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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海藍 -【愛在結婚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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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8 00:12:08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輕輕推開繪有卡通人物的圓形木門,清秀悄悄地走了進去。

  屋內的燈還亮著。可愛的小女娃正站在穿衣鏡前,得意洋洋地轉圈圈。

  “月月,還沒睡嗎?”她走到娃娃身後,半蹲下身伸手想揉亂娃娃的長發。

  “秀姨,你不要隨便動我的頭發!”小小的腦袋飛快地一躲,軟軟甜甜的童音很認真地發出警告。

  “為什麼呀?”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秀姨,你沒發現月月的小辮子很漂亮嗎?這是媽媽幫我做的哦!”月月很臭美地仰起頭來,指一指額發上鑲鑽的小發卡,“媽媽送的。”這種發卡她很早就想要一個了,可秀姨總說她還太小、不適合戴,總不肯買一個給她。

  “媽媽對月月很好的。”小小的心靈,開始接納從不拒絕她任何要求的陌生人媽媽了。

  “比秀姨還好嗎?”清秀聞言,有一點點吃醋。

  “嗯……”小女娃娃認真思考了一會兒,然後很大方地搖搖頭,“比秀姨還差一點點啦!”因為,世界上再也沒有比秀姨更好的人了。

  “那,月月會喊秀姨一聲媽媽嗎?”渴盼的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心愛的娃娃。喊啊,喊她一聲媽媽呀!

  “嗯……”小女娃娃用力地擠眉、皺臉、嘟嘴,顯得非常非常的為難。

  “月月,叫我一聲媽媽,只要一聲就好。”她滿含乞求。

  “嗯——可是爸爸說陽陽和月月只要一個媽媽就好。”小女娃娃堅決地搖搖頭,“秀姨是秀姨,媽媽是媽媽,不可以亂喊的。”那位對她很好的阿姨,小哥說是他們的媽媽,但媽媽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她和小哥。而秀姨是她最愛最愛的人,是將她從小不點養大的親人,是從不會離開她的人。

  媽媽會離開自己的孩子、會丟下自己的孩子不管,而秀姨卻從不會離開她和陽陽,從不會丟下她和陽陽——她不要秀姨離開他們,她不要秀姨丟下他們不管——她,不要秀姨是她的媽媽!

  幼小的心靈裏,母親的位置從來只有秀姨。

  可聽人清秀的耳中,她只覺得天旋地轉,只覺得眼前一片的黑暗!陽陽和月月從不肯承認她是他們的母親啊!

  為什麼?她這些年來的付出,到底換回了什麼!

  “秀姨,我要睡覺覺了,晚安。”可愛的小女娃娃不明白秀姨現在的心情,衝她的秀姨揮了揮手,自己乖乖地爬上床、鑽進棉被,樓緊小趴趴熊,很快便甜甜地睡去。

  一向很賴她的小娃娃,而今不須她的懷抱也能甜甜的人睡。她的身後,真正地失掉了那尾小小的黏人蟲。

  我要秀姨陪我玩!沒了秀姨,誰陪我放風箏?誰陪我睡覺覺?

  如今,有許許多多的小朋友可以陪她玩耍,可以與她一起放風箏、做遊戲。如今,小趴趴熊是她睡覺覺時最可愛的夥伴。沒了秀姨,小女娃娃照樣生活得開開心心,生活得快樂幸福。

  月月,不再需要她了。

  “媽媽只有一個就好。秀姨是秀姨,媽媽是媽媽,不可以亂喊的。”是呀,不管她再如何的努力,她也不過只是他們的秀姨而已。

  “我要秀姨陪我做功課!沒了秀姨,誰陪我去開家長會?”

  可是,陽陽長大了,做功課時再也不用她陪在身旁,陽陽是小男子漢了,他的家長會也是請爸爸去參加了。少了秀姨,陽陽或許會更自由更開心吧?

  “你走!你走!我討厭你!我不要再見你!”

  “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麼幹涉我的生活?你憑什麼管我!”

  陽陽,你可不可以喚秀姨一聲媽媽?

  “別做夢了,秀姨!我有媽媽的,幹嗎再多事地找一個媽媽?”

  是呀,陽陽和月月有媽媽的,不需要她來冒充的。

  她這一輩子,只有這一雙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的兒女,只有這一雙她愛逾生命的兒女。而這一雙小小的兒女卻有著另外的母親,只屬於他們自己擁有的媽媽。

  她這些年來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心血,只因為她的被需要,只因為他們的需要。而今,他們不再需要她了。

  淚,如雨下。



  拖著千斤重的腳步,她回到他的身邊,回到這個惟一還需要著她的男子的身邊。

  “陽陽和月月都睡了?”聽見她的進門聲,頭也不抬地隨口問一句,他便又陷在沒完沒了的公事中。

  “嗯,他們都睡了。”夢遊似的躺進被中,她癡癡地凝望著這一直需要著她的男子。只有他,還離不開她吧?

  “明天還要上班呢,早點休息吧!”

  “你先睡,我看完公文便休息。”是呀,她還是先睡為好,免得明日醒來得晚了,耽擱了喚他起床的時間。

  “喂,我先警告你哦!”她輕輕一笑,“明早我可只喊你一回!你如果再賴床,我就不管嘍!”

  “以為握著我的把柄了對不對?”眼望公文,他唇畔含笑,“信不信明早我比你還起得早?”

  “為、為什麼?”

  “以後這一段時間公司事務會很忙,我必須每日清晨六點便趕去公司。”身為肩負養家糊口重大責任的可憐男人,他有理由嘆口氣。

  “那我……”

  “我請公司的秘書幫忙了。以後每日早上五點她會打電話吵我起床的。”聳聳肩,他輕松地一笑,“好啦,以後你可以多睡一會兒,也可以放下我這個賴床鬼不管了。”雖然只是暫時地放她一馬。他的語氣中帶有三分的羨慕,五分的憐惜,兩分的留戀。若非心疼她的每日早起,他才捨不得身為丈夫的他獨享的權利呢!天知道他愛極了她喚他起床時的甜蜜。

  “哦。”她努力地扯起笑臉來。

  “我要阿秀每日喚我早上起床啊!”如今,他不需要了。

  “阿秀?”

  “啊,有什麼要我做的嗎?”她立即回答。

  “沒有。”他躺下,熄燈,將她擁在懷間,“房玉想接孩子們去她那兒住一段時間,我同意了。”

  “啊,很、很好呀!”

  “是啊,你終於可以懶幾天了,當然好!”他笑著吻吻她,“你捨得他們離開你?這八九年你可從未離開他們的身邊。”她捨不得啊,天知道她是多麼多麼的不捨!

  “他們長大了,不是嗎?”她啞啞地一笑。

  “是啊,好像不過才幾天,孩子們已快長成大人嘍!”他又笑了,“他們離開一段時間也好,只有我們兩個在家,標準的二人世界,對不對?”

  “對啊!”內心卻一片空虛。

  “還有,”他擁緊懷裏的嬌軀,略一皺眉,“過兩天咱們請一個人來幫忙做家務好不好?”這些年,所有的家事都壓在他的清秀一個人身上,他早已不捨得了。

  “我、我自己忙得過來的!”她一下子慌了起來。

  “可我心疼呀!瞧你,這幾天又瘦了不少!”懷中豐腴不若從前的柔軀,讓他憐惜不已。

  “那我還能做什麼?”她一片茫然。

  “專心做我井尚文的太太就好。”他笑著吻吻懷中的人兒,擁著愛人一同人夢。

  “沒了阿秀,誰喚我起床?誰幫我打理全家?”

  如今,倘若沒有了她,誰的生活、誰的日子,也不會改變的。她,不被需要了。

  “尚文哥?”她輕輕喚他。

  “幹嗎?”已顯睡意的沙啞語氣,回得很散漫,“有事明天再說好嗎?”

  “我、我可不可以讓陽陽和月月改口喚我媽媽?”她屏息地問,渴望得到他的支持與理解。

  “你是秀姨不好嗎?”他拍拍她的肩,無意識地低語,“畢竟房玉在他們身邊,再喚你媽媽,他們會喊亂的。”

  “可我想聽。”連他也不支持她了嗎?

  “你總不希望孩子們兩個‘媽媽’一起喊吧?”他已快陷入周公的陷阱而無力自拔了,“還是你為了要他們區分兩個媽媽的不同,同意他們喚你‘後媽’?”

  後媽。原來,在他眼裏,她還只是一個“後媽”而已。或許,在孩子們眼中,“秀姨”所代表的含義,也只不過是一個替補罷了。

  罷了。



  果然,第二日清晨五點鐘,井尚文便被兩記電話鈴聲痛快地喚醒,簡單地收拾了一番便出門而去。

  之後,她做早飯,照樣去幫一雙孩子收拾房間,替他們整理衣物,陪他們用早飯。再之後,臨送他們出門上學去。

  “陽陽,還在生秀姨的氣嗎?”她蹲下替小男孩穿上運動鞋。

  他早不氣了,只是還拉不下臉來向秀姨道歉。

  見他不語,她暗嘆一口氣,滿含希冀地再問一回:“陽陽,你真的不想喚秀姨一聲媽媽嗎?一聲,只要一聲就好。”

  “秀姨,你不要做夢了好不好?”他的臉比秀姨還容易紅呢,他開不了口啦!

  “是呀,秀姨不該再做夢了。”她低著頭、替他穿好鞋子,再輕手輕腳地幫他整理一下衣服,柔柔地一笑,“陽陽,昨晚的事秀姨向你道歉,我一定會再買一臺同樣的電腦賠給你的,好不好?”

  “不用了啦!”昨晚的事,該道歉的人明明是他才對。

  她只一笑,假裝開心地問小男孩:“陽陽,如果秀姨要出去玩一玩,你跟不跟?”

  “不跟了啦!”現在他只想跟電腦玩。

  “那,月月要不要和秀姨一起去玩呀?”她轉頭,望向一旁的小女娃。

  “月月也不要。”小女娃娃慢慢地搖一搖頭,顏發上的小發夾閃閃發光,“媽媽說要帶月月和哥哥去美國、去迪斯尼樂園玩的。”她從沒有去過電視上那座可愛的卡通城堡裏呢!

  “哦。”清秀失望地一笑,“原來是這樣子呀!”

  “秀姨,我可以和媽媽去玩嗎?”小女娃娃習慣性地徵求清秀的意見。

  “只要月月開心,當然可以去呀!”親生的母親,果然好過她這個“後母”。

  “月月,你也不肯喊秀姨一聲媽媽嗎?”她總不想輕易地放棄。

  “月月有媽媽了。”小女娃娃這次拒絕得很幹脆,“月月不要秀姨是媽媽。”

  不要呀?她,死心了。

  送走了一雙兒女,她撥了一個國際長途。

  “媽媽。”

  “阿秀?”遙遠的那一邊,是苗媽媽的輕快笑語,“怎麼抽這個時間打電話給媽了?陽陽和月月呢?他們好嗎?我和井大哥井大嫂很想他們呢!尚文呢?他最近忙不忙?你要好好照顧他,知不知道?還有,天氣冷了,給孩子們穿上厚衣服,不要忘了……”一連串的詢問,一連串的諄諄囑托。

  陽陽和月月呢?尚文忙不忙?他們好嗎?我很想他們。

  她呢?媽媽為什麼從不曾問一問她親生的女兒,問一問她這惟一的女兒是否快樂,是否安好?

  “媽,你需要我嗎?”她屏住呼吸。

  “傻孩子,媽這裏什麼也不缺,你只要照顧好尚文和孩子們就好,不要總是擔心媽。”

  “媽,我是問,你需要我嗎?”

  “媽說了,媽這裏不需要你。你只要好好……”一連串的笑語裏,依然只有除了女兒以外的人。

  媽媽、她自己親生的媽媽,也不要她了。這世上還有誰會需要她?這世上,她還會被誰需要?

  她笑了,淚卻再也止不住。

  幾日後,她托朋友請了一位幫手。很快地,那位姑娘便熟練地接手了她原本所有的家務,再也不必她動手、不必她操心。

  誰來幫他打理家務?不管是誰來,卻不再是她了。

  井尚文每日果真是六點鐘出門。一記兩聲鈴響的電話,取代了她的喚醒工作。

  誰來喊他起床?不管是誰來,也不再是她了。

  至於陽陽和月月,寒假一開始,他們便會由他們親生的媽媽陪著,去開始另一段新奇的旅程。

  沒有人會再需要她了。她不再被需要了。

  在安排好一切之後,在陽陽和月月踏上去美國班機的同一天,苗清秀消失了蹤影。



  一年之後。

  微冷的天氣,一點也不像嚴冬。老天爺應付差事似的下了薄薄的一層雪,總算讓人們有一個白色的聖誕節可過。

  啊,好快,明天便是聖誕節了呢!她微微含著笑,挺直腰身坐在收銀臺之後,手裏握著今晚聖誕平安夜要用的紙面具。

  “苗姐,你就可憐可憐我、今晚替我一班嘛!”趁著上班時間未到,與她同一部的小陳爬在收銀臺櫃上,繼續對她人情友情地狂轟亂炸。

  “可我已經答應替小李的班了,你說晚了。”清秀微微一笑,愛莫能助地聳聳肩。

  “你怎麼可以替她卻不蘆我?!”小陳再一回反對,“你偏心呢,明明咱倆姐妹情深的!”

  “可她有這張面具給我呀!”晃一晃手中緊握的可愛娃娃面具,她還是微笑。依照她工作的這間酒店的慣例,每年的聖誕平安夜,這裏都會舉行一個盛大的假面舞會,邀請全市的知名人士前來參加狂歡。

  而為此而工作的酒店員工,人人都會佩帶一個造型別致的面具。

  “可我也有這張面具給你嘛!”小陳嘟嘟紅唇,揚一揚同樣掛在手中的面具,“看,十七世紀英國宮廷中的女皇耶!我搶了好久才搶到手的!給你!”

  “小陳,你和咱們苗姐一起多長時間了,怎麼還摸不清苗姐的喜好?”一旁的服務生小張哈哈一笑,“苗姐喜歡什麼,你忘了?”

  “不就是隨處可見的小鬼頭嗎?”小陳不在意地哼一哼,而後放聲尖叫:“卑鄙!無恥!怪不得下午挑面具時,小李一改往日的花癡模樣,放著到手的王子面具不要,偏選了一個可愛的娃娃頭!”嗚,她不甘心!

  “好啦,別鬧了,工作時間到了!”清秀笑著搖搖頭,將手中可愛的娃娃頭覆在臉龐上,站起身來,準備迎接客人。

  “不急啦!今天是狂歡舞會,誰會來咱們這裏?”小陳無力地垮下肩、帶上面具,進櫃臺和清秀並排站。

  “但如果有前來休息的客人呢?”她們所在的這個桑拿部門,正處在大廳的左角。靠著大廳,就算位置不太明顯,但還是很容易看到的。但這裏的桑拿浴配套設施可齊全呢,供客人前來品茶休息的休息室正是她們所在的位置。

  沒有學歷,沒有工作經歷,她身無一物地跨出那道保護了她二十七年平安日子的厚實木門,然後幸運地找到了這一份收銀員的工作。待遇不是很好,工作條件也不算很好,上班時間多在下午和晚上,但她依然很開心。

  她只想證明沒有了被需要的理由,她依然能生活。她也能工作,她也能賺錢。有貼心的工作夥伴,有親如一家的同室住友,有忙忙碌碌的工作,有上司滿意的頷首,她空虛空白的心又開始漸漸充實了。

  但,對月月、對陽陽、對尚文哥,對那個溫馨可愛的家,她越來越懷念。快到她回去的時刻了吧?等她回去之後,他們還會接納她嗎?她,會再一次地被需要嗎?

  不,不管她會不會再被需要,她都會回去。因為,她同樣需要他們啊!若不是離家,她或許從不會發現,自己對家、對月月、對陽陽、對尚文的需要,遠遠超過她的被需要!

  她,需要的是家人哪!而不止是她的被需要!

  她,想回家了……



  “苗姐,苗姐?”輕輕晃在她眼前的手,拉回了清秀飛揚的思緒。

  “啊,什麼事?”面具下的臉,依然在笑。

  “你要不要先去茶水間休息一下?”小陳不讚成地望著她,“真不懂你這麼拼命做什麼!”早也上班,晚也上班,一連十四個小時的站班任誰也有些吃不消的,更別提那見縫插班的加班加點了!鐵人呀?

  “我不累,沒事的。”她依然微笑。

  “苗姐,你昨天是不是替前臺的王小娟加班了呀?”就算她們不是同宿捨,小陳的小道消息依然靈通。

  “嗯,我幫她代了一班。”清秀點點頭,很開心多了一筆意外的收人。

  “前天是商貿中心的劉菊,大前天是客房的韓敏,大大前天……”小陳扳了半天手指,直搖頭,“你真是無敵超人!每天連續三班倒,一上便是十幾個鐘頭,小妹實在是佩服!”

  “反正下了班除了補覺,我也無事可幹。”多賺一點錢,她便離回家之日又近了一步呢。

  “是,你偉大,你英雄!”小陳翻一翻白眼,受不了清秀的愛財,“不過,苗姐。你攢那麼多錢幹嗎呀?”除了上班用的制服,她還從未見過苗姐穿過其他服裝呢!什麼化粧品,除了上班必需的口紅之外,苗姐只有牙膏一支、洗發水一瓶、香皂一塊。至於商場超市、衣服零食,苗姐更是從不涉足,過得好似那些清教徒。

  “買一臺最新款最好的手提電腦啦!”站在入門前的小張一邊瞄著大廳內的狂歡舞會,一邊分一只耳朵給同伴們使用。

  “又是這個惟一的答案。”小陳又撇撤唇,受不了地哀嘆:“苗姐,你又不愛上網,又不懂多少電腦知識,你買電腦幹嗎?還非買最貴的手提電腦!”

  清秀依以前的樣子,微笑而不回答。因為,她想做到對陽陽的承諾:她真的可以用工作來換取買一臺電腦所需的費用!她要給陽陽一個榜樣:不管是誰,答應了別人的事一定要做到!

  至少,她能做到。

  “天啊,苗姐——哇!好奇怪的面具!好奇怪的小男生!”小陳一下子瞪圓了眼珠。

  她隨聲望了過去。

  不算矮的瘦瘦的小孩子,臉上帶著一張哭泣的面具,正悶悶不樂地闖進她們這裏,誰也不看一眼地坐在沙發上,埋頭不語。為什麼,這個孩子這樣的悲傷?

  她心中一痛,不由地憶起了她那一雙快樂的娃娃來。孩子都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啊!

  “小朋友,你家人呢?”她端起一杯茶,走出收銀臺,蹲到小男孩面前,柔聲輕問,“是不是同爸爸媽媽走丟了?要不要姨姨幫忙?”

  小男孩聞言,飛快地抬起頭來,從哭泣的面具的眼孔裏一動不動地望著她。

  她說錯話了嗎?“小朋友,你還小,這副面具一點也不適合你。來,姨姨的這副可愛娃娃送你好不好?”雖然捨不得自己的面具,但她還是忍痛摘了下來,雙手遞過去,“小孩子都應該開開心心的才好呀。”

  清秀伸手、想摘下小男孩的面具,與她的面具交換。但小男孩卻一下子跳了起來,躲過她的手、後退了幾步,錯愕地望著她面具下漾笑的臉龐。

  咦,怎麼了?“小朋友……”她想再上前兩步,卻在她移動的同時,小男孩轉身衝出門去!咦,她長得很嚇人嗎?

  她疑惑地目送那小男孩快速地衝人大廳狂歡的人群之中,不解地走回收銀臺。

  “苗姐,現在小孩子比猴子還精。”小張聳聳肩,“他大概以為你為他的英俊而傾倒,怕你‘老牛吃嫩草’,所以才慌慌張張地跑掉了。”

  “胡說八道!”她嗔笑一聲,重又帶回可愛娃娃的面具,笑瞇瞇地開始靜候客人的到來。唉,那個悲傷的小男孩、那個帶著哭泣面目的瘦小男孩。不知為什麼,讓她想起了胖胖的陽陽,想起了總在笑呵呵的陽陽。

  她好想他,還有月月,還有尚文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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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8 00:12:29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呵一口冷氣,清秀笑瞇瞇地走進打卡室,開始打卡。

  “苗姐,今日又是你打卡呀?小張他們呢?”早已熟識的門衛笑著和她招呼。

  “他們從後門走了。”她依然笑瞇瞇地、從容不迫地代打同事的工作卡。

  “又在滑頭了!”門衛替她抱不平。

  “沒關係的。”她笑著搖搖頭。她們桑拿浴部門後面有一道通道,恰好直通後院的宿捨樓,平日上下班,她也時常取巧走近道的。,若從酒店正門出入,則要繞一個大圈子才回得了宿捨樓的。

  向門衛打聲招呼,她笑瞇瞇地走出酒店的大門,轉進一旁昏暗的油漆路,走向十幾米以外的後院。

  一道刺目的汽車光亮卻在她轉進小路的一剎那,猛地籠住了她。她並不驚慌,以為又是哪一個深夜攬客的出租車司機的惡作劇,微頓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下一秒,一副鐵臂狠狠地抱緊了她!她這才慌了,忙要開口大叫,卻在聞到一股熟悉的溫暖氣息後,靜下心來。

  而後,她被抱起,一點也不溫柔地給塞進汽車前座、被扣上安全帶,一言不發地被帶離了她工作的酒店。

  車內悶熱的空氣、刺鼻的煙味讓她忍不住嗆咳了幾聲。他何時會抽煙了?

  “該死!”低咒兩聲,所有的車窗在她嗆咳的同時被完全打開。煙味是不那麼刺鼻了,可撲面而來的寒冷氣流又開始讓她打起了大噴嚏。

  “真該死!”開快車的人再狠罵一聲,又快速地按下按鈕、升起窗玻璃來,並將暖氣開到最高點,“現在是冬天!你笨呀,竟敢只給我穿一件襯衫!”

  “反正再走幾步就到宿捨了嘛!”她懶得換衣服了。接過他遞來的紙巾,擦擦被凍出來的眼淚,她也沒有好聲氣。是他劫人在先的,幹嗎怪她?

  而且,他與她睽違了將近一年後的首次重逢會面,一點也不浪漫,一點也不羅曼蒂克!嗚,他竟然還罵她!

  “閉嘴!給我穿上!”一點也不溫柔地扔過他的外套,他依然冷著俊臉,沒有一絲的好聲氣。

  穿就穿嘛!她吸吸鼻子,穿上帶著他體溫的大外套,聞著他熟悉的味道,她才稍微滿意了一點點。嘻,雖然不溫柔,但勉強忍受一下好了。

  “我們要去哪裏?”很少見他開這麼快的車。她又不會跳車,又不會逃跑,這麼快幹嗎?“喂,慢一點啦,我會暈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伸手拍一拍他緊繃的手臂。咦,好硬!她再摸一摸。

  “手拿開!”他吼一聲,卻依言放慢了車速,“還能去哪裏?你偷跑了一年,難道連回家的路也不認得了?”

  “天這麼黑,我就是不知道!”她偏要與他唱對臺戲,素手更加大膽地用力捏了他的手臂幾下。

  “你想害咱們回不了家嗎?”他嚴厲地瞪她一眼,眼中的火氣衝天。

  “呃,安全第一,安全第一!”她忙縮回造反的毛手,嘿嘿幹笑兩聲。她又不是近視眼,自然讀到了他眼裏的火光代表著什麼。呵呵,看來他還蠻眷戀她的嘛!

  彎彎的杏眸,笑瞇瞇地好不開心。

  “還笑!”他嘆一口氣,“離家出走很值得驕傲?”

  “沒有!”她就算得意也聰明地不表現在臉上,免得罪加一等,“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吧?”

  “沒有你在身邊,什麼也是一團糟,哪裏好?”他哼了一聲,趁著紅燈,猛地傾身吻住那張喋喋不休的紅唇,稍解相思之苦。啊,真好,終於找到他的清秀了。

  “陽、陽陽和月月還好吧?”羞紅著一張臉、瞄也不敢瞄旁邊那張得意的臉,她端坐在椅中,雙手交握。

  “你何不回去之後再親自看?”沉穩的大手愜意地轉動方向盤,他利索地將車停在地下車庫,“來吧!回家了。”伸手拉出他的清秀,井尚文將她攬腰抱起、走向電梯。

  “我、我不要回去!”她在他懷中開始掙扎,死也不肯進電梯去。

  “為什麼?”他難得好脾氣地開口,與她在電梯前僵持。

  “我反正不要回去!我、我就是不要回去!”她不敢回去,真的。

  “你不想知道我怎樣找到你的嗎?”他不逼她,反而開始問她問題。

  “想,想呀!”她聞言,停止了掙扎。

  “記得今晚狂歡舞會上那個帶著哭泣面具的小男孩嗎?”他與她四目相望。

  她點頭。何止記得,她只怕一輩子也忘不掉。

  “那是咱們的陽陽。”

  她呆住了。隨後,再也不敢反對地,她乖乖地任他抱進了電梯,乖乖地隨他回返家門——



  “好了,你先洗個澡,我去給你找點吃的。”徑直抱她進門、上樓,回她久違了的臥室、抱她進浴室,給她放好一缸熱水,他終於肯放下她了。

  “陽陽呢?月月呢?”家中安靜得讓她心慌。

  “別擔心,今晚他們和爸爸媽媽在一起。”

  “井爸井媽回來了?”她的心開始敲鼓。嗚,她答應井爸井媽的事沒有做到,她不敢、也沒臉去見他們。

  “在你逃家一星期之後,爸媽就回來了。”他只照實陳述,而非挑起她的罪惡感,“苗媽媽也一起回來了。”惡意地笑一笑,他出門去,任她開始打哆嗦。嗚,她現在可不可以逃?

  一邊害怕,她的罪惡感一邊加大。因為驚動了原本頤養天年的井爸井媽,呃,還有媽媽為她擔驚受怕,更為那個瘦瘦的帶著哭泣面具的小男孩——她的寶貝陽陽。她,不該這麼任性的!

  咬緊下唇,她草草衝過澡,穿好掛在櫃上的她的藍貓睡衣,再順手披上他那件厚厚的睡袍,套上一旁她的娃娃拖鞋,扯過她最愛的那條小貓手巾包住溼發——她這才發現,浴室之內依然是她走時的模樣!

  她愛用的洗發水依然擺在她順手的地方,她用後從不蓋蓋子的沐浴露依舊敞著口靜靜地擺在那裏,她慣用的木梳依舊掛在鏡上。她……似乎沒有走過。

  她真的後悔她的任性了!淚流了下來。

  “咦,怎麼又哭了?”他推開門走進來,又將她攬腰抱起,大踏步地走到床前。輕輕將她放下,仔細地用毛毯將她圍好,他的大手開始替她溫柔地擦拭秀發。

  “我、我不該這麼任性的!”她真的後悔了。

  “以後記住再也不許了。”他並未責備她,卻讓她更加難受。

  “我永遠也不要離開你,還有陽陽和月月!”她摟住他的腰,哽咽了起來。

  “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再逃家一回嗎?”他嘆口氣,反手擁住她,“好了,不許再哭了。”

  她點點頭,吸吸鼻,卻怎樣也控制不住淚水。

  “還哭!再哭下去,你可要拿一對熊貓眼去見陽陽和月月,還有爸媽了!”他知道她最不愛用一副醜樣見人的。

  “討厭!”她含淚捶了他一記。淚終於止住了。

  “喏,算你運氣好,有我們中午吃剩的炸醬面,吃吧!”老大一碗香噴噴的什錦炸醬面塞到她懷裏,讓她差一點端不住。嗚,什麼吃剩的?明明是媽媽特意做給她吃的,清秀用筷子翻一翻大碗裏的各色蔬菜:豆角,茄塊,豆芽,青菜,還有肉絲……全是她愛吃的。

  “還愣什麼,快趁熱吃!”他坐下來,將她從身後摟住,體貼地幫她端住那沉沉的一碗面。

  她感動地點點頭,才不在乎他的輕笑,狼吞虎咽吃得不亦樂乎。但就算再餓,她的胃口再好、肚皮容量再大,吃掉半碗後,她還是飽了。

  “才吃這麼一點兒?”他不滿地哼一聲,奪過她的竹筷,將碗中所剩的湯面全掃進自己的肚皮中。

  她再次紅臉,為他如此親昵的舉動。

  “好了,吃飽了就給我好好睡一覺!”他粗魯地扒掉她身上的大睡袍,將她塞進棉被。

  “我不困。”習慣了上夜班的她,精神很好。

  “不困?”他也躺進來,冷冷地望著她,“那好,咱們開始過堂審問吧。”

  她不由得縮縮肩,慢慢移向他,卻被他用利眸盯住身形一動也不敢再動,與他分踞大床兩側,四目相對。嗚,她最怕他這種兇兇的眼神了。

  “為什麼會逃家?”他冷冷地開口,沒有一點兒先前的溫柔。

  “你們不需要我了。”她委屈地吸吸鼻子,在他的厲眼下不敢省略一句,老實招供。

  “我們見鬼的不需要你!”他惱火地抓抓頭發,實在受不了她可憐小媳婦的樣子,“你敢再掉一滴淚,小心你的屁股!”

  “可你好兇。”這輩子,他從來沒這麼兇過她。

  “好好,我不兇,行了吧?”他無奈地嘆口氣,伸長臂將她拉進懷中,“告訴我,你怎麼會認為我們不需要你了?”

  “陽陽說他討厭我,再也不想見到我。”她又要開始吸鼻子了。

  “那是他的氣話,你也當真?”他搖搖頭,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麼一向聰明的小女人也有笨瓜的時候,“就因為這麼一句氣話,你狠心地離家出走?”

  “他說我沒能耐自己掙錢給他買臺電腦。”

  “所以你賭氣地離家一年,在外辛苦打工?”她的任性與固執、還有不服輸,這一回他真的見識過了!

  “對呀!”她拉長聲音,忍不住想炫耀一下一年來的勞動成果,但想起那張哭泣的面具,她咬緊了下唇,“對不起。”陽陽變成了那個樣子,完全是她害的!

  “等一下再道歉。”事情哪會這麼簡單地給她蒙混過去,“剛才是陽陽,接下來呢?”

  “月月也不需要我了。”她好可憐。

  “何以見得?”

  “她不粘我了,睡覺覺也不抱我了。”

  “就因為這個?”她怎麼不想想以前他動不動就與孩子們爭搶她的畫面?!

  “還不夠嗎?”這是多麼嚴重的事件!

  “清秀,月月總有一天會長大,會有自己的思想、會有屬於她自己的私人空間,也會有獨立的行動能力。她不可能總像一條小尾巴一樣每時每刻都黏著你的。”孩子,總有不再是孩子的那一天。

  “我知道啊!”可她一時無法接受嘛!

  “還有呢?”

  “你也不需要我了。”她控訴地望他。

  “因為我不用你喊便能起床,還有提議請人來分擔你的家務?”他聰明地替她道明原因。

  “是呀!”她又開始淚眼汪汪。

  “笨蛋。”他敞她腦瓜一記,氣她的不開竅,“你為什麼不想想是我心疼你才這樣做的?天知道我愛死了你喚我起床時的甜蜜,天知道我的胃被你養刁了,再也吃不下別人做的飯菜!可你那一陣子消瘦了不少,我怎麼還會忍心要你操勞?我愛你這個笨蛋,我心疼你這個笨蛋,可你這個笨蛋怎麼就這樣笨!”每罵她一句“笨蛋”,他便忍不住狠K她一記。

  “不要敲我的頭了啦!真打成了笨蛋怎麼辦?”她抱住可憐的小腦袋,連聲抗議。

  “那換我做飯給你吃,好好地養你一輩子。”他笑瞇瞇地凝著她,再也不遮掩他的深情。

  “你才是笨蛋。”她含著淚、也敲了他一記,“哪有養一個白癡一輩子的道理?”

  “誰叫我愛你?”他嘆笑,心甘情願地認栽、心甘情願地承認:對她,他的愛情早已淩駕於親情之上。他再也不會將她看作親情友愛的小妹子來寵,他早已將她當成了愛人、當成了情人來愛來憐。

  “你終於有一點點浪漫的味道了。”這一回,不解風情的榆木人,換成了她。

  他無奈地搖頭嘆笑,並不明白地說給她聽他對她到底有多愛。反正,他們還有幾十年的時間可以慢慢地去說、去證明。

  “說,離家出走還為了什麼?”

  “沒、沒了。我困,我想睡。”她呵欠連天。

  “因為我傷了你的心,因為我騙了你,因為孩子們不肯開口喊你一聲媽媽。”他替她講出來。

  “我困了,我睡著了。”她鑽人他的懷裏,不肯勇敢地面對她曾經的心傷。

  “清秀,你認真聽我講,好嗎?”

  “我真的好困!”

  “清秀,如果你不想聽,我會傷心的,你要我對你內疚一輩子嗎?”

  她不再抗拒,但腦瓜子卻也不肯鑽出來。

  他輕吁一口氣,知道她至少肯聽他說了,“你知道我為什麼會同房玉離婚嗎?”

  “因為你說‘合則聚,不合則散’,因為房玉忍受不了你的長期在外。”

  “不。”他搖搖頭,“房玉真正不能忍受的是:她受不了我對你的關愛超過了對她的關心。”

  她愣住。

  “以前我也不相信。可就在你離家出走的這一年,我想了好多。我想了我們這二十幾年以來所有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清秀,你知道嗎?自從我認識了你,自從你用枕頭將我掃至床下的那一刻起,除了你,我的心裏再也盛不下任何的女人。”所以從他的青少年時期開始,他一直以冷情來對待一切向他示好的女人們。

  “我不在乎傷了多少女人的心,清秀。因為我只在乎你。”

  不、不可能!她搖頭如鼓,承受不了這太多太重的深情一下子全壓在她的心上!

  “我娶房玉。你記得你曾說過一句話嗎?”他輕笑,“你說,如果房玉成了你的嫂嫂,你一定不會受欺。那時我還是固執地將你看成我最親的小妹,所以我立刻毫不猶豫地娶了房玉——是為了你。”

  她瞠大了杏眸,下意識地接著講下去:“我說我想做小姑姑,所以房玉不久後便懷有了身孕;我說我想做大企業的二東家,所以你開始努力拼搏,忘乎所以地開始發奮工作,只為了讓井氏公司壯大;我說我想再有一個漂亮的小侄女,所以房玉又懷有了身孕;房玉懷孕不久,卻因為不慎跌倒、大出血,差點要了她和娃娃的命,於是我又說,男人不該總因貪圖一時的歡偷而害了我們女同胞,所以你去做了結扎手術,還騙我是闌尾炎!”

  “這都是我心甘情願的,與你無關!”

  “後來我又說,既然你不能給房玉幸福,她要同你離婚你就該答應。所以第二天你便爽快地在離婚書上簽了字!”天啊,她、她幹了些什麼!

  “房玉是因為她看明白了我和你之間的未明情思,才會決定同我離婚的。”他不要她將一切都往自己身上攬!

  “可是,是我害了她!”

  “不!愛情是自願的,沒有強迫的愛。”他釘住她有些狂亂的頭,柔聲低語,“就算不是你,房玉最終還是會與我離婚的。”

  “可她也是因為我才嫁給你的!”如果房玉不曾得到她的好感,她也不會講出那樣的話來!不會受欺!她何時曾受過一絲的委屈!

  “所以她感謝你。”

  “什麼?”她愕然。

  他不說話,只是從床櫃中拿出一架小攝像機來,按下回放鍵。

  “清秀,你回來了嗎?你也應該明白尚文對你的愛了吧?他一定告訴了你我們離婚的真正原因。是呀,就是因為你這個笨蛋!如果你早一點明白你愛尚文,我也不會嫁他了。不過我還是要真心地謝謝你,清秀。因為如果沒有你,我的初戀一定會是一個痛苦的回憶。沒錯啦,井尚文是我的初戀——天啊,我告訴你這個幹嗎?真的謝謝你。盡管我最終還得向你投降,我鬥不過你在井尚文心中的高尚地位,但正是這一段失敗的婚姻,讓我尋得了今生的真愛,讓我再也不會錯過我的愛情。好啦,我費了半天的口舌只是要讓你明白,你並不虧欠我什麼,反而是我虧欠了你!我不是一個好媽媽,陽陽和月月是你一手帶大的,他們是你的孩子!”

  滿面春風的女子得意地拍一拍自己漸圓的小肚子,眨一眨明媚大眼,“我懷孕了!如何,這一點你總贏不了我吧?哎呀,井尚文,你朝我握拳頭是什麼意思?清秀本來就沒有我幸運呀?你肯讓她梅開二度嗎?你肯讓她尋找第二春嗎?哼,軟腳蝦!”

  氣爆的美麗佳人得意地一哼,繼續大噴口水,“不說了清秀,最後告訴你幾句忠言,聽不聽隨便你哦。如果井某人拿他那什麼‘二十幾年都暗戀你’的事向你施壓,什麼‘都是因為你一句話’,什麼‘有陽陽也是你一句話’等等諸類廢話,我勸你不要相信比較好,不然那個姦詐的某人很有可能利用你的小良心來吃定你一輩子喲。好了,井尚文!你再向我咬牙的話,我就拒絕拍攝!清秀,最後最後的一句話,有空來美國看我,我希望你能幫我抱娃娃呢!但你要記住,你一個人來就夠了,請不要帶著一條大尾巴、更不要帶那兩個沒良心的小混蛋來!我恨死他們了!”

  咬牙切齒的低吼,定格。

  “如何,我拍得不錯吧?”井尚文得意地一哼,“你還說她脾氣好,不會欺負你。你看她這河東獅吼的醜模樣,哪裏溫柔啦?”是人都會變。不變的寶貝,大概只有他的這個笨蛋清秀吧?

  “喂,你不要這樣講房玉姐。”她白他一眼。第一次發現她的尚文哥也很小人。

  “我是你老公,你不幫,你竟敢幫外人?”他傷心地垮下肩,“虧我從小一直待你好,你要星星我不敢給月亮,你要往東我從不往西,你要我娶……”

  “停!”她舉手喊停,“我決定相信房玉姐那最後一句忠告,她講得真的很對。”否則,她真的很有可能會因為愧疚而被他吃定一輩子。

  “喂,我是你老公喲!”

  她聽而不聞,直接揀最想知道的事情問:“房玉姐為什麼恨死陽陽和月月了?”

  “還不是因為你!”井尚文沒好氣地一哼,“你逃家的第二天陽陽和月月打電話回來找你。我瞞不過他們便直言相告,結果隔天,兩個小家夥便殺了回來,將房玉折騰了半死。回來後連門也沒讓房玉進,還合力將她轟了出去,最後威脅她以後再也不許登門!”

  天啊,他只得說,這一雙娃娃的脾氣很像清秀。都是一樣的暴躁,一樣的嫉惡如仇!

  “真、真的?”知曉兩個娃娃還是向著她的,她好想大聲笑一笑。

  “得意了吧你!”

  “我……有什麼好得意的?”憶起孩子們死也不肯喚她一聲媽媽,她只想哭。

  “陽陽同你一樣愛臉紅,愛講反話。”他嘆一口氣,“他就算想喊你一聲媽媽,也會裝作萬般無奈地被迫喊一喊。而月月,陽陽告訴她,從小丟下她不管的那個人叫做‘媽媽’!你想,她肯喊你一聲‘媽媽’,好讓你丟下她不管嗎?”

  她慚愧地低下頭,後悔死了自己的任性,恨死了自己的魯莽。

  “這一年,因為你的逃家,他們長大了不少。”

  她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單看帶哭泣面具的陽陽,她就好心痛。

  “他們學會了整理房間、學會了洗衣服、學會了清掃客廳、學會了自己照顧自己。”早熟的孩子,讓他好感動,“那位幫忙做家務的小姐也被他們趕走了。”

  “是我的錯。”她認罪伏法。

  “你要認罰才行。”

  “好。”

  “罰你以後不準離家、罰你不準再和娃娃們一塊鬧孩子脾氣、罰你每天要對我講一千遍‘我愛你老公’、罰你……”

  “等、等一下!”

  “怎麼啦?”他瞪她。

  “我為什麼要講那麼多遍?”

  “如果你承認你愛我像我愛你那樣久、那樣深,我可以對你減刑。”他很寬大的。

  “你愛我,是從我兩歲開始的?”她睨他。

  “對呀!”他大方地承認。

  “我愛你是從被迫嫁給你以後才開始的。”她實話實說。

  “你這個笨蛋!幹嗎這麼榆木不開竅?”

  “我笨蛋?我榆木疙瘩?”她怪叫,“可你卻是在我逃家這一年才明白你愛我的!”誰才是笨蛋?誰才是爛榆木了?

  “那又怎樣?”反正他愛得比較長。

  “論這,明明是我愛得比你早!”至少結婚後她便爽快地愛上他了!

  “你管我怎樣算?”他是一家之主,有權對自己寬宏大量一些,“好了,咱們接著說怎樣罰你……喂,你去哪裏?”他翻身壓住她,攔住逃脫的她。

  “放開我!我寧願去聽井爸井媽訓我,我寧願去讓我媽罵我,我寧願去和陽陽、月月抱在一塊哭——我也不要在這裏陪你發神經!”

  “我發神經?”他歹歹地一笑,威脅地貼近她惱火的清秀圓臉,“你知道一個翻江倒海、在全世界亂找妻子的男人,是如何發洩了一整年的‘神經’的嗎?”

  她暗叫不妙,趕緊賠起笑臉來,“一年沒見,爸媽還有娃娃們一定很想我,我去看望他們一下好不好?”

  “你也明白一年不見很想念呀?”大手慢慢地順著他眷戀的曲線下滑,“那我呢?嗯?”

  “我先去看他們一下不行嗎?”她委屈地撇唇。

  “不行。”他講得幹脆,“我告訴過他們了,一個星期之內不要來打擾我們。否則,我便抓你一起去逃家,一年半載不回來。”意思,他說得明白了吧?

  “啊?這是一個有責任、挑重擔的男人講的話嗎?”她瞪大杏眸,不敢置信。

  “如果你承認你愛我像我愛你那樣久,我也許會放你一馬。”他誘導她。

  “我愛你像你愛我那樣久?”她的杏眸瞪得更圓了,“你要我承認從兩歲起我已愛……上了你?!”

  他大言不慚地點點頭。

  “你神經病呀!哪一個兩歲的孩子懂得愛呀?”

  “天才一點的不就是了?”他哄她。

  “可惜本姑娘才不是什麼天才!”她才不幹!

  “清秀……”他陰惻惻地威脅。

  “反正,我就是從結婚後才愛上你的!”她一副“要剮要殺、悉聽尊便”的英雄樣子。

  “清秀!”他惱了哦,他真的惱了哦!

  “我就是從結婚後才愛上你的!”

  “清——秀——”

  “我就是從……唔……”慘遭滅口的英雄人物,很快地大義成仁。

  “爸爸!不準你欺負秀姨!”

  “爸爸,放開秀姨!”

  從天而降的屠龍騎士,一下子壓在他的頸背上。

  哦!不要吧!他咬牙,一邊抵抗身後正義騎士們的英勇攻擊,一邊努力壓制泛濫全身的無邊情火——

  天啊!千錯萬錯,他不該忘記鎖門!

  他翻一翻白眼,無力地癱在眷戀不已的嬌軀上,作昏死狀。

  “我偏是在結婚後才愛上你的,嘻……”他的下方,是大做鬼臉的可恨小女人。他的上方,是開始興奮地嘰嘰呱呱、大談別後感的正義騎士們。

  他被可憐地壓在中間,動彈不得。哦,身負養家糊口重任的男人,果然很命苦。

  但,很幸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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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4-28 00:12:52 |只看該作者
 《愛在結婚後》前傳

  哥哥

  其一

  “井,井,井,井。”軟軟甜甜、嘻嘻呵呵的童音漸漸地由遠而近,慢慢地入侵他原本安靜的空間。而後,小小的身軀一搖一搖地出現在他的地盤,一心一意地朝著目標前進。

  “哥,大哥,井大哥。”

  他不必回頭也知那個擾人清靜的小蘿卜頭是誰。大眼照樣放在書本裏,原本緊閉的嘴巴卻張開了,再一次習慣性地糾正小蘿卜頭的“口誤”,“清秀,我在讀書,出去自己玩。”

  “井,井,井。”偏偏,很堅持的嘻嘻呵呵還是堅持到底地移到了他的身後,胖胖短短的小手甚至開始抓住了他的坐椅,小腳也一蹬一蹬地用力往他的椅上“邁”。

  “三歲的黃毛小兒!”他有些懊惱地看著她笨拙的動作,任她用力地邁呀邁,很不想就這樣被打敗。

  “四歲!四歲!”一手抓住椅子的橫木,一手揪住旁邊某人的衣角,小腳還一踮一踮的,小女娃雖然累得滿臉通紅,卻仍在百忙之中,耳尖地抓住了他這一句很明顯的嘲笑,馬上開始反擊。

  “四歲!四歲!”好頭疼啊!吸氣、深深地吸上一口氣,他有些無奈地舉手投降,“好啦,你不要再這麼努力了好不好?”也不想想自己的實力,個頭還沒他的書桌高呢,還敢朝他的椅上“邁”?哈,笑死人了。

  “抱!”聞得此言,小女娃馬上安靜了下來,小腦袋一揚,依然嘻嘻笑。

  “我欠你的呀。”不情不願地嘟噥了一聲,他翻翻白眼,卻也順手將她一拎、放到了自己的膝上,“好啦,乖乖地不許再動,不要打擾哥哥看書。”嗚,他確實欠她的,誰叫他小的時候搶了她的奶吃,害得她現在四歲了還只有兩歲的矮矮個子、總也長不高?

  “我也要,我也要!”矮矮胖胖的小身子扭啊扭的。

  “你要幹嗎?”他兇兇地瞪了眼懷中扭來扭去像條蟲的小蘿卜頭,“不準再打擾哥哥,聽到了沒有?”

  “喔。”撇一撇紅紅的小嘴,小女娃娃很給他面子地不再扭來扭去像條蟲,卻又開始嘰嘰喳喳,“井——哥。”那張大黑臉實在太嚇人,她馬上很聰明地改口,很甜很甜地笑瞇瞇,“哥哥,哥哥。”

  “這才對嘛。”他略感滿意地點點頭,埋頭繼續翻他的書。

  “哥哥,哥哥。”圓圓的杏眼一眨一眨地望著他。

  “你又怎麼啦?”他的臉真的黑了哦。

  “釣魚,釣魚,釣魚。”小小的胖手一揮一揮的,小小的杏眼瞇成細細的小月亮。

  “你豬呀,整天都要釣魚。”他不太樂意地從書桌的角落裏摸出自己藏了好久的小餅幹,抓起一個、捏在指尖裏一上一下地開始“釣魚”,“告訴你哦,不許再打擾我。”他的餅幹啊!

  “嘻嘻。”小小的手一抓一抓的,很開心地當起了被釣的小貪吃魚。

  於是,原本安靜的空間再度歸於安靜,雖然短不了偶爾的一兩聲抱怨以及——

  “小鬼頭,你竟敢給我尿尿!”他的新、褲、子啊!

  “嘿嘿……”

  嗚,他不要當妹妹的哥哥可不可以……

  其二

  “哥哥,哥哥!”響亮的呼喊漸漸由遠至近,安靜的空間再度遭到無情的入侵。

  “你又怎麼啦?”他受不了地呻吟一聲,幾乎想抱頭痛哭,“我正在復習啊,麻煩你走遠一點。”他馬上就要考高中了。

  “幫我啦,幫我啦。”清清秀秀的小女生梳著利索的小馬尾巴,討好地笑嘻嘻。

  “不幫!”他黑下臉來,看也不看小女生手中的書冊本子,“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他又不是她的奴隸、更不是他的老媽子,為什麼要幫她寫作業?

  “可我不會寫啦。”小女生很委屈地撇撇紅潤的唇,圓圓的臉蛋皺得緊緊的。

  “不會可以問。”

  “我去問誰?”

  “問……我……”他有點氣短地咬牙,“但是我絕對不會幫你寫的!”原則問題是絕對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協的!

  “不幫就不幫!”哼,沒有他,她難道就找不到別人呀?“我走了!”小馬尾巴很有骨氣地一甩,小女生大步流星地就要離開。

  “慢!”他馬上伸手揪住那蕩得高高的小馬尾巴,將氣呼呼的小女生扯回來,“你去哪裏?”

  “去找同學啦!”他不幫就不幫,想幫她的人多著呢。

  “找哪一位同學?是男生還是女生?”他腦中的警鈴迅速大作。

  “你管我那麼多做什麼?”小女生很不屑地看了眼一臉嚴肅的人,“反正你又不肯幫我。”

  “我管你……”他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我是你的哥哥耶,我不管你誰管你?”這小丫頭太過囂張了,這家中除了他還有誰敢“管”她呀?啊,好像他也太“慣”她了。

  “請你腦筋清楚一點。”小女生很好心地提醒腦筋不清楚的人,“你姓井,我姓苗。”什麼哥哥呀?

  “小丫頭!”他真的有一點兒生氣了,“我和你吃一個奶娘的奶長大的!我不是——我不可以是你的哥哥嗎?”她是不是找打呀?“拿來!”他大聲地吼。

  “拿什麼呀?”比誰的聲音大啊?哼,誰怕誰呀?“我也是有骨氣的,才不受‘嗟、來、之、食’!”

  “嗟來之食?”他瞪大眼,“你知道什麼叫做‘嗟來之食’呀?”九歲的小丫頭,竟然敢對著他用成語?嘿,簡直是班門弄斧!“苗清秀,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膽敢去找人抄作業,東窗事發了可別來找我。”

  “東窗事發?”小女生馬上皺起了眉,“什麼叫做‘東窗事發’呀?”她很“不恥下問”的哦。

  “你不是很能嗎?猜呀,有本事給我猜呀!”不行了吧?呵呵。趁她不注意,一下子將她的書冊本子搶到手中,輕輕地丟來丟去,順便顯一顯自己的身高優勢。

  “臭井!臭哥!”仗著自己比她多念了幾年的書就這麼跩呀?“還我書!”

  “咦,你不求我幫你啦?”他偏偏將書冊本子舉得高高的,任小女生蹦蹦跳跳地用力搶,“跳!使勁地跳!讓哥哥看看你到底能跳多高!”連他胸口也到不了,還敢大言不慚什麼“嗟來之食”?

  “井尚文!”小女生用力呼氣,小臉鼓鼓的,“士可殺不可辱!”

  “喲,還‘士不殺不可辱’?”他哈哈大笑,“幾歲的小黃毛丫頭呀,還‘士可殺不可辱’?”簡直笑掉他的大牙嘛!“小妹妹,你明白什麼叫做‘士可殺不可辱’呀?”咦,這是什麼東西?

  “還我,還我啦!”見他從她的本子中翻出一張畫著小人頭的紙,小女生一下子急了起來。

  “好醜。”他仔細地看上一眼,然後很不給面子地撇了撇嘴。

  “畫的又不是你,再醜又怎樣?”燦亮的杏眸危險地一瞇,“不要惹我生氣哦。”

  “那你畫的是誰?”這句話也是會讓他生氣的哦,“你們班上的黃毛小子?”

  “哼。”這個時候,就輪到小女生得意地笑了,“在說別人之前,請先想一想你自己!”他才多大呀,整天“黃毛丫頭”、“黃毛小子”的掛在嘴上!嘻——他也是黃毛小子一名呢!

  “少給我打混!”她休想混過去!“快說,這個醜不拉嘰的小人頭到底是誰?”

  “只要不是你就好了嘛,你管那麼多幹嗎?”嗚,她不要給他審問啦。

  “不是我就好?”就因為不是他,所以才“不好”!“你才幾歲呀,不好好學習,小心我告訴苗媽媽!”

  “我哪裏不好好學習啦?”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咦,她又學會一句成語了耶!“是你說醜的耶!”

  “我說醜……”啊?是他說的嗎?“可是這是妹妹畫的呀,再醜哥哥也是開心的呀!”不行,他要小心看好妹妹,免得她小小年紀就學壞,“妹妹就是畫給哥哥的呀,對不對?”

  “如果……”小女生笑嘻嘻地點點頭,“哥哥,我的作業??

  “哥哥幫你啦!”哈哈,好開心!妹妹會畫他了耶。啊,等一下一定要拿給爸媽還有苗媽媽看一看!

  於是,原本安靜的空間再度歸於安靜,埋頭書桌的人依然埋頭書桌,站在一邊的人被大方地塞了一本平日絕對不會給翻的連環畫,開始閒閒地笑呵呵。

  當然啦,偶爾也少不了一點點的雜音。

  “喂,你翻書小心一些。”他的寶貝連環畫啊!

  “喂,你字寫得醜一點啦!”那麼漂亮的字體,一看就會露餡啦!

  但——

  耶,賺到了耶!

  同樣埋頭忙的人,卻也是同樣的開心。

  其三

  “哥,哥!”

  “你又怎麼啦?”被這樣每天喊來喊去,喊得他快成老頭子了。

  “我介紹我同學給你!”笑嘻嘻的大女生蹦蹦跳跳地蹦進他的房間,順手將幾位害羞的女孩子推進門來,“哥,哥,你不要總看書嘛!”又不是想當老學究。

  “苗哥哥好。”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正值情竇初開。含羞帶怯的青春臉龐上,是紅紅的笑容。

  “苗哥哥?”他啞然失笑,伸手揪過賊笑嘻嘻的大女生,挑一挑眉,“苗清秀,請你明白告訴你的同學們,我和你是什麼關係?”要幹嗎?拿他當做玩具來現呀?

  “你是我哥哥,我是你妹妹——不是嗎?”大女生依然笑呵呵。

  “我是你‘幹’哥哥,你是我‘幹’妹妹。”他嘆笑著搖頭,面對她的幾位同學,重新介紹自己的身份,“我是井尚文,是清秀的幹哥。”其實他也不是那麼在意自己被別人誤認為是清秀的哥哥的。畢竟十幾年來,他早就認定這小丫頭是自己的親生妹子了,平日和這小丫頭出門,“兄妹情深”便是他最喜歡聽人說的。但,很奇異地,當別人真的將他當做是她的親哥哥時,他卻又總會下意識地糾正。

  “臭哥!”大女生不樂意了,狠狠拍他一記鐵沙掌,“我好心介紹同學給你,你不感激也就算了,幹嗎還說這些?哼,我就知你口中一套、心中又是一套!”

  “我又哪裏惹你生氣啦?”他什麼也沒說好不好?哦,打得他的胸口好痛!

  “哼,你怎麼會惹我生氣呀?平日不都是我惹你生氣的?”利索的馬尾巴氣哼哼地一甩,大女生帶領自己的隊伍光榮退場,“走,咱們別理他!我去介紹我媽、還有井爸井媽給你們認識!”

  “喂……”他有些頭疼地摸摸下巴,不太明白今日的小丫頭為何會這般反彈。

  而此後的一個星期,一直板著臉的大女生不論他如何討好,說不理他就是不理他,害得他坐臥不寧。

  “誰讓你害得清秀沒面子的?”他的媽媽這一星期也是不太理他,因為她也是大女生那一掛的。

  “我害她沒面子?”他不敢置信地怪笑一聲,“媽,你們可全都看到了,我會害她沒面子嗎?這些年是哪一個把哪一個踩在腳底下的呀?”他可是井家的親生兒子呢,可井家誰最大呀?

  答案是——苗家清秀姑娘!

  “那你當著清秀同學的面說你不是清秀的哥哥——這還不叫害人家丟面子?”

  “我是不是她親哥哥又哪裏關係到她的面子啦?”他怎麼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你以後出門千萬不要說你是我兒子。”井媽媽受不了地瞪了自家的白癡兒子一眼,“我怎麼會生了你這麼一個笨兒子!”他到底明不明白少女的心思!

  “媽,你越說我越糊塗了。”算了,與其在這裏挨罵,倒不如去找當事人問個清楚,啊,順便再去將那記鐵沙掌的賬清一清!小丫頭,剛上高中就這麼膽大包天,竟然敢“教訓”起他這個當哥哥的來了?以往可都是他這身為兄長的教訓她這身為人家妹妹的呢!

  不管了,他一定要去“教訓”回來!

  結果,大跨步的身姿倒很是氣昂昂。但不幸的是,他非但沒有清一清前賬,反而又多了一記。

  “喂!”他怎麼這麼倒霉!

  “不要煩我!”大女生甩甩發疼的手。嗚,打得太用力了啦。

  “我煩你?”不都是她煩他的嗎?何時卻成了他煩她啦?簡直是乾坤倒置、江水往高流嘛!“苗清秀,今日咱們一定要說清楚!”他不要再這麼被……“冷落”下去啦。

  “有什麼好說的?”大女生照樣翻身、倒臥床榻,閒閒地亂翻書,“我姓苗、你姓井,井水不犯河水吧?”哼,敢讓她在同學的面前沒面子。呀,想起來就好氣!

  “井水不犯河水?”他“噗嗤”一笑,慢慢走到床前,也躺下去,用手指頓一頓身邊的大女生,“好啦,千錯萬錯都是哥的錯!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同哥鬧氣了好不好?”再這麼下去,不但爸媽的白眼他消受不了,而每日早上的起床大計……算了,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折嘛。

  “咦,我什麼時候同你鬧氣啦?”大女生理也不理他,照舊搖頭晃腦地翻著書頁。

  “一星期不理哥了,還不叫鬧氣呀?”喂,他已經很低聲下氣了耶。

  “哥?”哼,再哼,“我媽媽只有我這麼一個孩子,我何時多出一位哥哥來?”現在又趕著當她哥哥啦?可惜晚了一步!“你知不知道我的面子裏子全被你丟光啦?”

  “我什麼時候‘丟’你的面子裏子了?”他只說了一句“幹哥、幹妹”,根本沒吐她的槽好不好?“我一沒說你睡覺愛流口水,二沒說你上小學了還尿床,三更沒說你——啊,不要再來一記了!”他急忙用雙手護住自己的大腦袋,免得給拍成了沙包。

  “說啊,再說啊!”大女生瞬間化身為奧特曼,雙腿往越說越順的人的肚子上一跪,雙手緊握成拳。K,用力給他K!

  “不說啦,不說啦,哥哥再也不敢說了!”不行,還是快快投降比較好!“不要再折磨你家可憐的哥哥了好不好?哥哥還要出門呢!”哇,他的胃!咬牙吸氣,臉上偏偏還帶著“親切”的笑,好難過啊!

  “我又沒K你的大帥臉,你哪裏出不了門了?”沒好氣地再哼一聲,大女生跪坐在舉手做投降狀的男子漢的胸口上,暫時休戰地喘口氣。

  “不氣了吧?”雙手抱住大女生的小蠻腰,拉她躺下來,如兒時般地依偎在自己的懷中,“哥其實沒別的意思,只是不敢背叛井家的祖宗啊。不然我是‘苗哥哥’了,你井媽不殺了我呀?”不管說是,還是說不是,反正他兩面都不是!

  “可我在學校說我有一個好哥哥啊!”結果帶了同學來瞻仰,他卻矢口否認!

  “好啦,哥向你道歉!鄭重道歉!”他擰擰大女生的小鼻子,嘆口氣,“還氣不氣?”

  “我又不是氣球,哪裏有那麼多氣?”抓住在臉上造反的毛手,大女生嘟唇,“不要再擰了啦,我變醜了嫁不出去怎麼辦!”嗚,她又不像他,就算臉上有疤,還是一樣吸引少女的心。

  “大不了哥養你一輩子。”這親親小妹子,他才捨不得被別的男人搶走呢。

  “我未來的嫂嫂同意?”大女生扮個鬼臉,“哥,你到底什麼時候娶房玉姐呀?”他大學已經畢業了呢,“人家苦追了你好幾年了,長得又漂亮,你還猶豫什麼呀?”小心被別人搶走哦。

  “你喜歡她?”他深思地望著大女生。

  “當然喜歡啦。”大女生皺皺鼻子,“她說話從來是好聲好氣的,又溫柔又漂亮,對我又好——哥,你婚後還住不住家裏?”見他點頭,便呵呵一笑,“那我未來一定不會受嫂嫂的欺負!”

  “小鬼丫頭!”他沒好氣地彈她腦袋一記,“說來說去,是為了你自個呀?”害得他白高興了一場,還以為她是為他這哥哥著想呢。

  “有一個和睦的家庭勝過一切的呢!”她哪裏只為自己著想啦,只是順便著想了一下而已。

  “現在我們難道不和睦嗎?”有父有母有妹,他已經很知足了。

  “可你不結婚,我怎麼當姑姑?”她最喜歡小娃娃的啦。

  “自己還是小孩子呢,就妄想當人家的長輩?”

  “誰叫我現在身處社會的最底層呀?”他可以光明正大地欺負她這個可憐的“妹妹”,她卻欺負誰去?

  “說得這麼可憐!”實際上她是身處最高層的好不好呀,他才是那個身處最底層的可憐蟲呀!

  “反正我不管!”說不贏沒關係,她可以賴,“我要先當‘小姑’,再當‘姑姑’!”

  “想當就自己想辦法去。”他笑著讓大女生把他搖來搖去,就是不給她一個準信。

  “哥哥,哥哥……”

  “好啦好啦,算我惹不起你!”親親小妹子發話了,他豈有不遵命的道理?“走了,“哥帶你看電影去。”只要他的小妹子開心了,要他做什麼他也開心的。

  “耶!”大聲歡呼一聲,大女生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下地來,“哥哥對我果然是最好的!”

  “只會拍馬屁!”他故意板起臉,兇巴巴地瞪她,“以後不準同哥再鬧氣了,知不知道?”

  “我什麼時候同我最愛的哥哥鬧過氣呀?”大女生眨一眨杏眸,很是無辜。

  “算我敗給你了……”他無奈地笑嘆一聲、揪了揪她的馬尾巴,手臂親昵地摟上小妹子的肩,擁著她往外走。

  妹子嘛,敗給她又有什麼關係?

  哥哥、妹妹的情緣……或許真的前世早已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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