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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華燈初上,台北這座不夜城,車來人往,依然如白天般繁華熱鬧。
在台灣商界裡,擁有一席之地的雷氏集團,其主人的豪宅便矗立在北市郊區,一塊佔地千餘坪的「雷家山莊」。
「夏兒,你就快畢業了,到時要和安綺到美國唸書,不如,你們在台灣把婚事辦一辦再出國。」餐廳主位上,一位年近五旬的中年男子,正以平板嚴肅的口氣,對著席上的雷夏耳提面命一番。
「爸,我和安綺都還年輕。」從小到大,每次一談到和嚴安綺的婚事,雷夏就顯得有點無奈。
「那有什麼關係?現在年輕夫妻滿街跑,那也沒什麼不好。」這兒子還真當他是老古板,不知道現在的潮流?
「但我和安綺的感情,還不夠到足以論及婚嫁。」就算他例行公事,每週固定與嚴安綺會面,但他和她之間就是擦不起任何火花。有的,也只是嚴安綺對他單方面的迷戀。
若非父親當年岌岌可危的公司,被嚴安綺的父親拉了一把,說什麼他也不想來這段「父債子還」。
「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結了婚之後,感情自然培養得起來。」而後,雷老爺的口氣轉戾。「還是,你想再看見『當年』的事情重演?」他話中有話。
又來了!雷夏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他知道父親口中的「那件事」,讓他就算萬分不情願,也非得娶了嚴家小姐不可。
「爸,你說的我都懂,我只答應你,到了美國後,會好好照顧安綺,至於和她的婚事,恐怕沒那麼快。因為我到美國,除了是去唸書,更重要的是幫你學習跨國企業管理,不是去搞兒女私情。」
「古有明訓:先成家,再立業。」雷老爺就是巴不得他去搞兒女私情。
雷夏揉揉自己的額際,覺得頭有點痛。
「好了,你們父子倆可不可以先休戰一下?」出聲的是雷夫人,她秀眉深鎖,最討厭每次吃飯的氣氛,總是被這對父子倆打亂。今天她可是學了一道新菜,不過她可不敢樂觀的以為,他們其中有一個人會發現。
雷夫人也是出身世家,是個從小就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大小姐。
不過當她因企業聯姻而嫁給雷夏的爸爸後,婚後初嚐愛情滋味,除了在家相夫教子外,也常常抽空去學點才藝,因此在雷家,煮飯這種事,絕對是雷夫人自己親自掌廚。雷夫人的手藝之高超,在上流社會可是如雷貫耳。
「咦,媽,這道湯是什麼?好像沒見妳煮過?」
嘖!還是兒子貼心!雷夫人在心中讚嘆道。
「這是桂花涼粉湯,天氣熱,所以我沒煮大魚大肉。」
「嗯,好喝!」雷夏啜了一口,味道清淡而不膩,隨即咕嚕嚕的一口氣喝完。「爸、媽,我吃飽了,要出去一趟!我有一位大學同學出車禍住院,我去看看。」
探病只是幌子,其實他是受不了父親的嘮叨。
「喂!等等,我還沒說完!」
「喂!等等,我還有其他新菜沒端上來!」
管兩位老人家說了什麼?不趕緊腳底抹油才是傻瓜。
就在他奪門而出之際,正巧撞見了剛嫁到日本、回台灣度假的小姑姑。
「哇!跑那麼急做什麼?」
「小姑姑,我有事先走了,妳跟爸媽他們慢慢吃啊。」雷夏匆匆撂下這句話,瞬時逃離戰區。
「大哥大嫂,你們怎麼了?」剛會完朋友回來的雷湘澐,入餐廳就座後,看著大眼瞪小眼的兩人,好奇詢問。
「都是妳大哥囉,老是提夏兒和安綺的婚事,他是想把兒子徹底趕出家門才高興嗎?」雷夫人斜睨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其實對於兒子和嚴家小姐的婚事,她一直以來並不是那麼贊同,儘管他們欠過嚴家人情,只是關係到兒子的終身幸福,也不該說犧牲就犧牲。
兒子嘴巴上雖然不說,但她這做母親的,卻十分明白兒子的感受。
就怪老爺太死心眼,他有恩必報的個性,竟讓兒子承受無比壓力。
「大嫂,我想大哥也是為了夏兒好,再說安綺個性雖然是矯了點,不過也不算難相處。」
欸,果然是雷家人,連講的話幾乎都一模一樣。雷夫人不禁心中嘆口氣。她也希望快點抱到白白胖胖的小孫子,不過,前提是——兒子也要過得快樂才行哪!
※※※※
雷夏幾乎是落荒而逃。
夏夜晚風襲來,他滿臉抑鬱的走向市立醫院。一邊踢著路上的小石子,一邊煩躁地耙梳額前的幾綹瀏海,嘴裡更是不得閒,頻頻咒罵:「該死!」
他和嚴安綺的婚事,他從小就知道;但他原本一直不以為意,在他的認知裡,那應該只是大人們說著好玩的無聊事。只是偶爾照顧像她這樣一個「小妹妹」,對他來說,算是舉手之勞,還稱不上麻煩。
哪知,隨著時間增長,嚴安綺對他的依賴也逐漸加深,他才發覺事情竟漸漸脫軌。而後,他開始改變態度,和這個「小妹妹」保持距離,但似乎效果不彰。
直到有一次,他不經意對嚴家父母開玩笑說,他和嚴安綺的婚事能否作廢?
不意,藏匿在角落的嚴安綺聽了之後,立刻心臟病發,被緊急送入醫院,嚇得在場一干人等三魂丟了兩魂。
看著自己心愛女兒遭受病痛折磨,嚴家父母只差沒跪下來求他,希望他日後務必履行婚事,此際,他才了解到「毀婚」嚴重性。
又過了幾年,等他升上高中,突然向父母提議自己想到國外唸書,以便充實自己、增廣見聞。當然,這只是表面理由,實際上,他是想擺脫嚴安綺的緊迫盯人。
就算他日後從國外回來時,仍必須奉長輩之命娶了她,但只要能暫時逃到沒有她的地方,哪怕是一年半載,他也覺得夠了。
孰料,嚴安綺知道了他這項計畫,就一直吵著要跟。
這下,首當其衝反對的不只是雷夏,就連嚴伯伯和嚴伯母也極不贊成,他們根本不放心自己的寶貝女兒,離開他們到那麼遠的地方。
而遭受多方阻止的嚴安綺,居然……
欸——算了,過去的事,他不能再想,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趁著今天天氣不錯,月色也美,他不該為了這種殺風景的事,而亂了自己的步伐。
他還是趕快去看家聲吧!
穿過一道道走廊,調整好自己的心情,雷夏心平氣和走進病房。
一進去,但見一名護士在整理房間,他順道問了。「護士小姐,請問這間病房的病人到哪裡了?」
「先生,請問您是成先生的家屬嗎?」美麗的護士小姐回予一抹燦笑道。
「不是,但我是他朋友。」
「是這樣的,成先生剛剛去做X光檢查了,你可能要等一下。」護士小姐的嗓音裝得甜甜的,極想在這個帥哥訪客的心裡留下好印象。
「好吧,那我待會再過來,妳如果有遇到他,請幫我轉達一聲,敝姓雷。」
不是沒察覺到護士小姐的「熱情」,但他還是先暫時迴避,決定到醫院供病人休憩散心的公園走走。
他一邊沿著紅磚道前進,一邊欣賞湖畔景色,其中,還有三兩隻白鵝在水中嬉戲。大概從小就被嚴安綺糾纏不清的緣故,他對母性動物一向敬謝不敏。但卻很少有女孩子遇到他,會主動與他保持距離,印象最讓他深刻的,大概就是……
紀孟蘅!
怎麼才一想到她,她人就出現在他面前?不遠處,他看見她獨自倚在一棵老榕樹下,只是安靜地流淚。淡淡濛濛的月光射在她身上,更添一股淒然。
雷夏會聽女友大略說過紀孟蘅的家庭背景,但儘管環境惡劣,她的成績一直名列前茅,所以他始終認定她該會是個堅強的女生。
此時見她一人獨自飲泣,讓他有股想安慰她的衝動。正在掙扎著是否該上前打招呼的雷夏,才一抬眸,就剛好對上紀孟蘅的澄澈大眼。
「我……」他的口氣有些尷尬,好像偷窺被發現了般的困窘。
比起雷夏的尷尬與不安,紀孟蘅就顯得大方許多。
或許是她隱約猜測得到,他的踟躕不前,是為了不想打擾她的哭泣。
「雷大哥。」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即使那笑看起來有些勉強。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妳。」頓了下,雷夏才繼續說下去:「妳還好吧?」
他看她哭紅的雙眼,心裡突生一股連他自己也不曉得的憐意。
常聽他的死黨成家聲說,男生最怕女生哭了,尤其是自己的女朋友,她們哭起一來,男人恐怕都是手足無措。
但怪就怪在,若是嚴安綺哭,他只會覺得心煩;而此時見紀孟蘅掉淚,他卻發覺自己的心情也隨著她起落。
「我媽住院了,因為腎臟病發,導致體力不支……」說著說著,紀孟蘅又難過的流下淚。媽媽是她相依為命的親人,她才正想快快長大,努力考上大學,好分擔家計,不再讓媽媽那麼辛苦,哪知媽媽那麼快就倒下去了。
「喂……妳別難過了!」沒有安慰人的經驗,雷夏推推她的肩膀,硬聲硬氣的擠出這幾個字。
他在內心自嘲,像自己這種毫無浪漫細胞的男人,若去充當小說或電影裡的男主角,恐怕還真難為了作家或導演。
「……」紀孟蘅又開始低垂螓首,嚶嚶啜泣起來。
出於男性的本能,他只好伸手轉過她纖弱的柔軀,讓她在他懷裡哭個夠。
「別哭了、別哭了……」
「嗚……」孰料,懷中人兒的哭嗓,由原本的飲泣,瞬間轉為嚎啕大哭,兩隻無骨的小手也緊緊抱住他,像溺水中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月光下,這樣的畫面,說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孟蘅……」雷夏幾乎咬牙的說。他有點苦惱,雖然他不討厭她緊抱住他的姿勢,但他很清楚,自己可不是什麼柳下惠。
不過再想得更深入一點,他雷夏可不想被冠上老牛吃嫩草的名號,尤其這株嫩草還是個未成年少女……這點理智他還是有的。
但她一直抱著他,他總不能沒風度的狠心把人家推開吧?!
最後,他也只好任由她了。
好半晌,雲遮月,月又破雲出,紀孟蘅的心情才漸漸平復。等到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才猛地抬頭,卻好巧不巧的撞上雷夏線條好看的下巴!
「該死!」雷夏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吼出了這麼一句咒罵,順便揉揉自己痛斃了的下巴。
頭頂傳來的斥聲,讓紀孟蘅驚覺自己的白癡行為,趕緊退開他的懷抱。
「對不起……」在他面前,她似乎老是出糗。
看著她似乎又快要淌出淚的眸子,雷夏趕緊說道:
「喂,妳別哭了,我沒事的。」雖然說得有點言不由衷,不過紀孟蘅摘被淚水沖刷過後的瘦削臉蛋,特別引人疼惜。
為了拭去迷濛她視線的討厭淚水,她索性把眼鏡摘下。
此刻,雷夏也才驚覺——藏在她那兩片厚重、老氣鏡片下的,是一雙美麗而溫潤的圓眸。
「謝謝你,我改天一定還你一件新衣服。」她吸吸鼻子,恢復平日的堅強。
「沒關係,若當我是朋友,就別跟我計較那麼多。」她那雙水燦明亮的眸子,真的很美,只可惜平常都被沉重的鏡片遮去了光采。
一驚覺自己的眼神又開始在她身上逗留,為阻止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他連忙轉移話題:
「……對了,快要聯考了吧!妳在這裡照顧媽媽,不是少了很多時間唸書?」
「沒辦法,只有我跟媽媽兩人相依為命,發生了這種事,有親人待在身邊,病人也總是安心些。」
「醫生怎麼說?」
「醫生說,媽媽是長年積勞成疾,該好好休息了。」如今,她也只有盡人事、聽天命。
「真難為妳了,年紀這麼小,卻要背負這麼多重擔。」
她搖搖頭,笑道:
「我父親在我尚未出生的時候,就拋棄我們,跟別的女人結婚了,我不只一次問過媽媽,問她是否後悔生下我,因為我很怕自己成為媽媽的包袱,不過你知道我媽媽怎麼回答我嗎?」她的眸子裡,滿是柔和的神情,一掃方才的絕望。
雷夏也搖了搖頭,靜待她下文。
「她說,要靠她一個人的力量把我養大,或許不容易,甚至還要承受外人責難的眼光,可是她如果當年沒生下我,她就聽不見我叫她媽媽的可愛聲音……」
「我猜,媽媽還是愛著爸爸,雖然她從來沒告訴我,但我知道她是以這樣的方式去愛他。」
「妳媽媽好傻……」愈聽,雷夏只愈覺得不可思議。「呃……對不起。」察覺到自己似乎不該妄下斷語,他連聲道歉。
不過,紀孟蘅並沒有因此而惱怒,卻也只是靜靜的,沒再多說什麼。
「……如果有任何需要的話,妳儘管開口,尤其是經濟問題,我是說真的!」他是真的很想幫助她。
感受到他的友情與溫暖,紀孟蘅莞爾。「雷大哥,你若真的這麼幫我,教我日後怎麼報答你?」
「放心,我不會逼妳以身相許的。」見氣氛沒有方才的沉重,他也好心情的開起玩笑,就是不希望她沉浸在方才的苦澀裡。
不過,在場另一個人卻趕不上他的幽默,反而有所誤會。
只聽見紀孟蘅悶悶的開口:「當然,你有安綺那麼好的對象。」
欸……雷夏又開始覺得頭痛了,是不是不論走到哪裡,話題都離不開嚴安綺?難道大家都不能讓他快要爆掉的血管,暫時穩定一下嗎?
「……」察覺他的沉默,換她開口:「恭喜你,即將和安綺到美國唸書,我祝福你們。」她伸出友善的手,真心祝福他。
她想,這是她最後一次縱容自己,沉浸在有他的天地裡。
「謝謝。」雷夏也伸出厚實的大掌。她軟軟嫩嫩的小手被包裹在他溫熱的掌心中,方才兩人相擁的曖昧氛圍,又紛紛襲向他們。
不一會兒,摘下眼鏡後的她,只發覺他的俊顏,逐漸逼近她,在她的視線裡慢慢的、慢慢的擴大。
「雷大哥,你——」幹嘛?
截斷她未竟話語的,是一雙著了火似的男性唇瓣,正以不容拒絕的烈焰氣勢,貪婪汲取她檀口裡的芬芳。
「唔!」她、的、初、吻、哪!
隨後,她只聽見離去前的雷夏,淡淡說了這麼一句:
「……因為妳剛撞得我下巴好痛,那吻……是補償。」
※※※※
一個月後
今天是雷夏的畢業典禮,也意味著他明天就要離開台灣。
他在大學生涯結黨的三五好友,乾脆替他開了個餞別會。
其中也包括因為車禍,暫時不良於行的成家聲。
他今天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向醫院請假一天出來透透氣,十一點一到,就必須準時回去。為體諒他仍住院的關係,他們特地選了家鄰近醫院的酒吧。
只是,當一干人暢飲完畢,大家醉的醉,昏的昏,趁還有意識時,紛紛都坐上計程車回家,而雷夏也說會有司機來接他回家,要走的人可以先走。
須臾,大家全做鳥獸散,只剩成家聲扶著醉得不省人事的雷夏。
「你真是夠義氣的!」雖然他現在腳上的石膏拆了,但還不大能使力,加上雷夏塊頭又大,扶著他出酒吧,也夠耗去他半條命。
只是等了又等,時間已經快接近十一點大關,雷夏口中的雷家司機,根本不見人影嘛!這傢伙該不會跟人家說錯地方了吧?
「啪——」死蚊子,再敢叮他貌比潘安的臉試試看!
瞬間,又「啪」的一聲響起。欸——成家聲馬上體會到誤交損友的嚴重性。
驀地,空巷裡傳來足音。
「雷大哥?」朦朧的月光下,只見一抹嬌小清靈的身影,匆匆向他們奔來。
紀孟蘅才剛從醫院探望母親回來,沒想到竟在半路遇上他們兩人。只是不大明白,雷大哥怎麼醉得這麼嚴重?
「孟蘅?」由於和紀母住同一家醫院,透過雷夏,他也和紀孟蘅見過幾次面。
從雷夏口裡得知,她是個個性溫和善良的女孩。而當雷夏每次提到紀孟蘅,臉上難得的柔情,是他在談論異性時十分少見的。
成家聲還會開玩笑,揚言要追這個可愛的純情小女生,不過馬上被雷夏斥了一頓。
「你別對人家動歪腦筋!」他記得當時雷夏是這麼說的。
而後,他還嘲笑好友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否則那麼激動做什麼?
「像孟蘅那種好女孩,還輪不到我追呀……」雷夏當時的口氣,似飽含無限遺憾。
若說這兩個傢伙之間沒什麼,他成家聲絕不相信。
不過,後來又聽雷夏說,紀孟蘅最近似乎刻意躲著他,在醫院裡見了面,也只是淡淡打聲招呼,就匆促離去。
雷夏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態度驀然轉變,但人家也不是他女朋友,他只有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
倒是成家聲,偶爾會到紀媽媽的病房串門子。這大概只能證明,他成家聲是個男性荷爾蒙過高的動物。
「我剛從醫院出來,準備回去。」紀孟蘅瞥了雷夏一眼,又擔憂詢問:「成大哥,雷大哥怎麼喝得那麼醉?」
「幾個同學一起鬧的,沒想到他醉成這樣,一杯接著一杯,擋也擋不了。認識他這麼久了,從沒見他那麼失控過。」成家聲有點困擾,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個損友。
一來,他要趕緊回醫院報到,二來,他答應了今天輪班的俏護士,要吃她為他買來的宵夜。
「那……沒人來接他嗎?」雷大哥不開心嗎?為什麼?
「原本說有司機要來接他,不過等了快一個鐘頭了,還不見半個人影。」成家聲看了看錶。「我待會就要回醫院,不能看著他了,但他如果一直在這裡吹風,肯定會感冒。」
見紀孟蘅還是不語,他只好下重藥了。
「妳知道他明天就要出國了嗎?」見她露出驚訝的眼神,成家聲知道自己的話起了效果。「妳最近都躲著他,當然不知道這件事。」
紀孟蘅無話可說了。以往,她對雷大哥的了解,都是透過嚴安綺才得知。
不過高中的畢業典禮,一向比大學的還早舉行,所以畢業後,她就待在家裡自習,當然也沒再跟嚴安綺有任何來往,加上她又老躲著雷夏,自然不知道他明天就要出國的消息。
「沒、沒有……我沒有躲著他……」氣勢弱的連她都說服不了自己。
成家聲丟了一記「真受不了妳」的眼神,不忍心苛責她,不難猜到她之所以這麼做,大概也是怕那個千金大小姐嚴安綺有所誤會吧!
「妳有沒有紙筆?」成家聲突然開口。
雖然不明白他的用意何在,不過紀孟蘅還是乖乖的從包包裡翻出來遞給他。
他飛快的在紙上寫下一串地址,然後又摸出自己口袋中的鑰匙圈,把上面的其中一支鑰匙拆下來,放進她手中。
「喏,這上面是我宿舍的地址,就在這附近,這支是鑰匙,就當幫成大哥一個忙,送他到我那裡。」
不等她回答,成家聲把昏睡不醒的雷夏交給她,然後很沒義氣的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逕自回醫院去了。
臨走前,還若有深意的說了:「好好照顧他,知道嗎?」
「喂──等等,成大哥!」
照顧什麼呀?她又不是雷大哥的什麼人。
望著靠在自己身上的龐大體型,再看看手中的鑰匙和住址。
紀孟蘅想了老半天,很是困擾。最後,在無可奈何下,她還是照著成大哥的話去做了。
教她狠心捨下雷夏、放任他不管,她的確做不到!
嘆口氣,她也在路邊攔下計程車,報上地址,不到十分鐘就到了成家聲自己在校外租賃的小套房。
見她彷彿風一起就會被吹跑的身形,司機先生還好心的幫她把雷夏扶上樓。
如此又折騰了將近半個小時,雷夏終於安穩的躺在床上。
站在床畔的她,原本想就此離去,卻不禁皺起眉頭。因為他身上真的很臭!
她只好不顧男女之嫌,幫他把衣服脫了,脫到最後只剩下內衣褲,跟著,她開始臉紅心跳起來。
紀孟蘅!妳在做什麼!心中警鈴大起,她知道自己必須趕快離開這裡。
就在她拉過被子,準備覆蓋在他身上以免著涼時,她散發淡淡清香的長髮,若有似無的拂過他鼻尖,引得他短暫的驚醒,但意識仍十分模糊。
「孟蘅?」屋內光線不明,加上意識朦朧,他不太能確定這眼前為他寬衣的女人是誰?更甚,她是否真實存在?
「不是……」她下意識的否認,就在她想逃開的瞬間,整個人已經被一把拉進他懷裡。
他奇異的體溫、撼人的力氣,以及她被迫臥趴在他身上的曖昧姿態,在在令她手足無措起來,想掙脫卻掙脫不了。
醉得神志不清的雷夏,驀地翻身壓住她,吻著懷中青澀而頻頻顫抖的柔軀。
他尋到她的唇瓣,悍然吻住她,濃濃的酒味襲入她口中,教她也跟著開始迷醉起來,不知是因為酒,還是因為他?隨著慾望起舞的雷夏,扯開了她身上礙事的束縛。
頃刻,兩人的身上已不著寸縷。
下一刻,燈泡「啪」的一聲熄滅。
黑暗中,她倏然感受到那股體內撕裂的疼痛!
痛楚過後,她只能被動的跟著他,像飛越過九重天,然後又往炙熱的地心迅速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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