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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為了一口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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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季潔 -【好個賊師姐(師出同門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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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06:5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與毒姥姥做了協議後,豔無敵木然地舉步回到石洞。

    俞紅馡驚愕地瞪著她恍惚的神情,不自覺地問:“你……允了姥姥的要求?”

    豔無敵回過神,不知怎地,竟對陌生的她傾吐了心中的話。“允了。姥姥完成了我的心願,或許,我該感謝她。”

    俞紅馡心中震驚萬分,她沒料到,竟有人會傻到允了毒姥姥瘋狂研毒的私欲。

    “這實在太教人匪夷所思了。”俞紅馡搖著頭,喃喃地說著。

    “他是捨身護我才會中了銀針的毒,我如何……如何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呢!”

    自責的眸光落在石榻上的蒼白俊顏上,豔無敵苦澀的唇角不自覺染上蕭瑟。

    或許她對司徒墨濯心底始終有愧,但在這愧歉之中,她對他的愛已濃烈、深刻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俞紅馡心生納悶,諸多不解。“你真的知道自個兒將會面臨什麼嗎?”

    她瞭解自己的師父,更知道毒姥姥為求研毒不惜傷人、害人,豔無敵對毒姥姥而言只是研毒用的藥人。

    豔無敵清澈如泓的雙眼看著她,緩慢而堅定地說:“若能救他,我不怕死!”

    聽到她的回答,俞紅馡定定思索她話裏的意思,不知怎地,竟為她感到憐惜與不舍。

    是一位女子的癡情?或是所謂的生死相許?俞紅馡還是不懂,究竟是什麼力量支持著豔無敵的固執與傻氣,而做出這樣的決定。

    兩人各自沉默了一會兒,驀地,一陣低嗄的呢喃突然響起。

    “豔兒……別……別去……”他抬高手,茫然地在半空中摸索,意識依舊渾噩紊亂地嚷著。“豔兒、豔兒……你……在哪……”

    豔無敵聞聲,連忙鎮定心緒,伸手握住他的大掌。“夫君,我在這裏。”

    “豔兒,我們……在哪里?”意識漸漸清晰,他緩緩睜開眼表情困惑地問。

    她摸了摸他消瘦的臉頰,輕聲安撫。“我們在‘閻底門’,毒姥姥她……願意救你。”

    心一緊,司徒墨濯緊抿的嘴角顫了顫,原本蒼白的臉色更加慘澹。“那她有沒有為難你?”

    心沒來由地瑟縮了一下,豔無敵聞言忍不住又紅了眼眶,靜默半晌才幽幽道:“沒有。這證明你命不該絕。”

    他笑了,琉璃藍眸掠過一抹涼薄,聲音沙啞的道:“現下我總算知曉,女巫的預言代表什麼了。”

    不願再聽他提及有關女巫預言之事,豔無敵捂住他掀動的唇,黯然心痛道:“別說了,你該好好休息。”

    他緩緩拉下她的手,緊緊握在手裏,虛弱地啞著聲。“我只是想說,江湖太可怕了,我不喜歡。”

    豔無敵啞口無言,震顫的眼中閃著抹痛楚,看著他,良久才咽聲道:“我也不喜歡。”

    司徒墨濯吃力地揚手撫著她的臉,像他們成親那天一般。“豔兒,我們會沒事的。”

    他結著繭的手,溫暖且柔和的撫在臉上,像一陣和煦的春風拂過,有那麼一瞬間,豔無敵心裏紛亂的情緒,全被他這雙手給撫平了。

    “嗯。”一口氣哽在胸臆,豔無敵伏在他胸膛上,好半晌才輕應出一聲。

    他的渴望,讓她心痛到麻痹。

    “豔兒……這石榻好冰……好舒服。”漸漸的,司徒墨濯只覺部分的神智又顯得虛浮不定了。

    他想同妻子多說些話,卻虛弱得撐不起精神。

    終於,他無力掙扎,只有任由神魂再被帶往一處虛無縹緲的地帶。

    沒多久,他的呼吸已平變得平穩而深沉。

    “累了,就多睡一會兒。”她咽然地揚唇,想為他撥好微亂的發絲才發現,他始終握住她的手,未曾放開過。

    這無意識的佔有動作,讓豔無敵心醉又心痛。“紅姐姐,可以讓我單獨陪他一些時候嗎?”

    俞紅馡回過神,這才驚覺自個兒被他們之間濃烈的關懷與綿綿情意給吸引住。

    “那我先出去了。”

    待俞紅馡離開後,豔無敵將耳輕輕貼在他的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讓那規律的節奏安撫她悲傷的心。

    刹時間,心頭湧上了許多關於他們之間相處的點滴。

    她永遠不會忘記,她初見他的那一天,水紅色嫁衣、銀絲白髮,兩抹刺眼的顏色映入她眸底的震撼!

    淚水驀地湧現,她咬緊下唇,怕她的哭聲會吵醒他。

    在這三天裏,她要守在他身邊,努力將他的一切深深地烙在心底、眼裏……

    ***鳳鳴軒獨家製作******

    時間過得很快,仿佛只稍一個不留神便從指縫溜了過去。

    整整躺在石榻上三天,司徒墨濯的臉上已恢復原有的白皙、俊雅。

    雖然這些日子的折磨讓他有些消瘦、憔悴與落魄,但他依舊是豔無敵心中那一個俊雅非凡、氣質出塵的男子。

    “夫君,別了。”她閉上眼,輕輕印上他冰冷的唇,任滑落雙頰的淚水一滴滴染濕他的衣襟。

    豔兒,別哭……

    似乎感覺到她的心痛和不舍,司徒墨濯緩緩顫動著眼睫,卻怎麼樣也無法張開眼,只能往無止盡的黑暗墜下。

    瞧著豔無敵依依不捨的模樣,毒姥姥冷不防出現在她身後啐了一聲。“夠了沒呀?他身上的毒已清盡,但仍十分虛弱,幾時清醒也沒個準頭。”

    豔無敵直勾勾地瞅著毒姥姥,緩慢而堅定地開口。“我要你跟我保證,他會清醒過來,他會恢復健康。”

    毒姥姥頗不耐煩地冷覷了她一眼。“我老太婆說到做到,再同我囉唆,我就一刀要了他的命。”

    豔無敵眸底燃起熾亮無比的光芒。“若真如此,我就與我夫君生死相隨,讓你無法從我們身上討到一丁點兒甜頭。”

    對上她被怒火灼亮的眼眸,毒姥姥激贊道:“好!好個賊姑娘。”語落,對著身旁的俞紅馡道:“紅兒,把他帶下去。”

    俞紅馡怔愣了半晌,好一會才同幾個師姐妹,將司徒墨濯攙扶出石洞。

    看著司徒墨濯離開她的視線而去,豔無敵舉步維艱地走到石榻旁,認命地和衣躺下。

    石榻上泛著溫溫的暖意,是司徒墨濯殘留在上面的體溫,她想像,自個兒此刻正躺在心愛男子的懷抱裏。

    思及此,豔無敵微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毒姥姥見她躺下,立刻封住她身上幾個穴道。“你好好睡上個三天,至多十來天,你就可以與你的夫君離開‘閻底門’了。”

    此時豔無敵身下的暖意漸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絲、一縷縷穿筋透骨的寒意,神智恍惚中,她覺得身上像被好幾百支冰針穿刺。

    那種傷痛深入骨髓,如針尖般冰冷,痛得讓她無法掩飾。

    她全身漸漸的產生麻痹感,並開始僵硬起來。

    當一種逐漸失控的恐懼讓她的思緒益發飄渺時,豔無敵無助地倒抽了口氣──她會死吧?

    這一輩子,她從不曾這麼清晰的感受到將失去生命的恐懼。

    若司徒墨濯失去她,那他往後的日子會快樂嗎?

    他會想她、會為她難過嗎?

    或許她不會知道。因為死了,就是一縷沒有感受的幽魂,她不會知道司徒墨濯的感受。

    心頭絕望地緊縮,這一層體認令她心悸得澀然。

    當司徒墨濯同她說起女巫預言時,她並沒把他這一句話放在心上,沒想到,真的應了那個劫數。

    而司徒墨濯這一劫是她所造成的!他為她受盡苦楚,受盡折磨。

    若她真的因為過毒而送了命,她也心甘情願哪!

    恍惚中,一滴淚從眼角滑落,就算她不願放手、不忍放手,還是得放……

    ***鳳鳴軒獨家製作******

    整整三日的過毒,豔無敵的身心承受著無比痛楚的折磨,司徒墨濯曾承受過的劇痛此刻正在她體內流竄、蔓延。

    一股快將身體撕裂的劇痛穿透四肢百骸,豔無敵向來嬌豔的容顏,蒙上一層死白,纖瘦的身子因為抵不過那抽痛而生的痙攣,重重地由石榻上跌落在地。

    看到此幕的俞紅馡連忙欺上前準備攙她起身,一聲冷喝在身後響起──“你做什麼?”

    “師父……”

    毒姥姥漠然的瞥了弟子一眼,揚起詭譎的笑容。“怎麼?心軟了?”

    “她……很痛苦。”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把他們夫妻倆帶出穀。”

    俞紅馡向來明白毒姥姥的陰狠殘忍,卻還是抑不住驚愕,瞪著她說:“師父,她會死的!”

    “過毒後人體殘存的毒性和石榻的功效我已經知道了,接下來是死是活由她,將她帶出穀,別弄髒我的地方。”

    俞紅馡杵在原地,不忍心看這清麗女子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毒姥姥臉色一冷,挑眉譏諷。“怎麼?難不成你想違背師命?”

    心陡地一震,俞紅馡抿著唇垂眸。“徒兒不敢。”

    “手腳俐落些。”毒姥姥離開石室,冷厲不帶半分感情的嗓音,森冷的回蕩在空氣中。

    俞紅馡回過神,連忙扶起豔無敵。“起來,我帶你離開。”

    顫顫巍巍地站起身,豔無敵虛弱地柔聲問起。“紅姐姐……我夫君……他……可安好?”

    “他骨子底差,至今還沒醒,但恢復的狀況不錯。師妹已經把他帶到穀口候著你了。”

    知道豔無敵心中掛念的是什麼,俞紅馡貼心地告訴她。

    勉強在渾渾噩噩中理出一絲思緒,豔無敵再問:“那谷口……穀口可有人?”

    俞紅馡輕斂眉,沉思了半刻才道:“你放心吧!你想等的人早就到了。”

    “你為什麼會知道?”

    “走吧!”不讓她繼續追問下去,俞紅馡扶著她走出石洞,扣著她的腰,足尖一點,身子躍起,迅疾飛步離去。

    頃刻間,兩人已來到“閻底門”穀口前。

    當豔無敵一落地便瞧見司徒墨濯倚在古松前的白色身影,她的胸口一陣緊縮地顫著嗓。“紅姑娘,謝謝你。”

    看著雖仍處在昏迷中的夫君,但至少他的臉色不差。

    在看到來接豔無敵的人已愈來愈接近谷口,俞紅馡微微一愣,半晌才附在她耳邊輕聲說著。“不要放棄任何希望,我會去尋你,切記!”

    心中興起一絲波瀾,豔無敵還來不及回應,她輕盈俐落的身影已在轉瞬間消失眼際。

    怔然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豔無敵心裏的猜疑不斷,到底俞紅馡是誰?為什麼要這麼幫她?

    紊亂的思緒盤踞在腦海,久久不去,下一瞬,體內毒性開始發作,劇烈的疼痛讓她幾乎要站不住腳。

    痛楚與暈眩交雜而生,豔無敵心裏苦澀地想……她會就這麼死去嗎?

    身子搖晃了幾下,她無力地癱軟倒地,神魂因為過度劇烈的疼痛而短暫飄離。

    在這恍惚之間,心底那一抹堅定的意識反覆在她腦中繞著,不!她不能這麼死去,若她死了,司徒墨濯就沒辦法回聖朝,贖償不了的罪會扣住她的魂魄,讓她永世不得安心。

    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出一抹熟悉的呼喚,她半揚睫,在模糊的視線中分辨出對方的輪廓。

    “六師弟。”她虛弱地勾勒起唇角,臉色慘白,緊繃的情緒在瞬間鬆懈下來。

    “三師姐!”一瞧見豔無敵深絕痛苦的神情,寒獨峰暴喝一聲,臉色瞬間煞白地朝她奔來。

    豔無敵孱弱一笑,美眸卻閃著動容的光采。“六師弟,你……來了。”

    在豔無敵失蹤這段時間,師父派他與大師兄及二師兄到江湖上打探她的下落。

    沒想到整整半年的查探一無所獲,豔無敵像憑空消失在這個世上一樣,直到他們接到同門信煙後,才一同趕至此處。

    更沒想到,見到的竟是這樣的局面。

    “三師姐為什麼……你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一手將她攬抱入懷,向來寡言、內斂的寒獨峰,心痛得無以復加。

    “救……救他……”

    寒獨峰順著她顫然的指,望向倚在古松前的白衣男子,哽咽沙啞地問:“他是誰?你都快沒命了,還管別人?”

    “六師弟……救、救他……”她忍著身上劇烈疼痛,義無反顧地反覆呢喃著。“快救他……”

    處在如此危急和未知的狀況下,寒獨峰掌心運勁,想將真氣度入豔無敵體內。“不!先救你!”

    “不、不要,真氣一度……度入,我體內的毒會走得更快……”

    轟地一聲,寒獨峰腦中嗡嗡作響地猛然一震。“中毒?”

    豔無敵無視他震驚的神情,柳眉痛苦地緊攏著。“對……中毒,毒姥姥說過,這是個賭注……是死……是活……的賭注。這是我……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說到這裏,她已是氣若遊絲,半掩的眸溢出了兩行清淚。

    雖搞不清楚豔無敵說的是何事,寒獨峰紅著眼眶,忍住淚水。“別說話,大師哥和二師哥一接到你的信煙都到了,你要撐著。”

    “六弟,你……幫我帶他回……回‘藥仙洞’……”

    寒獨峰喑啞地呐呐開口。“不帶他一起回步武堂?”

    “不、不要……我會死……我不要他……為我……”

    她的神情這麼痛苦、這麼無奈、這麼果決,他能清楚感到豔無敵對他的愛有多麼深刻而強烈。

    瞬間,一抹幾近痛苦的神色在寒獨峰眸底閃過。

    “六師弟,允了我……求你……”她費盡了力氣,卻只能擠出幾句低喃,那渙散的雙眸則無意識地流著淚。

    終是等到了足以託付遺言的對象,就算在此刻死去,她亦無所怨言。

    寒獨峰直瞅著她,看著從不求人的豔無敵,拚盡最後一口氣,只為眼前那一頭白髮的男子,他只有將她的柔荑緊緊握在掌中,咽然保證。“我會救他,但也不會讓你死的!”

    我不會讓你死的!

    豔無敵震顫地怔了怔,慘無血色的唇瓣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好熟悉的一句話哪!曾經,她也對司徒墨濯這麼說過。

    “我好累……我想師父……想大師哥、二師哥……想夕華……小九……”話未盡,她已筋疲力盡地閉上雙眼,語音輕得幾乎在風中逝去。

    寒獨峰擔憂地瞅著她,痛苦地顫聲。“三師姐別說話,六弟帶你回步武堂。”

    他抱起她,卻發現她全然無反應得宛如一具死屍。

    陡然,一陣涼意竄上背脊,他伸手探向她鼻息的瞬間,陡然發現,她已沒了呼吸……

    ***鳳鳴軒獨家製作******

    神智昏昏沉沉,司徒墨濯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抑或在虛無飄渺之境裏徘徊了多久。

    當陽光縷縷透過紙窗,他僅是自然而然地睜開眼,下一瞬,思緒陡地清明,緊接著,內心深處另一份深刻的痛楚緩緩蘇醒。

    豔兒!司徒墨濯猛地憶起,這才發現,床榻另一頭是空的!

    一股莫名的恐懼湧上心頭,他捂著因疼痛而幾近窒息的胸口揚聲。“豔兒、豔兒!”

    他們一起去了“閻底門”,但之後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為什麼豔無敵不在他的身邊?

    聽到他的聲音,守在寢殿偏廳,與主長正在說話的侍玉倏地加快腳步走向他。

    “謝天謝地,宗主您終於醒了!”侍玉欣喜若狂地開口,轉身就要將備了許久的補品端上。

    “侍玉?”司徒墨濯蹙起眉,瞬間恍然大悟。“為什麼我會回聖朝?主母上哪去了?”他心痛欲裂地低吼出聲

    垂下眼眸,臉上的神情因為努力回想那一段記憶,顯得複雜而沉重。

    為什麼……為什麼他對“閻底門”之後的那一段記憶,一點印象都沒有?

    侍玉定住腳步,臉上掠過一抹為難的神情後頭垂得更低了。

    “主母上哪去了?”打量著侍玉的反應,司徒墨濯耐著性子再問了一回。

    “你不用再找她了。”

    主長走進寢房,一臉嚴肅地代替侍玉回答了問題。

    司徒墨濯聞言,雙目陡眯,心頭隱約揚起一股不安。“你說什麼?難道,她沒回來?”

    主長鐵青著臉,面容肅穆,久久不語,那過於平靜的神情讓司徒墨濯感到莫名心顫與恐懼。

    不!豔兒不可能不陪他回來,他們說好要一起回聖朝,她不可能違背他們的誓言。

    他不相信主長所言,搖了搖頭,勉強下榻。“我得去尋她!”

    “你不准再離開聖朝。”瞧他在乎豔無敵的神情,主長聲色俱厲的嗓音在他身畔響起。

    他抬眸屏住氣息啞聲問道:“為什麼?豔兒是我明媒正娶的妻,為什麼我不能出去尋她?”

    看著司徒墨濯堅定、執著的神情,主長無奈地搖頭歎氣,儼然不知聖朝究竟陷入一個何等混亂的局面當中。

    “她不會再回來了!”主長重申他不願明白的事實。

    司徒墨濯一怔,蒼白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死白。“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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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07:1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自從你們留書出走後,眾人一直在等著你們的消息。終在兩個月前,有一名男子帶著你回藥仙洞,他說主母……不!是豔姑娘,她是江湖兒女,沒辦法適應我們的生活。”

    “而且,她違背了聖朝的規定,罪不可赦。”

    司徒墨濯聞言微扯嘴角,略微艱澀地開口。“不!不可能,她不會這麼說。再說豔兒是命定的主母,是我的妻,就算違背聖朝的規定,也罪不至死!”

    “宗主,事實擺在眼前,現下唯有請宗主寬心療養身體,之後的事,容後再打算。”

    主長面色一沉,以著嚴正的態度表明他的立場。

    “我要去尋她!沒聽到她親口拒絕,一切都不算數。”無視主長凝重的臉色,司徒墨濯愈想,神色愈顯凝重。

    她定是發生了什麼意外,無法親自帶他回“藥仙洞”,才會將他請托給她的師兄弟。

    他神思恍然地和衣下榻,深怕豔無敵真會遇到什麼不測。

    見他像失了魂魄般地執意要離開,主長厲聲喝道:“難道,你真要棄聖朝於不顧?”

    司徒墨濯忽地頓下腳步,回身看著主長。

    “因為你的離開,向來平和的聖朝起了叛變,有人想奪你宗主之位,取代司徒氏崇高的地位,難道你真要為了一個背叛聖朝的女子,放棄聖朝宗主之位?放棄百年來推崇、愛戴司徒氏的居民?”

    “宗主向來以聖朝興敗為己任,想必,自然不用屬下多嘴才是。”

    在主長義正詞嚴的提點下,寢屋漫著一股肅穆的氣氛。

    提起司徒氏,提起背負整個聖朝的責任,司徒墨濯原本被豔無敵佔據的腦子在瞬間陡地清明。

    兩權相衡取其輕,此時,就算他心裏再急切想知道豔無敵的狀況,也只能暫且抑下。

    “主長訓得是!”司徒墨濯暗歎了口氣,壓下心頭那抹難以釋懷的牽掛。

    主長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屬下替聖朝謝宗主大義。”

    他聽聞之後,無奈地收回迷茫的目光,苦笑地望著主長。

    主長見狀,揚聲吩咐道:“侍玉,伺候宗主喝湯。”

    他眉峰略擰地淡然牽唇道:“湯留下,你們都下去吧!”

    “宗主,你的身體尚未……”

    “主長,讓我獨自靜一靜。”

    主長愣了愣,欲張開口想問什麼,卻因為他冷然的表情,所有想說的話全澀然咽下肚。“那屬下先行告退。”

    在他們將退出寢殿外的那一刻,司徒墨濯開口說道:“她沒有背叛聖朝,在我還背負著聖朝宗主的責任時,她今生今世都是聖朝主母。”

    主長頓了頓,停下腳步斂眉沉思了半晌,終是沒開口地默默退出寢殿之外。

    司徒墨濯負手轉過身子,那倚窗而立的身影因為掛念豔無敵而顯得蕭瑟。

    豔兒,對不起,請你一定、一定要等我!

    一陣輕風吹過,他雪白的衣擺、銀白的長髮隨風飄揚著淡淡的憂鬱,淡淡的哀傷……

    ***鳳鳴軒獨家製作******

    豔無敵做了個無止盡的夢。

    夢裏縈繞不去、反反覆覆的全都是她與司徒墨濯在聖朝那一段美好的時光。

    她的夫君……她想伸手去撫他的臉,全身卻虛軟得無法動彈,她想大聲呼喊他的名字,費盡了力氣,卻只能發出一聲聲無意識的囈語。

    然後,他離她愈來愈遠、愈來愈遠,遠到讓她碰不著、觸不到、追趕不上他的速度,遠到她淚眼蒙矓的眸,瞧不清他銀白的發及修長的月牙白身影……

    “師姐,求求你……喝下藥吧!”穆夕華坐在床榻邊,邊用湯杓撬開豔無敵的牙關灌進藥,邊哭邊說。

    自從中了毒的豔無敵被帶回“步武堂”後,她就是處在這種昏迷的狀態。

    平靜時,她就這樣處在渾渾噩噩的昏睡當中;毒發時,她會被一股翻攪著五臟六腑的劇痛席捲全身,痛得激烈痙攣,繼而暈厥。

    眾人束手無策,短短幾個月,豔無敵變得憔悴、消瘦,血色全無,幾近透明的臉上,讓人心痛地感覺到,她的生命仿佛正因時序流轉,悄然流逝。

    “三師姐,你不喝藥會死的……”不斷湧出的淚水又模糊了視線,穆夕華耐心地在她耳旁反覆懇求著她喝下藥。

    驀地,豔無敵伸手扣住穆夕華的手,無意識地發出痛吟。“殺……殺了我……我好痛苦……殺了我……”

    突如其來的舉動讓穆夕華愕然一驚,藥汁濺了一地。“三師姐,你醒了?”

    “求你殺……殺了我……”她神思渙散地無力反覆喃著。

    穆夕華聞言,猛地掙脫她的手,一臉震驚地搖著頭咽聲說道:“不!我不要!我不要!”

    無法和司徒墨濯相守的心痛,加上身體上的劇痛難忍,了無生意的豔無敵驟然發出一連串極痛的嘶喊,只求一死以解脫。

    “三師姐!”穆夕華慘白著臉,怔然地杵在原地,儼然被她突然發狂的行徑給嚇壞了。

    就在此時,一名紅衣女子霍地出現在她倆身旁。“我來吧!”

    穆夕華瞅著對方絕美的容顏,不解地間:“姑娘是誰?怎麼會……”

    被驀然這麼一問,俞紅馡也不惱,僅是微微牽唇道:“我是你大師哥封漠揚的朋友。”

    她眨了眨眸,可人的臉龐儘是不解。

    “放心,她的狀況我最瞭解。”瞧著她茫然不解的模樣,俞紅馡坐在榻邊輕輕揚袖抹去豔無敵額上的冷汗。

    處在極度的渾噩當中,豔無敵虛弱地喃著、反抗著。“沒用的……讓我死……讓我……解脫……”

    俞紅馡輕蹙眉惱道:“我不是要你別放棄任何希望,我會來尋你的嗎?為什麼要如此折磨自個兒呢?”

    毒姥姥怎麼也沒想到,她這唯一的得意弟子,竟會因為愛上“步武堂”的長弟子而背叛了她。

    因此,在豔無敵躺上石榻前,俞紅馡便已偷偷喂她吃了顆丹藥,雖不致解她的毒,卻成功阻止她全然將毒氣吸收入體內,因而救了她的命。

    不知是否將俞紅馡的話聽入耳,豔無敵不再掙扎,只是讓淚無意識的流著。

    她為豔無敵把著脈,叨叨絮絮說著。“雖然我尚未研出解藥,但多多少少可以減輕你的痛苦──”

    霍地,俞紅馡頓住話,臉上的表情卻更顯複雜。

    瞧見俞紅馡臉上愕然的神情,穆夕華忐忑地問:“怎麼了?”

    俞紅馡竭力克制著內心的激動,語氣凝重地喃著。“她已經有了近四個月的身孕。”

    早在進“步武堂”前,她已經揣測過各種豔無敵此刻的狀況,千計萬算間,偏偏忘了這一個可能。

    豔無敵睜開眼,由破碎迷離的意識中掙脫而出,不敢置信地顫聲問道:“你說什麼?”

    “你有了近四個月的身孕了。”

    頓時,她不知該喜該悲,只是神情恍惚地撫著小腹茫然喃著。“我有四個月身孕……我有孩子……我有孩子了?”

    她有了司徒墨濯的孩子,她為司徒氏續了後。

    俞紅馡酌量了好半刻,神情認真地握住她的手。“豔姑娘,你萬萬不能留下孩子。”

    豔無敵瞠大雙眸,緊張問道:“為什麼?”

    “依你現在的狀況,不一定能成功留下孩子,再說,孩子跟著你中了毒,生下來或許……會活不了。”即便殘忍,她還是得將利害關係分析清楚。

    然而,豔無敵卻聽不進她說的話,只是以著細微、虛弱的嗓音,堅定而肯定地說:“我要生下孩子,不論結果是死是活,我都要生下孩子。”

    這孩子雖然來得讓她措手不及,但她絕對要這孩子!

    孩子是聖朝的希望,是她和司徒墨濯的骨肉,或許孩子天生帶毒,但她相信,俞紅馡一定可以研出藥方,解去孩子身上的毒。

    俞紅馡重重地歎了口氣,造化怎會如此弄人呀!在見證她與銀髮男子刻骨銘心的情感之後,豔無敵會留下這個孩子,她並不意外。

    只是,她尚未研出解藥,此時,有兩條命在她手中哪!

    頓時,她沉重地跟著亂了方寸。

    ***鳳鳴軒獨家製作******

    因為俞紅馡的出現,豔無敵結束了整整幾個月的昏迷,同時背負著努力療毒及養壯身體的重責大任。

    在俞紅馡邊研藥邊照料下,豔無敵發揮了身為娘親的母愛,熬過一次又一次的危險關頭,終於在懷胎九個月後,順利生下一個活潑健康的小壯丁。

    孩子一如俞紅馡所預期,天生體質微寒、帶毒,慶倖的是,這小傢伙天生福澤豐祿,帶毒的狀況並不嚴重。

    而豔無敵則在生產的過程中,造成下半身癱瘓,但可喜的是,在俞紅馡的金針牽引下,存在她體內的大半毒素,也隨著生產排出體外。

    在孩子滿月那日,豔無敵為孩子起了個名──少塵,只因他爹是個不惹俗世塵埃的出塵男子,他曾說過,他討厭江湖。

    因此豔無敵希望,孩子能像他的爹一樣,無須涉足江湖惹風塵,一世無憂。

    在“步武堂”上上下下的關懷中,豔無敵與孩子得到妥善的照顧,師兄弟們更是對司徒少塵這初來乍到的小傢伙疼愛有加。

    至於俞紅馡在她生完孩子後,就偕著大師兄離開“步武堂”,為她尋研解藥。

    也就在那一刻她才發現,俞紅馡與大師兄之間那讓人瞧不清的情愫。

    在“步武堂”歡樂溫馨的氣氛裏,豔無敵臉上濃烈的失落寂寞卻是益發明顯。

    六師弟對她的深情執著及回到聖朝的司徒墨濯何以沒來尋她……全都成了她落落寡歡的原因。

    她不懂,司徒墨濯是忘了她,抑或他已經再娶了另一個命定女子,為聖朝傳宗接代續了後?

    無盡的想念加深了她心底的懦弱,她不敢去探查證實,也因為孩子身上未解的毒,打消了把孩子送回聖朝的念頭,但心頭記掛的,仍是孩子的爹。

    在她的思緒恍然時,“步武堂”裏排行第十的圖定光突地蹦了出來。

    “三師姐!”

    豔無敵沒好氣地嗔了他一眼,笑道:“都當叔叔了,還這麼沒定性,以後讓少塵怎麼服你?”

    “少塵還那麼小,等他大了,我的年紀也更大了,自然就會穩定、莊重了。”

    “就淨會胡說。”

    圖定光吐了吐舌頭。“唉呀!是不是胡說都無妨,你瞧,我和幾個師哥們幫你做的木輪椅,以後你想到哪也方便些。”

    他話一落下,老四關勁棠便推出木輪椅,喜孜孜地邀功。“三師姐你瞧,這木頭是上等楠木,質感好,摸起來滑不溜丟的,比少塵的皮膚還嫩。”

    “我可是拿磨紙磨到手都破了層皮耶!”

    “我上了漆,不怕水。”

    看著忙著爭功、鬥嘴,逗她開心的師兄弟們,豔無敵心裏有說不出的感動,她抿了抿唇,咽著嗓開口。“有勞你們費心了!”

    自從她的腿癱了之後,她的活動範圍就變小了,至多讓人攙著到花木扶疏的園子裏透透氣,不再是那一個武功高強、竊功了得,四處在江湖闖蕩的俠女。

    這樣的轉變,讓她颯爽的性子更加內斂與……成熟。

    被豔無敵這樣一贊,圖定光尷尬地撓了撓頭,反而覺得受之有愧。“其實,這木輪椅是六師兄連夜幫你做的。”

    “是六師弟……”豔無敵聞言,心思百轉千回。

    在很久、很久以前,她隱約知曉六師弟寒獨峰對她有一份特殊的情感,甚至在她癱瘓後,一直不離不棄地守候在她的身邊。

    但,她對寒獨峰向來只有師姐弟的情誼,除了漠視之外,只能一再逃避,拒絕他的關心和愛意。

    “三師姐……”

    “四師弟,扶我坐上木輪椅。”

    關勁棠與圖定光交換了個無奈的眼神後,關勁棠沉吟了好半刻才若有所思地喊道:“三師姐。”

    “解鈴還需系鈴人,我去同六師弟談談。”她低語喃著。

    雖然她失去了司徒墨濯,但她的心早已被一個人占滿,再也沒辦法接受另一份感情。

    再這麼耽誤下去,寒獨峰心裏的桎梏,會被她的心困住,無法解脫。

    “六師哥還在柴房,我推你過去。”關勁棠趕忙說道。

    “不打緊,讓我試試這木輪椅好不好。”知道師兄弟們是真的關心她,豔無敵笑著婉拒。

    兩兄弟見她堅持,只得由著她去。

    半盞茶後,當寒獨峰發現豔無敵一臉汗珠地出現在他面前時,下意識擰起眉,瞅著她,語氣微惱。“四師弟和十師弟呢?”

    她揚袖擦去額上的冷汗,呐呐吐道:“我只是廢了雙腿,不必真的把我當成廢人。”

    他臉色微繃,那雙如潭水般幽黑的雙眸,讓人瞧不出半點情緒。

    “六弟,推我到附近的渡口走走好嗎?”

    時正晚秋黃昏,黃葉飄舞,日落夕暮灑遍長滿紅蓼的河岸渡口,透著股冷瑟、蕭颯的氣息。

    寒獨峰怔怔望著她,寡言的神情有些訝異。“我以為我和師姐早就已經形同陌路了。”

    那低嗓有些無奈,她斂下眉,微揚的唇帶著一抹清苦的笑意。“你可是我六師弟,我們不可能形同陌路。”

    寒獨峰一時語塞,只有推著木輪椅,默不作聲地往堂外走去,心裏隱約知曉,豔無敵想同他說些什麼。

    今年的氣候較往年寒一些,這一路枯草蔓延,隨處可見冬日將臨的蕭索。

    豔無敵遠眺那不知會流向何處的滾滾江水,幽然開口。“六弟,其實我們很相像,一旦愛上了,心底、眼底,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她不希望得不到回應的愛,讓寒獨峰煎熬,因為她知道那望不見悲傷盡頭的痛苦。

    喉中泛酸,他略微艱澀地道:“所以三師姐沒資格勸我。”

    她認定了司徒墨濯這個死扣,就如同他認定了她一般的死心眼,這般愛戀的心情,這輩子怕是沒法兒改了。

    為了不讓他繼續泥足深陷下去,豔無敵語重心長地道:“師姐這一輩子或許就是這樣了,但你不同,你還有大好的人生,終是會遇到一個愛你的好姑娘。”

    寒獨峰自嘲地揚起一抹笑,唇邊仍有著揮之不去的苦悶。

    “師姐可以不接受我的感情,但……不能逼我放棄。”

    她握住寒獨峰的手。“我只是希望你能過得好,放開你的心,你很快就會找到一個真正愛你而你也愛她的姑娘。”

    略微沉吟了片刻,寒獨峰不期然地問:“如果少塵的爹來尋你們,你會跟他走嗎?上

    瞬間,他們之中除了風聲外,只有壓迫般的死寂。

    “不會,我寧願讓他以為我死了,但這一輩子,我的心都在他身上。我不要讓他因為我的癱瘓,感到內疚。我不要他為了找我,無法為聖朝傳宗接代。”

    眸光幽幽地落在自個兒毫無知覺的雙腿,豔無敵下意識輕咬唇瓣,佯裝輕快地把她與司徒墨濯相遇、成親,直至傾心的過程,一點一滴訴盡。

    她雖然繼承了爹爹的竊功、偷技,卻一直沒派上用場,最後,反而被偷了心!

    寒獨峰側眸打量著她堅定的姣好臉龐,瞬間明白了。

    豔無敵如同他的夢,明明觸手可及,卻又恍惚地讓他捉不住,即便這一輩子豔無敵心底那一個男人沒再出現,她也不可能是他的了!

    ***鳳鳴軒獨家製作******

    三年後

    飄雪的天空帶著點蕭索的氣息,天上的雪似他的思念,無止盡地落下。

    步武堂!抬起頭看著筆勁雄健的匾額,他咬了咬牙,暗暗穩住翻騰不已的心緒。

    他等這一天等了三年……

    扣除他昏迷了幾個月的時間,司徒墨濯怎麼也沒料到,聖朝的叛變竟讓他花了將近快三年的時間才平定。

    這三年來,他日思夜念的全是豔無敵的一顰一笑,恨不得拋下一切,直接來“步武堂”尋她。

    思緒輾轉掠過,正當他準備扣門時,門咿呀一聲被推開──

    四目相迎,寒獨峰眼底映入眼前銀髮飄飄的俊雅男子,瞬間怔愣在原地。“你是……”

    雖然明白豔無敵一直強顏歡笑地過著日子,但誰都沒指望司徒墨濯會出現。

    但事隔三年……他竟然出現了!

    司徒墨濯抬眸,不解地望著他詭異的反應,不疾不徐地問:“不知此處是否有一位豔無敵姑娘。”

    耳底落人他的疑問,寒獨峰回過神,慶倖來應門的是自己,他不動聲色地抑下心中的注異,淡道:“公子請隨我來。”

    司徒墨濯怔怔望著男子冷漠的背影,心中滿是疑竇。

    這男子識得他?要不怎麼會如此迅速便領他入堂?既是相識,那為何他對他毫無印象?

    腦中閃過千百個疑問,司徒墨濯跟著他穿堂過院,最後在長廊盡頭處一間小閣前停下。

    寒獨峰回過身,冷冷覷著他。“我師姐就在裏面。”

    這一切來得太順利,反倒讓司徒墨濯有些懷疑。

    他腳步頓了頓,未立刻推門而入,只是眉峰淡蹙地酌量著遣詞問道:“冒昧請問閣下,為何識得我……”

    “三年前,我在閻底門見過你。”

    心中一怔,他揚聲問起。“閣下去過閻底門?”

    這三年來,“閻底門”發生的一切,一直是他心中未解的謎,他找不到人幫他解惑,只能日夜強迫自己回憶當初的情況。

    冷冷瞅著他,寒獨峰揚唇淡笑。“我在閻底門帶回我師姐的遺體,而送你回藥師洞,則是我師姐最後的遺言。”

    語落,他推開門扇,讓豔無敵的牌位以著怵目驚心的方式撞進司徒墨濯的眼底與心裏。

    當牌位上的名字映入司徒墨濯眼底的那一刻,他的表情瞬間冷凝,心臟如受巨錘猛力敲打著。

    “她死了?”巍顫顫地一步、一步往前趨近,司徒墨濯的聲音無法克制地破碎不全、顫抖不已。

    他曾預想過,三年的不聞不問會讓豔無敵傷心流淚,度過多少晦澀的夜晚。

    但這物是人非的結果,不是他所預想,不該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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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07:32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看著司徒墨濯倍受打擊的神情,寒獨峰心頭竟掠過一絲同情。

    驀地,豔無敵三年前與他在渡口說的話,猛然撞入心口──

    我寧願讓他以為我死了,但這一輩子,我的心都在他身上。我不要他因為我的癱瘓,感到內疚。我不要他為了找我,無法為聖朝傳宗接代。

    他知道,豔無敵不願司徒墨濯承受她雙腳癱瘓的結果,更不願讓自己成為他的負擔。

    所以她寧願讓他以為,她死了!

    寒獨峰深吸了口氣,好半刻才定定望向他開口。“到死,師姐心中牽掛的人還是你。”

    “不!這不是我要的結果!”腐蝕骨髓的痛楚如潮水般,在胸中翻騰湧動著。

    這三年來他不敢荒廢朝事,為的就是趕緊處理完,等待與她重逢的一天,他深信在“步武堂”的豔無敵一定可以得到妥善的照顧,但他等到的,竟是豔無敵的牌位。

    雙眼怔忡地望著那牌位,他毫不掩飾內心痛徹肺腑的傷痛,踉蹌地跪倒在地,自責地喃著。“是我害了她、是整個聖朝害了她!”

    別開眼去,寒獨峰不忍看他心魂俱裂的模樣,安慰道:“逝者已矣,你也別太難過了……”

    他潸然落淚,兀自沉浸在沉痛的思緒當中。

    情深緣淺,聚散由天定。他到了她屍骨已寒之時,才得知她的死訊,他如何不悲?如何不痛?

    受不了那沉痛得讓人幾乎無法呼吸的一幕,寒獨峰退出了“步武堂”的先祖祠堂,心底揚升起一股莫名的罪惡感。

    他這樣做對嗎?

    任一對幾經波折的鴛鴦承受生離死別的痛苦,他,于心何忍?

    當司徒墨濯為豔無敵上了一炷香後,恍恍惚惚地也離開了祠堂。

    寒獨峰想差人送他,他卻失魂落魄地沒應聲,只是木然地移動著腳步。

    “得罪了。”

    出於一股內心的衝動,寒獨峰點了他的昏穴,讓他躺在祠堂後,不假思索地往豔無敵的苑落而去。

    ***鳳鳴軒獨家製作******

    寒獨峰的腳步一定,小院裏正巧傳來豔無敵與兒子的對話。

    “娘,塵兒推你出去玩玩。”

    “小傻瓜,塵兒還小,怎麼推娘出去玩呢?”愛憐地捏了捏兒子略顯蒼白的臉頰,豔無敵臉上掛著溫軟的笑。

    “十師叔說,塵兒只要每天多吃飯,很快就可以長出力氣。”小男孩人小志氣高,俊秀臉龐十足地像極了他爹。

    豔無敵聞言笑道:“若聽你十師叔的話,塵兒遲早會變成小飯桶。”

    每每同兒子說話,他天真的童言童語總能逗得她心情愉悅。

    小男孩不以為意,依舊堅持。“變成小飯桶就會長出很多、很多力氣,這樣塵兒就可以帶娘四處去遊山玩水。”

    豔無敵捏了捏他俊挺的小鼻頭,抑不住噗哧笑出聲來。“你哪,人小鬼大。”

    小男孩似懂非懂,仰著臉兒,專注的看著娘親,認真的說:“五師叔還說,要讓心愛的女子快樂才是大男人;娘是塵兒最心愛的女子,塵兒要到極境幫娘尋藥,治好娘的腿。”

    他聽說,大師伯為了娘,而被迫與紅姨姨一同離開步武堂,到極境尋找藥草。

    只是過了好多年,他們卻一直沒回來,沒人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他想,為了娘的腿,他也要趕快長大到極境去找大師伯、去幫娘尋藥草,治好娘的腿!

    心弦一動,豔無敵看著兒子眸底閃爍的光彩,淚光瞬間盈滿眼眶。

    當時人人都反對她將孩子生下,怕她會為了孩子丟了性命。但沒想到生下孩子後,“步武堂”的每個人對孩子的疼愛遠超過她這個娘親所能給予的。

    因為她在懷胎時接受過毒法,導致孩子也跟著中了毒,每每看著繈褓中的兒子毒發時,她幾乎要以為孩子活不成了。

    在這樣的忐忑日子中,孩子長到三歲,只要毒不發,活潑機伶的模樣與一般同年的孩子無異,更比一般孩子貼心。

    若今兒個要她重新選擇,她仍是不悔當初義無反顧的決定,她一樣會毅然決然地生下他。

    看著娘親癡癡看著他發呆,小男孩出聲喚了喚:“娘。”

    豔無敵回過神,笑看著他。“你呀!遲早會被師叔們帶壞,以後不准學你五師叔的油腔滑調,知道嗎?”

    “五師叔愛喝酒,才不喝油。”他人小鬼大地糾正。

    豔無敵還來不及回應,小男孩已朝著月洞外的高大身影揚聲喚道:“六叔、六叔!”

    聽見小男孩稚氣卻熱情的叫喚,寒獨峰鬆開擰結的眉心,嘴角徐徐牽動,將他抱起,玩著拋高的遊戲。

    小男孩興奮地咯咯直笑,豔無敵看著他微沉的神情,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怎麼了,精神瞧來不太好。”

    自從三年前兩人談開了後,寒獨峰對她的態度有了大改變,雖然也找到了個十分愛他的姑娘,但對她的關心卻依舊不減。

    寒獨峰聞言眉峰一沉,對著小男孩緩緩說道:“少塵你先去找四叔、四嫂玩,六叔有話同你娘說。”

    因為幾年前那場意外,排行老八的穆夕華和老四關勁棠因此結緣,兩人在一年前成了親,為“步武堂”添了喜氣。

    小男孩年紀雖小,卻聰明伶俐得很,頷了頷首,蹦蹦跳跳地就跑出月洞外。

    豔無敵萬般疼愛地凝看著兒子,直至不見蹤影才回過神問:“你要同我說些什麼?”

    他目光掠過她散發著母性光暉的溫柔臉龐,緩緩說道:“三師姐,他來了。”

    “誰來了?”她一時沒能意會過來。

    寒獨峰抿唇不語,靜靜佇立在原地。

    豔無敵震顫地看著寒獨峰詭異的神情,心似有所覺地一凜。“我累了,想回房歇著。”

    “三年雖然晚了些,但該面對的,是逃不了的。”寒獨峰語重心長地開口。

    曾經,豔無敵渾身上下綻放著無畏無懼的颯爽,現下,因為癱了雙腳,變得消沉而內斂。

    “他……真的來了?!”驀地,一股冷意由內心竄起,她一臉震驚地瞪著寒獨峰,顫聲問道。

    “我帶他到祠堂,他看到你的牌位後打擊不小,所以我點了他的昏穴,見或不見,由師姐決定。”

    “我不見他……我不見他!”心中止不住的惶然一波接著一波,她惶恐的搖著頭。

    三年來她對他的思念不曾減退,雖然總是口是心非,但心裏的思念卻是以著一點一滴的方式累積。

    今日他終於來了,她卻無顏見他!

    “那塵兒呢?你不能剝奪塵兒與親生爹見面的權利。”

    瞬間,寒獨峰的話凍結了她體內所有的血液。

    孩子還小時,體內的毒未清,所以她不敢貿然將孩子送回聖朝;但現在孩子大了,因為日久相處,她多了抹不舍,更不可能將他送回聖朝。

    現下孩子的爹來了,她卻不知道怎麼辦!

    “三師姐,別再折磨彼此了,跟他回去吧!從他在祠堂的反應,我看得出他對你的愛一直沒變,不要再做這種做繭自縛的傻事了。”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豔無敵茫然地亂了方寸。

    寒獨峰抬起手,像個大哥般,輕撫著她的頭髮。“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他退出月洞,心裏想著,是不是該先讓司徒墨濯暫且待在大師兄房裏……

    ***鳳鳴軒獨家製作******

    “唔……該死的!”緊蹙著眉,恢復神智的司徒墨濯撫額低吟出聲。

    他早知道江湖上的人沒安半點好心眼,方才那男子突如其來點了他的穴道,讓他防不勝防就這麼中了招。

    倒下前,他的背鐵定撞上什麼,以致一恢復知覺,強烈的痛意便由背部襲來。

    “它的顏色好美喔!”

    他暗忖著,卻因為那一抹稚氣的嗓音,猛地睜開眼睛。

    見那白髮叔叔醒來,小男孩蹲在他身旁,好奇打量著他的發。“叔叔,你是誰啊?”

    眼前的小男孩清俊秀氣,黑色的頭髮,深藍幾近墨色的兩丸圓珠子正好奇地打量著他的白髮。

    那神情、那語氣,像極了記憶中的姑娘……

    心蕩神馳了好半刻,司徒墨濯無意識地呐呐喃著。“我來找我的妻子。”

    小男孩不解地側頭看著他的眼。“妻子?誰是叔叔的妻子?”

    面對小男孩的疑問,司徒墨濯幾近直覺地回應。“她……死了。”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小小的心裏卻因為陌生叔叔臉上的表情,感到莫名憂傷。

    司徒墨濯摸了摸他的頭,勉強起身,澀然開口。“我的頭髮是天生的顏色,若真能選擇,你的黑髮比我漂亮。”

    小男孩的話勾起了他對豔無敵的回憶,讓他心痛欲裂……

    看著白髮叔叔臉上難過的神情,小男孩握住他的掌,一臉認真說道:“娘的頭髮比塵兒的好看,五師叔說娘的發像絹坊最好的黑布,塵兒帶你去看,看完叔叔就不會皺眉頭了。”

    “而且娘常跟我說,爹爹有一頭好看的銀色頭髮,她很想念,雖然塵兒不會分銀色和白色,但娘瞧見了你的頭髮,應該就不會一直歎氣了。”小男孩單純說著。

    驀地,他昏沉的神智因為小男孩的話而頓了頓。

    為什麼他總覺得小男孩的話,有一種讓他感到情緒激蕩的希冀。

    司徒墨濯好半天才喃喃的問:“你……你說什麼?”

    感覺他突然頓住腳,小男孩仰著頭,不解地看著他。

    “你可不可以告訴叔叔……你叫什麼名字?你娘叫什麼名字?”司徒墨濯直瞅著小男孩,血液沸騰地顫聲問道。

    “我娘說,在步武堂時我叫豔少塵,但如果我跟爹爹回去的話就叫──”話夫盡,小男孩的話突然頓住。“六師叔!”

    寒獨峰折回祠堂,正打算將司徒墨濯帶到大師兄的寢房,但當腳步一定,心整個涼了半截。

    “塵兒!”

    司徒墨濯鐵青著臉,情緒已難自持地咬牙切齒。“你騙我?”

    寒獨峰搖了搖頭,揚起嘲諷的淡笑,聚散由天定,這註定該圓滿的情緣,又豈是三言兩語、幾個謊言所能阻隔。

    “去找她吧!她的心結現下只有你能解了。”他朝小男孩招了招手。“塵兒過來,六師叔帶你去……”

    寒獨峰頓了頓,唉!去哪兒呢?真是頭痛!

    小男孩擰起眉抗議道:“可是我和白髮叔叔先說好了,我們要去找娘。”

    “我想,晚一些白髮叔叔會同你娘一塊來尋咱們,是吧?”他望向司徒墨濯,已然與他成了同線陣友。

    聽著他們的對話,司徒墨濯已隱約明白一些事了。“他是……”

    寒獨峰聳肩,不發一語地為他指了指月洞的方向。

    司徒墨濯愕然杵在原地,這轉折太倉卒、太急切,讓他懷疑,他是不是瘋了?才會產生這麼不尋常的幻覺。

    ***鳳鳴軒獨家製作******

    帶著滿心的迷惑與悵惘,豔無敵神緒恍惚地過了一天。

    待她回過神時,日落西山,斜陽掛在樹梢,將天邊一片翠綠掩映在一片薄暮餘暉之下。

    “糟糕,時辰都這麼晚了。”想到自個兒就這麼忽略了兒子大半天,她懊惱斂眉,纖手落在輪椅上,急著離開小院。

    心一急,木輪卻卡在石磚縫邊,讓她無法像往日那般得心應手,試了幾回,木輪竟沒半點動靜,不動就是不動。

    “嘿!連你也欺負我,是嗎?”豔無敵輕拍著木輪低斥,卻感覺到身側有一道無形的眸光直直鎖在她身上。

    她不禁抬起頭,對著月洞投去探視的一瞥。

    不看還好,這一看,她整個人霍地處在愕然的震懾當中──

    一陣晚風吹過,他俊雅修長的白色身影、銀白長髮,隨風揚著深深的憂鬱,濃濃的哀傷。

    “豔兒!”司徒墨濯咽然低喚,沒想到……沒想到她美麗如昔,不同的是,她坐在木輪椅之上!

    聽到那熟悉的呼喚,豔無敵臉色陡然蒼白,兩片唇瓣顫然地抖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說不出一句話來。

    眼底攏起一抹霧氣,透過霧氣,她怔怔地望著那名男子,任回憶如決堤般地朝她湧來……

    迎視豔無敵震驚的眼神,司徒墨濯心中漲滿了酸楚與柔情。“豔兒!為什麼要騙我?”

    瞧見男子陰鬱的神情,豔無敵被他憔悴、狼狽和失魂落魄的樣子給震懾住。

    從他的眉宇、眼角,她捕捉到他憔悴的身影,她暗想,這三年裏,他也一樣處在被思念折磨的痛苦裏嗎?

    她不敢問也無法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心底那一些膽怯、迷惑、自卑與愛所交織成的密網,將她狠狠捆綁,讓她動彈不得。

    這可怕的無措感讓她驚慌、瑟縮的不斷往後退,手慌忙地想挪動著木輪,無奈她卻無處可逃、無處可躲!

    見她沉默不語,甚至想逃離他的身邊,司徒墨濯緩緩走到她身邊,啞著嗓幽幽說道:“為了平息聖朝叛變,我用了三年的時間壓抑著不找你的衝動。因為,我知道你回到步武堂後,你的師兄弟們會讓你得到最妥善的照顧,我不必擔心你。”

    “每天每夜,我都這樣說服自己,然而在每日清晨醒來時,卻總是下意識的尋你的身影,忘了你已經離開我很久、很久了……好不容易,我離開聖朝尋到你了,你卻用這惡劣的方法逼我死心?你……難道你……”

    他咽然,突然間無法用言語說出三年來承載的苦楚與思念,卻也感念上蒼對他們夫妻倆的厚愛。

    至少三年的分隔,所造成的不是天人永隔,光這一點,就足以讓他感激涕零。

    “對……對不起……”聽到那一字一句的血淚告白,豔無敵的淚水已無法抑制地撲簌簌滾落而下。

    她何嘗不想不顧一切地撲進他懷裏,但是,她無能為力。

    “跟我回聖朝。”司徒墨濯蹲下身,語氣沙啞而堅定地想握住她的手,豔無敵卻倏地縮回雙手,不讓他握在掌中。

    “豔兒,你在怪我嗎?”她的抗拒讓他的俊臉一沉,心也緊跟著擰了起來。

    她搖了搖頭,費盡氣力才擠出一句話。“你走吧!”

    司徒墨濯抬起頭,瞅著她哭得憐人的模樣。“這是你的真心話?”

    靜默了片刻,豔無敵勉強抬起眼睫,悲切低語。“我廢了雙腿,沒辦法再為你生孩子!聖朝不會要這樣一個殘缺的女子當主母,除了塵兒,我這一輩子,或許、或許,再也沒辦法為你……”

    塵兒,那俊秀的小男孩……是他們的孩子?!

    心猛地一促,司徒墨濯心頭漲著滿滿的情緒。

    “這是你騙我,不想隨我回聖朝的真正原因?”他直視著她,胸口急速起伏,語氣微繃。

    豔無敵哽咽不語,過不了的,是自個兒心頭那關。

    他專注地望著她,無奈地勾了勾嘴角。“成親那天我是說過,我要很多、很多健康的孩子,為聖朝延續血脈;但並不代表一定要很多、很多,重要的是,你已經為聖朝添了新的血脈了,不是嗎?”

    “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

    驀地,眉心一熱,他的唇隨著他的吐息悄悄覆上她精緻的眼、眉、鼻尖,還有略顯蒼白的唇。

    “只要你能在我身邊,不管是癱了還是廢了,我都會一直陪著你,陪你一起慢慢變老……”他目光深幽而執著,下一瞬,便深深攫住她嬌美的唇畔。

    當他的唇以著萬般愛戀的疼惜,重溫回味彼此曾有過的激情浪漫時,豔無敵內心顫抖地泛起絲絲甜意。

    “夫君……”感受唇舌依舊纏綿緊繞著,豔無敵已泣不成聲。

    他吻去她的淚,滿懷感動地將她從木輪椅抱起。“豔兒,帶著塵兒,我們回聖朝吧!”

    “嗯。”她幽幽歎息,藕臂圈著他的頸項,輕輕將臉埋進司徒墨濯的懷裏,喜悅地輕應了聲。

    彼此相偎的身體泛出暖意,司徒墨濯無限感激地歎了口氣。“我想,從明日開始,你可以慢慢把這三年來的點滴,以及當年發生在閻底門的事全都告訴我。”

    唇邊敞開一抹笑,豔無敵眼眶濕熱的回應。“那夫君也要告訴我聖朝到底發生什麼事。”

    “會的。”他會努力彌補這三年來,把兩人錯過彼此的點滴全都補回來!

    豔無敵偎在他的懷裏,看著天空緩緩飄落的雪,心中似悲似喜。“夫君,這一切美好得像在夢裏……”

    她進“藥仙洞”是為了替八師妹求藥,沒想到藥沒求成,反倒為自己偷了個如意郎君。

    此番結果,實在是當初始料未及。

    “這不是夢,這是你用愛換來的美好。”司徒墨濯輕抵著她的額際,與她相凝而笑。“豔兒,謝謝你給我的一切!”

    豔無敵撫著他的臉龐,語重心長地開口。“夫君,接下來我們還有好多事得面對。”

    司徒墨濯頷了頷首,心裏想做的事還有很多很多,關於聖朝、關於孩子、關於她的腿……他都得好好思量。

    “無妨。只要有你,一切都無妨。”他俯下頭,在她紅嫩的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

    他相信,他們深愛彼此的心,會直到地老天荒……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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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7 00:07:59 |只看該作者
偷個有情郎 季家小潔

    “師出同門”的系列名和前兩本書名皆來自吉兒。

    我常常會把這些比較耗費腦力的事交給她處理,通常吉兒大人心情好時便會拉著我一起討論,心情不好時則把我踹到一邊。

    記得當時正在討論這個系列的書名時,我們都是很認真在MSN上交流。

    然後,很神奇的,小潔就出現了這麼一個書名──“三師姐偷人”。

    吉兒:偷人?偷什麼人?

    小潔:三師姐把小濯濯偷出聖朝,所以是──“三師姐偷人”!

    吉兒:你會不會太勁爆了?(丟了一個嗤之以鼻的唾棄表情給我)

    哈哈!這段內文,相信大家都在小潔的城市看過了,所以就不再多說。

    先來說說這本的劇情好了,這一本因為醞釀的想法極久,所以後來才驚覺,一本根本不夠寫?!

    礙於篇幅有限,故事只交代到豔無敵和司徒墨濯在“步武堂”的重逢,關於兩人帶著兒子回聖朝的事及之後的發展,只好繼續塞回腦子裏,敬請親親們見諒嘍!

    而劇情走到最後,之所以會安排豔無敵下半身癱瘓是因為被日劇“一公升的眼淚”的某個橋段所感動,所以做了不一樣的安排。

    雖然劇中一直守護在亞也身邊的男同學,是亞也的媽媽為了圓女兒“想談戀愛、想結婚”的遺願所設計的橋段。

    但在亞也病情益發嚴重時,一直守護在亞也身邊,那個有些木訥、不善表達的男同學也對亞也表明了想守護在她身旁的想法。

    對話不多,但卻是出自內心的真誠想望。

    這一段沒有濃熾情感的橋段,讓小潔感動地狂飄淚。

    當時心裏只掠過這麼一句話──“世上易求無價寶、最難得有情郎”。

    也因為這幾句話,豔無敵後半部註定下半身癱瘓的戲分就這麼敲定。

    豔無敵含淚抗議道:“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和夏賦悠(“睜隻眼閉只眼”女主角)同樣被列為殘障人士,我不要!”

    潔說:“親親小無敵,這樣才狗血,乖哦!”

    另外與大家說說司徒墨“濯”,來來來,不知道“濯”這個字怎麼念的,請跟小潔念一次,“濯”(ㄓㄨˊㄛ),這樣懂了嗎?

    至於一直深愛著豔無敵的那個沉默寡言,卻深情無比的六師弟寒獨峰,礙於篇幅,所以無法交代更多他的故事。

    所以嘍!老六的故事、老大和俞紅馡的故事都會出現在“步武堂”另一個系列裏。

    至於“師出同門”會追加一本故事,呵!是誰的故事,就請大家猜猜看嘍!

    接下來就要準備套書了,套書之後的新系列已定案,故事非常有趣,書名也是小潔和吉兒努力腦力激蕩出來的結果。

    書名會雀屏中選,讓小潔開心得想撒小花。

    除了感謝編編們的認同外,取書名已有一些小心得,有機會再和大家分享!

    說到這裏,一定要跟大家提提台南的名產,不知怎麼的,最近住在北部的親朋好友對台南的名產有著莫名的……瘋狂。

    除了小潔常買的水泰興蜜餞、依蕾特布丁,最近多了一樣連得堂手工煎餅,聽說該店的煎餅一天一人只限定買兩包,團訂必須等半年以上才可以收到煎餅,當朋友提到這個煎餅的豐功偉業時,住在台南的小潔真的是一頭霧水。

    啊……我怎麼都不知道台南有這一家好吃到爆的煎餅?在朋友的請托下,雖然小潔忙著趕稿,但仍偷得浮生半日閑,騎著ㄅㄨㄅㄨ,鑽到位在小巷中的連得堂買煎餅。

    因為一天一人只能買兩包,為了湊足朋友要的包數,小潔每天都會出現在連得堂,必要時會帶著小侄子們去湊包數,所以有幸收到小潔寄給你那一小包六片煎餅的親親,請懷著感恩的心對著南方感謝我。

    不過坦白說,餅很香,相對的也很硬,吃的時候要小心唷!

    談完這些,先跟大家說個贈書消息。

    “好個賊師姐”是小潔第三十本書寶寶,所以,舉辦了填字猜謎抽獎的贈書活動,獎品、題目及活動方法公佈在書後及“季潔的浪漫地圖”,歡迎親親們踴躍參加。

    不多說,咱們就下一本書再見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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