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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黑夜
兩人的對談,從白天直到夜晚。唯一剩下的一瓶酒也早見了底。
「我不清楚爸爸在外面做些什麼……好可怕……他竟會殺人,他竟殺了你父親……」
聽完黑祐森陳述的往事,白慕失神地喃喃自語,始終無法平復內心的激動。
關於黑祐森與父親之間的過節,以及父親當年混跡黑社會的所有作為,都是她不能理解的。
她也無法理解,在黑祐森口中,父親的罪有應得是否不容置疑?
不管父親曾做過什麼樣的壞事,都是她的血親,她無法仇視至親,就如同她看待黑祐森……
是一樣的──
不管黑祐森從事的是非法的勾當、做過什麼樣的壞事,白慕都無法騙自己她不愛他。
「我的天!你養了我八年!我居然接受你的施捨,長達八年……」她猛搖頭不願相信。
「不是施捨,而且不會只有八年……我可以養妳……一輩子!」
他平靜凝視著,目光鎖住他心繫的她。
繼續施捨、養她一輩子?
「你可以不那麼做的!你不欠我,我爸爸殺死你爸爸,你為什麼還要養我?」
「那是上一代的恩怨,所有的一切都與妳無關,在這裡面,妳是最無辜的。」
「為什麼?為什麼你早就知道一切,還要讓我有機可乘?」
「我不給妳機會,我們之間的恩怨能夠一筆勾消嗎?妳沒有發洩掉積壓在心裡多年的不滿,妳會怎麼面對我?我又如何能坦然面對妳?」
他的苦心這才明明白白地一語道破。
「那麼……因為小海的事情趕我走,再藉機告訴我事實的真相,只是你逼我動手的手段?」她頓悟。
他默認。
她抓狂地撲上去捶打他。「惡劣惡劣!太可惡了,用這麼惡劣的方式讓我痛苦得要死,那你又何必再來找我?」
「因為我不要妳我梗著過去的恩怨,而無法面對彼此,因為我愛妳,因為虧欠妳。」
「嗚……嗚……」
白慕心頭一緊,低泣出聲,兩手緊抓住他的衣領,靠住他的胸膛。
他終於說愛她了!
此刻,她覺得頭上環繞著七彩閃亮的星星、天空應該綻放燦爛的煙火。
「你再說一次……再說一次你愛我。」她嗚咽著抱緊了他。
「我愛妳!」黑祐森以篤定而神聖的語氣告訴她。
「嗚嗚……謝謝……謝……謝你愛我……」白慕痛哭失聲。
「不准哭了!」他命令。
「好……好……」她癟嘴憋著。
他的眼光無比憐愛地盯視著她,慢慢伏下頭。
「還哭!再哭我就吻妳。」
以她來不及防備的速度,他一下便攫住她的唇瓣……
「唔……」
她無聲低吟、無力抗拒!沉淪在他蠻橫的輾轉吸吮裡。
沒辦法抗拒他!她好愛他的吻。
她貪戀他的吻、需要這個吻的慰藉。
他是一個健壯的羽翼,深深包覆住她多年來的飄蕩不定。
撫著他合眼專注的臉龐,緊偎著他寬碩的胸膛,悄悄滑落滴滴感動的眼淚。
她無法阻止自己對他的依賴,他每一次的身體碰觸都教她心跳不已。
她知道再大的仇恨,都比不上他們相愛來得重要。
久久,他才離開她的唇瓣,輕擁她在胸前。
「這就是愛吧!我們相愛,是嗎?」她問他,醉得沒有力氣再思考。
「怎會問我?難道,妳不愛我嗎?妳應該很清楚。」黑祐森揉揉她的短髮。
「我只知道,如果你不在我身邊,我看到電視節目裡的猩猩狒狒會想到你、在路上看著男人的屁股會想到你,我想念你的電動馬達、想念你腫腫壯壯的胸膛,我只想哭、不想笑,我想你想得廢寢忘食,哭到海枯石爛……」
她又哭了起來,哭得肝腸寸斷似的,兩管鼻涕全沾濕在他胸前。
「好好好!不要哭了。」
黑祐森笑開來,她說的不也正都是他的症狀,他既心疼又好笑,語氣低柔、萬般不捨安慰她。
「我不想這樣下去了……好累、好累,背負著仇恨真的好累……我不想再去恨人了!早知道,我就不要去想那些過去,害我們這麼這麼辛苦才能在一起。」
她抬起頭,以手背抹去兩管鼻水,吸口氣後,紅著眼眶認真而毫無保留地說出心中的苦。
「我已經讓妳報仇囉!一切都讓它過去,好嗎?」他安慰。
他放手讓她報復,只希望,一切能有煙消雲散的一天。
「你知道嗎?復仇的滋味真的很痛快!可是在那之後……我整個人像被掏空了一樣,我不知道這樣算什麼……這樣的我到底算什麼?享受報復的快感之後,我又得到什麼?更多的擔心、更多的不安、更恨自己。」
她在復仇的雲端快活著,可是當回到現實之後,她又覺得自己是在進行一些沒有意義的蠢事般厭惡自己。
「我什麼都沒有,難道連愛一個人也不能?!嗚……我覺得我自己好可憐喔!」
她又激動了起來,止不住啜泣,讓他心疼極了。
「好,不哭了!噓……別哭!」
他迭聲安慰,鼻尖也酸嗆了起來……
我堅強的小寶貝呀!妳的脆弱讓我多不捨。
「森、森……」白慕無助地喚他,雙手激動地緊緊環著他的頭。
「別哭,我心疼。」他擁抱著她,心裡一陣痛。
「可是、可是……」她抽噎著吐不出完整的話語。「我好後悔把黑氏的犯罪證據交給警察,要是警察來抓你怎麼辦?怎麼辦啦?」
「那些東西對我一點威脅都沒有。」
「什麼?」她忘了流淚,抬起滿佈淚痕的臉蛋看他。
「重要的資料都在電腦檔案裡密存,現在是高科技時代,還會有人把重要的資料記錄在紙張上嗎?」這小白癡!他敲了敲她的額頭。
不過,事實上,她交給警方的資料,並不是對他的事業毫無影響,只不過,還不至於擺不平,他的權勢遠超乎白慕的想像。
而且……他早已通盤謀思過,決定徹底結束黑道生活,給兩人一個安全無憂、遠離危險的未來,他會用他的一生來贖罪!
白慕猶一臉癡傻迷渙。
黑祐森輕輕地喟嘆。「走,回家了!」
所有的恩怨就此煙消雲散,她該能拋掉往事了。
那麼,他更無須怯懦地不敢面對這份感情!
叮咚——
「又是誰啊?」白慕抹淨臉上的斑斑淚痕,離開黑祐森的懷抱,前去開門。
門一打開,兇神惡煞的臉孔對著她,後頭還領著黑鴉鴉的一群人。
白慕認出他就是上次的壞人,也就是黑祐森的仇家——海龍。
「大蕃薯?你來做什麼?」她吸吸鼻涕歪著腦袋問他。
「做什麼?要妳的命!」大蕃薯說完,揚起手上白亮的刀便砍向她。
「啊——」白慕尖叫當下,被黑祐森一把拉走。
「不要過來!」黑祐森將她護在身後,將槍口抵在海龍額上。
自從上次的意外之後,原本從不在身上帶槍的黑祐森,獨行時一定攜槍自保。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海龍害怕、防備地斜瞪著槍口不敢動彈,他身後的手下全呆愣著站在原地。
「你還敢動我的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他自牙縫迸出威脅。
「黑老大,高抬貴手、高抬貴手,下次……下次不會了!」性命操在人家的槍口上,海龍不得不低聲求饒。
「不留個紀念在你的身上,你會記得嗎?」黑祐森抵在他額上的槍,重重緊壓著。
「啊!不要、不要——」海龍畏懼地雙眼大瞪,腿直發抖。
「森……我肚子好痛喔!」躲在黑祐森身後的白慕,輕輕扯著他的衣服。
「怎麼?」他扭頭看她。
趁著黑祐森不注意當下,海龍趁隙拔腿開跑,領著手下落荒而逃。
黑祐森冷眼目送鳥獸散的一群背影,收起槍枝。
「啊?流……流血了!」白慕往肚子一摸,伸起手……傻眼地看著自己手上染滿了紅色鮮血。
「該死!」
黑祐森惡咒一聲,原來他沒有護到她,海龍揮刀就已在她腹上劃了一刀。
他抱住她,大掌緊壓住她的傷口止住血流。
「我好痛,你還罵我該死?!」
看著鮮血不斷湧出,她顫抖著聲音,委屈地癟嘴,眼淚馬上掉下來。
「我不是說妳該死!走!快到醫院。」黑祐森橫抱起她焦急衝往屋外。
「哇……森,」她圈著他的頸子扯喉大哭,兩人身上全染了鮮血。「我快要死了,我拜託你,在我死前再吻我一次好不好?」
「不要亂講,妳不會死,不准再哭了。」
他瞪眼吼她,將她放置車內攤平座椅、扣上安全帶,然後發動車子,重重踩下油門疾奔出去。
「我也不想死啊!你還沒愛夠我,我怎麼可以離開?哇……我不甘願啦、我不甘願啦!」
「妳安靜!不准再亂講話了!」
「嗚……媽呀!好痛、好痛喔!」
白慕哀聲地鳴嚎,聽得黑祐森心急如焚、痛苦不捨。
「乖!忍耐一下,很快就到了。」
黑祐森握緊方向盤,一路疾速奔馳,遇上了紅燈也蠻橫硬闖,橫行霸道地蛇行猛鐘、重鳴喇叭。
「你開這麼快我會怕啦!還沒到醫院我們就會死在一塊了!」白慕臉色刷白,覺得自己快暈了。
「閉嘴——」他暴怒咆哮。
壅塞的車陣阻礙在前,不得不停車,黑祐森低咒了一聲。「Shit!」
他速度才放慢稍停而已,後面的車陣也來了。
前方有阻礙,後面車又停得緊緊的,前後車輛的距離都太近,讓他連一點轉移車道的隙縫都沒有,他方向盤扭到底,怎麼也切不出車道。
油門重踩,他重重地衝撞前面的車輛,碰──
再打檔倒車,碰──
前後車輛都被他撞擊得前進後退,空出足夠的距離,他駛向路肩、將油門踩到底。
「喂──」車主既錯愕又暴怒地衝下車,眼巴巴地看著那輛惡霸的賓士絕塵而去。
※※※※
手術燈尚未熄滅,就見醫生走了出來。
黑祐森驅步上前。
「怎麼樣了?」
醫生皺眉搖頭。「她失血過多……」
黑祐森聞言心一驚,不祥的預兆在腦中驚悚地炸開。「她……」
她不能死!不能死!
「需要輸血。」醫生嚴肅地回答。
那恐懼悲慟、七上八下的心……放下了!
黑祐森惡狠狠地揪住醫生的衣領,厲聲警告他:「你給我小心一點!下次把話一次說完。」
「對不起、對不起!」醫生嚇得呆愣瞠目。
「那你沒在裡面手術,出來幹什麼?!」
黑祐森鬆手,放開醫生的衣領,惡聲惡氣地問他。
「手術室裡面沒有血袋,還沒送來,我出來……上個廁所……」醫生看著他越瞪越大的一雙牛鈴大眼,心虛地越說越小聲。
「你把我的女人丟在裡面,跑出來上廁所?!」他大吼。
「先生、先生,噓、噓……醫院裡面不要那麼大聲。」
「什麼血型?我A型的可以用嗎?」
「可、可、可以……剛好要A型,不過醫院的血庫有,馬上就送到,不需要你的。」醫師畏懼地回答。
「走!給我進去,就用我的。」黑祐森不容分說,硬拖著他,闖入手術室。
他堅持站著輸血,在一旁陪著昏迷的白慕。
輸血的同時,醫師戰戰兢兢地縫合她的傷口。
黑祐森既憂且憐地凝視著她,他告訴自己,絕對要脫離這種爭鬥廝殺的生活,不要再讓她的生命受到威脅。
「啊——」醫生嚇得粗聲慘叫。
因為當他轉身接過護士遞來的剪刀時,白慕竟然筆直坐了起來。
「妳、妳──妳妳,妳不是麻醉了嗎?」
醫生踉蹌後退,驚聲鬼叫,護士也嚇得不敢接近。
「我忘記告訴你,她酒量驚人,麻醉藥不下重一點她很快就會醒來。」黑祐森心疼地撫撫她清醒過來的臉蛋。
「我還活著?」她臉色蒼白,瘖瘂著嗓子。
「不然妳以為死了還有我跟醫生陪妳?」
「怎麼縫得這麼醜?」她低頭看著傷口,蹙起眉頭,語氣虛弱地問道。
「喂!你有沒有聽到?」黑祐森聞言,揪起醫生的衣領,陰狠地瞪他。
「那、那你要我怎麼做?」醫生苦癟著嘴、重低著頭,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寶貝!要怎麼做?」黑祐森轉問白慕。
「我要你吻我一下。」
醫生聞言照辦,噘嘴欲湊近她,黑祐森重重地狠敲了那醫生的腦袋。
「她不是說你!」黑祐森目光要殺人一般沉聲警告,然後……在她唇上印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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