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太紅] 都市文武天才 (全文完)

蔡仲子

第240章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一道白練如箭矢飛射，勢如破竹地連穿三層紅紙。

    當啷！

    那銅鈴被打得劇烈搖晃，一頭飛了出去。

    這時，霍宗棠迅速閉嘴，又迅速張嘴！

    在最短的時間內，再次噴出一道白箭般的氣流！

    “噗！”

    那氣流極為凝煉、精細，就如一道小手指粗的白線，但白線中的藥氣無比渾厚、凝實，幾乎有若實質。

    當啷！

    從嘴內噴出的這一道白氣，竟然好似一道激光射線般，又不偏不倚地打在四五米開外、仍在空中不斷旋轉的銅鈴！

    所謂吐氣如箭，霍宗棠這一下，竟然是先後吐出了兩支“連珠箭”，一前一後，同樣命中了鈴鐺！

    整個過程，霍宗棠的表現，甚至已經有了剛才劉振聲示範時的一絲影子！

    “這……”

    “這簡直神了！”

    “精彩，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周圍的同齡人紛紛驚呼起來。

    一波連環吐息之後，霍宗棠終于收住氣息，有些遺憾地聳聳肩。

    這猶如連珠箭般的第二波攻擊，準星稍為差了一點，只是挨到了銅鈴的邊上，沒能打正，這讓他覺得有些可惜。

    但在場的同齡人都瘋狂地鼓起掌來，用一種膜拜般的眼光看著他。霍宗棠自己認為不甚滿意的演出，在大家眼中，卻已經猶如不可企及的神跡一般。

    就連霍明偉和霍靜，也不得不鼓起了掌，看著霍宗棠時，神色也甚是復雜。

    劉振聲在紙上寫著一些什麼，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

    霍狼走到了霍宗棠身旁，他的目光仍如鷹隼一般銳利。“你是故意的？每次都比我好一點點，你這是故意針對我的意思？”

    霍宗棠搖搖頭說︰“不，你很厲害，所以我用盡了全力。”

    說著，霍宗棠轉頭對劉振聲說︰“啟稟師叔祖，我這一輪已經是最好的表現，所以我自願放棄第三輪挑戰。”

    “什麼！？”周圍的人又都驚住了，紛紛對霍宗棠的這個決定感到意外。

    不過仔細想想，霍宗棠這一輪的表現已經算是技壓群雄，第三輪比不比，其實影響已經不大。

    劉振聲說︰“既然你已經想好了，那就尊重你的決定。”

    霍狼深深地看了霍宗棠一眼，不再說話，又走了開去。霍宗棠看著他的背影，慢慢地將一小半白氣咽回肚子里。

    他還是留了力。作為修煉了《易筋經》、《洗髓經》一年多的人，他在練氣方面比起同齡人實在強太多，沒必要表現得鋒芒太過。

    只是即便他有這樣的表現，人群中竟然也還是有幾個少年，對他懷有不滿，甚至趁劉振聲不注意時，出聲諷刺。

    “哼，不過是練氣功夫比別人好一些，竟然如此囂張。今日站在這里的少年，有哪一個是弱者，暫時領先也就算了，還要擺出一副高人姿態，真是讓人生厭！”

    霍宗棠循聲望去，發現竟然是霍明偉身旁的幾個少年在說話。帶頭的那個，名字叫做霍育林，在眾人之中表現僅次于霍明偉與霍靜。

    自從開始挑戰以來，這人就給人一種爭強好勝，容不得他人比自己優秀的印象。事實上此前的挑戰，遇上表現比自己出色的人，他便出言諷刺。除了霍明偉沒被他說過以外，霍靜、霍狼也被他在背後出言諷刺過。而一旦看到表現比自己差的人，他便頗為得意，言語間盡是奚落。

    “就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就算第一關練氣功夫表現得好，後面另外兩關，表現未必上佳。如此標新立異，好出風頭，在挑戰中一定無法走得太遠！”

    霍明偉身旁的另外幾個少年，也一起出言附和霍育林的話。

    霍宗棠看出來了，這幾個少年，恐怕都是以霍明偉為首的。而那個霍育林，與霍明偉的私交尤好。否則以他那種狹隘的心胸，不可能不連霍明偉也一起諷刺。

    霍宗棠真是呵呵了。

    等到霍育林準備上場從身邊走過時，霍宗棠才開口說道︰“牆上蘆葦，頭重腳輕根底淺；山間竹筍，嘴尖皮厚腹中空。”

    霍育林一聽，臉色一變，頓時回過頭來，狠狠瞪著霍宗棠。

    這兩句話在前世廣為人知，據說是偉人曾經用來諷刺那些根底淺薄，沒有真才實學的人的。事實上，這兩句話是明朝翰林學士謝縉的名言，用來罵人，可謂諷刺辛辣，不帶一個髒字。

    用在霍育林這種尖酸刻薄的小人身上，真是一針見血，一語中的。

    “你……你等著！”

    霍育林一副有你好看的表情，憤憤不已地上了場。或許是受了霍宗棠的刺激，這一次他表現得比之前更為優異，成績幾乎趕上了霍明偉。

    然而……和霍宗棠還是根本沒法比的。

    第三輪挑戰，再也沒有令人眼前一亮的畫面。霍明偉和霍靜用盡了全力，也只是比第二輪好上一些。

    輪到霍狼，他竟然也放棄了第三輪挑戰。

    這樣，霍狼和霍宗棠第二輪的成績，就成了他們最佳的成績。

    這一輪之後，劉振聲便結束了練氣一關的考核。成績並沒有立刻公布，要加上後面兩關的考核後，算出總分，才能選出可以接受霍沅甲親自考核的三個人。

    休息了三十分鐘後，劉振聲把大家帶回練武場。這時，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大俠霍沅甲的次子霍東格。

    霍東格用目光檢閱了一番下方的少年，言簡意賅地說道︰“我主持的這一關，考的是輕功與身法。”

    “下面，都跟我來，讓我看看你們的輕功能耐。”

    他背著手走在前面，步履看似緩慢，但不知道為什麼，後面的少年不管如何大步追趕，就是跟不上他。

    一些底子略差點的少年，甚至被迫一路小跑，才能勉強不被他甩開。

    霍東格背著手，帶著一群少年走在霍家村的村道上。兩旁的地勢越來越高，一條石階小徑在大大小小的老房子之間迂回穿插，一直通向山村背後的深山。

    霍東格不時在石階上停一停，回頭望他們一眼。陽光落在他斜飛入鬢的劍眉上，照出一臉的英氣。

    但他每次一回頭，步履都會加快。看起來，依舊是閑庭信步，但後面的年輕人不知為何，總覺得他的身影越飄越遠，幾乎所有人都被迫開始一路小跑，結果還是跟不上。

    大家一起來到山間的一座涼亭上，忽然發現，前方已經失去了霍東格的身影。

    眾人在涼亭上面面相覷。他們明明看著霍東格走進了涼亭，結果他的身影就在涼亭柱子後晃了一下，然後就完全不見了。

    前面可是一片完全平坦的空地，根本沒地方藏人的啊？

    霍東格究竟去了哪里？這可真是神了！

    “大家繼續往前走。”

    人群里忽然傳來了一把聲音，大家定眼一看，霍東格可不就站在人群中間嗎？

    在場的三十個少年都產生了一種見了鬼的感覺，頭皮一陣發麻！

    幾十秒鐘之前，他們一起趕到這個涼亭，三十個人一起到處張望找人，結果六十只眼楮瞪得老大，愣是找不到人。現在一轉眼的功夫，那人卻忽然出現在了自己身邊！

    媽呀，這種感覺太嚇人了！

    這種身法簡直就是神出鬼沒好不好！

    霍宗棠忽然想起自己與霍奇對戰前，霍滄浪忽然從水底冒出來的情境。那個時候，全場幾百個人，也愣是不知道他怎麼潛到水里去的。

    看來，霍東格這也是在有意展現“迷宗拳”行蹤莫測的特點啊。

    霍東格把大家帶到前方的空地下，面前是一面幾乎垂直聳立的絕壁，抬頭望去，至少有上百米那麼高。

    絕壁上全是光禿禿的岩石，除了幾棵枯木雜草，還有一些開得雪白的山間百合，看起來十分孤高清幽。石縫間有些水流淌下來，稍為凸起的石塊上，還長滿了厚厚的青苔，看起來真是猿猴難登。

    在大家仰頭向上張望時，忽然聽到一陣雜亂的撲翅聲，頭頂嘩啦啦一陣亂響，有一大群飛鳥轟然飛了出來，在懸崖間翻飛盤旋。

    霍東格在絕壁前站住了。

    “這里，就是我考核大家輕功的地方。剛才大家看到了，這面絕壁上，有百合花，有山果，還有燕窩。”

    “這些東西，最低的離我們也有二十米，高的話，甚至可達上百米。我對你們的要求是，利用你們的輕功身法，在山崖上各采摘一樣東西給我。我將根據你們飛檐走壁的高度、難度及身法技巧，給你們打分。”

    不少少年抬頭望著懸崖，眼里露出了躍躍欲試的神色。

    和剛才那一關練氣功夫不同，這一關的輕功，大多數人都有信心得多。因為漢星武道的練氣功夫十分稀缺，武修的修煉習慣，也是先練外功，再練內功。這些少年，大多數沒有極佳的心法幫助，呼吸吐納的功夫自然參差不齊。

    但要說到輕功，卻是漢星武道的強項。因此這些少年看著眼前的懸崖，眼里都充滿了自信。

    霍東格繼續說道︰“挑戰以每六人為一組，同時出發較量。在以輕功攀越懸崖的過程中，可以互相攻擊，可以把對方作為墊腳石，爭取攀到最高處。”

    聽霍東格說清楚規則後，大家的臉色就有些不一樣了。

蔡仲子

第241章 懸崖飛天一丈紅

    用輕功攀爬的過程中，不光要盡量飛越到更高的地方，還要隨時警惕對手的偷襲，這個難度一下子就增加得太多了！

    霍東格說“懸崖上的百合花，約在離地面二三十米的高度。山果，約在離地面四五十米的高度。燕窩，約在六七十米的高度。你們采摘回來的東西不同，得分也不同。”

    他又召來一個弟子，給每個少年人背上了一個奇形怪狀的黑包。

    “為了確保安全，給你們每人配上了一個滑翔翼。如果在高空出現意外，可以拉動繩索，打開滑翔翼降落地面。但如無意外，請不要輕易啟用滑翔翼。因為一旦使用，我將會扣掉你們一半的分數。”

    大家都點頭表示明白。

    于是，霍東格又隨機把三十個少年分為五組，每組六人進行挑戰。

    這一次，霍宗棠與霍靜分在了第五組，將在最後登場。

    霍東格在距離絕壁二十米之外的地方，畫了一條白線。挑戰者可以助跑二十米後，再助力攀爬絕壁。

    前四組的挑戰者，競爭得十分激烈。

    第一組六人中，霍狼一馬當先，動作最為迅速、矯健。與那些五花八門的輕功身法不同，霍狼的動作最難看，最野性，但是最有實效。

    他的腰腹力量極強，一手摳住絕壁上凸起的著力點，腳尖在牆上一蹬，腰腹弓起一彈，整個人便猿猴般騰起三四米，等到身子再次落到岩壁上，手、腳、腰腹再次重復同樣的動作，整個人又騰躍數米，動作極為敏捷靈活。

    筆直陡峭的山壁，在他這特殊的身法之下，簡直就和平地差不多。

    因此才不到十秒鐘，霍狼便已經遙遙領先，“飛”到了二十米高的地方。後面幾個挑戰者有心要阻止他，但他速度實在太快，根本來不及出手，就已經看到他到了頭頂上十余米開外的地方。

    有幾個挑戰者在山壁上摳下幾塊石頭，對著他的背影狠狠砸去。但霍狼的動作實在太靈活敏捷，這些飛石對他根本沒有威脅。石頭啪啪地打在山壁上，跳躍著砸了下來，反倒讓後面的人一陣手忙腳亂，速度就更慢了。

    霍狼看了一眼山壁上的百合花，手腳不停，繼續往上一躍、一撲，又一躍、一撲。

    不久，他來到了約六十米高的地方。

    到了這里，他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此處的山壁，長年被山溪流水浸潤，岩石被磨得光滑無比，上面還長滿了薄薄的青苔。這愈加潮濕光滑的山壁，給他制造了很大的麻煩。

    最重要的是，這里的山壁鏡子一般平整，上面幾乎沒有可供借力的凹陷或凸起，飛身攀越的難度大了一倍也不止。

    霍狼嘗試著往上騰躍了幾米，一次手上打滑，身子一歪，差點一頭從絕壁上栽下來，一次腳上踩到了青苔，整個人順著絕壁滑下了幾米，直到摳住了一塊岩石，他才勉強穩住身子。

    整個過程，可謂是險象環生，引得下方的人一陣驚呼。

    霍狼觀察了一番，最後決定不再挑戰更高難度。他小心翼翼地躍到一棵灌木旁，摘了兩個紅彤彤的山果，便開始從高處往下滑。

    這麼陡峭的山壁，下山比上山更難，也更能檢驗一個人的實力。

    霍狼還是用他那野猿騰躍的法子，一跳一撲地往下落。

    等他回到三十米多高的地方，幾個競爭對手還在努力地往上爬。霍狼看他們一眼，手上忽然多了幾顆石子。

    “不好！”那幾個爬得一頭大汗的少年，這時都不由得面如土色，紛紛準備躲閃或還擊。

    可惜都慢了一步。

    幾顆石頭像飛箭般射出，一個少年手上挨了一下，一時痛得入心入肺，口中不由得大叫一聲，整個人失去控制，從絕壁上摔了下去。

    不得已，他只好一拉繩子，開啟了滑翔傘。

    與此同時，其余四個少年，一個被打中腳，一個被打中肩膀，一個被打中腰眼，一個被打中胳膊，全都再也抓不住絕壁，被迫從陡峭的山壁上跳了下去。

    “我勒個去，這小子真是有仇必報啊！”

    “我剛才可沒有偷襲他，干嘛打我！”

    “草啊，老子連朵百合也沒摘到，這一輪等于零分！”

    紛紛開啟滑翔翼滑向地面時，幾個少年忍不住大聲叫罵起來。

    等把所有競爭對手都干掉，霍狼才優哉游哉地順著山壁往下跳落。

    回到地面，他把兩只紅彤彤的山果交給霍東格，然後慢慢地走回到隊列中。剛剛被他逼得半途而廢的幾個少年，這時都對著他怒目而視，個個都恨得牙齒癢癢的。

    霍狼就像完全沒看到一樣，抱著雙手，冷漠地看著第二組的對手走上前去。

    霍靜和霍明偉等人都有意多看了他幾眼，心中暗自警惕。這個家伙，是那種有仇必報，而且是有仇當場報的性子。輕易不能惹他。

    有了第一組的經驗，第二組的六個人都學乖了一些。彼此之間的距離拉得很快，等口令一下，六人便各自尋找路徑，飛快地踩踏著牆壁向上爬去。

    這些少年的輕功身法很雜，但看的出實力都不錯。一會兒的功夫，就到了三十多米的高度。也許是在出發前就已經有了默契，在前期攀爬的過程中，他們都沒有相互出手。

    只有爬得最高的兩個挑戰者，最後為了爭奪一只紅山果，在四五十米高的地方展開了較量。在那麼高的地方，雙方又沒有可借力的東西，但你來我往的，交手仍然十分激烈。

    最後，其中一人被另一人一掌打中肩膀，像失控風箏一樣掉了下去，無奈地退出了競爭。

    第三組，霍靜登場。

    作為三十人中少見的女性挑戰者，她一登場，就讓人眼前一亮。

    她極其完美地展現了“身輕如燕”的內涵，最初的二十米，大家只見她如蜻蜓點水般在絕壁上起起落落，腳尖每次在牆上一點，優美的背影便可貼著絕壁飛起數米，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見她到了三十米高的地方。

    整個過程，動作輕盈、優雅無比，可見輕功功法確實高超。

    但到了五十米高的地方，她遇到了與霍狼相似的難題。

    這個高度，紅山果很多，但還不足以采到燕窩。以霍狼的野心，自然是不甘心只采摘到幾只山果的。但剛才他嘗試了幾次都失敗了，而且整個過程險象環生，可見這一關並不容易過。

    大家都在等待。不知道霍靜能不能突破霍狼的記錄，取得更好的成績？

    霍靜略一躊躇，仔細觀察了一番頭上的地勢，很快便再次開始了挑戰。

    她繼續采取她的“飛燕”身法，身體貼著潮濕、光滑的峭壁橫著飛了出去。

    從下方看去，她的背影，已經細的像一個黑點一般。這麼一飛，迎著呼呼山風，她單薄的身影竟有些發飄，似乎一下便要被風刮走，真是讓人心驚膽戰。

    但霍靜選擇了那些山果灌木作為落腳點，身子如鷂子般一翻、一落，再一蹬，便又借力騰起數米！

    這樣連續踩在三棵灌木上，她終于勉強躍到了六十米高的地方。但最無奈的是，最近的一只燕窩，也在離她三四米開外的地方，可謂是鞭長莫及。

    而且此時她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上下附近再沒有其他的借力點，難道辛苦一場，最終卻要落得一場空？

    但就在身體到達最高點將要下落時，她手里忽然甩出一丈紅布，呼的一聲，那紅布猶如流雲飛瀑，一卷一收，那三四米開外的燕窩便到了她手里。

    一手收回紅布後，她的身子便筆直下墜，只是剎那時間，便如沉重的石頭般墜落了十幾米。眾人只見到絕壁上一個黑影飛快下墜，看上去萬分驚險。

    幾個女孩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心中不斷地替她著急︰快開滑翔翼啊！快拉繩子啊！太危險了！

    從幾十米這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輕功再高也得摔個粉身碎骨啊！

    但霍靜貼著絕壁下墜了二十米後，終于在峭壁上找到了一塊凸起的岩石。她雙足在石頭上一點，恐怖的落勢登時一遏，身影也是頓了一頓。

    緊接著，她借勢橫向飛出數米，又在山壁上找到另一個落腳點，一蹬之後，身子再次矯健地翱翔數米。然後，在下一個落腳點，又如飛燕剪水般一點一飛，如此三番四次之後，終于完全卸掉了下墜的重力，重新掌控了身體的主動權。

    之後，她繼續采取飛燕身法，在空中呈“之字形”的翱翔軌跡，終于平安回到了地面。

    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難，從她下山的這個表現來看，足可見輕功修為的深厚，與經驗的豐富。

    “太厲害了！”

    許多同齡人不禁衷心地給她獻上了掌聲。起碼在目前，她的輕功身法，她的應變力，在挑戰者中都是無可爭議的第一。

    霍靜走到霍東格身前，雙手將一只小燕窩呈上給霍東格。霍東格笑了笑，說︰“不錯。”

    “謝謝師叔祖誇獎！”霍靜激動得小臉紅撲撲的，手忙腳亂地給霍東格鞠了一個躬。

    她走回人群中，將那一丈紅布緊緊裹在小腰上，把那身材勒得玲瓏有致，更讓她在英氣中，又增添了幾分紅妝的美感。

    第四組，霍明偉登場。

    如果說霍靜是一只輕盈靈活的飛燕，那麼霍明偉便如同一只同樣擅長飛行的蜻蜓，風格不同，但輕功也是十分的高超。

    最後，他的表現比霍靜略遜色一些，但也比霍狼要好一些。

    最後一組，霍宗棠登場

蔡仲子

第242章 誰比誰更狠

    說實話，今天這個輕功身法的比較，讓霍宗棠極有收獲。通過觀看這些同齡人中的佼佼者的表現，他在受到沖擊的同時，心中也一直在琢磨、思考、領悟。

    輕功身法並不是霍宗棠的強項。但領悟能力與學習能力，卻是他的強項。

    霍狼的輕功，優勢在于實用，在于手腳力量的運用與協調。

    霍靜的輕功，優勢在于身姿的輕盈、靈活，在于善于借勢。

    霍明偉的輕功，優勢在于平衡感極佳，在于準確的預判。

    能不能把三人的優勢合為一體，變成自己的東西？

    霍宗棠輕輕呼出一口氣，走出了隊列。

    霍東格站在白線前，把手中的旗子一揮，其余五名少年便像脫韁野馬般沖出去，爭先恐後地縱身躍起，迅速地往高處攀去。

    正所謂不是冤家不聚頭。在同組對手中，恰好正有上一關結下梁子的霍育林。

    等指令一下，霍育林便如離弦之箭般在幾人中脫穎而出，沖到了最前方。到了絕壁旁，他飛身騰起數米，手腳並用，那身體便如貼壁蜘蛛般，輕盈而飛快地往上掠去。

    這真是一馬當先。

    霍宗棠卻慢吞吞地走在最後，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絕壁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過去。他要干嘛？難不成第一輪挑戰，他就有放棄的打算？

    就連沖得最快，爬得最高的霍育林，這時也有空回頭望一眼霍宗棠，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真是嘴炮王。第一關練氣囂張到這種地步，這一關的輕功，卻表現得如此弱智，真是丟盡了精武門的臉！”

    眼見霍宗棠似乎對自己構不成威脅。他在以輕功飛快攀爬的同時，開始用石頭去主動攻擊其余對手。

    有幾個逼近他的少年，猝不及防被他石頭擊中，差點摔了下來，速度頓時受到影響。

    霍育林的領先優勢便更明顯了，瞬間到了二十余米的高空。

    霍宗棠的腦子還在不斷地想，里頭冒出了無數念頭和畫面。有他自己的輕功心得，也有剛剛看過的那些精彩畫面。

    帶著這些混沌復雜的念頭，他開始運起飛鷹功，在絕壁上騰躍翱翔，一點一點地往上攀越。

    他起步雖然慢，但速度卻一點也不慢。尤其是張開雙手，步法如飛地在絕壁上騰挪的瞬間，真像一只振翅飛翔的雄鷹。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便超過了距離最近的一個對手。

    隨即，其余幾個被霍育林逼得停步不前的對手，也被他輕松超過。

    這時，眼前只有一個霍育林了！

    眼見霍宗棠飛快地從後趕上，霍育林心中暗吃一驚，忽地回頭飛去一塊石子。這飛石勁力十足，速度極快，而且是瞄準了霍宗棠的額頭打，要是被它打中，必定頭破血流，甚至一頭從絕壁上摔下去摔死！

    好凌厲、好快的飛石！

    但霍宗棠卻不閃不避，等那石頭將到眼前，才如雷般揮出一掌，把那石頭打在石壁上！

    啪！

    石子頓時破碎，石壁上也多了一個小小的坑。

    霍宗棠一笑，兩指扣住那小坑一發力，然後雙手飛快地在石壁上攀爬，哧溜一下，身子竟如壁虎般直上數米，一下子便到了與霍育林相同的高度。

    霍育林凜然一驚，還要再繼續找石頭攻擊，霍宗棠卻又一笑，手上刷刷刷連打出了幾塊石子。

    但他的石子並沒有對準霍育林，而只是都打在對手附近的山間百合上。

    只聽啪啪啪啪幾聲脆響，一塊石子擊中一株百合，那百合的根睫粉碎，數朵雪白的花兒便紛紛墜落山崖。

    這樣一來，霍育林附近的百合花，全被霍宗棠來了個“定點清除”。那率先出手的霍育林，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

    在他附近十余米的範圍內，所有百合都被霍宗棠打掉，他如果想完成任務，就只能繼續往上爬了。

    然後霍宗棠便又使出飛鷹功，手腳並用，腰腹發力，刷刷刷地連續往上躍起，一會兒的功夫，便領先了霍育林十幾米。

    一路上，只要看到可能被剛才那對手采摘到的百合花，霍宗棠都“辣手摧花”，一朵不留。跟在後面的霍育林眼見身旁不斷有百合花墜落，急忙抬頭看去，等看清霍宗棠的動作，他氣得都快喘起來了。

    你，你妹啊，老子就扔了一顆石子，你特麼用不用得著這麼狠！

    不一會兒，霍宗棠便到了四五十米高的高度。

    在對手攀爬的路徑上，還有幾顆山果。霍宗棠統統不放過，能摘到的，就摘下來吃掉。不能摘到的，他就用石頭打掉。這樣一來，跟在他後面的霍育林，除非能爬到六十米的高度去采燕窩，否則的話，這次任務就別想完成了。

    霍育林抬頭一看，差點氣得一頭從絕壁上摔了下去。

    特麼你這混小子也太絕了，這根本就是要逼死老子啊！不帶你這麼欺負人的！

    他雖然自認為輕功絕佳，但如果要逼他到六七十米的高度去采燕窩，他自認還沒有這種本事。

    嗚，哥是眼楮有多瞎，才特麼惹了這個煞星啊！他都快哭出來了。尼瑪，算你狠，老子這次認栽了！

    他趴在山壁上左看右看，然後嘗試了好幾次，無一例外地失敗了。霍育林終于絕望了，于是縱身一躍，打開滑翔翼，灰溜溜地回到了地上。

    同組的其他對手這時都感到頭皮發麻。尼瑪，這小子簡直就是個煞星，比霍狼那家伙還狠，好在剛才老子沒傻比到主動去惹他。

    地上的人也都無語了。這簡直就是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的典範啊！

    霍狼抬起頭，嘴角竟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容。看來，霍宗棠的這種做法，很是對他的胃口。

    這時，霍宗棠也遇到了與霍狼、霍靜、霍明偉等人相同的難題。

    一大面潮濕、光滑、幾乎沒有任何借力點的石壁出現在前方。要采燕窩，就必須攀越這塊鏡子般的絕壁。

    但剛才的二十多個挑戰者，也只有霍靜和霍明偉兩人勉強做到了。

    霍宗棠抬頭觀察了一下，發現形勢確實很嚴峻。

    山壁上只有兩三棵灌木勉強可作為借力點，但即便如此，距離能采到燕窩的高度，也還有五六米的高度。

    在這樣筆直的峭壁上，根本無法像平地那樣發力，要一下子躍起五六米的高度，簡直就是難如登天。

    即便是霍靜這樣的高手，也要依靠一丈紅布的幫助，才采到了視野之外的燕窩。

    霍宗棠沒有紅布，又該怎樣完成這樣的任務呢？

    在這樣的境況下，霍宗棠也有些進退兩難，一時想不出法子。他一邊動腦苦思，一邊繼續觀察地形。

    看了好一會兒，他終于發現，在橫向八九米開外的地方，有一個被山溪沖出來的小小縫隙。縫隙里石頭參差，可以用于借力。順著石縫往上，便可以通過那鏡子般光滑的山壁，到達燕窩所在的區域。

    但問題是，從霍宗棠立足的地方，到那石縫之間，有八九米的距離，中間也是幾乎沒有借力點的。

    要橫著飛過八九米，這在平地上都不容易，何況是在四五十米高的地方？

    從這麼高的地方往下看，腳底懸空，低下就是深谷，地上的人就跟螞蟻般大小。有恐高癥的人，看一眼估計都得雙腿發軟。

    而霍宗棠此時就像只壁虎一樣，貼在筆直的絕壁上，除了腳下還有塊凸起的石頭可以站立，周圍都沒有任何可抓可拉的東西，萬一不小心摔下去，那可真是一下就摔得粉身碎骨了。

    再加上身處四五十米的高空，山風呼呼，吹得他頭發和衣服都不斷作響，如果不是雙手死死摳住山壁，連站都站不穩。

    就在大家都在替他擔心時，霍宗棠忽然動了！

    因為就在這時，一陣山風從身後吹來，霍宗棠竟然就順著風力，往前縱身一躍！

    躍出兩三米開外之後，他的身子陡然失控，瘋狂地往深淵下墜去！就在這時，霍宗棠忽然一掌打在山壁上！

    飛浪掌！

    　！

    強烈的氣勁打在山壁上，一時砂石四濺，簌簌下落。而霍宗棠借著那一掌之力，身子又側向前飛了兩三米。

    待到去勢已老，彈力消失，霍宗棠驀地雙手在山壁上又一掌！

    太極龍旋崩！

    波！

    一股陰陽交錯、柔和剛勁相結合的力量打在山壁上，霍宗棠借勢又彈出兩三米。而這一擊，他的身子是斜飛出去的，看起來頗有些像鯉魚跳龍門一般。

    當然，在這麼高的地方玩鯉魚跳龍門，也實在太驚險！從遠處看去，他就像自己主動跳崖一般，身子一躍，便如流星般往下墜落！

    幸好，那道石縫已經就在眼前！霍宗棠驀地伸出雙手，十指箕張如鷹爪，狠狠地在石縫上一劃！

    鷹爪功！

    喀喀喀喀喀喀——

    雙手深深插入石縫中時，里頭不斷有石頭碎渣紛紛往外掉，體重加上下墜的力度，拖著他一直下滑了七八米，才忽然猛地一頓，驚險不已地停住了去勢。

    他的雙腳還在空中來回晃蕩，而死摳住石縫的雙手，已經被尖銳的石頭擦得鮮血淋灕。

    地上的人發出一陣驚呼聲，剛才霍宗棠的那幾次飛躍，簡直是驚心動魄，許多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尤其看他最後一躍，整個人飛快下墜的那一瞬間，真是能把人嚇死。

    但是，他成功了。

蔡仲子

第243章 好恐怖的怪物

    地上的人們，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為了在絕壁上橫飛*米，他連用了飛鷹功、飛浪掌、新武太極、鷹爪功等功夫，真是極其艱難。

    這數秒之間，這面山壁被他打得煙塵飛揚，砂石滾落，這做法看起來陣勢極大，也有些粗暴。

    但懂行的人都看得出來，在此過程中，任何一處稍微出一點偏差，霍宗棠就要失去對身體的控制，從絕壁上摔下去。

    一個環節完美不算什麼，每個環節都控制得這麼完美，環環相扣，一氣呵成，餃接得如此完美，這才是真正的實力！

    唯獨只有霍育林和幾個死黨，剛要拍著大腿叫好，卻見霍宗棠竟險險摳住了山壁，都不由得心中嘆息，唉，就差那麼一點點，就能摔死這王八蛋，真是可惜啊……

    霍宗棠緩緩呼一口氣，雙手發力，抓住石縫後，再次使出飛鷹功，身子便好似壁虎般貼著石壁，飛快地向上躍起。

    到了那一面鏡子般光滑的石壁上，由于有石縫的助力，霍宗棠也是有驚無險地通過了這最難的一關，來到了遍布燕窩的區域。

    到了這里，距離地面已經有六十多七十米高，隨便望一眼都要驚心動魄。

    身子貼在絕壁上，風兒一吹，身子便簌簌抖動，一股貫徹靈魂的寒氣從腳底升起，讓人腿腳發軟。

    霍宗棠一邊慢慢往上爬，一邊將幾個燕窩放入懷里。幾只飛鳥撲稜著翅膀在他頭上盤旋，嘰嘰喳喳地叫著什麼。

    不知道是憤怒于他偷了燕窩，還是對這個外來入侵者感到好奇。

    任務完成，霍宗棠剛要準備下去，但一抬頭，驀然發現頭上十余米高的地方，有一片金光一閃而逝。那金光如此艷麗奪目，好似一根一根的金草糾纏成一團，澄黃發亮，十分美麗。

    那里似乎有個相當大的石台，一半凸出山體，一半凹入絕壁之中。陽光落在石台上，照亮了那堆金草般的事物，于是出現了剛才霍宗棠看到的奇異景象。

    那是什麼東西？

    霍宗棠感到十分好奇，于是決定先不下去，過去一睹究竟。

    他慢慢地順著山壁，尋找不同的落腳點、借力點，接近了那個石台。

    地上的人都感到奇怪，他怎麼還在往上爬？難道他又想破一個新的記錄？

    而一直觀察事態發展的霍東格，這時卻忽然微微皺起了眉頭。

    霍宗棠順著絕壁一點一點往上爬，將要到石台之上時，霍宗棠感到山壁傳來一陣輕微的震動。他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卻也沒放在心上。

    終于，他一手攀到了石台的邊上。發力往上一撐，石台上的景象，終于完全出現在霍宗棠面前。

    等看清眼前的情形，霍宗棠頓時驚呆了。

    剛才他看到的那片金燦燦的“金草”，原來竟然是……一只顏色澄黃金亮的鳥巢！

    那發出金光的物質並不是真正的黃金，而是一種半透明、絲縷交錯的膠狀物，和那種補品“燕窩”相似。

    只是眼前看到的這只“金窩”，比普通燕窩大了幾百倍，簡直算得上是龐然大物。究竟是什麼大鳥，才能築出這麼巨大的金巢？

    但這只金燕窩還不是最令人吃驚的東西。

    金巢里，原來還放著一只雪白的蛋，如西瓜般大小。這只蛋的旁邊，還有一只渾身毛茸茸、金燦燦、胖滾滾的雛鳥寶寶，看起來極為可愛。

    說起來是鳥，但是……看它那尖長的嘴巴，還有充滿英氣的樣子，估計會是雄鷹之類的雛鳥。

    當然，這只雛鳥，如今的體型也有一只母雞大小，可以想象，如果長大，必然會是一只龐然大物。

    雛鷹寶寶伸出圓圓的腦袋，好奇地看著霍宗棠。

    然而過了一會兒，它忽然嘰嘰嘰地叫起來，身子也興奮地一動一動的，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然後，霍宗棠就發現那雛鷹寶寶用身體頂著身旁的那只蛋，拼命往霍宗棠的方向推。

    這……這是怎麼回事？

    霍宗棠一下子糊涂了，這，這只不知什麼鳥的雛鳥，莫非是對父母生二胎不滿，要趁第二個弟弟或妹妹沒出來，先下手為強把它搞定！？

    這，這家伙，可真是從小就不是什麼好鳥啊！

    霍宗棠趕緊用手勢示意它別推了，還趕它回去。但那雛鷹寶寶一副很焦急的樣子，不住地又頂又推，眼看就要把那只蛋給推出金巢了。

    這下可不得了了，這蛋要是滾出金巢，下面可就是上百米高的絕壁，這蛋肯定得摔個粉碎啊！

    霍宗棠趕緊伸出手，準備接住那只蛋。

    但就在那時，他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一種遇上了比自己強大得多的敵人，力量完全被壓制的感覺！

    沙沙沙……簌簌簌……

    一陣細細的響聲，許多細小的石頭紛紛從頭頂落下來。

    霍宗棠硬著頭皮，緩緩地抬起了頭，然後，看見了一個巨大的三角形蛇頭。

    準確地說，應該是一條巨蟒。

    這巨蟒渾身烏黑，鱗甲就像黑鐵般沉實，頭上長著一團怪異的紋路，有若暗黑梅花，兩只豎瞳內露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寒光。它微張著大口，一條紅色的信子絲絲搖動，就像一條小小的毒蛇，怎麼看都讓人脊背生寒。

    這條巨大的烏蟒蜿蜒著身子吸附在懸崖上，頭部向下，上半身子還在懸崖頂上，光是露出的部分已經有約二十米，總長度還不知有多少米。

    霍宗棠終于明白了雛鷹寶寶推蛋的含義。它不是要滅掉自己的兄弟姐妹，而是要救這只蛋啊！剛才錯怪它了，這家伙，原來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好鳥！

    “啊——”

    “好大的一條蛇！”

    “好恐怖的怪物！”

    山下的少年們紛紛大聲驚叫起來！他們也萬萬沒有想到，在絕壁之上，忽然會出現這麼一條恐怖的巨蟒！

    霍育林等人也是先大吃了一驚，但臉上很快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哈哈哈，真是不作死就不會死，好端端的完成任務了還不下來，偏要繼續往死路爬，這下真特麼活該！爽啊！”

    而距離巨蟒最近的霍宗棠，這時上不著天，下不著地，情況可謂是危險到了極點！

    石台邊上，霍宗棠與那烏蟒一下一上的對視了數秒，黑蟒忽然頭部微微一縮，然後如閃電般向下噬去！

    飛噬的過程中，黑蟒張開血盆大口，一股濃烈的腥氣迅速將霍宗棠籠罩！山壁上一時飛沙走石，草木倒伏！

    那如毒蛇般的紅信子，更是幾乎觸到了霍宗棠的臉上！

蔡仲子

第244章 大鵬一日同風起

    “不好！”人群中的霍東格忽然叫了一聲，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周圍的人只覺身邊一股疾風吹過，便看到一道黑影登上絕壁，如黑燕般飛快往絕壁上空掠去！

    霍東格背著雙手，雙腳飛快地在絕壁上踩踏著，整個人便如登天梯般，飛快地拔地直起。不過幾秒，整個人便筆直升起二十米，而且速度仍如飛鳥般迅捷，那輕功身法簡直匪夷所思！

    幾十米高的直立山壁，在他面前就如平地般，根本沒對他造成半分障礙！

    但霍宗棠與巨蟒畢竟身處在七八十米高的高度，霍東格速度再快，眼看也還是要慢了一步！

    巨蟒的大口，眼看就要一下將霍宗棠半個身子吞沒！

    但就在那時，空中忽然出現一道紅色的光焰，　的一聲炸開，有若一朵血紅之花，擋住了黑蟒的去勢！

    那紅色光焰內的溫度極高，黑蟒就像被閃電擊打一下，十分忌憚地縮回頭去！

    霍宗棠看著慢慢消失在空中的光焰符文，臉色還有些蒼白。

    洪天火，還是得感謝你啊……如果不是你當初逼我喝一杯天火之花，今天我恐怕已經被這巨蟒給活吞了！

    剛才救命的一擊，原來是他吸收了洪秀全、洪天火的魂力精華後，在靈魂之書里形成的那個“天火之花”文魂字符。

    蛇是冷血動物，按理說應該會害怕火之類的東西，剛才一刻實在太驚險，霍宗棠根本來不及思考，念力便將那天火之花打了出去，在千鈞一發之際救了自己一命。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身後一陣疾速的風聲，有人叫道︰“跳下去！那畜生惹不得！”

    果然，盤在絕壁上的烏蟒，已經昂起了頭，三角形的豎瞳內已經充滿了憤怒與殺機！

    霍宗棠不再猶豫，一手撈過金巢里的雛鷹與大蛋，轉身便是縱身一躍！

    呼——

    那黑蟒的身子一弓一彈，整個上半身竟如閃電般探出十余米，剎那便追到了霍宗棠身後！

    就在這時，憑空里忽然伸出一只手掌，一把托在了了黑蟒的上顎上！

    霍東格殺到！

    那去勢如炮彈般的黑蟒，被這手掌輕輕一踫，卻是好像觸電般，驚恐不安地彈了回去。

    “回去！”

    霍東格背著雙手，整個人好像磁鐵一樣吸在了山壁上。

    黑蟒被他一句訓斥，竟好像一條小蛇遇到了天敵，不滿地對著霍宗棠的背影吐吐信子後，那巨蟒掉轉頭便往上爬去。不一會兒，便哧溜溜一聲，消失在了山崖的頂端。

    逃過一劫的霍宗棠急忙一拉繩子，打開了背上的滑翔翼。

    等他回到地上，霍東格已經在那里等著他。

    “剛才你拿走的蛋和雛鳥呢，還給我。”

    霍宗棠于是從懷里拿出一只大蛋，一只胖胖萌萌的金毛雛鷹。把雛鷹遞過去時，那小東西還啾啾啾地叫，小嘴巴不斷地啄著霍宗棠的手心，樣子萌的不行。周圍的少男少女見了，全都兩眼放光。

    要是能養一只這樣的萌物來玩，那可真是拉風死了！

    只有霍育林仍是滿臉的不爽，臉色十分難看。

    霍東格接過來後，對他說︰“剛才很危險你知道嗎？那條黑蟒和這只雛鷹，都是品級很高的戰獸。霍家村還有許多秘密之物，以後好奇心不要太強。”

    霍宗棠就拱手道了個不是。

    霍東格拿著雛鷹轉過身去，那雛鷹還伸長脖子，對著霍宗棠依依不舍地叫了幾聲。

    霍東格又看了霍宗棠一眼，繼續使出他那出神入化的輕功，把大蛋和雛鷹送回了金巢里。

    大家還在仰頭觀看，忽然聽到天邊傳來一聲震動雲霄的尖嘯，一把尖利、嘹亮的聲音如長劍劃過雲層和山巒，剎那便到了眼前。

    然後眾人便感到頭頂一暗，一只渾身金羽的大鵬，竟大張著翅膀出現在了山崖上空。這金鵬雙翼張開時，翼展竟然達到驚人的近十米，體型確實龐大得令人震驚。

    隨著金鵬翅膀的扇動，山崖上的樹木都搖動起來，枯枝落葉紛紛落地，聲勢也是極大。

    不一會兒，金鵬便貼著山崖翱翔而下，到了石台上。霍東格還站在那里，對它伸出了手。金鵬親昵地啄一啄他的手背，收起翅膀落在了石台上。

    霍東格摸了摸它的腦袋，似乎還說了幾句話，然後這才從高空中跳落下來。

    地面上，少年人們都紛紛議論開來。“我出發之前，就有長輩告訴過我，霍家村這里臥虎藏龍，而且有品級極高的戰獸守衛家園，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那條黑蟒和這只金鵬，至少都是五六級的戰獸。不光戰力驚人，而且通人性。而且看個頭，恐怕也都有上百歲了，可能都要成精了吧？”

    “黑蟒和金鵬看起來威武無比，但在這里，也不過是看家護院的戰獸而已。這也是精武門這種門派，才能擁有這種深厚的底蘊了吧？”

    “沒錯。黑蟒和金鵬，也只是精武門門派力量的冰山一角而已。精武門的真正的實力，絕對要遠遠超過你們所有人的想象！”

    “不過這些五六級的戰獸，在霍東格師叔祖面前，卻都跟小貓小狗一樣溫順聽話，師叔祖的武道修為，得有多高啊！”

    霍東格回來後，宣布挑戰繼續。

    之後的比賽波瀾不驚，唯一的意外是霍靜。她拿出了比第一輪更強的實力，最後達到的高度，竟然到了八十多米的地方，比起霍宗棠還高得多。

    這樣一來，她便以絕對的優勢，成為了這一關挑戰的第一。

    綜合而言，霍明偉第二，霍宗棠第三，霍狼第四。

    結束挑戰後，時間已經到了下午四點多。霍東格把三十個少年帶回到練武場上，陳真便登場了。

    一身白衣的陳真滿身的正氣，哪怕是隨意地與大家說話，身上也有一股凜然的氣勢，讓人心生敬意。

    “各位，我這一關，考的是學習天賦與對戰能力。”

    陳真掃了下面的年輕人一眼，只見人人臉上都充滿了朝氣，自有一種青春逼人的氣息。

    他似乎被這些年輕人的朝氣感染，濃黑的刀眉舒展開來，凌厲有神的眼楮里，也露出了幾分柔和的光彩。

    “具體而言，是讓你們當場跟我學習幾門功夫，然後立刻使用這門功夫進行對戰。當然，我們的對戰，並不一定是要選出最強的人，而是要選出最適合修煉迷宗拳的人。因此對戰過程中，希望你們在盡力之余點到即止，不要傷人。”

    見少年們都點頭同意，他就把大家帶到練功場後的一個大院子里。

    吩咐大家都坐下後，他自己也坐在一個蒲團上，對大家說道︰“迷宗拳雖然是家師霍沅甲最富盛名的拳法，但這拳法卻並非他憑空創造，而是集歷代霍家拳、秘宗拳之大成，又融入了家師畢生心血的一門武學絕學。”

    “這套拳法傳承自霍家迷宗拳內八修，傳說由大漢名將，霍家高祖霍去病親手所創。原本是漢禁宮大內侍衛必修之實戰秘技，可用于行軍打仗、斥候刺探、沙場殺敵、陣後暗殺等多個領域。漢唐時部分秘技傳入琉球，又傳入日本竹內、半藏、服部、伊賀等家族，以隱術秘密傳承，成為今日之日本國粹——忍術。時至今日，日本竹內家仍供奉著高祖霍去病像。”

    “今日的霍家迷宗拳，其實並不是指具體的一兩門拳法，而是一個博大精深、玄妙無窮的武術體系。正宗的迷宗拳，分為拳道、術道、身法三大部分。拳道，即霍家真傳的內八修搏擊之道，包括拳法、掌法、腿法、摔法、內氣心法等。術道，包括兵器槍械、暗器、隱匿、追蹤、暗殺等多種秘術。身法，主要是神奇莫測的迷宗身法。”

    “這三大部分相輔相成，不可或缺，少了其中任何一種，都不能稱作獲得了迷宗拳的完整傳承。今天的考核，我將在迷宗三道之中，各選一項技法教給你們。”

    “誰能學得最多、最好，又能以此法戰勝對手，那便能夠在我這一關獲得極高評價。”

    于是，陳真便站起身子，在迷宗三道中，各自選了一門武道技法進行展示。

    拳道之中，他選了一門掌法，名為五花綿掌。

    術道之中，他選了一門暗器術，飛鏢之術。

    身法，他選了最基礎的迷宗身法。

    夕陽之下，庭院之內，一個白衣人依次演練掌法、鏢術及身法。在一片半明半暗的中式庭院背景下，這演示人的拳腳充滿了尚武、超逸及力量之美，頗有一種電影里的俠客之氣，令眾人沉迷在一種武道意境中，幾乎不能自拔。

    他演練的五花綿掌，是精武門拳道中的一門絕頂掌法。

    五花，指的是梅花、曇花、雪花、浪花、火花等五花，每一“花”，意味著一重境界。

    其中的第一重梅花綿掌是基礎掌勢，練到精純，會在對手身上留下梅花掌印。中掌之後，對手肌肉、筋脈受損，梅花掌印十日難消，所以有此名字。

    第二重曇花綿掌，取“曇花一現”之意，掌勢比第一重更快，更狠。對手中掌之後，掌印在身上也是曇花一現，很快消失。但一旦中掌，便會深受內傷，掌力傷害更難消除。

蔡仲子

第245章 落花飄葉，最快對最強

    第三重雪花綿掌，掌勢更飄忽莫測。中掌之後，會傷及肺腑，傷勢會令人產生通體生寒的感覺，猶如雪花冰封肌體，由此得名。

    第四重為浪花綿掌，掌勢綿綿不絕，殘影滿天，如百重、千重巨浪洶涌拍打，在以一打多時最有神效。霍滄浪教過霍宗棠幾式迷宗拳外門真要，其中有一式“飛浪掌”，其實便是這浪花綿掌的簡化版。

    第五重為火花綿掌，掌勢如火花激閃，打在身上，血氣震蕩倒逆，五內俱焚，好像火花遍布身體，故得此名。

    五花綿掌中，陳真教的只是最基礎的第一重梅花綿掌。但那復雜的套路、飄忽的掌勢、難度極大的動作，還是看得人頭大。

    其次，陳真教了一門飛鏢術。小小的飛鏢術，背後原來也有許多玄妙奧秘，什麼直飛、反手飛、袖里飛、貼地飛、連珠飛、旋轉飛……

    種種不同的發鏢手法、技巧，看得人眼花繚亂，拍掌叫絕。

    步法方面，整個精武門，也只有一個“迷蹤步”。但“迷蹤步”也分低中高境界。陳真教的，是最初級的“落花飄葉訣”。再往上，分別是“流水行雲訣”和“迷魂訣”。

    “落花飄葉訣”是迷蹤步的入門步法，模擬的是自然天地中落花繽紛、葉落飄零時飄逸、靈活、巧妙的形態。

    但說是入門口訣，可其復雜的步法、無窮的變化，還是極難記憶。看陳真演示了數遍，眾人都只覺得眼前眼花繚亂，腦里千絲萬縷，能記得住十分之三四就不錯了。

    演示之後，陳真給大家留了一個小時的時間，讓他們自行領悟、練習。

    這些少年便有的盤膝苦思，有的伸出手腳推演，有些則在院子里踢打起來。

    陳真抱著雙手坐在廊下，有神的雙眼一直關注著他們的每一個細節。在他看來，這些少年的每一個動作，都體現了他們的練功習慣，體現了他們的思維能力與學習能力。而把這些不起眼的細節集中在一起，背後表現的便是不同的修煉者的天賦。

    讓他記憶深刻的，分別是霍明偉、霍靜、霍狼和霍宗棠。

    今天的優勝者，估計就將在這四人中產生。

    一小時後，陳真一聲令下，召集所有人前來抽簽對戰。

    這一次的對戰，檢驗的只是他們剛才學習的成果，並不是傳統的競賽，不需要決出最終的冠軍。因此陳真采取的是隨機抽簽的形式，三十人兩兩對戰，共戰十五場。

    對戰之時，每個挑戰者都必須使用梅花綿掌、飛鏢術與迷蹤步來決勝負，嚴禁使用其他武功。

    對戰前，有精武門的弟子給每個人準備了一套軟護甲，八枚飛鏢。飛鏢當然是用來對戰的，護甲是保護身體不被飛鏢射傷的。

    抽簽結果出來之後，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霍狼和霍明偉都抽到了一個實力一般的對手。作為眾人中的佼佼者，他們自己當然不會覺得有什麼慶幸，但抽到他們兩個的對手，卻都一臉的苦逼，心里不斷地哀嘆自己簽運不佳。

    但所有簽運中，最倒霉的人莫過于霍宗棠與霍靜，他們竟然互相抽到對方作為對手。

    在其余少年心目中，霍靜輕功最高，霍宗棠內氣最強，他們兩個人對戰，那是絕對的強強對話，一定會打得星火燦爛！但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兩人這麼早便踫在一起，自然不是什麼好事。

    但得知抽簽結果的霍育林，免不了又是一番幸災樂禍。好，這個簽運真是好，看來上天也看這混小子不順眼，接二連三的給他添麻煩！如果一個發揮不好被霍靜打敗，霍宗棠……別看你前兩關表現還不錯，說不定就一下栽在這第三關里，哼！

    對戰前，作為當事人的霍靜與霍宗棠，卻表現得十分平靜。

    月光如水，照亮了庭院里的一個水缸。水缸里一朵睡蓮綻放，靜靜地浮在水面，紫色的花色在夜色里顯得特別的美。

    霍靜將她腰間的一丈紅布解了下來，又重新綁上，扎得緊緊的。那縴細的腰被紅布一勒，就和楊柳一般柔裊多姿。

    霍宗棠卻一直看著水缸里的那朵睡蓮，神色平靜，心里不知在想什麼。

    “霍宗棠，霍靜，入場！”

    一個精武門弟子大聲叫著他們的名字，霍靜看了霍宗棠一眼，率先走進舉行對戰的練武場。

    比試的地方是在室內，地上是木板，四面牆上有厚厚的竹墊，預防飛鏢射出室外傷人。

    陳真親自擔當對戰的裁判。

    “此戰規則很簡單。對戰時間十分鐘，只能使用我剛才演示的三種功法。勝負其實並非最重要的事情，你們在戰斗過程中，究竟能展現出多少學到的技法，能否靈活運用，才是此次考核的重點。”

    “另外，每人手上只有八枚飛鏢，發射完畢後，不能再撿回再用。”

    “好了，準備！”

    霍宗棠與霍靜同時向對方拱手行禮，然後擺開架勢，準備開戰。

    “開始！”

    陳真一聲令下，霍宗棠便飛身向霍靜撲去！這妹子輕功身法絕佳，要想勝，就必須要貼身近戰，遏制住她在輕功與身法方面的優勢！

    霍靜似是早就料到霍宗棠的策略，一開戰，身子便向後疾閃數步，和霍宗棠拉開了七八米的距離。

    不僅如此，她在飛快後撤的同時，右手一揚，一枚飛鏢便流星般向他胸口打來！

    正是陳真剛剛教過的飛鏢技巧——袖里飛！

    霍宗棠雙腳在地上踏開幾步碎步，那步法就如落花飄揚一般輕盈巧妙，身子也隨即輕晃搖動。

    迷蹤步，落花訣！

    身影換移之間，飛鏢刷的一聲擦過胸口，打在身後的木柱上！

    來而不往非禮也！

    霍宗棠在繼續緊逼猛撲時，右手兩指夾著一枚飛鏢一甩，那鐵鏢便在空中飛旋數圈，帶著強悍的勁力打向霍靜膝蓋。

    霍靜身子一個側空翻，落地時，身子猶如落葉飄零，十分優妙。

    迷蹤步，飄葉訣！

    但也正是在這時，霍宗棠已經逼到了她身前，一掌打出，掌勢無聲無息，動作飄忽綿軟，看起來十分無力。

    但觀戰的陳真卻是眼楮一亮。這一掌好似梅花吐蕊，五指張開時，好似花瓣綻放，但真正的勁力，卻全都聚在花蕊——亦即是掌心之內！

    看他的動作、用勁，顯然是已經掌握了梅花綿掌的幾成精髓！

    霍靜立刻並指如刀，掌勢如一柄刀鋒，凶狠有力地戳向霍宗棠的掌心！

    陳真又是眼前一亮。

    霍宗棠的一掌，最強處是在梅花掌的掌心，但破解之法，也正是掌心！霍靜這一式“梅花劈”化為掌刀之勢，正好能夠克制霍宗棠的一擊。

    這兩個年輕人的觀察力與領悟力，果然都是極高！

    霍宗棠不等她的掌刀刺入掌心，立刻化掌為爪，形成一個梅花苞的形狀，反過來去擒拿她的手掌！

    霍靜應變也是極快，掌勢一飄，便又化開這一擊。

    兩人的梅花綿掌在空中你來我往，不過轉眼之間，雙方便變化了十余個掌勢，但彼此斗得雖然激烈，雙掌竟沒有一次正面對撼，只是四掌十指在空中翻飛交錯，看起來猶如繁花盛放，蝴蝶穿插，十分優美。

    終于在變換了十多個掌勢後，霍宗棠找到一個時機，一掌打向霍靜胸口！霍靜避無可避，只要伸出雙手與他對撼！

    波的一聲巨響，空中似有兩股強勁的真空氣壓爆破，迸射的勁力四面環射開去，震得雙方衣衫翻飛，頭發亂舞。

    論勁力與內氣，自然是霍宗棠更強一些，霍靜　　退了兩步後，竟然就勢往下一倒，雙掌反扣霍宗棠的手腕，借勢把他往後一摔！

    這一手退勢化為攻勢極為巧妙，霍宗棠被她打了個出其不意，整個人便失控翻飛出去。霍靜得手後就地一滾，雙手左右開弓，連續向霍宗棠飛出了兩鏢！

    霍宗棠身在空中，無法著力，但整個身子卻是詭異一扭一閃，竟當空旋轉幾圈，匪夷所思地避開了這兩枚飛鏢！

    陳真眼中再次露出一絲欣賞之色！

    身子如風吹落葉，飄零不定！這正是迷蹤步中“飄葉訣”極難的一個動作，他不但學會，更能在危急關頭用上，學習天賦真是驚人！

    戰局瞬息萬變。

    險險避過飛鏢的霍宗棠閃電般展開了反擊！他雙腳在木柱上一蹬，整個人翻身反撲回來，雙手連續向地上打出了數掌！

    狂風壓梅！

    霍靜剛才一個倒地摔，身體用勢已老，剛要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迎面卻看到了霍宗棠的幾道掌影！

    數掌連擊，掌下都帶著一股強勁掌風，有劈磚破石的威勢！

    這幾掌已將霍靜全身各處要害籠罩，霍靜背部貼在地上，此時簡直就像砧板上的魚肉，眼看就要被那狂風暴雨般的掌勢吞沒！

    但她的身子硬生生一翻，竟隨著霍宗棠的掌風詭異地往旁邊一飄，身子便貼著地面翻滾掠開，就像落花受狂風吹襲時貼地翻飛一樣，動作十分巧妙優美！

    落花訣！風來花飛，風定花止，管你來勢再強，我分毫不受其害！

蔡仲子

第246章 梅花三弄風波惡

    好！

    陳真暗贊一聲，眼中的欣賞之色越來越濃。

    啪啪啪啪啪！

    霍宗棠的幾下梅花綿掌打在她身下的木板上，木板縫隙間頓時煙塵激揚，地板上變魔法般留下了一串鮮明的梅花掌印！

    而且這一串掌印，竟是隨著霍靜的身影追打過去，動作也是極快！

    霍靜為了扭轉這被動的態勢，被迫再次飛出一枚飛鏢！

    這枚飛鏢貼著地面飛來，速度極快，剎那便到了霍宗棠掌心之前。霍宗棠不得不收住掌勢一閃，讓霍靜得到喘息的機會。

    然而未等霍靜站穩，霍宗棠左右兩手一上一下連甩兩下，兩枚飛鏢也如流星飛射而至！

    一枚在空中劃出一道凌厲的直線，尖利的鋒刃瘋狂地切割著空氣，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直沖霍靜喉嚨而去！

    另一枚卻在空中旋成一道黑霧，在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弧線，向著她的小腹噬去！

    兩枚飛鏢的發鏢手法迥異，但卻同樣的疾速可怕！

    霍靜雙足一頓，腳底好像有火藥炸開，整個人便如火箭發射般振起幾米，只在地上留下一對白色足印！與此同時，那纏在腰間的一丈紅布不知何時已解開，好像一道紅雲般打了下來！

    薄而柔軟的紅布中蘊含著一股澎湃強勁的力量，一把將那兩枚飛鏢兜住，霍宗棠這一擊便無功而返！

    霍靜將手腕一搖，手中的紅布便瘋狂旋轉起來，生生擰成一根扎實無比的“長鞭”！

    “再來！”她示威般將紅色長鞭在地上甩了幾下，那長布凝成的布條竟如鐵棍一般呼呼生風，打得木地板簌簌發抖，發出如同皮鞭抽地般極響亮的聲音！

    這種用勁的功夫，也確實可怕！

    霍宗棠沉哼一聲，大步流星般向她撲去，那勢頭猶如野馬狂奔，非常可怕！疾奔之時，霍宗棠雙手斜向天空分開，運足氣勁之後，交叉往中間一劈！

    “一剪梅斬！”

    他左右兩手好似剪刀般交叉而過，掌勁在中間形成一把尖長鋒利的大剪子，狠狠向中間的霍靜剪去！

    雙掌如剪，中間的人，赫然便是那朵梅花！

    一剪，梅花落！

    呼——

    兩道掌風凌厲如刀，刮得霍靜面上的肌肉都幾乎要出血，而這種兩面刀鋒交斬的態勢，更是幾乎將所有生路封死，剎那將她置于最危險的境地！

    “這一剪梅是梅花綿掌中威力最大，同時也是最復雜巧妙、最難學會的幾式之一。這小子臨場用出來雖然還有些毛躁，但短時間內能學到這種地步，也頗為罕見！”陳真濃黑的眉毛輕輕一揚，對霍宗棠又高看了幾分。

    在這幾乎千鈞一發的時刻，霍靜雙掌往外一分，分別迎向來襲的兩刃刀鋒！

    “梅開二度！”

    兩手分開向外出掌，便如兩朵梅花同時開放，這掌勁之花中，開放的好像是炸藥，力度強橫磅礡無比！不但如此，她的掌勢中還有後勁，前掌剛剛打中霍宗棠的掌劈，後掌又到！如此左右開弓，兩支梅花開放，而每朵梅花，又綻放了兩次！

    相當于轉瞬之間，一共出了四掌！

    只是因為出掌太快，每一掌的前掌掌影與後掌掌影幾乎重疊，才幾乎讓人分辨不出來！

    但這後浪接前浪的連環掌擊，卻產生了一股強大而連續的勁力，不但一下子架住了霍宗棠的“一剪梅”，更是反過來震得霍宗棠肩膀發麻，不得不暫時後撤！

    陳真臉上露出了饒有意味的笑容。

    “這小子剛剛用出一式一剪梅，這丫頭就用一式梅開二度還以顏色，兩式都可謂是梅花綿掌中極精深的招式，雖然還有不少瑕疵與錯漏，但這兩個苗子天賦確實不錯！”

    他看了看時間，大聲宣布道︰“還有最後三分鐘！抓緊時間，把你們最厲害的本事用出來！”

    霍宗棠深深吸一口氣，將一股綿長渾厚的內氣，聚在了兩掌之上。

    霍靜則將那一丈紅布又纏回了腰間，一雙美目里充滿了戰意。

    彼此都知道，要在最後的三分鐘內用盡全力了！

    “嘿啊——”

    霍靜忽然一聲大喝，疾奔數步，身子驀地飛起半空，就如一片狂風卷起的落葉，飛旋著向霍宗棠撲來！

    那來勢同時帶著迅猛的勁力與莫測的變化，進可攻，退可防，蘊含著隨時可變的攻勢與守勢，十分神奇！

    是迷蹤步中的“狂風卷葉勢”！

    與此同時，她渾身帶著的氣勁，形成了一股大風氣浪，大有要將霍宗棠一舉壓倒之勢！

    狂風壓梅！

    狂風般的來勢里，梅影瘋狂搖動，卻是霍靜連續打出了四五掌，掌掌都打出一股近乎真空的氣壓，逼得霍宗棠頭發亂舞，腰間衣帶飄飄。

    霍宗棠眯起眼楮看著她來勢逼近，雙掌忽然如雷下壓，　　兩下轟在地面的木板上！數塊木板受力彈起，便好似忽然跳起一堵牆，攔在了霍靜洶涌的掌勢前！

    霍靜根本不受影響，身子仍是勇猛無比地撞過去，雙掌瘋狂地擊打在那木板上！

    霍宗棠也是怒喝一聲，迎風而上，雙掌同時如浪潮般擊出！

    兩人便隔著木板，瘋狂地與對方對掌！

    　　　　　　！

    空中無數梅花掌影閃滅，氣勁強悍無比的掌力雨點般落在中間的木板上，塊塊木板陡然如豆腐片般迸碎炸裂，比武場內頓時滿天破板木屑！

    然而就在這滿天木屑中，霍宗棠忽然愕然地發現，對面的霍靜忽然失去了蹤影！

    不好！

    霍宗棠心頭掠過一絲寒意！

    這丫頭根本不是要與自己硬拼掌勁，剛才的攻勢不過是虛晃一槍，她終究還是要利用自己高超的輕功與步法，出奇制勝！

    此時，身後忽然傳來一股勁風！

    霍宗棠根本不及思考，一個落花飄葉訣，急忙疾閃避開！

    一個梅花掌印打在他剛才站立的地方，幾根木屑更是如針芒激.射，如果打得實了，霍宗棠這一下必定要吐血受傷！好險！

    倉促間轉身，只見霍靜不知何時已經飄移到身後，雙手飛快盤轉之間，一股氣勁竟然鎖死了空中許多破板木屑，蓄勢待發！而且此間的寒氣陡然增強，竟好似醞釀著一場大風暴般，令霍宗棠寒毛紛紛豎起！

    這是……

    霍宗棠瞪大了眼楮！

    霍靜驀地柳眉倒豎，雙掌如雷轟出，空中的碎木殘渣，便好似一團風暴般鋪天蓋地地卷來！

    “梅花雨！”

    風暴中襲來的無數破板木屑，好似狂風卷起的梅花花瓣，在空中身不由己地翻騰，化為鋒利而凌厲的刀子、針芒！

    整個練功場內都是殺機，簡直無處可避，極其恐怖！

    霍宗棠一咬牙，身子陡然一矮！

    他不是要避，而是要與對方決一雌雄！

    “梅花一弄——斷長虹！”

    一聲大喝中，他一掌打在地上，幾塊木板頓時彈起在天，猶如長虹貫日，連成一片！然而其後一股磅礡掌勁破空而來，好像梅開天外，生生將那長虹打斷，幾塊木板便在空中紛紛翻轉，仿似盾牌一般擋住了瘋狂射來的梅花雨！

    篤篤篤篤篤篤！

    木屑破板與木板瘋狂對撞，發出了密集如雨的聲音。

    這一擊，霍宗棠與霍靜平分秋色！

    然而緊接著，霍靜再怒喝一聲︰“梅花二弄破風雪！”

    她竟然也使出了梅花三弄中的一式，還以顏色！

    空中撞成一團的木板、碎木、木屑，在綿厚的掌力之下如飛雪消融，竟化為了粉塵狀，可見掌力之恐怖！在掌力的逼殺下，霍靜整個人卷著一團狂沙木粉，一掌打向霍宗棠胸口！

    “梅花三弄風波惡！”

    霍宗棠不甘示弱，你出梅花二弄，我再還你一個梅花三弄！

    一掌如風雷翻涌，掌心之內產生一團高速氣旋，對面的狂沙木粉便瘋狂地四散迸射！

    波！

    一聲沉悶無比的爆響，兩人雙掌對撼，一團濃密的粉塵就好似星塵爆炸，呈圓形波浪狀四散炸開！

    在木屑粉塵激揚狂舞的同時，霍宗棠後退了兩步，霍靜後退了三步半！

    木塵彌漫如風雪，風雪紛紛落定之時，兩個依稀的人影相向傲立，好像高山之巔一決生死的俠客。

    “時間到！”

    也就在這時，陳真的聲音響起，宣布了這一戰的結束。

    霍宗棠和霍靜都收回掌勢，緩步走出風煙彌漫的塵埃迷霧。

    在拍去身上、頭上的塵埃時，霍宗棠手里捏著三枚飛鏢，霍靜手里捏著四枚飛鏢。那是在剛才最後一階段惡戰時，他們相互飛出的暗器。

    然而，這些偷襲都被對手識破，飛鏢如今都到了對手手里。

    不管從哪一個角度看，雙方似乎都打了個旗鼓相當。

    然而拍去身上的木塵後，霍宗棠卻笑著說︰“你輸了。”

    霍靜一愣，冷笑說︰“我輸了？這一戰，頂多算得上旗鼓相當、不相上下，怎麼可能是我輸了？”

    只是，身後忽然傳來了陳真的聲音︰“你確實輸了。”

    霍靜的臉色一變，回頭望著陳真委屈說道︰“師叔祖，我不過是對掌時多退了一步半，怎麼就算是我輸了？”

    陳真微笑道︰“說你輸了，不是因為對掌時多退了一步。你動一動自己的右肩看看？”

    霍靜半信半疑地活動了一下右肩，臉色忽然一白，嘴里也哎呀一聲，面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剛才對戰結束時，她還覺得一切如常，但這時候一動右肩，肩上卻傳來一股劇痛，而且整個右肩血氣凝滯，活動都受到了影響。

    她將衣服稍為扯開一看，面色又變了一變。

    她雪白的玉肩上，原來竟然多了一個梅花掌印！

蔡仲子

247章 一段暗香送綿力

    “這……這怎麼可能！？”她猛然抬頭望著霍宗棠，又驚又怒地說道︰“你是什麼時候擊中我的？”她回頭回憶了一遍對戰過程，仍是想不出自己是何時中了霍宗棠一掌，也想不通他這一掌的手法為何會如此詭異難測。

    陳真笑道︰“你覺得不可思議？”

    “是！我自認為梅花綿掌不遜色于他，但無端端中了這一掌……我實在是覺得難以理解！”霍靜咬咬嘴唇，眼圈竟略微有些發紅，似乎有些委屈。

    陳真就笑道︰“梅花最大的魅力在哪里？”

    霍靜眼里露出一絲疑惑，顯然是覺得陳真這句話問得有些奇怪。

    “梅花……最大的魅力，也許是花色的美麗，它的柔弱而堅貞的品格吧？”她有些不太肯定地說道。

    陳真就轉頭問霍宗棠︰“梅花最大的魅力在哪里？”

    霍宗棠看了霍靜一眼，說︰“霍靜師妹說得其實沒錯。但梅花還有一個最大的魅力，就是它‘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的花香。這種香氣沁人心脾，但卻又無聲無息，虛無縹緲。”

    “說得好！”陳真點頭贊道。“這種若隱若現的香氣，正是‘綿掌’的精髓。綿，軟綿如棉花，掌勢飄忽難測，因而威力更加強大。你剛才與霍宗棠對戰，只注意到他掌勢中的梅花之形，卻忽略了掌勢背後的香氣——‘綿力’，所以才會被他偷襲得手，中了招也不自知！”

    “這才是梅花綿掌的一個精義︰梅花掌勢固然剛猛有力，好似梅花開放，令人矚目。但梅花綿掌最強的威力，卻在無聲無息、若隱若現的‘香氣’，亦即掌勢背後的‘綿力’上。”

    霍靜先是錯愕，然後終于露出一絲徹悟的神色。

    原來，自己學到的梅花綿掌，只是注意到其中有形的梅花掌勢，卻沒有注意到它無影、無形的綿力！有形的梅花掌勢、手型，自然容易看得到、學得到。但掌勢背後的綿力氣勁，卻是無影無聲無形的，極難掌握，必須擁有對這門武學更高的理解，才有可能學到。

    從這個意義上說，他學到的梅花綿掌，確實要比自己高明得多！

    霍靜面色變了數番，最後還是對著霍宗棠一拱手，說︰“今天一戰，我受教了，輸得心服口服！”

    霍宗棠也拱手還禮說︰“承讓！”

    兩人走出比武場，回到休息區，靜靜等候其余對戰的結果。

    三十人進行的十五場對戰，很快便統統結束。實力更勝一籌的霍狼、霍明偉與霍育林，也都順利戰勝了各自對手，獲得勝利。

    等到這時，天色已經完全黑暗下來。整個霍家村，已經被月色籠罩。而霍東格、劉振聲等人，此時也都來到了比武場。

    陳真與他們二人低聲商議一會兒後，便對這些少年說道︰“過了我這一關，今日的三關考核，便完全結束了。你們的表現，我們都已全部記錄在案。至于哪三個人能夠進入最終考核，獲得精武門大宗師的親自面試……結果將在明早揭曉。”

    “這三個候選人，最終將由家師霍沅甲親自挑選。我們三人，只是如實反映你們的表現而已，最終挑選哪個人為徒，將按師父自己的標準來決定。所以今天夜里，希望你們不要焦急，也不要憂慮。安心吃完晚飯，就好好休息。明日清晨，如果你被選中，我們三人中的一個，會親自來帶你們去見門主。”

    “另外多提一句，今日你們的表現，一切的細節，其實家師都有親眼目睹。因為今日三關考核的全過程，他都在現場，只是你們自己不知道而已。所以安心回去休息吧，不必擔心結果不公平。”

    許多少年一聽，臉上都露出了極為震驚的表情。今天的三關考核，都可謂是閉門考核，有誰在現場，幾乎一目了然。霍沅甲又是怎樣目睹了他們表現的全程的？

    一想到自己竟然在名動天下的霍沅甲面前得到了表現的機會，許多人又是慶幸、驕傲，又是慚愧、擔心。

    慶幸和驕傲的是，自己幾乎表現出了最努力、最優秀的一面，相信這一切也都全入霍沅甲眼中。

    但慚愧和擔心的是，自己的一些缺陷和失誤，會不會影響霍沅甲對自己的印象。

    還有一些在今日表現不太理想的少年，本來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但聽了陳真的話，卻又重燃了一絲希望。霍沅甲將按他自己的標準來擇徒，也就是說，並不是說只有最強的三人才有機會？那麼，或許自己身上的一兩處特質，能打動霍沅甲，讓他對自己另眼相看？

    陳真雖然勸少年們安心回去休息，但對于霍沅甲親自面試擇徒這種大事，這些少年人怎麼可能真能保持一顆平常心？

    說句不好聽的，你哪怕有實力，也得要遇上好機會。像霍沅甲這種武道泰斗，哪有可能輕易開門收徒？這樣的機會，簡直可以算是百年難遇！今日一旦錯過……也許就永遠再也踫不上了。

    這其中，又以霍育林心情更為活泛、激動。他自認為最後一關，自己的表現極為上佳。如果霍沅甲祖師爺親眼目睹自己的表現，說不定……

    在精武門弟子的帶領下，這些少年們滿懷心事地回到各自的房間，用餐，睡覺。

    這注定是一個讓許多人無眠的夜晚。

    有的少年在房間里輾轉反側。有的少年枕著雙手，雙眼一直看著窗外的明月，久久不能入睡。還有的少年甚至起身來到院子里，對著牆壁一遍又一遍地打拳。

    躺上床霍宗棠很快便睡著了。但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了自己的前世，也夢見了此世的父母。夢中的情景既美好又殘酷，霍宗棠在床上努力掙扎了許多次，卻終究沒能從夢里醒來。

    這個夢難道預示著什麼嗎？

    霍狼光著身子走到院子里，用冷水一遍一遍地沖洗身子。冷水順著他粗壯、結實如猛獸的肌肉嘩嘩往下落，****的皮膚上，陣陣白氣升騰。

    霍靜托著腮，在院子的大水缸旁看水上的睡蓮。水光淪漣，月色倒映在她臉上，照亮了她清麗的容顏。

    霍明偉盤膝坐在床上打坐練功，嘴巴里一直默念著什麼。

    霍育林躺在床上，美美地做了一個夢，不一會兒，嘴角有口水流了出來。

    少年們和霍家村，就在這一片紛繁復雜的心事里沉沉睡去。

    明天，將又是怎樣的一天？

蔡仲子

第248章 百年大俠霍沅甲！

    紅日初升，古老的霍家村隨著日光的升起而醒來。

    明亮的日光下，一切都像是新的。高低起伏的老屋子在明亮的日色里換了新顏，烏黑的瓦頂鍍上一層金邊，就連扎根在瓦縫間的一兩根小草，也顯得如此的翠綠而可愛。

    家家戶戶門口的紅聯，這時顏色顯得更鮮艷喜慶。不知多少歲的村頭古樹上，幾只鳥兒嘰嘰喳喳地叫著，吵著，看著幾個老人對著村口的石磨打拳。

    霍靜最早聽到了外面的敲門聲。她顫抖著手打開房門，看到了外面一身英氣的霍東格。

    霍靜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一滴淚水從嘴角滑了下來。

    但是卻是甜的。

    這天清晨的霍東格，身材更挺拔，兩道斜飛的劍眉，讓他看起來更顯俊逸。一身黑色的民國長衫，一把紙扇，讓他多了幾分儒雅之氣。

    師叔祖好帥！

    霍靜臉兒紅紅地想。當然，這也許是她今天心情太好的緣故。

    霍狼第二個聽到外面的敲門聲。他面無表情地打開門，看到了雙臂粗壯，身材略有些發福的劉振聲。

    “跟我來一下。”劉振聲的表情和聲音都很溫和。

    “等我一下，我要穿衣服。”霍狼又面無表情地關上了門。

    這時候的他，原來還是光著上身的。他回到房間，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不知為什麼，他的褲子竟然穿反了兩次。

    難道自己真的這麼高興嗎？難道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他似乎對自己的表現有些不滿意，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停當後，他回到了門邊。雙手抓住門栓要打開的時候，他的眼中，才忽然燃起了兩點熾熱的火苗。

    最後一個聽到敲門聲的是霍宗棠。他打開門，看到了陳真。

    “走吧。”陳真說得很干脆。

    “好。”霍宗棠就走出門口，反手把門關上。

    “你不用準備一下？”

    “沒什麼可準備的。如果大半年都還沒準備好，這一時半會的也準備不了什麼。”

    “那就好，跟我來。”

    另外一邊，一大早便起身忐忑不安地等著的霍育林，在超過約定時間小半個時辰後，竟然也聽到了敲門聲！他興奮得渾身都微顫起來，一顆心幾乎要跳出胸口。

    他幾乎是以飛一般的速度沖了過去，猛地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個年長的精武門弟子，見了霍育林後，便面無表情地說︰“我來帶你去吃早飯。”

    吃，吃早飯！？我吃你一臉的大爺的……你特麼老子在這里等了一晚，你竟然敲門來跟我說帶我去吃早飯！？

    霍育林的臉瘋狂地扭曲起來。

    霍家村最正中、最高的一處建築群里，有一座隱藏得最深的小院子。

    小院子的牆邊種著一片綠竹，綠竹的根部，有一叢蘭花草，順著牆根一溜兒排開。陽光照射下來，青竹疏影橫斜，翠色蘭草照耀著葉片，珊珊可愛，顯得院子分外的清靜優雅。

    這老房子已經已有很長的歷史了，瓦片上都已長了青苔，矮矮的磚牆上，磚頭已經殘缺開裂，發出灰黑的顏色。

    院子正對著的屋檐下，放著一張老式紅木椅。木椅邊上，有一根拐杖。但木椅上卻是空的。

    霍宗棠等三人，就站在院子里等著。霍東格等三人，則在廳堂的紅木椅旁陪著。

    不一會兒，一個穿深紅綢衫的老人，緩步從側廳走了過來。霍東格等三人急忙上前迎接，老人搖了搖手，說︰“不必了。”

    來了！

    傳說中的武道大宗師、隱居不出多年的精武門門主、百年大俠、武林傳奇霍沅甲，終于要在他們面前露出真容！

    霍宗棠渾身的血液和心跳都好似快停頓一般。扭頭望去，只見出現在面前的老人戴著一頂老式瓜皮帽，眉發都潔白如雪，下頜一縷長須及胸，同樣的雪白無比。老人面容枯瘦，雙眼平靜有若古井，但目光卻猶如月色般明亮，精神也是十分矍鑠。

    尤其他的身形，依舊壯實如年輕人，行走時步履輕盈，完全不是尋常的老人模樣。

    等霍沅甲坐下，霍宗棠才注意到他的手。他的手隨意放在木椅扶手上，雙手的皮膚，竟然如同鐵打銅鑄一般極有光澤，似是隱藏著一種超凡的力量。

    算年齡，霍沅甲到如今已是一百六七十歲高齡，身體能保持到這種狀態，與他常年習武、高深的武學修為有必然的關系。

    霍沅甲坐下之後，便向著院子里的三個少年笑了一笑，慈祥地說道︰“你們三個娃兒各有千秋，都是萬里挑一的練武奇才。只是我老朽體弱，只能收一人為徒，確實有些遺憾。”

    霍靜站在堂前，一張小臉又是緊張又是欣喜，一顆心像落在了迷霧里，連霍沅甲說什麼幾乎也沒聽清楚，雙腳軟綿綿的更像踩在了雲彩上一樣，整個人都是飄的。

    霍沅甲大俠之名享譽百年，江湖之上誰人不知，何人不曉？霍靜等人從小學武，一直視霍沅甲為心中偶像，對霍沅甲的大小事跡可謂是爛熟于心。

    時至今日，百年武道豪門精武門也好，位列《中華神武榜》黃金武術的迷宗拳也好，霍家遍布天下的產業、武道影響力也好，在普通武者心目中，地位都如天神一般。

    如今傳說中的一代武道大宗師就在眼前，怎教人不激動？

    “今日叫你們過來，我要出一題考考你們。昨日，我的三個徒兒分別考核了你們的練氣功夫、輕功身法及對戰能力。今日我要考的，只有一樣東西。”

    霍沅甲停了一停，神色有些意味深長。

    堂前的陽光映亮了他的白色須發，就像一簇精神抖擻的蘆花，也像某種在歲月的沉澱中凝固了的火焰，充滿了堅忍而深厚的力量。

    霍宗棠等三人滿懷崇敬地等著他說下去。

    “今日我要考的，是悟道能力。”

    “昨日考的三門功課，只能說明你們以前的基礎。但今日我考的功課，卻能夠說明你們將來能走多遠。要學好迷宗拳，超凡脫俗的領悟能力，必不可少！文學有道，武道也有道。越到高處不勝寒的境界，道的領悟與開拓，就越重要。所以，今日我想看看你們三人在這方面的慧根。”

    霍沅甲的聲音緩慢而沉厚，抑揚頓挫，仿佛具有魔力一般，令他們的心神全部集中在了此處。

    但這短短一番話，卻讓霍宗棠等三人都有些色變。

    對于天下所有武者而言，武道一途的追求，必然是永無止境的。

    但正所謂武道武道，指的自然是武學的道。武道中的“道”，乃是武學的最高境界，最奧秘的法則。對于他們三個剛剛突破學士段位的修行者而言，出題考他們對于武道的理解與領悟，是不是顯得有些要求過高了？

    當然，要收徒的人是霍沅甲，理論上說，無論他出什麼題目，他們三人也只有接招的份。

    霍沅甲就對陳真等人揮揮手說︰“你們出去吧。”

    陳真、霍東格和劉振聲就向霍沅甲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院子。

    霍沅甲站起身來，對霍宗棠等三人說︰“你們跟我來。”

    他們三人跟著霍沅甲，來到了後院的一塊巨石前。這巨石上尖下圓，形如一堵巨牆，估計至少有數百斤重。

    霍沅甲在巨石前站好，回頭對他們說︰“看好了。”

    霍靜等人就心中一緊，急忙集中精神，目不轉楮地看著霍沅甲的一舉一動。

    霍沅甲舉起拳頭，衣袖下露出的肌肉，依舊如少年人一般健美精壯，充滿了力量。手背蜿蜒的血管，猶如龍筋。拳頭上微微隆起的骨骼，好似虎骨。

    然後，他便看著眼前的巨石，輕輕吸了一口氣。不知為何，他頭上的白發，眉毛，胡須，竟然都無聲地倒豎起來，場內的氣息，也一下子好像被他抽空般，霍宗棠等三人同時產生了種幾乎要窒息暈倒的感覺！

    他這一口氣，竟好似將整個院子所有的空氣都吸干，又好像是放出了一種無形的武力氣機，瞬間將此處的一切生物統統壓制、鎖定，令人完全生不出反抗之心！

    好強，好恐怖的氣！

    這只是武道大宗師偶露的一分崢嶸，便已強大到了這種地步！？

    緊接著，他們便看著霍沅甲閃電般向著巨石揮出兩拳！

    第一拳，巨石震動，渾身爆出一股煙塵！

    第二拳又雷霆般落在第一拳的拳印上，中拳的巨石剎那靜止，剛剛爆出的無數微塵，竟好似魔法一般又全部斂回了石頭之中！

    而且這兩拳，他的前臂擺動幅度極小，簡直就像秒針在轉瞬間跳了兩下一般。然而就是這樣極小的動作，卻在那數百斤重的巨石上，留下了兩個深深的拳印！

    打完之後，這兩個拳印幾乎疊合在一起，嚴絲合縫，幾乎分不出哪一個是前拳，哪一個是後拳。

    等霍沅甲收拳，背手轉身，三人還好像做夢一樣。

    霍沅甲又對著他們三人微微一笑︰“看清楚了？”

    三人面面相覷，還是霍宗棠開口答道︰“看清楚了。”

    “好。”霍沅甲就捋著雪白的胡須，呵呵笑了一聲。“這就是我給你們出的題目。給你們三日三夜的時間，看看能從這兩個拳印中悟出什麼。三日三夜後，來告訴我答案。這三日之內，除了必要的飲食，不會有人來打攪你們。”

    說著，他就背身離去。

    等後院的門關上，院子里便恢復了寂靜。陪伴他們的，只有眼前的一塊巨石，附近的幾盆盆栽，以及偶爾飛過屋頂的飛鳥。

    當然，還有那兩個深陷在石頭中的拳印。

蔡仲子

第249章 拳印悟道

    三個人，六只眼楮，一起死死盯著那拳印，看了不知有多久。

    終于，霍靜似乎有些忍不住了，把手伸出去，輕輕放在了拳印邊上。

    “小心！”霍宗棠如夢初醒，急忙提醒她！

    但這提醒似乎還是慢了一點。霍靜的手剛剛踫到拳印邊緣，便是如遭雷擊，整只手猛地彈起縮回，臉色也是大變！

    “啊！”

    她皺著眉頭，面上有種痛苦的神色。再去看剛剛觸到拳印的那只手，只見幾個指頭上都已鮮血淋灕，好像被鋒利的刀子割過一樣。

    “這，這怎麼會……”霍靜的臉色煞白。

    “這是拳芒。由拳力、內氣凝結而成的拳芒。低級的拳芒，只是如同針芒鐵釘，在肉搏對戰時傷人肌膚。但高級的拳芒，卻猶如無形刀劍，能隔空傷人。”霍狼沉著臉說。

    霍靜驚訝不已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石頭上的拳印。

    “這……這拳芒只是割傷我的皮膚，難道只是低級的拳芒？又或者說，是霍沅甲祖師爺故意留了力？”

    霍宗棠給她遞去了一塊手帕。“距離祖師爺出拳到現在，至少過了兩三個時辰。拳芒能凝留在空中如此長的時間，你說這拳芒低不低級？”

    霍靜想了一想，臉色變得更加煞白。

    霍靜被拳印上遺留的拳芒傷了手後，院子里又陷入了寂靜。

    霍狼站在離拳印最近的地方，雙眼動也不動地凝視著拳印。深黑的瞳子里，有種獨狼追蹤獵物的堅忍、鍥而不舍的神氣。

    霍靜一邊捂著受傷的手，一邊微蹙著眉頭觀察那拳印，目光一遍一遍地在拳印上移動，似乎在用目光丈量、勾畫這拳印的模樣。

    霍宗棠則有時看看拳印，有時抬頭望望天空，有時低頭看看自己的拳頭，面上盡是迷茫與疑惑。

    不知不覺，天色便已昏暗下來。

    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就連有人給他們送來了食物，陷于苦思中的他們也幾乎沒有察覺。只是在餓到極點了，才抓起幾只饅頭塞進肚子里。

    甚至在吃東西的過程中，幾人也都是一副眉頭緊鎖、若有所思的表情。

    清晨霍沅甲說要給他們三日時間悟道時，他們還覺得誇張。究竟要悟什麼，才得花上三日三夜的時間？

    可現在看來，他們卻覺得霍沅甲給的時間太少。

    三日之後，就要告訴霍沅甲自己悟出的道，這時間算來，實在是太緊迫！

    因此，第一日夜里，三人也根本沒有睡覺，紛紛盤膝坐在那塊巨石附近，一動不動地冥思苦想。

    月光清冷，清幽庭院里的三個少年，仿佛已經變成了三尊石像。

    到第二日清晨，也許是上天為了考驗他們的心志與精神，天空中竟紛紛揚揚地下起小雨來。

    青磚地板上，大石上，以及周圍的幾盆盆栽上，都是一層油油的水光，幽幽的清亮。

    這一日清晨，霍狼第一個結束打坐。他站起身來，伸手去摸石頭上的那拳印。一連摸了九遍，他似有所悟，但又陷入了更深的迷惘，竟魂不守舍地在院子里踱起步來。

    霍靜第二個結束打坐。她用昨日受過傷的手，再去撫摸那深深的拳印。撫摸的過程中，她的臉色陰晴不定，打濕了的頭發貼在額頭上，令清秀的她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但她卻完全不自知，只是沉浸在一種莫名的感覺中。

    但手在拳印上放了一段時間之後，她忽然又被針刺般縮回了手。“嘶——好痛！”

    不知為什麼，昨日被拳芒刺傷的手，今日在撫摸拳印的時候，竟然似乎比昨日更痛了。深入骨髓。

    霍狼驀地抬起頭看著她，眼內多了一絲清明，但仍有無窮的疑惑與迷茫。

    最後一個伸手觸摸拳印的是霍宗棠。

    第一次摸到拳印，他的指尖分明感覺到一種在刀鋒上游走的感覺，就像最強烈的鋒芒，若有若無地抵在了皮膚上，稍不小心就要被割傷。

    大宗師就是大宗師，實力實在太強！

    整整一日前出的拳，經過一日一夜，又經過天雨的洗刷，遺留的拳芒竟然還有如此強大的威力！

    霍宗棠閉上眼楮，手指一點一點地在拳印上摩挲著。他要用皮膚，親自去觸踫拳印的每一個角落。

    他要摸出拳印的深淺，他要摸出拳印上留下的肌肉、骨骼作用的痕跡，他還要通過拳印，去反推霍沅甲出拳的姿勢、動作、用勁、技巧……以及背後的無窮奧秘。

    他心里一直有個問題︰霍沅甲為什麼要出兩拳？為什麼兩拳要打在同一個地方，形成拳印重疊的拳印？這兩拳究竟有沒有分別？

    他閉著眼楮，手指在拳印上無比留戀地撫摸著。就像……撫摸著情人的手。

    直到過了不知多久，他忽然感覺到，指尖之下的拳芒觸感……似乎出現了一些不同？這是……被後一拳的拳印掩蓋的勁力與拳芒？

    他的心里一動！

    原來霍沅甲出的兩拳，果然是有區別的！

    有人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袖，睜眼一看，原來是霍靜。霍靜遞給他一塊干淨的手帕，原來是霍宗棠此前給她止血的手帕。

    霍靜拿著手帕，指了指霍宗棠的手。霍宗棠扭頭看去，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原來也已經被拳芒磨得血跡斑斑。

    他對著霍靜笑一笑，搖頭示意無所謂。霍靜哼的一聲，微微嘟起了嘴巴。

    院子里再次陷入了沉寂。

    這一日黃昏，陷入半痴狀態的霍宗棠，開始繞著巨石無意識地轉圈。但當他一抬頭，偶然瞥見巨石的背後，眼楮卻驀地瞪大！

    “這……這是怎麼回事！”

    這一聲驚醒了同樣在苦思的霍靜與霍狼，兩人都快步走來觀看。

    只見濕漉漉的巨石背後，這時竟然也出現了一個拳印！

    這拳印的大小、模樣與正面的拳印幾乎一模一樣，只是正面的拳印深陷在石頭里，而反面的拳印則好似水印一般浮在石頭表面，如果不是因為下了雨，導致其顏色比周圍的石頭深，恐怕還真看不出來。

    三人對視一眼，又陷入了沉默。

    拳勁！

    霍沅甲的拳勁太強！一拳之後，勁力竟然透過石頭，從另一側迸射出去！這原理就跟寫字時力透紙背一樣，實在是神奇！

    想象一下，這樣一拳如果不是落在一塊石頭上，而是落在一個人身上，那麼這個人內在的骨骼、髒腑將會如何？

    三人凝視著背面那個拳頭水印，不時伸出手去揣摩，似乎又有了新的明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