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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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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韓羽 -【誘妻物語】《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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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 00:12:24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唔……」吹雪呻吟一聲,眼睛張開後,她覺得頭很痛,像是有人拿槌子在敲打般,整個腦袋彷彿要崩裂開,全身的力量也像被抽乾似地虛軟無力,她想坐起身卻使不上力,最後只好作罷,躺在原處不動。

  「吹雪,妳醒了嗎?」

  身旁傳來熟悉的女聲,吹雪眨了眨痠澀的眼睛,四處盡是一片黑漆,是她聽錯了嗎?但有個斷斷續續的窸窣聲響漸漸接近她,還夾帶著關切的問候。「吹雪,妳是不是醒了?」

  是誰?誰在呼喚我?她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什麼地方?疲憊的心湧起不少疑問,後來想起她碰到一群混混,然後……

  昏迷前的記憶逐漸回復,他們抓著她的手,在她的手臂打了一針,接著暈眩的感覺襲來,她便昏沈沈地昏睡過去,失去意識。

  現在……那群混混呢?他們將她帶到這個漆黑的地方幹什麼?

  「誰?」她突然感覺有人向她靠過來,於是警覺地問。

  「是我,葦璃。」

  「妳……」她乾澀的喉嚨沙啞得難以發出聲音。

  「妳昏迷了好久。」葦璃說道。

  「妳怎麼也在這兒?」吹雪嘶啞地問。

  葦璃早料到吹雪醒來一定會問她這句話,雖說心裡已有準備,但仍不免覺得尷尬。

  「我……也被他們抓來。」葦璃吶吶地說。

  「妳被他們給綁起來啦?我幫妳解開。」吹雪摸到她身上的繩索。

  「太好了!」能將這討人厭的東西鬆開,葦璃最高興不過了,她覺得被綑綁的部位瘀青了。

  「好了。」吹雪因為身體還很虛弱,花了一點工夫才將繩索解開。

  「謝謝。」葦璃活動自己的手,才連腳上的繩子也解開。

  「怎麼連妳也被抓?傑生呢?他有沒有怎麼樣?」吹雪孱弱的身體因為掛念傑生而顯得焦躁不安。

  「傑生沒事,他安全的待在家裡,現在八成還在為尋找妳而焦頭爛額。」葦璃幽幽的望著吹雪。

  「我?」一顆懸掛的心剛放下,聽到葦璃的話後,她的鼻頭又倏地一痠。「不可能。」

  「吹雪……」葦璃發現她突然哭了。

  「他擔心的應該是妳吧!我在他心中根本不算什麼。」吹雪腦海裡浮現傑生辦公室裡的畫面,現在面對葦璃,她不知該怒還是怨?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葦璃了,看到她等於再承受一次打擊。

  「妳還為那件事耿耿於懷。」葦璃內疚的望她纖瘦的臉孔。「其實那天妳所看到的都是假的。」

  「我親眼目睹的事怎麼可能是假的?」吹雪好不容易才接受這個事實,實在不想再重掀傷口。

  「其實我是故意親他給妳看的。」葦璃自白道。當時她正鑽牛角尖,才會造成這一連串的麻煩。

  但以吹雪敏感的心思,她無法釋懷葦璃對她構成的傷害。

  「故意也好、無意也罷,我願意成全你們兩個。」吹雪體諒地說。

  「妳還在怪我。」葦璃難過地說。「事情真的不是妳所想像的。」

  「不要再說了。」或許她是有點怨葦璃吧!但如果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或許她還能沈浸在幸福的夢境裡。

  「不,我要說。」葦璃執意道。「不說出來我良心不安。」

  吹雪無法拒絕,對她而言,多一個或少一個傷害都已無所謂。

  吹雪的模樣讓葦璃不忍,但她仍一五一十地將事情經過詳細描述一遍,包括她和哲生的感情、傑生的負責,還有傑生對吹雪的鍾情,全無保留地告訴吹雪。

  吹雪驚詫地看著葦璃。

  葦璃繼續說道:「傑生愛妳好久了,久得讓人不敢相信、令人動容……」

  吹雪虛弱的身子不住顫抖,經葦璃這麼一提,她才在記憶的河流中,順著葦璃的牽引,尋找著那個模糊的人影,人影漸漸清晰的幻化成一張俊逸溫柔的臉;難怪她總覺得那雙深邃的眼眸似曾相識,當傑生深情款款的凝視她時,她覺得好熟悉,原來早在很久以前,她就曾見過這雙眸子的主人。

  「他真……傻!」吹雪既感動又心疼地說。

  「不,他不傻,始終執著於自己所鍾情的,有幾個人能做到呢?」葦璃為傑生辯解。

  漆黑的空間裡,兩個女人互相傾訴,在這之前,她們未曾有過這麼深入的交談,她們毫無保留的,逐漸化解彼此間的芥蒂,對彼此的認識也更深了。

  「謝謝妳。」吹雪由衷地向她道謝。

  「妳不用謝我,事實上我還要請求妳的原諒。」葦璃愧疚地說。

  「什麼事?」

  「其實妳會被抓是我害的。」

  「怎麼可能?他們連妳也抓了不是嗎?」吹雪不明所以。

  「我是害人害己。」接著葦璃簡短的說出對她的憎恨和不滿,又唆使他人傷害她,後來她後悔了,結果和對方談不攏,才被他們抓來。「我是罪有應得,妳才是最無辜的,妳怪我吧!」

  吹雪搖搖頭。「我怎會怪妳?妳也吃盡苦頭了,再說沒有這次因緣巧合,我可能還誤解妳和傑生的關係呢!」

  「可是……」

  「別再說了,只要我們平安無事,就有一絲機會逃離這裡,妳別擔心了。」吹雪坐起身握住葦璃的手,彼此打氣。

  現在反而是看似嬌弱,實則堅強的吹雪在安慰驕悍、莽撞的葦璃,事情演變至今,任誰也料想不到。

  「妳們都醒了。」大門開啟,突如其來的光亮,刺眼得令已適應黑暗的吹雪和葦璃睜不開眼睛。

  「劉飛,快放了我,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葦璃叫囂著咒罵,原本要衝上去甩他一個耳光,還沒跨出一步便跌坐在地上,原來是被繩子綁太久了,一時之間肌肉都僵硬。

  「這麼兇,我好害怕啊!」劉飛假惺惺道,隨後使個眼色,幾個手下又上前將她們兩人綁在一起。

  葦璃吐出一連串的咒罵,令人嘖嘖稱奇。

  「只要妳安分一點,我會念在以前的交情,不去為難妳。」劉飛大步走向前警告道。

  「你到底想怎樣?」葦璃狠狠地瞪他一眼。

  「不想怎樣,等我好好地撈了一票後,妳們就可以回去了。」他難得地好言安撫道。

  「什麼意——」葦璃瞬間恍然大悟。「你利用我們勒索。」

  「何必講得這麼難聽?不過是周轉罷了。」

  「哼!除了會使這下三濫的手段,你還會什麼?」葦璃對他嗤之以鼻。

  今天若換做別人用這種口氣對他說話,劉飛一定揍得他鼻青臉腫,但遇到佟葦璃他就沒轍了,誰教他就是欣賞她這調調兒。

  「你向誰勒索?是不是傑生?你勒索多少錢?」葦璃又咄咄逼人的問。

  「少開口,留點力氣吧!」要是任她再罵下去,他在手下面前,還掛得住面子嗎?

  「你沒有用,一輩子沒出息,社會的敗類、人渣!我瞧不起你,我詛咒你不得好死。」葦璃又爆出一連串的咒罵,惹得小馬突然上前摑她一耳光。

  「對我們老大說話客氣點!聽到沒有?」他威脅道。

  長這麼大,始終被捧在手心的佟葦璃,突然被人打了一巴掌,這口氣她怎麼也嚥不下去,她惡狠狠地瞪著小馬。

  「你給我記住,這巴掌我會加倍奉還給你。」

  「夠了!」劉飛心疼葦璃如花似玉的臉蛋被打腫,他雖不高興小馬擅作主張,可是小馬也是為了替他出氣,因此儘管有諸多不捨,他也只能放在心裡。

  「是,大哥。」小馬順從地說。

  「想要安全離開,就等我幹完這票再說吧!」劉飛故意不做正面承諾,腦子裡滿是即將到手的大筆財富。

  ※※※※

  李氏企業近年來投資許多高科技產業,在其下的辦公室內就有一組科技精密的設備,李傑生精銳的眼光在這幾年招攬了許多科技精英,為的就是要讓李氏的觸角延伸得更廣,今日他得倚靠這些精英與配備來拯救他心愛的人,是他當初所始料未及的。

  此刻傑生與黑澤轍端坐在一間電腦晶片室,等待著部屬們查出劉飛的身分。

  科技的觸角無限延伸,台灣是全球電腦科技重地,要得到任何資料,除了優秀的人力外,還需要精密的軟硬體,而李傑生同時擁有兩者。

  幾名部屬俐落地將資料網調至台灣,再鍵上複雜的編號,彈指之間,找尋資料的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所有台灣地區的幫派名單一一列出,再輸入一個指令,李傑生所要的名單就出現了。

  「總裁,這是你要的資料。」部屬很快的將劉飛與其手下的資料列印出來。

  傑生翻閱調查結果,資料非常的詳細,他賞識的看著部屬們,決定明年科技部的預算將沒有上限。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傑生重新閱覽資料,試著從中尋找一些蛛絲馬跡。

  「葦璃的車就停在劉飛那群人經常聚集的地方,從失蹤到現在,這輛車仍停在那。」連葦璃的資料也調出來,傑生不得不佩服高科技產物。

  「嗯,劉飛的一群手下近來已不再到外面鬧事,也沒有強收保護費,似乎已安分下來。」黑澤轍摸摸下顎。「你想他們有可能洗心革面嗎?」

  「哼!他們要真洗心革面,這世界就沒有敗類一詞。」傑生譏諷道。

  發生這件事,已將他性格中原始、野蠻的一面全激發出來了,現在的李傑生不再是以前那個溫文爾雅的男子,為了救回他的愛妻,什麼事情他都做得出來。

  「你想怎麼做?」黑澤轍好奇地挑起一眉。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傑生溫和的眸子裡,有兩簇狂烈的火苗在瞬間點燃,暗示著一場風暴將要展開。

  ※※※※

  當劉飛再度打電話來時,傑生早已有所準備,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既然已經知道敵人是誰,他就知道該如何接招。

  「說出你的要求吧!」原本性情和善的傑生,為了吹雪有了極大的轉變,他變得森冷、難測。

  「明晚六點正,你一個人將錢放進火車站對面的垃圾筒,逾時就等著收屍吧!」劉飛狂傲的威脅。

  「我會讓你如願的,劉飛。」但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傑生暗暗在心中發誓。

  放下電話,劉飛貪婪地笑了,再過一天,他就有一筆巨額的款項,他就快成有錢人啦!

  但劉飛太過得意忘形,以致忽略了傑生為何知道他是誰、他的名字,他絕料想不到,李傑生老早就摸透了他的底細。之後劉飛打到日本,向黑澤轍勒索鉅款,按計劃,黑澤轍也答應付錢,而想到即將成為有錢人,劉飛完全忽略了潛藏的危機。

  ※※※※

  約定付款當天,李傑生準時將裝滿錢的包包丟進垃圾筒,他身後有一批精良的人員在監視著附近的動靜。

  這群精良的人員都是警方派出的優秀幹員,為了保密,警方一直保持低調又縝密的態度,也不對外公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人行道上的人群來回穿梭,現在是下班時間,加上車站附近的人潮本就相當多,劉飛一定是故意約在人潮洶湧的顛峰時刻,車站附近不僅人潮多,四周交通也十分壅塞,這群精英目不轉睛的尋找可疑的人,儘管只有一丁點兒的嫌疑,他們也絕不放過。

  過了九點,天色已明顯轉暗,突然有個骯髒的流浪漢跑到垃圾筒前,一直注視目標的偵察人員專注的盯著這個流浪漢,心中保持高度警戒,忽然,一輛廂型車停在目標物前,待綠燈一亮,車子便飛也似的逃竄,而先前那名流浪漢也不見了。

  「耗子上鉤了。」警方人員彼此以小蜜蜂通報。

  隱蔽在角落的傑生當然也收到了,這回他一定要懲治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敗類,要他們知道李氏的人不是好欺侮的。

  裝錢的袋子裡裝有精巧的雷達,不論車子開往哪個方向都逃離不了他們的掌握,歹徒在路上迂迴的轉了好幾圈,途中還將袋子轉手三次,待覺得安全了才回到集合點。

  他們以為做得滴水不漏、天衣無縫,絲毫沒察覺已有一群人正準備將他們一網打盡。

  「老大,東西到手了。」扮成流浪漢的小馬興奮地向劉飛展示手上的袋子。

  「打開它。」劉飛高興地命令道。

  因為金額相當龐大,所以錢在一個很大的手提袋裡,一名手下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將袋子放上桌,當袋子的拉鍊一拉開,裡頭的錢財盡露,大夥兒都開心極了,生平第一次看到那麼多錢,眾手下一致看向劉飛,準備聽老大吩咐分贓。

  「只要你們好好的跟著我,我不會虧待你們。」劉飛得意地說。

  「多謝老大。」眾手下齊聲說道。

  「老大,那兩個女的該怎麼辦?」小馬湊到劉飛的身邊小聲問道。

  「你說呢?」

  「最好是將她們……」小馬的手在空中一劃,動機不言而喻。

  「可是……」劉飛猶豫著。

  「如果她們回去通風報信,那我們就完了。」小馬指出其中利害關係。

  劉飛知道小馬說得有理,可是要將他心儀的女人殺了,他真的下不了手。「讓我考慮考慮。」

  「是。」小馬心中不服劉飛的婦人之仁,為了一個女人竟然失去身為老大應有的魄力,他感到不滿。他要跟隨這種老大嗎?他不禁懷疑。

  「我去看看她們再說。」劉飛說完,轉身離開。

  吹雪和葦璃眼睛被蒙住、手腳被綁住,她們被換了好幾個地方,加上絕食,所以全身都虛軟無力。

  當劉飛走近時,她們兩人都提高警覺地問:「誰?」

  劉飛當葦璃的眼罩取下,葦璃立刻對他吐了口口水。

  「葦璃,如果我有了錢——一筆能讓妳無後顧之憂的財富,妳願不願意跟我到國外去?」劉飛耐著性子問道。

  「呸!做你的大頭夢!」她不屑地說。

  「妳不考慮嗎?」他咬緊牙關壓抑怒氣。

  「你的錢是不義之財,就算你真是家財萬貫的有錢人,我也不會跟你到任何地方,因為我根本不愛你。」葦璃直率地說。

  「妳──」劉飛動怒了。「太不知好歹了。」

  「生氣啦?大不了把我給殺了。」即使處於弱勢,她一樣驕傲。

  「哼!」劉飛氣得拂袖而去。

  直到劉飛走遠了,葦璃才發現自己的手心都已冒出冷汗。

  「葦璃,妳真勇敢。」吹雪衷心地讚道。「妳不怕嗎?」

  「怕啊!可是又不能讓他們知道。」葦璃倔強地回答。

  「我好佩服妳的勇氣,換成是我,不知道能不能像妳一樣。」吹雪似乎有些懂得葦璃的為人了。

  「像我有什麼好?一天到晚惹事,妳看,現在闖了大禍還連累了妳。」葦璃沮喪地搖搖頭。

  正當她們自怨自艾時,一陣爆炸聲突然響起,她們聽到有人在哀嚎,外頭傳來的騷動,令她們疑惑得面面相覷。

  原來是傑生一群人跟蹤劉飛的手下來到他們集合的地點,偵查過四周地形,見時機成熟後準備進攻。

  最先的爆炸聲是從裝錢的袋子裡發出的,他們在小雷達上裝了火力十足,但面積很小的炸藥。

  劉飛的手下原本還在清點鈔票,突然一陣聲響後,整疊鈔票炸成紙花,帶著火花的鈔票從天花板上墜落,距離較近的人躲避不及,被火藥波及,傷得十分嚴重,現場頓時一片凌亂。

  劉飛聽到聲音後急忙跑來,看到的景象讓他驚慌。怎麼會這樣!這些錢全沒了,他的發財夢也碎了。

  接著一群身著勁裝的黑衣人員衝進來,劉飛眼尖想乘隙逃走,身後傳來追趕的聲音,讓他緊張得死命奔跑。

  劉飛的手下受傷的受傷、逃命的逃命,多數已被逮捕,也沒辦法為他掩護了,他往外逃竄,擔心追兵趕上他。

  「老大!」他突然被拉進一條小巷子,原來是小馬。

  「是你,小馬。」劉飛開懷地笑,幸好他的手下大將沒事。

  小馬仍心有餘悸,幸虧他逃得快才躲過這場災厄,爆炸事件發生得太突然,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但也因勒索過程太順利,所以他們沒想到李傑生會留這一手,將他們的計劃全都打亂。

  「先將那兩個女人抓來,別讓他們搶先。」劉飛突然想到他手上還有籌碼。

  很快的,他們來到藏人質的地方,落魄的模樣和剛才狂傲態度真是差之千里。

  「你們要帶我們去哪裡?」葦璃聽到爆炸聲,知道事情生變,她相信有人來救她們了。

  「安靜點!」小馬又甩了葦璃一個耳光。

  「救命啊!我們在這裡。」葦璃不顧一切地放聲尖叫。

  在外面搜尋的人聽到聲音,趕緊往一棟不起眼的小木屋奔去。

  「該死!」劉飛趕緊摀住她的嘴。

  「老大,把她們殺了。」小馬情急地提議道。

  「不行!」劉飛斷然拒絕。

  眼看對方漸漸追上來,他們又損傷慘重,老大卻還為了一個女人拖泥帶水,實在令小馬為之氣結,他心想既然老大不殺,那他來殺好了。

  隨後小馬憤而舉起槍,朝老早就看不順眼的佟葦璃開槍。

  「住手!」劉飛見狀,對小馬大吼,但已來不及,巨大的槍聲響起,子彈打中目標,只是中彈的不是佟葦璃,而是及時護住她的劉飛。

  小馬怎麼也想不到老大會這麼做,他呆愣了一會兒。

  葦璃驚慌地看著劉飛垂死地躺在她面前,不由得發出了尖叫。

  小馬舉起手想再補一槍,但卻聽到很多聲音,原來救援的人趕到了,他這一慌,使得他的槍打偏了,竟擊中了在一旁的吹雪。

  吹雪感覺身體被什麼東西貫穿,一個滾燙的火苗自胸口灼燒起來,突來的劇痛讓她痛苦得發顫。

  「在這裡!」幾名精銳的黑衣人員聽到槍聲,動作更迅速地衝過來。

  傑生也聽到槍聲了,他的心猛然一震。「吹雪──」

  吹雪倒臥在地,傑生看見吹雪中槍,頓時失去理智,跪在地上抱著她。

  「吹雪!」傑生用手蓋進吹雪的傷口,可是血仍如注的汨汨流出,怎麼也止不住,大量的鮮血沾濕了他們的衣服。

  佟葦璃親眼目睹槍殺案,嚇得一直哭,而劉飛當場死在她懷裡,她無法忘記劉飛為了救她,竟然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對他雖無好感,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恨這個為她而死的男人?

  吹雪聞到熟悉的味道,忍著痛勉強睜開眼,看到傑生焦急的面孔。

  「傑……」她的胸口像被撕裂般,令她痛苦極了。

  「別動。」傑生緊緊的抱住她。

  「我……」她掙扎地想開口,但卻覺得一陣劇痛緊揪著她的胸口。

  「吹雪,別說話。我立刻送妳到醫院。」

  讓我說,我怕來不及!她心中吶喊著。「傑……」無奈喉嚨只能發出單音節。

  「吹雪!」傑生看到吹雪幾近死白的臉,心中感到一陣驚慌與刺痛。

  「我愛……你……」她困難的說出這三個字,接著她滿足地露出一抹笑容,然後全身癱軟地倚在傑生的懷裡。

  在傑生的世界裡,一夕之間,天地全變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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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 00:12:4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依照計劃,他們將吹雪及葦璃救出來,劉飛死了,小馬見狀逃逸,但馬上被逮捕,並與其他嫌犯移送法辦,但是吹雪被送入手術室,性命危急。

  手術室的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只見護士穿著手術衣來回奔走,因為病人大量出血,需準備足夠的血漿以備所需,否則手術將非常棘手。

  傑生被這股緊張的氣氛感染得坐立難安,他多希望吹雪的痛苦和折磨都由他承受。

  森本堤到了中部後,撥了幾通電話給吹雪,可是一直連絡不到她,敏銳的他直覺事有蹊蹺,於是他連絡在日本的程茹霜。

  電話裡,茹霜哭得聲音都啞了,他才得知吹雪的情況,立刻動身回台北,卻得到吹雪受傷入院的消息。

  吹雪目前性命危急,傑生見到心中的假想敵時,心情複雜萬千,不知該怎麼面對他的情敵,接著他瞥到森本堤親密地擁著一個俏麗的女子,他介紹著身旁女子的身分——是他即將迎娶的女人。

  傑生這才恍然大悟,懊悔當初自己失去理智、胡亂猜測,沒有問清狀況,造成今日這場悲劇。雖仍掛心還在手術的吹雪,傑生也真心祝福森本堤,更感謝他前來關心吹雪的病情。

  「吹雪如果知道你這麼關心她,一定會盡快好起來。」縱使這麼安慰森本堤,傑生仍極度擔心正在開刀的吹雪。

  森本堤見到傑生時,立即知道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最初的交會是他在台北下楊的飯店,雖然只是匆匆一瞥,森本堤還是認出了傑生。

  「雖然我和吹雪非親非故,可是人總不能太冷血、無情,就算不是親妹妹,我也會適時的伸出援手。」森本堤不以為意地說,雖然無含沙射影之意,卻朝黑澤轍瞄一眼,只是黑澤轍依然不為所動、無關痛癢的模樣令森本堤想扁他一頓。

  傑生同時轉過身,對黑澤轍致上十二萬分的謝意。「這次多虧你的幫忙。」

  「老朋友還提這些幹麼?再說我也不能讓外人說我太見外,老以為我這兄長對妹妹不聞不問,一點責任也不盡吧!」他懶懶的朝森本堤打了一記回馬槍。

  要不是一心惦念吹雪的安危,傑生很希望讓黑澤轍與森本堤化解成見,畢竟他們各有令彼此欣賞的優點,只是不願去正視罷了,如果能讓全日本最有勢力的兩大家族合作,可是非常難得的一件事。

  「以後兩位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我一定義不容辭。」傑生大方地提議。

  「別說這些了,還是先關心吹雪的情況。」他們皆不以為意,逕自擔心著在手術室內的吹雪。

  這時手術室的燈熄了,執刀的醫生,也是傑生的表姊夫的何泊泉滿頭大汗地走出來。

  「表姊夫,吹雪怎樣了?」他焦急地詢問。

  「手術順利,但吹雪得在加護病房觀察,過了危險期就沒事了。」何泊泉輕輕帶過,沒提及剛才手術的兇險,吹雪一度休克,他趕緊以電擊又施打強心針,才挽回她的心跳。

  「謝謝。」知道愛妻暫時性命無礙,傑生安心了。

  黑澤轍與森本堤知道吹雪沒事後,也先後離開了,留下傑生在醫院等著心愛的妻子醒來。

  另一個送入醫院的佟葦璃傷勢已無大礙,可是精神上受到嚴重的刺激,整個人情緒很不穩定,發瘋似的又哭又叫,幾名護士全力制止她,唯恐她傷了自己,醫生也替她打了鎮定劑,藥效發生效力後,葦璃才安穩的躺在床上熟睡。

  ※※※※

  李傑生陪在吹雪病床旁一夜。整整一夜未眠,他卻不覺得累,知道她平安無事,無慮、慌亂的心情平靜下來,放鬆的感覺太美好了。

  可是她一直陷入昏迷,一天、兩天過去,她合上的眼眸始終沒有張開的意願,令他開始擔心了。

  漸漸沈不住氣的傑生抓著醫生、護士,問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要不是顧及這是親戚開的醫院,他真想把它給拆了。

  「找不出原因!她有可能繼續沈睡下去。」醫生搖頭回道,似乎沒什麼信心。

  「這是什麼爛答案?我要我的老婆醒來,不要敷衍我!」傑生叫道。

  何泊泉語帶遺憾地對他說:「傑生,你要有心理準備。」

  「你不是把她救活了?為什麼她還沒醒來,為什麼?」他揪著何泊泉的領子,與他爭論。

  「傑生……」

  「葦璃也需要你的關心,找她去,她就在隔壁。」前來探病的長輩們勸說道。

  「別再勸我,你們走!」傑生滿臉憔悴地在病房門前,對一群關心他的人下逐客令。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為了一個女人變得這麼沒出息。」李康華再也受不了,指著自己的兒子罵道。

  「爸,你不了解。」

  「是,我不了解,不了解你罔顧一群關心你的長輩,你視而不見年邁的父親請求你振作,愛情並不是人生的全部。」李康華咳了幾聲,繼續說:「我也年輕過,當然知道這種感受,你媽過世的時候,我不也撐著撫養你和哲生嗎?哲生發生意外後,我這父親不也好好的活下來了嗎?」

  「爸……」

  「兒子,你可以也必須要撐過來,因為你身上流著我的血液,我們李家的血統不會輕易被打敗的。」李康華知道傑生這孩子從小就善良,他很不願意看著兒子為情折磨。「難道你連我也不要了嗎?」

  「別再說了。」傑生將門關上,不願再面對他們關切的眼神。

  他走回吹雪床邊,望著她出神。

  他發現他似有一世紀的時間沒能靜下來看她,從猜忌到冷戰、從誤會到分離,這段期間他沒有這樣凝視她秀麗的容顏,現在只有起伏的胸膛和均勻的呼吸證明她還活著,他拿不出其他證據說吹雪沒有離他而去。

  「吹雪,別再睡了,妳最喜歡賴床,每次我都縱容妳,可是這一次妳不可以再這麼貪睡了。」他撫摸吹雪蒼白的臉頰,無限憐愛的感覺蔓延在心底。「妳要趕快醒來哦!再不醒來我會生氣哦!妳不可以不要我知道嗎?我很愛很愛妳的,從很早以前就愛妳了,趕快醒來吧!別讓我連告訴妳的機會都沒有,吹雪……」

  ※※※※

  眼前是一片無止盡的寬廣,世界是寂靜的,她看不到邊界,也觸摸不到,在這空曠的心中無止盡地下墜。

  她的心靈是沈靜的,沒有任何的負擔、責任與壓力,真想一直飄盪在半空,任由自己浮沈在沒有最初,也沒有最終的世界。

  媽媽,妳為什麼要執迷於爸爸?他好壞,一天到晚惹妳傷心,我們不要他好不好?

  我媽沒有搶你爸爸,他是我爸爸……我的爸爸……媽,他在說謊!嗚……

  我不哭,再怎樣我也不讓他們瞧不起我們母女!媽,我不哭,妳可不可以也不要再哭了?

  我嫁!只要你別再為難我媽,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我累了,不想再背負這些事了,我不想再堅強,我一個人扛得好累……

  許久不曾享受如此安逸的感覺,沒有煩惱、沒有怨恨,一切回歸於零,這輩子她再也無牽無掛了……

  但一聲聲低沈的怒吼,開始令她心煩意亂。

  好吵,是誰在鬼吼鬼叫的?吵得人不得安寧。

  有個聲音正哀傷的請求她睜開眼睛,別再沈睡。

  我沒有睡!誰說我睡了,我是在享受,享受這份難能可貴的清閒。

  那個聲音又說她曾說過愛他,現在為什麼不願醒來再說一次?

  這輩子我誰也不愛,我只愛我自己,誰都不愛,我沒有愛上誰,我已沒有牽掛了!

  寂靜的世界突然開始震盪,遠處有著空谷幽鳴的回音,一波波的傳過來呼喚她……

  奇怪,我的心為什麼起伏不定?不是早已平靜無波了嗎?此時一道光漸漸移向她。

  別靠近我,我不要去。那邊太亮了,不適合我,我喜歡黑暗、不被人發現的感覺。

  不要……

  拒絕、掙扎的聲音在黝黑的空間裡迴盪,飄盪著的身軀被一股光亮吸走,光滅了,什麼都消失了,世界徒留一片黑暗──

  身體好重,像是被壓住般動彈不得,鼻息間充斥著消毒水的氣味,吹雪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勉強睜開眼睛,她還記得自己作的夢,從兒時至嫁為人婦,她心中的掙扎一一浮現,清楚的與現實奮戰,猶豫著該不該甦醒,爾後有股無形的力量催促她回來,回到某人身邊。

  因為月光柔和的照亮室內,她才看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微微地動一下身子,胸口隱隱傳來劇痛,讓她忍不住悶哼一聲。

  傑生聽到細微的聲音立即驚醒,抬起頭看到吹雪醒來,連日來的疲累似乎一掃而空,他略帶激動地說:「吹雪,妳終於醒了。」

  順著聲音,她緩緩轉動僵硬的頸子,看到一個憔悴、不修邊幅的男人站在身旁,待看更仔細一點才認出他來。

  「傑……」她的聲音像被什麼輾過似的,發出難聽的聲音。

  「真是太好了,妳終於醒了!」多日來溢滿傷痛、憔悴的臉色露出笑容,他的吹雪總算醒過來了!

  吹雪報以虛弱的笑容。「水……」

  傑生手忙腳亂地以棉棒沾水,在她的唇間潤濕,乾渴的唇經過滋潤,不再像剛才那麼難受。

  「好點沒?」他帶著期盼的詢問,似乎能了解她的痛苦。

  見吹雪點頭,知道她的痛苦減輕,他揪緊的心也就放鬆了。

  忽然記起什麼,傑生趕緊按下在床頭上的鈴,護士出現後,他立刻說:「請何醫師過來。」

  值班的護士知道這病房的人身分不能輕忽,立即連絡何醫師。

  過了一會兒,何泊泉匆匆趕來,見到吹雪醒來,他也高興的笑瞇了眼,因為吹雪一醒,傑生也不會再自我折磨了。吹雪的安危與否牽動數人,包括值班的護士們及他自己,愛妻心切的李傑生因為吹雪遲遲不醒,鬧得醫院上下都不得安寧。

  何泊泉俯身檢查吹雪的瞳孔及心跳,發現一切正常,他轉過身對殷殷期盼的傑生說:「吹雪一切都很正常。」

  「泊泉,難為你了。」傑生知道自己在吹雪昏迷這幾天,造成醫院很大的困擾,尤其是泊泉,每天都得忍受他的荼毒,真是可憐。

  「別這麼說,這是應該的。」其實他可以理解李傑生的心態,畢竟這是人之常情,醫生當久了,見識也多了,所以不以為意。「讓吹雪多靜養、休息,有助病情的好轉。」何泊泉吩咐幾句後就離去了,順便將這消息傳開,醫院的警報總算解除了。

  「我睡了多久?」吹雪虛弱地問。

  「近一個禮拜了。」失而復得的滋味讓他捨不得移開視線,再度看到這雙晶瑩的眼眸,雖然光芒黯然不少,不過他相信不用多久,他會讓這雙眸子再恢復應有的光采。

  「你一直陪在我身邊?」她問,他的臉色明顯疲累,似乎多日不曾好眠過。

  「我想等妳醒來。」他一直在等待這雙令他眷戀的眼眸,天可憐見,終於讓他等到了!

  「公司呢?你一直都沒去?」她突然憶及他的職位,這麼重要的工作怎能荒廢多日?

  「這種情況下,我哪有心工作?」簡短的一句道出了對她的感情。

  「你……真傻!」就是因為這份情感,才讓她不再逃避,不再沈睡在幽幻的世界裡。

  「還怪我嗎?」他突然問。

  吹雪先是一愣,接著了解他的意思,她搖搖頭。

  「葦璃已經向我解釋過了,那一天……我誤會你們了。」如果那時她沒那麼衝動,這場意外就不會發生了。「你呢?我曾聽葦璃提過你對堤……你還顧忌嗎?」

  吹雪聽完葦璃的話之後,證明了她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關於她和森本堤的關係很難說明白,過去她從不曾在乎人家的想法,可是現在她在乎傑生的想法。

  「他都親自帶未婚妻到我面前了,妳想我還會胡亂猜測嗎?」他對之前被妒意蒙蔽雙眼的自己輕嘲。

  「他要結婚了?」吹雪非常驚訝,想不到不易動情的森本堤竟然要結婚了,她好奇是哪個女子能壓住他放蕩的心?

  「是啊!」他沒忘記森本堤捨不得離開那女子身邊半步,一看就知道他已陷入這段感情了。

  「經過這些事,讓我覺得我們好像繞了一大圈。」吹雪回想過往。

  「吹雪,當妳昏倒在我懷裡時所說的話是真的嗎?」壓在心中多時的問題,他終於問出口。

  吹雪一想起,臉頰倏地一紅,為了掩飾,她別過頭不去看他期待的眼光。

  「吹雪……」她的反應讓他又開始不安了。

  「親我一下,我再告訴你。」不忍逗弄他太久,畢竟知道他是多麼地深愛她。

  「妳……」所有的烏雲在此刻散去,慌亂的心被撫平了,他揚起許久不見的俊逸笑容。「親一百下再給我答案。」他調皮地說。

  「不行。」這樣她豈不虧大了?她急忙轉回頭瞪他,但傑生已經俯身封住她的抗議。

  ※※※※

  休息幾天,吹雪的情況明顯改善很多,這天,傑生推了一輛輪椅進來。

  在床上待得慌的吹雪好奇地問:「怎麼了?」

  傑生笑而不答的走向她,將她小心翼翼的抱到輪椅上,為她蓋上毯子避免她著涼,然後將她推出去。

  沒得到回應的吹雪不停的回望著傑生。

  「你要帶我去哪兒?」她以為傑生要帶她去檢查,所以臉上露出可憐的表情。

  傑生當然知道吹雪心裡在想什麼,因為這幾天已經有好多醫生過來檢查她的病況,因為她的傷口很深,醫師還是每天密切觀察她痊癒的進度,準備進行病後的修補手術,吹雪被這些醫生搞得哀聲連連,傑生常常被她無辜、委屈的表情給逗笑,也知道她是真的很無聊。

  「帶妳到外面走走。」他附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吹雪臉上的表情頓時變成喜悅的笑顏。

  「真的嗎?」她在病房已經待得受不了,早就想出去透透氣。

  「當然是真的。」如他所料,他這個被關在醫院裡的小妻子已經悶壞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走出了彌漫藥水味的醫院,在附近空曠的庭院走動,然後找了個遮陽的樹蔭,與吹雪面對面坐著休息。

  吹雪深吸一口氣。「好久沒吸到這麼新鮮的空氣了。」

  「瞧妳,裝這什麼表情,好像我在虐待妳似的。」雖語帶譴責,他卻一臉縱容的神情。

  「差不多。」吹雪認可地回答。

  他捏捏她的俏鼻。「別太過分哦!這種沒良心的話妳也說得出口。」

  她嘟著嘴,一臉無辜。

  「別裝可憐,都是我的錯行了吧!」完蛋了,他過度的縱容讓她得寸進尺,嘴裡雖埋怨,不過如果時光倒轉,他對她的寵愛仍是不變。

  「本來就是嘛!」她理直氣壯的回答。

  「喂,再囉嗦,馬上將妳推回病房。」傑生出言恐嚇。

  吹雪聽了果然乖乖的閉上嘴,傑生瞧她聽話、委屈的模樣,心裡突然湧起一陣悵然,他差點就失去她了,一個在他心中佔很大分量的女人,他實在無法想像會有失去她的一天。

  真愛過的人才懂這滋味!

  他的手移到她胸前,久久才輕聲地問:「還痛嗎?」

  「不痛了。」她搖搖頭。

  「可是我痛。」

  「為什麼?」吹雪不解。

  「因為是我沒能力保護妳,才讓妳受到這種傷害。」每當想起吹雪倒在他懷裡,那股令人心悸的痛楚就襲上來。

  「這跟你一點關係沒有。」吹雪不曉得他一直因這件事而自責。

  「當然有關係,我一直把妳看得比我還重要。」他真情流露地脫口而出。

  吹雪聽在耳裡、喜在心裡,她一直知道傑生愛她,可是她還是第一次聽到傑生道出這麼真心的情話,然後她又想起和葦璃共患難時,葦璃曾說過傑生對她的癡情,當時正逢危急關頭沒多細想,現在兩者湊在一起,她心裡有點矛盾。

  「我真的有那麼好嗎?」她捫心自問,實在想不起到底有哪點能吸引條件優異的傑生。

  「怎麼,對自己沒信心?」他只是隨便一說,沒想到竟說中她的痛處。

  「嗯。」她誠實的點點頭。「有時我會很沒自信。」

  「為什麼?」看著鬱悶的吹雪,覺得她心裡有許多事。

  「你也知道我的生長環境,雖然我一直努力表現出優秀的一面,但仍不能改變我是私生女的事實,不管我表現再怎麼好,仍比不過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的黑澤轍。求學時老師都會拿我與轍比較,同學會在我背後竊竊私語、取笑我的身分,我到哪裡都是受矚目的焦點,因為我有個不名譽的身分,還有個出色的哥哥壓著我。」她透露出壓抑許久的心事。

  「這種感覺我也有過,記得我跟妳說過我有個雙胞胎的哥哥嗎?」見她點頭,他又繼續道:「哲生是個非常活躍的人,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在學校他鋒頭最健,成績雖然普通,可是他灌迷湯的功力一把罩,老師常被他哄得團團轉,而我雖然成績優異,表現卻沒有哲生的搶眼。」想起往事,傑生眼中散發出光采,那是個難忘的回憶,自哲生出意外後,他很少再想起以前的事。

  「你們的感情一定很好吧!」其實不用問,吹雪也感覺得到。「可是我與轍之間並不像一般兄妹那般友愛,他一直恨我、排斥我,我媽雖然愛我,可是在她的天秤上,轍永遠比我重一點,我很小就知道了,媽媽很在乎轍對她的感覺,因為媽媽對轍一直存有愧疚,她想要彌補轍,所以才會忽略了我……」

  「所以妳一直活在轍的陰影下。」傑生有點了解。

  「嗯。」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它卻是個事實。

  「我哥哥是個個性鮮明的人,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很羨慕他那勇往直前的衝動,因為我比較內斂,沒辦法像他那樣活躍,有時看他朝氣蓬勃的樣子,我心裡常想為什麼身為雙胞兄弟,我卻不能像他一樣呢?」傑生感嘆的說。

  吹雪被他的故事吸引,見他停頓便趕緊問:「然後呢?」

  「有一陣子我也和妳一樣,一直躲在他的光芒背後。」

  「後來你怎麼調適的?」吹雪聽了心有戚戚焉。

  「我曾經仿傚過他,後來體驗了一句話。」

  「什麼話?」她想從傑生的觀點,找出自己的盲點。

  「各人有各人的特色,畫虎不成反類犬,這句話聽過吧?勉強雕塑一個假象是件很累的事,而且我覺得在我自己的世界裡,我過得很快樂,經過那次我很快地調適好,有關哲生的事再也無法影響我,因為我們是兩種不同類型的人,所以根本無法勉強。」

  「你是想告訴我,我和轍之間各有各的特質,是不能混為一談的嗎?」她有些了解他的說法。

  「難怪我會這麼愛妳,妳一點就通。」他揉揉她的頭,寵溺極了。

  「可是我和你的情況不同,他不喜歡我、敵視我的一切,連我的婚姻都是……」唉!教她怎麼說呢?

  「妳誤會他了。」傑生能夠意會,他解釋在黑澤轍無情的外表下,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心事,包括這次的綁架事件,轍不惜在百忙之中抽空前來,自告奮勇地參與救援行動,而逼婚這件事更顯示他的用心良苦。

  吹雪無法相信她所聽見的,可是傑生的眼神如此清澄,他無需騙她啊!在心裡盤固已深的積怨動搖了。「真的嗎?」

  「只要妳願意多了解他,就知道我沒有騙妳。」

  「我會聽你的話,試著改變。」而她是為了傑生,是他引導、改變她,經過這麼久後她所理解到的。

  「找個時間,我帶妳回日本看看。」不知怎地,他突然想到日本走走。

  「真的?」她欣喜的驚呼。

  見她高興的模樣,他知道日本之行敲定了。

  ※※※※

  這天,傑生在溫和的氣候下接吹雪出院,吹雪的傷口經醫生的妙手,並沒有留下任何疤痕。

  而佟葦璃經歷這件事後也成長許多,雖然得到眾人的諒解,自己卻難辭其咎,見到吹雪安全無恙後,夜裡她留下一封信便不告而別,信中提到她要重新過她的生活,也會試著從哲生的陰影中跳脫出來,希望大家給她一點時間,她會以全新之姿回來。

  收到信的傑生與吹雪看完後,都滿心期待並等著葦璃的歸來。

  在長輩的堅持下,吹雪吃過去霉運的麵線、跨過火盆,歡喜地重回家園,歷劫歸來後才知平安就是福。

  他們在李家的大宅待了一陣子,在天黑時回到他們的住所,進門之前,傑生忽然神秘的要吹雪閉上眼睛,吹雪不依,猜想屋裡必有什麼驚喜,想立刻進去看看,可是傑生硬是堵在門口不讓她進去,縱使吹雪軟硬兼施的哀求,一向老婆至上的傑生,這回可是吃了秤鉈鐵了心,絕不讓步。

  吹雪只好乖乖的閉上眼睛,由傑生握著她的手慢慢走進屋內。

  「好了嗎?」她耐不住性子,走沒幾步就開口問。

  「快到了。」傑生小心的牽著她,待到了目的地,才開口說道:「可以把眼睛睜開了。」

  吹雪一睜眼就見到一桌精緻的美食,她感動的眼含淚水,久久無法言語。「你……」

  「遲來的晚餐,」自從上次見到吹雪為他準備的滿桌餐點後,他就打算好好彌補她為他做的一切。「上次沒吃成。」

  吹雪激動的抱住他,百分百相信他是愛她的,而她何其幸運能得到他的眷顧,這輩子再也別無所求了。

  「怎麼哭了呢?」他吻乾她臉上的淚水,體貼的伺候她坐下。

  在搖曳的燭火與優美的音樂裡,他們享用了一頓浪漫又溫馨的晚餐,吹雪知道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夜。

  晚上就寢時,傑生壓抑多日的慾望終於獲得解放,吹雪也相當懷念他的擁抱,並沒有拒絕他的求愛,夫妻之間的魚水之歡並沒什麼好提的,只是中間有個小插曲,在傑生忍受不住身下的飢渴時,吹雪突然喊停。

  「怎麼了?」只差臨門一腳,卻莫名的被喊停,他的口氣有些不悅。

  「我聽葦璃提過,你藏了一張好幾年前偷拍我的照片,是不是有這回事?」

  「老婆,妳不覺得在這個時候提這件事,時機很不對?」他的脾氣是很好,可是代表男性雄風的部位就沒什麼好性子可言。

  「你還沒回答我。」她當然聽得出老公話中之意,可是固執的吹雪非得到答案不可。

  「是。」不得而入的傑生連忙點頭說是,在這個時機只有順著老婆嘍!

  「照片在哪?我要看。」得到證實的吹雪嚷道。

  「改天啦。」哪有在這個節骨眼出狀況的道理?

  「不要。」吹雪欲推開他起身。

  「這可由不得妳。」傑生邪魅的揚起嘴角,將她抱緊並封住她的嘴,在一陣掙扎過後,她口中傳來陣陣呻吟。

  這一夜,傑生一直沒給她機會再提起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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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 00:12:50 |只看該作者
尾聲

  日本 黑澤大宅

  透過傑生的幫助與引導,吹雪對黑澤轍的想法有了改變,只是長期以來的誤解,一時之間還很難完全化解,可是她卻隱隱懂得了在黑澤轍強硬、冷傲的外表下,其實有一份不為人知的用心,只是他處理得太過自我,所以讓人搞不懂他。再者,這段婚姻因他而湊成,剛開始的怨懣到如今已轉換成一絲感激,如果不是他,她就不會遇見傑生,然後相愛,她很珍惜這份感情。

  當她回到日本的家裡,發現多日不見的母親變了,她不再愁眉苦臉,性情也變了許多,能名正言順的和父親廝守一輩子是一大因素,另一個重大的因素是黑澤轍真的依照承諾認同了母親。

  不知怎地,她漸漸有點懂得轍了,也感覺到在轍難以親近的外表下,並不像自己所想像的冷酷、無情,她相信有朝一日,她會真心地喊他一聲大哥。

  而傑生竟然在這時才知道他的岳母是台灣人,難怪吹雪的中文說得如此流利,他真的完全沒想到!

  與家人噓寒問暖一番後,她和傑生攜手結伴而行。兩人走著走著,竟不由自主地來到他們的母校,這裡有太多回憶了,過往模糊的畫面逐漸清晰,當初的擦肩而過到如今成為夫妻,種種一切令他們很珍惜現在所擁有的。

  「來,我帶妳去一個地方。」說著,他拉著吹雪爬上幾層階梯。

  「你以前的教室?」她問,這次重遊學校,校園內有很大的改變,增設了許多班級,而且也重新規劃了格局,憑著記憶,他們找到了目的地。

  「嗯。」現在是放假期間,所以學校空盪盪的,沒幾個人。「不知道還有沒有留著?」傑生喃喃自語著。

  「什麼東西?瞧你神秘的樣子。」吹雪好奇地問。

  「有了。」吹雪走進教室,眼睛急切地在教室牆上搜索,接著看到熟悉的東西,他興奮的拉過桌子移到適當的位置,並踩在桌上取下一個圖框。

  吹雪納悶地看著他高興、神秘的樣子,待他取下圖框,瞧他煞有其事的表情,更驅使她好奇的湊過去看,只見他將圖框背面翻過來,木板上刻了一支雨傘,雨傘下有他倆名字。吹雪想起來了,這是同學最愛在黑板上畫的圖,來取笑某對男女同學,或是誰跟誰在交往的事。

  「那是我要離開日本的前一天,同學們都放學了,我一個人坐在教室裡,突發奇想,想為在日本求學的生涯留一個紀念,證明自己曾經在這裡待過。」他記得當時還以為再也見不到心儀的人而難過。

  「你……」她為他年少輕狂的舉動感到好玩,還有他對自己的感情……她何幸受到他的眷顧?

  「想不到它還留著,而妳也還能看得到,雖然晚了十幾年。」這些年的變遷如此大,有些人早忘了自己年少癡狂的行為,而且也很少有人會一直執著於當初。

  「你猜,如果當時我知道了你,我們會是怎樣的結局?」吹雪有趣地問道。

  「會愛一輩子!」他肯定地回答。

  「是嗎?」她質疑。

  「妳會很愛、很愛我,我也會很愛、很愛妳!」他更肯定地說,然後小心翼翼的將圖框放回原處。

  「是嗎?」她仍帶著猜疑的表情看著他。

  「當然是啊!」他理直氣壯地回答。

  「既然如此,當時你為什麼沒跟我表白?」她反問。

  「因為……」他有生以來第一次不知該怎麼回答。

  「為什麼啊?」瞧他不知所措的樣子,她可得意讓他說不出話了。

  「欸,我們再到別處看看。」傑生顧左右而言它。

  「別走,你還沒回答我呀!」吹雪叫住他,可是傑生逃命似地急急往外走。

  「喂!」瞧他走那麼快,吹雪只能頻頻在後呼喊,見他漸行漸遠,她氣得直跺腳,抱怨他就只會講一些假正經的話,她才不信哩!

  「哼!我非抓到你不可,看你還能往哪逃?」邁開步伐,她朝著他的方向追去,兩人一前一後的追逐,驚叫與歡樂的笑聲迴盪在純真的校園裡。

  這輩子他們再也無法離開彼此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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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0-1 00:13:10 |只看該作者
後記

  嗨!各位好,我是韓羽,很高興跟大家見面,不知道當書出版之後,妳(你)們看了感覺如何呢?希望各位會喜歡韓羽的第一本書。

  當這本書寄到出版社後,我就已經開始在著手寫新的故事,出版社打電話來通知時,我正在為故事內容而大傷腦筋,虛火不斷地上升,因為炎炎夏日待在一間木製的小閣樓裡,靠著電風扇徐徐吹來的熱風,是很難保持氣定神閒的模樣。

  因此,在酷熱的午後,突然接到編輯冠如的電話,將錄取的消息告知後,周遭所有的暑氣竟在那一刻一掃而空。編輯冠如一定想不到她的聲音竟然有去暑、降火的功用,哈……不曉得她看到這篇後記,有何感想?

  很高興自己的心血能出版成書,這中間的過程多虧編輯冠如大力的幫助,實在很感激她,多虧她超人的耐性與溫婉的個性,才受得了我這刁鑽的打擾,寫到這裡,韓羽不禁感到有些內疚,我實在麻煩她許多,卻也不見她有何微詞,唉!越寫越覺得對不起她……

  咱們還是換個話題吧!否則我的罪惡感又開始加深了。

  接連幾個月來,韓羽住的地方雷雨一直不斷,害得足不出戶的韓羽更少出門了,難得趁著沒雨的時候,韓羽總是急忙跑到熟悉的便利商店購買大批的乾糧,帶回家囤積以備不時之需。

  長期購買的結果,韓羽對商店裡的產品已有很深的了解,關於好吃的泡麵、餅乾、冰淇淋、巧克力等諸多零嘴,如果讀者有意查詢,歡迎來信詢問。

  話題就講到這裡吧!韓羽害怕透露越多,不只家人及友人搖頭放棄,連讀者們看了也加入他們搖頭的行列,那……我可是會不好意思哩!

               韓羽 88.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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