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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妳說什麼?!」
一聲驚吼自樓上傳來,正在整理客廳的陳嫂嚇了一跳。接著,空氣凝聚一股死寂,陳嫂皺皺眉頭,繼續擦拭早已光可鑑人的大理石地板。片刻後,乒乒乓乓的腳步聲從樓上奔了下來,陳嫂愕然抬頭,赫見先生氣沖沖地奔下樓,未來的太太則追在後頭。
「剛碩,你聽我說——」晴文在踏上一樓的大理石地板時,才抓到李剛碩的手臂。
「不用再說了,我絕對不會答應的。」李剛碩一臉憤怒,用力甩開晴文的手臂,氣呼呼地走向沙發。
晴文緊抿雙唇,望著他沈入沙發的背影,他的堅決令她熱淚盈眶。孩子是他的吧,否則他幹麼堅決不讓馨如搬進來受她照顧?他心裡根本有鬼,愈是如此,她就愈要弄清楚馨如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不可。
「太太?!」陳嫂被晴文的眼淚嚇了一跳。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先生跟未來的太太吵架,他們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聽見陳嫂的低呼,兩人這才發現陳嫂正在擦地板,一個連忙轉身抹掉眼淚,一個則雖怒氣難消卻也拚命壓下怒火。
「陳嫂,妳先進去。」李剛碩低聲遣退陳嫂,在陳嫂退下後才再度正視晴文,赫見她淚眼汪汪的楚楚可憐狀,心猛然揪成一團,卻拚命警告自己不能心軟,硬是擺著冷酷無情的臉色面對她。
晴文就著淚眼望他,見他臉色剛硬冷酷得不見一絲柔情,眼淚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
「該死!」李剛碩忍不住咒罵,恨自己無法堅持到底。
他自沙發裡起身,走過去一把將她擁入懷裡,心疼地揉撫她抽搐的肩。「別哭,求妳。」
她張開雙手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入他胸前哭泣,斷斷續續、抽抽噎噎地說:「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但是我不能不管她,她現在好可憐,懷了孕又沒工作,她甚至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剛碩,我跟她是好朋友,我不能不管她呀!」她更不能不知道的是孩子的父親究竟是何人?她期望不是他,但好自欺欺人,不是他還會有別人嗎?
馨如之前唯一交往的男人只有他了!
「好朋友?妳把她當好朋友,但她有沒有把妳當好朋友?她會處心積慮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甚至,她害妳差點連命都沒有——」李剛碩激動地將她推開寸許。
「那些都過去了,更何況,事情會變成那樣也不能全怪她,若當初不是我死要面子,又怎麼會發生這麼多事?」她亦激動地說,突然一聲嘆息,愁容滿面。「你知道嗎?我昨天去看她的時候她……她把自己弄得……比那些無家可歸的遊民還要狼狽可憐,看得我心裡好難過。」馨如會弄成這樣,她必須負絕大部分的責任,所以,如果孩子的父親真的是他,那她就……成全他們。
「妳怎麼知道她不是故意弄成這樣好博取妳的同情?」李剛碩強迫自己沈著臉面對她的眼淚,就怕自己因此退讓而讓將來發生遺憾。
「不會的。」晴文用力反駁。
「妳太容易相信別人了。」李剛碩橫眉瞪著她。
「她是我的好朋友哪,她現在有難,難道我真的可以狠心不管她?」晴文激動地握起拳頭,臉上淚痕斑斑。
「幫助她有很多方法,我不贊成妳的方式。在我認為,她懷孕就該找孩子的父親負責才對。」
晴文眉頭一鎖,疑惑佈滿眼瞳,充滿刺探地說:「我也知道這個道理,但她不肯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只說會把孩子生下來,一個人獨立的將孩子扶養長大。」
「妳贊成她的作法?」真是荒唐。
「我當然不苟同,但她不肯說必定有她的苦衷,我總不能拿刀逼著她說吧?所以我想先將她安頓好,以後的事慢慢再跟她談,或許等過一陣子她心情比較平靜後自然會告訴我。」
李剛碩一臉為難。「我還是覺得不妥當。」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件事並不單純。
晴文瞪起眼。「總之,你不答應就是了,那好吧,我搬出去跟她一起住。」
「妳說什麼?!」李剛碩急忙拉住她的手臂。
「既然不能讓她搬進來,那只好由我搬去她那裡。十幾年的朋友,我真的沒有辦法不管她。」晴文露出堅決的臉色,決心跟他卯上了。
「晴文!」
「除非你答應讓她搬過來。」
「妳在威脅我?」
「我無法不這麼做,我也很為難。」晴文淚眼再度迷濛,一方面要顧道義,一方面心頭又梗著孩子父親是誰的問號,她也很痛苦,好怕自己到時候會承受不住打擊。
李剛碩定眼注視她,嘆了口氣。「我看我拗不過妳。」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晴文兩眼馬上發亮。
「我只希望妳將來不要後悔。」他喃喃地說。
她再度撲進他懷裡,又哭又笑。「我就知道你最愛我了,一定不會讓我難過的。剛碩,謝謝你!」
他搖頭嘆息,卻緊緊將她擁在懷裡。這小妮子,他是注定要栽在她手中了!
※※※※
馨如搬進來的第三天,是家儀與陳俊從墾丁度假回來的日子,家儀一得知馨如搬進來跟他們住,立即拉著晴文哇哇大叫。
「晴文姊姊,妳有沒有搞錯,妳怎麼會讓那個女人搬進來跟我們一起住?」雖然將晴文拉到屋子角落,但聲音之大卻是整個屋子的人都可以聽見。她懷疑晴文姊姊瘋了才會讓那個女人搬進來!
「是啊,晴文,妳這麼做等於是引狼入室,妳知不知道?」陳俊也忍不住抗議晴文的愚蠢。
「難道妳不怕她對哥餘情未了?」家儀真是替這個單純善良的女人擔心。
「晴文,不是我要在背後說人家什麼,但那個女人的城府真的很深,尤其她還曾經跟李大哥交往過一陣子,要不是因為妳發生意外,說不定他們現在還在一起,妳這麼大方讓她住進來,難道不怕——」
「瞧你們說得好像很嚴重似的,聽得我一顆心都七上八下、心驚膽跳了。」晴文撇嘴道。她怕的絕對不是他們所想的那些,而是怕……孩子的父親是剛碩。
「妳現在才知道嚴重,我告訴妳,妳最好將那個女人趕出去,免得將來後悔。」陳俊繼續說。
「是後悔莫及。」家儀補充。
「是我把她接進來住的,我怎麼能夠把她趕出去?」
「那我去把她轟出去,我是這個家的一份子,自然有權利。」為了她哥跟晴文姊姊的幸福著想,她可不怕當壞人。
「家儀!」晴文連忙拉住家儀往樓上轉的身子。「先讓我想想看。」這是她退一步的說詞,她絕不可能將馨如趕出去。就算孩子的父親真的是剛碩,她也不會那麼做,因為屆時走的人將會是她自己。
「甭想啦,妳這善良心腸再想下去還是不會有結果的,我告訴妳,遇到這種事就是要當機立斷,杜絕後患。」家儀字字鏗鏘地說。
「妳想太多了,家儀,不會有事的,因為馨如現在懷有身孕,而一個懷有身孕的女人就是再有本事恐怕也很難讓男人產生興趣,更何況剛碩對她簡直是敬鬼神而遠之,別說有什麼好臉色,就是踩也不睬她一眼。在這種情況下,她就是有心誘惑恐怕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所以,根本不用擔心。」
「妳說什麼?!」陳俊跟家儀異口同聲驚喊。
晴文縮縮脖子,被這兩個人驚人的反應嚇了一跳。「我說……她懷孕——」
「懷孕?!」陳俊與家儀再度驚呼。「真的還是假的?」
這兩個人反應這麼大,是不是跟她有相同的想法?她苦澀一笑。「她害喜得很嚴重,你們說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還記得自己去找馨如那天,馨如吐得連膽汁者吐出來了,這難道還有假?
哦喔!陳俊愣了半晌,與家儀默契十足的相覷一眼,接著古怪地問:「那……她有沒有……哦,告訴妳孩子的父親是誰?」
晴文搖頭。「我問過她,但她不肯說。」也是因為這樣才更令人匪夷所思。
陳俊與家儀交換一個百思不解的眼神。
「讓馨如搬進來,李大哥同意嗎?」那個女人不說出孩子的父親是誰,著實讓人懷疑她的動機跟目的,所以他不得不將矛頭轉向李剛碩,以尋求解答。
「他同意啊!」雖然花了她好大的力氣才說服他同意的。
「那哥知不知道那個女人有身孕?」這是最重要的疑點。
「知道啊!」
家儀一拍額頭做出欲昏倒狀。「晴文姊姊,我看妳這次真的要自求多福了。」
她也希望事情不是她跟陳俊所想的那樣,但,種種的跡象都顯示——那個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是她哥的。
第一,那個女人之前交往的對象是她哥。
第二,她哥對那個女人簡直痛恨到了極點,若不是有「特殊」的原因,怎麼可能答應讓她住進來?
她哥心裡一定早有盤算,只是,這樣對晴文姊姊會不會太不公平了?
看來這渾水比濁水溪的溪水還要混濁,絕不是他們這些局外人可以過濾得清的,而她相信她哥會自己解決這難題。最重要的事,她跟陳俊過兩天就要飛回美國──陳俊被派駐美國分公司,這是她哥的刻意安排,原因是不想讓他們海峽兩隔慘受相思之苦,所以,他們就算想插手也心有餘而力不足。
「嗯?」難道他們不用再進一步的證明,就可以認定孩子是剛碩的了?他們的果斷讓她的心彷彿被針紮了一下,感覺心底那盞希望之火突然間變得十分微弱,輕輕一吹便將熄滅。
「沒、沒事。對了家儀,玩了那麼多天真是累壞了,妳早點休息。」陳俊突然轉開話題,溫柔地對著家儀說,俊秀的臉龐卻顯得格外嚴肅。
家儀看出端倪,一邊將他往門外推一邊說:「你也該回去休息了,我送你出去。」
家儀一出門口,立即指著他的鼻子。「我告訴你,你別亂來喔!」
「妳哥太過分了。」陳俊甩開家儀的手,憤怒地朝他的汽車走去。
「我哥一定有他的打算。」家儀追在後頭。
「打算?」陳俊轉身怒哼。「什麼打算?坐享齊人之福嗎?」
「我哥不可能──」家儀正要辯解,她哥的跑車正好駛進大門。
陳俊甩開家儀的手衝上前去,在李剛碩停下車子的剎那,伸手拉開車門將他揪出車外,二話不說,送上兩記猛拳。
「陳俊?!哥!」家儀連忙扶住差點摔在地上的李剛碩。
李剛碩抹去嘴角的血漬,一頭霧水的望向怒火沸騰的陳俊。「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我打死你這個王八蛋!」陳俊再度衝上去,卻被家儀給推擋住。
「夠了。」家儀怒吼,瞪著陳俊。「我相信我哥不是那樣的人。」
「人都搬進門來了,妳還要為他辯解?」陳俊憤怒指著李剛碩。
「我不是為他辯解,我是相信他。」
「妳相信他,但我不相信。」
李剛碩依然一臉茫然地看著吵起來的兩人。「到底什麼事?」莫名其妙的挨了兩拳,嗤!
「說,何馨如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你的?」陳俊的手臂越過家儀的肩膀,筆直地指著李剛碩。
「你在胡說什麼?」李剛碩震驚地怒吼。
「不要裝蒜了,你早就知道孩子是你的,要不然以你痛恨那個女人的程度,怎麼可能答應讓她搬進來!當然,孩子是你的,你有義務對孩子負起責任,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晴文怎麼辦,她就這麼傻呼呼的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被你欺騙,等有一天事情揭露,你叫她該如何自處,叫她情何以堪?」陳俊嚴厲指控。
聽見爭吵聲,晴文正好自屋內走出來,而陳俊口中吐出的話如雷擊狠狠劈中她的心坎,將她心底那盞微弱的希望之燈徹底吹熄,留下一地心碎與黯然。
他早知道孩子是他的,要不然以他對馨如的痛恨怎麼可能讓她搬進來?也就是說,他當初不答應,還很生氣,那些根本都是在作戲,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會求他到答應為止。
其實早就知道答案,只是不願相信,所以一再自欺欺人的為自己保留一絲希望。現在希望破滅,才知要承認事實是件多麼撕心裂肺之事!
「我——晴文?!」李剛碩正欲辯駁,卻突然瞧見不知何時出現在走廊下的晴文,她五官扭曲痛苦,眸光更哀怨悲切,顯然陳俊剛剛那一番話她全聽進去,並且也認為如此了。
該死的!他咒罵一聲,欲上前解釋,晴文卻一個轉身,奔進屋內。
「晴文。」李剛碩連忙拔腿追進屋去。
※※※※
「晴文,妳聽我說,晴文……」李剛碩一路追上二樓,沒發現樓下客廳角落那雙得意的眼睛正看著這場好戲。
「砰」的一聲,晴文在他面前用力甩上房門。
「妳開門啊晴文,妳聽我說,晴文,開門啊晴文……」他握拳捶著房門。
「讓我靜一靜。」晴文背靠門板,痛苦卻平靜地說。
「這全都是誤會,事情絕非陳俊說的那樣,晴文,妳開門讓我跟妳解釋,晴文,晴文!」他激動地敲著房門,隔著門板對她吶喊。
「我現在不想聽,請你走開。」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安靜的思考,思考自己究竟有沒有成全他們的雅量?
「晴文……」
看來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她現在正在氣頭上,不管他說什麼她一定都聽不進去,他不希望在這時候浪費唇舌去做無謂的解釋。
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都怪那個陳俊太自作聰明、自以為是了,還有那個何馨如,要不是她,事情怎麼會變得這麼糟?
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飛快地轉身下樓。
聽著他的腳步聲跑下樓,她閉上眼靠著門板,開始從頭回想起這一切。
……一通電話,一個誤會,造成了今日的結果,她知道不能怪他、不能怨他,但馨如跟她肚子裡的小生命最無辜。
心好亂、好亂,明明早已告訴自己如果孩子的父親真的是他,那麼她就退出成全他們。可當事實證明,她才發現要退出談何容易。她愛他,好愛他,若失去他,她一定會很痛苦。突然,她不知道未來的路該如何走下去,她的眼前一片茫霧,前路茫茫,她的心一方面想要自私,一方面卻又拋不開情義道德。馨如是受害者,孩子更無辜,她無法自私地將他霸佔,讓兩個無辜的人受苦受累,她辦不到啊!
她不恨他,真的不恨他,因為她相信他也很痛苦,所以,她真的不恨他,只恨老天故意捉弄。
李剛碩急急奔下樓,一心只想將何馨如趕出李家大門。這個女人才搬進來兩天就發生這麼大的事,若讓她長住,他不知道這個家會被她搞成什麼樣子?最重要的是,晴文現在誤會那個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的,他若親手將她攆出去,正好可以證明他的清白。
他絕對不是因為孩子是他的才答應讓她住進來的,全是因為晴文啊!
「何馨如?」李剛碩一邊叫喊,一邊搜尋何馨如的影子。
何馨如躲在沙發後的腦袋探露出來。「你在找我?」看向他的脖子閃著蹊蹺促狹的光芒,笑容更顯得猥褻可惡。
李剛碩一接觸到她的古怪目光,立即皺起眉頭。
「怎麼,擺不平女朋友,想來求我幫忙?」馨如縮回腦袋,一邊把玩修長手指一邊邪惡笑問。
「原來妳是有預謀的!」這個女人跟他想得一樣不簡單,他後悔死了!自己怎會答應讓這個存心不良的女人搬進來,攪亂他們平靜的生活!
馨如斜眉而笑。「你真聰明,但,這只是個開始而已。」兩腳大剌剌地蹺上茶几,交疊起來,繼續把玩欣賞她修長美麗的手指頭。「想當初你是怎麼侮辱我的,你利用我,把我當成那種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女人。說真的,我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人侮辱得那麼徹底。這口氣,對不起,我嚥不下去。」
「所以妳利用晴文的善良跟同情心搬進這裡,準備徹底顛覆我平靜的生活?」他真希望晴文此刻就站在這裡,睜大眼睛看清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有仇不報非君子,我何馨如是個非常愛記仇的人,只可惜你不清楚這一點,然而,樓上那個笨蛋也不知道。」詭邪的眸光朝二樓方向瞟了一眼,續道:「如果她知道,絕對不敢做出欺騙我的舉動。」
「欺騙?」
「當日我看見你們兩個攜手逛夜市,天曉得我有多麼不敢置信。我的好朋友一方面答應我要幫我製造跟你之間的機會,一方面卻背著我跟你在一起。甚至,她在電話裡騙我說她是跟『高中同學』在一起,你知道當我聽見她那樣說時我心裡是什麼感受嗎?我很傷心哪!我的好朋友背叛我、欺騙我,我當時真的好懷疑,懷疑她所抱持的是什麼心態跟動機,懷疑她是不是要等到我泥足深陷了才告訴我:『對不起,我跟他早已相愛。』然後讓我變成一個大傻瓜?」說到心痛之處,她憤怒地拍茶几,揚聲怒吼。「十幾年的好朋友哪,我懷疑所謂『好朋友』之間所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所以妳開始耍小手段,破壞她跟我之間的感情?」
「是你給我機會的,不是嗎?」馨如再度斜起唇瓣。
李剛碩語塞。確實是他的誤會給了她機會,他無話可說。
「這場戲才剛剛開始,精彩的還在後頭。」她又繼續把玩手指。
「妳這個女人好恐怖,妳給我滾,馬上滾!」李剛碩按捺不住衝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從沙發裡拉起來。
「啊!」馨如痛呼一聲,驚得李剛碩連忙放手,他可沒忘記她是個身懷六甲的女人。
見他連忙放手,馨如露出一抹得意曖昧的笑容。「只怕請神容易送神難,我處心積慮在晴文面前演了一場好戲才得以住進來,怎麼可能這麼容易就搬出去?」
「妳到底想怎麼樣?」李剛碩垂在大腿兩側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若不是念在她懷有身孕的分上,他一定馬上將她「丟」出門去,絕不會讓她多在他面前囂張一秒鐘,偏偏受制於此,實在令人懊惱。
「我想怎麼樣你可以慢慢等著看……」眸光猝然一閃,突然抓住李剛碩的手臂,一改方才的態度,可憐楚楚地哭喊道:「請你不要這樣,請你看在孩子的分上不要趕我走,我什麼都不求,只求孩子能有一個完整的家,碩,我求你,讓我留在這裡把孩子生下來,嗚……我求你。」
搞什麼?李剛碩覺得莫名其妙,下意識的扭頭,赫見晴文出現在樓梯上方──
※※※※
晴文站在樓梯上,怔怔地望著這一切,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李剛碩馬上恍然大悟,這又是馨如自導自演的一場好戲,氣得差點失控揍扁這個可惡的女人。
「妳給我滾,馬上滾!」他揚聲大吼,顫抖的手臂用力指向大門。
「不要趕我走,孩子是無辜的呀,請你看在孩子的分上讓我留下來。」馨如哭跪下來,雙手抱著李剛碩的腿。
「我瘋了才會答應讓妳繼續留下來。」李剛碩氣得咬牙切齒,簡直恨不得將這個女人碎屍萬段,再也控制不住揪起她,企圖將她丟出李家大門。
「不要這樣對我,不要傷害孩子,碩,不要啊,晴文,救救我跟孩子,晴文……」馨如大聲哭喊。
「住手。」晴文猛地自樓梯上奔下來,將馨如自他手中搶下,以身捍衛。「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一個孕婦,難道你不怕傷了孩子?」她沒想到他會對一個孕婦做出這麼粗暴的動作,尤其那個孩子還是他的骨肉,他怎麼能這麼殘忍?
「我不管什麼孩子,那跟我半點關係也沒有,我只知道這個女人太可惡也太會演戲了,我要她馬上給我滾出這裡!」李剛碩氣壞了,他沒想到晴文會站在這卑鄙女人那邊,這讓他感到非常失望。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說很不負責?」晴文氣惱的瞪著他,懷疑他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這實在讓她很痛心。
「責任?這個責任不是我的,妳知不知道她——」李剛碩氣得頭上冒出煙來。
晴文不相信他的說詞,一巴掌揮上他的臉,打斷他激烈的言詞。
「妳……妳居然動手打我?!妳這是不是在告訴我,不管我說什麼妳都不會相信?」只見他的俊臉登時出現五根指印,他不敢置信地注視著晴文。
「你叫我怎麼相信滿口無情無義的你?不管當初是在怎麼樣的情況下釀成今日的結果,你都有義務負起全責,馨如無辜,孩子更無辜啊!」晴文怒喊。
「我無情無義?」狂怒的火焰在他眼中熾燃,他無法相信他在自己心愛的女人眼裡竟是這樣的人。
「晴文,他也有難處,妳不要怪他。」馨如拉拉晴文的衣袖,吸吸鼻子,卻暗自對李剛碩投以得意勝利的目光。
「不管他有什麼難處,他都不該這樣對待妳。」晴文義憤填膺。
「我相信他不是故意的……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這一切都怪我……」馨如聲淚俱下,身子搖搖欲墜。
晴文連忙攙住她。「馨如!」
「我沒事,妳不要再責備他了,好不好?」馨如在晴文的攙扶下坐進沙發,苦苦哀求。
李剛碩實在忍不住要為她鼓掌。「簡直唱作俱佳!妳實在可以去當演員,角逐金馬獎,我保證妳一定可以拿到最佳女主角。」
「她這麼維護你,你還說這種話?」晴文氣惱地扭頭瞪視他。
他苦笑輕哼。「反正我現在說什麼妳也不會相信,在妳眼中友誼永遠勝過愛情,我服了妳了,邵晴文。」腳跟一轉,憤然扭頭而去。
晴文眼睜睜地看著他甩門離去,心中的苦無處傾瀉,只能任眼淚狂奔而下。
「對不起,晴文。」馨如拉住晴文的手臂,淚雨潸然。「都是我不好,是我把事情弄得一團糟,對不起,對不起……」
晴文抹去臉上的淚水,轉頭面對馨如的自責與痛苦。「妳沒有做錯什麼,是我自己太傻。」
「晴文,我無意破壞妳跟他之間的感情,我說過,我會把孩子生下來,我會獨力的將他扶養長大,我以為我只要瞞著孩子的父親是誰,一切就會沒事……我願意一個人獨攬痛苦,我真的願意……沒想到……對不起,晴文,真的對不起!」馨如聲淚俱下,繼續扮演著她悲情的女主角。
「傻瓜,這種事怎麼能隱瞞,怎麼能由妳一個人承擔,這樣對妳並不公平。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敢做就要敢當,照顧妳跟孩子是他的責任跟義務,他無權推諉這份責任。」
「不,不能怪他,當初也是我自願的,我怎能把責任推在他一個人頭上?」
「妳太傻了,這種事不是單方面的,尤其……」晴文低眸瞧著馨如的小腹。「孩子需要父親,需要一個完整的家,為了孩子,妳必須努力爭取。」
「那妳呢?」馨如眼中閃過一抹勝利與得意。
「我還是一個人,沒有什麼差別。」晴文佯裝堅強地說。
「但他愛的是妳啊!」
「可他必須對妳跟孩子負起責任……」
「可是……」
「什麼都別說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放開馨如的手,她緩緩朝樓上走去。
馨如斜眼含笑,目送著晴文上樓的背影,真是滿心的復仇快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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