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註冊時間
- 2016-1-18
- 最後登錄
- 2025-2-28
- 主題
- 查看
- 積分
- 16844
- 閱讀權限
- 130
- 文章
- 45655
- 相冊
- 0
- 日誌
- 0
   
狀態︰
離線
|
心甘情願
即使知道自己只是愛情的囚徒,
而你──
根本未曾愛過我,
可是,在我執拗的原則中,
你將是唯一──
唯一我愛過的男朋友。
西餐廳內燈火暈黃,滿適合情侶約會、談心,但眼前這兩個人卻讓石磊倒盡胃口,食不知味。
「你們找我出來有什麼事?我想,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就快說吧!」他一身西裝筆挺,嘴裡叼了支菸,狀似悠閒地研究著他們。
「我……我聽說你最近又在找人評估那座山,難道你還是要賣掉它?」坐在他對面的女人就是石洋的母親,而石母身旁的那位中年男子是她的親弟弟羅富生。
「我得買回自己的公司,當然要賣了它。」他無所謂地往後一仰,愜意地靠在椅背上,瞇著眼說道。
「我很感謝你為我們姊弟解決了困難,也因而損失了不少金錢,但是,我真的很想留下那座山,就算是……為了紀念你父親,可以嗎?」石母急切的道,緊張的神情裡破綻百出。
「對啊!石先生,你應該為你父親做點事,留下那座山,他在地下有知,也會很開心的。」羅富生也不忘在一旁鼓吹著。
石磊吐了一口菸,直視著他倆,久久才陰沉地一笑,「你們當真是為了我父親嗎?還有羅先生,我想,這是我們石家的問題,應該沒有你發言的餘地吧!」
「這……」羅富生一時語塞。
「石磊,我們想保留那座山絕沒有什麼目的,只是想為石家保留一些祖產下來。」石母振振有辭地說。
「沒錯,你繼母這個人一向念舊,捨不得把那麼好的一座山就這麼賣出去,你就行行好,留下它吧!」羅富生按捺不住,又開了口。
「你們找我的目的,就只是為了這些?」石磊挑起眉,尖銳地問道。
他精爍的眼眸所放出的光芒,讓羅家姊弟倆突然噤了口。
他怎會不知道這兩個人的腦子裡在打什麼主意,他是念在石洋的面子上才不願給他們難堪,想不到今天他們卻直接找上門,簡直是自取其辱!
羅家姊弟倆互覷了一眼,最後還是由石母開口,「石磊,我不懂你的意思,但我只求你留下那座山,乾脆……」她突然接不下去了。
「乾脆送給妳是不是?」石磊索性替她說了,鄙夷的目光不屑的直射向她惶恐的臉。
石母心下一急,語氣急促地面對一臉陰霾的石磊,「我希望你能把它讓給我,我住在山上那麼多年,對那座山早已有了感情。」
「讓給妳?阿姨,想不到這種話妳也說得出口?父親去世的時候留給妳的可是大筆的鈔票,給我的就只有這座完全無法運用的死山,妳怎麼好意思再向我開口呢?」
石磊上身傾向前,瞇細的眸子近距離地看向她的眼瞳深處,他眼底那兩簇詭譎不安的火苗,正狂亂地跳動著。
「石先生,或許我姊姊一時心直口快,做了非分的要求,但你千萬不要誤會她的心意,自從她嫁給你父親以後,一直盡責的想做個好妻子,這些你應該都看見了才是。」
羅富生情急之下,各種說詞全都傾囊而出。
石磊的右嘴角微揚,著火的眸子隱在他恣意暢笑的外表下,他望著羅富生那張狡黠的臉,「你們想撈黃金,居然撈到我的地盤上來,難道還要我端著笑臉歡迎你們嗎?」
他輕輕鬆鬆的一句話幾乎讓羅家姊弟忘了呼吸,差點被口水給噎著!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羅富生乾笑兩聲。
「什麼意思?難道你真要我把話攤開來說嗎?我想,你是聽了阿姨的話,認為我父親生前在那座山上的某個地方埋了不少黃金,才打這個爛主意是不?」石磊詭笑的姿態,讓羅富生頭皮發麻。
「什麼黃金?我……我根本不知道!」石母矢口否認。
從她驚悚的表情可以猜出,她根本沒料到石磊會知道這個秘密,這下子,這場戲該怎麼演下去?
「阿姨,您就別裝了,那晚您和我老爸的談話全被我無意中聽見了,我想,這或許就是天意吧!」
他吸了口咖啡,以不高不低的音調繼續說道:「但我至今仍搞不懂我老爸的用意究竟是什麼?他居然把埋了黃金的山給了我,卻不讓我知道這個秘密,嗯!這的確令我匪夷所思。」
石磊從小就因為自己不同於一般人的混血容貌而變得沉默寡言,對父親也產生了一種陌生的距離。還記得父親剛把石母娶進門時,他曾堅持反對,也對她極其反感,直到石洋出世了,他這種排斥的心態才逐漸化解。
可是,石母偏頗的心態,以及瞞著父親虐待他的手段卻讓他幼小的心靈深受打擊,再加上後來若琳的叛離,對他來說根本就是雪上加霜。
貪婪、自私、無情……原來這些全部都是人心的代名詞。
「石先生——」羅富生已找不到理由再說什麼。
石磊雙手交錯於胸前,低沉的聲音夾帶著嘲弄,直盯著羅富生那張做賊心虛的臉,「其實咱們心知肚明,阿姨自始至終都是被你利用,連她為你做保證人這檔事,也是你事前的計畫……」
「你不要血口噴人!」羅富生情急的脫口而出,此時,精銳的石磊讓他感到害怕。
「你別急,我還沒說完呢!當初你故意誘拐阿姨為你做保,打算在事後還不出錢的情況下,遊說阿姨勸我將這座山賣給你事前已覓好的金主,如此一來,你就可以輕而易舉的把錢拿到手,然後遠走高飛,順便將我阿姨該得的那份也一併帶走。」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可你沒料到我做事從不假手他人,自行找了對象談成這筆生意,差點壞了你的計畫,你說,我的猜測對不對?」
石磊的語調驟然降至冰點,笑臉背後藏著一抹捉摸不定的深沉。
「這……」羅富生完全被石磊的話堵得啞口無言。
石母驚愕地看向自己的弟弟,「是……是這樣嗎?」
羅富生低垂著頭,無法自圓其說。
她氣得顫抖,戰戰兢兢地轉向石磊,聲音裡含著激動,「阿姨有句話想問你,既然你知道那座山裡埋著黃金,為什麼還肯賣山?」
「我是為了石洋,他是我僅有的弟弟,而您卻是他的母親,我不想讓他傷心,再說,關於黃金這檔事也只是爸生前的片面之詞……」
「不,那是千真萬確的事。」石母趕緊從皮包裡拿出一把鑰匙交到石磊手上,「這是你父親生前留下的,保險箱裡放著那座山的秘密,他要我等你事業有成後,才把它交給你,可是……我一直存有私心,才延宕至今。」
石母慚愧地低下頭,連這個被她欺凌大的孩子都為她著想,她怎能還執迷不悟呢?如果她再堅持霸佔那座山,石洋第一個就不會原諒她的,「沒事了,我們該走了。」
「等一下。」石磊由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遞給她,「這是我為妳和石洋新購的大樓地址,石洋已經住進去了,您去找他吧!」
「謝謝……謝謝。」在這種情況下,就算臉皮再厚,她也待不下去啊!狠狠地瞪了野心勃勃的弟弟一眼後,她便抓著他的手連忙離開了。
石磊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掂了掂手上的那把鑰匙,突然覺得好沉重。
去看看吧!該是謎題揭曉的時候了。
※※※※
一晃眼,美好的寒假假期就快結束,楚薔趕在最後一天的空檔,打算把公司的業務做個完結,因此留在公司加班。
整個樓層除了她之外,還有開發部的幾個同事,因此,斷斷續續仍有同事閒談的聲音傳來。
「小薔,還在加班啊!要不要走了?我順道可以送妳一程。」開發部主任禹邦以二十六歲的年紀就坐上這個位子,實屬不易。
當年他剛進公司,看見當時才十七歲的楚薔時,便對她一見傾心,也因此,每每楚薔遇到難解的問題時,他就會主動出現在她身邊給予幫助,兩人間因而養成了很好的默契。
可全公司上下,唯獨楚薔這小妮子,始終看不清他的心。
「我們兩人才不順路呢!我看我還是自己搭計程車回去好了。」楚薔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幾乎讓禹邦看傻了眼。
「坐計程車多不安全,一大堆狼無孔不入,妳還是坐我的車比較安全。」他認真道。
事實上,禹邦的來頭也不小,父親禹伯耀是政界人士,政商關係良好,家境富裕、系出名門,憑他的條件,根本不需要屈就一個小小的開發部主任的位置。
他之所以會留在這裡,一方面是為了給自己一個歷練的機會,另一方面當然是為了楚薔。
「難道你這隻狼就不危險啊?」楚薔開著玩笑。
她對於禹邦的了解僅限於公司人事資料上的簡單內容,也只當他是一個無話不說的大哥哥,所以交談起來一點壓力也沒。
也唯有和他在一塊兒的時候,她可以暫時忘記石磊加諸在她身上的情愛折磨。
「妳放心,在這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我這麼富有正義感與愛心的狼了。」
「好吧!正義的狼,咱們可以走了吧!」楚薔為了忘卻自身的煩惱,刻意表現出活潑的模樣。
「小姐吩咐,奴才當然照辦。」
禹邦也做出與她一樣滑稽的動作,登時兩人笑在一塊兒。
當他們走出大樓,楚薔卻停下了腳步,直瞪著前方那輛銀色的轎車。
是他!他從不曾來公司找她,或接她下班,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不一會兒,石磊那帥氣不羈的身影已筆直地朝她走了過來。
「這位是?」石磊狀似不經心地一手搭在楚薔的肩上,目光卻盯著站在一旁的禹邦。
「你不要這樣。」楚薔不耐的拍掉他不安分的手,往旁邊挪了一步。
石磊並未再逼近她,只是以一種好整以暇的眼神瞅著她,「他是……妳的男朋友?你們打算去哪兒約會?賓館嗎?」
他原本並不打算說出如此難聽的話語,但楚薔的刻意排斥卻讓他光火了。
禹邦的表情明顯一僵,突然將楚薔拉到身後,目光灼灼地看著石磊,兩個男人間的對峙顯得十分明顯,「你是誰?」
「咦——這倒奇怪了,這個問題好像是我先問的吧?」石磊唇畔帶笑,但笑意卻未達到眼底,與禹邦所表露出來的恨意有著不同的駭人程度。
「我是她的同事,也是好朋友。」禹邦並不退縮的說道。
「只是同事、好朋友而已嗎?」石磊冷不防地一把將楚薔拉到他懷中,「那輪到我說了,她是我的情人,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馬子。」
他一點也不在乎楚薔在他懷裡掙扎,硬是緊緊地箍住她,反正他有信心把眼前這個不識好歹的對手給擊退。
「小薔,他說的是真的嗎?」禹邦不肯相信。
「小薔?!幾時你們的關係變得那麼密切了?嗯,小薔?」石磊學著禹邦的口氣,低頭問著懷裡的人兒。
楚薔神色緊繃,怎會聽不出石磊話語中的嘲弄。
「他說的是真的嗎?妳快回答我。」禹邦再度質問。
楚薔的秀眉輕輕一皺,一時之間不知該怎麼回答,「禹大哥……我……」
「承認是我的女朋友那麼困難嗎?」石磊以一雙足已融化任何女人的深邃眼眸逼視她,讓她連退縮的餘地都沒有。
楚薔緊握著拳,一種脫出控制的感覺令她不安,她只想趕緊離開這裡,她不想也不能讓禹邦知道她是個作踐自己的女人。
「禹大哥,以後有機會我再向你解釋,我有點事必須先離開了。」她急躁地旋過身,瞪視著石磊,「走吧!」
未待石磊回答,她已獨自邁向那輛跑車。
石磊對禹邦從聳聳肩,笑得莫測高深,「很抱歉,男朋友畢竟要比同事、朋友來得重要些,我們去約會了,祝福我們吧!」
在禹邦充滿敵意的注視中,石磊卻像個沒事人般,跟在楚薔的身後離開了他的視線。
上車後,石磊像是要懲罰她似的,狂加車速,在大馬路上展現著飆車的技巧,頻頻更換車道,以極高的速度蛇行,穿梭在車陣中;他這股玩命的模樣,讓楚薔緊張得緊緊抓住車門,心中不禁大嘆:每回只要一激怒他,他總是以這種激烈的手段來報復她,偏偏她又害怕得要命!
「你到底要怎麼樣,用說的好不好?不要再開快車了。」
「我就是喜歡這種追逐風的感覺,難道妳不喜歡?」他冷冷一笑,表情是難得的不馴。
「好可怕……你放慢點好不好?」楚薔認栽了,她的臉色泛青,她真的是嚇壞了。
他淡淡地撇撇唇角,掩不住心中的得意,「沒想到妳怕刺激,卻不怕給我戴綠帽。」
石磊的口氣極為狂妄,若仔細觀察,不難看出他眼底有一絲憤懣的妒意。
楚薔垂下臉,心疼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強硬,往往在面對他時便會煙消雲散、無疾而終。
誰教她愛他愛到了迷戀的地步,心甘情願為他所利用。
「他真的是我爸爸公司裡的員工,請你不要亂講。」楚薔的臉色瞬間刷白,對他的冷嘲熱諷,總是學不來泰然以對。
「我不管他是誰,在我還沒有滿足妳的回報之前,妳最好離他遠一點。」石磊霸道地開口,卻不知自己話語中的酸味有多嗆人。
楚薔嘆了口氣,真怕自己在這一逕兒的付出中,最後會淪落到屍骨無存的地步。
「有事嗎?」見他終於放慢了車速,她終於鬆了口氣。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妳?」石磊扯開一記笑意。
「我知道你對我從來沒有那份閒情,除非必要,你不會來的。」楚薔垂頭喪氣的道。
石磊神情一僵。沒錯!他的確不曾特意來找過她,遇到有需要時,他總是按下手機,或者直接CALL她,從不會勞駕自己走這麼一遭。
但他今天的心情莫名的複雜,他只想找個人聊聊天,抒發一下情緒,而第一個鑽進他腦海裡的人就是楚薔。
經過三天的心理準備,他剛才到銀行打開了保險箱,拿出父親生前留下的一封信,以顫抖的手和紛亂的心情打開了它,可想不到信中的內容竟是這般地令他哭笑不得!
去他的黃金!原來父親在他臨死前擺了他們所有的人一道。
石磊這才明白,父親早就看出繼母的野心,也知道這些年來她並非真心地待他,因而擔心自己走了以後,當年才十五歲的他會遭到更離譜的待遇。
因此,他留下這一手,好讓繼母在有所顧忌的情況下,不至於對他做出太過分的事。
而黃金,只不過是父親欺騙伎倆下一個虛幻的東西。
當他看完那封信後,唯一的感覺就是想大笑,他想狠狠的笑個三天三夜,更重要的是,他想找個人來共享這份歡愉。
「我不過是想帶妳去吃頓飯,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石磊以一種輕鬆的口吻說道,臉上那狂放不羈的笑容再度揚起。
「吃飯?不是說好了,我們不一起出現在公共場合的嗎?」楚薔實在很害怕她與石磊的事會在眾人面前曝光。
「該來的總會來的,要躲也躲不過,妳怕什麼?」他睨了楚薔一眼,俊美的雙眼裡閃過一道譏嘲的笑意。
「我不要!我絕對不能讓熟識的人撞見我和你在一起。」她糾結著眉,堅持道。
自從跟他在一塊兒以後,楚薔無論做任何事總是戰戰兢兢的,深怕東窗事發的那天到來,父母會承受不住。
石磊沉冷的表情中閃過一絲不悅,隨即提下一句,「隨妳!」
楚薔看得出來他生氣了,只是,她不懂他到底在氣些什麼?
不過,既然他在氣頭上,她也不便再多說什麼,免得搞得自己也一身的烏煙瘴氣。
她幽幽的嘆口氣,俏麗的容顏浮上了一層悵惘與迷離。
突然她手機的鈴聲乍響,在接聽後,她的臉色愈變愈僵,一直到盯視著前方的石磊都感覺出她的不對勁兒。
「怎麼了?」石磊瞇著眼覷著她的表情問道。
「我爸爸……我爸爸他不小心從樓上摔了下來,現在還昏迷不醒……」楚薔完全沒了主張,眼淚就這麼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他現在在哪裡?」石磊急促地問道。
楚薔哽咽的說出醫院的名稱後,石磊當機立斷的車轉了方向,直驅醫院。
※※※※
「小薔,妳來了?」楚母一看見她,連忙趴在她肩上哭了起來。
「爸爸呢?他還好吧?」楚薔不得不強自鎮靜,她看得出來母親的情況比她還糟糕。
「他還在動手術,不知道情況怎麼樣。」楚母邊哭泣邊說,紛亂的情緒已讓她整個人亂了方寸。
「媽,您別擔心,爸向來堅強,一定會渡過難關的。」
楚薔只能替母親打氣,否則,她真不知該如何面對接下來可能發生的任何結果。
「我也是這麼想,可是,妳爸爸這回摔得可不輕……我真怕……」楚母已哭啞了嗓子,原有的信心也在等待中一寸寸地瓦解了。
「小薇呢?」楚薔焦急地問。
「她一個人在家,我實在沒空回去陪她,她八成也急壞了。」
「怎麼辦?我也想留在這裡等爸的消息。」
此時,一直靠在牆邊的石磊突然走向楚薔,面無表情地說:「我先回去了。」
楚薔淚眼婆娑地望著他,心想,為什麼他總是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離開呢?
「隨便你。」她的心好痛,已沒有力氣再多做挽留了。
石磊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的臉龐好一會兒,才一句話也不說的離開了。
「小薔,他是誰?」楚母緊拉著她的手,此時她心緒紛亂,實在沒心思招待女兒的朋友。
「沒……沒什麼,只是公司的一個客戶,您打電話來的時候,我正和他在談公事,所以……他就順道送我來了。」楚薔按撫著胸口,她極少對父母說謊,近來卻為了石磊而破了不少例。
「那妳怎麼沒跟人家說聲謝謝呢?妳爸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罵妳不懂禮貌。」提起楚慕雲,楚母的臉色又變得焦慮萬分。
楚薔扶著她到一旁長椅上坐下,「媽,您別擔心,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爸他平常也做過不少善事,老天一定會幫他的。」
「但妳爸已經進去了那麼久,我真不敢想像手術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楚母低頭嘆息。
楚薔這時才突然發現,向來樂觀豁達的母親在一瞬間似乎老了許多,緊蹙的雙眉和淒涼的面容,讓她看起來像極了一位向老天爭奪丈夫的無助妻子。
「您自己的身體也得注意,我相信爸絕不希望看見您這個樣子。」楚薔豈會不擔憂,但她知道唯有先讓自己堅強,才有理由說服母親寬心。
「小薔,真是苦了妳,若不是妳妹妹傷了腿,妳爸也不會把所有的重擔都加在妳身上,唉!妳也不過才二十歲出頭啊!」
楚薔搖搖頭,正想說什麼,手術室外的紅燈突然轉綠了,她和母親連忙站起身等待著裡頭的人出現。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圍繞著她們兩人的緊張氣氛也隨之高漲,就在她們快承受不了這種曖昧不明的煎熬時,手術室的門霍地打開,一位護士小姐朝她們走過來。
「請問,我父親怎麼了?」楚薔扶著母親走了過去,率先開口問。
「你們是楚慕雲的家屬?」護士一板一眼地問。
「對,我是他太太,我先生怎麼了,他要不要緊?」楚母已緊張得語無倫次,只想盡快見丈夫一面。
「你們放心,他的性命已無大礙,不過……」
「不過什麼?」楚母才放下的心又提了上來。
「雖然救回了他的性命,但他摔傷了脊椎,造成下半身癱瘓,以後可能無法再自由行動了;還有,他有中風的情況,說話能力也喪失了。」護士小姐嘆口氣,朝她倆點點頭後便離開了。
楚薔母女二人當場傻在原地,無法動彈!
久久,楚母才找回了聲音,喃喃的問著:「她剛才說了什麼?下半身癱瘓了?」
「媽,您別難過,還好救回了爸的一條命,不是嗎?」楚薔眼眶中也蓄滿了淚。
「可是……他的一生心血……他的公司……該怎麼辦?」
楚母頓時心痛如絞、心亂如麻,她自知現在不是她傷心抱怨的時候,可是,未來還有一大堆現實問題得解決,教她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處理?
「媽,您還有我啊!我既是家中的長女,一切責任自然由我來承擔,況且,爸之前已訓練了我許多有關公司方面的實務,只要我再多加把勁,一定能處理得更好。」楚薔抹去了淚,堅強的說。
「這不行,妳還有學業未完成,我……我再想辦法好了。」楚母老淚縱橫,一面想著辦法,一面張望著手術房內,希望能趕緊看到丈夫。
「我可以休學。」
楚薔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立即震回了楚母的視線,她眼露慍怒的看著她,「妳說什麼?休學!我絕不答應。」
「媽,如果不這麼做,還有什麼辦法可想嗎?這只是當務之急,等我進入情況,了解公司的運作後,我隨時可以復學啊!」楚薔開始說服母親。
「這……我得考慮考慮。」楚母閉上眼,心情已是一團混亂,雖然楚薔說得有理,但是要她輟學……這可是件大事啊!
「好吧!您就好好考慮一下,別再煩心了。」她握緊母親的手,哽咽的說。
當楚薔看見楚慕雲的一臉病容後,休學的念頭更是根深柢固地在她腦海裡紮根。
※※※※
開學當天,楚薔突然辦了休學,這個消息嚇壞了林莉與石洋二人。
找了個空檔,林莉約楚薔在學校的餐廳見面,打算對她嚴刑逼供。
「楚薔,妳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妳怎麼可以休學不管我了?」
林莉雙目著火,只要她卯起勁來追究事情,那氣勢還真是無人能擋。
楚薔眼臉半掩,神情中淨是疲憊,「我有我的苦衷。」
林莉這才看見她眼中暗藏著平時少見的淚影,立刻驚覺不對勁,「苦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要知道。」
「林莉,我……」楚薔並沒有打算向任何人透露父親生病的訊息,因此,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啟口。
「妳別吞吞吐吐的,簡直是急死人了嘛!」林莉瞅著她那張欲語還休的臉,「妳一向都很乾脆,最近卻變得怪里怪氣的!前陣子找妳,妳直說沒空;現在又突如其來的辦了休學,妳簡直把我給弄昏頭了。」
林莉忍不住嘮嘮叨叨了一大串,反而將楚薔到口的話又逼回了腹中。
楚薔囁嚅了半天,卻怎麼也找不到較適當的說詞。
「對不起,我最近真的是被一些瑣事給煩透了心,所以有很多話沒告訴妳。」
「我不是要妳跟我說抱歉,如果有我能幫忙的地方,妳儘管開口,而且石洋也不記恨妳了呀!」
「我爸爸……我爸爸突然中風,已經半身不遂,我……我怎麼還有上學的心情和時間呢?」楚薔看著她半晌,終於一鼓作氣地說了出來,強忍的淚水也終於決了堤。
「什麼?楚伯伯他——」林莉愣了一下,不知該如何接腔。
憑她對楚薔的了解,此時楚薔要的絕對不是安慰,而是好好的痛哭一場。
「我得為公司著想,不能因為我爸病了,就放任公司也倒下去,所以,我得暫時放棄課業,扣下這個重擔。」楚薔虛軟地說,口氣中含有一種欲振乏力的苦楚。
「可是就憑妳一個女孩子,會不會太勉強了?」林莉不是小看她,因為再怎麼說,楚薔目前還只是個學生,社會歷練根本不夠,如何肩負如此的重責大任?
「應該沒關係,我有經驗,況且,公司裡還有許多阿姨和伯叔輩的元老們會幫我。」以目前的情況,楚薔也只有盡量往好處想了。
她曾發誓,為了母親以及妹妹,她不能再軟弱,就算硬著頭皮,她也要一肩擔下這些責任。
「還真是難為妳了,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地方嗎?我願意盡我所能來幫妳。」林莉多麼希望自己能伸出援手,只可惜她一沒經驗、二沒財力,但只要有用得到她的地方,絕對是義不容辭的。
「謝謝妳。」楚薔隱隱一笑,試著將悲苦帶過,她試著轉換話題,「最近妳和石洋的感情好像愈來愈穩定,恭喜妳了。」
她有預感,林莉這次是真的找到了她生命中的真命天子,她衷心的祝福他們。
談起石洋,林莉便難掩小女人的幸福神采,「我和他還好啦!石洋最近心情也不錯,聽說他哥哥石磊已經買下當初喪失的股份,拿回公司的經營權了。」
楚薔聞言,身體突然緊如弓弦,她難過的想,為何這麼重要的事,他卻沒有告訴她?
難道,她在他心裡當真除了是個床伴外,什麼都不是了嗎?
「這樣啊!那對我當初所犯的過錯他似乎也可以釋懷了。」她垂著頭,戚戚然地說。
林莉並沒有聽出她話語中的苦澀,又道:「他哥哥終於賣掉了那座山。妳知道嗎?他將買了股權後剩下的錢全都轉到石洋的戶頭裡,這個意外的舉動讓石洋嚇了一大跳呢!」
「那表示他非常看重他與石洋之間的那份兄弟之情。」
不知怎地,楚薔心底突生一股無力感,她好想一個人靜一靜,於是又說:「我待會兒還要去醫院接替我媽,我先走了,咱們有機會再聊。」
「好吧!雖然妳暫時不來學校了,可妳別忘了我喔!」林莉難過地說。
「妳放心,我會時常和妳保持聯絡的。」楚薔對林莉漾開一個笑容,背上背包匆忙的離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