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芙 -【脫線新娘】《全文完》

鈞蝦逵人

舒芙 - 脫線新娘

商業婚姻？衛亦然是不反對啦！
只是自己好歹也是個黃金單身漢，
竟然會遭到新娘逃婚的下場？！
更扯的是，這古怪小妮子花招百出，
除了見面不能兩串蕉、要送鮮花致意外，
還要他看A片吃生蠔、生日大跳「猛男秀」，
天啊，他究竟是惹上什麼樣的麻煩？！

楚杉杉一向篤信「有愛才有幸福」，
所以跑錯教堂，那是上帝給她的旨意，
既然這男人不怕死的硬要纏上來，
她也就趁機調教、調教他。
可當她終於心動、把自己當成禮物送出去後，
才該死的發現──
這個傢伙，竟然已是別人的未婚夫？！

鈞蝦逵人

第一章

　　一個詭異又奇特的教堂，一場隆重而盛大的婚禮，一切就在賓客們魚貫地進入教堂起拉開了序幕。

　　席次上坐滿了觀禮的人潮，個個皆是盛裝出席。男性一律是西裝領帶的紳士模樣，女性則個個都是名牌加身、爭奇鬥豔的貴婦人形象。

　　所有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都趁著這當兒努力的交換著名片毛遂自薦，希冀能從這難得又盛大的機會中撈著一些出頭的機會。

　　畢竟，衛聖白和楚大熊這兩個商業鉅子的聯姻，代表了兩個企業財團的結盟，也代表了台灣企業的新走向，其中更是包含了無限潛力的廣大商機。

　　與會的賓客圍繞著兩大巨頭說著些祝賀的吉祥話，楚大熊的笑聲宏亮如鐘的迴盪在教堂之中。

　　「親家，杉杉能嫁了這麼一個好丈夫，是她的福氣。」楚大熊厚實的身軀鼓動著豪爽的笑聲，他伸出大掌拍了拍親家的肩膀，對眼前這個女婿是越看越滿意。

　　「好說，亦然能娶到像杉杉這樣甜美的女孩，才是他的福氣。」悠閒自若的接了楚大熊的這幾掌，衛聖白依舊面不改色的笑著。

　　「哈哈，都是福氣、都是福氣。」草地人的熱情性格讓楚大熊熱切的攬住了親家的肩頭。

　　雖然這是場心照不宣的商業聯姻，雖然這算是場相親結婚；但是又何妨，楚大熊依舊還是給予未來女婿極高的評價，對這門婚事極度的滿意。

　　「亦然，我家杉杉平常被我寵慣了，往後，希望你多擔待些了。」看著溫文儒雅、儀表出眾的女婿，楚大熊是完全的放心與滿意。

　　楚大熊怕的只有自己那古靈精怪又特立獨行的寶貝女兒，怕她再惹出太多的麻煩。

　　「會的。」衛亦然僵著笑容，點了點頭。「爸爸、岳父，你們慢聊，我先去準備一下。」有禮的欠了身，衛亦然踏著沉穩的腳步離開了人群的中心點。

　　他冷眼望著自己的一身純白，淡淡的環視著這屬於自己的婚禮，那份屬於婚禮該有的興奮，絲毫沒有染進衛亦然平靜無波的心底。

　　淡淡的燃起了根煙，他向來就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即使現在，衛亦然還是冷淡的活像個局外人。

　　「什麼？杉杉……杉杉還沒到教堂？」

　　兀自陷入自己的冥思中，楚大熊宏亮的嗓門突地闖進了他的思緒。

　　準新娘還沒到教堂？衛亦然低頭看了眼腕錶，距離婚禮開始，只剩不到十五分鐘，而準新娘竟然還沒有到教堂？

　　衛亦然莫名的有些失笑，難不成那只見過一次面的嬌小女孩竟搞起逃婚這等前衛的事情？

　　「亦然，出了一點小狀況。杉杉打了電話過來，說他們記錯了教堂，應該等一會兒就能趕到了。」楚大熊急忙的走過來，身旁跟著的是一臉怯懦的助手。

　　「記錯教堂？」捻熄了手中的星火，笑意更深，衛亦然有些不敢置信。

　　「是呀，我交代過司機要把她們安全送到的，沒想到竟然搞出這些事情。」楚大熊氣急敗壞的吼著可憐的小助手，不敢相信自己那雙笨兒女，竟然能搞出這些烏龍。

　　「是小姐堅持的，少爺也在一旁附和。真的不關我的事情。」助手委屈的抱怨著。

　　「回家再找你算帳。」楚大熊惡狠狠的瞪了委屈的助手一眼，轉身歉然的望著衛家父子。「神父已經來了，亦然先過去等一下吧，杉杉應該馬上就到了。」

　　點了點頭，衛亦然二話不說的踏上了新郎的等待位置。

　　樂師已經彈奏起結婚進行曲，一個戴著厚重眼鏡、髮色花白、酒糟鼻的慈祥神父緩慢地步入了中心。

　　「新娘呢？新娘不會又跑掉了吧？」推了推臉上的老花眼鏡，看清楚新郎身旁的空虛，老神父的聲音激動的有些分叉。

　　今天連續主持了兩場婚禮，巧合的是，沒有一個新娘可以準時出席。

　　「新娘馬上就來了。」沒等衛亦然回答，楚大熊中氣十足的嗓音已經迴盪了整間教堂。

　　「那好吧，我們等等。」老神父點了點頭，似乎對這樣的答案還算放心。

　　滴答、滴答、滴答，等待的時間似乎特別漫長，安靜無聲的教堂中只剩下牆上老掛鐘的滴答聲。

　　「已經過了十分鐘，新娘確定會來嗎？」老神父懷疑的問，有了早上的教訓，老神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會。」衛亦然笑著，不置可否。身後楚大熊已經替他回答了一切。

　　「是嗎？那只好再等等了。」老神父有些疲累，搬了張凳子坐了下來。

　　滴答、滴答、滴答，又過了一個十分鐘，這次在等待的過程中多了許多竊竊私語的交談聲。

　　「你們……真的很確定？」老神父合上了聖經，今天似乎是個不吉的日子，新娘都會因故失蹤，搖搖頭，老神父已經有覺悟的打算。

　　「確……定。」衛亦然還是笑著，只是身後楚大熊的聲音似乎多了抹猶疑。

　　「是嗎？」老神父可憐的望了眼傻笑的衛亦然，認定了他是另一個被新娘拋棄的悲情新郎。

　　「當……」一句話還來不及說完，楚大熊腰間的手機已經響亮的唱起了「燒肉棕」的曲調。

　　「是杉杉打來的，一定是。」慌亂的掏出手機，楚大熊著急的按下了應答鍵。「喂？杉杉？」

　　緊張的嚥了口唾沫，楚大熊心底有不好的預感。還來不及說話，電話彼端傳來的消息已經讓楚大熊氣得皮皮挫。

　　「什麼？妳再說一次？」爆出了震耳欲聾的嗓音，楚大熊的臉在霎時間漲得通紅。

　　「既然跑錯教堂就算了，這一切全都是天意，我不嫁了。」正確無誤的傳達了電話彼端的惡魔訊息，楚大熊搖晃著身體，不敢相信。

　　抬起頭看著衛亦然，他一臉的似笑非笑讓楚大熊心底一陣愧疚。沒有勇氣再轉頭望向親家，他氣憤的捉起電話，用力的、發自內心的吼著：

　　「楚杉杉，妳給我馬上滾過來。」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嘟嘟嘟……」回應楚大熊一顆受傷慈父心的是無止盡的嘟嘟聲。

　　「我就說，今天日子不好，新娘果然又跑了。」老神父收起聖經，拍拍屁股，早已覺悟的旋身回到內室。

　　「亦然……」望著這個滿意至極的女婿，楚大熊心底已經絕望。

　　「楚杉杉？讓我再去會會她吧！」淡淡的向他們宣告著，他依舊揚著似笑非笑的笑容，衛亦然的心底終於起了一絲漣漪。

　　他堂堂衛氏企業的執行董事，智商超過一百八十的超智慧天才，不但一天之內經歷了相親結婚，也經歷了準新娘的逃婚烏龍事件。

　　這對他輝煌的人生來說，應該是個汙點，算是個很特別的汙點。

　　所以他要再去會會她，看看究竟是何方妖魔鬼怪能有如此大的本領？

　　楚杉杉……衛亦然喃喃地玩味著這個名號，很好，她已經成功的引起了他的興趣。

　　不為什麼，只因為他順遂的生活實在是太平淡無聊，而她正好引起了他分泌不多的好奇心。

　　十分簡單，如此而已。

　　依舊揚著招牌笑容，他丟下了滿教堂錯愕的賓客，自顧自地邁開了腳步！

　　楚杉杉，等著接招吧！

　　※※※※

　　教堂那廂正鬧得驚天動地，而造成這團混亂的主因──楚杉杉大小姐，現在正悠閒的穿著新娘禮服癱在沙發上，順便將兩腳翹得老高，悠哉的啃著瓜子。

　　看著她最愛的主婦午間劇場，楚杉杉心底有說不出的愜意快活。

　　「白癡才會乖乖聽老爸的話去教堂結婚，我是天才楚杉杉，不是笨蛋的白癡哥哥。」喝茶配瓜子，楚杉杉自言自語地讚嘆著。

　　當初要不是老爸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她說什麼也不會乖乖地穿上新娘禮服，答應今天那場愚蠢至極的婚禮。

　　不過，幸好老天有眼。明明是東邊的教堂，被她記成了西邊。整整多繞了一大圈的路程，她也懶得再繞回去了。

　　反正熊大財團財大氣粗，她大熊老爸的臉皮又比城牆還厚，這種小小的烏龍老爸應該還承受的起。

　　又啃了粒瓜子，楚杉杉又把思緒轉回了眼前的四方螢幕中。

　　「小姐，衛先生來找妳了。」

　　正看到感人處，楚杉杉吸了吸鼻子，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衛先生，哪個衛先生？別管他了，就說我不在吧。」眼睛還是沒離開電視螢幕，楚杉杉隨口回應著管家王伯。

　　「可是……」身後王伯的聲音顯得有些為難。

　　「別那麼多可是，就說我不在吧。我又不認識什麼衛先生，我只認識衛生紙先生和衛生棉小姐，其餘的，一概不知道。」看著電視裡女主角哭得肝腸寸斷，楚杉杉紅著鼻頭，眼眶也跟著濕了。

　　「喏，拿去。」一張面紙自動的遞到了楚杉杉的眼前。

　　「謝謝。」接過面紙，摸了摸鼻涕，正好連續劇演到一個段落。「王伯，您今天怎麼會對我這麼好，還會遞面紙給我？您不是一向不贊成我看這種沒營養的東西嗎？」

　　邊擦眼淚邊轉過了頭，隱形眼鏡被淚水給逼出了眼眶，眼前霎時一片迷濛，六百多度的近視讓楚杉杉成了瞎子。

　　「王伯，快、麻煩你把餐桌上的眼鏡拿給我。」眼球被隱形眼鏡弄得發紅，隱隱約約地，楚杉杉只見到眼前有一個白色的朦朧人影。

　　沒時間細想王伯啥時換了服色，楚杉杉只想趕快處理掉手上麻煩的鏡片。

　　「謝謝王伯。」接過了眼鏡，也處理好手上的隱形眼鏡，楚杉杉這時才重見光明。正想抬頭向王伯道聲謝，但是眼簾一掀，看見的竟是另一個陌生的白衣男子站在眼前。

　　「你……你是誰呀？王伯呢？」覺得他有些似曾相識，但一時半刻的，楚杉杉的腦子裡是空白一片。

　　「楚小姐真好的記性，我們不久前才見過面的。更何況，妳不覺得我們身上的服裝，似乎有些關聯嗎？」笑笑地，衛亦然好整以暇的回應著她的疑惑。

　　「啊，是你！你是……」看見他身上那剪裁熟悉的禮服，楚杉杉想起那是她當初一併挑選的新郎禮服。只是，他的名字，杉杉倒是真的想不起來。

　　「衛亦然，除了衛生紙先生之外，妳該記得的另一個衛先生。」自動的找了張椅子坐下，衛亦然還是維持著一貫的笑容。

　　「你找我做什麼？如果是來找我算帳，那請你去一旁椅子上等等，等我老爸回來之後，你們再一個一個排隊照順序來。」早已經有覺悟，楚杉杉沒多大的震驚和反應。

　　「照順序？於情於理，我都該是第一個找妳算帳的吧？」衛亦然挑起眉，不置可否。

　　「或許吧。但是，按輩分來說，你還是在我大熊老爸之下。」

　　搞清楚了來人的身分，連續劇的廣告時間也結束了。點了點頭，表示談話時間已然告結，杉杉把視線調回了螢幕，繼續跟著女主角一起愁腸寸斷。

　　「妳還真是挺悠哉的，一個人窩在家裡看電視，留著滿坑的爛攤子在教堂不管。」毅然決然的按掉了電視開關，衛亦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宣告一下自己的立場和地位。

　　「那你想怎樣呢？」嘆了口氣，因著他是今天的苦主，楚杉杉於心有愧的放任他在她的地盤上撒野。

　　「不想怎樣，只是覺得該有人為今天的事情負責，覺得妳該給我些交代。」

　　「負責？你去找我大熊老爸負責吧。要不是他來個以死相逼，今天的事情全都不會發生。再說，我只是弱女子一名，我個人建議你去向我老爸討交代，他應該會心懷愧疚、傻傻的任你予取予求。」公道的評估，楚杉杉認為他老爸才是大肥羊一隻。

　　「妳覺得這樣就能將事情解決？妳認為這樣就能彌補我自尊的受創？」還是淡然的口吻，只是衛亦然的心裡對她又多了一分興趣。

　　「自尊？」揚起了聲調，楚杉杉似乎聽見了了不得的東西。「先生，你提了一個相當偉大的名詞。單憑你『衛氏企業大總裁』的名號，你的自尊就已經值了不少錢。」

　　「我指的不光是錢。」有些笑意襲上他的眼裡，衛亦然沒想到楚杉杉會是這樣一個特別的女孩子。

　　第一次見面是在相親的餐會上，遙遙相望，他只依稀記得她的一頭蓬鬆捲髮，和她的甜笑。

　　沒想到再次見面，她會帶給他這麼不一樣的感受。

　　「先生，你胃口太大。難不成，你真想要我這個腦子比胸大的敗家女嗎？」搖搖頭不敢置信，楚杉杉隨意的撥弄著她一頭長髮，不自覺間風情自現。

　　「或許吧。」挑起了眉峰，衛亦然調開了縈繞在她身上的視線。

　　嫣紅的雙唇，小巧的鼻樑，閃爍晶亮的眼瞳……她的外型是無庸置疑的亮麗，再搭上她剛才慵懶的神情，無意間流露出的性感，萬種風情盡皆畢現。

　　即使他調開了目光，但是剛才那驚鴻一瞥，也早已讓他將她的身影刻鏤上了心版。

　　「你的眼神不誠實，既然要我，為什麼不敢看我？」眨眨眼，楚杉杉打趣的望著他。

　　「沒這回事。」淡淡的又轉回了目光，衛亦然笑了笑，沒跟著她的思緒跑跳。

　　「今天妳的逃婚不算是小事，不管是熊大財團還是衛氏企業都丟不起這個臉，更何況當初也是經過妳點頭答應，才會有今天這場婚禮，而妳竟然在婚禮上缺席！妳說，這件事該怎麼辦呢？熊大財團和衛氏企業的聯姻，要不要繼續呢？」丟了一些問題給她，衛亦然望著她，等著楚杉杉的答案。

　　「我相信你們衛氏企業和熊大財團一樣有錢有勢，這些面子問題，應該都是可以輕易解決的。至於我今天的缺席，我只能說純屬意外，根本不是在我預計範圍內的意外。」楚杉杉坐直了身子，直直的望向他。

　　「那婚姻呢？妳和我之間的婚約呢？」點了點頭，算是接受她的回答。衛亦然望著她，四目相接，一時之間他竟被她晶亮的眼瞳照耀得有些迷眩。

　　「不嫁。我只能說，這次不管如何，我都不嫁。」搖了搖頭，楚杉杉十分的堅決。

　　「我們的婚姻是為了大家的商業利益，衛氏企業需要資金，而熊大財團需要倚靠你們的技術和人脈，大家為取所需，於是就犧牲了可憐的我和你。或許你覺得無所謂，但是我不願意我的婚姻是建構在一個沒有愛的根底之上，除非我愛上你，要不然我絕對不嫁。」頓了頓，楚杉杉接著道：

　　「當初是被我老爸逼著點頭答應，但是既然天意都注定讓我跑錯教堂，或許就證明了你我之間的無緣。所以，我能保證熊大財團還是會援助你們需要的資金，如果你們也能配合著各取所需的互惠原則，我相信，即使沒有婚姻作為籌碼，大家還是能夠合作無間。」

　　「這就是妳的解決方法？」蹙起了眉頭，衛亦然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些思慮，但是這樣的結果，卻讓他的男性自尊有些受傷。

　　畢竟，一向只有他指使人，從來沒有人左右過他任何的決定。

　　「我家大熊老爸只是熊大財團的掛名董事，真正決策的人是總經理藍宇寧，所以，即使你娶了我，也不代表你就能藉著楚家控制熊大財團的一切。大熊老爸只不過是個單純的土財主，瞎貓碰上死耗子的讓他當初押對了寶，今天才會讓他矇上董事長這個職位。所以，我是很真心的提供你另一個方向，讓你不用出賣色相就能雙贏的方向，你考慮一下吧。」

　　涼涼的又啃起了瓜子，楚杉杉自己對老爸的致富過程也感到極度的不可思議。

　　或許，真的是天公疼憨人吧。當初不小心讓揮霍的老爸投資了藍大哥的破爛小公司，短短五年，竟然換回了百倍的報酬。

　　「看樣子，妳早已經想好了一連串的策略。或許我該懷疑，今天妳的缺席是不是真的只是意外？」審思的望著楚杉杉，衛亦然不否認她的確提供了一個好方法。

　　只是，她堅決的不肯嫁他，這項認知讓衛亦然的自尊心又再受打擊。

　　「隨你怎麼想，反正事已至此，就等你一個答案。」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楚杉杉並沒有否認。

　　「如果我說，我還是想娶妳呢？」優雅的勾起長腿，衛亦然眼裡充滿挑釁。

　　靜靜審思的打量著她，他對她的好奇心，是完全被挑起。

　　衛亦然一向有個壞習慣，越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就越想嘗試看看，挑戰一下自己的能耐。

　　「那你就來追我呀！看你到底能不能夠人財兩得。」開懷的笑了，楚杉杉的眼裡燃起和他一樣的火苗。

　　很好，她最喜歡的就是打擊那些自信過多者的信心，尤其是那些自詡為天才的自戀狂熱者。

　　「這麼乾脆？」衛亦然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麼灑脫的回答。

　　「當然，窈窕淑女、君子好述，尤其是我這麼個嬌滴滴的大美女會引人覬覦是理所當然。只是，我對愛情很夢幻的，沒有個三兩三，你是追不到我的。」笑得很自傲，楚杉杉迷濛著大眼裝性感。

　　「夢幻？怎麼個夢幻法？」莫名發現自己竟然有些躍躍欲試，衛亦然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沒看過愛情小說，你也總該看過文藝愛情電影吧？」好心的丟給了他一個方向，楚杉杉很自動的又按開了電視。

　　「很不巧，我的童年時期爹娘不疼、姥姥不愛，陪伴我的，只有眼前那電視一台。所以，我從小就是標準的電視兒童，也因此造就了我一身的夢幻愛情觀。」轉了連續劇讓他揣摩劇情橋段，楚杉杉笑得一臉開懷。

　　「那……有人成功地攻陷過城池嗎？」評估著自己的贏面有多大，這是衛亦然做生意的一貫準則。

　　「沒有，一片處女地等你開發。」語意隱晦不明，楚杉杉朝他曖昧的笑著。

　　「那我會努力嘗試看看的。」

　　點了點頭，這門生意衛亦然是做定了，他一向喜歡開發新資源，楚杉杉是完全對了他的胃口。

　　文法商，一向是他的強項；數學、機械、電子、科技，他也都稍有涉獵；甚至是醫學方面，他也自修了不少東西。大學四年、碩士兩年，他幾乎修遍了所有感興趣的學分，而且樣樣精通。

　　唯一，只除了人人必修的愛情學分，他始終不曾接觸過。

　　或許，現在正是他暑修的好機會。

　　而且對象又是唯一能引起他興趣的女孩——楚杉杉。

　　「我會拭目以待的。」漾開了笑臉，楚杉杉完全不介意拿自己當賭注。

　　如果他真能讓她愛上他，就算她輸得一敗塗地，楚杉杉也心甘情願。

　　「放心吧，我一定會讓妳愛上我的。」自信滿滿的笑了，衛亦然相信沒有自己辦不到的事情。

　　一向平靜的心湖終於激起了波動，他望著她晶亮的眼瞳，沒有發現自己的心底已經慢慢的漾開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久久不散……

　　一場愛情遊戲已經開始，只是，究竟誰才會是最後的贏家呢？

　　讓大家拭目以待吧……

鈞蝦逵人

第二章

　　惡意逃婚的結果，就是讓楚杉杉換得了禁足一個月的懲罰。

　　不僅連學校都沒得去，還對外發佈了她重病的消息，以藉此來轉移大家對她惡意逃婚的注意力。

　　所以，楚杉杉現在美其名是在家休養，但實際上，她是被她那壞心的老爸給關在家裡，天天對著窗戶遙望遠方，當個美麗的萵苣姑娘。

　　「啊，快悶死了。」楚杉杉踢開了腳上的拖鞋，粗魯的讓自己成大字形窩在軟軟的床舖上。「再不讓我出去透透氣，我就快要缺氧而亡了。」

　　心情不佳的摔著她的小豬抱枕，目標準確地砲擊上房間裡的另一條米蟲。

　　「很痛，妳這個愛偷襲的小人，想謀殺親哥，藉此謀奪我的那份家產嗎？妳的心腸真是好歹毒。」

　　無辜的受害人──楚家大少爺，正用著含怨的眼神指控著罪人楚杉杉。

　　「依你的智商，我不用謀殺你，就能讓你自動雙手恭奉上你的一切。所以笨老哥，你真的是想太多了。」

　　甩手又丟出了猴子玩偶，楚杉杉對他的指控絲毫不以為意。

　　「妳還敢說？我就是因為太疼愛妳了，對妳完全沒有戒心，所以才會落得今天如此淒慘的下場。」

　　頭一偏，閃開了猴子攻擊，楚子孟無限哀怨的搖頭兼嘆氣。

　　婚禮那天，他完全是受奸人妹所煽動迷惑，再加上自己原本就擁有著一顆清明純良之心，所以當時才會一時心軟，笨笨的協助奸人妹惡意逃婚。

　　只是萬萬想不到，他好心被雷親，大熊老爸竟然裁定他為共犯之一，連坐法的一起禁足一個月整。

　　「不干我的事。」楚杉杉抬頭一笑，堅決的撇清。「其實，老爸一定是怕你再出去『匪類』，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的找藉口禁你足，我只是導火線，恰恰好的引發出一切而已。」

　　她的臭頭大哥是有名的「匪類一族」，敗家程度高達一百，她充其量只能在後頭望之興嘆而已。

　　「什麼匪類，說這麼難聽？妳大哥我只是碰巧能力強了一些，從小就被推崇為幫派老大，還創立了玉米幫。雖然已經事隔十幾年了，但是聽說在我們鄉下那裡，玉米幫的江湖勢力還是至今屹立不搖。」楚子孟大吹著謊言汽球，功力高強的完全面不改色。

　　「是呀，你要真這麼厲害，就不會到現在還當個一無是處的米蟲。」從小聽笨老哥臭屁到大，楚杉杉都聽到耳朵長繭了。

　　「而且不僅是條笨米蟲，還是個愛騷擾未成年少女的色胚米蟲。」笑著笑著，楚杉杉忍不住又想起她那笨大哥心裡的痛。

　　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家傻大哥特偏愛那種口味清純的小女孩，明明自己看起來就是痞子一個，但是卻老是無視那些和他氣質相近的惹火辣妹美眉，反而愛去高攀溫柔婉約、柔柔弱弱、清純可愛的無知小女孩們。

　　太高估自己的結果，當然是換得了無數次失戀的慘痛經歷。這次，又想高攀一個好可愛的小女生，結果卻惹來人家當律師的精明大姊不快，決定控告他騷擾未成年少女，而且堅決不私下和解。

　　她想，或許就是因為這樣，她大熊老爸才會英明果決的讓他們兄妹倆關禁閉，嚴密的杜絕任何禍端再次產生。

　　「夠了，別再提起那件傷心事。」被踩中痛腳，楚子孟霎時失了氣勢。

　　「那件醜聞處理的怎樣了？對方還是堅持不肯撤銷告訴嗎？」雖然平常吵鬧慣了，但怎麼說，他還是楚杉杉的親親笨哥哥。

　　「是的。」垂下了頭，楚子孟一臉的無奈。「不過妳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得很妥當。」深吸一口氣，楚子孟的痞子模樣再度上身。一掃三秒前的陰霾，他自信滿滿的拍著胸脯，渾身散發著大痞子的光芒。

　　「嗯，祝你幸福了。」笨蛋是不會有煩惱的，楚杉杉再一次的從他哥哥身上得到印證。

　　而既然如此，就更不用多浪費她的唇舌去安慰他，反正他就能調適得很好。

　　「別光說我，妳自己呢？妳那個被妳惡意遺棄的無緣老公怎麼辦？」楚子孟掛在沙發上，把矛頭轉向對準了她。

　　「哪有什麼怎麼辦，一切聽天由命了。」悠閒的翻了個身，楚杉杉抱著小熊維尼在懷裡，一臉的無所謂。

　　「妳真的不怕最後失身又失心？」他調侃的笑了，笑容裡隱含著一抹擔憂。畢竟，不管如何，女孩子總是會比較吃虧的。

　　「怕什麼？我已經二十歲了，早已經是個有智慧的成年人，而且也該是時候去探索一下那個未知的情慾世界。再說，如果對象真是他，或許會是一個很棒的體驗呢。」嗤嗤的笑了，而且笑得一臉色瞇瞇。

　　「看不出妳這麼開放！」

　　不可思議的搖頭輕呼，什麼時候那個老愛跟著他身後流鼻涕的小鬼已經可以開始談論起這樣的問題。

　　「妳小心別讓老爸聽到，要不然他一定會被妳氣得腦充血。」心底有些小小的感嘆，感慨時光飛逝如梭。

　　「我還有許多更開放的觀念是你們無法想像的。」好心的不再刺激她保守派的痞子哥，楚杉杉語帶保留的笑著。

　　她不是趕前衛，更不是所謂的女權衛道人士。楚杉杉只想單純的做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說不定，她哪天會突然跑到歐洲的偏僻小鎮，找個金髮碧眼的帥帥阿度仔，來個浪漫瘋狂的一夜情挑，順便懷個小混血兒回來當個開心的未婚媽媽。

　　也或許，她會乖乖的找個上班族結婚，平淡無奇的過著生活；更或許她就這麼死心塌地的愛上衛亦然，一輩子愛他到終老……

　　她的未來沒有限制，有無限的發展可能。只是不管怎樣，楚杉杉只想做自己覺得值得的事情，為自己負責，她只想單純的為自己而活。

　　一個很簡單的小小執著，造就了無限大的發展可能。

　　「別再說了。我想，我不只無法想像，我也無法接受。妳的那些離經叛道，留著讓妳未來的老公去批判吧。」搖著頭制止了她滿肚子的古靈精怪，楚子孟眼尖的瞥見樓下一抹修長的身影。

　　「說人，人就到。」如釋重負的跳開了沙發，楚子孟決定將這桀驁不馴的小鬼交託給專人管理。

　　「我妹妹就交給你了，祝你幸福。」算準時間打開房門迎接他無緣的妹夫，楚子孟的口氣裡摻雜著濃濃的同情。

　　「快滾吧你，臭老哥。」衛亦然還來不及反應，房門內已經飛出了一大團棉被枕頭，準確無誤的讓電燈泡安靜無聲的自動退場。

　　「你們兄妹的感情真好。」語帶欣羨的走進楚杉杉的閨房，才剛踏進門口，楚杉杉城主大人已經派出小熊維尼砲擊部隊發出了禁制令。

　　「你原地站住，不准再前進一步。」楚杉杉跳下了床，三步併做兩步的跑跳到了衛亦然的面前。腳踩上門口的小板凳，將近十公分的高度，讓她終於得以和他平視。

　　「沒有我的允許，你怎麼可以任意踏入我的閨房？」城主大人數落起罪狀一。「我可還是個未出嫁的黃花大閨女，你這樣莽莽撞撞的闖進來，傳出去你要我怎麼做人？」

　　手指著他尖挺的鼻樑，楚杉杉有模有樣的比畫著。

　　「妳到底在玩些什麼呀？」撥開了她粉嫩的手指，衛亦然有些無奈。

　　不用說，他已經可以確定這一定又是出自於某齣連續劇的橋段。

　　「罪狀二，你竟然敢手裡兩串蕉的登門拜訪，花沒送一束就算了，也沒送我個元本山，祝我杉杉美麗如山。」扳開了食指和中指，楚杉杉理直氣壯的怒瞪著兀自不知悔改的他。

　　「一點都不好笑，這個冷笑話是真的很冷。」

　　受不了的瞟了她一眼，衛亦然直接越過滿地的枕頭棉被和玩偶們，自動的揀了的乾淨的沙發坐下。

　　「什麼不好笑？先生，你現在是在追我耶，竟然連束花都不送，你到底要我看上你哪一點呀？」

　　「我以為妳不會喜歡那些俗氣的東西。」隨手翻閱著她丟在沙發上的小說，衛亦然現在努力研究著楚杉杉的喜愛和偏好。

　　從不看文藝愛情小說的衛亦然，現在床頭櫃上正平平整整的放著一大套瓊瑤全集，廁所裡也擺上了幾本溫馨感人的電影小說，更遑論客廳桌上那成小山高的愛情電影影碟，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由楚杉杉小姐捐助和提供。

　　「喜歡，怎麼可能不喜歡。我是很俗氣的，所有俗氣的東西我都愛，不要說是花，我更愛那些沉甸甸的純金金飾，越粗的項鍊我越喜愛。」她是實際的楚杉杉，夢幻的很實際。

　　「是嗎？那妳給我的那些書裡，女孩子不是都不愛那些俗氣的東西嗎？」咧開嘴笑了，衛亦然一向有舉一反三的長處。

　　「讓你看書，為的是讓你學學男主角的深情和追女孩子的技巧。至於女主角的個性部分就不勞你多做費心，花還是得照送，收不收在我。」

　　霸道的搖著食指，楚杉杉才不理會他言外之意的揶揄。

　　「是、是，我非常清楚了。」點了點頭，衛亦然已經習慣了她那陰晴不定的鴨霸壞脾氣。「妳這幾天過得還好嗎？」

　　轉開了話題，衛亦然最近為了忙些公司的事情，一直到今天才有空來看她。

　　「不好，一點都不好。」他又提起了她的傷心處，楚杉杉重重的嘆了口氣，跳回了她溫暖的床舖。

　　「怎麼了嗎？」笑了笑，衛亦然心底大概也明白是怎麼回事。

　　「還說呢！我問你，當初究竟是誰想出這個笨主意，要我假裝生了重病所以才不克出席婚禮現場？害我現在每天被關在家裡，悶都悶死了。」

　　婚禮那天真的是三堂大會審，她被批判的體無完膚，沒人願意對她伸出援手。而楚杉杉萬萬想不到，最後救她的竟然會是衛亦然——這事件中最大的苦主。

　　他不僅出聲解救她於大熊老爸的口水之中，還英勇的願意一肩扛下所有的輿論壓力，她雖然不肯承認，但心裡還是偷偷存著感激。

　　「是妳爸爸堅持的，不關我的事情。」衛亦然從聳了聳肩，撇清關係。

　　他早知道她是關不住的。更何況，經過未來大熊岳父當天在婚禮上的狂吼，衛亦然不以為還會有多少人願意相信這則謊言。

　　「我不管，現在爸爸只聽你的話了。你替我去拜託大熊老爸，要他放我一天的自由，我現在只能全依靠你了。」難得的低下口氣、軟了聲音，為了突破家門，楚杉杉什麼都願意。

　　「幫妳是可以。只是，我有什麼好處呢？」講求利益一向是商人的目標，衛亦然是一個有頭腦的商人，他正評估著自己的獲利機會。

　　「當然有。如果你幫了我，你才有機會和曠世大美女來個浪漫的約會。」雖然涉世未深，楚杉杉還是很懂得招攬生意的守則訣竅。

　　守則一，先來個誇大不實的廣告，攻他個出奇不意。

　　「曠世大美女？在哪兒？」明知故問的左顧右盼，衛亦然發現她真的很逗趣可愛。

　　「沒禮貌，大美女不就在你面前了嗎！」睨了他一眼，楚杉杉特意擺出了個妖嬌的姿勢。

　　「和妳約會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看著她蹩腳的扮著性感，衛亦然努力的忍住了滿腔的笑意。

　　「好處一大堆，數都數不盡。」楚杉杉加重口氣的望著他。「你既然想追我，是不是就得想盡辦法的約我出去？而我還有可能會藉機刻意的刁難你。所以，如果你幫了我，你不僅可以向我討人情，還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約我上街去，何樂而不為呢？」

　　守則二，盡量說得天花亂墜，目標是擊潰消費者已經所剩不多的理智。

　　「聽起來好像真的有些道理。」被她那些似是而非的論調搞得啼笑皆非，衛亦然直勾勾的望著楚杉杉，心裡自有一套自己的評估標準。

　　「好吧，我答應幫助妳。」片刻，他已經灑脫的做了決定。

　　看著楚杉杉歡天喜地的開始著裝打扮，衛亦然帶著滿臉笑意離開了她的房間。

　　他會答應她的要求，只有一個很簡單的原因──

　　好玩，她真的很好玩。

　　經過了這短短日子的相處，衛亦然不可否認自己的確被楚杉杉所吸引。被她的開朗逗趣給吸引，為她那與眾不同的思想而著迷。

　　她真的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是一個很好玩的女孩。

　　更何況，這場類似遊戲的賭注才剛剛開始，他等著看楚杉杉還會再帶給他多少驚喜。

　　所以，他何樂而不為！

　　※※※※

　　「現在要去哪呀？」衛亦然手控著方向盤，望著楚杉杉一臉燦爛的笑容，他不知不覺也被染了滿臉的笑意。

　　「隨便，反正是約會，去哪兒都隨便你。」拼命的大口呼吸著空氣，雖然品質不怎麼好，但那自由的感覺卻甘甜的讓楚杉杉飄飄欲仙。

　　「隨便我？」一愣，衛亦然轉著方向盤，一時之間倒沒了主意。

　　「也難怪你會不知道該怎麼辦，畢竟，我們都對彼此了解不深。」望著他的疑惑躊躇，楚杉杉十分能體會諒解。

　　「要不然我們就先兜兜風吧，待會再決定去哪裡。」聽她的口氣似乎有深談的意味，衛亦然望了眼附近的車水馬龍，決定將車頭轉向偏僻的市郊走去。

　　「嗯。」點了點頭，沒有表示意見。楚杉杉望著他車上整齊有序的擺設，心裡突然有些疑惑。「你喜歡吃麵還是飯？你平常閒暇時都在做些什麼消遣？」

　　雖然問的有些突兀，但是楚杉杉發現他們的個性似乎有些南轅北轍。他做事條條有理，而她卻隨性又隨便。

　　「我？我喜歡吃麵，平常沒事就找些書來看。」雖然不懂她怎麼突然這麼問，但是衛亦然還是乖乖地回答了。

　　「那都看些什麼書呢？」不禁有點挫敗，因為她喜歡的是飯，而且極討厭吃麵食。

　　「除了妳愛看的書之外，我都有興趣。」不是故意唱反調，而的確是事實。

　　「是嗎？那你愛看電影嗎？愛看些什麼電影呢？」小肩膀垮了下來，楚杉杉已經無語。

　　她和他真是差異到極點。不僅吃飯不能配合，連興趣都無法有共通點。

　　「電影？我一向不是很有興趣的。我比較喜歡租些影碟在家裡欣賞。」

　　「是嗎？」尾音懶懶的拖個老長，楚杉杉正式宣告放棄。

　　他喜歡的一切，正好是她最痛恨的一切。

　　看電影就是要和大家一起看才過癮，自己一個人多悶呀！

　　「妳問這些做什麼？在研究我們之間的廣大差異嗎？」看她揪著小臉，衛亦然有些心知肚明。

　　「是呀！我們的配合度真是低到不能再低，注定了一生無緣，你確定你還要追我嗎？」有些無力，楚杉杉幾乎可以預見他們不幸福的未來。

　　「為什麼不？我堅信，有愛就能化解一切。」腦子靈光一閃的捉了句嘉言現學現賣。

　　「可是你好呆板，我最討厭呆板的人。」笑著睨了他一眼，楚杉杉開始數落起他的缺點。

　　「我並不呆板，我只是凡事都先計畫妥當，我一向痛恨沒有秩序的生活。」意有所指的望了眼她，表明了自己也不是頂喜歡她的隨性。

　　「你都對我好冷淡，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隨便態度。」她挑出了缺點二。

　　「那不是冷淡，是個性使然。和妳相處之後，我已經變得比較像個人，別太苛求。況且，我也不是很能接受那種陰晴不定的古怪暴躁脾氣。」

　　又轉了個彎，轉眼間，衛亦然已經繞了外圍一圈了。

　　「看起來，我們都對彼此不是很滿意呀。」加重語氣的點了點頭，倏地窗外一閃而過的廣告海報，拉住了楚杉杉的注意力，一個小小的整人念頭，也隨著產生。

　　「還好，我對妳還挺滿意的。」衛亦然的口才一向不糟，一來一往之間，她和他誰都沒佔到便宜。

　　「我知道我們現在能做什麼消遣了。」忍不住偷偷笑著，楚杉杉努力的維持平靜。「我想，我們也該慢慢的培養出共同的興趣吧。」

　　「妳說的沒錯，那我們現在要做什麼呢？」習慣了她跳躍性的思考方式，衛亦然不疑有他的笑著。

　　「我們去看場電影吧！買些零食去電影院裡解饑，等看完電影，正好去大吃一頓。」

　　「看電影？現在有什麼電影好看嗎？」雖然有點意興闌珊，但是因為是她，衛亦然還可以勉強接受邀約。

　　「別擔心，這些就交給我打點吧。」閃動著晶亮的大眼，楚杉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誠實可靠。

　　「你把車先停下來，我剛才看見前面有間戲院，我們就去那裡吧。」熱心的幫衛亦然找著了一處停車位，她提起手提袋，開心的跳下了車。

　　「什麼事情這麼開心？」她的表現讓衛亦然起了絲疑心，他審思的打量著她的不對勁。

　　「第一次和你一起去看電影當然開心。」楚杉杉努力的灌著迷湯。

　　「是這樣的嗎？」片刻之間，他們已經走近了戲院門口。「這間戲院怎麼看起來這麼破舊？」衛亦然望著眼前形同危樓的戲院，心底隱約有絲不對勁。

　　「這種郊外小地方哪會有多棒的戲院？還是你大少爺身分高貴，不肯降低身段呢？」楚杉杉奸奸的偷笑著，臉上卻是一臉的義正嚴辭。

　　「我哪裡會有身段呀！只是……」只是一直覺得不太對勁，他是有苦難言。

　　「沒有那麼多只是，一句話，要不要一起來？」搖搖頭，不允許他有那麼多意見，楚杉杉好心的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

　　「要。」無奈的嘆口氣，衛亦然還是選擇了向惡勢力屈服。

　　「那好，我去買票，你去那邊的攤販買些小吃。」對這樣的結果很滿意，楚杉杉努力的不讓奸笑竄上自己的臉。「拜託你幫我買幾隻大閘蟹，再買一些生蠔，我突然好想吃海鮮。」

　　纖纖玉指比向不遠處的一間海產店，楚杉杉眼帶哀求的望著衛亦然。

　　「看電影吃海鮮？這多奇怪呀，看完電影再帶妳去吃吧。」

　　「不要，人家現在就想吃。」裝出一臉可憐，楚杉杉誘拐著衛亦然氾濫的同情心。

　　「好吧。」嘆了口氣，衛亦然還是認命的投降。

　　「我買完票就在門口等你，快回來唷。」站在戲院門口向衛亦然揮手道再會，楚杉杉終於再也忍受不住的爆笑出聲。

　　她轉頭望著眼前的電影海報，想像著等一下的情景，她的心底就忍不住漲滿了濃濃的笑意。

　　嘿嘿，要和她楚杉杉鬥，他還早的咧！

　　她會讓他見識到她的厲害的。

　　※※※※

　　兩個小時過去，已經是太陽西下的黃昏時刻了。

　　天色有些昏暗，楚杉杉和衛亦然並肩走在市郊的小道上，自從看完電影之後，他們兩人就一直沉默至今。

　　衛亦然是漲紅著一張臉，抿起薄唇不發一語；至於楚杉杉則是滿面春風，一直噙著看戲的笑容打量著他的表情。

　　「妳是故意的。」終於，衛亦然開口了。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啞啞的似乎在壓抑些什麼。

　　「沒有，我才不會故意帶你去看那種電影，說起來，我也算是受害者。」楚杉杉搖著頭，淨幹些睜眼說瞎話的事。

　　「難怪，難怪剛才海產店的老闆一直用奇怪的眼光打量我。原來，原來一切都是妳計畫好的。」顫抖著手指不敢置信，衛亦然停下了腳步，發現自己有些舉步維艱。

　　「買些螃蟹生蠔有什麼好奇怪的？是你想太多了。」一直提醒著自己不能笑，但是微微抽搐著的上揚嘴角卻也洩漏了不少的秘密。

　　「買螃蟹生蠔當然不奇怪，但是如果一邊看限制級電影，還一邊吃螃蟹生蠔，這樣就會很奇怪了。」終於忍不住咆哮出聲，衛亦然瞪著眼前笑得花枝亂顫的罪魁禍首。

　　「妳竟然騙我去看什麼『性感小野貓的一夜情挑』，還強逼我吃下三隻大閘蟹和一袋的炒生蠔，難道妳不知道這些會有什麼樣的結果嗎？」

　　一激動，彷彿感覺到鼻子竄上一股熱流，衛亦然搖著頭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遭小人暗算。

　　「不知道呀！人家還是大閨女，哪知道這些事情呀。」低著頭假裝嬌羞，其實楚杉杉早已笑到肚子痛。

　　「妳不知道，妳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又吼了一聲，衛亦然已經被氣到不行。那個小色女，她什麼都知道。

　　「別這麼大聲凶人家呀！人家是真的不知道嘛。」裝著清純可憐，楚杉杉已經玩得不亦樂乎。「走了這麼久，人家覺得好熱唷。」

　　嬌滴滴著聲音，她的小手輕柔的在自己的脖子和鎖骨處來回的撫著，順便微微的拉開自己的洋裝前襟，楚杉杉微嘟起小嘴，愛嬌的望著他。

　　「別再玩火了，我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一時之間口乾舌燥，就算是聖人，也被眼前若隱若現的春光搞得心猿意馬。

　　「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微微的撩起裙擺，楚杉杉繼續折磨著他旺盛昂藏的精力。

　　「別鬧了，別再考驗我的自制力。」先前的刺激，再加上眼前的誘惑，衛亦然冒著冷汗，感覺到大閘蟹和生蠔已經微微的起了作用。

　　「人家真的什麼都不懂，你教我好不好？」楚杉杉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她噘著自己小巧的紅唇，微微挺出胸前的隆起，一眼的媚惑勾魂。

　　「這可是妳說的。」

　　衛亦然不由分說的拉起她往車子回去，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能如此急色。平常一向的冷靜自若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被她撩撥起的滿腹大火。

　　「可是……」楚杉杉掙脫開了他的掌握，蜘躕著腳步，眼裡充滿笑意。「可是……人家的好朋友來了。」

　　她附在他耳畔悄聲的呵著熱氣，臉上的紅暈讓衛亦然看得有些發暈。

　　「妳……」突然之間洩了氣，滿腔的大火在霎時間被打住。

　　「你是故意的。」衛亦然無力的指控著她，渾身已經被抽出了太多的精力。

　　慾望被硬生生的截斷，大火在霎時間被澆熄。理智終於又回到了衛亦然的腦袋之中。

　　「我……」看他一臉可憐，楚杉杉所剩不多的愧疚心也微微的探出頭。

　　「算了，我認命。」放開了她的手，衛亦然拒絕再接受任何誘惑。「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還是硬堅持要妳呢？」突然間，他背對著她，停下了腳步。

　　「爸爸出門的時候有交代，和男孩子出門，防狼噴霧劑和電擊棒都要隨身攜帶著，預防翩翩紳士一轉眼成了大野狼。」楚杉杉望著他的背影，終於忍不住狂笑出聲。

　　雖然覺得自己有些壞，但是誰叫他老是一副撲克臉的冷然模樣。

　　「我……妳……」一時之間，衛亦然真的是無語了。

　　火紅的天空，清朗無雲。

　　這是楚杉杉和衛亦然交手的第一回合。

　　沒有疑問的，衛亦然是徹底的慘敗了……

鈞蝦逵人

第三章

　　自從有了上次的慘痛教訓之後，衛亦然這次可是萬事俱全的再度出征。

　　來到了楚家，他熟稔的和王伯打了聲招呼，就直直的往客廳裡攻去。

　　「你又來啦！」才剛推開大門，就聽見了懶懶的招呼聲從棉被堆裡逸出，只看見楚杉杉慵懶的揮著手，再度成爛泥狀的癱在沙發上。

　　「怎麼？不歡迎我嗎？」客廳裡除了楚杉杉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衛亦然索性也省了那套繁文縟節，自動地坐上了她旁邊的位置。

　　「衛大少爺光臨，小女子哪敢不歡迎。」挪了挪位置，楚杉杉對他奪佔地盤的惡劣行為，有些許的哀怨。

　　「是這樣的嗎？」惡意的擴大了自己的位置，衛亦然想起自己手上還挎著一樣東西。「對了，這是特地帶來送妳的。」

　　諂媚的獻上了手裡的玫瑰花一束，衛亦然這次可是乖覺了，準備得十分妥當。

　　「玫瑰花？」眨巴著大眼，楚杉杉沒有太多興奮。「雖然我討厭俗氣的玫瑰，喜歡的是高貴大方的百合。但是既然你都送了，我就勉強收下了。」

　　有些意興闌珊，楚杉杉絲毫沒有隱藏自己原本就煩悶的心情。

　　「百合？」對這樣的結果有些錯愕。「下次能不能拜託妳，直接說清楚妳喜歡什麼，這樣我好累的。」

　　不敢有任何不滿的情緒，畢竟楚杉杉老大上次就說了，花還是得照送，錯只錯在自己沒問清楚該送什麼樣的花。

　　「為什麼會累？我只說不喜歡，我又沒有說不要。」睨了他一眼，楚杉杉的口氣並不友善。

　　被禁足了二十幾天，已經磨光了她所有的耐性，楚杉杉懶懶的瞪著眼前閃動的螢幕，心裡蘊藏的是濃濃的鬱悶和已經瀕臨臨界點的火爆脾氣。

　　「妳不開心？」又是微微一愣，衛亦然終於發現了楚杉杉的不對勁。

　　「開心？誰被禁足了二十幾天還能開心？我已經快悶死了，再不放我出去呼吸新鮮空氣，我一定會鬱悶而亡的。」悶悶的低吼了一聲，楚杉杉的心底交雜著鬱卒和委屈。

　　「不是那天才剛帶妳出去過嗎？」嘆口氣，衛亦然不禁想起自己當天的慘敗和落魄。

　　「那哪裡算出去呀！我要出去呼吸新鮮空氣，我要去逛街，我要去唱歌，我要去當敗家女……」已經接近了狂吼階段，楚杉杉的眼裡燃燒著迫切的渴望。

　　好懷念，好懷念自己以前當敗家女的輝煌時代，楚杉杉眼角含怨的瞅著電視，心底是無限唏噓。

　　「這些就是妳平常的生活？」悶悶的笑著，衛亦然驀地發現自己最近總是很容易這樣一副莫名的好心情。

　　「是呀，反正家裡錢多，不敗家太對不起自己。」雖然沉浸在自己苦命的情緒裡，楚杉杉還是抽空解答了他的疑惑。

　　「話是這麼說的嗎？」又揚起嘴角，衛亦然對她的敗家理論不敢恭維。

　　「當然。」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她認真的望著他：「別把我想得太美好，我就是千金大小姐，做盡了所有該揮霍、該敗家的例行戲碼，所以我奉勸你，千萬別把我夢想化了，你會失望的。」

　　十分好心的將他不切實際的幻想點破，楚杉杉從沒否認過自己是個不知節儉為何物的敗家女。

　　「妳真的很特別，是我認識的女孩子中，最特別的一個。」衛亦然望著她討喜的臉龐，心底突然有感而發。

　　二十七年的生命中，他身邊一直不乏女孩子的圍繞。而楚杉杉，大概是這麼多女孩子之中，唯一一個能讓他情緒起波瀾的女孩。

　　「你們男人真的很奇怪，乖乖牌的正常女孩不愛，偏偏認為我這種脾氣暴躁的敗家女特別？這算不算是某種程度的被虐狂呢？」搖了搖頭，楚杉杉相當的不解。

　　如果硬要說出她特別的地方，大概就是特別愛花錢、特別愛生氣、心腸特別歹毒、特別沒形象、特別……

　　只是說實話，這樣的特別她可是一點都不想要。

　　「就是因為如此，才覺得和妳在一起很自然。」或許每個男人都帶有被虐的習性，而他，恐怕是症頭最嚴重的一個。

　　「自然？」揚起了聲調，楚杉杉又發現了新的疑惑。

　　常常捱她的罵、常常看見她發脾氣……這樣就叫做自然！

　　「總而言之，妳是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和妳在一起很開心，不會有任何的壓力。」慌張的趕在她發問之前將結論帶出，衛亦然已經領教過了她那些稀奇古怪的理論。

　　「和我在一起開心有什麼用，是你開心，又不是我開心。」別過了頭，懶懶的應了聲，楚杉杉的口氣還是有些衝。

　　「妳的心情還是不好。」這是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剛才有發生任何我應該心情好的事情嗎？」不答反問的瞟了他一眼，楚杉杉的心情依舊盪到了極點。

　　除非現在讓她獲得大熊老爸的特赦令，要不然她是不會開心的。

　　「妳真的很想出去？」看著她老揪著一張臉，衛亦然心底也莫名的悶了起來。

　　「想、非常想。」幾乎快把頸骨折斷，楚杉杉點頭點得十分用力。

　　「可是……」有些踟躕，雖然看她這樣有些不搭，但是衛亦然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干涉大熊未來岳父的公權力。

　　「拜託你，我只能依靠你了。」楚杉杉張著大眼，一臉委屈可憐。「我真的好難受，再繼續悶在家裡，我一定會發瘋的。」

　　長吁短嘆著，楚杉杉的耐性已經被磨光。她揪著一張俏臉望著衛亦然，眼眶裡已經偷偷的兜上了淚水。

　　這是悶了二十幾天的淚水呀，楚杉杉在心底吶喊著。

　　「妳……別哭呀，我……」一時之間語塞，從不習慣處理這樣的場面，衛亦然望著楚杉杉滾落的淚珠，沒發現心底有一個小角落正莫名隱隱抽疼著。

　　「我也不想哭呀，可是人家真的覺得好悶呀！我想出去，好想、好想。」抽抽噎噎的任情緒宣洩著，楚杉杉孩子氣的用手背抹去眼淚，淚眼汪汪的睜著紅紅兔子眼看著他。

　　「我……」直覺的幾乎要點頭答應，但是突然間，從樓梯上傳下的腳步聲讓衛亦然嚥下了所有將出口的話。

　　「怎麼了？杉杉又在欺負亦然了嗎？」楚大熊宏亮的嗓音隨著腳步聲逼近而響起。

　　「才沒有。」哽著聲音，楚杉杉用手遮住了自己的紅鼻頭。

　　「那是亦然欺負我家杉杉囉？」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衛亦然望著楚大熊和身邊另一個陌生的偉岸年輕人，有些尷尬。

　　「他才沒有欺負我，是臭老爸在欺負我。」好心的替衛亦然解圍，接收到他感激的目光，楚杉杉也忍不住覺得自己很棒。

　　「我？我怎麼會欺負妳，我一直都和妳藍大哥在樓上談事情，我哪裡敢欺負家裡的土霸王。」楚大熊莫名其妙著，覺得自己受了無妄之災。

　　「臭老爸都不讓我出去玩。」小嘴一扁，楚杉杉心底一煩，眼淚又圍繞著眼眶打轉。「老爸，別再把我關在家裡，我都快瘋了。」

　　軟聲細語的，楚杉杉採用了親情攻勢。

　　「不行，我已經說了禁足一個月，不能更改的。」終於了解怎麼回事，楚大熊板起臉孔，端出了父親的威嚴，堅決不肯妥協。

　　「伯父……」看見楚杉杉的一臉委屈，衛亦然終於還是忍不住想幫她，只是才剛開口，楚大熊已經搖著頭拒絕了。

　　「亦然，你別替她說情了。我自己的女兒，我自己很清楚，杉杉的媽媽很早就離開了我們，我也因此就寵著她，所以才寵出了這樣任性的壞脾氣。這次逃婚不是小事情，一定要讓她受點教訓。」對這個寶貝女兒，楚大熊是又氣又愛。

　　「可是……」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衛亦然所有的理由全都因為楚大熊的堅持而開不了口。

　　「老爸？」難得看見大熊老爸如此堅持，楚杉杉心底一沉，已經有了覺悟的打算。

　　「董事長，我看這次就放了杉杉吧。」一直在一旁不吭聲，默默看戲的藍宇寧突然開了口。

　　「宇寧，怎麼連你也這麼說。」有些驚訝，楚大熊望著自己的得力助手。

　　「您就原諒杉杉吧。我相信這次杉杉已經得到了教訓，下次一定不會再這麼任性了。況且，您也不忍心看見杉杉傷心難過吧！再說，讓杉杉和衛先生多些機會出去約會，培養些感情，這樣不是更快了了您一樁心事嗎？」

　　一番話全說進了楚大熊的心坎，藍宇寧向楚杉杉使著眼神，要她趁這個機會來個最後的一擊。

　　「是呀，老爸。人家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會乖乖聽您的話，絕對不會再惹您生氣。」聰明如楚杉杉，立刻機靈的賴上了楚大熊，軟聲軟語的撒著嬌。

　　「妳真的知錯了？」有些心軟，楚大熊的口氣不再這麼堅決了。

　　「嗯，知錯了。我以後不會再這麼任性，一定會當個可圈可點的乖女兒。」努力的撐開甜美又諂媚的笑容，楚杉杉知道自己的幸福全憑這一刻。

　　「算了，那是我從來就不敢奢望的事情。妳只要別再替我惹麻煩，我就很開心了。」又更加的心軟了，其實楚大熊是最捨不得杉杉的。

　　「不會、不會，我一定不會再惹麻煩。」舉起手發誓保證，楚杉杉努力做出一臉誠懇。

　　「董事長，您就答應杉杉吧，我相信衛先生一定會好好看緊杉杉的。」知道楚大熊心裡早有了決斷，只是差個台階下來而已，藍宇寧笑著替大家打了圓場。「衛先生，你說是嗎？」

　　他把話題丟回了衛亦然的身上，兩人對望著，藍宇寧有趣的看出衛亦然對他敵意。

　　「我會好好看緊杉杉的。況且，她也已經得到教訓，伯父就原諒她吧！」雖然心底有些不舒服，但是衛亦然還是好風度的撐起溫文的笑容。

　　「好吧，既然連亦然都這麼說了。」佯裝勉為其難的嘆氣，楚大熊也不忍心看女兒難過。「杉杉，看在這麼多人幫妳求情的分上，我這次就先原諒妳了。如果還有下次，絕不寬待。」

　　「知道了。」開心的手舞足蹈，楚杉杉一個箭步的奔向了藍宇寧的懷裡。「藍大哥，多虧了你。真的是太謝謝你了。」抱著藍宇寧轉圈，楚杉杉完全沒感受出身後另一道灼熱的目光。

　　「不客氣。但是幫妳的不是只有我，妳是不是也該向某人道謝呢？」楚杉杉沒看見，但是藍宇寧卻早就發現了。他故意攬上了楚杉杉的肩，惡意的撩撥著另一個人的怒火。

　　「謝謝，謝謝你。」聞言，楚杉杉才轉過身對著衛亦然開懷一笑。「帶我出去玩吧，我快悶死了。」高興的跳起開心之舞，楚杉杉拉著楚大熊轉著圈圈，一番話不知道是向誰說的。

　　「藍大哥最近沒空，那只好拜託衛先生帶妳出去了。」

　　噙上了奸笑，藍宇寧故意搶先一步的搖頭婉惜，即使他很清楚杉杉那番話並不是對著他說，但是又何妨，反正當事人自己也不清楚，就讓他攪個局，替他們的感情加溫。

　　「那你有空嗎？」雖然不知道藍宇寧為什麼會突然接口，楚杉杉沒有疑心的望向了衛亦然。

　　畢竟她本來就是在向他詢問。

　　「有。」聲音低低啞啞的，衛亦然發現自己的胸口有些鬱悶，像被人捶了一記似的難受。

　　「那就只好拜託你了。」萬事底定，楚杉杉完全沒發現任何的不對勁。

　　她早已被興奮沖昏了頭，絲毫沒感受到那兩個男人在暗中較勁。

　　「只好……」低低的喃喃自語，衛亦然沒想到楚杉杉一句隨口的話能對他心裡有如此大的影響，讓他鬱悶的一口氣都快提不上來。

　　那個男人應該就是藍宇寧了，衛亦然靜靜的打量著他。

　　雖然那對糊塗父女檔都忘了替他們互相介紹，但衛亦然幾乎是肯定的了。

　　剛才他和杉杉的眉來眼去全落入了衛亦然的眼裡，他們之間的默契和熟稔，讓衛亦然的心裡升起了一抹極度複雜的情緒。

　　就像從胃裡翻攪出一股酸意，狂浪的侵襲至他的四肢百骸，叫人難受得渾身發疼。

　　尤其是看見杉杉奔向藍宇寧懷裡的那一刻，衛亦然彷彿停了呼吸，整個人就像被雷劈過似的轟然一震。

　　很難受的心痛，很莫名的感覺。

　　衛亦然還來不及研究自己的情緒由何而來，他已經第一時間的對藍宇寧投下了濃濃的敵意。

　　很好，他和他的樑子是結下了。

　　衛亦然挑著眉峰、瞇起了雙眼，這是第一次，平靜的心湖激起了心痛的驚濤駭浪。

　　而一切，只因為眼前兀自跳著開心之舞的楚杉杉。

　　值得嗎？

　　衛亦然還得好好想想、想想……

鈞蝦逵人

第四章

　　坐在辦公室裡，衛亦然頭疼的看著這個月的財務報表，上頭嚴重的虧損數據讓他心煩得胃都痛了。

　　雖然大家依舊視衛氏企業為金融界的龍頭。但是，只有少數知情的人才了解，事實上衛氏企業近年來已經慢慢的走下坡，不但資金流通出了問題，而且在同類型的財團競爭之下，衛氏企業已經逐漸的被擠出原有的一片天地。

　　而衛亦然，正是在這內憂外患的時候接掌了衛氏企業的執行董事一職。

　　也因為如此，他當初才會答應衛聖白的提議，和熊大財團來個商業聯姻，接受他們的金錢援助度過難關。

　　只是，誰也沒想到事情會轉變成這樣的結果。不僅聯姻失敗了，衛亦然還替自己一向平靜無波的生命惹了個麻煩，一個不是普通的麻煩。

　　「亦然，在忙嗎？」

　　思緒還在紛飛著，衛聖白溫文的嗓音闖入了衛亦然的一片寧靜。

　　「爸爸，你怎麼來了？」有些驚訝，衛亦然抬頭望進了另一雙和自己相似的眸子。

　　「剛才和一些老朋友約了在附近喝下午茶，看時間還早，就順便上來看看你。」平順的嗓音，溫文的神情，衛聖白給人感覺就是一派悠閒地愜意。

　　「媽呢？媽沒和您一起去嗎？」放下了手中的煩人報表，衛亦然把它塞入了層層文件之下，直覺的不想讓爸爸看見這樣的壞消息。

　　「她呀，她和她朋友約了去美髮院，要我自己一個人過來。」提起妻子，衛聖白溫儒的臉上才出現了一抹寵溺，雖然依舊是淡淡的情緒，但卻也讓衛聖白添了幾分暖意。

　　「是嗎？」點了點頭，父母的感情一向甚篤，自從爸爸退休之後，更是天天帶著媽媽遊山玩水，衛亦然已經很習慣他們的幸福模式了。

　　只是不知道他再過個三十年，是不是也能像爸爸一般的模樣呢？衛亦然突然有感而發，腦袋卻也在同時間莫名的竄上了楚杉杉討喜的紅潤臉龐。

　　他想，即使楚杉杉變成了白髮蒼蒼的老太婆，那古靈精怪的個性依舊是改不了的吧！腦子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那樣的畫面，忍不住揚起了嘴角，那逗趣的想像讓他突然悶悶的鼓動出了笑聲。

　　「對了，熊大財團的事情處理的如何？」端起桌上的茶杯淺啜了口，對兒子最近的不正常，衛聖白已經很習慣。「杉杉還是堅持不肯和你結婚嗎？」

　　和心愛老婆對兒子的反常都心知肚明，衛聖白突然有一些佩服起楚家那個小丫頭。

　　亦然的個性是傳承於他，而頭腦則遺傳了他媽媽的聰明。這孩子從小就伶俐的不用任何人擔心，只是個性除了遺傳到他的冷然之外，似乎還多了點漠然，對人的漠然，對周遭事物的漠然。

　　而這一切竟然只因為一個認識不久的楚杉杉給打亂，衛聖白真不知是該替兒子開心還是難過，畢竟這代表了亦然終於遇見了他的天敵，就像他當初遇上亦然的媽一樣。

　　「是呀，她說除非她愛上了我，要不然絕對不嫁。」點了點頭，不由自主的衛亦然又想起了那天她撲進藍宇寧懷裡的畫面。

　　心頭還是依舊酸澀得難受，他還是無法平靜的面對這樣的事情。

　　即使對愛情是全然的陌生，但是因了楚杉杉這些日子的培養和訓練，那些文藝愛情的參考書們，的確也讓衛亦然清楚的猜出了自己的心。

　　是吃醋吧？！即使不敢相信，但是他也不得不對自己坦承。

　　一向認為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情緒，如今竟然如此明白的出現了。那一模一樣的症狀，甚至比小說上寫的更加令人煩悶焦躁，直到現在，他才終於有了這個證實的機會。

　　吃醋的情緒，比吃醋的形容更加傷人、惱人。就像無數蟲子囓著四肢百骸，攪得你渾身到處都不舒服。

　　「那你願意讓她愛上你嗎？」衛聖白望著兒子，眼裡是父親才有的光輝。

　　「亦然，你明白的。我們不是非得和熊大財團聯姻不可，當初是因為你們都互有好感，也覺得無所謂，我才會和楚大熊定下了這門婚約。如果你現在後悔了，你可以毀婚的，我不希望你為了公司而毀了幸福。」

　　當初，認定了兒子的冷然可以讓自己全身而退，即使在彼此的利益合作結束之後，彼此都可以毫髮無傷的抽身離去。這是之前，他和楚大熊早已有的共識，大家憑藉的都是一顆愛子女的心。

　　但是現在不同了，衛亦然已經因楚杉杉而有了改變，也許他們都還沒發現自己的感情，但是衛家男人一貫的凝心和認定，這才是讓衛聖白最擔心的地方。

　　如果杉杉到最後，還是不肯接受亦然，那受苦的將會是他們兩老一顆愛兒子的心。

　　「我……」衛亦然愣了會兒，抬頭望了眼衛聖白。「杉杉是個很特別的女孩，也是第一個能引出我那麼多感受的女孩。雖然我還不是很能釐清自己的心情，但是爸，我可以確定的說，已經來不及了，要毀婚已經來不及了。」

　　「喜歡」真是一種很奇妙的情緒，它來得很突然，突然的讓人措手不及。它發生得很奇妙，往往奇妙的讓人摸不著頭緒。

　　「我想，杉杉是真的吸引了我。她的特別，她的可愛，她的獨特……都吸引了我。所以我會努力讓她愛上我的，不只為了賭一口氣，也為了彌補心裡的空虛。」

　　衛家父子之間是沒有秘密的，衛亦然望著父親，一臉的坦然。

　　「唉……希望你這條路能走得平順。」點了點頭，接收到兒子的心意，衛聖白只有一個做父親小小的心願。

　　「熊大財團那方面我會再去接洽，至於公司資金部分，爸您就別擔心了。」下意識的將那份卷宗藏得更底，衛亦然是報喜不報憂的。

　　「真的沒問題嗎？你別再瞞我了。」搖搖頭，衛聖白蒼老的臉上多了抹憂心。「衛氏企業，是我一手創立起來的江山。它有幾兩重，我會不清楚嗎？衛氏企業光靠熊大財團的援助是不夠的，畢竟他們能提撥出的資金還是有限。」

　　嘆了口氣，雖然已退休當掛名董事長，衛聖白對公司的一切還是瞭若指掌的。「或許，衛氏企業早注定了在我手上興起，也在我的手上衰滅。只是，這一切也累了你這個現任的執行董事。」有些滄桑，但是衛聖白早已心知肚明，有了覺悟的打算。

　　「我不會讓衛氏企業消失的。」搖了搖頭，衛亦然只有這句堅持。

　　「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說。」被兒子的決心感動著，衛聖白雙手交疊在身後，對著窗戶輕嘆著氣。

　　「我們父子之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嗎？」他也燃起了根菸，走到了衛聖白的身後。

　　「樓采茵昨天找過我了。」衛聖白還在掙扎著，掙扎著該不該全盤托出。

　　「樓采茵？是遠大企業的那個女總裁嗎？」

　　衛亦然不解的望著衛聖白，他們和遠大企業一向沒有生意上的往來，他也只是在某個晚會上和樓采茵有過一面之緣而已，衛亦然不懂爸爸怎麼會突然和她扯上關係。

　　「是的，她告訴我，遠大企業願意資助衛氏企業所有需要的資金，也有高度的熱誠想要和衛氏企業合作，但是卻附帶著一個條件。」

　　樓采茵是近年來急速竄紅的知名女強人，手上的遠大企業更是航運界的龍頭。

　　她若是願意和衛氏企業合作，那成果將會比熊大財團所能援助的更多。

　　「什麼？」吐著白煙沉思著，衛亦然想起那天在酒會上，樓采茵似乎正和一個男人起著爭執。

　　「她要你，她要你假裝成她的未婚夫，隨她到紐約奮鬥五年，替她接掌遠大企業的業務，順便藉此挽回衛氏企業的危機。她向我保證，那裡會是一個適合讓你發揮長才的好地方。」

　　「五年？」有些震驚，衛亦然還不是很能理解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什麼未婚夫？又是什麼遠大企業？這是怎麼回事？」

　　衛亦然不記得自己和樓采茵有過什麼深交，上次在酒會上，他也只是隨口提供了一些自己有關航運發展的意見，他不懂樓采茵怎麼會找上他？

　　「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感覺得出來她的誠心，也感覺得出她似乎是在逃避些什麼。」詳細情形衛聖白也不清楚，但是，他並不否認兒子的確是有航運方面的長才。

　　「怎麼會突然要我假裝成她的未婚夫？難道她不知道，我和杉杉已經有了婚約嗎？」心煩頭疼著，說實話，衛亦然的確為她開出的條件心動了，只除了這一項。

　　「杉杉逃婚的消息人盡皆知，但是卻沒人知道你們後續的發展呀！」衛聖白看著兒子，他早就猜出兒子的掙扎。

　　「可是……」捻熄了手上的星火，衛亦然煩躁的望著窗外景色發愣著。

　　從以前，他就不認為自己會守著衛氏企業到終老；對航運，他也一直有著一份莫名的興趣。樓采茵的確提出了一個讓他極度心動的好辦法，但是因著杉杉，衛亦然卻躊躇了。

　　「你心動了對不對？說實話，當初我聽見這個提議，我也心動了。對你、對衛氏企業來說，這的確都是一個最好的辦法。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你有了牽掛，有了顧忌，有了更多該考慮的地方……亦然，你得好好抉擇呀。」

　　語重心長的說著，這就是衛聖白剛才掙扎著該不該說的原因。

　　「這是樓采茵的電話，你自己和她談談吧。」望著兒子的沉默，衛聖白掏出了皮夾裡的名片。「記著，不管你做了什麼決定，我和你媽都會支持你的。」

　　「我知道了。」點了點頭，衛亦然接過了名片，望著上頭印著的一架飛機發起呆。

　　「我先走了，你自己一個人好好考慮吧。」

　　衛聖白提著他的球具組走到了辦公室門口，突然，他停下了腳步。「比起衛氏企業，我更希望我唯一的兒子能獲得幸福。」他背對著衛亦然，口氣裡淨是一個做父親的寵愛。

　　衛聖白的一字一句敲進了衛亦然的心底，他望著衛聖白遠走的背影，心裡頭更是躊躇不定了。

　　衛亦然望著手上的名片，心裡頭正交戰著。

　　良久，他終於提起了話筒，毅然決然的按下了號碼。

　　親情和愛情，他終於還是選擇了前者。

　　畢竟，比起自己的幸福，他更希望能挽回衛氏企業，挽回老爸一輩子的夢想。

　　※※※※

　　終於捱到了下課時刻，楚杉杉和著一群好朋友，正開開心心的漫步在東區的街頭，一起做著她們最喜歡的消遣──敗家。

　　突然，有人像發現新大陸似地怪叫著：「杉杉、杉杉，妳快過來。」好朋友甲正不優雅的站在街頭大喊著。

　　「那個不是妳的前未婚夫嗎？」她拉著楚杉杉，手指向不遠處的咖啡廳。「他對面還坐著一個長頭髮的美女，妳們說，會不會是他的新歡呀？！」

　　女人們血液裡的八卦因子被挑起，一群人就這樣停在原地，開始嘰喳的編起了故事。

　　「應該不會，說不定他們只是在談生意而已。」不明白自己心裡頭怎麼突然升起一股悶氣，楚杉杉望著他們，替衛亦然找起藉口。

　　「談生意？不可能吧。」好友乙也發出了評論。「妳看，那個女人還哭了。哪有人談這樣的生意呢？」

　　「說不定是價錢談不攏，對方使出了苦肉計。」楚杉杉也不清楚自己幹嘛一直替他找藉口，只是直覺的一直不想接受事實。

　　「杉杉，妳這個藉口太牽強。」好友丙忍不住搖了搖頭，她算是這群狐朋狗黨裡最了解杉杉的。

　　「妳該不會在不知不覺裡，偷偷喜歡上他了吧？」有些驚訝，她附在杉杉的耳畔悄聲的問著。

　　「才不會，怎麼可能呢？」像是被發現心事般的慌張，楚杉杉紅著臉慌忙的搖頭否認。「我只是覺得，他們應該單純的只是在談生意而已。」

　　繼續睜著眼說瞎話，只是這次不用她們再多反駁什麼，楚杉杉已經清楚的看見了他的手竟然不規矩的覆上了對方的小手。

　　登時，心頭一把火，霎時間燃成了大火一片。

　　「妳們先去逛逛吧，我想起我還有事要辦。」隨口胡扯了個爛理由，楚杉杉就這樣丟下了她們，頭也不回的往對面的咖啡廳奔去。

　　原本她今天是想約他出來的，但是衛亦然推託說沒空、要談生意，她才找朋友一起出來逛街。

　　沒想到、沒想到世界會這麼小，偏偏讓她撞見了這樣的畫面，這才知道原來他的沒空，竟然就是為了和別的女人出去喝咖啡牽手！

　　這怎麼可以？實在是太過分了！楚杉杉加重了腳步，心底是越想越生氣。

　　他說要追她的不是嗎？他說，他會努力讓她愛上他的，不是嗎？

　　那、那他怎麼可以腳踏兩條船，撩撥了她，卻又和別的女人喝咖啡牽手！

　　生氣、生氣，心頭的大火越燒越旺。但是，她絕對不是在吃醋，楚杉杉在心底告訴著自己。

　　她只是單純的為他的欺騙憤怒，單純的想替全天下女子討伐這個不知羞恥的花心漢，她絕對不是為了自己。

　　轉眼間，楚杉杉已經單槍匹馬的闖進了咖啡廳，無視身後侍者的招呼，她直直的就往衛亦然走去。

　　「好巧，你也來這裡談生意。」撐著燦爛笑顏，楚杉杉壓下了心底想掐死他的衝動。

　　「杉杉？妳怎麼也來了？」對看見她的出現感到十分驚訝，衛亦然拉開了身旁的椅子，心虛的眼神在她和樓采茵身上游移著。

　　「怎麼？就你能來，我不能來嗎？這裡的咖啡這麼好喝，我當然是這裡的常客了。」看著乾淨的桌面，和眼前女子紅腫的眼睛，楚杉杉幾乎可以確定了他們絕對不是在談生意。

　　自動的坐下了衛亦然拉開的位子，楚杉杉朝她微一頷首。「亦然，你不替我們介紹一下嗎？」她轉頭望向衛亦然，一臉的笑容，笑得他發麻。

　　「呃……」有些為難的望向了樓采茵，衛亦然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她。

　　「楚小姐妳好，久仰大名。敝姓樓，樓采茵，很高興能和妳見面。」樓采茵也不愧是在商場上打滾的生意人，她朝楚杉杉伸出了手，一臉的誠摯。

　　「樓小姐，妳好。」和她交握著雙手，楚杉杉想起自己好像曾聽過這個名字。「我沒有打擾到你們吧？」

　　楚杉杉睨了衛亦然一眼，話中有話的道。

　　「沒有，怎麼會呢？」衛亦然沒開口，回答的是一臉笑意的樓采茵。「我和衛先生只是在聊些公事，而且我等一下還有約會，得先離開了。」

　　「這麼快？」愣住，楚杉杉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要離開。

　　「是的，你們慢慢聊吧。」站起身子，樓采茵朝楚杉杉露出一抹笑容。「衛先生，請你好好再考慮一下我們的合作機會。」

　　她別有深意的望了眼衛亦然，提起手袋，噙著笑容轉身離去。

　　樓采茵前腳一踏出，後座另一名挽著髮髻的女孩後腳也跟上了她的腳步，只是在經過楚杉杉的身邊時，突然莫測高深的多望了她好幾眼。

　　「現在究竟是怎麼回事？」有些搞不清狀況，原本想要活捉姦夫淫婦的心情都沒了。

　　「就是妳看見的那回事。」望著樓采茵離去的背影沉思，衛亦然還想著她剛才對他說起的故事。

　　樓采茵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但她卻沒辦法和孩子的父親相結合，所以要他裝成她的未婚夫，陪她瞞過所有人，也陪她離開台灣這個傷心地。

　　「我看見的哪回事？」看見衛亦然還對那個女人離去的背影依依不捨著，突然一陣無名火襲上楚杉杉的心底。

　　「沒什麼啦！」搖了搖頭，衛亦然把眼光調回。「倒是妳，妳不是說要和朋友一起去逛街嗎？怎麼會突然跑來這裡？」

　　「那你呢？你不是說要談公事嗎？怎麼會突然和美女跑來這裡喝咖啡？」口氣不是很友善，那把大火持續在楚杉杉的心底燃燒著。

　　搞不清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楚杉杉只覺得渾身都很不舒服，一直想找他好好吵上一架才高興。

　　「妳不開心？」試探的問著，衛亦然發現自己真的有些慢半拍。

　　「沒有，我哪裡不開心了？今天是我的二十一歲生日，我很開心的。」別過了頭，楚杉杉刻意抹去心底的不舒服，刻意的笑個開懷。

　　只是笑容裡卻一直帶著一抹牽強，看得出來笑得很努力。

　　「是嗎，今天是妳二十一歲生日？我怎麼都不知道？」有些驚訝，衛亦然意外的眼神縈繞著她。

　　「生日快樂！」他道。「我不知道今天是妳生日，而且我也沒準備些什麼禮物，真的是很對不起。」衛亦然一臉的愧疚。

　　「算了。」搖了搖頭，面對著他的一臉誠摯，楚杉杉只覺得有一拳襲上他那張俊臉的衝動。

　　反正，很莫名其妙的，她現在就是怎麼看他，怎麼的不爽。

　　「妳生氣了嗎？為什麼呢？」嘆了口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的怒氣。「因為我沒陪妳？因為我忘了妳的生日？還是，因為妳在吃醋？」

　　有些許的笑意染上了衛亦然的眼裡，想到她可能是在吃樓采茵的醋，這項認知沒來由的讓他心情大好。

　　「吃醋？吃誰的醋？」像做了虧心事的怪叫，楚杉杉猛搖著頭否認。「不好意思，本小姐一向討厭酸的味道，不喜歡吃醋的。」

　　看著他一臉莫名其妙的笑容，楚杉杉心頭想揮拳向他的衝動越來越熾。

　　「是嗎？我倒覺得一直聞到一股酸酸的味道。」依舊不知死活的笑著，看著她直接的反應，衛亦然幾乎可以肯定的了。

　　原來，原來在這場遊戲裡，深陷的不是只有他一人呀！

　　「酸？你鼻子出了問題嗎？我只有一直聞到有人欠揍的味道。」撩起拳頭摩拳擦掌的，楚杉杉一直極力的克制著自己。

　　她會吃他的醋？哼，臭美。

　　楚杉杉搖著頭，堅決不肯承認自己的情緒隸屬於吃醋的範圍。畢竟，她從未看過哪一個女主角吃醋時，會有想揍人的衝動。

　　「怎麼了？我又沒有惹妳生氣。」一臉委屈，衛亦然對楚杉杉橫生的怒氣十分委屈。

　　「看見你的臉就一肚子氣了，不勞你再費心多做些什麼。」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楚杉杉也不懂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是，我天生一臉的欠揍樣。」心酸的撫上自己還算滿意的臉龐，衛亦然決定不再替自己惹麻煩。

　　「大壽星，告訴我妳最想要什麼，我今天是神燈巨人，可以滿足妳一個小小的願望。」

　　轉開了話題，衛亦然倒不急著逼她承認自己的情緒。

　　「是嗎？」她抬起頭，大眼閃爍著詭異的光芒。

　　「是的，只要是我能力範圍內的。」有些害怕，衛亦然不曉得她又打起什麼鬼主意。

　　「好，那我要你。」楚杉杉望著他好看到礙眼的笑臉，一字一句的說著。「我要你今天一整天都要聽我的話，不管我說什麼或做什麼，你都不能違背。」

　　「什麼？不，我不能答應。」搖著頭，衛亦然不想讓自己冒這個險，畢竟楚杉杉大惡魔會怎麼整他，他心知肚明。

　　「你不是說自己是神燈巨人？連這麼一個小小的願望都做不到嗎？」望著他，楚杉杉故意一臉的失望。

　　他竟然和別的女人牽手喝咖啡，他竟然害她不開心……楚杉杉越想越是一肚子氣，不找件事情來整整他，她是不會甘心的。

　　「可是……」被堵得啞口無言，衛亦然突然有些恨起自己剛才的大嘴巴。

　　「我不管，我當你已經答應了。」搖著頭，楚杉杉土霸王不再接受其他異議。「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更何況，你就當送我個特別難忘的二十一歲生日禮物吧。」

　　今天真的是她的生日，所以她才對他的欺騙更加地生氣。

　　「我……好吧。」哀怨的點了頭，衛亦然已經放棄掙扎。

　　「太好了，那我們走吧。」

　　語調是很開心的，但那笑意卻沒有染進楚杉杉的眼裡。心頭的無名火依舊燃燒著，不爽的情緒還是依舊縈繞著她，楚杉杉望著他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

　　他完、蛋、了，她楚杉杉一定會盡全力的惡整他。

　　誰叫他，誰叫他害她這麼生氣。

　　楚杉杉踩著用力的腳步蹬出了咖啡廳的大門。

　　怒氣完全覆上了她的心底，強烈的讓她忽略了心底一抹小小酸澀的情緒正悄悄的蔓延著，更沒發現，那抹酸酸苦苦的感覺正慢慢的在她情竇初開的心底擴大、擴大……

鈞蝦逵人

第五章

　　拿著衛亦然的信用卡，楚杉杉到了一間五星級飯店，訂下了一晚的總統套房。

　　苦命的受害者當然只能跟在土霸王後頭，一句話也不敢吭聲。

　　「妳到底還想怎麼樣呢？」偷偷的、小聲的問著，生怕一個不小心又惹毛了楚杉杉鴨霸王。

　　「不想怎麼樣，只是想在生日當天體驗一下總統套房的滋味。」無所謂的聳聳肩，因為剛才一連串非人的報復之後，楚杉杉的心情終於比較平復了。

　　「然後呢？」給了侍者小費之後，衛亦然無奈的望了眼身後的楚杉杉。

　　他真的很苦命，是真的。

　　衛亦然不曉得自己究竟哪裡惹毛了她，一路上，竟然無緣無故的換得了一連串地獄式的極刑苦頭。

　　譬如，要他在車水馬龍的東區街頭唱完一整首生日快樂歌，只為了要他證明他祝她生日快樂的真心。還有，被逼迫著在百貨公司門前陪她演起負心人戲碼，一個人尷尬至極的在那裡唸著台詞兼做動作，這一切只為了證明他是真心的想追求她。

　　更遑論，一路上陪著她又跑又跳，丟盡了他一個大男人的臉。

　　唉……不禁再一次感嘆起自己的命運淒苦。竟然就在不知不覺中著了這個小惡魔的道，落得如此悽楚的下場。

　　不是他不抗拒呀，只是她的任何一條罪名，都讓他無法拒絕、也無法承擔。

　　「沒什麼然後呀。」悠閒的躺在大床上，其實楚杉杉只是走累了，想找個地方休息。「或許，生日時看個猛男秀也不錯啦。」

　　倏地，邪惡的腦子裡又閃過了新花招。

　　「什麼猛男秀？」大驚，一陣涼意熟悉的從脊椎竄起。「妳小小年紀看什麼猛男秀？更何況，我現在去哪找人跳猛男秀給妳看？」

　　「我哪裡年紀小？我今天已經滿二十一歲，好命的都當人家媽了。」睨了他一眼，楚杉杉不接受這個蹩腳的理由。「再說，幹嘛還要大費周章的去找人來跳。眼前，不正有一個絕佳的猛男嗎？」

　　望著衛亦然，楚杉杉笑得一臉奸詐。

　　「不，我不要。」猛搖著頭，衛亦然說什麼也要護衛自己的清白。

　　「好呀，如果你不跳，那我就去找別人跳。或許一時情不自禁，還會不小心和他來個瘋狂一夜情，到時候你就別後悔我沒把這個好康的機會給你。」躺在大床上，楚杉杉早把他吃得死死。

　　她心情很好，不單純為了惡整他而開心，更為了他的認命而窩心。

　　「我到底哪裡惹妳了？妳告訴我，我一定誠心誠意的認錯。」幾乎瀕臨瘋狂邊緣，衛亦然一張俊臉揪成團狀，心裡頭十分的哀怨。

　　「我說了，你沒惹我。還是，你自己心裡有鬼，做了什麼對不起社會大眾的壞事，才會一直做賊心虛的要我原諒你？」斜睨著他，楚杉杉還是不肯承認自己的心事。

　　「沒有，我沒有。」天地良心，他真的什麼都沒做呀。

　　「是嗎？那你和那個樓小姐……你們剛才在談什麼呀？」一直克制著自己，楚杉杉終於還是忍不住的問了。

　　不過，這可不代表她吃他的酷。充其量，只能算是好奇而已。

　　「談一些公事。」雖然眼神有些猶疑，不過他可沒有說謊。畢竟，他們剛才真的是在談他加入遠大的事情。

　　「那她怎麼會哭了？是不是你對人家毛手毛腳？」盡量讓自己的口氣聽起來很平穩，可是，怎麼連她自己都聞到了一股酸酸的味道。

　　一定是這裡打掃不乾淨，冰箱裡有東西壞了吧？楚杉杉逃避的想著。

　　「沒有，我怎麼可能會對她毛手毛腳！她……她只是談到了些傷心事，所以才會掉眼淚的。」斟酌著自己的字句，衛亦然想起樓采茵要求保密的託付。

　　「傷心事？」好奇的望著衛亦然，楚杉杉是遠近馳名的好奇寶寶。

　　「是呀，一些創業辛苦的傷心事。」隨口胡扯著，衛亦然有些心虛。「對了，妳怎麼突然這麼關心起我的事情？難道說，妳真的是在吃醋？」

　　才正想轉開話題，衛亦然一閃而過的念頭，讓他起了一臉的竊笑。

　　「臭美，誰在吃你的醋！我……我只是很好奇而已。」有些口吃，楚杉杉慌亂的睨了他一眼，盼望能達到威嚇的效果。

　　不是、不是、不是，她楚杉杉絕對不是在吃他的醋，楚杉杉在心裡一直默默的重複著。

　　只是，不知怎麼地，為什麼在聽見衛亦然證實了他們的清白之後，她心底突然有種鬆口氣的怪異感覺。

　　好像所有的不對勁，全都在霎時間不藥而癒了！

　　「好奇什麼？妳不是常說，妳和我八字還沒一撇，要我不用什麼事情都向妳報備。」心情大好，衛亦然完全忘了剛才所受的羞辱。

　　「可是……」她的確是有說過這樣的話，楚杉杉有些詞窮。「可是，你不是正在追求我嗎？我有權力懷疑你腳踏兩條船。」

　　「還記得我問過妳藍宇寧的事情嗎，妳那時是怎麼回答我？妳說，只要還沒簽下結婚證書，不論是誰都有再尋求更好機會的權利，不是嗎？」

　　懷恨在心的望著她，衛亦然當時被這句話險險氣到內傷。

　　「是呀，可是……」再度啞口無言，楚杉杉突然有些怨妒起他的好記性。「可是，藍大哥和樓小姐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呀！」

　　「是不能相提並論。」衛亦然難得的同意了她的論點。「因為，我和樓采茵真的只是剛認識的普通朋友；而妳和藍宇寧，則是相交多年的曖昧好朋友。」

　　口氣酸到嚇死人，衛亦然為這件事整整煩躁了一個多禮拜。

　　即使到了現在，楚杉杉還是一直不肯給他一個解釋。

　　「我和藍大哥哪裡曖昧了？我和藍大哥的感情的確是很複雜，但是一點都不曖昧。」再一次的重申，她也被這個問題整整煩了一個禮拜。

　　她和藍大哥是好姊妹耶，他們哪裡曖昧的起來？但是，為了對藍大哥的道義，她不會輕易的洩漏這個秘密。

　　「你們在大庭廣眾之下摸摸抱抱的，哪裡不曖昧。我看呀，他是個會把人家肚子搞大的負心漢，妳還是和他保持些距離比較好。」

　　衛亦然憤憤不平著，不是他惡意中傷，而是剛才和樓采茵的談話中，讓他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樓采茵雖然不肯透露孩子的爹是誰，但從她的敘述中，在在都指向了藍宇寧。她會選擇幫助他們，也是為了和熊大財團一較長短。

　　「藍大哥會把人家的肚子搞大？哈，怎麼可能！」完全不相信，楚杉杉搖著頭望向衛亦然。「你知道嗎？其實，我家大熊老爸為了我這隻米蟲的未來著想，千方百計的替我物色了許多有才幹的實業家，而藍大哥正是名單上的第一號。但是，你知道為什麼後來老爸會打消這個念頭嗎？」

　　突然高深莫測的說起了故事，楚杉杉為了替藍大哥、也為了替自己爭取清白，她決定將一切據實以告。

　　「不知道。」悶悶的搖頭，知道了這消息，衛亦然一點都不開心。

　　「因為，藍大哥根本不可能會喜歡我。」挑著柳眉，楚杉杉語帶保留的故意製造氣氛。

　　「為什麼不可能喜歡妳？」

　　「因為，他喜歡的是男、人。」小小聲的附在他耳畔悄聲道，楚杉杉發現自己真的有說書的天分。

　　不僅抑揚頓挫，還十分引人入勝。

　　「不可能！」不敢置信，真的是不敢置信。

　　「怎麼不可能，這是藍大哥親口承認的。他還帶了他的親密愛人到家裡吃飯，聽說也是從商，在美國挺有名氣的。」楚杉杉繼續報著內幕。

　　「那妳不早告訴我？害我以為妳和他有什麼，整整心煩了一個多禮拜。」突然替自己感到很不值，到頭來，他竟然是為了這麼一件烏龍在吃醋？

　　「你在吃我的醋嗎？」笑彎了眼睛，楚杉杉用手肘頂著衛亦然，莫名的有了好心情。

　　「是呀，整整吃了一個禮拜的醋，酸死我了。」坦然的望著她，衛亦然沒有隱藏。

　　她這麼的獨特、這麼的可人，會愛上她，是遲早的事情。衛亦然不覺得驚訝，也不覺得懷疑。

　　彷彿一切都是發生的那麼理所當然，他就這麼不知不覺的習慣了她，甚至是喜歡上了她。

　　「那這是不是代表，你偷偷的喜歡著我？」她望著他，大眼裡不自覺的盈滿期待。

　　心頭怦怦的跳得好快，楚杉杉發現自己竟然莫名的紅了臉頰。

　　「不，不是偷偷。」衛亦然笑了，熱烈的望著她。「是光明正大的喜歡著妳，是無怨無悔的認命接受妳的摧殘。」

　　一向無波的心頭起了浪花，一切正因為滿腔濃烈的感情鼓動著。

　　衛亦然沒想到親口承認愛意需要那麼大的勇氣，也沒料到說出口之後，心頭會是這麼的輕鬆。

　　是呀，他就是喜歡她。沒有理由和原因的喜歡著她。

　　或許，遠在第一次相親的場面上，他就愛上了她。要不然，他怎麼可能輕易的點頭答應婚約呢？

　　「摧殘？我哪裡有摧殘你？」

　　笑得連眼睛眉毛都在笑，楚杉杉心跳得好快，心底漲滿著一抹溫暖的情緒，隨著心跳的次數深深淺淺的包圍著她。

　　他吃她的醋，代表他喜歡她。那她呢？她是不是也吃了他和樓采茵的醋呢？

　　在心底默默的問著自己，楚杉杉終於不得不面對自己的心意。

　　因為喜歡，才會吃醋吧？也因為是他，所以她才會在乎。

　　心頭暖呼呼的，楚杉杉第一次體會了情竇初開的心情。

　　「哪沒有？妳不是才逼迫我跳猛男秀。」話一說出口，衛亦然就忍不住暗叫糟糕。尤其是看見了她又霎時晶亮起的大眼，衛亦然真的是欲哭無淚。

　　「對唷，你提醒了我。」大眼迸出了光芒，經過了剛才的解釋和告白，楚杉杉想看猛男秀的興趣更深了。「我差點忘了，你還欠我一場猛男秀。」

　　耍賴的攤開了掌心，楚杉杉笑得一臉古怪。

　　「別再逼我了，就看在我對妳一片真心的分上，妳饒了我吧！」學著書上的男主角討饒，衛亦然發現自己真的越來越有演戲的天分。

　　「就是看在你一片真心的分上，才要給你更多的機會來證明自己呀！還是，你要我找別人跳，讓我去看別的男人的裸體？」明知故問的睨著他，楚杉杉堆了滿臉的笑意。

　　「不可以，妳不能夠去找別人。可是我……」打從心底為難著，這二選一的難題，真是讓他左右為難。

　　「我今天生日耶，而且你也答應了當我的神燈巨人。」捉著他的手撒嬌，楚杉杉一臉期盼的望著他。

　　「難道妳不怕我一時衝動？」衛亦然別開臉，他發現自己開始心軟。

　　「因為是你，所以我不怕。就算真的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會硬逼著你負責的。我已經是成年人了，能夠為自己的決定負責。」

　　她不是隨便的女人，正因為是衛亦然，楚杉杉才放心願意把自己交給他。

　　「妳認真的想過了嗎？」有些驚訝她前衛的想法，反而是衛亦然有些退縮了。

　　「當然，為了這難忘的經驗，我可是審慎的思考了好多，也精挑細選了好久。恭喜你，幸運的雀屏中選了。」盡力的表現出一臉的認真，雖然楚杉杉看起來還是像玩笑樣。

　　「再說，你怎麼肯定我們一定會發生什麼事？你別忘了，我手上擁有的防狼三寶。」掏出了提袋裡的電擊棒、噴霧劑、和防身小刀，楚杉杉是有備無患。

　　「是、是，從不敢忘。」無奈的苦笑著，不管她再怎麼說服他，衛亦然還是不能接受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

　　猛男秀？不行，他辦不到。

　　「喂，老兄。因為是你，本姑娘才想看耶。幹嘛藏起來當寶，難道是因為自卑嗎？」對他的不乾脆開始有些許怨言，楚杉杉故意使出言語激他。

　　「怎麼可能！」有些受傷，差一點就要中計的乖乖答應，幸好衛亦然還是即時懸崖勒馬，沒笨笨的往下跳去。

　　「男子漢大丈夫，一句話，到底跳還是不跳？如果你不跳，我馬上就走人，我自己去花錢找人來跳，到時候你就別後悔。」壞心的威脅著他，楚杉杉是不達到目的不罷休。

　　「我……」繼續猶疑踟躕著，衛亦然還需要更多的勇氣。

　　「倒數計時，3、2、1。還是不跳？那我要走了。」提起提袋，起身就要作勢離開，楚杉杉相信衛亦然不會這麼沒良心的。

　　「跳、跳，我答應就是了。」無奈的捉住了楚杉杉，衛亦然親口答應了後悔一生的決定。

　　猛男秀，這將會成為他一生最大的汙點。

　　「太好了。」喜不自勝的笑彎了眉梢，楚杉杉就知道他一定會答應的。

　　華麗的總統套房裡，兩款截然不同的心情。

　　已經數不清這是他們之間第幾場的交手，只是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衛亦然還是慘敗了……

鈞蝦逵人

第六章

　　全身被扒了精光，只剩下了底褲和領帶。衛亦然紅透了臉，一臉扭捏的縮在角落裡侷促不安。

　　「快點，還差這條紅緞帶。」名設計師楚杉杉拉著從禮物堆裡扒下的紅緞帶，準備在他的腰間綁上個美麗小蝴蝶結，代表了自己今天收到最大的禮物。

　　「我不要。」堅持著不肯再糟蹋自己，衛亦然發現自己真是被鬼迷了心竅才會對大惡魔動情。

　　「不管，我要求完美。」二話不說的拉出了無辜的被害者，楚杉杉臉不紅氣不喘的撫上了他緊實的腹肌。

　　「妳到底把不把我當男人？」無力的哀號，衛亦然羞愧又痛苦的慘叫著。

　　腰間那滑滑膩膩的小手一直撩撥著，低下頭望了眼自己的四角褲，衛亦然突然慶幸起自己一向不是子彈牌的愛用者。

　　「當然，要不然我的幸福要打哪兒來？」明知故問的睨了他一眼，楚杉杉不是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

　　只是，很不巧的。她一向不認識「害臊」這玩意兒為何物，大剌剌的活了這麼多年，楚杉杉現在只有滿腔的好奇和有趣。

　　「那妳作什麼這樣糟蹋自己的幸福？」欲哭無淚，雖然楚杉杉的話讓衛亦然的心底有些竊喜。

　　「這不叫糟蹋，這叫情趣。更何況，是你自己答應我的。」提醒著他，楚杉杉打點完備，好整以暇的坐回了床邊。

　　知道了他的心意，也了解了自己心底偷偷的愛戀，楚杉杉倒不急著來個開誠佈公，坦承兩情相悅。或許，放開心胸讓一切順其自然，這樣的戀情會更堅固有趣。

　　「好了，一切都準備妥當，什麼時候可以開始呢？」拉了衣架當鋼管，楚杉杉一臉期待的望著男主角。

　　「不要……」還在做最後的掙扎，衛亦然緊抓著自己身上碩果僅存的遮蔽，死也不肯將一生的自尊毀在這上頭。

　　「你現在不脫，以後一輩子都休想我再看你一眼。」語帶雙關的望著他，衛亦然越是抵抗，她就越是要逼他完成承諾。

　　「這根本就是不同的兩回事。」有苦難言，衛亦然完全失了分寸。

　　寬衣解帶，他是求之不得，但是也得看場面和心情呀！

　　要他一個大男人跳猛男秀取悅她，那、那真是太……太委屈他了。

　　「不管是不是兩回事，我只知道，你剛才已經答應了我。」蠻橫的不理會任何藉口，楚杉杉瞪著一雙大眼睨著他。

　　「還是，你想當個言而無信的小人？」

　　「我……」衛亦然無語了，他望著她，咬緊牙關的豁出去了。「跳就跳，既然答應了妳，我一定會做到。」

　　大不了就是意思意思的轉個幾圈就可以過關了，衛亦然心底打著如意算盤。

　　「太好了，就等你呀！」優雅的盤起了長腿，楚杉杉等著他的演出。

　　「注意看了，一生僅此一次的汙點。」扭捏的穿著四角褲轉了幾圈，衛亦然抓著衣架，心底已經是尷尬到了極點。

　　「就這樣？」連點鼓掌的興致都沒有，楚杉杉不敢相信表演竟然只有短短的三秒？「這就是讓我期待許久的猛男秀？」她望著他，一臉的失望。

　　「妳還想怎樣？猛男，妳不是已經看見了嗎？」展現了自己結實的肌肉，衛亦然就是學不會拉著衣架「搔首弄姿」。

　　「先生，我要求退票。你們根本就是在騙錢，欺騙消費者的脆弱少女心，這算什麼猛男秀，還沒進入狀況，秀就已經結束了？」一臉活似被騙錢的闊氣歐巴桑，楚杉杉不服氣的低吼著。

　　「很抱歉，我就是不專業。要不然，妳來跳給我看！」有些惱羞成怒，他都已經不計形象的犧牲演出了，她到底還要要求些什麼？

　　「好呀，跳就跳。我就讓你充分地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性感，什麼叫做血脈賁張。」二話不說的站起了身，楚杉杉豪爽的一口答應了。

　　反正今天她心情還不錯，場地也挺適合的，更何況楚杉杉早想嚐嚐禁果滋味許久，或許她這幾年蒐集的專業知識說不定都還比他豐富。

　　「真的，妳真的肯跳？」愣愣的不敢相信，衛亦然空白一片的腦子頓時失去了運作的功能。

　　「當然，我可不像某人龜龜毛毛了這麼久。」脫掉了薄外套，楚杉杉挖苦的睨了他一眼。

　　「準備好了嗎？我們要開始了。」打開了音響，將電燈轉成昏黃的亮度，楚杉杉一雙勾引人的眼眸瞅著他，沙啞著嗓子，軟語呢噥。

　　「嗯。」困難的吞了口唾沫，衛亦然猛地憶起了約會那天的「性感小野貓的一夜情挑」，電影畫面與眼前的氣氛重疊著，她還沒開始，衛亦然已經口乾舌燥了。

　　「很好。」勾魂的眼簾覆了下來，楚杉杉輕咬著自己豐厚的下唇，一顆一顆的解開了自己的上衣釦子。

　　雖然有些害臊，但是這迷亂的氣氛，打散了她所有的矜持。

　　長指故意在胸前輕柔的多停留了一會兒，來回的輕撫著，挑逗的意味十足。

　　「哦……」衛亦然漲紅了臉，眼神緊跟隨著她的纖指游移。

　　漾開了笑臉，楚杉杉終於解開了全部的釦子，襯衫依舊掛在身上，那若隱若現的春光，比起什麼都更加的撩人。

　　開始著手解開了裙頭的勾環，楚杉杉「刷」的一聲拉開了拉鍊，同時間，衛亦然似乎也緊繃的倒抽了一口冷氣。

　　長裙垂落在腳邊，楚杉杉一雙均勻白皙的美腿霎時間展露在衛亦然的眼前。

　　「老天呀……」喃喃的讚嘆著，他已經有些克制不了自己。

　　從未有過像今天這般的燥熱，衛亦然的第一次是和爸爸的女秘書搞上的，那單純是一場只有慾望沒有愛情的交易。

　　「還撐得住嗎？」眼神柔魅的閃望著他，楚杉杉的笑容令人驚豔。

　　見他困難的點了點頭，她不禁輕笑，開始隨著音樂輕輕的擺動起撩人的身體曲線。

　　她解開了髮帶，恣意的放縱長髮垂盪在身後，隨著她身體的晃動，性感誘人的飛舞著。楚杉杉雙手交纏上了髮絲，輕扭著細腰，她已經忘我在音樂之中。

　　身體軟弱無骨的攀附上了一旁的衣架，沒有做作，忘了所有的世俗規範，楚杉杉單純的沉浸在自己的享受之中。

　　音樂誘人的替滿屋的曖昧加溫，楚杉杉舞得香汗淋漓，她一把扯下了身上的罩衫，衣架已經無法滿足於她。

　　開始緊貼在衛亦然的身上磨蹭著，彷彿把他當成了另一根鋼管，楚杉杉全身只剩下了最貼身的遮蔽。

　　「不……」聲音已然低啞，衛亦然的衝動已經不是四角褲可以遮掩的了。

　　輕笑著，楚杉杉風情萬種的輕舔了他乾燥的唇瓣。眼神迷離的望著他，她低低的傾吐著：「你……你喜歡我嗎？」

　　不敢說愛，畢竟愛這個字眼太神聖。「為什麼就在不知不覺間，我竟然會為了你吃醋，竟然會對你有了另一種不同的感覺？」

　　愛情對她來說是個全然陌生的國度，楚杉杉探索著，卻找不著那心動的最終原因。

　　是理所當然，還是相互吸引，抑或是其他無解的因素觸動了她心底最深層的柔軟地帶，讓她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動了情意，愛得糊裡糊塗？

　　這是個無解的難題。只是，更或許，情生意動本來就發生的沒有道理。

　　「喜歡，喜歡到了心坎裡。」深吸了口氣，她的馨香和柔軟讓他要花更多的意志力克制著自己。

　　衛亦然輕摟著她的細腰，讓她跨坐上了自己的大腿。貪婪的將自己埋在她柔嫩的胸前，慾望雖然勃發著，但他還是不敢妄自行動。

　　「我也好喜歡你，所以，請你愛我吧！」楚杉杉感受到了他的火熱和克制，甜笑著，她主動的獻上了自己的紅唇，雙手也主動的環上了他的肩。

　　被她眼波迷離柔魅的勾引著，衛亦然狂熱的回應著她的火熱，一場大火瞬時引燃。

　　粗魯的吻上了她的紅唇，汲取著她嘴裡的甜蜜，直到她微微的喘息掙扎，衛亦然才戀戀不捨的移上了她的柔軟。

　　大掌完全覆蓋了她的嬌小，但手裡盈滿著的豐潤，還是忍不住讓他倒吸了口冷氣。薄唇依舊在她的身上游走，粗掌更是對她的柔軟愛不釋手。

　　突然，衛亦然一把抱起了軟弱無力的她，他帶她走到了落地窗前，望著眼前霓虹閃爍的台北夜景，衛亦然低喃：

　　「我要妳永遠記得這難忘的第一次，永遠忘不了這特別的經驗。」他輕囓著她的耳垂，將她柔軟的身軀緊貼著冰涼的玻璃窗，衛亦然溫潤舌尖不停的在她敏感的背上輕舔，引得她輕顫連連。

　　「啊……」火熱的低喃，楚杉杉沒想到情慾的滋味竟是這麼的撩人。

　　渾身顫抖著，楚杉杉發現自己的襯衣，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褪去。胸前一陣涼意，但卻怎麼也敵不過從身體深處源源不絕的火熱。

　　像似有一團火焰燃燒著她，燒出了她最原始的情慾，卻也燒去了她所有的理智和規範。

　　衛亦然輕輕的用大腿支撐著她，他的雄偉無所隱藏的灼熱著楚杉杉。長指隔著底褲在她的私密外頭流連著，扭動的嬌軀和汨流的濕潤，在在都顯示出了楚杉杉的熱情。

　　「好難受……好難受。」喃喃的重複著，她完全被箍制在他的掌握之下，無論她再怎麼掙扎，還是逃不過他長指的挑弄。

　　一次褪掉了她和他的最後遮蔽，衛亦然輕輕的試探著她生澀的緊窒，任由自己的慾望勃發腫脹，他頂著她，感受著彼此身上無止盡延燒的大火。

　　「可能會有些痛，妳忍忍。」髮際冒出了點點汗珠，衛亦然強忍著，他附在她耳畔輕聲的道。

　　「我知道。」同樣是嬌喘連連，楚杉杉點了點頭，對這成長的必經過程早已有所覺悟。

　　終於得到了她的首肯，衛亦然放任著自己的慾望在她的私密前徘徊。讓她背對著他，一腳跨向旁邊的沙發上，他纏上她的腰，兩人的身形就這樣地交疊在落地窗前。

　　倏地，衛亦然緩慢的將自己的驕傲推入了她的窄徑，淺淺的動作著，突然間楚杉杉的驚呼聲，讓他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好痛……是哪個渾蛋告訴我只有一點點痛的！」楚杉杉低吼著。

　　被她的反應弄得悶聲低笑，衛亦然不敢動作，等著她的適應。

　　彷彿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直到楚杉杉開始忘情的扭動，衛亦然才敢又放任自己繼續的動作。

　　「啊……」適應著他的膨脹，楚杉杉咬著下唇發出嘆息。

　　「乖，等一下就不痛了。」他在她耳邊呵著熱氣，悄聲的輕撫。

　　「騙人……還是好痛。」

　　「噓……乖乖的。」他抱著她，開始深深淺淺的律動。

　　「啊……」痛楚漸漸被歡愉所取代，她無力的癱在落地窗上，渾身不自禁的顫抖著。

　　隨著衛亦然的律動漸漸加快，楚杉杉無力的嬌喘著，熱氣呵上了玻璃窗，印下的是她無助的指痕。

　　快感陡然間來到，楚杉杉反手攀住了他的後頸，尖銳的感覺一波又一波的席捲著她，扭動掙扎著，楚杉杉已經無法負荷。

　　身後的衛亦然似乎也到了臨界點，他低吼了一聲，將自己最濃的愛意釋放在她的幽谷之中。

　　兩個身影疲累得癱在落地窗前，呵滿了一片熱氣，也留下無數歡愛的痕跡……

　　※※※※

　　滿屋子情慾的氣味久久不散，楚杉杉依偎在衛亦然的懷裡，一臉疲累。

　　「後悔嗎？」一片靜默之中，衛亦然突然啞聲問道。

　　「不，我不會後悔。」正閉上眼享受著安心的感覺，楚杉杉對他突然破壞了氣氛，有些不悅。

　　「可是，今天一切發生的那麼突然，我想，大家或許都沒有心理準備。」不能怪他的多疑，畢竟今天那場大火燃燒得太迅速了。

　　「言下之意，是你後悔了嗎？」對他的沒情趣有些哀怨，有誰在歡愛過後的第一句話就是問人家後不後悔呀？

　　「不，我怎麼可能會後悔。」頭搖得飛快，衛亦然想也沒想的就否定了。

　　「那我願意相信你，為什麼你不願意相信我？」抬起頭睨著他，楚杉杉低嘆了口氣。「對今天的事情，我一點都不後悔。如果硬要說後悔，唯一只有不能將那染血的床單留下來作紀念。」

　　哀怨的望了他，都是他那個怪姿勢，害她無法對著床單哀悼自己的處子之血。

　　唉……這是完美回憶的唯一敗筆。

　　「妳……」他有些訝異得到這個答案，好半晌，衛亦然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哈哈哈，哈哈哈……」

　　最後，忍不住逸出了一連串止不住的笑聲，衛亦然看著她，極富興味的笑著。

　　「妳真的是一個好獨特的女孩，不枉我這麼的喜歡妳，這麼認命的栽在妳的手上。」

　　句句肺腑，她真的是讓他覺得驚喜不斷。

　　「好說，是你不嫌棄。」面對他的誇讚，楚杉杉一向是坦蕩蕩樂於接受。「其實，你不用擔心的。我不是隨便的女孩，更不憧憬速食愛情，今天的一切全都是我心甘情願，我會對我自己的決定負責的。」

　　楚杉杉悶悶的說著，一臉認真。

　　「我知道。」點了點頭，衛亦然已經完全了解。

　　杉杉本來就是個很有主見，但卻也帶點迷糊的可愛女孩。或許，真的是他多心。

　　「妳好漂亮，我真的好喜歡妳。」低下頭癡癡的望著她美麗笑顏，衛亦然突然有感而發。

　　「你是因為我的漂亮喜歡我嗎？」對他的讚美照單全收，只是楚杉杉還是不免有些小小的疑惑。

　　「當然不是。」搖著頭否決，衛亦然不否認外表的確有影響，但卻不是最關鍵的原因。

　　「那你究竟為什麼喜歡我？」玩弄著他細細的胸毛，楚杉杉享受著膩在他懷裡的樂趣。

　　「因為喜歡，所以喜歡了。」他含糊其辭的回答著。「忘了從哪看過一句話，如果心動說得出原因，或許一切會變得更簡單。和妳共勉之。」他笑了。

　　「那妳又為什麼喜歡我？」望著她的一臉呆樣，衛亦然忍不住反問。

　　「因為你是你呀！」嫣然一笑，楚杉杉已經學會了他的伎倆。

　　打模糊仗嘛，誰不會哩。

　　「看來，我們真的是天生一對了。」被她的話唬得一愣，但心頭卻不自禁的暖烘烘起來。

　　誰說男人壞？其實，男人是全天下最好哄的動物。

　　「臭美。」斜睨著他，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楚杉杉拉過了棉被，覆下了疲累的眼簾，剛才的歡愛已經費去她太多的精力。

　　「累了？」執住了她的柔荑，衛亦然體貼的替她拉好了薄被。

　　「嗯。」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楚杉杉閉上了雙眼。

　　感受著他規律的心跳聲，兩副赤裸的身軀眷戀的交纏著。

　　「呃……妳恐怕無法休息了。」突然間，衛亦然的嗓音再度低啞。眼裡燃著兩簇火苗，衛亦然可憐的望著她，才微微的碰觸，他的慾望又燒成了大火。

　　「不管，我要睡覺。」感覺得出他的溫熱再度脹大，楚杉杉紅著臉，堅決的拒絕任何的索求。

　　「杉杉……」衛亦然緊覆著她，開始毛手毛腳。

　　「你別鬧了……我要叫了唷。」楚杉杉笑鬧著，他的偷襲讓她睜開了雙眼。

　　「妳叫呀，妳叫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妳的。」

　　「啊……救命呀！」

　　房間內，笑聲、輕呼聲、嬌喘聲、歡愛聲……一直持續到了天明。

　　月亮透過了落地窗照進屋內，映了一室的浪漫。

　　外頭月娘正好，夜景當美。

　　裡頭的一室旖旎春光，卻也絲毫不比外頭遜色。

　　兩顆孤獨寂寞的心，也在這夜，緊緊的相連為一了……

鈞蝦逵人

第七章

　　又甜又膩，這四個字是楚杉杉現在心頭唯一的感受。

　　自從那夜之後，她和衛亦然就像兩團火焰狂烈的燃燒著，感情與日俱增，愛的昏天黑地。

　　雖然那天的徹夜未歸，又讓大熊老爸氣得腦充血，再次的換得了禁足一個月的慘烈懲罰，但是也因此讓他們的關係更加的人盡皆知。

　　「唉……你終於來了。」望著眼前熟悉不過的身影，楚杉杉悶悶的攪拌著手上的水杯，對他嚴重的遲到十分不悅。

　　「對不起，有些事處理的晚了。」歉然的陪著笑臉，衛亦然看起來很恍惚。

　　「什麼事情會比和美麗女友的午餐約會還重要？」睨了他一眼，楚杉杉故意耍著脾氣。

　　「對不起。」喃喃的道著歉，衛亦然還是一臉的心神不寧。

　　剛才樓采茵又找他提起了美國的事情，對方開出的條件十分優渥，現下一切就只等著他點頭。

　　「你有心事？」發現了不對勁，楚杉杉軟了聲調，她並非那麼的不近人情。

　　「我……沒有。」望著楚杉杉，衛亦然終究還是搖了頭。

　　樓采茵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他千萬保密，為了她的自尊和名譽而保密。

　　「騙人，你明明有事情瞞著我。」不相信他蹩腳的謊言，楚杉杉心底有些不舒服。

　　「沒有，真的沒有。」泯著良心否認，衛亦然必須得為自己的信用說謊。「只是……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為了夢想必須得到美國好一陣子，妳會願意等我嗎？」

　　衛亦然看著她，試探的問了出口。

　　他對樓采茵提出的條件十分心動，一切只因為楚杉杉，所以衛亦然還是遲遲做不了決定。

　　畢竟，他們好不容易才情投意合，他怎麼捨得在這個時候離開？再說，他們之間的感情雖熾，但卻也充滿了好多不確定的心底因素，在這樣的情況下，衛亦然真的無法要求楚杉杉等他，而且一等就是五年的時光。

　　更何況，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向杉杉解釋他和樓采茵之間的另一條協議。那條有關未婚夫的協議。

　　「你的一陣子是指多久？一個月、二個月，還是一年、兩年呢？」

　　「或許更久，或許得長達五年的時間。」靜靜的望著楚杉杉，衛亦然覺得自己或許該好好和她談談。

　　「五年？你到底要去追求什麼夢想？」猛地一驚，楚杉杉沒想到會是這麼長的分離。

　　「其實，衛氏企業已經山窮水盡了，光靠你們的資助根本是沒有用的。」牙一咬，衛亦然還是決定據實以告。「所以，遠大集團的樓采茵，提出了和我們合併的協議。她知道我一向有航運方面的興趣，因此也同時網羅我去管理她的航運部門，但唯一的條件是必須得和她到美國重新學習奮鬥五年。」

　　還是隱藏了某些部分，衛亦然把能講的全都說了。

　　「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對航運有興趣？」有些吃味，楚杉杉聽見樓采茵的名字，全身細胞霎時緊戒了起來。

　　「一直都有，她也只是偶然知道的。」含蓄的點了點頭，衛亦然不敢去觸碰那敏感的話題。

　　「是嗎，那我怎麼從來都遇不到那個偶然？」情緒是浮躁的，楚杉杉發現自己又吃起了樓采茵的酷。

　　即使知道自己莫名其妙，但是她怎麼也克制不了那酸酸的泡泡一直不停的衝擊著她的理智。

　　「杉杉，別再針對那無謂的事情，妳明知我的心意。」嘆了口氣，衛亦然沒有心情應付她過多的無理取鬧。「我們現在討論的重點應該放在，妳到底介不介意我拋下妳去美國五年呢？」

　　心很煩，衛亦然面對著影響自己一生的決定，竟然無法抉擇。

　　「介意，當然介意。你現在不只是拋下我去美國五年，你根本就是和另一個女人去美國五年。樓采茵為什麼要幫你，究竟是為了你的人，還是為了惜才愛才呢？這一切都太詭異了，詭異的十分突然，或許你該聯姻的對象是她，而不是我。」

　　拼命的搖頭，楚杉杉是一千、一百個反對。他給她的理由太薄弱，薄弱到根本無法說服她。

　　「不是的，我和她是絕對不可能會有什麼的。」能體會楚杉杉的心情，衛亦然設身處地的想，如果現在角色互換，他應該也是說什麼都不會答應。

　　畢竟，五年太久。更何況，又多了個曖昧不明的第三者。

　　「太令人懷疑了。遠大集團是專走航運業的吧，她和你們這搞金融的合併做什麼？更何況，她明知我們之間的商業聯姻，為什麼還要硬跑進來湊一腳？再說，為什麼你的事情我一件都不知道，反而是你說絕對不可能有什麼的外人，她竟然一切都知道的比我清楚！」

　　越說越心寒，懷疑像雪球似的越滾越大。楚杉杉冷眼的睨著他，努力的不讓淚水委屈的兜上眼眶。

　　「我和她真的沒什麼，請妳一定要相信我。再說，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挑上我，或許姑且就把她認為是惜才愛才的心情。不管如何，妳都不能用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

　　本來就因為無法抉擇而心煩，現在被杉杉一鬧，衛亦然的心情更是直落入了谷底。

　　「是，我是小人，我不該這樣胡亂的臆度你心目中的君子。」搖著頭，不敢相信這樣的話竟是從他嘴裡說出。「對不起，我道歉。我不該把你的伯樂說得那麼不堪，更不該用我小人之心，去度她大人的君子之腹。」

　　是賭氣的口吻，楚杉杉無法置信，這會是陷入熱戀中情侶會說的對話。

　　她是小人？那他又該是什麼，負心人嗎？

　　「不是的、不是的，妳明知我想說的是什麼。」雖然承認自己失言，但她怎麼也不該這樣的斷章取義，難道都不能體會一下他的心情嗎？

　　衛亦然趴在咖啡廳的桌上，心底突然覺得有些累了。

　　「不知道，別把我當神，我什麼都不知道。」悶聲的低吼，楚杉杉冷眼的望著他。「這整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一時之間，我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麼表現的應對有禮。或許，你會要求我當個默默支持你的無聲娃娃，但事實上，我一向就不是那樣的人。你可以自私的說要去追求自己的夢，為什麼我就不能自私的想把你留在身邊呢？」

　　楚杉杉一向是率性坦然的，只是濃濃感情的羈絆，霎時間似乎讓她再也無法隨性飄揚。

　　「妳可以，妳當然可以自私的想將我留在身邊。」沒有疑惑的，這根本就不是自私，這是人最自然的渴望。「只是，這次挽救的不只是我自己的夢，還有我爸爸的夢。現在唯有合併才能解決衛氏企業的一連串難題，就算我不為自己考慮，我也得為我爸爸考慮。」

　　「好一幅感人的孝親圖。」噙著古怪的神情，楚杉杉低笑著。「其實，你心裡早已經有了決定吧？既然如此，你根本就不用再白費唇舌的來徵詢我的意見。如果我的意見真的佔那麼大的影響力，那我願意回答你，我的答案是『不』不論是哪一個問題，我的答案全都是一樣。」

　　她不贊成他去美國，她更不願意讓他和樓采茵孤男寡女的在美國五年，她也不願意等他。

　　「杉杉……」蹙起了眉頭，衛亦然真的以為她會成全。

　　不是成全他和樓采茵，而是成全他想追求夢想的心。

　　「我們交往不到一個月，你真的認為我會拿一個月去賭漫長的五年嗎？」她認真的望著他，感謝他把她以為的如此崇高。

　　「不，我倒覺得這是拿一顆真心，去換來一輩子的幸福。」

　　「幸福可以簡單的用真心換到嗎？如果真是這樣，那世間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碎心人了。」對他的論點不以為然，楚杉杉斜睨著他。

　　「唉……也許今天不是談這件事情的好時機。」衛亦然深深的望著她，幽幽的嘆了口氣。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爭吵，卻吵出了兩人個性裡最隱晦的部分。

　　他們是一般的固執，誰也不肯讓誰。

　　「我想，沒有一個時候會是談這件事情的好時機。」搖著頭，楚杉杉拉起了提袋想起身。「我先走了，下午上課會來不及的。」

　　匆匆的丟下個藉口，楚杉杉連聲再見都不說的起身離開了他的視線。

　　心頭是受傷、是激動、是委屈的百感交集。才短短的半個小時，為什麼心情會有天與地的差別呢？

　　站在烈日底下，楚杉杉忍不住幽幽的嘆了口氣。

　　難道，這就是她的幸福？

　　一個苦守寒窯的女人，還是繼續當一個孤獨的寂寞人。

　　唉……楚杉杉無奈的垂下了眼簾。

　　兩個選擇，她都不想要呀……

　　※※※※

　　什麼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楚杉杉現在是正式的見識到了。

　　自從那天之後，一連和衛亦然冷戰了好幾天。好不容易今天調適好了心情，願意再去和他好好談談，只是，才剛走到門邊，家裡玄關處放置的一本商業雜誌，封面上斗大的標題，倏地吸引了楚杉杉全部的目光。

　　(衛亦然、樓采茵，郎才女貌，新新組合；楚杉杉，黯然傷心，身世成謎？)

　　身世成謎，什麼東西身世成謎？楚杉杉可以理解衛亦然和樓采茵的緋聞，但卻無法理解自己哪來的身世成謎！

　　顫抖著雙手翻開了內頁，楚杉杉一字一句的讀著上頭似真似假的報導，心底完全被打擊得亂七八糟。

　　衛亦然即將和樓采茵訂婚，兩人甜蜜的遠赴美國共同打拼事業？而她，只能暗自垂淚，還驚爆出身世成謎的霹靂消息！

　　腦子裡被炸得空白一片，楚杉杉瞪大了雙眼，頹坐在玄關前。脆弱的心被炸得亂七八糟，一連兩個這麼驚人的消息爆出，她真的是負荷不了。

　　「杉杉……」

　　楚杉杉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恍惚的沒聽見楚大熊和楚子孟的腳步聲。

　　「杉杉，妳還好嗎？」楚子孟心疼的望著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妹，這消息的爆出，他和老爸都傻了眼。

　　「老爸、老哥，你們告訴我，這上頭寫的都不是真的。」眼神很空離，楚杉杉望著他們，眼淚霎時湧上了眼眶。

　　「杉杉，我……」楚大熊心疼著寶貝女兒，面對她的質問，他竟然訥訥的一句話都回答不了。

　　「難道我真的是你們從孤兒院領養的？我……我們根本就不是真的父女，你也不是我的親哥哥？那，那我到底是誰？」蹙起眉頭，楚杉杉已經瀕臨恍惚。

　　理所當然的活了二十一年，楚杉杉從來沒想過會有質疑自己身世的一天。

　　「杉杉，妳振作點。」楚子孟看得很心疼，這原是他們家裡最大的秘密。

　　「就算我們沒有血緣關係，這二十一年來的感情難道就比不上所謂血濃於水的親情嗎？不管怎樣，妳就是楚杉杉，是楚家的小公主，我和老爸的心頭肉。」

　　難得的義正辭嚴，楚子孟認真的看著小妹，希望她能感受到他和老爸最真誠的心意。

　　「那本雜誌是我故意放的。」楚大熊也一臉憂傷的接了口。「與其讓妳出去聽別人亂說話，還不如讓我們來告訴妳真相。」

　　「真相是什麼？為什麼你們要瞞著我，又為什麼要讓我用這樣的方式去理解自己的身世呢？」心痛的開口，楚杉杉突然質疑起眼前的一切。

　　畢竟連這樣根深蒂固的以為都有被刺破的可能，更何況是其他更虛無飄渺的事情？

　　「杉杉，妳冷靜些，冷靜點聽我說。沒錯，妳的確是我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小寶貝，但是這二十一年來，我待妳卻遠比自己的親生兒子更加疼愛。不把實情告訴妳，是因為大家早分不清妳和子孟有什麼差別，即使不是親生的又如何，妳還是贏得了我們全部的疼愛，還是我心頭最疼愛的寶貝。」

　　楚大熊心底疼著，他已經讓宇寧去查是哪個小記者，能神通廣大的挖出這樣的消息。

　　如果真被他逮到，他一定不會讓那個人好過。

　　「老爸……」心頭震撼著、感動著，楚杉杉不知道該怎麼解釋自己現在複雜的心思。

　　突然。「鈴——」

　　楚杉杉的手機突然響起了音樂。

　　她看著上頭顯示的陌生號碼，猶疑了會兒，楚杉杉還是按下了應答鍵。

　　「喂？」聲音還哽著濃濃鼻音，楚杉杉望著眼前的他們，心頭還是充塞著莫名的情緒糾結。

　　「杉杉嗎？我是樓采茵，方便出來聊聊嗎？」話筒彼端響起了陌生的嗓音，楚杉杉疑惑著，總覺得聽起來不像是樓采茵的感覺。

　　那嗓音，似乎多了點陰沉。

　　「聊聊？」楚杉杉躊躇著，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是呀，聊聊衛亦然，還有今天雜誌上登的一切。」話筒彼端笑了，笑得很詭異。

　　「好，我去。」記下時間地點，楚杉杉覺得有好多事情都不太對勁。或許，讓她直接去會會樓采茵，事情會變得明朗些。

　　掛了電話，楚杉杉臉上還是帶著淚痕。她吸了吸鼻子，迎向面前兩雙關心的眸子。

　　「老爸、老哥，你們說的我全都懂，再給我些時間調適一下自己吧。」她深吸了口氣，老實的說出了心底的感受。

　　她只是凡夫俗子，即使她再堅強，她還是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知道了。」點了點頭，楚大熊能體會。「可是，妳和亦然又是怎麼回事？」

　　不解的蹙著眉頭，要不是那篇報導，他還一直被矇在鼓裡。

　　「是呀，他怎麼會突然要和樓采茵訂婚？你們、你們不是已經……」看見了小妹鐵青的臉色，衛子孟自知失言的閉上了嘴巴。

　　「我也不知道。」冷著一張臉，楚杉杉嘆了口氣。「我只知道，他和我說過要和樓采茵一起去美國工作五年。但是，他從來沒提過什麼訂婚的事情。」

　　深吸了口氣，楚杉杉的心底充塞著滿滿的苦澀。只不過，她不知道是為了衛亦然，還是為了自己的身世？或者兩者都有？

　　「那小子對不起妳？」楚大熊吼著，看不得寶貝女兒受欺負。「我要去找那渾蛋小子算帳。」掄起拳頭，楚大熊原有的草莽性格完全被挑起。

　　「不用了，老爸。」輕搖著頭，楚杉杉望著一臉盛怒的老爸。「他欠我的，我會自己去討回來的。」

　　一字一句，楚杉杉說得心灰意冷。

　　她從來就不是嬌弱的女孩，剛烈的性格不會讓自己受了委屈還悶不吭聲。

　　她和衛亦然之間的一切，她會一筆一筆的去和他算清楚。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妳都還有我們。」心疼的看著小妹的堅強，楚子孟清楚她早已放下了多少的感情。

　　楚杉杉雖然熱情，但卻不太習慣和人掏心掏肺的深交。衛亦然是她的初戀，她毫無保留的放下了自己所有的感情。

　　其實，她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般堅強。楚子孟看著她，盈了滿滿的憂心。

　　「嗯。」若有所思的望了眼他們，楚杉杉提起了提袋，準備去赴那場詭異的約會。

　　突然之間，楚杉杉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好多。似乎在霎那間，在這廣大無垠的世界，她所能擁有的只有自己。

　　她一直以為自己有爸爸、有哥哥，環境富裕、生活美滿，幸福的幾乎是擁有了一切。所以，她可以自信、可以堅強、更可以灑脫隨性。

　　但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

　　原來，原來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孤女，一個自以為是的小孤女。

　　原本幸福的世界，倏地在她眼前瞬間崩塌破裂。

　　任誰也沒想到，一件塵封已久的往事，竟然能造成這麼大的巨變。

　　竟然能讓她，霎時間失去了一切？

　　楚杉杉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心底最深層的感受，是失望、是震驚、是迷惘，還是一連串的掙扎和心痛？

　　迷惘著，楚杉杉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團迷霧之中，似乎眼前瀰漫著一片白茫，迷濛的讓她完全找不著出路。

　　唉……

　　誰能來救救她呢？

鈞蝦逵人

第八章

　　按照約定來到了咖啡廳，楚杉杉滿場都搜尋不到樓采茵的身影，突然間，一名挽著髮髻的女子向她揮了揮手。

　　「楚小姐嗎？妳好，我是樓采茵的私人秘書，季芃。」朝楚杉杉遞出了名片，季芃一身的套裝，嚴謹的就像個盡職的女秘書。

　　「妳好。」點了點頭，楚杉杉拉出椅子坐下。「樓小姐呢？她沒來嗎？」

　　看著季芃，楚杉杉突然有一種眼熟的感覺，好像上次曾見過她跟在樓采茵的身後，就是那個用奇怪眼神打量她的人。

　　「董事長臨時有事情得處理，委託我來赴這趟約會。」公式化的笑容，制式化的應答，季芃表現的就是個忠心的秘書。

　　「是嗎？」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反正，誰來赴約對她來說都一樣。楚杉杉只想得到事情的真相。

　　「那樓小姐到底要和我談些什麼？」楚杉杉攪著水杯，總覺得眼前的季芃給人一抹陰森的感覺。

　　「相信楚小姐已經從今天的報導裡得到了消息，董事長即將要和衛先生訂婚，婚期定在明年五月，婚禮將會在美國舊金山舉行。」季芃從公事包裡掏出了那本雜誌。

　　「那又如何？在沒聽見衛亦然親口承認之前，我是不會相信的。」冷冷的淺啜了口冰水，楚杉杉招來侍者要了杯熱牛奶緩和她的胃疼。

　　「不論衛先生承不承認，這些都將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季芃的語氣裡有抹怪異的自信。

　　「所以呢？」有些不耐煩，楚杉杉只想聽結論。

　　「所以，希望楚小姐別再去破壞董事長的幸福。如果妳真的愛衛先生，就請妳放他自由。衛亦然是個好男人，他有足夠的能力讓董事長幸福，而也唯有董事長才能讓他自由翱翔於另一個更高的層次境界，讓他自由的去追尋他自己的夢想。」

　　「為什麼一定只有樓采茵可以？」不喜歡她話裡對樓采茵盲目崇拜的語氣，楚杉杉直覺的替自己辯護。

　　「因為董事長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才爬上了今天的地位，而妳，只不過是個依靠父親的可憐蟲，一個沒有能力的孤女。」

　　雖然說著尖酸的話語，季芃還是帶著笑容，帶著一抹好詭異的笑容。

　　「那又如何！」氣得渾身顫抖著，雖然被狠狠的刺傷了心，但楚杉杉還是不願意示弱。

　　「那代表著妳根本沒有資格和董事長競爭，妳從一開始，就是一個輸家。妳能給衛先生的，董事長一樣能給；但是董事長能給的，妳就不見得給得起了。」說話絲毫不留任何情面，在季芃的眼裡，她在乎的只有樓采茵。

　　只要樓采茵能獲得幸福，要她做什麼，她都願意。

　　甚至是花錢請徵信社查出了楚杉杉的身世之謎，甚至是假冒樓采茵的名義約楚杉杉出來，更甚至是自編自導自演了這一場戲。

　　「妳們有病嗎？難道這世界上，只有樓采茵是人，別人都是廢物嗎？不要說是我，衛亦然也該有他的選擇權吧！為什麼一切都要照樓采茵的想法去配合呢？」

　　不可思議的怪叫，楚杉杉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這樣的人。

　　即使很殘酷的，季芃的一字一句還是狠狠刺入了她的內心。

　　「只要董事長能幸福，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季芃的眼神裡突然多了抹不能理解的執念。

　　因為她不能讓采茵幸福。所以，她要親自挑選一個能讓采茵幸福的男人來代替她。

　　而衛亦然，正是季芃精挑細選的人選。理所當然的，楚杉杉變成了她眼中必定要除掉的阻礙。

　　「妳有病，真的是有病。」突然覺得有些害怕，楚杉杉抓緊了手上的皮包，有想逃跑的衝動。

　　「我沒病，我一點病都沒有。」突然像失心瘋似的大吼，不禁嚇壞了楚杉杉，也嚇壞了其他的客人。

　　「我只是要采茵幸福，就這麼簡單而已。」季芃恍惚的低吼著。

　　她沒病，她一點病都沒有。可是為什麼大家都說她有病？

　　她只是單純的替采茵著想，單純的想替她找著一個能依靠終生的好男人。就為了這點堅持，她要消滅所有會構成威脅的阻礙。

　　楚杉杉是，前陣子那個危險的男人也是。

　　「妳瘋了！」害怕的逃開，楚杉杉抓牢了皮包，旋身就往咖啡廳門口衝去。

　　她真的是太大意了，竟然糊裡糊塗的就赴了個瘋子的約會？

　　楚杉杉心底驚魂未定，突然間，她打從心底湧起了一陣驚慌。

　　總覺得好像在不知不覺裡，她和衛亦然都被捲進了一個很複雜的漩渦之中……

　　※※※※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這是繼屋漏偏逢連夜雨之後，楚杉杉最新的心得感想。

　　本來想疲累的躲回家再好好思索所有的一切，但是天不從人願，楚杉杉瞪著眼前堵去她去路的男人，心裡十分無奈。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嘆了口氣。

　　「我在這裡等妳。」衛亦然望著她。「妳沒事情吧？一切都還好嗎？」關心的問著，他是在剛才看完了報導之後，馬上趕了過來。

　　「你覺得我看起來像沒事嗎？」

　　無力的搖頭，她連瞪他的氣力都使不上來。「碰上了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沒事？我好累，身體心理都好累。所以，今天能不能先放過我？如果你又是來找我吵架，能不能請你改天再來？」

　　猛嘆著氣，楚杉杉清楚，她和衛亦然之間等一下免不了又是場戰爭。

　　「我不是來找妳吵架的，我是因為擔心妳才趕來的。」搖了搖頭，自從那天的爭吵之後，他們沒有一天不是在紛爭中度過。

　　「擔心我？」有些失笑，楚杉杉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難過。「為了什麼擔心我？為了我的身世，還是為了你的變心？」楚杉杉笑了，笑得很悲傷。「難道，你不覺得自己還欠我個解釋？」

　　「我沒什麼需要解釋的。我只能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愛妳的心意永遠不變。」望進了她的眼瞳，衛亦然還是有不得已的難言之隱，但是，他只祈求她相信他的真心。

　　「是嗎？如果你真愛我，那為什麼還會傳出這樣的消息？你敢保證，你和樓采茵之間真的沒什麼？」

　　「沒有，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和她真的什麼都沒有。」衛亦然望著她，斟酌著自己的字句。「她是為了某些原因，要我假扮他的未婚夫離開台灣。請妳相信，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

　　透露了某部分的秘密，他終究還是沒辦法承受杉杉的誤會。

　　「是這樣的嗎？」不置可否的看著衛亦然，楚杉杉還是覺得好累。

　　她是好想相信他呀，但是經過了剛才季芃的一鬧，讓楚杉杉本來就猜測的心情更加的不確定了。

　　「妳能不能給我些時間，我有些事情必須得和妳談談。」祈求的望著楚杉杉，衛亦然有一肚子的話想和她說。

　　「什麼事情？」雖然心底很無奈，但楚杉杉還是不得不邁開腳步跟上衛亦然前進的步伐。

　　「我已經答應了去美國的事情。」默默的走了一小段路之後，衛亦然突然訥訥的開口。

　　「然後呢？」心涼了半截，楚杉杉所剩不多的精力又倏地被抽個精光。「你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還要和我談些什麼呢？」

　　「妳不想和我說什麼嗎？就算是開口挽留我也好，難道，妳就真的狠心眼睜睜看這段感情夭折？」激動的轉頭拉著她的肩頭，作出這個決定，衛亦然心裡也是幾番掙扎。

　　親情、夢想和愛情，這幾天一直在他心底不停的展開拉鋸戰。他想追求自己的夢想，也想挽救爸爸的夢想，但是，他卻無法放下楚杉杉不管。

　　掙扎和矛盾不停的在他心中交錯，直到剛才不得不給樓采茵一個答覆，他才終於狠狠的作了決定。

　　他在賭，賭杉杉或許會看在這些日子的分上，願意等他回來。

　　「我能和你說什麼？你現在根本就只是在知會我，知會我你要去美國五年的消息。更何況，現在狠心的不是我，而是你。是你自己親手造成這段感情的夭折。」

　　冷冷的望著他，楚杉杉沒有任何一滴的眼淚，即使，她心痛的幾乎死掉。

　　「我曾經留過你呀！是你罔顧我的請求，是你完全不顧我的感受。而現在，你要我開口留你？如果留你真的有用，那為什麼你終究還是選擇了離開？」

　　靜靜的望著他，楚杉杉努力的忍住自己滿腔的委屈和心酸。

　　「我不懂，真的不懂。我只是去美國追尋自己的夢，這和我們之間的感情並沒有衝突呀！為什麼我們要一直為了這件事情爭吵，為什麼妳就不能平心靜氣的看待這件事，為什麼我們的感情脆弱的會因距離而改變？」

　　現在科技這麼先進，地球村的夢想已經相距不遠，但是為什麼他們好像還似活在三十年前的遠古，落後的只因為台灣到美國的距離而鬧得昏天黑地？

　　「為什麼你只會一味的針對我？為什麼你不想想？這種事情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為什麼你不問問自己，一定要去五年嗎？你真的捨得放下我五年嗎？」生氣，楚杉杉氣他的自私。

　　「再說，我沒有辦法忍受所謂的遠距離戀愛。平常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定會因為想念而發瘋。更何況，當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卻不在我的身旁，那有你沒你，又有什麼差別呢？」

　　她一向就不是可以耐得住寂寞的人，兩人膩在一起已經成了習慣，陡然間要她戒掉這個根深蒂固的習慣，那簡直跟要她的命一般難受。

　　「我也會想妳，但是我可以忍耐，我也會忍耐。」衛亦然蹙起眉頭，他承認她的理由，但是他相信真情是不會那麼簡單就被打倒。

　　「因為你有你的夢想在支撐著你的忍耐，而我呢？我什麼都沒有。」她不願意苦守寒窯，而她也不會是苦守寒窯的料。

　　「就像現在，我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好需要你的肩膀依靠。但是你卻正在計畫著要離開我去美國。如果正巧你在美國的時候，我又發生了些什麼，那時候你會在哪裡？我又該怎麼辦？」

　　她也想忍耐，但是楚杉杉不知道自己要依靠著什麼來忍耐。

　　「但是，我不能永遠守著妳。我是一個男人，我必須得去追尋我的事業。」

　　「難道因為我是女人，我就必須守在家裡等你回來？」死命的搖著頭，楚杉杉是真的累了。

　　「算了，就把這段日子當成夢一場吧！我們的個性本來就不合，甚至觀念和興趣都相差甚遠。或許這正是個考驗，考驗我們有沒有辦法相守一輩子，而事實上，我們真的是被打敗了。」

　　寒著心，楚杉杉已經無力再去改變什麼。

　　或許長痛不如短痛，即使現在已經心痛的好難受，但是也總比她哀怨的撐過五年來得好。

　　「可是，我是真的愛妳，愛到心都揪疼了。」煩躁的撥亂了自己的短髮，衛亦然真的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我又何嘗不是？如果不愛，現在根本就不會心痛。」忍著眼淚，楚杉杉緊咬著下唇硬撐著自己。

　　沒有什麼感情放深或淺的鬼話，既然已經愛上了，她就是用盡全心全意的去愛著衛亦然。

　　人生本來就是有很多的無奈與掙扎，這並不是光憑人的力量就能解決。

　　即使兩情相悅又如何，他們終究還是無法逃過分離的命運。

　　「為什麼我們明明深愛著對方，還會有這樣的結果？」痛苦的望著楚杉杉，衛亦然不相信她真的這麼無情。

　　「深愛著又如何？愛情真的敵得過現實的壓力和磨練嗎？」蹙著眉頭，楚杉杉發現自己突然悲觀了許多。

　　唉……也對，她終究也該學著長大。

　　「杉杉，妳真的這麼堅決？我們的激情，我們的真心……這一切一切都不能影響妳的決定嗎？」衛亦然好痛苦。夢想和愛情，為什麼不能兼得呢？

　　「那，亦然，你真的這麼堅決？我們的激情，我們的真心……這一切一切都不能影響你的決定嗎？」看著他，楚杉杉反問著。

　　「我……」一時之間，衛亦然無言了。

　　「亦然，我們都別再自私了。讓我們都放彼此自由，讓彼此都能追隨自己的夢想。」猛嘆著氣，楚杉杉紅了眼眶望著心愛的男人。

　　「可是……」可是，他放不開呀！他是這麼努力的才得到了她的一片真心，衛亦然怎麼也捨不得放手。

　　「別忘了還有個樓采茵。光是我們之間的問題，你都無法說服我。更何況，我們之間還橫亙著個樓采茵！」不提樓采茵，不代表她相信了他，更不代表她不在乎她。

　　只是，連他們之間的問題都無法達成共識。楚杉杉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再去煩惱樓采茵的介入與否。

　　「我和她真的沒什麼。」低嘆著，衛亦然恨自己惹了個麻煩。

　　如果他那天不曾打過電話給樓采茵，今天他還是快樂幸福的衛亦然。

　　大不了，只是心中多了抹無法磨滅的遺憾而已。

　　「我不想和你討論日久生情的疑慮，但卻也並不代表不會發生。」心灰意冷，楚杉杉抬起了頭看天空，只覺得天空也是灰得嚇人。

　　「可是，杉杉……」無力感席捲著衛亦然，他望著她，卻覺得他們的心相隔的好遠。

　　「夠了，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為這個問題心煩。我的心已經痛得要死，請你別再折磨它了。」一直嘆氣、一直嘆氣，楚杉杉努力的藉著嘆氣來分散自己滿腔的難過。「我們真的是不可能了。」

　　「杉杉……」喃喃的低語著，衛亦然自己也不好過。

　　「所以，我們分手吧。」顫抖著，楚杉杉努力的撐出了一個微笑。「讓我們因為愛而分手，不要因為恨而分手。」

　　心好疼，但是臉上卻在笑。楚杉杉發現自己有些錯亂了。

　　「杉杉？」心疼的撫上她柔嫩的臉龐，衛亦然心底滿腔的愛意全都無情的攻擊著自己。

　　「好累，好累……」

　　她望著他，好久，她扯出了一抹淡淡但卻好苦的笑容。

　　「希望下次再見時，我們都能變得更成熟的去替對方著想。到那時候，或許，我們真能幸福快樂的過一輩子。」

　　突然有感而發，但這個領悟，卻讓她花了好大的代價。

　　也許他們都太年輕，年輕的眼中只看得見自己。也許再過個五年，他們的心態就能更加的成熟。

　　或許到那時候，他們才有追求幸福的資格。

　　「這算是個約定嗎？」心疼著，他靜靜的望著她。

　　「或許吧，如果到時候我們都還是單身的話。」嘆了口氣，楚杉杉抬起了疲累的腳步緩緩的踱回原路。

　　「再見了，我想，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的。」她背對著他，終於忍不住放任自己流下了眼淚。

　　她忍了好久的眼淚。

　　「我也是。」聲音沙啞著，衛亦然突然有了放棄一切的衝動。

　　夢想和她比起來，衛亦然心底的天秤突然失衡了。

　　「或許，只要妳現在出聲，我真的會留下來。」衛亦然喊住她離開的背影。

　　「但是，我不會這麼做。」深吸了口氣，楚杉杉轉過頭望著他。「因為我還是愛著你，我不想讓你後悔。」

　　努力的笑著，努力的撐出燦爛的笑顏，這是楚杉杉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雖然自己的一顆心早已千瘡百孔，她還是希望能讓衛亦然了無牽掛的追求他的夢想。

　　輕扯著嘴角，嘴角也微微的顫抖著……

　　終究還是在他面前濡濕了眼眶，淚珠順著臉頰滑落下來。

　　楚杉杉嚐著自己鹹鹹的淚水，她努力的為他展現了最後一個絕美的笑靨。

　　「我愛你，永遠……」

　　她望著他，似乎用盡了一輩子的愛戀。

　　她笑著，努力的讓自己笑，笑得讓自己以為她的心真的一點都不疼。

　　笑、笑、笑……

　　只是，楚杉杉不懂，為什麼明明笑了，心還是好冷好疼，眼淚卻也還是滴落個不停呢？

　　誰能來告訴她呀……

鈞蝦逵人

第九章

　　五年時光匆匆往，景物依舊，但卻早已人事全非。

　　「副總，妳的第十八號男朋友來找妳了。」

　　助理小鄭突然從辦公室門外探頭進來，望著自己美麗不可方物的老闆，每每都要努力克制住自己的心猿意馬。

　　「第十八號是哪一個呀？」楚杉杉從桌上的文件堆裡抬出了頭，努力的思索著自己的第十八號男友為何方神聖，是艾倫還是彼得？

　　不，艾倫是從美國西部來的帥帥牛仔，受寵的程度頗高，絕對不會是十八號。那，應該就是彼得了吧？楚杉杉想著。

　　「彼得，那個被妳在路邊迷上的大鬍子。」好記性的提醒著，幫副總把男朋友們編號管理，這是他身為小小助理的職務之一。

　　「嗯，把他趕走。」賓果，果然是他。

　　但是不巧今天楚杉杉並沒有看大鬍子的心情，所以不見客。

　　「是，我知道了。」點了點頭，小鄭領了懿旨出去趕蒼蠅。

　　過沒一會兒，他那張煩人的娃娃臉又探了進來。

　　「副總，這次是四號男朋友打電話來。」看出了副總的不耐煩，雖然害怕，但他還是得盡責的報告。

　　「不接，今天本姑娘心情不好，天字第一號來也不見。」

　　搞不清楚四號又是哪隻鬼東西，心情很煩，楚杉杉隨手將卷宗襲上小鄭煩死人的臉，這才終於成功的換回平靜。

　　五年了，五年能讓好多事情改變，但卻也改變不了某一些事情。像她愛扔東西的習慣不變，偷偷念著他的心思也是不變。

　　楚杉杉望著日曆，心思再也凝聚不了在公事之上。

　　聽說，今天衛亦然就會從美國回來了。

　　他們整整闊別了五年，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思思念念著她？

　　五年了，楚杉杉從原本的傷心失望到今天能灑脫的看待一切，時間真的是療傷最好的良藥。

　　再說，年紀大了，看事情的角度也早已經和五年前不同。

　　所有的自私，所有的執著，所有的一切一切……似乎也不再是那麼的重要。

　　沒有他又如何，她還不是一個人撐了五年？雖然午夜夢迴還是會常常想起他，但楚杉杉還是堅持緊守著當初的諾言──絕不等他。

　　所以這五年，她努力的交著各色人種男友，號稱情場鬼見愁。

　　但是該死的是，這五年來，卻也從未有一個男人能進駐到她的內心深處，她還是在守身如玉，她還是在變相的苦守寒窯。

　　有些許的認命，楚杉杉只能安慰自己是薛寶釵轉世。

　　「副總……」才正恍惚間，小鄭那張看得很煩的豬臉又在門口徘徊。

　　「又有什麼事情？」口氣很不和善，楚杉杉怒瞪著他。

　　難道她偶爾緬懷一下往事都要一直被打斷情緒嗎？太失禮了。

　　「那個……那個該是時候去接總經理了。」唯唯諾諾的躲在遮蔽物後徘徊，小鄭感覺的出，老闆今天的心情十分不好。

　　「是嗎？那你去接機就好了，我還有事情要忙。」低下頭佯裝自己十分忙碌，楚杉杉發現自己竟然有絲緊張。

　　偷偷瞄見小鄭按了車鑰匙出去之後，楚杉杉才敢放鬆的抬起頭沉思。

　　五年前，那場身世風暴，讓楚杉杉徹底改頭換面的脫離了米蟲的行列。她進入了熊大財團幫忙，苦幹實幹的也熬到了今天副總的地位。

　　而衛亦然也在那時按照原定計畫的到了美國奮鬥，五年下來，除了衛氏企業還繼續鞏固著它的龍頭地位之外，他也成功的讓遠大集團的飛機，沒有阻礙的航行在各個國家的領空之上。

　　五年來，他們彼此從來都沒有聯絡過。但是卻奇妙的，總是能得知對方的最新動態消息。

　　說起來，這一切全都得感謝藍大哥他們夫妻倆的鼎力協助。

　　其實，一直到前年楚杉杉才知道，原來藍大哥和樓采茵才是一對。而她和衛亦然純粹只是被拖累的無辜受害者，一切全都是季芃在偷偷搞著鬼。

　　而且，他們之間有一個很複雜的故事，一個她也不是很能理解的愛情故事。

　　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大家都苦盡甘來了。

　　只是雖然真相早已大白，但她和衛亦然斷掉的音訊卻一直未再接起。

　　畢竟，當初他們的分手本來就不是只因為樓采茵，更為了五年前大家的幼稚，對感情的不信任。

　　「咚咚、咚咚。」

　　才正感嘆著，門外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楚杉杉懷舊的心情。

　　「進來。」聲音隱含著濃濃的不悅，如果是無關緊要的小貓們來打擾，她一定會讓他們好看。

　　才正憤憤不平的想著，楚杉杉聽見了開門聲，她抬起了頭想看清楚是哪個不識相的人。

　　猛一照面，讓她沒來由的心頭一熱。

　　「是你？」愣愣的看著他發呆，楚杉杉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了他。即使經過了五年，他變得更加成熟穩重，她還是沒忘記他的一切。

　　那個在她心裡，永遠神靈活現的衛亦然。

　　即使心底還是有些怨，但，那深深的思念還是縈繞著她。

　　「我回來了。」衛亦然望著她，掩不住眼底滿滿的依戀。

　　這是他等了五年的相見，他期盼了五年的相會。

　　「你……你不是應該和藍大哥一起回來嗎？怎麼這麼早？」一時之間，腦中缺了氧無法反應。楚杉杉愣愣的望著他，訥訥的不知該說什麼才能表示自己心裡的激盪。

　　「因為想妳，所以一忙完，我就等不及的搭飛機回來了。」沒有隱藏，衛亦然完全的真情流露。

　　這五年來，他有好多次都想跑回台灣，只為見她一面。但是，為了不願讓這五年的分離失去意義，所以，衛亦然更努力的想做出成果。

　　為了自己，也為了證明給楚杉杉看。

　　更何況，他們還有一個五年之約。

　　如今，是他回來實現約定的時候了。

　　「想我？」心底是偷偷竊喜的，楚杉杉看著他，忍不住的一直揚起嘴角。

　　他說他想她？那是不是代表著，這五年來，苦守寒窯的其實不只她一個？傷心受苦的也不只她一人？

　　「當然，想妳。每天，每天想到心都疼了。我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或許，真正離不開妳的人是我。」衛亦然在美國天天因為想她而食不下嚥，他倒覺得她好像過的很好。

　　「是這樣子的嗎？」心底的竊喜漸漸擴大，楚杉杉被他的一番話攪得心頭暖呼呼。

　　「不管怎樣，我回來了。」他看著她，溫暖的笑容映得她發燙。「雖然經過了五年，我對妳的思念、情意，依舊不變。」衛亦然認真的望著她，一字一句，都是他心底最真的情意。

　　「不管怎樣，我終於等到你回來了。」楚杉杉看著他，也笑了。

　　所有的恨、所有的怨，早就被楚杉杉掩蓋在時間的洪流之下。現在心底包圍著她的，是這五年來對他濃濃的思念。

　　五年的時間不算短，或許他們都在不知不覺間完成了上天的考驗，他們對彼此那濃厚的情意，終究是戰勝了一切。

　　「妳，還欠我一場婚禮。」他攤開掌心望著她，去美國五年，他也學會了更多的耍賴。

　　以往，他總是被吃的死死。而未來，他相信情況將會完全不同。

　　「婚禮呀？」提起婚禮，楚杉杉忍不住又掉進了那遙遠遙遠的回憶。

　　突然間，楚杉杉有些慶幸起自己當初的跑錯教堂，或許，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如果不是那個烏龍，他們不會有接下來的一連串交手。

　　更不可能這樣深刻的愛上對方，體會到對方的美好。

　　不管怎麼樣，她和他，這條路是多繞了好幾圈。算起來，也該是他們攜手漫步到終點的時候了。

　　「是的，妳五年前答應過我的婚禮，我們的約定。」

　　「可是，我已經和五年前不同了。你確定，你還是愛我？」楚杉杉望著他，一臉燦爛笑容。

　　「哪個人不會變？只要妳是妳，我願意享受重新愛上妳的樂趣。」絲毫不以為意，衛亦然在乎的只有何時抱得美人歸。

　　畢竟，他們都已經相思太久了。

　　「說的太好，你真的感動了我。」忍了好久的眼淚終於崩潰，楚杉杉望著他，臉上帶著幸福溫暖的笑容。

　　「五年前如此，五年後依舊如此。」衛亦然一臉自信，他對她，是情深意重的寵溺著。

　　這輩子，只有楚杉杉能制得了他，他如果真的錯過她，衛亦然會抱憾終生的。

　　「好吧，婚禮，我們的婚禮。」點著頭，楚杉杉笑了。「這可是一輩子呀，絕不後悔？」

　　好心的提醒他，即使楚杉杉的心底早已經感動的一塌糊塗。

　　「絕不。」衛亦然擁著楚杉杉，低啞的許下承諾。

　　他終於再度擁有了她，就像是空虛的生命一下子又獲得了填滿。

　　這輩子，他是不會再放開這雙溫暖的小手。

　　「那，我們一起逃婚吧。」

　　望著衛亦然，楚杉杉終於漾出了最美的笑靨。

　　事已至此，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千言萬語，她只有一句——

　　或許，真如他所言。有愛，就能化解一切。

　　楚杉杉望著自己偉岸的依靠，感動的漾著微笑。

　　或許往後的日子還會有雨有浪，楚杉杉相信，經過了這五年的考驗，他們都多了一份珍惜和包容。

　　而這份難能可貴的心意，將會伴著他們，努力堅強的去追求屬於他們應得的幸福。

　　啊……她真的好幸福呀！

　　而她也相信，她一定會一直幸福下去，幸福到無與倫比的地步。

　　兩人互望著，眼神間傳遞著許多數不盡的濃密情意。

　　那是一個只有當事人，才能了解的美麗世界，一個等待每個人去開拓的美滿夢想。

　　而妳……心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