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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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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潔 -【娶我有福了(縛情咒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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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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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28 00:10:41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秋末,日漸張狂的大風吹過已褪青替黃的漫漫草原,空氣中注入一股蕭索的氣息。

  便於遷徙的穹廬式氈帳設於背風向陽的臨水之處,迎著強風,被吹得鼓漲的氈帳與四周嘎嘎作響的旗笙相映成趣。

  洛翩翩一蘇醒,耳畔便聽到陌生耳語,腦子仍昏昏漲漲的讓她一時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正當她打量著氈帳時,一群頭戴黑色小帽的侍女魚貫走進帳內,每個人手中端著食物及未曾見過的服飾。

  “這是哪裏,你們是誰?”洛翩翩望著戴著黑色小帽的侍女,揚聲問。

  似是聽不懂她的言語,侍女僅是有禮地微笑,不久,氈帳的簾門被放下,她被幾名侍女團團圍住。

  “你們要做什麼?”

  其中一個侍女微笑地朝著她說了一長串的話。

  洛翩翩微蹙小眉,聽得極為用心,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什麼?啪答咪拉……拉咕……唉呀!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她氣得直跺腳,侍女瞧她反應有趣,一陣竊笑後,開始七手八腳地扒去她的衣衫。

  “啊!你們幹嘛脫我衣服——”

  洛翩翩扯喉叫,卻抵不過執意扒她衣服的幾雙手。

  被脫了衣服也就算了,她們竟開始解開她結著五色珠的發辮。

  知道自己無力抵抗,她開始賴在地上抽抽噎噎的叫:“住手啊——嗚!嗚!”

  方才同她說話的侍女見狀,溫柔地又說了一堆她聽不僅的話。

  “別再對我嘰嘰咕咕了,我聽不懂。”

  她委屈地吸著鼻,萬般無奈地看著自己被迫穿上一襲用鷹毛編織成的外氅,頭上還戴著一頂用鹿角裝飾的可笑神帽。

  替她穿戴完畢後,侍女一個個退下的同時,沙兀我走了進來。

  “歡迎馴鷹尊者來到大遼。”沙兀我有禮的朝她拱手一揖。

  “大遼?!”思緒一回籠,洛翩翩氣呼呼地嚷著:“你們這群無理的惡蠻子,竟然把我捉到大遼來!”

  她又急又氣,為遼人的霸道蠻橫氣得直跳腳。

  絲毫不理會她的氣急敗壞,沙兀我對她的裝扮滿意的露出笑容。“既已著裝完畢,就請尊者移駕覲見我們的王!”

  洛翩翩愣了愣。“我見你們的王做什麼?”

  “屆時尊者就會明白。”

  不知他葫蘆裏賣什麼藥,她傲然地仰著下巴道:“好,我就見見你們的王,問問他究竟想做什麼!”

  沙兀我微揚唇,拱手再揖:“有勞尊者移駕。”

  “瘋子!”洛翩翩低啐了一聲,經過他時,還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才掀簾步出帳外。

  大遼的風輕拂過一片草海,風裏揉著濃濃的青草香。

  放眼望去,蜿蜒的溪流穿過起伏的原野,臨水而設的穹廬式氈帳,形成遊牧住地的特殊景致。

  也許是地處高勢,眾人的衣擺、袖口不住地隨風翻飛。

  “王,馴鷹尊者到。”

  洛翩翩循聲望去,發現一名高大男子手負身後,傲然佇立前方,即使是背影都有股君臨天下的霸然氣魄。

  遼帝緩緩回神,銳利的眸淡瞥了一眼她頂上代表法力的標志。

  “這便是你們口中的馴鷹尊者?”

  在火神靈譜的天訓中有一句是這樣寫的——

  降鷹者,在南方之巔。紅衫白鷹,法渡謫仙。振吾之遠,歸哉歸哉。

  天命者,在神力之職。廢者祭東,天神地祇。吾火禳災,歸哉歸哉。

  此段記載說的是火神靈將為大遼國派遣一名紅衣馴鷹者,只要此尊者一出現,大遼必能開疆拓土,造就富裕之境。

  “是的!”沙兀我喜不自勝地開口道:“臣曾親眼目睹尊者出神人化的馴鷹之術。”

  “哦?”遼帝揚眉覷著洛翩翩的反應,溫淡的神色中,隱著一股凜然之氣。

  “你們真是瘋得徹底,我說過我不懂什麼馴鷹之術,快把‘戟’還給我!”水燦的黑眸在沙兀我及遼帝的身上來回梭巡,她秀氣的眉頭不自覺蹙了起來。

  人人頭上戴著貂裘冠帽,帽下兩側留著兩給長辮、耳上戴著兩只銀環,這些遼人的裝扮真是奇特到讓她匪夷所思。

  不解她蹙眉的原因,遼帝覷著沙兀我,對他的話起了質疑。

  “王請放心,屬下可以證實尊者的馴鷹之術。”沙兀我附在遼帝耳邊低語,另一方面差人帶出洛翩翩的異種海東青。

  洛翩翩坦率地嚷著:“別在我面前嘰嘰咕咕說一堆我聽不懂的話!”

  話方落,她就看見兩名鷹牌天使提了一只大籠朝她走近。

  “戟!”

  “戟”一見著主人,激動地撞著籠子,喉間發出“吱咿咿——”的聲音。

  “戟”的聲音少了往日的撒嬌,多了些無奈的低訴,洛翩翩見狀,心疼地哽著嗓道:“你們快把它放了!”

  遼帝為見識馴鷹尊者的能力,遂對著兩名鷹牌天使下了指令:“把它放了!”

  “戟”重獲自由,巨翼撲展,直往天際衝去。

  小笨鷹,現在不是開心的時候吶!

  洛翩翩沒好氣地看著“戟”,直覺拿起頸上的白玉笛,吹出召喚的音頻。

  果不期然,“戟”聽聞熟悉的喚聲,開心地朝主人俯衝而去。

  洛翩翩看見“戟”在天空盤旋的身影,水唇漾開燦爛的笑容:“戟真乖!”

  遼帝見狀,為眼前的情景震驚萬分,難道、難道……火神靈譜中的天訓真的應驗?

  遼帝仍處於震驚之際,一聲短笛音又起,不及思索,異種海東青接獲主人的指示立刻振翅往遼人撲去。

  “啊!”一聲悲慘的叫聲響起,站在遼帝身旁的侍衛已被“戟”天生的利爪抓出一道幾可見骨的血痕。

  “戟,再攻!”洛翩翩晶瑩的眸光與“戟”交會,振奮不已,倘若順利的話,他們就可以趕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戟”順著洛翩翩的指示,再一次展開攻擊。

  見異種海東青朝他們襲來,沙兀我捨命護住遼帝。“王小心!”

  遼帝一把推開沙兀我。深諳擒賊先擒王之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捉住洛翩翩退入臨近的氈帳內。

  情勢驟轉,洛翩翩深怕“戟”會再次落入遼人手中,她拿起白玉笛吹出幾聲短音後,遂揚聲喊道:“戟快走,快回女真!”

  遼帝詫異地發現,撲撲的振翅聲瞬間消失,不絕於耳的鷹嘯漸遠……

  感覺到氈帳外的平靜,洛翩翩暗松了口氣。

  “哈哈哈哈,果真應驗了,尊者以後就在大遼住下,只要幫助本王馴鷹,本王絕不會虧待你的。”

  遼帝親眼見識洛翩翩出神入化的馴鷹之術,立刻相信她是火神靈譜中指示的馴鷹尊者。

  有助他們大遼的馴鷹尊者終於出現了!

  洛翩翩愕然瞪著遼帝,背脊泛涼,心中陡地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懼。

  只是她的軟弱僅是一瞬間,洛翩翩雖不知自己陷入怎樣一個局勢裏,但她天生的固執脾氣讓她不肯屈服。“我不會住下!我不管你是誰,你強迫不了我的!”

  “是嗎?”

  遼帝高大的身軀朝她逼近,異色瞳眸似捕獲獵物的狼,散發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不待洛翩翩反應,遼帝厲眸乍閃,他掀唇又道:“大遼將因尊者的馴鷹之術,開辟萬世疆土,這是火神賦予的神職,你不能違抗。”

  洛翩翩瞠目瞪他,眸中躍著火焰,氣得直跳腳。

  “我說過多少次了,我不懂什麼馴鷹之術,你們是不是全都瘋了?”

  她納悶極了,不明白為什麼沒有人相信她?一個勁地硬要把尊者的封號扣在她頭上?

  “如果你順天命,本王可以賞你鷹牌,讓你有享不盡的富貴榮華。”遼帝深目一斂,巧妙地掩去心裏的波動,語氣極為平穩。

  自從派遣至女真的鷹牌使者回報女真境內出現馴鷹神女時,他這才相信火神靈譜中,關於馴鷹尊者的天訓記載是真的。

  只要馴鷹尊者為大遼所用,那他就不需要花費大量人力到女真獵取海東青,甚至可以輕易藉由海東青捕捉以珠蚌為食的天鵝。

  屆時,大遼將有源源不絕、永不匱乏的珍珠之源,為他大遼創造富裕,開辟萬世強土。

  但……若不為他所用,此姝將是禍害。

  “我才不順什麼鬼天命!”洛翩翩眉睫一揚,說得好霸氣。

  “本王給你幾日時間好好想想——”

  她壓根不想再聽他說什麼馴鷹尊者、火神靈的謬論,一張俏臉氣得暈紅。“不聽、不聽!我都說了,我不會什麼馴鷹之術,更不是什麼馴鷹尊者,我要你立刻放了我!”

  端詳著她的怒容,遼帝利眸一閃,眸中的溫和之色漸漸轉為陰霾。

  “既然尊者不為我所用,那就休怪本王無情。”他不帶半點感情地淡道。

  “你到底想怎麼樣?”洛翩翩心頭一凜,警戒的看著他。

  “自古以來,除了巫師、珊蠻外,一般人是不可能被賦予神力,而你區區凡體竟然有馴鷹之法,便是違反了自然法界的規則,當然該回歸塵土。”

  聽著他說了一長串,洛翩翩倒抽口涼氣,隱約拼湊出他話中涵義。“你不能這麼做!”

  “生或死,僅在尊者一念之間。”

  眸光閃躍著駭人光芒,遼帝的唇角揚起淺弧。或許是天生的王者霸勢,他似笑非笑的模樣更多了分威凜和盤算,狡獪的眼光,似是隨時要將人拆吃入腹,讓人不寒而栗。

  初識允薩時,他也常這麼笑,但至少她可以感覺到他的高深莫測,其中捉弄的成分較多……

  四周陷入靜寂,好半晌她才迎上遼帝陰鷙的眸光,洛翩翮的俏臉在瞬間變成慘白。

  她的馴鷹之術只適用在“戟”身上,沒有“戟”,怕是會成為海東青爪下亡魂吧!

  “來啊!拿下妖女,擇吉日於木葉山行火刑祭火神靈。”

  瞬間,洛翩翩被兩名鷹牌天使架出氈帳之外。

  她無力抵抗,率真稚氣的俏麗臉蛋出現了心灰意冷的哀傷。

  氈帳外,迎面而來的強風刮得她粉白的臉隱隱作痛,更將她火紅的衣袂吹得飛揚。

  允薩,你會來救我吧?

  她仰望著萬裏無雲的藍色蒼穹,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抱著希望……

  殘日西斜,在天色未暗前,洛翩翩已經聽到氈帳外的遼人開始張羅吃食的吵雜聲。

  淒冷的感覺未褪,她默默留在有人看守的氈帳中,像是被關進籠裏的雀鳥,悲涼的被寂寞籠罩。

  這些天她想盡各種方法,卻怎麼也無法逃脫遼帝嚴密的看守。

  身邊沒有“戟”,又無法與外界取得聯係,她只能無助的任由命運擺布。

  若有所思地輕撫著頸上的白玉笛,洛翩翩情難自禁地吹著。

  小巧白玉笛是由好姐妹之一、擅作蘆笙的桐普晴所改制,蘆笙管形狀像鳳鳥的尾巴,十三只細而長的白竹管子,插在半截小葫蘆裏面,看來精巧可愛。

  這只白玉笛是桐普晴用來聯係姐妹音訊所用,後來也被她拿來當成叫喚“戟”的鷹笛。

  此刻吹奏著無意義的樂音,只是她純粹拿來抒發情緒所用。

  她嘆了一口氣,強忍多日的委屈卻在瞬間決堤,不安的眼淚不聽使喚的一顆顆往下墜。

  “戟、允薩,我好想你們……”

  心裏的不安逐漸擴大,她不知道自己與允薩是不是還有見面的一日。

  仰首望著盤旋在蔚藍天際的海東青,允薩不由得掛念起洛翩翩與她那頭白鷹的安危。

  一個月前,他由苗寨趕回女真時,半路便聽到有關遼人要燒死紅衣馴鷹尊者的消息。

  他不敢輕怠,快馬又趕了五日才回到女真。

  一到女真他才發現,穆圖與洛庫倫已接獲消息,早派了一組精騎等他指揮,意欲一舉攻入大遼,救出洛翩翩。

  當允薩領著精騎離開女真時,穆圖挑眉,顯然對鮮少露出急躁、有失分寸的愛將感到訝異。

  “雖然遼人繼承了古鮮卑人的遺風,向來讚祝火神,在位者拜火,但咱們允薩的表現可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洛庫倫沒忽略允薩接獲回報、策馬離去前,臉上似癲若狂的神情。

  “盟長這推波助瀾的方法果然高招。”

  語落,心裏多了點安慰。

  “哈哈哈哈!救下翩翩後,咱們就等著辦喜事了。”

  “這親事可真是一波三折,希望就此塵埃落定,別再起風雲了。”洛庫倫感嘆萬分地開口。

  這兩只異種海東青果然是招來不幸的禍源。

  幾年前長女洛悠悠慘死鷹爪之下,而現下唯一的女兒洛翩翩,竟也因為異種海東青被遼人誤以為是馴鷹尊者。

  遇上如此誇張的事情,教他如何能不感嘆!

  穆圖信心滿滿地開口:“瑤老大可放心,允薩是我們女真最勇敢的勇士,他必會讓翩翩毫發無傷的回來。”

  “這當然,這臭小子要敢讓翩翩傷到一分一毫,我就不讓他娶咱們家翩翩。”

  這回穆圖不敢多言,僅以笑聲回應。

  當允薩驅馬趕至木葉山時,執刑者正好點燃祭壇附近的稻草,火勢在瞬間迅速蔓延。

  “翩翩!”允薩瞠目結舌地瞪著火海,理智盡失地衝向前。

  “拿下闖入者!”

  正舉行火刑祭的遼人,沒料到會突然衝出一隊騎兵,周遭參與祭刑的遼人惶然四散,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火仍熾,騷動不安的鷹牌天使接獲命令,立刻與闖入的騎兵交手。

  兩方人馬激烈廝殺,卻成了允薩直搗黃龍的阻礙。

  “翩翩!”

  允薩眸底映入熾烈的火光,說不出的焦急讓他有種永遠抵達不了終點的錯覺。

  舒洱佳的死在他心口烙下一道永不褪的心痛痕跡。

  而洛翩翩……這個讓他走出沉鬱、總讓他提心吊膽的小姑娘,卻用他不曾體會過的燦爛,進入他的生命……

  他無法想象失去洛翩翩的感覺,怕她會隨著漫天大火,消失在他眼前!

  終於,他得以再往祭壇靠近,倏地一道人影擋在他面前。

  “不準你靠近褻瀆火靈之神,燒死馴鷹尊者是火靈之神的旨意——”

  “無稽之談!”允薩不假思索地一拳揮去,直接打落眼前那張瘋狂的臉。

  疾步向前,煙霧彌漫中,允薩隱約瞧見一抹火紅身影被綁在祭壇的粗木樁上。

  火色溶著她衣上的顏色,急切的雙目教他幾乎分辨不出眼前的纖影是否是自己的幻覺。

  “翩翩,你如果聽得見就回答我!”

  恍惚中,洛翩翩倣佛聽到允薩讓人安心的沉嗓,雖然粗嗄沉啞,但她聽得出,那是允薩的聲音。

  或許這是臨死前產生的幻聽吶!

  她揚起苦澀的笑容,沒想到自己會在這種情況下死去。

  “允薩、允薩、允薩……”

  那真切哀傷的嗓音真實落入耳裏,顧不了濃煙嗆得她的眼淚直竄,也不知她使勁全力喊出的聲音,是否能傳入允薩耳底。

  就在允薩幾乎絕望的同時,耳底突然聽見洛翩翩和著淚嚷出的啞嗓。

  他喜出望外地縱身而起,轉瞬間便來到火刑臺上,殷切的眸光終於與她四目相接。

  隔著火海,他卻近不了她的身。

  “別怕!”心心念念的人兒就在眼前,允薩打定主意要穿越火海。

  心莫名地踏實,那一道火墻與身上的束縛,卻阻隔了洛翩翩想投入他懷抱的渴望。

  “我知道你會來的。”她啞著嗓,不再掙扎,知道就算在此刻死去,也已心滿意足。

  兩人的身影因為不斷遽升的高溫,在眼裏成為扭曲不定的虛浮影像,洛翩翩開始懷疑允薩的出現是她的幻覺。

  “允薩,太危險了!祭臺要塌了,你不要過來……”

  如果這是他們的命運,她亦無力挽回。

  允薩凜起眉,喉頭微緊。“說什麼傻話!”

  情況岌岌可危,在火舌即將吞噬洛翩翩時,一記鷹嘯及熟悉的雪白身影劃破天際。

  在允薩準備穿火而人時,“戟”展翼俯衝的龐大身影突然攫住他的目光。

  他還來不及看清,便發現“戟”直接往木樁衝撞過去。

  洛翩翩感覺到一股勁風由身後襲來,緊接著耳底便落入重物擊往粗木樁的聲響。

  來回幾記撞擊,粗木樁因為重擊而往火海傾倒,綁著粗木樁的繩索迅速的被火焰燃斷!

  束縛突松,允薩見狀,速度奇快地承接住往火海墜下的身影,一同滾落至幾尺高的地面。

  “允薩,戟還在祭壇上!”洛翩翩沒忘記,是“戟”以身體撞傾粗木樁救了她一命。

  她的話方落,耳邊傳來一陣轟然巨響。

  被祝融無情燃燒的祭壇,轟的一聲倒入火海當中。

  “不要!”看著“戟”躺在祭壇上奄奄一息的身影,隨著祭壇墜毀掉入火海,洛翩翩承受不住地揚聲大吼。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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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12-28 00:10:5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翩翩……來不及了。”允薩緊緊將她擁進懷裏,被眼前白鷹救主感動得無以復加。

  雖然洛翩翩總說她的“戟”笨,但事實證明,她的“戟”不笨。

  它甚至在主人危難時,捨身相救……

  刺目的火光看得洛翩翩滿是灰燼的俏臉益發蒼白,她瞪大眼,震懾得發不出聲音。

  她的“戟”,為了她……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那不是她的“戟”,它已經飛回女真!

  死去的是另一只海東青。

  洛翩翩拚命說服自己,慌亂的看著火花隨風四揚,被風助長的火勢依舊張狂,彷若要將一切燃盡才甘心。

  倏地,一股止不住的氣血在胸臆間沸騰,一口氣承接不上,她直接暈厥在允薩懷裏。

  火光映紅了黑夜蒼穹,允薩抱起懷中暈厥的人兒,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是歸了位。

  “薩爺,要撤了嗎?”

  火勢來得急,燒得也快,不過一個時辰,零星的殘燼在煙霧彌漫間閃爍著微微光芒。

  參與祭典的鷹牌天使不敵突襲,紛紛退離。

  “撤!”

  允薩果決的下命令,既然目的已達到,便無需浪費兵力在這場因火刑祭而起的小戰役上。

  他小心護著懷裏的洛翩翮,抱著她俐落上馬,解下身上的披風溫柔地覆在她身上後,才猛地重踢馬腹,往女真疾行而去。

  房中靜得嚇人。

  放置在圓檀桌上的燈芯努力為鬥室映出幽幽燭光。

  當允薩拿著藥盅走進入房間,直接移往榻邊。

  “瑤老,你回房休息吧!這裏有我看顧就行了。”揚手拍拍在床畔打盹的人,允薩放低了聲音開口。

  三日前由大遼帶回洛翩翩後,洛庫倫看見女兒狼狽的模樣,又氣又跳地指著允薩罵了個臭頭。

  想當日,洛翮翩紅色的衣擺多處被火燒焦,淩亂的發絲、灰黑的煙灰讓她毫無血色的小臉更加觸目驚心。

  雖然僅有幾處燙傷,但洛庫倫心疼的程度自然不在話下。

  如果他是洛庫倫,對寶貝女兒的擔憂與怒氣,豈是一、兩拳便可以消除的。

  所以允薩自認有愧,認分的任他發洩。

  “我不困!”洛庫倫滿是倦意的臉上充滿對女兒的疼惜,但不難看出他是強撐著精神。

  他們家翩翩打出生開始就活潑得一刻也靜不下來,幾曾像現在這樣,氣虛體弱地一逕昏睡。

  這般安靜的她,教他這個做父親的瞧了,怎麼都無法習慣。

  “我會好好看顧她,翩翩一醒,我就差人去喚你,好嗎?”

  由這些天的觀察中,允薩在他的心裏由“負心漢”晉級為“未來女婿”。

  加上那日允薩硬是無言的承受了他的兩拳,雖然表面不說,但洛庫倫可是打從心底認同這個“未來女婿”。

  洛庫倫瞥了他一眼道:“如果你敢誆我,我就撤銷你娶咱們家翩翩的資格。”

  允薩怔然,一時間竟只能啼笑皆非的看他。“好。”

  端起丈人的架子,洛庫倫輕唔了聲,起身讓位。

  待洛庫倫離開後,允薩坐在床榻邊,細細察看她身上被火灼傷的傷口,大掌卻不安分了。

  他輕輕將她耳旁幾綹不聽話的發絲撥歸位,又順勢探了她的額、輕撫她的頰,一舉一動,盡是愛憐。

  “唔……”

  允薩發現洛翩翩的長睫微微扇了扇,胸口中的重石倏地消失,喉間的緊窒這時才完全放松。

  “翩翩、翩翩……你醒了嗎?”定定瞅著人兒,允薩握住她略涼的小手輕喚。

  聽到那急切、深情的呼喚,她眼神迷蒙地逸出柔柔的低語。“唔……允薩,是你嗎?”

  “是我。”似要確定眼前的人真的蘇醒,他坐在榻邊,用力握住她的小手,讓她確定他的存在。

  “嘻……你的手好粗……好癢……”

  她咯咯地輕笑出聲。

  “對不起……”

  “為什麼……要對我說抱歉?”不解地眨了眨眸,洛翩翩柔聲反問。

  得不到他的回答,她抬高柔荑,輕撫他憔悴的面容,語氣疑惑的問:“允薩,為什麼你看起來好糟……像個野蠻子?還有,你和人打架了嗎?”

  他挺直的鼻梁有著未散的鳥青與瘀血,在他的俊顏上顯得特別突兀。

  允薩苦笑,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對她說,自己臉上的傷是她阿爹一時激動下的傑作。

  她的手緩緩撫過他擰蹙的濃眉、滑過他挺直的鼻梁,最後落在冒著胡髭的剛毅下顎,水靈的眸看起來好憂傷。

  “你在想什麼?身子不舒服嗎?”那愛笑的小臉帶著憂鬱,他發現她眸底的哀傷,允薩吶吶的問。

  輕抿著紅唇,她沉吟半晌才不確定的說:“允薩,我一定是在作夢……我夢見戟為了救我,被火燒死了——”

  他怔了怔,強笑著想轉移她的注意力。“翩翩,你先喝藥好嗎?這藥涼了味道會變苦。”

  “不喝,我的心已經夠苦了。”緊抿的嘴角顫了顫,她的心已緩緩痛了起來。

  瞧見自己手上的燙傷,洛翩翩知道那不是夢,只是允薩不願她傷心,所以不敢明說,但她知道的。

  不自覺的眼淚緩緩滑下,一想起“戟”,她的心就揪得發痛。

  “阿爹總說戟和害死姐姐的異種海東青一樣,是不祥之鷹……他知道這一回是戟救了我嗎?”

  他微頷首,嘆了口氣,為她的傻氣心疼地揩去她臉上的淚水。“傻丫頭,那是戟的決定,你別哭了。”

  “允薩!”她用力握住他的手,蒼白的唇瓣被她無意識的輕咬,沁出血紅。

  憶及“戟”的死,以及被被當成妖女架上火刑祭臺的點滴,仍讓她餘悸猶存的止不住打起哆嗦。

  看著她神魂未定的模樣,允薩抱起她,讓她枕在自己胸前。“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等你康復後,若真想再養鷹,我再幫你尋一只,嗯?”

  “不養了,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只鷹可以取代戟。”

  對兩只異種海東青而言,它們的“特別”,在人世間不一定是好事。

  或許,“戟”回到屬於它的世界,會有不同的命運也說不定。

  用力深吸了口氣,洛翩翩柔順靠在允薩懷裏,雙手圈住他結實的腰。

  “允薩,你就一直這麼抱著我,好嗎?”

  洛翩翩戀上他的懷抱,渴望每夜都能依靠著他,感受他溫和卻又強大的力量,希望他的力量能永遠包圍著她。

  “好,一切都依你。”感覺到她抱緊自己,允薩用力回抱她,心中無限感激上蒼,讓他還有愛人的機會。

  感受到屬於他的溫暖穿透衣衫,沁入她的胸膛,溫暖了她的心,洛翩翩唇邊揚起滿足的笑容。

  就在允薩以為她睡著時,她喃聲道:“允薩……我可以不要喝藥嗎?”

  允薩不動聲色的揚眉,似已料到她不會乖乖的吃藥。

  “大夫說這帖藥主要功用是安定寧神,你喝了才會睡得好。”

  他可以寵她,但為了她的身子,卻是沒有商榷的餘地。

  “只要有你在身邊,我就會睡得好。”她撒嬌的將臉埋在他的胸口,想要耍賴不吃藥。

  “你不喝身體好不了,咱們就沒辦法成親,不是夫妻,我睡在你身邊,你阿爹一定會砍了我。”深邃的黑眸凝視著她,允薩說得感嘆。

  洛翩翩怔怔的瞅他,有些迷糊了。

  允薩的話裏似乎有種博取同情的意味?

  一時間,她腦中混亂的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喔!想要比可憐,她不會輸他的。

  “唔……。我好難過,心情又苦,喝了藥,會苦上加苦更睡不好。”

  她秀眉緊蹙,好半晌才可憐兮兮地嘟囔。

  “這麼說來,你捨得讓我被你阿爹砍就是了。”他長嘆一氣,指了指自己鼻梁上的瘀青,語氣萬分無奈。“我絕對相信他會說到做到。”

  他的回答讓洛翩翩一呆。“阿爹他打你?為什麼?”

  “上一回他賞我兩拳,我無怨尤,是我沒保護好他的寶貝女兒,不過這一回若真惹毛了他,我想……咱們是成不了親的。”

  允薩對自己的裝腔作勢,竟有一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誰會想得到向來行事剛正果斷的他,會在多年後,被一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改變了?

  她回過神,啞著聲急道:“好、好!我喝、我喝就是了。”

  看著他鼻粱上的瘀青,洛翩翩心疼得直想質問老爹。

  允薩凝著她,嚴峻的嘴角揚起淺弧,眼神深沉了幾分,流露出一抹曖昧眼神。“真乖,我有賞。”

  洛翩翩尚未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軟唇倏地便被他用力攫住。

  她被吻的神志昏沉,而允薩不知在何時,已將苦苦的藥汁哺喂進她的口中。

  不期然地咽下那苦澀的藥汁,洛翩翩張唇抗議。“啊!好苦——”

  “傻丫頭,往後的日子,咱們要同甘共苦的。”

  語畢,他再一次俯下臉,深深吻住她的朱唇,將她壓進床榻,唇瓣熱烈糾纏。

  苦味漸褪,味蕾由澀轉甜,弄不清是藥甜,又或者是情意甜。

  洛翩翩的藕臂不自禁勾住允薩的頸,唇舌回應他的用心良苦。

  在情意繾綣中,擁抱的身影在燭光照映下交疊成一個。

  兩人相遇的點滴悄悄的浮現彼此的腦中——

  他接住她的繡花小鞋、她驕蠻的一咬定情……絲絲縷縷纏繞他們之間的情緣,在那時就已萌生,緣分早已注定。

  一年後

  “唉!不學了、不學了,怎麼這麼難吶!”

  沮喪的盯著桌上紛亂打結的絲線已經半個時辰,洛翩翩受不了的嚷著。

  “誰讓你總是靜不下來!光刺繡這一點,你就追不上你阿姐。”

  洛母氣定神閒地點了點女兒嬌俏的鼻,感嘆的開口。

  “阿娘,你就別潑我冷水了,你再幫我挑個簡單一點的花色,好不好?”

  在幾個月前,穆圖和洛庫倫為允薩與洛翩翩的婚事定下婚期。

  而洛翩翩為了替允薩縫制一件屬於“瑤五寨”的服飾,已經苦惱了好一陣子。

  如發般細的針線,整日在她腦中纏啊纏、繞啊繞,害得她愛笑的小臉都愁苦了起來。

  “你連繡條直線都像蜈蚣走路,讓阿娘怎麼幫你吶?”

  一塊塊的布帛被寶貝女兒縫綴上各色交雜的絲線,遠瞧還真像極了她苦皺的小臉。

  真不知她繡的是衣衫,還是她的小臉?

  洛母揉了揉眉心,頭痛地著實不知該從何幫起。

  不理會娘親的語重心長,她托著下顎,黑溜溜的眸轉動著靈燦的光採,努力想著辦法。

  洛母哪裏不了解自家閨女,性子野得片刻都靜不下來,她早料著會有今日了。

  “別凈想些歪主意,只要心定,沒有難得倒的事。”

  “我覺得是阿娘偏心,一定是你把所有刺繡的好功力都遺傳給阿姐了。”

  瑤族婦女向來擅長刺繡,不管在衣襟、袖口,或是褲腳鑲邊處,都可以見到上頭繡有精美的圖案花紋。

  唯獨她繡不了諸神、花鳥,倒繡出了一堆淩亂線條。

  “唉!你若真這麼想,那阿娘可真幫不了你了!”

  洛母將針包、繡線、剪子及布料收進竹籃裏,心裏已有代女為夫縫制新衣的打算了。

  “不一定要會刺繡才能當好媳婦吧?阿爹總跟允薩說,娶我是他上輩子求來的福氣。”

  她黑溜溜的水眸閃耀著天真的光採,還不忘將阿爹的話搬出來壯聲勢。

  “那是你爹把你寵上天了。”洛母輕斥道,臨走前還不忘留下一套刺繡用具。“繡不好沒關係,至少練練針黹。”

  叫苦連天地垂下肩頭,洛翩翩簡直快暈了。“還要練針黹?”

  “那當然,難不成讓你練習繡個十指血痕還難為你了?”

  在“瑤五寨”男子的白色長褲上,總會繡上五條垂直紅線,相傳那是瑤族祖先為了捍衛民族尊嚴而帶傷奮戰的十指血痕。

  “當然難為,簡直侮辱祖先了。”她咕噥著。

  “既然繡不了花蝶,至少也要會些針線活,為夫婿、孩子縫衣補鞋,難不成以後還要丟回來給阿娘做?”

  洛母叨叨念著,洛翩翩腦中卻是主意不斷。

  或許……她可以找當事人間問。

  在迎親的前幾日,洛翩翩偷偷跑到允薩房裏。

  一進門,她也不拐彎抹角,直率的問:“允薩,你真的要娶我嗎?”

  以為她心裏不安,允薩瞅著她粉嫩的臉蛋,掀唇笑道:“不是早說過沒有你,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嗎?怎麼還會這麼問?”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允薩的承諾,但她還是忍不住感動的想流淚。“你是說真的……”

  “傻丫頭,你阿爹總說娶你是我的福氣,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聽見她微微的嘆息,他似笑非笑地揚唇反問。

  她眨著大眼,迫不及待的說:“只要不做針黹,我可以幫你生很多小允薩,讓你多子多孫,福氣綿延。”

  允薩愣了愣,忍不住低笑出聲。“你今天就是來跟我說這個?”

  “當然,阿娘說我手拙,不會針線活……我覺得先跟你說清楚,總比成了親你才後悔娶我來得好。”她一張小臉好不委屈。

  允薩被她的說法逗得大笑。“嗯……用針線活來換小孩,似乎還挺劃算的。”

  “這麼說來,你還是想娶我 ?”她興奮的小臉染上霞紅,可愛的讓他無法移開視線。

  他慎重的點點頭,沉吟了片刻又道:“不過,除了小允薩外,再多生幾個小翩翩應該也不錯,熱鬧些……”

  洛翩翩心裏的那一塊大石,在他的話中瞬間消失無影無蹤。

  她感動得眼眶開始發熱潮溼。

  “允薩,我真是好愛你!”她偎進他懷裏,主動送上她甜蜜的唇瓣,率直的說出心裏的愛意。

  瞧著她可愛又深情的模樣,一股熱氣一個勁地衝到頭頂,允薩再難自持,俯首吮吻住洛翩翩愛笑柔軟的唇瓣。

  澎湃的思緒如潮,往後他——允薩·伊爾根覺羅,再也不是滄海中的孤帆……

  幾日後,“瑤五寨”通宵達旦、吟歌祝賀的迎親樂音,回蕩在綠水山林之中。

  不斷縈繞山谷間的幸福樂音,你聽到了嗎?


  【全書完】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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