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月 -【貓男的玩具(有熊出沒之二)】《全文完》

為了一口餓

第十章

　　跟兒子分床的頭一個晚上，王莉露說完床邊故事，也為他蓋好棉被，她爬上床，搶先霸佔了靠近跑車床這邊的床位。感覺兒子漸漸進入夢鄉，心事重重的她卻難以入睡，想和睡在另一邊的前夫談離婚的事，卻又不知該怎麼開口，翻來覆去的結果就是把他也吵醒了。

　　「你睡不著嗎？」雷亞力睜眼看她，沙啞地問。

　　她「嗯」了一聲，翻身背對他。

　　她好討厭現在這樣，曾經那麼親密的兩人明明就靠得這麼近，卻連說個話都要搞得像「諜對諜」，多累人啊！

　　「因為不習慣跟兒子分開睡？」他側著身子挪近，大手摟腰，手指曖昧地捲繞運動褲腰繩。

　　「當然！」感覺被熟悉的硬物頂住臀間，她立刻縮向床邊，拒絕的意味十分明顯。

　　「你很快就會習慣了。」他再次貼上她，語帶雙關。

　　「哼！我就知道你是為了自己的『福利』！」她火大地翻身，用力推他。「你走開啦！」

　　「冤枉啊，你不覺得庭庭跟我們睡很可憐嗎？」

　　「那你可以去客廳睡沙發啊！再不然，把你拿來當儲藏室的那個房間打掃一下也是可以用啊！」她白他一眼，沒好氣地建議。

　　「你——」可惡！這個不知感恩的女人！他是這麼為她跟兒子設想，沒流血至少也有流汗；想不到換來的卻是她的冷言冷語。

　　「呀！你幹嘛？唔——」

　　雷亞力聽得火氣上揚，突然翻身壓住她，懲罰似地狂吮嫩唇，右腳擠開閉合的腿，降下臀部，邪惡地抵著軟嫩的禁地磨蹭。

　　厚！這頭色貓居然死性不改，又想偷襲她！

　　可是雙手被他按住，它恨本動不了。啊！她可以動腳咩！

　　王莉露只是輕輕抬起右腳，來自上方的壓力就消失了，見他滾向一旁，表情痛苦地捂著胯間呻吟，她不由得替他擔心起來。

　　「你……很痛嗎？」聽說「那邊」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要是好死不死被她踢壞了，那該怎麼辦啊？

　　看他忽然靜止不動，也不呻吟了，王莉露像是被掐住心臟，難過得喘不過氣來。

　　「小貓哥，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看前夫一動也不動，她簡直快要嚇死了，拼命搖晃他，害怕地望向床頭櫃上的電話，猶豫要不要叫救護車？「嗚嗚……不要死啊……我不是故意要踢你的……」愈想愈害怕，忍不住哭了起來。

　　「寶貝別哭……」捨不得她掉眼淚，他趕緊「復活」，以熱情的舌吻證明自己安然無恙。

　　「你真的……沒事？」捧著他的臉移開寸許，她微喘地問。

　　「真的，我可以證明！」他推她躺下，濕潤的唇再度貼合，饑渴地吮吻對方。

　　他急切地褪去彼此的衣褲，享受柔嫩的蓓蕾在他口中迅速緊繃的樂趣，她急喘著拱起胸，不敢叫出聲。

　　他拉被覆蓋兩人，吻住她的同時，下身猛然一挺，快速抽送，緊密結合，火熱的身軀糾纏，像是恨不得與對方融為一體……

　　「嗚……」她不行了！

　　「愛你……」緊縮的穴徑讓他意識到她已達極限，加速衝刺，意亂情迷時，無意識地說出愛語。

　　棉被下的劇烈起伏趨緩，做愛後的余溫將寒意隔絕在外，久久不散……　　


　　她還是需要他的！

　　經過昨晚，王莉露終於領悟到，無論怎麼否認，她再也不能欺騙自己，就算他有別的女人，即便他想腳踏兩條船，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麵條還沒煮好嗎？」雷亞力從後方摟住她，貼著嫩白耳貝低喃：「看你睡得香，我不忍心叫醒你，還幫你把衣服洗好、曬好了，你多煮點好吃的，我晚上才有體力好好『報答』你喲！」露骨地預告下一次的激情。

　　「啊！煮過頭了啦！」回過神，她在慌亂中直接移動熱鍋，慘叫一聲，整鍋面翻倒在洗碗槽裏。「衝衝水還能吃！」忙不迭地拿筷子夾面。

　　抽走筷子，雷亞力打開水龍頭，抓她的手沖水。「你的手被燙紅了，不痛嗎？」

　　「沒關係。」對開了家早餐店的她來說，燙傷是家常便飯。

　　「別撈了，去換件衣服，我們出去吃，等回來再收拾，嗯？」

　　「嗯。」她順從地點頭，換上外出服和他一起出門。　　


　　兒子一早就被熊家接去玩，雷亞力和王莉露也樂於享受難得的優閒時光，在充滿美式復古風格的DAN Ryan's吃完超大分量的brunch，兩人手牽著手就近在商圈逛街，消耗多餘的熱量。

　　「想不想去全世界最高的『臺北一O一』逛逛？」走回停車場時，雷亞力忽然提議。

　　結婚三年了，到現在都還沒有送過什麼值錢的東西給她，趁著氣氛不錯，他想陪她一起挑對戒，順便添購一些漂亮衣服或配件、飾品。

　　「咦？真的可以嗎？」她一直很想去一O一的觀景台耶！

　　「當然可以囉，趕快上車，我們這就出發！」他輕笑著催促，才剛發動引擎，他的手機就響了。「抱歉，我接個電話。喂，心妤？嗯，吃過了，我現在不方便談，有什麼事等我回電再——喔，知道了，我馬上過去。」雷亞力不悅地收線，滿臉歉意地轉向妻子。

　　「她有事找你吧？沒關係，看你是要讓我在這裏搭計程車，還是送我去公車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王莉露垂下眼，識相地說著。

　　「牛奶妹，我本來——」

　　「我還是在這裏下車好了，你……小心開車。」怕聽到自己無法接受的話，她忙不迭地打斷他的話，解開安全帶，趕在他阻止她下車前快步離去。

　　有什麼不方便談的？是因為她就在旁邊嗎？要不然有什麼話不能當著她的面說呢？

　　站在停車場出口外，她神情木然地目送他的車揚長而去。

　　回到家，王莉露連外套也不想脫，和衣躺上沙發，閉上眼，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一陣熟悉的鈴聲響起，王莉露揉揉眼，推開被子下床，在昏暗的臥房內找到披在椅背上的外套，拿出手機接聽。

　　「喂？喔，爸，是你啊！」奇怪，她什麼時候爬上床睡覺的？

　　「事情處理得怎樣了？」王志明冷冷地問。

　　「處理什麼？」她伸舌潤唇，一時沒意會過來。

　　「你不是說會想辦法解決嗎？」他急得大吼。

　　坐在床邊，王莉露按著微微抽痛的太陽穴，沙啞地問：「今天……星期幾了？」

　　「星期二。你去了四天，不會什麼都沒談吧？」他忍不住懷疑。

　　「我……我這兩天就要跟他提了啊！」她確實該做出決定了。

　　「最好是這樣，已經拖了三年，不要再把時間浪費在那個不負責任的爛人身上了！」王志明不厭其煩地提醒她。

　　「我知道。」

　　「庭庭咧？你愛嬌姨可想死他了，叫他來聽電話吧！」四天沒見，他也很想跟可愛的小金孫說說話啊！

　　「喔，朋友帶他去他們家玩了。」

　　「這麼說，現在只有你們在家囉？」王志明狐疑地問，「你這幾天沒跟他『怎樣』吧？」

　　「只有我一個人在啦！」她不敢正面回答父親的問題，只好靠打迷糊仗模糊焦點。「這兩天跟他談完庭庭的事，就會一起回去辦手續了。」

　　聽見抽水馬桶的聲音，她急忙收線，不安地望著廁所門。

　　原來他已經回來了，難怪她會睡在床上……從她剛才的回話應該聽不出什麼吧？

　　雷亞力開門走出來，視線掃向坐在床沿的妻子。「你醒啦？」若無其事地問。

　　「你回來啦？談得還順利嗎？」她垂著眼問他，兩人的視線沒有交集。

　　「嗯。」他隨口回答，拉開衣櫃，拿出衣架掛好脫下的外套。

　　「晚餐想吃什麼？我去煮。」她站起身，隨便找了個理由，迫不及待想逃開。

　　雷亞力箭步一跨，從背後摟住她，親昵地貼著她耳畔低語：「我不餓，我現在只想愛你……」

　　王莉露聞言呼吸一窒，渾身顫抖不已。

　　「你想不想……」他伸手隔著衣服按住她的心口，不帶色欲地觀察她的反應。

　　他光是在她耳邊說幾句曖昧的暗示，就能讓她心神蕩漾，不顧一切地投入他的懷抱，可是這樣下去該怎麼了斷……

　　「牛奶妹？」摟著微顫虛軟的嬌軀，他愣了一下，不解地問。

　　「小貓哥，愛我。」她抬起頭，轉身面對他，雙手圈頸，踮起腳尖，主動吻住他。

　　雷亞力立刻吮住她的唇，緩緩將她壓向床鋪，溫柔地褪去所有衣物，沒有花俏的前戲，每一次的衝刺都是那麼結實有力，強勁的推送力道將她頂得頭肩懸空，眼看就要滑落地面。他及時握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她又回到床上，繼續承受狂猛的深插……

　　「啊……」王莉露仰頭嬌喘，無肋地感受來自深處那一絲絲伴隨著強烈酥麻而來的痛楚，睜開迷蒙的眼，想要記住他在她體內奮力抽送時的表情。

　　此時此刻，她無法思考，也不要真相，只想放縱自己，在短暫的歡愛中真切地擁有他！

　　到了明天，她一定會說的，無論他最後的決定是什麼……

　　歡愛過後，雷亞力摟著昏昏欲睡的她，幽黑的丹鳳眼盛滿溫柔，無聲地傾訴說不出口的真心話——

　　你現在愛的是誰？你的心還在我身上嗎？要是我鼓起勇氣告訴你一切，你會選擇離我而去，還是無條件接受我？

　　雷亞力輕歎一聲，為她蓋好被子，穿上外出服去接兒子。　　


　　「媽咪、媽咪，太陽曬屁股了！」雷耀庭爬上大床，蠕動著湊近，輕聲喚醒她。

　　「嗯……寶貝早安！」食物的香氣跟著兒子飄進臥室，王莉露睜開眼，按住小腦袋瓜，很用力地吻住小臉，逗得他大笑不已。

　　「媽咪為什麼沒穿衣服？」雷耀庭盯著她裸露在被外的肌膚，納悶地問，「媽咪不冷嗎？」

　　啊！對了！昨晚他們又……結束之後因為太累，她居然連衣服都沒穿就睡著了！

　　雷亞力走進臥室，抱兒子下床，柔聲命令：「庭庭，你先去坐好，『拔嗶』馬上過去。」

　　「好。」雷耀庭點點頭，開心地跑回客廳。

　　王莉露坐了起來，將被子緊緊夾在腋下，白裏透紅的肌膚在金色晨曦中閃耀著動人的光澤，微亂的發絲披散肩頭，傭懶的模樣讓他看得入迷，情不自禁地彎下身，極盡溫柔地吻著她……

　　他好溫柔啊！這樣的早晨是她夢想好久的……怎麼辦？她又沒勇氣提了，但她已經答應父親，再繼續拖下去又該如何向他交代？

　　可是，假如他還愛她呢？就算他對她的愛只剩百分之十，她也不願放棄破鏡重圓的機會！

　　話雖如此，她還是很介意他和蘇心妤之間的曖昧關係……不行！就算不為自己，她也要為兒子著想啊！他那麼愛他的「拔嗶」，她說什麼也要拼一拼！

　　雖然兩人都簽了名，但在還沒去戶政事務所辦手續以前，他們還是有機會重新來過的！

　　可是，該從何說起呢？

　　一吻結束，他意猶未盡地輕啄嫩唇。

　　「再繼續親下去，你今天就別想下床了。我先去陪兒子，你穿好衣服就趕快出來吧！」說完，他隨即轉身離開臥室。

　　王莉露掀被下床，腿間的黏膩感讓她改變主意，拿了換洗衣物走進浴室。

　　他第一次「內射」就讓她「幸運大中獎」，重逢後的這段期間，他沒有避孕，每次結束時總是射在她的體內，中獎機率高，又做得這麼頻繁，也許她肚子裏已經有了寶寶也說不定呢！

　　那她得更積極才行！

　　王莉露走回房間拿手機，再回到浴室，向康靚霏問了蘇心妤的手機號碼之後，鼓起勇氣打給她。

　　蘇心妤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很意外，約好了時間、地點，王莉露隨即收線洗澡。　　


　　搭車來到約好的咖啡廳，王莉露推門進入，立刻就找到了打扮入時的蘇心妤，深吸一口氣，朝她筆直走去。

　　「抱歉我遲到了，因為我兒子——」

　　女服務生遞來功能表，站在一旁等她點餐。

　　「請給我一杯熱巧克力，謝謝。」在這個時候她非常需要巧克力幫忙穩定情緒。

　　蘇心妤眯眼打量情敵，故意刺激她，「幾天不見，你似乎變得更肥了。」

　　咻！一支無形的利箭深深刺進她的心。

　　嗚嗚……她的心在滴血了啦……

　　可惡！她不能輸給這個表裏不一的「假面女超人」！

　　王莉露彎唇甜笑，柔聲回答：「可他就是喜歡我這樣耶！」

　　「他的喜好，你不會比我更清楚。」蘇心妤冷笑著反駁她。「對了，你有沒有撿到一條紅色蕾絲、前面有開口的丁字褲？我上回去他那兒過夜時忘了穿走……」露骨地暗示兩人交往的程度。

　　王莉露學她假笑，「不好意思，我沒看見耶！」

　　哼！都已經那麼省布料了還開什麼口，她到底是要引起男人的「性趣」，還是想讓他流鼻血到死啊？

　　「算了，改天再叫他陪我去買吧！」奇怪，她為什麼這麼鎮定？難道貓哥已經向她坦白那件事，而她也原諒他了嗎？

　　哼！她才不相信！反正得不到他，她也不會讓這個醜女稱心如意！

　　服務生送來熱巧克力，王莉露輕聲道謝，邊喝邊想對策。

　　啜了一口咖啡，蘇心妤若無其事地提起，「貓哥給我看過他手機裏的照片。」在情敵家藏內褲那招沒用，這招肯定有效！

　　「什麼照片？」王莉露不解地問。

　　成功挑起了情敵的好奇心，蘇心妤傾身向前，故作神秘地說：「他說你的『粉紅鮑』雖然美，可他還是最愛跟我『炒飯』！」露骨的用辭大膽點明兩人之間的關係。

　　手機裏的照片？粉紅豹？炒飯？他手機裏有什麼照——嚇！她說的該不會是……他們的初夜紀念照吧？！

　　天哪！他不但跟別的女人分享那個秘密，還很不要臉地加以評論比較？！

　　那次事後他一再保證不會給任何人看的……太過分了！她絕不原諒他！

　　王莉露憤然起身，將熱飲的錢往桌上一放，隨即轉身離去。

　　蘇心妤隔著落地窗，一雙美眸若無其事地追隨那抹倉皇離去的身影，紅豔的菱唇藏不住好心情，彎起漂亮的弧度媚笑著。

　　那個醜女居然就這樣相信了！哼，只不過聽她隨便說幾句話就對他失去信心，這麼愚蠢的女人怎麼配得上他？　


　　王莉露轉頭望向窗外，消極地避開計程車司機從車內照後鏡投來的同情眼光，抹去脆弱的淚，調整呼吸。車子在公寓外停住，付完車資，她下了車，神情凝重地上樓。

　　進門找了一會兒，她在浴室門外聽見他們父子倆開心戲水的聲音，好不容易壓下的怒氣再度上揚，打開衣櫃拿出行李袋，火速收拾自己和兒子的衣物。

　　「咦？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你跟小敏那麼久沒見面了，怎麼不多聊一會兒？」雷亞力將兒子挾在腋下，裸身走出浴室。

　　「厚！你怎麼不先幫他穿好衣服再出來？這樣很容易感冒耶！」王莉露接過兒子，迅速擦幹，幫他穿衣服時不忘責備前夫的粗心。

　　「我有幫他擦身體——」只不過是慢幾分鐘穿衣服，她會不會太誇張啦？

　　「可他的頭髮還是濕的啊！」她回頭瞪他一眼，語氣不善地回道。

　　「反正你就是只顧小的不管大的啦！」他拿了條浴巾擦身體，酸溜溜地埋怨她偏心。

　　咦？！這傢伙不會是在吃醋吧？
   
    「誰叫你——嚇！」王莉露轉過頭，才剛要開罵，就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你你你……你幹嘛不穿衣服啊？！」

　　「緊張什麼？我全身上下有哪裡是你沒見過的？」他不以為然地丟開浴巾，公然「遛鳥」。

　　「請你以身作則，不要教壞兒子！」她氣紅了臉，抓起浴巾丟向他。

　　「媽咪。」雷耀庭揪住她的裙子，仰頭叫喚她。

　　「怎麼了？」一轉向兒子，她的表情又變得溫柔無比。

　　「為什麼我的『小象』跟『拔嗶』的不一樣？」雷耀庭天真地問。

　　「呃……」王莉露睜圓了眼，尷尬的黑線當場爬滿額頭。

　　就是因為擔心答不出這類問題，所以從他開始學說話時，她就不再與他共浴了；沒想到還是碰上了這個棘手的問題……

　　「為什麼『拔嗶』的『小象』有頭髮？」

　　「這……」被問得一個頭兩個大，王莉露轉頭瞪住罪魁禍首，暗示他趕快解決問題。

　　雷亞力被兒子的問題逗得狂笑，迅速穿上衣物，落坐床尾，抱著他坐上大腿。忍住笑意，一臉認真地解釋：「因為『拔嗶』是大人，所以『小象』才會長得比你的大，而且還有頭髮嘛！」

　　「那庭庭的『小象』也會跟『拔嗶』的一樣嗎？」

　　「當然囉！」

　　呼！好在他不是用「大象舞」來回答兒子……聽他回答得還算得體，王莉露總算松了一口氣。

　　哎呀！她居然忘了辦正事！

　　迅速幫兒子穿上外套，王莉露抱起他，在前夫不解的眼神中冷冷地說了一句：「我們要回家了，等你有空辦手續了再打電話給我。」撂完話，隨即拎起擱在床邊的行李，轉身就要走人。

　　辦手續？她還是要離婚？！為什麼？難道她還是不肯給他彌補的機會？雷亞力眼色一暗，神情黯然。

　　「媽咪，我們要回家了嗎？」

　　「對呀，我們出來太久了，外公和奶奶都很想你喔！」她強忍心痛，開門要走，雙腳卻不聽使喚。

　　「那『拔嗶』咧？」他一臉期待地望向怔在原地的雷亞力。

　　「『拔嗶』要留在這裏，他……」她想要冷靜地回話，但還是忍不住亂了方寸。

　　「為什麼？」

　　「這……」兒子還小，她不想讓他捲入大人之間的戰爭。

　　「牛奶妹，別走！」雷亞力上前拉住她。「這三年來是我不好，但我是真的——」表情痛苦地開口挽留。

　　「太遲了，是你自己要放棄的。」她垂下眼，苦笑著回道。

　　「你在說什麼？我從來沒有——」他不自覺地加重力道。

　　「請你放手，我不想在兒子面前跟你吵架。」她壓下怒氣，冷漠地回他。

　　「好，你等我一下。」他快步走回臥室，打了通電話給好友。

　　由於乖巧的雷耀庭昨天讓熊家人過足了當爸媽和奶奶的癮，所以他們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他的請求，立刻出發來接小孩。

　　兒子被接走後，雷亞力親手為她沖了杯咖啡，看她平靜地啜著，他卻如坐針氈，心中掙扎不已。

　　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膽怯了！

　　「我要告訴你的，是三年多以前的事。」

　　「好，你說吧！」王莉露放下杯子，端坐傾聽。

　　「還記得那年暑假，你有一次蹺課，自己搭計程車來找我嗎？」

　　她點點頭。

　　「你到了以後還故意走到地下停車場看我的車在不在，對吧？」見她沒有否認，他繼續說：「我媽就是在那裏看到你的。」

　　她倒抽了一口氣，忽然明白婆婆在父親毒打她的那晚所說的話，並不是為了阻止他而捏造的……

　　「自從我媽那次被搶，你爸奮不顧身救了她，又留在醫院陪她一整晚，聊開了以後，他們就不再像以前那樣針鋒相對了。」雷亞力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很想握住她的手，又怕被拒絕而作罷。「她瞭解你爸對你的期望，擔心你會因為跟我交往而耽誤學業，所以才會逼著我跟你分手。」

　　原來他那時候就想分手了！她抿了一下嘴唇，有些激動地問：「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你才會逃避我，甚至連一通報平安的電話也不打嗎？」

　　「我是為你好……」

　　她深吸一口氣緩和情緒，「那你後來為什麼……來找我？」顫聲問道。

　　他抬手爬了下短髮，有些難堪地回她：「我試過很多辦法，可就是忘不了你……那天，我不知道著了什麼魔，居然在颱風夜從臺北飆車南下，停住你家附近睡了一會兒，看你出門上學，我在校門外等了一天，然後跟著你回家。看見你爸撐傘外出，我警告自己不能靠近你，我的腳卻不聽使喚，愈走愈快，本來只是想跟你提分手，卻忍不住又……」

　　聽到這裏，想起他在做愛後撂的狠話，以及辦完結婚登記後的冷酷無情，她忍不住紅了眼眶，低聲啜泣。

　　「那一夜過後，我以為能藉著忙碌的工作淡忘你，可回到家躺上床，就再也無法阻止你進入我的夢中，對我為所欲為，要我獨自承受清醒後見不到你的痛苦……」

　　她抹去眼淚，望進微濕的丹鳳眼，沙啞地問：「既然忘不了我……為什麼不來找我？」

　　「在那樣傷害你之後，我又怎能若無其事地回去找你？」他表情痛苦地長歎了一聲。「好不容易熬了幾個月，就在我終於不那麼想你時，我媽突然打電話來說你懷孕了，限我在三天內趕回去辦手續。」

　　王莉露垂下眼，幽幽地說：「我知道你不是自願的，所以我不怪你那樣對我。」

　　「不，其實剛接到電話時，我心裏是很開心的。」他趕緊補充。

　　她不解地問：「那你為什麼——」

　　雷亞力猛爬頭髮，一臉尷尬地解釋：「那個……都是我媽啦！之前她每天用『奪命追魂call』硬逼我跟你分手，又在我下定決心忘掉你時，使出小人步數逼我娶你，我當然知道孩子是我的，可我就是不想照她的話去做嘛！」

　　「咦？」王莉露呆住了。「你是說……你故意拖到最後一天才回來、結婚後三年不回家，就是為了跟她賭氣？！」這太誇張了吧？！

　　「我本來想說要馬上跟你解釋，但又拉不下臉道歉，就這麼拖了三年，好不容易盼到你來，卻是要我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

　　聽完他的解釋，王莉露滿肚子火氣消了一半，可對「那件事」還是無法釋懷。「就算你說的都是真話好了，那蘇心妤的事你怎麼解釋？」

　　「蘇心妤？她怎麼了？」他不解地反問。

　　「你昨天下午幾點回來的？」她眯起眼，面無表情地質問他。

　　他想了一下，隨口回道：「昨天？喔，大概五點多吧，怎麼了嗎？」

　　「我一點半回家，你五點多到家，憑你的『能耐』，三個多鐘頭都可以在床上滾好幾回合了！」王莉露邊說邊瞟了他一眼，難以掩飾的醋意彌漫在兩人之間，濃得化不開。

　　「啊？她是找我去談有人要挖角的事，熊和阿Q也去了，他們可以幫我作證！」他忙不迭地解釋。

　　「別裝了！我下午去找蘇心妤，她什麼都告訴我了！」哼！她用肚臍眼想也知道好哥兒們一定會幫他圓謊的嘛！

　　他表情一僵，急忙問：「你找她幹嘛？」她該不會已經知道「那件事」了吧？「牛奶妹，我跟她之間什麼也沒——」

　　「那你敢跟她對質嗎？」她不是沒考慮過這麼做的後果，但她實在無法原諒睜眼說瞎話的行為！

　　「當然！」他二話不說立刻拿出手機打給蘇心妤。

　　大約三十分鐘後，蘇心妤沒按電鈴，直接以鑰匙開門上樓，這讓王莉露更加確信他們的關係絕對非比尋常。

　　「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雷亞力眉頭一皺，不悅地問。

　　蘇心妤媚笑著回道：「瞧你多健忘，這是熊哥結婚那晚，你親手拿給我的耶！」

　　見妻子兩手橫抱胸前，撇過臉不看他，雷亞力趕緊將她拉到一旁。

　　「牛奶妹，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說謊，可是我真的沒跟她『怎樣』！熊結婚那晚我幫他擋了下少酒，喝掛了，隔天醒來一看到她睡在我床上，我馬上就沖到浴室……證明我的清白！」

　　「怎麼證明？」王莉露淡淡地問。

　　「就是……」他一臉尷尬地招供，「拿手機進去，看著你的『妹妹』DIY啦！」

　　「咦？！」二王莉露瞠目驚呼。

　　「然後就是看最後出來的……『那個』的濃度……」他支吾著解釋，「那陣子為了要幫熊張羅結婚的事，我一個禮拜沒『自己來』，所以從那次的量來看，我真的是無辜的！」為什麼他非得讓這個女人知道他的隱私不可啊……雷亞力哀怨地想。

　　王莉露用深呼吸緩和即將爆發的怒氣，皮笑肉不笑地質疑：「你是想告訴我，你放著活色生香的美女不要，卻偏要靠手機裏的舊照片解決生理需求，是嗎？」編這種白爛的謊話想騙誰啊？

　　呵，為了假想敵準備的「道具」總算能派上用場了！

　　「你口說無憑，我卻有你想賴也賴不掉的證據！」蘇心妤不甘示弱，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機，迅速調出裏面的照片遞給王莉露。

　　第一張是兩人擁吻的畫面，可以看出當時四唇相吸的力道有多強勁；第二張則是他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而香汗淋漓的她將使用過的保險套貼在他的胸前，調皮地朝鏡頭吐舌的照片。

　　王莉露將手機傳給他，冷漠地問：「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雷亞力看完簡直氣炸了，沖上前揪住蘇心妤的衣領痛罵，「你為什麼要陷害我？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

　　蘇心妤既不回話也不掙扎，只是一個勁兒地媚笑著。

　　「我要去接我兒子回『家』了，兩位請自便。」王莉露忍住眼淚，快步走進房間要拿行李。

　　「別走！我還有其他的——」雷亞力連忙拉住她。

　　「別碰我！」她猛然轉身甩開他，拼命後退，不住地哭喊：「你走開！不要過來！」

　　他不肯讓開，還將她逼到牆角，傾身吻她。

　　「不要！我不是你的……玩具！唔——」她歇斯底裡地甩頭閃避，仍躲不過如影隨形的熱唇。

　　聽見腳步聲，他靈機一動，突然退開，整個人往後仰倒，「砰」的一聲直挺挺地躺在木質地板上，全身緊繃，四肢僵硬、咬牙切齒地抽搐起來。

　　「你怎麼了？！」王莉露撲向他，手足無措地觀察他的反應。

　　感覺到蘇心妤快步走近，雷亞力閉緊眼，握拳抽搐，更加賣力「演出」，猙獰的表情令人沭目驚心。

　　「他……他該不會得了『羊癲瘋』吧？！」蘇心妤一臉驚恐地指著他問。

　　王莉露擔心前夫的安危，根本沒注意到她說了什麼。

　　「白白浪費那麼多時間在你身上！真倒楣！」蘇心妤掏出鑰匙，嫌惡地往他身上一丟，快步走開，想起手機還在他手裏，又跺著腳折回，拿回手機後火速離去。

　　見他不再抽搐，原本緊繃的身軀也跟著放鬆，王莉露仍不敢掉以輕心，起身想拿條毛巾幫他擦汗，卻忽然被他拖住，按在身上狂吻。

　　「呼……累死了！早知道這樣就能趕跑她，我就不用解釋那麼多了！」熱吻結束，雷亞力拉她站了起來，對上狐疑的水眸，他抿唇笑了。

　　「你……」他剛才是真的發作，還是故意演給蘇心妤看的？

　　拉她落坐床畔，他柔聲說：「記得你以前問過我，是不是模特兒……」

　　「嗯。」他為什麼突然提這個？

　　「我曾經誤入歧途，抽菸、喝酒、打架樣樣來，是師長眼中的頭痛人物。後來因緣際會認識了我的恩師，他曾是紅極一時的國際名模，從伸展台退居幕後擔任秀導，在他的鼓勵下，我開始了一連串的訓練課程……兩年後，當他積極將我推向國際舞臺時，我卻害他重重跌了一跤……」

　　「發生了什麼事？」握住他的手，她柔聲問。

　　他長歎一聲，緩慢說道：「生平第一次出國，環境驟變讓我難以適應，一下飛機就覺得渾身不對勁，為了能立刻進入狀況，我堅持不去看病，只服用其他人給我的感冒藥，打起精神彩排。我以為吃了藥症狀就能緩和，想不到正式走秀那天卻突然發高燒，我沒告訴老師，硬撐著換裝走臺步，才剛上伸展台就失去意識，醒來後才知道，老師精心策畫幾個月的時裝秀就這樣被我毀了。」

　　「後來呢？」這就是他過去的遭遇？

　　「當然是離開這個圈子。他沒有怪我，是我自己不想的。」他自嘲苦笑。

　　「因為你擔心會再發生同樣的事？」她可以理解像他這樣完美的人擔心隨時都有可能發病的隱憂，但……「那你後來有去醫院檢查嗎？」

　　「回臺灣後，我去做了一次精密檢查，醫生告訴我癲癇的定義是『再發性發作』只有一次發作並不一定是癲癇，不需要馬上治療。雖然後來都沒再發作，但我永遠忘不了旁人的異樣眼光。」

　　「厚！」王莉露突然很用力地捶了他一拳，凶巴巴地指著他喊：「這有什麼好自卑的？！你手腳健全，除了腦部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異常放電這點以外，其他的功能都很正常啊！」

　　「你怎麼知道癲癇是腦部異常放電？」他剛才沒提到這點啊！「是阿Q告訴你的？」

　　「我讀國中時，有一位男同學在上課中發作，老師有給我們機會教育，要我們不要輕視患有癲癇的人。」她面不改色地告訴他。

　　「呃……」那他不是白擔心了？

　　「我當然不會因此輕視你，可是親愛的，你是不是還欠我一些解釋？」她甜笑著湊近，眼裏的殺氣不容忽視。「說！為什麼跟她接吻的時候吸得那麼用力？」不給她一個滿意的答案，她絕不放過他！

　　「那是……」他翻了翻白眼，很受不了地說：「你還沒來找我的時候，店裏來了三個剃光頭的狠角色，我跟他們玩遊戲輸了，要是不用力『吸』，可是會被處以『脫褲噴肌樂』的酷刑咧！」

　　「那她說你給她看過手機裏的照片是怎麼回事？」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厚！拜託！連阿Q手機沒電，想跟我借來打給小蘋果我都不肯了，哪可能給她看啊！」想也知道肯定是熊結婚那晚她自己偷看的嘛！「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

　　雷亞力快步走向客廳，拿起擱在書架上的相簿回到臥室，輕輕放在她的腿上。

　　「吶，你看了就知道。」

　　抬頭看了他一眼，王莉露忐忑地翻開相簿，張唇驚呼，「咦？這是……」

　　這些都是去墾丁過夜的那晚拍的！

　　「我說過要做一本屬於我們的寫真集，我沒有忘記，只是每次想排版的時候，才發現我們共同擁有的回憶真的太少了，光用這些根本做不出我想要的感覺，只好又收回相簿……」

　　難怪這本相簿看起來這麼舊。

　　「是啊，我們的事真的拖太久了……」她歎了一口氣，放下相簿站了起來，取出包包裏的離婚協議書。「趕快去辦一辦吧！」

　　他什麼都說了，她卻還是想離婚？

　　不！他不要跟她分手！

　　雷亞力將離婚協議書搶了過來，將它撕成碎片，抱緊她，心痛地挽留，「牛奶妹，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發誓這次一定——」

　　「你撕了它也沒用，因為我已經不想再等你了。」推開他，她忙不迭地垂眼抿唇，掩藏笑意。

　　「不，你——」哎呀，她居然在偷笑？！「你耍我？可惡！」

　　雷亞力推她躺下，大手探向腹側，不停地搔她癢。

　　「誰教你……」她拼命扭動，狂笑著要求他住手。「啊！不要啦……」

　　「牛奶妹，嫁給我！」他忽然停住，一臉認真地看著她說。

　　他一停下，王莉露也安靜了，不解地問：「我早就嫁給你了，不是嗎？」

　　「那一次既沒拍婚紗照，也沒公開宴客，根本算不上是像樣的婚禮！」

　　「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簽得那麼乾脆？」

　　「不馬上簽，我怎麼會知道你是不是為了嫁給別人才要跟我離婚？」他有些不悅地瞥她一眼。「當時看你手上還拿了喜帖，我差點嚇死你知不知道？」

　　「那又不是我的……」就算有，她也不可能在那種時候拿出來刺激他啊！

　　雷亞力壓向她，壞笑著問：「牛奶妹，你還是愛我的吧？不然你不會故意穿得那麼性感來誘惑我……」

　　「可你還是簽了啊！」她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又不是簽了就一定有效！」他輕笑著掏出皮夾，指著身分證上的名宇。「牛奶妹，你看清楚一點，我的名字是歷史的『曆』，不是力量的『力』，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想要跟你離婚啊！」

　　呀！他的本名真是「雷亞曆」而非「雷亞力」耶！

　　「哎喲！」他忽然抱頭哀叫，可憐兮兮地說：「我剛才撞到地上，到現在還在痛……」

　　「真的啊，我看看！」她想撐起身子看他的傷勢，卻被他壓得動彈不得。「你不起來，我要怎麼給你『秀秀』啊？」不解地抬眼看他。

　　雷亞曆以膝蓋分開她的腿。「不用起來，需要你『秀秀』的，是這裏——」以最直接的方式讓她知道有個地方更需要她的撫慰。

　　「你好色喔！」她扁嘴嬌嗔，下一個動作卻是伸手圈住他，挑逗地輕咬了下他的唇，柔聲說：「可是我喜歡……」

　　「只要你喜歡，我願意給你……一輩子！」

　　他笑著吻住妻子，空虛已久的心被幸福填滿，讓他急於以身相許，透過激情律動傳遞火熱的愛意……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