於齊浩天像是忘了曾經有爾沫這號人物之事,平康侯是樂見的,他心想兒子定是一時的鬼迷心竅,沒他以為的那般死心眼。
可蓮姨娘不那麼想,兒子越是平靜,她的心越是忐忑難安。
這日,侯爺夫人返回侯府,還帶著外甥女馮嫣一道,蓮姨娘立刻前往迎接。
瑪嫣一見蓮姨娘,立刻漾開笑意,「久不見姨娘,別來無恙?」
「託馮小姐的福,一切安好。」蓮姨娘疑惑地問道:「馮小姐怎麼會來?」
「嫣兒去通法寺接我,順便跟我說了浩天的事。」總是神色威嚴的侯爺夫人,眼底有一抹不想被發現,卻又藏不住的狂喜,「他呢?在府裡嗎?」
蓮姨娘應道:「在,正跟侯爺在廳裡談事。」
侯爺夫人隨意的應了一聲,立刻領著馮嫣、蓮姨娘及一班僕婢往大廳前去。她今天的步子邁得特別的快,也特別的輕盈。
來到大廳,齊浩天跟平康侯已結束對話,並準備回到自己的居苑。
侯爺夫人邁了進來,喚道:「浩天。」
「母親。」齊浩天站定,恭謹地道。
「浩天哥哥。」馮嫣親昵的喊了一聲。
齊浩天對她一笑,沒有說話。
「浩天,嫣兒告訴我你這次立了大功,聖上正琢磨著該如何獎賞你。」侯爺夫人說。
「不全是浩天一人之功。」齊浩天淡淡一笑,「最後這一招反間計,其實是定安侯世子繼慕聲所施。」
「不管怎樣,聖上是交辦於你,論理當屬你功勞最大。」侯爺夫人藏不住喜意,「依我看,聖上應該會給你封賞。」
她想,齊浩天破此大案,聖上必會給他一品或二品的官職,這麼一來,平康侯府聲勢更是水漲船高,齊浩天這樣有本事的兒子,自然要牢牢捏在手心,外甥女必須要嫁給他,這平康侯府才能全在她掌握之中。
侯爺夫人轉而望向平康侯,「侯爺,浩天今年也二十有六了,早已是成家的年紀了。」
平康侯當然知道正室此時提及婚事的理由,立刻回應,「我也正在琢磨此事。」
侯爺夫人輕輕的將馮嫣拉上前,「侯爺,嫣兒今年已十七,正是適婚之齡,我想今年過年前,便把浩天跟嫣兒的婚事給辦了吧!」
馮嫣一聽,雖面露羞色,卻喜上眉梢。
「嫣兒蕙質蘭心,知書達禮,與浩天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平康侯滿臉堆笑地望向兒子,「浩天,你已老大不小了,我看就今年吧!」
齊浩天臉上沒有一絲情緒波動,不喜不怒,「恐怕浩天得辜負母親的一番心意了。」
侯爺夫人面上隱隱帶著慍色,「難道你認為嫣兒配不上你?」
「母親有所誤會。」齊浩天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道,「嫣兒妹妹甚好,亦是京城眾多貴公子夢寐以求的佳人,只可惜浩天心有所屬。」
「浩天!」平康侯不悅地沉聲一喝,「你還想著那爾沫?你死了這條心吧,她是進不了我平康侯府大門的。」
侯爺夫人一臉疑惑,「爾沫?她是誰?」
一時之間,平康侯也不知該如何向她說明解釋。
齊浩天心平氣和地道:「父親,孩兒所說的並不是她。」平康侯一怔,狐疑地看著他。
蓮姨娘也感到極為困惑,「浩天,你到底在說什麼?」
齊浩天面帶輕鬆自若的微笑,環視他們每一個人,「孩兒已與澶陽布政使周安庭周大人的千金互許終身,也已取得聖上的口頭同意。」
眾人皆是一片震驚嘩然,澶陽布政使是從二品文官,比起馮嫣的父親官階那可是更高了,再說,馮嫣的父親是靠著裙帶關係才戴上那頂官帽,可周安庭不是,他是文舉榜眼,爬至今日官位雖經歷二十年時間,但都是靠著自己努力得來的,他還是個受到百姓愛戴、眾所皆知的清廉好官。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平康侯問得急切。
「不久前的事。」齊浩天回道。
平康侯忽地憶起一事,「慢著,周大人的女兒不是得了急病走了嗎?」
齊浩天深深一笑,眼底有著一抹得意,「父親,確實是周大人的千金。」
* * *
兩天前,齊浩天進宮面聖。
聖上大喜,意欲封賞他府邸一座,真金白銀各万兩,並任命他為新任的樂戶司監理,卻被齊浩天謝絕了。
「皇上,臣不求升官發財,只是一心想為皇上分憂解勞罷了。」
「朕向來賞罰分明,怎麼,莫非你嫌不夠?」
「豈敢?」齊浩天抬起臉來,眸光堅定,「只是臣要的並非這些。」
皇帝好奇地問道:「那麼你要的是什麼?」
齊浩天忽地下跪行揖,恭謹慎重地道:「臣斗膽請聖上賜婚。」
皇帝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誰不知道齊浩天是匹野馬,是隻難馴的鷹,這麼多年來多少人要跟他說親,他都是能推則推,現在居然想成親了?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快說說,是哪一家的千金?」
齊浩天唇角一勾,「澶陽布政使周大人的千金。」
「你不知曉嗎?周大人的千金已在三年前病故。」皇帝越聽越糊塗了。
「啟稟皇上,周大人還有一位千金名叫爾沫。」齊浩天回道。
皇帝一副「你在糊弄朕」的表情,「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爾沫是周大人的義女,雖無血緣,卻是周家的掌上明珠,臣與她在崇安一見,便對她情有獨鐘,幾番追求,終於擄獲其芳心,還望聖上成全。」
皇帝雖感訝異,但成人之美是好事一樁,再說,齊浩天這次立下功勛,卻不要那些豐厚的賞賜,既然如此,賜他一樁美滿姻緣也是應該。
「周大人知曉此事嗎?」
齊浩天回道:「知道,其實周大人正在京城。」
皇帝馬上就嗅到一點不尋常的味兒,不禁深深一笑,「看來,你早有安排。」
「懇請聖上成全。」齊浩天再次恭敬請求。
皇帝展眉一笑,「既然周大人同意,那朕便做這順水人情給你吧!」
「謝聖上。」齊浩天低頭作揖,臉上滿是愉悅得意的笑意。
就在周家跟齊家交換庚帖的那一天,齊家才知曉原來周安庭的千金,就是當初為了保全齊浩天而離開侯府的爾沫。
平康侯雖有被兒子擺了一道的感覺,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機智。周安庭身為澶陽布政使,這樁婚事又是聖上答允並賜婚,侯爺夫人縱有再多的不悅及不滿,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 * *
年前,聖上還是任命齊浩天為新任的樂戶司監理,並賜京城城南的一座宅邸予他,准他闢府。
兩人的婚禮在新宅舉行,席開三天,遠在開陽的繼慕聲也帶著懷有身孕的妻子顏無雙前來祝賀。
新婚之夜,爾沫在婢女及嬤嬤的陪同下先回到新房,等候齊浩天前來。
她忐忑不安地坐在床沿,一顆心撲通撲通地狂跳。
回想起這些時日發生的事情,她真覺得齊浩天是號不簡單的人物,彷彿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絲毫不差。
那日她決定退讓並成就他的仕途後,便趁著他進宮面聖時出府。
本想著離開京城後,一路往南方而去,沒想到周房氏像仙人一般的出現在她面前。
她隨周房氏返回周家位在京城的宅子,等著她的是周安庭夫妻,他們一見到她便熱淚盈眶,因為他們覺得她實在太神似他們三年前病故的女兒。
之前周房氏說她神似周家小姐時,她還無法想像兩人究竟有多像,可是看見他們夫妻倆的反應後,她總算能夠感受了。
經他們說明,她這才知道原來他們是收到齊浩天的信函,才會立刻啟程趕赴京城,為的就是收她為義女,讓她從孤女爾沫,搖身一變成為官家千金周爾沫。
齊浩天早料到她的身分必會遭到平康侯的反對,更擋不住侯爺夫人那猛烈的攻勢,為了讓他們乖乖認栽,他必須搬出更大的靠山,那就是當今聖上。
於是,在他幾乎完美的安排下,她成了周爾沫,成為身分地位足以與他匹配的官家小姐。
她不得不佩服他的聰明機智,他真的太賊了。
這時,有名婢女近身問道:「夫人,渴嗎?要不要喝杯茶水?」
「嗯,也好……」爾沫回答完,才驚覺這聲音很耳熟,她連忙掀起蓋頭一看,陡地瞪大雙眼,「爾湖?」
「夫人,是我。」爾湖眼泛淚光。
「老天爺!」爾沫也激動得紅了眼眶,起身將爾湖一把抱住,「你怎麼在這兒?這是怎麼回事?」
爾湖噙著淚水道:「是齊大人保我的,大人闢府後,便讓我住進府邸,還讓我可以跟在你身邊。」說著,她忽地雙腿一曲,就要跪下來。
爾沫一驚,立刻抓住她,「你這是做什麼?」
爾湖感激地道:「我這條賤命是大人跟夫人所賜,我……」
爾沫秀眉一擰,好氣又好笑地道:「不准再那麼說了,知道嗎?從今以後你就安心的在這兒待下,再也不會受到任何的脅迫及傷害了。」
爾湖感激涕零,用力的點頭。
這時,外頭傳來通傳聲,「大人回新房了。」
爾沫一驚,頓時慌得不知該站該坐,急忙以求救的眼神望向爾湖。
爾湖畢竟是嫁過的人,立刻將她的蓋頭覆上,牽著她在床沿坐下,安撫她。
爾沫下意識緊緊抓住爾湖的手,指尖微微顫抖著。
「別怕,沒事的。」爾湖輕聲安撫道。
齊浩天一身御賜的紅底深繡雲紋的袍子,略帶著酒意的走了進來。
要不是被一幫兄弟們拖著,他老早就回新房見他的新娘子了。
「大人。」床邊伺候的爾湖見了他,立刻行禮。
齊浩天向她使了個眼色,她點點頭,拍了拍爾沫的手背,要她安心後,便抽回自己的手,領著其他的丫鬟婆子速速退出房外,並帶上房門。
爾沫坐在床沿,因為太過緊張,兩隻腳不自覺的打起擺子。
看著那不合宜卻可愛的動作,齊浩天忍俊不禁地笑了出來,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大手一伸,壓住她顫抖著的腿。
「啊!」她驚羞地叫了一聲,旋即意識到自己有多失態。
他不急著掀開她的蓋頭,靠近她,低聲問道:「很緊張?」
蓋頭下的她看不見他的臉,卻緊張得有點口不擇言,「廢話!」
他也不生氣,只是更覺得有趣。「會緊張到吐嗎?」
「不知道,或、或許會吧?」她老實地道。
「現在呢?」他問著的同時,將手伸向她的頸子,輕巧地解開脖子上的那顆母貝結扣。
她肩膀一縮,不自覺地雙腿並攏,握緊拳頭。
「如果不要看見我,會不會比較好一點?」他問著的時候,又解開她一顆結扣。
「什麼?」她臉兒發燙,手腳開始顫抖。
他促狹地道:「其實沒那麼可怕,反正你又不是沒見過。」
「慢著!」他正準備解下一顆扣子,她突然抓著他的手,聲音顫抖地道:「我們是不是應該……應該先培養一下感情?」
聞言,齊浩天啞然失笑,「我們培養得還不夠嗎?」
「不是,我是說……啊!」
她話未說完,齊浩天已取下她的蓋頭,並捧著她的臉,近距離的注視著她。
迎上他熾烈熱切的目光,她覺得心臟好像快從嘴巴跳出來了,臉也快燒起來了。
「我是想吃了你,但不會真的吃了你。」他開玩笑地道。
爾沫知道這兩個吃字是完全不一樣的意思,羞得臉更紅了。
齊浩天嗓音微啞的道:「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得快瘋了嗎?」
她突然想到古代有聽牆角這回事,不自覺抿緊了嘴。
要命,要是她發出什麼聲音,都會被外面聽牆角的嬤嬤聽見吧?老天,那真是太羞了。
「外……外面有人嗎?」她怯怯地問。
他深深一笑,也低聲回道:「沒有,都被我趕走了。」
「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小聲的說話?」她又問。
齊浩天又欺近了幾分,將嘴唇貼著她的耳朵,「因為小聲說話才能靠你這麼近。」
他溫熱的氣息在她耳畔瞬間竄燃,教她渾身恍如火燒。
他一手環著她的背,一手溫柔地揉著她的耳垂,「放心,我不會讓你吐的。」她整個人僵住,動也不敢動,齊浩天輕吻著她的耳垂、頸子,慢慢將她放倒在錦榻上。
她緊閉著雙眼,提醒自己要深呼吸。
他厚實的大手輕輕覆上她的胸口,動作輕柔緩慢的拉開她的衣襟,當他的掌心隔著衣物放在她起伏急促的胸部時,她整個人一顫,不自覺逸出低吟。
她以為自己會想吐,可他的掌心暖熱,動作輕柔,意外地讓她漸漸地放鬆,此刻她的腦海裡出現許多畫面,那是她過往只能想像卻沒有辦法嘗試的事情……她愛這個男人,何懼之有?
這麼想著,她勇敢地張開眼睛望著他。
齊浩天先是微微一頓,然後笑意浮上唇角,俯身,他吻上了她羞悸的唇片,猶如輕柔雨點。
她發現自己的呼吸慢慢地緩了,心跳也不再急促,甚至一種酥麻的感覺逐漸地在體內漫開,奔至四肢末端。
閉上眼睛,她將自己交給了他,因為她相信,他是她生命中最特別的那個男人,而且她等的就是他。
她的魂魄飛越了那麼遠的距離來到這兒,為的就是他吧?一定是的。
從前她為媽媽抱不平時,媽媽總說——
世間的一切都不是偶發,必然有其神秘而特別的安排。
她想,齊浩天就是老天爺給她的神秘而特別的安排。
「爾沫。」
聽見他輕柔的叫喚聲,她回過神來,睜開眼睛望著他。「嗯?」
齊浩天的黑眸深處竄燃著愛火,「我可以吃你的肉包子嗎?」
「嘆?」她一愣的同時,意識到自己的衣衫不知何時已被他剝了,她的視線往下一瞄,看見自己白皙飽滿的兩顆肉包子,上頭還綴著兩顆小紅豆,她羞得立即用雙手遮住自己的臉,「討……討厭。」
齊浩天拉開了她的手,笑視著她羞紅發燙的臉,「其實你的肉包子不小,皮薄餡多。」
「呀!」她驚羞地推著他的胸膛,「別說了!」
他趁勢將她一把攬住,俊臉往她胸口蹭去。
她又羞又癢,笑著閃躲,「啊!不要!慢……慢著,別舔……」
齊浩天哪肯放過她,擒住她,繼續享用美味的她。
「啊!你好壞!慢著!慢著!啊丨別別別……啊……」
她的掙扎及抵抗漸漸變得無力,整個人像奶油般融化在他身下。
「等一下啦……」她撒嬌似的討饒,「別舔,好癢……」
「噓。」齊浩天突然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小聲,其實外面有人聽著。」
爾沫一驚,想到自己剛才叫成那樣,羞得想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她想,明天一早那些嬤嬤婢女們,一定會拿這事當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用幾乎氣音的聲音嬌斥道:「你剛才不是說外面沒人的嗎?」
他一邊輕咬著她的耳珠,一邊笑道:「騙你的,真的沒人。」
發現自己又被他耍了,她羞惱地在他胸口捶了一記。
他攫住她的手,邪氣一笑,「你可以盡情的叫,沒關係的,我明白舒服的聲音是很難忍住的。」
爾沫羞瞪著他,「誰舒服了?我才不會叫呢!」
「是嗎?」他眼底銳芒一閃,再次欺上她的身子。
在他熱情、純熟,時而溫柔、時而狂野的擺弄下,她終究還是不敵,逸出那美妙的嬌吟。
她想,他一定是老天爺派來治癒她的人,一個神秘而特別的存在。
【全書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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