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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慕冰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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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郁雨竹] 童養媳之桃李滿天下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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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1
發表於 2021-3-27 00:21:45 |只看該作者
第720章 番外 手足(三十)

  白百善並沒有大的病痛,他只是老了。

  他的歲數別說在這個年代,就是放在現代都很大了,雖然如此,知道他時日不久,白一堂還是很傷心。

  從師父搬回凌天門後,他每隔一年都要回來一次,去年本不是他回來的時間,但在知道白自省出去歷練後他便帶著文茵回來了。

  師父年紀大了,身邊總要人照顧。

  他師兄師姐因為武功被廢,近年來身體也很不好,也幸虧他回來了,才能及時通知到黎寶璐他們。

  白百善的身體表現得一直很好,在倒下前還到地裡去收割稻穀了呢,但晚上回來覺得困便一躺就起不來了。

  曹氏還以為是累到了,但不論是白一堂還是白百善都會些醫術,一探脈便知情況。

  活到白百善這個年紀,又經歷了這麼多,生死於他早就看淡了。凌天門和白一堂他都不擔心,世間唯一讓他放不下心的就是曹氏和白自省。

  他和曹氏沒有親生的兒女,這些年白一堂和黎寶璐很孝順他們,在吃穿上從未短過他們。

  他也知道哪怕是他死了他們也不會虧待了曹氏,但不是有吃有穿就可以安怡的。

  曹氏年紀大了,他希望能有個人陪著她,不說生病時照顧她,哪怕是平日裡聽她說說話就行。

  但白一堂居無定所,黎寶璐又遠住京城,誰能陪她呢?

  大徒弟和二徒弟他是不想了,他們在這裡住了十六年,從一開始的怨忿到現在關係緩和,但就是最緩和的時候他也能看出他們二人對曹氏的輕視。

  他哪裡肯讓曹氏看他們的臉色?

  再就是白自省,這孩子是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所用的心比他父母還要多。

  但他無門無派,學的雖是凌天門的武功,卻有這麼一對父母,想要在江湖上立名容易,但想更進一步就難了。

  因為他父母,別人肯定會對他有偏見,他才十六歲,人生也才剛剛起步。白百善實在放心不下。

  如今最擔憂的兩個人都在眼前,白百善面上雖笑著,心裡卻忍不住擔憂。

  但思慮過多身體就越虛弱,越虛弱就越忍不住要想,要擔憂,惡性循環下,四個孩子回來的第三天白百善便連床都下不來了。

  曹氏強忍著悲痛讓黎寶璐準備後事,「在走前給他擦身子換衣服,讓他走得體面些。」

  黎寶璐眉頭緊皺,低聲道:「師祖母放心,我已經讓景雲哥哥去準備了,我再給師祖看看,或許改個方子會有用。」

  以白百善前兩天的脈象來看還不至於這麼快,總不至於是她開藥開錯了吧?

  可她這兩天熬的藥都是溫和的補氣益血之藥,怎麼會錯呢?

  黎寶璐去給白百善把脈,老半天,她盯著師祖淡然的面色道:「師祖,您可是有什麼煩心事,您告訴我,我幫您解決?」

  白百善笑道:「好吃好喝的,哪裡有什麼煩心事?你莫要想太多了。」

  「可您的脈象……」

  白百善笑著搖頭,「人都要死了,脈象什麼的也都快要沒了,哪裡還做得准。幾個孩子我都見過了,也算無憾了。你們準備準備吧。」

  黎寶璐看向顧景雲,顧景雲垂眸想了想,看向曹氏。

  黎寶璐反應過來,一把握住白百善的手道:「師祖您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師祖母的,若是師祖母願意跟我們去京城自然好,不願意,我或者師父會留在這裡照顧她的。」

  白百善瞳孔緊縮,手不由緊緊握住她,「你,你們家在京城,怎麼,怎麼好留在這裡?」

  黎寶璐就笑道:「師祖,這兒也是我們的家呀,而且留在這裡也沒什麼不好的,偷得浮生半日閒嘛。」

  白一堂聽見,拉著秦文茵進來,跪在白百善床前道:「師父,原來您是擔憂這個,徒兒早就應該和您說的,我和文茵之前就商議過了,這幾年該走的地方也都走過了,我們打算找個地方靜修,將之前的圖紙整理出來,地誌也要開始寫,所以我們會留下。」

  秦文茵連連點頭。

  「有我們留在這裡照顧師娘,您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呢?」白一堂握住他的手,眼眶微紅道:「您放心,徒兒會像侍奉師父一樣奉養師娘的。」

  曹氏捂著嘴唇扭過頭,白百善壓在胸口的那口氣總算是慢慢的吐了出來。

  馬一鴻和苗菁菁站在一旁,也跪下道:「師父,還有我們呢,我和師妹也會照顧師娘的。」

  白百善低頭看他們,微微點頭道:「你們有這個孝心就很好了。」

  馬一鴻臉色漲得通紅,覺得師父看不起他,憑什麼師弟說這話時他一臉的欣慰放心,輪到他卻只要孝心就足夠了?

  難不成他還會虐待曹氏不成?

  他不由攥緊了拳頭,咬牙道:「師父,我和師妹現在也姓白!」

  白百善看著他臉上的表情道:「難道你不姓白就不贍養你師娘了嗎?」

  他沉著臉道:「我不管你們姓什麼,你們都是我的徒弟,既是我的徒弟就有贍養之責。姓不姓白有什麼要緊?」

  馬一鴻一怔,這才和師妹緩緩低下頭去磕了一個頭,眼睛通紅道:「師父教訓的是,是徒兒想差了。」

  白百善心內歎息,面上一點異色沒露,他看向站在門口的幾個孩子,招了招手道:「孩子們過來,我有些東西要分給你們。」

  白百善的好東西當年退位時便都留給了凌天門,這些年他能夠存下的東西也不過是些銀錢罷了。

  除此外就是他利用外面的竹子做的一些東西,也就能給幾個孩子留個念想罷了。

  他倒也不偏心,四個孩子平均分成四份送個他們,只不過因為白自省是他親自養大的,因此留下的手稿等都給了他。

  白自省跪在師祖面前哭得像個孩子一樣,他是白百善和曹氏帶大的,父母雖住在一牆之隔的隔壁,卻很少管他。

  他跟兩位老人同吃同住,就是晚上都睡在一張床上,曹氏曾不止一次的笑話過他,說他小時候不懂事,還鬧著要叫白百善做爹,叫曹氏做娘。

  在他的記憶裡,父親和母親一直陰晴不定,好時對他很好,恨不得把心掏給他,但壞時看著他就像看仇人一樣,更多的時候是悄悄的和他抱怨師叔絕情,師祖偏心,師祖母粗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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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7 00:21:58 |只看該作者
第721章 番外 手足(三十一)

  孩子的感覺最是靈敏,誰疼他愛他,他心裡再有數不過。這世上只怕最愛他的就是師祖和師祖母了,他又怎麼會覺得師祖偏心,師祖母粗鄙呢?

  所以年紀還小的他忍不住偷偷和師祖告狀,說父親說師祖的壞話,然後他就知道了父母那一輩的故事。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的父母竟然是壞人!

  白百善摸著他的小腦袋道:「子不言父過,你是他兒子,他做錯過的事誰都有資格譴責,唯有你不行。但你要做到心中有數,他做錯過的事你不要在做。」

  「你父親覺得我偏心,將凌天門高深的武功教給你師叔,而沒有教他,但他不知道,我教他們的是同一套內功心法。一層套著一層,只有將前面的練好了才能練後面的,他連底子都打不好,哪裡能練好後面的?」

  「即使是這樣我也將全部的心法口訣教他們了,可惜,他們的心思在名利上,不在武藝上,哪裡練得出來。反倒是你師叔,流放瓊州十多年,倒是靜下心來苦練,功夫比歷代祖師爺還要好。你不要學你父母,要學你師叔,用心在武藝上,守住本心,莫失莫忘。」

  為此,白百善還為五歲的他取名自省,希望他每日三省吾身,不要步他父親的後塵。

  而他父母為了討好師祖,不僅讓他姓白,還把自己的姓改回白姓。

  但師祖有些不領情,並沒有讓人去衙門改動,白一鴻和白菁菁這兩個名字不過是他們自己叫著而已。

  他穿的衣服,吃的飯是師祖母做的,認字和習武是師祖教的,他的前程也都是師祖和師祖母操心的,如今他最重要的一個人即將離開他,他卻一點挽留的辦法都想不到。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幾乎將他淹沒,他知道不應該,但還是忍不住伏在床前哭起來。

  白百善伸手撫著他的腦袋,寬容的笑著。

  安安和平平樂樂都不由紅了眼眶,跟著白自省跪在地上。

  白一堂微微偏過頭去,沒讓人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睛,他對黎寶微微頷首示意,轉身走出去。

  黎寶璐看了顧景雲一眼,跟在他後面出去。

  白一堂一直走到藏書閣才停下腳步,他回頭看向寶璐道:「這件事我本不該問,但如今你師祖就要走了,我還是要問一下,還記得六年前你說過想要收大寶為徒的話嗎?」

  黎寶璐眨眼,「師父您不是不答應嗎?」

  「我當時不答應一是因為你師祖離不開大寶,你收他為徒卻不能把他帶在身邊教養,這與凌天門的授徒規矩不合;二是因為你年紀還小,今後還能遇到許多人,我不想你和你師祖一樣,以後要收第二個,甚至是第三個徒弟;三是當時安安表現出了極高的武學天賦,遠在大寶之上……」

  可是他沒想到寶璐沒有讓安安接手凌天門的意思,而安安也沒這個願望,這麼多年了,寶璐一個徒弟都沒收。

  「師父想要我在師祖走前收大寶為徒以安師祖的心?」

  「如果你還看得上他的話。」

  黎寶璐想到這大半年來白自省的表現,頷首道:「我得先試試看他的功夫。」

  他們跟三個孩子一直有書信往來,所以知道白自省這大半年來的表現,人品和性格都沒問題,現在只看他的功夫是否能當得起她首徒,未來凌天門掌門的責任了。

  白一堂自然不會要求徒弟一定要收了白自省,他此時提起這事一是給那孩子一個機會,二也是讓他師父走得更安心些。

  白自省的武學天賦只不過略比他爹娘高些而已,但這孩子天性純良,很能靜得下心,又能吃苦,所以習武十二年,功夫要比武學天賦極好卻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安安強多了。

  黎寶璐將人拎出來試武,從輕功到拳法再到劍法都試了一遍,將他揍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但白百善和馬一鴻苗菁菁卻很高興。

  三人都很快明白過來黎寶璐此舉的用意,如果白自省能被黎寶璐看上眼,那將來這凌天門還不是他的?

  白百善高興之餘又有些擔憂,他一直不想和黎寶璐提這件事就是因為已退位的掌門不能干涉現掌門收徒事宜。

  他擔心黎寶璐是因他之故才看上大寶,那樣豈不是害她錯失她命定的徒弟?

  凌天門人都信命定一說。

  比如他,當年收馬一鴻和苗菁菁時只是單純因為可憐和同情,但到白一堂時他就有種強烈的直覺,這是他未來的繼承人!

  他相信以後黎寶璐也會遇到這樣的孩子,如果他現在收了大寶做徒弟,那以後她再遇到那樣的人怎麼辦?

  不收就是違背自己的心,收了,以後大寶和同門會不會也像他父輩們一樣?

  白一堂見師父眼神複雜,不由伸手握住他的手道:「師父,寶璐在六年前就動過要收大寶為徒的念頭,是我不答應,現在不過是再考察而已。」

  白百善驚訝。

  「而且您不是常說兒孫自有兒孫福嗎?既如此,他將來的路自然要他自己來走,難道您對他的心性還不自信嗎?」

  白百善苦笑,「心性是最不能信任的,當年你大師兄和大師姐在我眼裡是忠厚老實和善良賢惠,可後來呢?」

  一旁的曹氏就暗暗的瞪了他一眼,「你養的孩子你沒信心,我養的孩子我卻是相信的,我家大寶不會是那樣的人的。」

  白一堂淺笑道:「師父,我也相信我的眼光,大寶不是師兄師姐那樣的人。」

  當年他反對寶璐收徒未必沒有這方面的考量,但這些年他回來過不少次,每次都住三兩個月,對大寶也熟悉不已。

  說起來他得感謝師兄師姐對他的恨意和對師父的耿耿於懷,讓他們只顧沉浸在怨忿之中,沒空搭理孩子,所以大寶被師父和師娘教得很好。

  安安和平平樂樂見他們娘終於停下「施暴」,連忙衝上去圍住攤在地上的白自省,一臉的同情。

  安安猶豫,「白大哥,你還能爬起來嗎?」

  平平道:「要不我們把他抬回去吧。」

  樂樂:「我幫忙,姐,你去準備藥酒,剛才我看得真真的,娘好幾下都打在了實處,要是不上藥,明天白大哥肯定爬不起來了。」

  三人看著只喘氣說不出話來的白自省歎氣,「白大哥,你得好好想想你到底哪兒得罪我娘了,不然明天只怕還得挨揍。」

  白自省眼裡閃過茫然,又是委屈又是無力的道:「我沒得罪過掌門啊,難道是因為我跟你們稱兄道弟亂了輩分?」

  三人一人給了一掌,正好打在傷處,白自省忍不住哀嚎一聲。

  安安哼哼道:「什麼亂了輩分,可是你說的你不是凌天門的人,所以只照年齡,不照輩分算的。行了,趕緊抬回去治傷吧。」

  平平和樂樂擼起袖子就動手,一人抬頭,一人抬腳,白自省被拽得直翻白眼,痛得直哼哼,「我自己走,自己走,不要你們抬啊……」

  抬比不抬還要疼。

  平平樂樂充耳不聞,抬起他就飛奔回房,一下午就盡聽他的哀嚎聲了。

  不過被揍了一頓,出了一身汗,白自省卻覺得心裡的難受輕了些。

  雖然身體很難受。

  第二天一早四個孩子就知道昨天黎寶璐為什麼揍白自省了。

  安安和平平樂樂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著跪在中央的白自省,愣愣的問,「那他要是拜娘做師父,那他是我們的師弟還是師兄?」

  白自省捧著茶同樣木然的看著黎寶璐。

  黎寶璐沉思了一下道:「你們要是願意就叫他師兄吧,不願意還照你們之前稱呼。」

  反正她沒收三個孩子做徒兒,不過是教他們功夫而已,又不記入凌天門的門譜,算不得凌天門正式弟子。

  白自省終於回神,他抬頭認真的看了黎寶璐一眼,然後恭敬的將茶舉過頭頂奉給黎寶璐。

  黎寶璐接過茶抿了一口,道:「按照凌天門的規矩,掌門收徒後須得帶在身邊親自教養,你雖已成人,但以前只跟老祖宗學了武藝,想要接手凌天門你要學的還有很多,所以從今以後你就跟在我身邊吧。」

  白自省低頭應下,恭恭敬敬的給黎寶璐磕了三個頭。

  馬一鴻和苗菁菁心情激動,拳頭緊握著幾乎要忍不住高興的笑出聲。

  倆人得意的掃了白一堂一眼,幾乎要看到他們未來走出雅州,再度闖蕩江湖的美好時候了。

  「去給老祖宗磕個頭吧,感謝他這麼多年對你的教養。」黎寶璐看向一旁的三個孩子道:「你們也去。」

  白百善今天醒得很晚,精神卻比昨天要好許多,除了四個孩子,大家都知道這是迴光返照,他的時間不多了。

  白百善端坐在床邊,等四個孩子磕了一個頭就連忙伸手要把他們扶起來,笑道:「好了,磕多了我該心疼了。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們多做些好吃的,把埋在桃樹下的桃花酒起了,我們好好的慶祝一番。」

  白自省見了高興,還以為是他老人家病情有所好轉,拉著平平樂樂高高興興地去挖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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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3
發表於 2021-3-27 00:22:08 |只看該作者
第722章 番外 手足(三十二)

  白百善走得很安詳,才入夜,黎寶璐就把四個孩子趕回去睡覺,然後守在床前看著他。

  曹氏也隱隱有所感覺,靠在床邊怎麼也不肯去休息。

  前一刻,白百善還在低聲叮囑白一堂,不要總是往外面跑,差不多了就安頓下來,後一刻他的聲音就慢慢低了下來,等白一堂發現不對去叫他時,他已經不能回應了。

  黎寶璐轉身去廚房打了熱水來,白一堂和馬一鴻替師父擦拭了身體,換上壽衣,將四個孩子重新叫醒來見他最後一面。

  入殮到發喪都只有他們自己,一直到過了頭七後黎寶璐才以凌天門的名義向各大門派發出函文,正告白百善逝世的事,並將黎寶璐收徒的事一併公告。

  各大門派收到函文也只是歎息一聲,他們都知道凌天門的規矩,並沒有前往弔唁,而是就在門派裡遙祭一番。

  更讓他們在意的是函文裡的另一則消息,黎寶璐收徒了,徒弟叫白自省!

  各大門派開始招來精英弟子們,將這個名字發佈下去,以後遇到這人客氣些,凌天門也是大門大派,地位不低。

  雅州碼頭,白自省和安安三姐弟和長輩們磕頭告別,曹氏上前將他們拉起來,摸了摸白自省的頭髮道:「大寶,到了京城要聽你師父的話,好好學本事,別辜負了我們對你的期望。」

  「是!」

  馬一鴻和苗菁菁也一臉激動的看著他,低聲叮囑道:「學成後就回來,爹娘在家等著你。」

  白自省應下,跪下又給父母磕了一個頭。

  馬一鴻眼中精光閃爍,幾乎看到了未來光明的前途,然而事情總不能照他設想的那樣發展。

  白一堂和秦文茵留在雅州,一邊畫圖,校刊文稿,一邊照顧曹氏。有他們看著,馬一鴻和苗菁菁根本走不出雅州。

  而黎寶璐和顧景雲和書院請了一年的假期,一邊帶四個孩子拜訪各大門派,正式將白自省介紹給所有門派認識,一邊帶白自省接觸凌天門的暗部,教他凌天門的行事準則。

  因為朝廷和武林在東南西南沿海一帶的合作,加強了彼此間的聯繫,朝廷開始派人接洽武林人士,想要更規範武林的規矩。

  所以武林在少林寺召開武林大會,重新選擇武林盟的人員,再去與朝廷談判。

  黎寶璐就領著四個孩子去了。

  因為顧景雲和黎寶璐的身份特殊,他們並沒有參加,只是讓四個孩子自己去玩,他們就看看。

  五大門派見凌天門沒有插手的意思暗暗鬆了一口氣,黎寶璐和朝廷牽扯太深,她要是也出手,那武林就被動了。

  見黎寶璐旁觀,江湖各大門派皆領她的情義,讓門下弟子多和白自省來往。

  至於他們家的那三個孩子,一看就不是混江湖的架勢,所以只要客氣些就好。

  但平平和樂樂性情豪爽,反倒比靦腆害羞的白自省還更快的融入那個圈子,武林大會還沒結束,他們就和五大門派的精英弟子們稱兄道弟起來了。

  有些年紀明明比顧景雲還大,卻能摟著他們的脖子叫「顧兄弟」,待見到顧景雲也能面不改色的拱手叫一聲「顧師叔」。

  顧景雲沒想到自己在朝中的輩分高,到了江湖上輩分還是這麼高。

  黎寶璐對兩個孩子的變化很滿意,「以前他們聰明,卻也心思詭詐,現在卻開朗了許多。」

  顧景雲斜睇了她一眼道:「你不如直接說我心思詭詐,他們是近墨者黑。」

  黎寶璐哈哈大笑起來,挽著他的手道:「我心胸寬廣,那你也親近親近我,好近朱者赤。」

  顧景雲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挑,點了一下她的鼻頭道:「我知道,你想他們明朗大方,心懷坦蕩,他們是我兒子,難道我不希望他們是這樣的君子嗎?」

  「師父就曾是這樣的人,結果憑白吃了十多年的苦,所以我不反對他們做君子,但小人會有的心思他們要懂,會用的手段他們也能想到才行。」顧景雲淺笑道:「現在這樣不就很好嗎?」

  他們的孩子面對君子時便是君子,對上小人時卻也可以做小人,這樣他也就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等此間事了就帶他們回去吧,他們出來也快兩年了,再不回去讀書就真的變成草莽了。」

  黎寶璐沒有意見,舅舅和舅母早就寫信來催他們了。

  雖然妞妞嫁在京城,三不五時的可以回去看看他們,但偌大的宅子裡只有他們二人住也寂寞得很。

  「讓自省跟我們一塊兒回去吧。」

  顧景雲頷首。

  但白自省卻已經口快的應了華山派的弟子跟他們出海,他憋紅了臉道:「師父,我去謝罪。」

  「別去,」安安一把拽住他,回過頭來和母親道:「娘,白大哥他都見過各派的掌門,您該教的也都教了,還讓他去京城幹什麼?」

  黎寶璐挑眉,「你想幹什麼?」

  安安就抱住她的胳膊搖晃道:「娘,這次出海五大門派都派了弟子去,我們凌天門總不能無人去吧,不如我和白大哥一起去啊。」

  平平和樂樂也意動,目光炯炯的看著母親。

  黎寶璐低頭想了想,看向顧景雲。

  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顧景雲,顧景雲垂著眼眸沉吟半響,最後敲了敲桌子道:「可!」

  安安攥著拳頭歡呼一聲,差點蹦起來。

  白自省也高興得眼睛直發亮,平平和樂樂就齊刷刷站在父親面前,目光炯炯的盯著他,一臉「快看我,快看我」。

  顧景雲也的確抬頭看向了他們,不過卻很無情,「你們跟我回去讀書,在沒畢業前誰也不准再往外跑。」

  平平和樂樂哀嚎,叫道:「這不公平,憑什麼姐姐就可以出海?」

  「憑她畢業了,而且還是全優畢業,」顧景雲冷笑道:「待你們從書院畢業,我和你們母親也不會再管你們。」

  平平和樂樂掰了一下手指頭,悲憤道:「我們好像休學了兩年?」

  「能跳級嗎?」

  顧景雲無情的道:「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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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番外 手足(三十三)

  顧景雲說到做到,只要兩個孩子完成學業他就不管他們,既不要求他們出仕,也不要他們進書院教書。

  他們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自己能養活自己就行。他不覺得孩子們的未來需要他一點一點的去安排妥當。

  他只要教會他們應該學到的,餘下的他們自然會去考慮,如果不會,那就是他們還沒長大,待他們到了一定年紀自然就會去考慮了。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目光短視的人總會活得比別人艱難些,但誰又能說這樣的經歷就一定不好呢?

  幾十年後,這樣的彎路說不定會成為他們寶貴的記憶。

  但很顯然,他家三個孩子都不在目光短視之列,不說一向強勢有主見的安安,就是更調皮活潑的平平樂樂在畢業前的兩年都計劃好了自己將來要走的路。

  倆人和家裡報備一聲便去參加科舉,一路從縣試考到院試,取得秀才的功名就準備從書院畢業。

  他們沒有再參加鄉試,而是收拾了包袱出去遊學,這一次他們不是遊山玩水,也不是闖蕩江湖,而是去拜訪各地的名師,甚至還跑到雅州跟他們祖父祖母種了一年地才回京城。

  這一次回來他們才參加鄉試,倆人成績都不錯,大家還以為他們要繼續高歌猛進,也跟他們爹一樣來個少年進士,結果他們又不考了,而是又進書院潛心讀書。

  平平和樂樂對此的解釋是,「我們還沒做好當官的準備,且我們書讀得不是很精,待我們再讀三年沉澱沉澱。爹,您與其操心我們,不如操心一下姐姐吧,她在外頭都快玩瘋了,您看她都多大年紀了,她今年要再不出嫁家裡就要交罰款了。」

  顧景雲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道:「你們這樣關心安安,她知道嗎?」

  兩兄弟立即閉緊嘴巴。

  顧景雲就冷哼道:「我們家錢雖不多,但罰款的錢還是拿得出來的,用不著你們擔心。」

  樂樂就忍不住嘀咕,「知道您看不上求親的那些人家,可這全天下能被您看在眼裡的有幾個?老姐總不能真的單身一輩子吧?」

  而且他和哥哥看得出來,別看他姐時不時的吼著恨嫁,但其實還沒開竅呢,她是不開竅,可她身邊的人那竅門早開了,他和哥哥在一旁看得都著急。

  偏一向精明的爹就跟失明似的竟然也看不到那一點,給姐姐相看的人都不在點上。

  這幾年安安和白自省闖蕩江湖闖出了很大的興趣,天南海北的玩得不亦樂乎,中間為了看父母和舅公舅婆回來過不少次,順道相看。

  但相看後不是她看不上人家,就是顧景雲黎寶璐看不上人家,再不就是男方家提出的要求他們家接受不了。

  平平和樂樂也知道,以姐姐現在的狀態想要留在後宅相夫教子太難了,他們也不願自家姐姐那麼受委屈。

  倒是有一人可以讓姐姐不改變現在的生活狀況,然而他們沒敢提,一個是他們姐沒開竅,他們貿然提了,那倆人必定尷尬。

  到時候倆人就不能再這樣相處下去,要是他姐有心還罷,要是無心,窗戶紙一捅破,他姐必定不能再跟著白大哥出去遊歷,而白大哥也肯定會傷心離開。

  二是,雖然他覺得父母沒有門戶之見,但他們爹娘真的願意他姐兩隻腳都踏入江湖中?

  而黎寶璐是家裡最不急的人,二十歲而已嘛,還小呢,擱前世都沒大學畢業呢,現在大楚二十多歲沒結婚的男子比比皆是。婚事是最不能急的,一急就容易出錯,她可不願意她閨女將就。

  所以黎寶璐出奇的淡定,因為她的這種淡定,讓本來有些著急的安安也安定了下來。

  她娘都不急,她急什麼?

  於是過完年她劍一拿,馬一騎又出遠門去了。

  白自省跟在她身邊,偷偷瞄著她的側臉看。

  安安放緩了馬速,扭過頭去問,「說罷,你有何事?」

  白自省心虛的扭過頭去,結巴道:「沒,沒事。」

  安安看著臉色薄紅的白自省,不由心中一樂,伸手戳了一下他臉上的酒窩道:「要不要我給你一面鏡子看看你心虛的模樣?」

  白自省臉色更紅了,他羞臊的一打馬鞭率先跑走了。

  「喂,別惱羞成怒呀。」安安連忙去追他,直到夕陽即將西下才迫使他停下來。

  白自省臉上已經看不出之前的羞惱,只是臉還紅著,也不知是風吹的,還是羞的。

  他將馬繫在樹上,上前解下行李,「我們今晚要露營。」

  安安歪頭看了他一會兒,直把他盯得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才頷首道:「好,我去打水。」

  等安安把水打回來,白自省已經撿夠木柴生火,她將水囊遞給他,他便開始準備晚飯。

  安安看著橘紅色的火焰閃爍,而四周安靜,只有馬兒時不時的咀嚼聲和不知名蟲子的鳴叫聲,她忍不住內心放柔,低聲問道:「你白天時真的生氣了?」

  白自省添柴的動作一頓,沉默了半響才問,「樂樂說你年紀到了,最遲也就這兩年要出嫁,那,那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安安翻了一個白眼道:「他操心的還真多,他可是肩負秦家傳宗接代的重擔,舅婆現在已經開始操心他的婚事了,他不如擔心一下自己。」

  白自省垂眸道:「可你是比他們還大三歲呢。」

  安安覺得心臟受到一萬點傷害,捂著胸口道:「你今日是專門來打擊我的?」

  「不是,不是,」白自省咬著唇解釋道:「我就想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孩,說不定,說不定我……」能幫你找一找?

  白自省有些說不出口。

  安安卻沒在意他沒說出口的那半句,而是撐著下巴認真的思索了一下道:「我喜歡我爹那樣的。」

  白自省就垮下肩膀,「你父親才高八斗,放眼整個大楚有幾人比得上他?」

  「我不是說我父親的才華,」安安眼帶希望的道:「我是希望他能像我父親對我母親那樣。不論我母親想做什麼事,他會站在母親身前替她掃掉他眼中能看到的所有障礙,也會站在一旁注視著母親前進,然後默默地走在她身側陪著她,不干涉她的任何決定。」

  安安看向白自省,道:「我父親對我母親的疼寵很多人都能做到,但能夠像我父親一樣三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且還會無限期的堅持下去的很少很少。」

  「我知道有很多人喜歡我,不說其他,就說書院裡的那些同窗,偷偷給我寫情書,請家裡來說親的便不少,但他們的愛能堅持多久?」

  「三個月,半年,還是一年?」安安聲音低落的道:「他們只是面對家裡的壓力就已承受不起,想要我做出改變迎合他們,迎合他們的環境。但我的父親從不要求我的母親改變自己的性格和喜好來迎合別人和外界,而是給我母親撐起一片天,讓環境一點兒一點兒的改變成迎合我母親。我父親在那麼大的壓力面前尚且不低頭,他們卻……」

  安安當然知道自己年紀大了,她自然也想嫁人,特別是看到父親和母親在一起時她就特別想要這樣一個人陪著自己。

  所以她也曾和仰慕她的人試著來往過,但她喜歡遊歷,並不願意一直呆在京城或某一個地方。

  但他們那樣的家庭連她去書院教書都要反覆爭取討論,更別說出去遊歷了。

  而他們以後都要走仕途,當官就意味著要在某一地停留很久的時間。

  到那時她別說遊歷,只怕連再見父母親人都難,所以分別才會顯得那樣難受,相聚才顯得那樣可貴。

  因為一旦嫁出去分居兩地,以後再見只怕就是十幾年,甚至是生死之後的事了。

  她不願意做那樣的人。

  而那些仰慕她的世家子弟顯然也不可能為了她就放棄仕途,這是她的諸多考量,但聽在白自省的耳裡這就個要求就是:要對她好,像她父親對母親那樣好!

  白自省坐直了身體,緊張得心臟蹦蹦直跳,他口乾舌燥的灌了自己一口水,這才捏著手指緊張的道:「那,那你覺得我如何?」

  聲音很低,但坐在他身邊,內力不弱的安安還是聽清楚了,她有些怔然,「什麼?」

  「我,」白自省提著心,卻覺得接下來的話並沒有那麼難出口了,他認真且嚴肅的注視著她道:「我會對你好的,就像先生對師父那樣。」

  安安張大了嘴巴。

  白自省終於將憋在心裡多年的話說出口,頓覺一陣輕鬆,看著目瞪口呆的安安,他豁出去一般道:「安安,我心悅你,我願意對你一直好,一直好,先生對師父做的事,我不一定都能做到,但我會一直努力的去做。如果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便是不願意也沒什麼,我希望我們今後還能如之前一樣,只做師兄妹也好。」

  安安抿嘴,「何時的事?」

  「啊?」

  「我是說,你何時喜歡我的?」

  白自省紅著臉,吭哧了半天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他也有些不確定,但他也在心底問過自己,思來想去也只有是那時候了。

  安安沒想到那麼早,心裡鼓鼓脹脹的,看著眼前的火焰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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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5
發表於 2021-3-27 00:22:32 |只看該作者
第724章 番外 手足(三十四)

  安安沒有答應白自省,但也沒拒絕,在思索了兩天後她發覺自己並不討厭白自省對她的這份感情,甚至隱隱有些心動。

  於是,她遵從自己的感覺道:「我們回京城。」

  白自省眼中迸射出亮光,猶如烈焰一般耀眼,讓安安都不由會心的笑起來。

  再回京城,倆人的心情都不一樣了,安安這才發現白自省真的很照顧她,特別是生活上,幾乎是無微不至。

  不過這好像有點不對。

  她摸著下巴道:「我很少見我父親做這些事,都是我母親替我父親做的。」

  白自省撓著腦袋傻笑,「那我既做先生做的,也做師父做的。」

  安安看著他傻乎乎的模樣,忍不住笑,心中如同灌了蜜一樣,「好啊,我且等著。」

  白自省要做到這一點並不難,因為過去的幾年裡他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以前白自省沒捅破這層窗戶紙時安安沒留意,現在表白了,她這才留意到這些。

  一般出行行程都是她做,在外她只需打打水,撿撿木柴就行,其他的事都有白自省,以前她覺得他們是在分工協作,現在再看,白自省做的食物,甚至搭的帳篷都是依著她的習慣來。

  他們離開京城時走得很慢,回去時卻是馬不停蹄的加快速度,所以第三天就回到了京城。

  黎寶璐聽到匯報時還抬頭看了一眼太陽,「太陽沒下山,那就不是做夢了。這才走了七天,怎麼就回來了?」

  顧景雲蹙眉,「讓他們進來。」

  一旁的平平樂樂正啃著西瓜,聞言道:「說不定是忘拿什麼東西了。」

  「什麼東西用錢不能買,值當走一半又跑回來?」黎寶璐直覺是出了大事。

  果然安安就給他們扔了個大炸彈。

  黎寶璐和顧景雲還在發愣,平平和樂樂卻直接歡喜的擊掌了,「白大哥,你憋了這麼多年總算敢開口了,我還以為你要憋一輩子呢。」

  白自省臉色通紅的低下頭。

  安安就瞪了兩個弟弟一眼,「原來你們都知道,就瞞著我一人?」

  黎寶璐已經慢慢的將嘴巴合上了,嗯,日久生情,師兄師妹什麼的太正常不過了。

  她揉了揉額頭問,「所以你們半路返回來是想把婚事給辦了?」

  安安忐忑,「娘,您不反對我們?」

  黎寶璐茫然,「我為什麼要反對你們?」

  這和安安白自省設想的有些不一樣,「所以您答應我們的婚事了?」

  「如果你們想成親的話。」黎寶璐蹙眉道:「怎麼,你們覺得我應該反對你們嗎?」

  「不不不,我們不是這個意思,」安安糾結道:「可之前您和父親考察那些跟我相看的人時可是挑了很多刺,怎麼這次……」

  「哦,」黎寶璐明白過來,她看向白自省道:「你們兩個在一起,我不擔心你,我擔心大寶。安安,你以後不要動不動就欺負大寶,要對他好一些知道嗎?大寶啊,師父跟你說,安安脾氣雖大,但她心地是好的,以後她要是對你發脾氣,你就跟她講道理,她沒別的長處,也就還能聽進去道理……」

  安安拽著白自省扭頭就走,這哪裡是她娘,分明是白自省的。

  當然,兩個孩子的婚事當然不可能這麼快進行,用安安的說法是,她之前雖想嫁人,卻沒想過自己真的這麼早嫁,這次回來也就是跟父母報備一聲。

  實際上她還沒想那麼早出嫁,至少她對白自省的感情還沒那麼深。

  女兒不想嫁,黎寶璐當然不會逼她,見她迷迷茫茫不知該去做什麼,她乾脆收拾了東西交給他們帶去雅州,「拿去給你們祖父祖母,我和你父親打算教完今年的畢業生就告老,你舅婆他們也想去雅州看看,到時候我們一家回去雅州避暑,你們在那裡等我們就好。」

  安安咋舌,「娘,您就告老了,讓書院裡的那些先生心裡怎麼想?」

  「可我們的教齡長,如今你們也都長大可以自主,不用我們擔心什麼了。而我們也有我們想做的事情要做。」

  如果安安的婚事能定,那平平和樂樂的婚事就更不用他們操心了,這倆孩子從十四歲開始就桃花不斷,雖然沒戀愛過,但後頭追著的姑娘就沒少過。

  黎寶璐覺得,以他們從顧景雲那裡繼承來的精明想要找到共伴一生的人應該不難,而三個孩子主意都正得很,她不覺得還能替他們做主。

  秦信芳和何子佩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在知道安安和白自省的事後他們也只是操心了一下他們的婚禮問題。

  原本還擔心長輩會反對的平平樂樂徹底放下心來,何子佩看得好笑,點著樂樂的額頭道:「難道祖父祖母在你們的眼裡就這麼的頑固,不近人情?」

  樂樂義正言辭,「祖母,這世上最開明的就是您了,誰說您頑固的,看我不打殘他。」

  何子佩就輕哼一聲道:「你們要不這麼想,為什麼明知自省喜歡安安卻不告訴我們?」

  樂樂撒嬌一般的抱住何子佩的手臂,何子佩就笑道:「我知道,你們覺得我們會看重門當戶對嘛。門當戶對是很重要,因為教育,生活環境的差異會讓他們婚後的生活產生矛盾,而門當戶對會減少這種矛盾。但你們姐姐和白大哥顯然不存在這種矛盾,或者說,這種矛盾很小。既如此,我們當然願意祝福他們。」

  「人生短短幾十載,除了要對這世界有所回報外就是過得開心了,只要她開心了,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就滿足了。」何子佩看向樂樂道:「你們也一樣,以後你和平平要是有了喜歡的人可不能瞞著,得告訴我們。不然最後吃苦的還是你們自個。」

  「祖母放心,我一定不瞞著,我一有喜歡的女孩就告訴你們,說不定最後還得靠您幫忙追呢。」

  「貧嘴貧舌!」何子佩笑著點他的腦袋,被他哄得直樂呵。

  平平跟著樂樂走出正院,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他斜睇的看向弟弟,讚道:「你現在口舌越來越厲害了,為兄甘拜下風。」

  樂樂就翻了一個白眼道:「剛才是誰把祖父哄得呵呵直樂的?」

  平平嚴肅,「舅公和舅婆不一樣,我可是以理服人,不撒嬌賣癡的。」

  樂樂轉身就要往回走,「我要把這句話告訴祖母。」

  平平一把拽住他,「你敢!」

  兄弟倆瞬間戰成一團,你追我趕的打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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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3-27 00:22:54 |只看該作者
第725章 番外 甜死人的日常

  黎寶璐伏在案頭寫她的稿子,一旁的顧景雲將一局殘棋補充完整,回過頭來看她還在埋頭苦寫,不由丟下棋子上前拿掉她的筆。

  「都一個多時辰了,休息一下吧。」

  黎寶璐眨了眨酸澀的眼,揉了揉額頭道:「就快要寫完了,我實在不想拖到明天。」

  顧景雲直接將毛筆放下,強勢的拉起她,「走,隨我到園子裡坐坐。」

  因為秦信芳與何子佩還健在,所以倆人依然住在秦府,此時院中的梧桐樹枝繁葉茂,在院中遮出一大片陰影,樹下擺著兩張蓆子,一張矮桌。

  紅桃見他們出來,立即便叫人捧來瓜果茶水,放在桌子上後躬身退下。

  顧景雲指了對面爬滿牆頭的薔薇道:「就看著那裡,眼睛會好受些。」

  黎寶璐腦子裡還在想著她稿子的事,隨意應了一聲,顧景雲看了她一眼,牽著她在蓆子上坐下。

  矮桌上擺放了切好的西瓜,似乎是在井裡冰過,他拿在手上還有些涼絲絲的。

  顧景雲將西瓜湊到她嘴邊,黎寶璐順勢咬了一口,這才慢慢回神,接過西瓜道:「天兒越來越熱了,等我寫完稿子,我們帶上舅舅舅母去西山避暑吧。」

  「舅舅不願意動彈。」

  「總不能一直呆在家裡,冰用多了會感冒的。」黎寶璐轉了轉眼珠子道:「到時把幾個孩子都拉去,家裡沒人,舅舅他們就會去了。」

  顧景雲低頭用手帕細細的擦著手,沒有就此發表看法。

  黎寶璐就湊到他面前問,「你這是怎麼了,怎麼有些悶悶不樂的?」

  顧景雲垂眸倒茶,道:「已經是第二十六天了,我們單獨相處的時間不超過一個時辰。」

  黎寶璐眨眨眼,「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哦,你說的是你伏案,眼裡心裡只裝得下你那些書的時候?」顧景雲挑著嘴唇道:「我以為的獨處是你我眼裡只有彼此的時候。」

  黎寶璐羞得扭過頭去,顧景雲看著她紅透的耳尖微微一笑,往她身邊坐了些。

  他抓住她的手道:「多留些時間給我好嗎,書可以延後寫,書局是我們家的,他們又不會催你。」

  黎寶璐垂眸看著被他當玩具一樣捏的手指,想到這段時間她的確有些疏忽他,便點頭道:「好!」

  顧景雲高興,立即道:「那就把稿子帶上,我們去西山寫,也不剩多少了,每日寫上一兩個時辰,不到三日便能寫完。西山又涼快,暑氣上來我們便去溪裡戲水。」

  「那我去和舅母說,把他們都帶上。」

  顧景雲含笑道:「舅舅不願意動彈,我們還不是別勉強他們了,現在還不是最熱的時候,待過幾日再把他們接去……」

  「我們也要去,我們也要去……」三個孩子你追我趕的從院門外飛奔進來,跑在最後的元寶努力的邁著小短腿跟上前面的哥哥,卻因為跑得太快啪嘰一聲摔在了地上。

  不過他哼都沒哼一聲,自己爬起來又追,黎寶璐看見起到一半的身體又慢慢坐下。

  三個孩子跑過來,都擠到祖母身前,無視祖父的黑臉嘰嘰喳喳的道:「我們也要去西山,也要玩水!」

  黎寶璐就點了一下他們的鼻頭道:「你們耳朵可真尖,隔著老遠就聽見了?」

  元寶得意的出賣他爹,「是爹爹聽到告訴我們的。」

  黎寶璐挑眉,顧景雲則暗暗咬了咬牙。

  遠遠的站著,豎著耳朵聽這邊動靜的秦雲驥臉都黑了,磨了磨牙道:「這傻小子一定不是我親生的!」

  最後顧景雲還是帶上了一家子,倒是顧雲騏兄弟二人借口還有公務沒去,他們的妻子自然要留下照顧他們。

  一家人天未亮時就啟程,到太陽開始火辣起來時便到了西山。莊子裡的管事早準備好,帶了人在莊門口迎接,「老爺,太太,消暑的茶水已經備好了。」

  「端上來給大家喝,」黎寶璐道,「老太爺和老夫人的屋裡不能放冰,都換上紗簾,既防蚊蟲,也透風。」

  「是,」管事立即讓人去把屋裡的冰盆拿出,讓人去開庫房找紗簾。

  秦信芳和何子佩年紀大了,精力有限,既不能熱也不能冷。山中風大,也涼快,溫度比山下,尤其是京城要低得多,晚上和早上更是涼絲絲的,需要蓋薄被。

  這些東西管事都準備好了的,黎寶璐也只是將紗窗換了而已。

  秦信芳不願意動彈,但真到了山上,因天氣涼爽,又有三個孩子鬧著,他也跟著逛了不少地方。

  三個孩子最大的只有四歲,最小的只有一歲零八個月,邁著小短腿在莊子裡跑了半圈就走不動了。

  還是他們的乳母把人抱回來的。

  顧景雲已經坐在敞軒裡愜意的喝茶,見他們一臉是汗的回來就讓下人去打水來梳洗。

  何子佩環視了一圈嗔怪道:「你倒是會享福,也不幫著寶璐一些。」

  顧景雲淡然道:「舅母餓了嗎,廚房的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我讓他們上菜?」

  何子佩橫了他一眼道:「你媳婦還沒來呢,急什麼?」

  顧景雲無奈的對秦信芳道:「舅舅,舅母這兩年越發看我不順眼了,您說到底我是親生的,還是寶璐是親生的?」

  秦信芳笑呵呵的問三個孩子,「你們說你們祖父是親生的,還是祖母是親生的?」

  三個孩子眼睛都轉圈圈了,盯著祖父看了半天才躲到曾祖身後小聲的道:「祖母是親生的,祖父不是親生的……」

  秦信芳聞言哈哈大笑起來,問道:「為何?」

  老大搶答,「因為祖母比祖父好!」

  顧景雲就伸手敲了一下他腦袋,「要是祖父也和祖母一樣,那你們在家裡還不翻天?」

  秦信芳虎下臉來,拍開他的手道:「你又欺負幾個孩子,這是當先生當久了,學了這動不動就訓人的壞毛病,難道我以前也是這麼教你的嗎?」

  顧景雲只能站起來聽教訓。

  黎寶璐過來時他才得以解救,他無奈的看了寶璐一眼,寶璐就笑道:「舅舅,孩子們肚子餓了吧,讓廚房把飯菜端到這兒來,敞軒這裡風大涼爽。」

  秦信芳這才停下,頷首道:「嗯,還是寶璐知道心疼我們兩個老人家。」

  顧景云:「……」他可能真的不是親生的,寶璐才是。

  等用完午飯,大家便沿著長廊慢慢散步回屋午睡。

  三個孩子的午睡時間是一個半時辰,而秦信芳和何子佩中午也要休息一個時辰左右。

  黎寶璐和顧景雲等他們都休息了才退下。

  顧景雲牽著寶璐的手慢慢的往回走,笑道:「有他們在,我們接下來別想清靜了。」

  黎寶璐對他眨眨眼,「現在我們不就清靜了嗎?」

  顧景雲腳步一頓,拉著她轉身道:「我們去溪邊走走。」

  西山有一條溪水是從山上一直流到山腳下,最後匯入一河流,那條溪水正好經過他們莊子。

  顧景雲揮手讓後面跟著的下人退下,帶著寶璐往溪邊去。

  溪邊種植了不少的樺樹,樹下綠草成茵,走在樹下偶爾能被透射下來的陽光照到,卻感覺不到一絲炎熱。

  黎寶璐的心漸漸靜下來,走到溪邊看了眼清澈的水,乾脆脫了鞋襪把腳泡進去。

  這是山上流下來的溪水,沁涼心脾,黎寶璐忍不住用腳拍打起來。

  顧景雲坐在一旁看她,她就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道:「你也脫掉鞋襪下來試試,很舒服的。」

  顧景雲攏著眉頭看了一下水,雖然溪水清澈,但他還是搖頭拒絕。

  黎寶璐忍不住惡作劇心起,一把抱住他就滾到溪裡,倆人撲騰一聲摔進水裡。

  她哈哈大笑的冒出水來看向他,見他一臉無奈的站起來擰衣服,她就把水往他身上潑,道:「這是山裡的水,乾淨得很,你連海都下得,怎麼就不願意下溪?」

  「若是可以,我也不願意下海的。」顧景雲看著她道:「當年要不是你一個勁兒的往海裡撲騰,我怕你溺水,我才不去海裡學泅水呢。」

  「門前就是大海,你不在海裡學,難道還想在家裡的澡盆子裡學嗎?」

  顧景雲不置可否,他不喜歡髒東西,而海,湖,溪裡的水太多,誰知道裡面都混進什麼東西?

  雖然心裡牴觸,但真的下水後心裡倒不多難受。

  而且,顧景雲看著清澈透淨的溪水,感受著絲絲的涼意,也不由愉悅起來。

  黎寶璐就知道他悶騷,左右看看見無人,乾脆起身將外衣外裙脫了,只穿著一身中衣中褲下水。

  顧景雲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緊張的左右看看,這才游到她身邊抱住她低吼道:「這成何體統,要是被人看見了怎麼辦,快去穿上。」

  黎寶璐推開他,不在意的在水裡游起來,笑道:「這段溪水是在莊子裡,而我們莊子裡的下人有限,這時候有誰會來這兒?」

  「而且我留意著呢,除非是內功高手,不然他只要一接近我自然會聽出來,你也別穿著外衣了,濕了以後很重,多不方便呀。」

  顧景雲垂眸靜了靜,轉身就上岸,黎寶璐呆住,這是生氣了?

  顧景雲走到岸上,將外衣脫去,和寶璐的衣服一起擰乾晾曬在草地上,這才轉身回水裡去。

  黎寶璐見狀鬆了一口氣,不生氣就好,她轉身又在水裡游起來。

  結果才游出十幾米就被人一把拉住小腿,她嚇了一跳,連忙回頭過來看,顧景雲已經抓住她的小腿一把游到她身邊,將人抱進懷裡惡狠狠的咬了一下嘴唇,「既然這麼想胡鬧,那索性就再荒唐一些。」

  黎寶璐瞪大眼睛,伸手就要推開他,顧景雲已經先她一步抓住她的手,直接把人往水裡帶……

  三個孩子醒來不見祖父祖母,鬧著就要去找他們玩,何子佩一邊哄著他們一邊讓下人去找,「這個莊子才多大,不在房間裡那必定在什麼亭子,敞軒裡,你們用些心,分成幾路去找……」

  管事娘子一頭是汗的道:「都找過了,奴才是真的沒找著。」

  何子佩生氣,「去問紅桃!」

  「紅桃說了老爺太太不讓人跟著,所以下人都不知道他們往哪裡去了。」

  「他們讓下人退下時說了什麼?」

  管事娘子淚流滿面,「老爺太太不喜歡下人跟得太緊,所以當時下人是遠遠跟著,誰也沒聽到老爺太太說了什麼。」

  何子佩一邊哄著哭鬧的曾孫子,一邊焦急道:「那就再派人去找,人就在莊子裡,難不成還能憑空消失不成?」

  一旁若有所思的秦信芳連忙攔住管事娘子道:「行了,不見了就不見了,他們兩個大人難道還能丟了不成?隨他們去吧。」

  他回頭哄三個小祖宗道:「曾祖帶你們去馬棚裡看小馬駒好不好?你們要是聽話,我還叫你們騎馬。」

  三個孩子眼淚瞬間停下,抽噎著問,「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曾祖什麼時候騙過你們?」

  三孩子這才不哭了,張手讓秦信芳抱。

  秦信芳和何子佩帶著三個孩子去馬棚裡看馬,先是欣賞了一下小馬駒,然後又給馬兒餵了食物,還給他們洗了一下澡,再讓護衛帶著他們上馬溜了一圈,眼見著太陽要下山了才和馬兒依依惜別。

  何子佩也差點忘了「失蹤」的倆人,回到敞軒時才想起來,「老爺和太太還沒回來嗎?」

  紅桃低頭道:「沒有。」

  何子佩扶額,她也反應過來了,那兩口子必定是嫌他們礙眼,偷偷跑去玩了。

  她又好氣又好笑道:「都老夫老妻了,怎麼還跟樂樂他們似的?」

  秦信芳道:「多半是清和的主意。」

  而此時,夫妻倆正躺在草地上看天上的落日,黎寶璐靠在顧景雲的懷裡,看著天邊火燒雲一樣的彩霞,低聲道:「若能這樣靠著一輩子就好了。」

  顧景雲抱著她,手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了拍,輕聲道:「只要是與你在一起,怎樣都好。」

  「這是我聽過的最好聽的情話。」

  顧景雲就微微撐起身子,俯身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輕聲笑道:「那我日日說給你聽?」

  黎寶璐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我不要你嘴上說,只要你心裡一直這麼想就足夠了。」

  顧景雲俯身含住她的嘴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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