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善增壽

李洪元

行善增壽 


楊商的王翁以勤苦起家，晚年田地很多，收穫頗豐。王翁衣食粗淡卻安定自樂，每次出門喜歡獨行。

一天五更的時候，王翁去儀征，城門還沒有開，就席地而待。兩個人後腳就來了，像公家的差役，坐在王翁的旁邊。王翁問他們有何事，說：「奉命按照名單去儀征拘人，共三十六人，限三日完畢，故而早行。」王翁索看名單，看見自己的名字在首列，很害怕，因而對他們說：「外面很寒冷，願備薄酒以盡微情。」於是邀請兩個人去酒肆，流連勸飲。喝完以後，王翁說：「名單上的第一個人就是我，不知道因何要拘我？」差役驚訝的說：「實話告訴你，我們不是人，是陰間的鬼卒。剛才承蒙厚愛，卻一點也不能為你疏通。怎麼辦呢？但是名單上的人很多，我們先拘那些人，你回去處理一下家裏的事情。三日後我們再來相邀，以此來報答你。」說完就沒了。

王翁回家召集親朋，說：「現在就要永別了，如果感念我從前的好處，請一起到儀征一別。」於是坐著大船，讓童僕們都跟隨著。到達中流的時候，看見一個婦人奮身投水，王翁對眾人喊道：「能救人的，我給錢。」眾人競相救援，婦人才沒有死。詢問原因，婦人說：「丈夫不才，賭博成性，規勸他卻被羞辱。羞慚和憤恨無處疏解，故跳河自殺。」王翁把他的丈夫找來，給了一百兩銀子，讓他改掉舊習。到達儀征以後，王翁把各個奴婢的身契都燒了，放他們回家，王翁擺酒宴和親朋暢飲，過了死期卻安然無恙。於是坐船回來，王翁心裏疑惑以前的事情荒誕。

第二天王翁又早起，站在城門口等著。一會兒看到兩個差役一拐一拐而來，王翁迎過去說：「等了你們三天，昨天才回來，不是我爽約。」差役說：「你的命數當終，因為力行善事，前罪已消，增壽兩紀。冥司責罰我們漏言，已經配遠方了。」王翁再次請他們去喝酒，差役說：「你現在陽氣很盛，不敢靠近。如果還能想起以前的好處，請代我們懺悔，可以稍減我們的罪孽，這是君的恩惠。」王翁答應了，兩個差役倏忽不見了。

《秋燈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