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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Joan認識安齊的下屬,當他們談起這樁詭異的喪禮時,不免交換了意見。
首先是小舒跟同事,一致認定在德國的明明就是安齊本人,那行事作風與個性誰能出其右?根本不可能說替代就替代。更別說對於整個簽約案知之甚詳,若非苦心經營三年的安齊,誰會知道?
更別說,小舒早知道安淨的存在,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卻是個鋼琴老師,樂天知足,喜愛吃喝玩樂跟繪畫,看上去毫無威脅性,在安齊眼裡更是懶散無用。
所以Joan就回想起在公司看見的總監夫人,還真的沒有威脅性,跟那種完美高傲、精明銳利的形象差距甚遠,一整個下午就拿著一疊紙在那兒畫畫寫寫,後來她還真的看見唐以牧桌下壓著一張用原子筆素描的圖片。
小舒不解。為什麼壓在車子底下的焦屍會突然變成了「安淨」?安家也沒有否認,前來認屍處理的那個「安齊」膽怯地瞥了她一眼,甚至不認得其他同事,安媽後來又完全拒接她電話,這裡頭根本有鬼!
更別說安齊領他們出國時,有同事錯愕的問她不是隔天要結婚嗎?那時的安齊還露出自信滿滿的笑容說:「婚照結、工作照做,絕對不影響。」
這擺明的就是代打嘛!雖然安淨稱不上精明幹練、眼神一點也不銳利,作風毫不強悍,但是不講話時根本分不出來,一模一樣。
他們討論後,百分之百確定嫁給唐以牧的是安淨,車禍身故的是安齊。
不願息事寧人的是出局的Joan,她跟唐以牧有過一段好時光,但追求者眾多、事業有成的她,竟然被唐以牧嫌不夠完美。
但他最後娶的是什麼貨色?一個根本連優秀都稱不上的女人!這擺明是拿她當笑話。
所以Joan帶著安齊的同事,直接到唐以牧的面前,揭穿這整件事。
一五一十,鉅細靡遺,他要求多少佐證,他們就能生出多少。
然後,唐以牧那晚沒有回家吃飯,餐桌旁枯坐著安淨,她也沒吃,瞪著飯菜直到都涼了,便託阿珍嫂收一收,她一個人落寞的回到樓上。
她想知道以牧的想法跟答案,但是他第一次沒有赴晚餐的約定。
他們約好的,他沒有爽約過,再忙也會先打通電話,最多只是遲到,不可能會不回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但是她回到房間就開始收行李,把安齊的東西一樣接著一樣收進箱子裡,把她的衣服一件件疊進行李箱中。這些都不是她的東西,連這裡都不是她的容身之處。
一直到十一點半,她聽見了引擎聲。
安淨望著空盪盪的房間,她收拾好之後,才發現這裡真正屬於她的東西少之又少,悲涼得令人可笑。
打開房門,她背著皮包主動下樓,這件事終究得有個結果。
唐以牧聽見足音,抬頭望著她,神情很複雜,她讀不出他的情緒,但是他沒有閃躲,而是將東西交給阿珍嫂,然後還對她微笑。
「你回來了。」她想不到自己還說得出話來。
「抱歉,有事情耽擱了。」他仰首望著她,直到她走到面前。「我應該打個電話回來,但是……」
「你打不下去。」她乾脆的接了口。「你不想聽到我的聲音,因為你腦子一團亂,你還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
唐以牧眼神忽而清明,定定的瞅著她,彷彿在告訴她——原來妳都知道!
緊接著是一陣打量跟梭巡,很難相信已經如膠似漆的他們,會在一夕之間變成跟陌生人一樣。
「妳知道今天的事情。」良久,他瞇起眼,像是在猜想哪個大嘴巴走漏風聲。
「璨雪跟我說的。」安淨苦笑。「她跟唐以云正在交往中。」
唐以牧「哦」了聲,卻暗忖:岑璨雪跟安齊認識?
阿珍嫂遞上兩杯熱茶,他們兩個雙雙坐上客廳的沙發,以前唐以牧總會摟著她坐,現在他們中間卻隔了個座位,那距離好似寬大如深海鴻溝。
「岑璨雪是我高中同學,我們非常要好。」她輕輕的笑著。「安齊沒跟你提過這個名字對吧?」
他暗自抽了口氣,因為眼前妻子談論自己的名字,是用一種第三人稱的方式。
「今天聽了這麼多,你怎麼想?」安淨繼續追問,表情平靜得無以復加。
端起茶,她喝了口,這茶如此燙口,卻溫暖不了冰冷的心。
「我怎麼想不重要,我只要實情。」唐以牧倒也乾脆。「說再多都只是推論,雖然我也知道有很多詭異的地方,但是……實情得由妳口中說出來。」
「詭異的地方嗎?是啊。」她露出一抹苦笑。「你的完美妻子不再完美了,她也不似過往的聰穎,那種聰慧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個處處是缺陷的女人。」
「妳沒有處處是缺陷。」他回話時,口吻有一絲慍怒,彷彿在為她辯駁。
這讓安淨有點高興,她泛起了淡淡的笑容,卻很淒苦,因為唐以牧不知道他這句話,已經宣佈了答案。
「那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她做了用力的深呼吸,抑制奪眶的淚水。「我很抱歉騙了你。」
他一時有些錯愕,旋即意識到眼前的她承認了一切。她認了她不是安齊,她真的是代打的妹妹安淨,他一時間無法接受。
「妳……妳真的是……安淨?」
「我是安淨。」聽見他喊自己的名字,她竟然有種莫名的喜悅。「安齊的事我很遺憾,但是她真的已經……身故了。」
唐以牧雙拳緊握,青筋都浮於手背,他幾乎不能接受這樣的實情,猜想是一回事,聽見實話又是另外一回事。
「從我們結婚那一天開始?」他的語氣幾乎再也難掩激動。
「對,走紅毯的人是我。」安淨誠實以告。「姊姊搭前一天晚上的班機飛往柏林,我代替她穿婚紗、走紅毯,跟你交換戒指。」
唐以牧的手握得更緊了,他緊皺起眉,推論成真的時刻,比想像的還難捱。
從結婚那天之後,他就生活在一場騙局裡?對他說我願意的女人是假的,跟他一起生活的女人不是安齊,甚至這個與他耳鬢廝磨的女人──
「妳為了安齊願意犧牲到這個地步?代替她嫁給我?」就算是姊妹,他依然感到不可思議。
為了安齊?是啊,她是她唯一的姊姊。
但是如果對象不是他,她怎麼可能會答應。
「我東西已經收好了,我會請人來搬。」安淨緩緩站起身子,差點就站不穩。「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我沒有想到會走到這步田地,我原本以為等安齊回來就沒事了。」
「但是她回不來了。」唐以牧擰著眉,望著她的眼底混濁,摻雜了質疑、驚訝、錯愕與荒唐。
「所以事情就該落幕了。」她抿緊唇,再次刻意深呼吸。「對不起。」
她跟他之間,最終也只剩下這三個字。
安淨將手中的戒指取出,擱在桌上,再背起皮包後,緩慢的往玄關靠近,一票傭人幾乎全部呆愣。她們一直以來喜歡的那個太太……是安齊小姐的妹妹?
難怪呀,根本全然不同嘛!
「安淨。」
唐以牧忽地喚住她,安淨一顫,他第一次當她是安淨喚她的名。她回首,他已然站了起來。
「如果今天Joan沒有去找我談這件事,妳什麼時候會跟我坦承?」他深切的凝視著她,渴求這個答案。
「我不知道。」她揚起一抹苦笑。「我思考了大半個月,一直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她無法做任何決定,被動的只能靠著「東窗事發」來面對選擇。
「為什麼?」
面對唐以牧的追問,安淨雙眼含淚欲言又止。她差一點就要衝口而出,說出因為她愛他這種蠢話。
然而事已至此,誰信?
她騙了他,才是不爭的事實。
所以她僅僅回以微笑,拉開門便往外走去。她剛剛下樓前叫了計程車,車子已經在外頭等了。
當門關上的那一瞬間,傭人們簡直比唐以牧還急,每個人都焦急的望著他,阿珍嫂只差沒大喊:追出去啊!
但是他卻只是站著不動,看著闔上的門,世界彷佛過了一世紀般的漫長後,他才忽然大步的追出門外。
「安淨!」唐以牧初出門外,及時喊住正準備關上車門的她。「一切都是假的嗎?」
她的手握在扶把上頭,聽見風把他的聲音傳了過來。黑暗中,他看不清她的樣子,只有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見站在門邊、帶著極度焦慮的他。
一切都是真的,但也全是假的。
她對他的愛與依賴,真切到無須懷疑,但是他們之間的婚姻,從結婚那天開始就全部是謊言。
留下來的事實只有——她是安淨,該嫁給他的女人、他一直以為的妻子,已經死了。
安淨用力拉上車門,什麼話也沒留下,只是淡淡地請司機開車。
車子在唐以牧面前迴轉而去,他有種世界變成黑白的慘澹,所有的美好似乎在這一刻被抽乾。這段日子以來的歡樂、無數次的悸動、心窩裡的糖蜜,愚蠢的費洛蒙究竟為了誰而反應?
一個假象?一個替代者?一場根本是虛幻的婚姻?
「少爺?」阿珍嫂緊張的在門口引頸企盼。「太太呢?」
傭人們都以為少爺會帶她回家。
「太太已經死了。」唐以牧冷冷地瞪著所有人。「從現在開始,不許再提太太這個字,我唐以牧的妻子已經死了!」
※※※※
一身鮮紅的Joan在門外走來走去,不安的往辦公室裡望,好不容易盼到秘書走了出來,她趕緊衝上前問消息。
「Joan,妳不要一直纏著我好不好?」秘書沒好氣的瞥了她一眼。「總監根本不想見任何人。」
「你有跟他說我手上是連鎖餐廳的設計案嗎?」她不悅的回瞪著他。這秘書怎麼辦事這麼馬虎!
「有,別說多大的餐廳,他現在連唐家那個二代居的設計案都不管了,桌上的文件堆到我人這麼高。」秘書的手掌擱在自個兒的頭頂上,他身高一百八十公分有餘。「總監不接電話、不見人、不談工作。」
「怎麼可能?!」那才不是以工作至上的唐以牧。「那他在幹麼?」
「發呆。」秘書很乾脆的給了答案。
「發……呆?」Joan很難吐出這兩個字來,因為唐以牧的字典裡不該有這個詞彙。
「就發呆。而且我剛拿兩個急件給他批,他連看都沒看就過了。」秘書邊說,邊打了個寒顫,從來就沒有一個案子會在不挑剔的前提下過關。
這下連Joan都覺得可怕了。唐以牧沒有一句意見就批示?
她等了一早上就想進去跟他說說話,聽說安家那個冒牌貨已經離開,他的妻子安齊確實身亡,這件事在上流社會傳得沸沸揚揚,成為人人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
但是沒人拿到枱面上說,因為安家的喪禮中,下葬的名字叫安淨。
除非當事者親口證實一切,否則誰敢公然說長道短?
可是當事者呢?安家原本就很低調,又是普通家庭,風波再旺也沒人會對安家死纏爛打。
唐家更厲害,派了個模範生唐以云出來擋,當他瞇起眼溫柔的跟大家說不清楚時,大概沒幾個人有辦法再追問下去。
而且問這種充滿隱私的問題也不甚妥當,撈過了界,等會兒唐家老大出馬,誰都吃不完兜著走。
Joan一心想要再回到唐以牧身邊,因為在安齊出現之前一切都很順利,現在假貨走了、安齊死了,為什麼唐以牧卻沒有回到生活的正軌?
她透過門縫偷窺,那個對愛情該是不屑一顧的他,難道陷進去了?
唐以牧背對著門口,椅子轉向落地窗,他的辦公室位於五十七樓,可以俯瞰台北地區。今天外頭大概只有十五度,還是足足比他的心溫暖了幾十度,就算晴空萬里,他內心依然是烏雲蔽日。
他已經好一陣子無法入睡,睡著了也不沉,他的臂彎懷念那個溫暖的人兒,他的耳朵想念那咯咯的笑聲,他的腦子裡會浮現那笑得燦爛又有點發傻的安淨。
嫁給他的是安淨,陪他生活的是安淨,告訴他她不完美的是安淨,教他彈琴的是安淨,引發他的心悸動的也是安淨。
所以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安淨。
安齊呢?他對這個女人的想法十分複雜,除了憐惜外,卻難掩幾絲氣憤。
她,竟然叫雙胞胎妹妹代班嫁給他,就因為一件無法確定立刻簽約的案子?
這是婚禮、婚姻大事!或許他們之間沒有什麼天雷勾動地火、沒有什麼激烈的熱戀,但那份喜歡與感覺依然是前提,約定相守一生是事實,她竟然如此輕忽?
雖然他那時也認為工作為重,可是他沒說過結婚這儀式不重要!
這是神聖莊嚴、代表一生的承諾,她竟可以毫不在意,甚至還把安淨扔在這裡當替身長達一個月?
就算再緊急,也不該超過一天,她難道不知道新婚夫妻的床第之事嗎?
還是她根本不在乎?
唐以牧想了好幾次,舉不出安齊在乎這件事的佐證。她就真的認為自己需要的只是一個完美的婚姻,象徵她完美的人生,在他符合條件的情況下,她決定成為他的妻子。
什麼婚禮、承諾、甚至是新婚之夜,對她而言都算不上什麼。
想到把妹妹推出來打這件事,只是讓他益加心疼安淨罷了。
他認真回想就能推敲出來,結婚時安淨的僵硬、新婚之夜她拿疲累當藉口、隔天對家裡不熟悉而跌倒、第二天晚上也是能閃就閃,第三天直接殺回娘家……
一天閃過一天,一直到……一直到他不讓她閃躲,直接到安家去接她為止。
為什麼他不想讓她閃躲?結婚當晚他甚至對安齊沒有極高的性致,可是她說要回娘家那晚,他卻輾轉難眠?
因為他心動了?因為她說了第一次見面的事……第一次……
咦?唐以牧忽而一怔。第一次在餐廳的那一面,究竟是安齊?還是安淨?
「又發呆啊,大總監?」
門忽然不客氣的被推開,突如其來的說話聲,著實嚇了他一大跳。
他趕緊旋過椅子,看他那溫文的美男子弟弟翩然而至,一臉乖寶寶的模樣,拎著專業笑容對著他。
「我不是女人,這笑容對我無效。」唐以牧冷哼一聲。
「嗯?我又不是在誘惑你。」唐以云依然維持笑容,他一直都這樣。「我聽說你屍位素餐好一陣子了。」
唐以牧沒理他。他就是什麼都不想做!再次將椅子轉向,只想望著窗外。
「來做什麼?」他淡然的問。事實上以云來這裡幹什麼,他根本不在乎。
「來看你什麼時候去接老婆?」唐以云倒是開門見山。
「我老婆已經死了。」聽見老婆這兩個字,他的心跟著一緊,斜眼睨著弟弟。
「下葬的是安淨。」他一派輕鬆的說。
「她活得好好的,活蹦亂跳,你少咒人死。」
「那你希望燒成灰的是安淨?還是安齊?」靠著辦公桌,他問得很不客氣。
唐以牧皺眉。這算哪門子問題?
「你愛的是安齊,還是安淨?」
「你來幹什麼的?不要跟我提這兩個名字,我誰也不愛。」他低吼出聲,「兩個騙子、兩個徹頭徹尾的騙子!」
「哇,生氣啊?」噗哧笑了出來。「這麼生氣,那你一定很愛某個人了!」
他一愣。以云這個邏輯是怎麼轉的?能夠這樣解釋嗎?
「你認為我該愛誰?我可能之前愛安齊,但是她扔下婚禮跑了,而且現在變成一罈骨灰。」唐以牧激動的站起身子。「我或許愛的是安淨,但她只是代替安齊嫁給我!」
「順便代替她跟你上床嗎?」唐以云裝成一臉無辜的眨了眨眼。「二哥,你覺得安淨是那種隨便可以跟男人上床、或是很容易被拜託做這種事的人嗎?」
「當然不是!」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
因為他比誰都瞭解安淨,她的吻很生澀,經驗不多,通常只能屈於被動或是努力回應,可是他很愛她那種害羞的逃避,她很容易因為他的觸碰或是凝視而臉紅。
那夜藉著酒精的餘威纏綿,她嬌羞的反應跟初經人事的一切,他還眷戀不已。
這怎麼可能會是裝的……
唐以牧深深吸了一大口氣。安淨她……她該是他的!
「我是來當說客的。」唐以云這才兩手一攤。「岑璨雪說你是王八蛋,因為安淨對你的一切是真的。」
「你跟岑璨雪在一起多久了?該換了吧?」他不耐煩的別過頭。「言聽計從得太誇張。」
「我想娶她。」瞇起眼,笑了起來。
他差點沒噎著,用力嚥下那口水,不可思議的瞪著他。「你確定你知道娶一個女人是什麼意思?」
「輪不到你教我喔,二哥。」唐以云皮笑肉不笑的說道。「你娶了一個不是你老婆的女人,還愛上了不是你老婆的女人,然後又氣跑了……」
「我——」唐以牧伸出食指,制止他繞口令,「不能愛她。」
「為什麼?對死者的道義?」口吻裡有些嗤之以鼻。
「不!」他搖了搖頭,有些頹然的坐回椅子裡。「因為我不能確定我對她的感覺,還有她對我的感覺……一切都不一樣了。」
喔……唐以云沒回答,聳了聳肩。他不瞭解這種課題。
他向來是來者不拒,要分就分、要合就合,不需要確定什麼——除了現在,他確定想要岑璨雪為止。
偏偏她不確定要他了!
「我搞不清楚到底是愛她,還是安齊?我也無法否認,她們的聯手欺騙讓我很不滿!」唐以牧透露出苦惱。「而且,安淨對我是真是假?我就算覺得是真的,但是……她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對我有感覺?」
「很容易啊,你不是也對她一見鍾情?」他一點兒都不覺得這是問題。「她也是的。」
唐以牧滿臉不解的側頭瞥著他。
「在餐廳裡不是嗎?不要加香菜的怪咖?」唐以云認真回想著岑璨雪說過的事情。「聽說安淨一回頭看見你時,就喜歡上你這個龜、毛、王了。」
電光石火間,唐以牧站了起來。
他沒興趣聽什麼龜毛王,他聽見了最重要的重點──
「在餐廳裡的那個人,是安淨?」他幾乎有點難以呼吸。「你確定是她?不是她們兩姊妹的伎倆?」
事實上,他也覺得是安淨,一直這麼認為。
因為他當初自以為再次遇見她時,讓他心動的女人卻不認得他,而回眸一笑帶給他的悸動也不復在。
那是因為他遇上的是安齊。他把她當成安淨展開追求,也從沒忘記過初次見面的心情,他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知道自己喜歡那個女人。
而後安齊的優異條件掩蓋過初衷,那毫無瑕疵又以工作為優先的女人,讓心動說成了條件說。
他向她求婚,只因他還是把她當成在餐廳遇見的女人。
這也就是為什麼交往期間,安齊從未提過他們初次見面的事,礙於面子問題,他認為安齊並沒有把他放在心上,也就跟著不再舊事重提,事實是,在餐廳讓他一見鍾情的,並不是她。
而婚後去家裡用餐那一晚,安淨如此隨興的提起,卻讓他沉寂已久的心跳再次為她急速跳動——他只為了安淨心動、為了她喜怒哀樂、為了她想放下工作去度蜜月、為了她做任何事。
從頭到尾都不是安齊,而是安淨。
可是……
「我那天問她,一切是否都是假的……」這也是他裹足不前的主因。「她沒有回答我,她選擇離開。」
「因為她認為一切都是假的。」
唐以牧雙手用力扣緊桌緣。假的?!
「二哥,你一直以為你娶的是安齊,你在床上抱著她時喊的還是安齊。」唐以云輕嘆了口氣。「如果我是安淨,我也會認為這一切都是假的。」
在結婚之前,追求與交往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即使是結婚後,二哥眼裡嘴裡放著的都還是安齊。
唐以牧只覺得頭疼,他在窗邊來回踱步。這是他人生中最複雜難解的習題!
為什麼以云說得好像是他在傷害她?
「我無法立即釋懷。」他說著,一拳痛苦的搥上落地玻璃窗。
唐以云勾勒淺淺一笑,直起身子,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回身往門邊走去。
「我知道。」說著,他背對著二哥擺了擺手,道別。「就讓時間去淡化一切,再看你們的緣分吧。」
是啊……
唐以牧緊揪著眉心。但為什麼他一顆心卻像被人緊掐著,無法呼吸?
「看看五年後會不會有什麼變化吧?」
咦?他一驚。「為什麼是五年?」
「喔!沒什麼,反正不重要了。」唐以云連頭也不回,瀟灑的關上門,揚長而去。
不重要?唐以牧內心瞬間閃過無數個不得了的想法。
五年?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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