牠是我的家

李洪元

牠是我的家

那年我19歲，白天上課，晚上工讀，有天下班，在停車場聽見一陣騷動，原來是有人在趕狗。無家的牠，跛著腳走到我們附近，同事們都想幫助牠，卻都推給我，說：「你們家那麼多隻貓，不差一隻狗吧？」就這樣，我家變牠家，牠則變成了我的米菇。

確實，因為在做貓中途，我家真的很熱鬧。那間透天厝，2、3樓住貓，1樓當店面賣小吃。米菇來的時候，家裡還有63隻貓房客，飼料和貓砂都以麻袋為單位在買。爸媽加上妹妹和我，四口之家，餵養過1、200隻貓。雖然貓狗來去流動，但我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人也會散掉。

是的，我當兵前，爸媽離婚了，房子也賣了。我從軍營放假，偶爾去媽媽家，偶爾去爸爸家，一直陪在身邊的只有牠。年夜飯，我先跟爸爸吃，再跟媽媽吃，陪我趕場的也是牠。

退伍後，我下定決心去環島，帶著新台幣3,000元和牠，就出發了，結果才走1個月，牠就被驗出惡性腫瘤，開刀後，醫生說：「只能活2年。」我問：「那還有什麼事可以做的嗎？」他說：「讓牠開心一點。」預計2個月完成的旅行，於是無限延長到今天。

不知不覺，牠又活了5年。這段時間，我帶著牠四處跑，上山下海，外島也去。牠很像一把鑰匙，帶我看見台灣的美好。搭便車時，有人說：「我是因為看到狗，才停下來載你。」借住宿，也是有人看見我們在徘徊，才邀我們進店裡休息。在台南，有次牠走失，我PO粉絲團協尋，每走進店家詢問，老闆總說：「剛才有人來問過了。」好像全台南的人都在幫我找。終於找到牠時，有個陌生人正在幫我追牠，我叫一聲米菇，牠停下來，定格，看著我，叫第二聲才過來，還一臉牠沒有走失的樣子。

其實，透天厝賣了之後，我真的有一點「家不見了」的感覺，還害米菇又變回流浪狗，陪著我一直到處遊牧，在不同的城市居住。在路上的日子，我常想，就算當晚真的要睡路邊，有牠在身邊，還是很安心。雖然在生理上，是我在照顧牠，可是在心理的部分，是牠在照顧我。

現在，我在台北租屋，除非下雨，出門一定帶著牠。雖然透天厝的家不見了，好在有牠的地方就是家。

賴聖文，28歲，新北市，旅行部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