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淪落

李洪元

半生淪落

我鄉的孝廉張某，雍正壬子年去省裡應試。三更的時候，忽然看見一個婦人掀開簾子看他，說：「不是。」轉瞬就消失了。張某大驚，把這件事給同號的考生都說了。一個老儒皺著眉頭說：「是為我而來。」張很驚訝的問原因，老儒說：「先兄去世了，寡嫂守節。忽然有人以中媾之語煽動，我怕為門戶添羞，就告訴了母親。母親令嫂子改嫁，嫂子就自盡了，後來每次考試都來干擾。只是這場禍患的產生，誣陷人的讒言才是罪魁禍首，怎麼能歸咎我一個人呢？考慮到她仍要作祟，就請高僧懺悔，以為可以免除禍患。今天她又來了，是始終不放過我啊！」說完，神色沮喪。張某正在解勸間，號板忽然掉到了地上，硯台蓋在了卷子上，卷子都被墨污了。老儒潸然的說：「今生就這樣了，還有甚麼憂慮的呢？」拿來張某的試卷看了，說：「你的文章雖然好，但是很難入選。我的三藝很是得意，你試著抄錄。如果得到朱衣點頭，就知道半生淪落，不是文章的原因。」張某如言去做，發榜時果然中了。

《秋燈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