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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艾佟 -【囊中物(戀愛花園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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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 00:05:39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艾佟 - 囊中物(戀愛花園之二)

被一只貓陷害掉進傳說之泉喝了口泉水,
她認了,不過她可不認為真會遇見愛情,
老爸和秘書搞暧昧讓她對婚姻沒信心,
傳說只是傳說,她鐵齒得很!
這世間哪有什麼好男人,瞧瞧這霸道男,
捷足先登買走Trachelium為她作的畫,
她想要畫就拿真人來交換,
還說什麼會好好照顧畫、夜夜抱它入睡,
呼,雞皮疙瘩掉滿地,
逼得她只好耍賤招,表面陪他吃飯約會,
暗自要人去偷畫,可卑鄙男早有防范,
准備冒牌貨讓她氣到昏頭上門找他理論,
搞得「分身」要不回來,本尊也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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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 00:06:01 |只看該作者


  很早以前就很想嘗試關於傳說的故事,可是工作計畫表已經排到兩年後了,這個念頭就一直難有付諸行動的機會,直到徐姊跟艾佟談到春天這個新系列,不同於以往的創作方式,艾佟腦海第一個浮現的就是想了許久的「戀愛花園」。

  為什麼取名叫戀愛花園?不知道,這四個字很自然的躍進腦海,艾佟情自不禁的就喜歡上它。

  雖然這個系列名跟花園的系列「Private  Garden」有點相近,艾佟曾經猶豫不決,可是不叫戀愛花園似乎就失去屬於它的味道,反正一個是英文,一個是中文,用不著太計較了。

  因為戀愛花園的關系,艾佟特別花了時間看希臘神話,一度,艾佟覺得應該把故事中的傳說之島設在地中海,可是艾佟就是偏愛太平洋,大概是太平洋上有數不清的小島嶼,一直讓艾佟有很多浪漫的遐想,於是傳說之島的地點最後還是落在世界第一大洋太平洋。

  戀愛花園之一、之二的書名原定為——「注定愛上你」、「我就是愛你」,可是徐姊對書名有意見,於是取書名的責任就交給編輯們傷腦筋,而且為了配合艾佟接下來的書名幾乎都是三個字,這份差事就顯得難上加難。

  不過,我們的編輯們果然很厲害,輕易的就把艾佟的書名搞定了,艾佟很喜歡這兩個書名——《纏上瘾》和《囊中物》,在此,艾佟對她們獻上十二萬分的謝意。

  原本是想請好友語桐小姐贊助艾佟一篇序,可是忙著趕稿的她沒空理會艾佟,艾佟只好自己認真的在電腦前面打字,打到這裡,應該夠多了,我們下一本戀愛花園之三——《壞心眼》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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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 00:06:16 |只看該作者
楔子

  關於傳說--

  傳說,太平洋上有個傳說之島,傳說之島有座天然打造的「戀愛花園」,戀愛花園內藏有一座傳說之泉,凡喝了泉水之人,將得到至死不渝的愛情。

  關於傳說之泉,眾說紛纭,由於年代久遠,故事的原貌早已走了樣,不過,大概是如此--

  傳說一位凡問女子愛上天神,可是神與人沒有未來,天神雖拒絕凡間女子的愛慕,她卻依舊癡心等候,日過一日,她的深情終究在漸漸衰弱之中化成滴滴珠淚,最後匯聚成一座泉水。

  看著年輕的生命就此消失,愛與美的女神阿芙蘿黛缇(Aphrodite)為之動容,於是賦予泉水生命,讓其握有給予愛情的能力,凡是有緣喝上一口的人,將得著至死不渝的愛情。

  這是真的嗎?數百年來,聽說有許許多多的人為她而來,可是究竟有多少人得到傳說中的愛情,無人得知,因為在戀愛花園中除了傳說之泉,還有好多座泉水,這其中的差異何在,沒有人可以細說分明。

  不過有此一說,傳說之泉乃由淚珠匯集而成,故泉水是鹹的。然而若沒有飲上一口,這傳說是真是假也只是一個猜測,時至今日,還未有人站出來證實。

  據傳,傳說之島原是意大利某個達官顯要所有,幾度變賣轉手,最後落到英國貴族之後漢普頓家族手上,直至三年前漢普頓家族最後一位男主人將她贈子遠嫁台灣的獨生愛女的四個子女--姚駱巍、姚駱艷、姚駱馨、姚駱雲。

  姚駱巍--Gentiana,一如龍膽的紫色是大自然中最美最特別的顏色,恣意展現一種濃艷的美感,他就是這麼一個狂烈放肆、非常自我的男人,喜歡握著相機捕捉鮮明的生命色彩,透過他的鏡頭,看到的是最真實也是最美麗的世界。

  姚駱艷--Gerbera,如同綻放著燦爛笑容的太陽花,她是一個屬於紅色、屬於熱情的女人,當她走上伸展台,她是眾人眼中的超級巨星,一舉手一投足,她閃耀的光芒連璀璨奪目的鑽石都相形失色。

  姚駱馨--Agapanthus,百子蓮又稱愛情花,花語是「愛的信息」,散發著浪漫,花型高貴典雅,令人著迷,這就是她,一個集浪漫與優雅於一身的女人,誠如她所設計的珠寶,都是那麼教人心動。

  姚駱雲--Trachelium,就像細致輕盈的夕霧,他全身散發著一種蒙眬的美感,輕盈飄逸而迷人,握著畫筆,他能揮灑出最動人、最浪漫的藝術。

  好奇嗎?如果你想尋找至死不渝的愛情,不妨親自來此印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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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 00:06: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撇開她神秘的色彩,傳說之島是一個度假天堂,熱情洋溢的笑聲處處可聞,悠閒生活腳步輕松,坐在島上唯一旅館一樓的餐廳,眺望湛藍的大海,在海風吹拂中享受美味的早餐,這是多麼美麗寫意的一幅畫。

  這是藍君紗二度踏上傳說之島,毫無疑問,兩次的目標都是藏在戀愛花園的傳說之泉,差別在於,上一次是為了好友--言沁歡,這一次是為了她自己,不過她要先說明,她對傳說中的愛情沒有興趣,她此刻身在這裡純屬無奈。

  「妳有沒有打電話聯絡Trachelium。」阖上面前的筆記型計算機,言沁歡抬頭看著一臉郁悶的藍君紗。

  「我忘了。」第一次來這裡,她因緣際會成了姚駱雲畫上的女主角,兩人也變成了好朋友,經常借著E-mail問候對方。

  「沒關系,」優雅的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言沁歡甜甜的補上一句,「妳記得待會兒出發前往別墅之前先打電話通知他。」

  討厭,為什麼她總是這麼從容不迫?藍君紗沮喪的歎了聲氣,在外人眼中她是藍家的千金,小歡是藍家言管家的女兒,可事實上她從頭到腳沒有一個地方比得上小歡,她比較像玩爛泥巴長大的野丫頭,不過,她對「大家閨秀」這麼沉悶的角色實在也沒什麼興趣。

  「我們突然跑去打擾人家不好吧!」

  「怎麼會突然呢?我早就請亞德曼幫我們約了時間,我們只要登門拜訪之前知會一聲就可以了。」言沁歡未來的老公亞德曼跟姚家有親戚關系。

  「妳……倒是挺會算計的嘛!」她說自己聰明,可是思慮沒人家周密,處事也沒有人家干練,怪不得言伯非要等她找到對象,才同意小歡披上白紗遠嫁法國,相信少了小歡這個特別助理,她這個總經理肯定所有事都搞得一團混亂。

  「這是禮貌。」

  清了清喉嚨,她笑得好谄媚,「小歡,傳說之泉再怎麼神奇,如果我無心追求愛情,喝了也沒意義,妳說是不是?」

  「當愛情來臨,妳沒辦法抗拒。」曾經,因為父親加諸於她的責任,她逃避愛情,可是淪陷的女人心是無力對抗愛情的。

  「我說不要的時候,沒有人可以左右得了我。」開玩笑,她藍君紗可不是任人捏塑的泥娃娃,這輩子她都不會成為男人的附屬品。

  微微一笑,言沁歡沒有提出反駁。

  「妳不要笑,有意見就說出來咩!」

  「我沒有意見,我只是想建議妳打消念頭。」

  「我……什麼念頭?」

  「既然千裡迢迢來到傳說之島,我們一定要去別墅,而且今天就去,不單是為了幫妳尋找傳說中的愛情,還要拜訪朋友。」

  「人家忙得很,哪有時間招待我們?」

  「我們的目的是戀愛花園,不會打擾他們多少時間。」

  做了一個鬼臉,藍君紗忍不住嘀咕了起來,「真是的,以前還不是妳自己說那是無稽之談,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認真?」

  「我們來這裡的路上,妳已經唠叨過了,妳不累嗎?」

  如果她的抗議有效,她就是說上一萬遍也不嫌累,不過,這個女人看樣子是鐵了心,任她說破嘴皮子也起不了作用,那就……雙手合十,藍君紗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小歡,我答應妳,回台北以後天天去相親,我一定很快就會找到對象。」

  「以妳的條件,我不會擔心妳找不到對象,我比較希望的是--妳可以找到愛情找到幸福,遇到妳生命中的真命天子。」

  「真命天子?」她沒好氣的白眼一翻,「省省吧,我還是作白日夢比較快。」

  抿著唇,言沁歡默默不發一語,似乎有什麼事令她深感困擾。

  「喂,妳干麼又不說話了?」

  「我想不懂,妳為什麼一直抗拒愛情?」雖然紗紗是藍家唯一的繼承人,可是她所得到的寵愛遠遠多於她所承受的壓力,她大可盡情的追求愛情,何況,她擁有一對恩愛的父母,她對愛情更應當滿懷憧憬。

  「我……我哪有抗拒愛情?我只是討厭男人。」藍君紗越說越小聲,眉宇之間有一股淡淡的落寞。

  冷不防的抖了一下,言沁歡不自在的說:「我從來不知道妳對女人有興趣。」

  怔了怔,她一臉呆滯的問:「妳說什麼?」

  輕咳了一聲,言沁歡別扭的壓低嗓門,「妳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有斷袖之癖?」

  「我有斷袖之癖?」她激動的跳了起來,這還得了,這可是很嚴重的指控,她的性向不容許人家扭曲。

  「妳小聲一點。」言沁歡連忙將她壓回椅子上,轉頭向周遭的客人點頭致歉。

  「妳怎麼可以說我是同性戀?」藍君紗氣呼呼的瞪大眼睛。

  「妳說討厭男人,那不就是喜歡女人嗎?」這個邏輯應該沒有錯吧!

  張著嘴半晌,她懊惱的抓著頭,「妳在想什麼,我的意思是說,男人都是一群不負責任的壞蛋,我才不要為男人活受罪!」

  「妳說清楚嘛,害我以為……」言沁歡不好意思的掩嘴一笑。

  「妳的反應未免太快了吧!」

  「異性相吸,沒有一個女孩子會無緣無故討厭男人,除非在感情上遭到男人傷害過,我確定妳沒有這種經歷。」

  「我用不著受到傷害,我也可以看清楚男人的真面目。」

  「也許妳在周遭看到很多負心漢,但也用不著以偏概全。」

  舉起雙手,藍君紗不得不宣告投降,「說到男人,妳腦子裡面想的全是亞德曼,我跟妳爭論男人根本毫無意義嘛!」

  「就是因為亞德曼,妳更應該相信有好男人啊!」

  「是是是,我錯了。」不過,任誰都聽得出來她並不認同。

  「時候不早了,我們應該出發了,對了,別忘了打電話。」

  藍君紗百般不願的點點頭,看這情形她是逃不掉了,不過,她也用不著太灰心,什麼傳說之泉,百分之兩百是島上的居民為了吸引觀光客所搞出來的噱頭……對,就是這個樣子,她沒什麼好擔心的。

  

  雖然現在是早上十點,姚家的主人還是擺出豐盛的茶點款待兩位貴客。

  「賽姬好象特別喜歡妳。」姚駱馨傷腦筋的看著她最寶貝的寵物--一只優雅高貴的波斯貓,牠正撒嬌的賴在藍君紗懷裡。

  「我從小就很有動物緣。」溫柔的撫著賽姬的背,她寧可要寵物也不要男人。

  「我也很有動物緣,可是賽姬還是不喜歡我。」姚駱艷嬌嗔的白了一眼那只老是不給她面子的波斯貓。

  「賽姬就是這麼任性,牠的喜惡完全憑感覺。」姚駱巍就是喜歡牠這一點,率直可愛的令人生氣,卻又莫可奈何,人怎麼可以跟一只寵物計較,這太可笑了!

  「Agapanthus,妳應該好好管教牠,這太不禮貌了。」姚駱艷覺得好委屈,她算起來也是牠的主人,而且她可是炙手可熱的名模,沒有一個人不喜歡她。

  喵!賽姬好象抗議似的發出聲響。

  性感的朱唇一噘,她挑釁的瞪著牠,「妳有意見嗎?」

  「Gerbera,妳別欺負小動物。」姚駱巍實在受不了她幼稚的行為。

  「賽姬不過是一只波斯貓,牠又不懂得人情世故。」姚駱馨縱容的說。

  「我也不懂得人情世故。」姚駱雲跟和風一樣輕柔的聲音彷佛從遠處飄來。

  「你們很偏心,每次都護著牠。」拜托,她才是這個家的活力泉源。

  「因為牠是寵物,大伙兒都應該寵牠嘛!」藍君紗笑嘻嘻的做出結論。

  喵!賽姬好驕傲的看著姚駱艷,像是在告訴她--「妳聽見了沒,愛計較的女人!」

  撇了撇嘴,姚駱艷識相的閉上嘴巴,她何必為了一只波斯貓和大家不愉快?

  抬起腕表看了一眼,姚駱馨提醒道:「紗紗,時間差不多了,下午兩點有幾個觀光客預約參觀戀愛花園,我們還是現在過去。」

  「這……」從左到右,藍君紗看了一眼傳說之島的四個主人,笑容光彩動人,口氣卻無比嚴肅,「可以先請教你們一個問題嗎?你們自己相信有傳說之泉嗎?」

  一片沉靜,大伙兒好象被她的問題給考倒了。

  「你們不可以拒絕回答,我想聽到真心話。」她沒有得到答案不會善罷甘休。

  姚駱馨銀鈴般的笑聲第一個響起,「從來沒有人問過我們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姚駱巍懶洋洋的送上他的答案,今天的陽光好刺眼,害他昏昏欲睡。

  「如果說相信的話,我們從來沒有看過,如果說不相信的話,我們有欺騙觀光客的嫌疑。」姚駱艷更進一步補充說明。

  「我想相信比較好吧!」姚駱雲說得有些猶豫。

  他們一個人一句,她聽得胡裡胡塗,「那結論是什麼?有,還是沒有?」

  你看我,我看你,四個人很有默契的一致對外,「當然有。」

  「紗紗,妳現在應該沒有意見了吧!」言沁歡終於出聲道。

  「我……去就去嘛!」藍君紗一副慷慨就義的抱著賽姬站起身。

  十幾分钟後,三個人穿過一道漂亮拱門,來到戀愛花園的入口。

  「我們在這裡等妳,妳進去吧!」言沁歡輕輕推了藍君紗一下--她看起來還是那副准備落跑的模樣。

  「我一個人進去?」

  「如果我跟妳進去,亞德曼知道了恐怕會不高興。」雖然她只是作陪,真正的主角是紗紗,他還是會說,有了他,她還用得著尋找傳說中的愛情嗎?

  轉向姚駱馨,藍君紗一臉討好的笑著,「Agapanthus,妳可以陪我……」

  喵!賽姬自告奮勇的看著她。

  「賽姬說牠很樂意陪妳進去,妳應該不會拒絕吧?」姚駱馨伸手摸了摸牠,含笑的目光彷佛在傳遞某種訊息。

  無來由的不安躍上心頭,那股強烈的感覺令藍君紗不寒而栗,「這……我怕把賽姬搞丟。」

  「妳放心,賽姬對戀愛花園可比任何人都來得熟悉。」

  「是,是嗎?」烏雲籠罩,她有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喵!賽姬非常確定的看著藍君紗,像是在告訴她,牠會帶給她好運。

  「紗紗,時間有限,妳趕快進去吧!」言沁歡再一次催促。

  「好啦,我只待半個小時,找不到我就走人哦!」

  「如果傳說之泉與妳無緣,妳就是把戀愛花園都踏遍了也沒有意義。」姚駱馨但願每個人都得到傳說中的愛情,可惜這不是她作得了主的。

  是啊,她都忘了,即使傳說之泉真的存在,也只為有緣人現身,她是不是有緣人,這還是個未知數,她在緊張什麼?

  輕輕拍了一下賽姬,藍君紗打起精神道:「我們出發了。」

  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走進這片由大自然孕育的花園,而且有過之前的經驗,她二度選擇從左邊的路徑深入花園,這麼一來就可以確保「安全」,上一次她沒在這裡發現什麼傳說之泉,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可是,也許是不安的心在作祟,她總覺得四周的景物不停的在轉變,跟她上次看到的好象不一樣。

  突然,一陣強風揚起,她原本系在脖子的絲巾松了開來,賽姬像是吃了興奮劑似的,淘氣的張開嘴巴咬住絲巾,轉眼跳下她的懷抱,竄到前方的樹下。

  怔了怔,她瞪著看起來心懷不軌的賽姬,「妳在干什麼?」

  轉過身,牠敏捷的往前跑,似乎很清楚自己的目標。

  不管牠在搞什麼鬼,藍君紗還是趕緊追上去,一路上,她心急的提醒牠,「賽姬,那是我最喜歡的絲巾,妳不可以把它弄髒哦!」

  置之不理,賽姬繼續快速前進,等到藍君紗氣喘如牛的追上來,牠已經優雅的坐在一顆大石頭上等候她。

  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她又氣又惱的雙手扠腰,「妳很會欺負人哦!」

  牠眨著眼睛,那模樣看起來好無辜。

  「我可是淑女,哪有辦法像妳跑得這麼快?」不過,她實在應該先照照鏡子,自己現在的樣子比較像「恰查母」。

  喵!賽姬忍不住提出抗議,牠忘了嘴裡還銜著絲巾,一張口,絲巾立刻隨風往草叢的方向飄動。

  「我的絲巾……」藍君紗心急的朝著絲巾的方向撲了過去,噗通一聲,她整個人栽進一座泉水……

  

  雖然已經洗了一個熱水澡,藍君紗還是不停的打顫,她不知道這是因為寒冷的關系,還是因為那股盤繞心頭的懼意,那泉水的味道實在是太詭異了,冰冰涼涼沁人心肺,可是卻又鹹鹹的好惡心,不過,真正令她毛骨悚然的是喝到泉水那一剎那的感覺,好象有一股很奇怪的力量抓住她……

  夠了,她再繼續胡思亂想一定會發瘋,那泉水跟傳說之泉一點關系也沒有。

  「來,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姚駱馨體貼的送上茶水。

  「謝謝!」她顫抖的喝了一口,可是絲毫無法驅逐她體內的寒意。

  「妳怎麼會掉進泉水裡面?」

  目光轉而向下,她又氣又無奈的瞪著坐在姚駱馨腳邊的賽姬,牠像在對她挑釁似的眨著眼睛。

  「賽姬做了什麼事?」

  她娓娓道來事情的經過,沒想到優雅高貴的賽姬也有淘氣的一面。

  微蹙著眉,姚駱馨困惑的道:「賽姬從來不會這麼調皮。」

  「這是真的。」她可以舉手發誓。

  喵!賽姬不介意承認自己的罪行。

  輕柔的摸了摸牠的頭,姚駱馨像是別有用心的說:「賽姬是一只很有靈性的貓。」

  「Agapanthus,妳究竟想說什麼?」

  「我也說不上來,我只是覺得賽姬的舉動很奇怪,不像是在跟妳玩游戲,而是想傳遞某種訊息。」她清靈的目光蒙上一層迷惑的色彩。

  冷不防打了一個寒顫,藍君紗懷疑她故意嚇唬自己,「妳會不會想太多了?我覺得牠應該是一時玩興大發吧!」

  彷佛陷入沉思,姚駱馨靜靜的不發一語。

  咽了口口水,她小心翼翼的問:「Agapanthus,妳在想什麼?」

  「不知道妳喝到的泉水是什麼味道?」

  「味道……什麼味道?我不知道,我完全沒有印象,大概跟一般的白開水沒什麼兩樣。」這個答案應該夠安全吧!

  「是嗎?」姚駱馨若有所思的一笑。

  「有什麼問題嗎?」她真正想問的是傳說之泉的味道。

  頓了一下,姚駱馨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突然有點困惑,我還以為妳很想得到傳說中的愛情,可是看起來好象不是這麼一回事。」

  「我……對不起,我還是老實告訴妳,我根本不想要什麼愛情,我會來這裡全是為了小歡。」

  「為什麼?這世上如果還有什麼事比神話美麗,那就是愛情了。」

  失去平日的嘻嘻哈哈,藍君紗幽幽一歎,語氣充滿了感傷,「愛情就像多刺的玫瑰花,雖然美麗卻會傷人,我寧可站在一旁欣賞。」

  「不,明知多刺卻教人情不自禁的想伸手采撷,這正是玫瑰花的魅力,一如愛情所具有的魔力,那是無法抗拒的。」

  「這一點我恐怕沒有機會體會。」

  唇角微微上揚,姚駱馨的目光彷佛看透了她的靈魂,「妳的愛情一定會來臨,千萬別抗拒,妳將會發現愛情有多麼令人心醉。」

  「我……我會記住妳說的話。」事實勝於雄辯,她會證明自己跟愛情絕緣,這時,她突然有一股很強烈的好奇心,「妳自己喝過戀愛花園的泉水嗎?」

  「當然,我偶爾會取那兒的泉水泡茶喝。」

  「泡茶?」

  「基本上,戀愛花園的泉水甘甜可口,是泡茶的好水。」

  甘甜可口……藍君紗張開嘴巴,像是想說什麼,最後還是收了回去,她再繼續追問下去,會顯得她很心虛。算了,管那惡心巴拉的泉水是什麼玩意兒,她一點都不在意。

  東看看西瞧瞧,她試著轉移注意力,「奇怪了,怎麼沒看到小歡?」

  「Gerbera載她回旅館辦理退房,我想妳們還是住在這裡比較方便。明天,我們可以搭Gentiana的游艇出海兜風。」

  「這怎麼好意思?」

  「小歡是我們未來的表嫂,妳是我們的朋友,何必那麼見外呢?」

  「那就麻煩你們了。」

  「這裡什麼事都有專人照顧,對我們算不上麻煩,倒是妳們,別太拘束了,就當這裡是自己的家,有什麼需要盡管開口。」顯然知道她接下來要說什麼,姚駱馨連忙又道:「別再跟我說謝謝了,我會不好意思。」

  「是,不說謝謝,我想出去外面曬曬太陽,可以嗎?」

  「當然可以,不過,還是請妳先用午餐,否則飯菜冷了就不好吃。」

  藍君紗傻笑的抓了抓頭,「妳不說,我還不知道自己肚子餓了呢!」

  「我也肚子餓了,請跟我來。」

  

  翻來覆去,藍君紗怎麼也睡不著,雖然說不管,可是又忍不住胡思亂想,她喝到的水是傳說之泉嗎?傳說之泉真的存在嗎?

  傳說之泉、傳說之泉、傳說之泉……天啊!她腦袋瓜除了這四個字,難道不能想點別的嗎?為什麼她非要把自己困在這裡?其實,是真是假又如何,她都不會把自己的幸福冀望在一個虛無缥缈的傳說上,她會結婚,可是,別期望她會成為愛情的俘虜,她對愛情的幻想早在發現父親有外遇的那一刻就破滅了。

  記得那一年她大一,她是為了暑期打工的事去公司找父親,原本,她是想給父親一個Surprise,想不到的是,被嚇到的人會是她,老套的外遇故事--老板和秘書……這是天大的諷刺,她一直以為父親深愛著母親,雖然他在家中的時間少得可憐,可是在大伙兒面前,他對妻子的深情呵護絕對是有目共睹。

  這個世界何其殘酷,藏在面具下的真相總是丑陋無比,為什麼?她不懂人們為什麼可以表裡不一,這不是很辛苦嗎?直率有什麼不好?雖然會令人不舒服,卻是真誠無欺,這是多麼可貴啊!

  她不明白,為什麼她可以隱忍下來不揭穿這件丑陋的事情,她是想保護母親,還是怕失去父親?不說出真相,對母親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謊言雖然可惡,卻使人們活得無憂無慮,這是人世間最大的悲哀。

  「妳在想什麼?」言沁歡突然坐起身道。

  轉身坐起,藍君紗抱歉的看著好友,「我吵到妳了嗎?」

  「沒有,我也睡不著。」

  「妳在想亞德曼是不是?」說真格的,她有點羨慕小歡,亞德曼這個男人真是不賴,雖然人在法國,還是不時送花送禮物表達情意,生怕他未來的老婆因為工作太忙沒有正常吃飯,他就請飯店送午餐和晚餐,當然,連她也跟著受惠,如果她遇到這樣好的對象,她恐怕也會跟小歡一樣淪陷,不過有時候她不免會想,他們的愛情真的可以持續一輩子嗎?

  「不是,我在想妳怎麼會讓自己掉進泉水裡面?」

  「我怎麼知道?」

  「妳想,妳喝到的泉水有沒有可能是傳說之泉?」

  咳!藍君紗不自在的干咳了幾聲,「別開玩笑了,我根本不相信傳說之泉。」

  眉一挑,言沁歡似笑非笑的道:「如果不相信,妳就用不著這麼緊張。」

  「我、我哪有緊張?」

  「我不會連這點都看不出來,我們好歹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長聲一歎,她一副很傷腦筋的搖了搖頭,「就算喝到傳說之泉又怎麼樣?這又不是壞事,我也沒必要緊張啊!」

  「這倒是。」

  頓了頓,她語帶懇求的說:「小歡,我們明天就回台灣好嗎?戀愛花園我已經進去過了,我來這裡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我們昨天到,明天就要回去,這會不會太匆忙了?」

  「妳放心得下工作嗎?」這個女人可是工作狂。

  「我遲早要放下。」其實,自從有了亞德曼,她對工作就沒以前那麼熱情了。

  「在妳和亞德曼的婚期還沒有確定之前,妳都是『藍氏集團』總經理的特別助理,妳是沒辦法真正放心得下。」說得坦白一點,小歡放心不下的是「藍君紗」,她也承認自己確實過於散漫率性、沖動浮躁,不太適合承擔重責大任,不過,這些話還是別說得好,否則小歡會很困擾。

  「妳應該說,在妳沒找到好對象之前,我是沒辦法放心得下。」

  白眼一翻,藍君紗沒好氣的道:「我都說了,我回到台北就開始相親,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對象。」

  「我想還用不到相親,妳只要願意出席社交場合就夠了。」

  「好好好,我答應妳會去參加那些虛與委蛇的社交宴會,這樣可以嗎?」

  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言沁歡不贊成她的態度,「我真替妳擔心,妳這個樣子如何找得到好對象?」

  「妳就張大眼睛看啊!」

  「妳要答應我,妳不會隨隨便便亂來。」

  「妳放心,我不會讓自己吃虧。」

  聞言,她更是不安,「聽妳的口氣,妳好象在談買賣。」

  「人生的每一件事不都是在做買賣嗎?有的賺錢,有的虧錢,如果想賺得多虧得少,那就得看個人的本事喽!」

  抿著嘴,言沁歡不得不承認她的話也有幾分道理。

  「安啦,我很清楚自己要什麼。」藍君紗安慰的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希望如此。」

  「我真的一點度假的心情也沒有,我們繼續留在這裡實在沒意義,回去吧!」她再不逃離這個地方,她一定會被傳說之泉這四個字搞得精神崩潰。

  「這……好吧!」如果紗紗跟傳說之泉真的有緣,今天喝到的泉水就是傳說之泉,若是無緣,那也強求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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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隔天早餐桌上,藍君紗不好意思的宣布,「對不起,我們決定今天回台灣,謝謝你們的招待。」

  放下手中的咖啡,姚駱馨意外的道:「怎麼突然決定今天返回台灣?」

  「我放心不下工作,我想還是早點回去。」她心虛的看了言沁歡一眼,還好,她平靜的表情好象什麼也沒聽見似的。

  「妳們要不要再晚個幾天?」姚駱艷傷腦筋的蹙著眉,「我正想開個Party,邀請幾個朋友過來樂一樂,這下子沒得玩了。」

  「沒有我們,妳還是可以開Party啊!」

  「這幾天旅館的客人沒多少年輕人,她開Party一點樂趣也沒有,如果妳們留在這裡,她再找幾個島上的年輕朋友,就可以弄個小型的Party熱鬧一下。」不愧是自家姊妹,姚駱馨很清楚姚駱艷的盤算。

  「真不好意思,我們害妳掃興了。」

  甩了甩手,姚駱艷很無奈的認了,「算了,我下禮拜又有新工作,我還是利用這幾天養顏美容吧!」

  「對了,怎麼沒看見Trachelium?」

  姚駱艷傷腦筋的做了一個鬼臉,「那家伙的時間通常比別人慢上兩三個小時,我們七點半用早餐,他最快也要九點半才會出現,沒辦法,他是藝術家,生活習慣一向與眾不同。」

  「我可以在離開之前見到他嗎?」

  「這很難說,沒有人可以把他從床上挖起來,他都是睡到自然醒。」

  話剛剛落下,姚駱雲就像一陣和風似的飄進餐廳。

  「真是稀奇,你今天起得還真早。」

  「我的耳朵好癢哦!」姚駱雲還一臉睡意迷蒙。

  白眼一翻,姚駱艷忍不住嘲弄道:「哎喲!你也太神奇了,我們剛剛念到你,你耳朵就癢了。」

  「紗紗有事找你。」姚駱馨直截了當的說。

  惺忪的眼眸總算是清醒過來,姚駱雲雀躍的在藍君紗身旁落坐,「我正好有事告訴妳,我昨晚收到畫廊傳來的E-mail,我的畫展訂在下個禮拜五,我已經請畫廊的經理將請柬寄到府上,妳回到家就應該會收到了。」

  「太好了,我已經等好久了。」藍君紗喜孜孜的拍著手。

  鞠躬致歉,他愧疚的解釋,「這都是因為瞿影風的關系,這個月他不在台灣,找的畫展只好跟著延期。」

  「誰是瞿影風?」好耳熟的名字,她好象在哪裡聽過。

  「他是畫廊幕後的大老板,所有在畫廊展示的作品都要先由他過目。」

  「這家伙姿態擺得還真高。」

  「妳誤會了,這是他對畫廊旗下的畫家所展現的尊重和關心。」

  「哦?」

  「不過,他這個人的確很強勢、很霸道,什麼事都要人家依著他的規矩。」合著掌,姚駱雲一臉崇拜的接著又道:「當初若沒有他的賞識,今日畫壇就沒有夕霧這號人物了,他可以說是我的恩人。」

  「話也不能這麼說,如果你沒有才華,他又怎麼會賞識你?」她知道自己沒必要排斥一個不認識的人,可是她就是不喜歡那種強硬的男人。

  「千裡馬也要遇到伯樂,妳說對不對?」

  「這倒是。」

  「如果遇見瞿影風,可以請妳代我向他問候嗎?」

  「你不出席畫展嗎?」

  姚駱雲腼腆的一笑,「我只是單純喜歡畫畫,對於交際應酬的事,我是一竅不通,這方面一直都是凱麗幫我打點……對了,凱麗是畫廊的經理。」

  「好吧,如果我遇到那位大老板,我會代你向他打招呼。」反正只是很簡單的問候,她應該可以忍受對方的傲慢無禮吧!

  「對了,妳不是有事找我嗎?」

  「我是想跟你說一聲,我今天就要回台灣了。」

  好象遭逢打擊似的,他頓時雙肩下垂,那模樣顯得好脆弱,「這麼快,我還想找妳們去浮潛,Gentiana有一艘很棒的游艇,他可以載我們出海到附近的另一座島,那裡很適合浮潛。」

  「對不起,以後還有機會嘛!」

  「我怕妳太忙了,以後沒機會來這裡了。」

  「我一定會來。」

  「如果我回台灣,我也會去找妳。」姚駱雲孩子氣的跟她勾手立約。

  「我記得九點有一艘船離開傳說之島,我們想用完早餐就出發,可以嗎?」

  「我可以開車送妳們去搭船。」姚駱艷自告奮勇的起身道。

  看了一眼手表,言沁歡提醒,「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得拿行李下來了。」

  「我幫妳們。」姚駱馨跟著她們起身上樓。

  終於要向傳說之島說再見,藍君紗徹底松了一口氣,可是,這表示她就此擺脫傳說的夢魇嗎?

 

  這是夕霧的畫,洋溢著青春氣息,綻放著浪漫色彩,天真無邪的女子對著優雅的波斯貓說話,牠專注的眼神說明牠是多麼認真的傾聽,也許是女子臉上燦爛的笑容吸引著牠,也許是女子全身散發的熱情迷惑著牠。

  「你怎麼也迷上夕霧的畫?」邵平一臉猜測的看著站在畫作前方的瞿影風,跟在他身邊工作也有六、七年了,他知道他對藝術有著獨特的品味,可是藝術對他來說只是買賣,他很少珍藏畫家的作品。

  笑而不語,瞿影風的目光依然執著在畫上。

  撫著下巴,邵平再一次仔細的打量,他也看過夕霧每一幅作品,眼前這幅畫絕對不是最棒的,如果老板有意收藏,也不該挑上這一幅,除非……「還是說,你迷上的是他畫裡的女主角?」

  「你認為她是真有其人嗎?」

  「這個嘛……夕霧的畫太過浪漫了,感覺不真。」不過,就是因為這個味道迎合那些喜歡夢幻的人,夕霧才會在畫壇嶄露頭角。

  「所以,我怎麼會迷上畫裡的女主角?」

  是嗎?可他看起來好象不是這麼回事,他的眼神太過癡狂,顯然已經對畫上的女子失了魂。

  「可是我想,夕霧不可能憑空畫出這麼一號人物。」

  「那又如何?」沒錯,如果沒有真實的觸動,怎能呈現富有生命力的畫作?其實,夕霧不過是將真實變成夢幻的魔法師。

  「如果她真的存在呢?」

  「我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你可以問凱麗,她一定知道答案。」

  頓了一下,瞿影風轉過身走回辦公桌坐了下來,「不,我寧可當她不存在。」

  「為什麼?」邵平疑惑的挑了挑眉。

  「真實不見得是好事。」因為情不自禁的為「她」著了迷,而強行把這幅畫留在身邊,這已經違反他自己的原則,若再知道她身在何處,他會怎麼做?這個答案他還是不知道的好。

  這太有趣了,邵平忍不住調侃道:「你不會告訴我,你也開始崇尚浪漫吧!」

  聳聳肩,他滿不在乎的說:「偶爾浪漫一下也無妨。」

  「你是在開我玩笑嗎?」

  「你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搖著頭,邵平實在看不透他在想什麼,「每天看著她,卻不知道她是何方神聖,你怎麼受得了這種滋味?」

  「我只是純欣賞。」

  是嗎?他很懷疑,不過,身為屬下,他應該遵守適可而止的道理。

  「老板,你會出席夕霧明天的畫展嗎?」

  「這是當然,不過別驚動媒體,也別告訴畫廊我會過去,我中午會抽個時間過去瞧瞧。」

  「這一次你不打算幫夕霧制造話題嗎?」對於畫廊旗下的畫家,老板總是費盡心思行銷,即便是個沒沒無聞的新人,何況夕霧是他最重視的畫家。

  「不必了,媒體自己會主動幫他制造新聞,你不要忘了,夕霧每一次畫展都有十二幅作品,可是這一次……」他的視線再度移向牆上的畫。

  「我懂了,媒體一定會主動追查第十二幅畫的下落,這幅畫一定會跟著水漲船高……等等,你准備把這幅畫送回畫廊供大家欣賞嗎?」

  「不。」

  「你可以不送出去嗎?」

  「我已經是這幅畫的所有人,我不想讓別人瞧上一眼,誰敢有意見?」

  「你……你這個人真的很任性。」他的老板就是這副德行,真是傷腦筋。

  「你放心,除非必要,否則凱麗不會供出這幅畫的下落。」

  「不過,這件事一定會驚動夕霧,我想他大概不樂意見到自己的作品永遠藏在這裡,而不跟大家見面吧!」

  「我會跟他解釋,他會得到應有的補償。」

  邵平懊惱的抓著頭,「真是的,不過是一幅畫,你讓大家看一眼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就是不喜歡。」

  「你……算了、算了,我敗給你了。」還說他沒有迷上畫中人,瞧,他的占有欲那麼強,明擺著不准別人有非分之想,這根本是「中毒」了嘛!

  「明天一早別忘了請花店送花過去。」

  「這個你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收回視線,瞿影風馬上變成高高在上的老板,「你把下個月拍賣會的資料准備一下,我們十分钟後開會。」

  輕松時間過去了,邵平也立刻搖身一變回復下屬的身分,「是,老板。」

  
  虛弱的趴在辦公桌上,藍君紗像天要塌下來似的苦著一張臉,最近小歡開始放手不再提供她任何協助,她的工作量一下子暴增……嗚!她好想放聲大哭,她怎麼如此命苦?她的工作怎麼老是做不完?完了,她已經沒辦法想象少了小歡之後,這裡會變成什麼德行?天崩地裂嗎?不,天還沒崩,地還沒裂,她會先發瘋!

  一陣痛苦的呻吟,她無助的喃喃自語,「我可以不要當總經理嗎?」

  有人清了清喉嚨,她的口氣充滿了遺憾,「總經理,這恐怕很困難,妳要盡早向對現實。」

  抬眼一瞪,她怎麼會有這種不知死活的秘書?!「唐婉兒,如果不是小歡強力推薦妳,說妳有多麼機靈多麼能干,我一定不會用妳。」

  「總經理,我說話就是不會拐彎抹角,妳習慣就好了。」如果不是因為言沁歡是她大學的直屬學姊,一直很照顧她,她還不願意捨棄原來的公司跳槽到這裡。

  「妳要我習慣妳?」尾音上揚,這太沒有道理了吧!

  「如果不習慣我,妳怎麼跟我培養工作上的默契?」

  啞口無言,她怎麼一下子從優勢處於劣勢?

  「妳不能辭退我,就得適應我,我們才可以合作得愉快嘛!」

  「好好好,算妳對。」藍君紗總算是看明白了,小歡為什麼幫她選這種秘書,因為她拿這種不知死活又不識趣的人根本一點辦法也沒有。

  「總經理,我們合作不到五天,妳還不清楚我有什麼地方值得言特助推薦,不過,相信過些日子妳對我有所認識後,妳就會慶幸自己擁有我這個秘書。」

  皮笑肉不笑,藍君紗涼飕飕的道:「妳對自己倒是挺有信心!」

  「我真的很不錯嘛!」

  「妳……算了、算了,我不跟妳計較這些……等等,妳怎麼會在我的辦公室裡?」眉一挑,她凶神惡煞似的瞅著唐婉兒,她既沒請她進來,也沒聽到敲門聲哦!

  「我是來提醒總經理別忘了今天的畫展。」避重就輕,唐婉兒可不會承認自己沒敲門就闖進來,其實她也不是故意這麼不懂禮貌,因為門沒關,她很自然的就走進來,沒辦法,她的頂頭上司毫無威嚴,她不自覺的想跟她當朋友,而不是想跟她保持距離。

  跳了起來,藍君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急得跳腳,「對對對,我都忘了今天有畫展……我把請柬放到哪裡了?」

  「左邊第一格抽屜。」

  咦?斜睨了她一眼,她依著提示打開抽屜,果然看到請柬。

  「總經理可以利用中午用餐的時間過去,那時候畫廊人比較少。」

  同意的點了點頭,她好奇的一問:「妳的視力是二點○嗎?」

  「我的視力沒那麼好,不過也不差啦!」

  「妳怎麼知道我把請柬收在這個抽屜?」

  「我當場看妳收進去的啊!」回答得還真是理所當然。

  「喔!」這家伙的記憶力未免太好了……不不不,也許該說她自己太散漫了,小歡太了解她,她挑選秘書想必會「對症下藥」。

  「總經理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不用了,小歡呢?」

  「總經理忘了嗎?言特助陪總裁出席一場國際會議,下午才會進公司。」

  頓了頓,藍君紗懊惱的抓著頭發,「我怎麼會忘了呢?」

  「這種小事哪用得著總經理記著?我來就可以了。」

  偏著頭,她露出滿意的笑容,「不錯嘛,原來妳也會說好聽的話。」

  「總經理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公司經營好,還有,總經理不可以像個小孩子一樣鬧脾氣,應該做的事情就要做好。」

  笑臉頓時垮了下來,她僵硬的咬著牙道:「妳比小歡還唠叨。」

  「言特助交代過,總經理常常忘了自己的身分,我要不時的耳提面命。」

  受不了了,藍君紗下耐煩的甩了甩手,「妳去忙,這裡沒妳的事了。」

  「是,總經理。」

  再一次癱在辦公桌上,她憂愁的長聲一歎,她已經可以預見未來的生活會有多麼悲哀,誰來拯救她?

  

  一、二、三……十一?搖著頭,藍君紗從前面到後面數了一遍又一遍,十一就是十一,Trachelium的幸福數字--十二--不見了,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有人買走了嗎?不對,在這些畫當中,已經有兩幅標示上已出售的字樣,這就表示找到買主了,而買主會等到畫展結束後再取走畫,換言之,姚駱雲以她為模特兒的畫根本不在今天的展示當中。

  這怎麼可能?兩個多月前姚駱雲送畫來台灣的時候,他們見了面,他還特地讓她這個模特兒先過目,她很確定有那幅畫的存在。

  別急,她在這裡胡思亂想也不是辦法,還是先回辦公室打電話給Trachelium,他一定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她匆匆忙忙的轉身准備離開畫廊,卻撞上剛剛推門而入的人,如果不是對方及時伸手摟住她的腰,她這會兒肯定摔得四腳朝天。

  「對不起……」當目光看清楚眼前的男人,藍君紗微微失了神,這個男人有一張非常霸氣、非常陽剛的臉,說他是男人中的男人,再貼切不過了。

  他是在作夢嗎?震驚的瞪著那張「熟悉」的容顏,瞿影風的語氣不禁多了一份急迫和強硬,「妳是誰?」

  皺了一下眉頭,她沒好氣的道:「我已經跟你說對不起了,你還想干什麼?」

  「妳的名字?」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口氣越來越焦躁,他一心想確定她是有名有姓的真人。

  冷冷一笑,她一字一句的說明自己的立場,「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想知道。」簡潔有力,他的權威不容置疑。

  厚!這實在是太可笑了,他想知道,她就得告訴他嗎?No,她藍君紗就是討厭這種唯我獨尊的人,「我偏偏不告訴你,你想怎麼樣?」

  頓了頓,瞿影風激動的情緒終於緩和了下來,唇角微微上揚,他的心情似乎非常愉快,「妳不告訴我,我還是查得到。」

  「你有本事去查啊!」她語帶挑釁的仰起下巴。

  「妳很拗。」

  嘻!藍君紗得意揚揚的反問道:「你能拿我怎麼樣?」

  「我們來打個賭,我會在一個禮拜之內找到妳。」不曾有人膽敢向他的權威叫陣,他沒想到接受挑戰是這麼有趣的一件事。

  「我沒興趣跟你打賭。」

  「沒興趣,還是不敢?」沒等她回答,他又試探的問:「妳認識夕霧?」

  Trachelium?全身寒毛一豎,她警覺的看著他,「我沒必要告訴你。」

  「妳的表情已經告訴我答案了。」

  挺起胸膛,她可不是那麼容易被嚇到,她也懂得耍嘴皮子唬人,「表情不見得代表真相,我不說,就等於沒有答案,你慢慢猜吧!」

  笑開了嘴,瞿影風從來沒有這種熱血沸騰的感覺,他喜歡她這只聰明難馴的野貓。

  「你無話可說了是不是?」她不喜歡他的笑容,感覺好象找到獵物的老虎。

  「妳很有意思。」

  「那又如何?這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是嗎?」他的眼神卻清清楚楚的告訴她,他跟她將會有牽扯不完的關系。

  微微一顫,他的目光令她局促不安,她終於意識到兩人親密的距離,「先生,可以請你放開我了嗎?」

  沒有異議的松開手,他補上一句,「我叫瞿影風。」

  嚇了一跳,藍君紗不自覺的脫口而出,「瞿影風?」

  「妳認識我?」他唇角噙笑的揚起眉。

  「不,不認識。」這不是謊言,她只是耳聞其名,算不上認識,可是,她干麼覺得很心虛呢?

  「我很高興認識妳。」

  「謝了,可惜本小姐不想認識你,拜拜了!」哼!她大搖大擺的越過他走向大門,她這個人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可不會顧慮人家的面子。

  臉上的笑容更深了,瞿影風信心滿滿的說:「我們會再見面。」

  回頭送上一個鬼臉,藍君紗推開玻璃大門走出畫廊,當門關上的那一刻,她聽見身後傳來示威的一句--

  「妳等著瞧吧!」

  
  霸道!囂張!她從來沒見過這麼自以為是的男人!

  噘著嘴,藍君紗忍不住嘀咕著,「真是的,那個家伙怎麼會是瞿影風?」

  不過,他果然跟Trachelium形容得一模一樣--令人討厭!

  妳等著瞧?是嗎?他以為她那麼輕易受人擺布嗎?哼!他還是作白日夢比較快吧!她說什麼也不會跟他扯上任何關系,哪天他們不小心在路上相遇,她也會視而不見,他最好認清楚,他沒有那麼了不起……

  哎呀!甩了甩頭,她干麼老想著那個家伙?他充其量只是個不愉快的小插曲,他們不會再有交集,她何必跟自己過不去?生氣只會氣壞自己的身體,一點意義也沒有,她現在應該關心的是她的畫。

  說到她的畫,她怎麼也想不通,「奇怪,為什麼我的畫會不見呢?」

  「妳一個人喃喃自語在念什麼?」

  嚇了一跳,藍君紗瞪著坐在辦公桌前面的言沁歡,「妳想嚇死人啊!」

  「我敲了門,妳沒聽見嗎?」

  「我……我在想事情。」

  偏著頭想了想,言沁歡開玩笑似的道:「妳想的一定不是公事,妳對公事從來沒這麼認真。」

  「妳這是什麼話?我就這麼差勁嗎?」她不服氣的噘起嘴。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從妳以往的工作態度作出推測。」

  雙肩下垂,她非常喪氣的承認事實,「是,如果我對工作可以認真得起來,我就不用每天愁眉苦臉。」

  「我還記得不久之前妳曾這麼說--妳只是討厭當女強人,並不表示妳做不到。妳的雄心壯志現在跑到哪裡去了?」

  「我會說那些話,還不是為了讓妳安心嫁給亞德曼。」當初她沒有完全搞清楚狀況,現在她很確定沒有什麼事、什麼人可以阻止小歡跟亞德曼在一起,他們的愛瘋狂得令人嫉妒。

  「我知道妳是為了安我的心,可是我也知道妳並非沒有本事,妳只是太容易心浮氣躁了,於公於私都是如此,這一點妳要自我調整。」

  「自我調整?這種事哪有那麼容易?」她又不是不了解自己的性子。

  「如果妳肯用心學習,沒有什麼事做不到。」

  「是,我會用心學習。」小歡說什麼都好,她現在沒心情煩惱這種事。

  如果小姐不肯身體力行的實踐這道理,她話說再多也是沒有意義。言沁歡話題一轉,「妳今天不是去看畫展嗎?」

  「是啊!」心情越來越低落,她今天好象沒有一件事情順遂。

  「畫展成功嗎?」

  「我怎麼知道?」

  瞧她那副郁悶的樣子,言沁歡關心的問:「怎麼了?妳好象不太高興。」

  「我根本找不到那幅畫。」

  「找不到?!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我想打電話問Trachelium……對對對!打電話,我怎麼把這件事給忘了呢?」藍君紗立刻拿起話筒。

  「妳別急著打電話,如果Trachelium沒有展出那幅畫,他怎麼可能不告訴妳?我想,這件事妳應該先詢問畫廊的經理,畫展是她在籌畫,她一定知道那幅畫的下落。」言沁歡的頭腦還是比藍君紗清楚。

  「畫廊的經理……對哦,我怎麼沒想到呢?」她懊惱的抓了抓頭。

  歎了聲氣,言沁歡實在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妳就是這個樣子,遇到事情總是心浮氣躁,這樣如何處理事情?」

  「我……這是Trachelium的畫展,我想他一定很清楚嘛!」

  「Trachelium不是告訴過妳,他只是單純的喜歡畫畫,根本不管畫廊的事,而大部分的時間他都待在傳說之島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他怎麼會知道這件事?」

  「不管如何,他總會幫我把事情弄清楚的。」

  「這倒是。」

  「我先打電話問畫廊的經理。」翻出請柬,藍君紗找到畫廊的電話,如果不把這件事情搞清楚,今天晚上她就別想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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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Trachelium,你終於來了。」一看到姚駱雲,藍君紗立刻沖上前抱住他。

  「紗紗,這裡是機場。」姚駱雲難為情的低頭看著懷裡的人,他知道她生性熱情直率,可是他真的不習慣眾人的眼光。

  「機場又怎麼樣?我真的好高興看到你。」她說得好象他們好幾年沒見面,事實上距上次分離十天還不到,這還不是因為她長途電話的騷擾,逼得他不得不收拾行李飛來這裡向她報到。

  「我也很高興看到妳。」他寵愛的揉了揉她的頭發,「我們可以先把行李送到飯店,再坐下來慢慢聊嗎?」

  「哎呀!」她不好意思的拍了一下腦袋瓜,「我真是胡塗,又是搭船、又是搭飛機,你現在一定很累,我先送你到飯店。」

  一個小時後,他們坐在飯店的咖啡廳裡,藍君紗迫不及待的說:「你一定要幫找找到那幅畫的下落哦!」

  喝了一口咖啡,姚駱雲慢條斯理的問起,「妳先告訴我凱麗怎麼說?」

  「她說那幅畫早就被買走了,可是她又不告訴我買主是誰。」

  「這沒什麼好奇怪,畫廊是不會隨便透露買主的身分,有些藝術品的收藏家不喜歡招搖,不過,畫展沒有結束之前,畫應該留在畫廊。」

  「就是啊,至少也要讓大家看一眼嘛!」

  「妳放心,我一定會查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頓了一下,她忍不住問出心裡的不安,「你想,那幅畫有沒有可能在瞿影風手上?」冷靜下來,她的腦袋瓜也變靈活了,仔細推敲,她想除了畫廊的幕後老板,還有誰可以決定那幅畫的命運?

  「瞿影風……這不是不可能,可是他不會把畫藏起來。」

  「也許他看那幅畫不順眼。」

  「如果他不滿意我的作品,他會事先告知,他不會擅自拿掉作品,而且,凱麗說畫已經賣出去了,這是絕對錯不了。」

  可是,她怎麼想都覺得這件事跟那個自以為是的男人有關。

  「紗紗,妳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那幅畫。」

  點點頭,她現在只能暗暗祈求這件事跟瞿影風毫無關系,否則……「如果找到畫,你可以幫我跟買主商量,請他把畫轉賣給我嗎?」

  「妳怎麼沒告訴過我妳想要那幅畫,我可以送妳。」

  「我自己可以買下那幅畫,我只是沒想到有人手腳那麼快。」雖然Trachelium畫得很棒,可是若非畫裡的主角是她,她可沒有興趣珍藏。

  「這都是我的錯,當初如果先問過妳的意思,那幅畫就可以列為非賣品,現在也不會有這些麻煩了。」姚駱雲真的很自責。

  「不不不,這也是我自己的想法,不是你的錯。」

  「我會盡力幫妳把畫買回來。」

  「謝謝你。」

  「我會盡快給妳消息。」

  「那就麻煩你了,我等你的消息。」

  

  一通電話,姚駱雲就查到畫的下落,再一通電話,他就見到了瞿影風。

  「我還以為你不來看畫展,你怎麼會改變主意?你去過畫廊了嗎?」瞿影風好象完全不知道他的來意。

  「我不去畫廊,我是為了那幅『純真』來的,我聽凱麗說畫在你這裡。」

  眉一挑,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口氣很酸,「你那麼看重那幅畫?」

  「雖然不是頂尖之作,那卻是我最喜歡的作品。」

  聞言,他越來越不是滋味,語氣也變得越來越急促,「那幅畫的女主角是不是真有其人?」

  即使注意到他的異樣,姚駱雲還是不改他輕盈柔和的語調,「她百分之百是真的,我喜歡從真實當中尋找感動。」

  情難自抑的心跳加速,他忍不住繼續追問,「她在什麼地方?」

  這個問題顯然令他困擾,姚駱雲遲疑了半晌,反過來一問:「我可以知道你為什麼找她嗎?」

  「你先告訴我如何找到她?」

  傷腦筋的搖了搖頭,這家伙就是這麼任性,總是要別人順服他,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有些事他得先說清楚,「她請我代為轉達,她想買回那幅畫。」

  「我會自己跟她談這筆買賣。」

  「你不會為難她吧?」

  「買賣若不是你情我願,怎麼可能成交?」

  「如果她想要那幅畫,我希望送給她。」

  「這可能太遲了,我已經買下那幅畫,當然,我必須向你致歉,我沒有將那幅畫送到畫廊展示。」

  「現在把畫送到畫廊也不遲。」

  「我不想讓其它人看到這幅畫。」

  唇邊揚起似有若無的笑意,姚駱雲有些莫可奈何的說:「我覺得很遺憾,可是我想,我大概改變不了你的心意。」

  「我會補償你,你要什麼盡管開口。」

  「我可以要求你的保證嗎?不要傷害她,她是我的好朋友。」

  原本僵硬的表情明顯緩和了下來,不過,瞿影風不忘再確認一遍,「她只是你的好朋友嗎?」

  「如果她是我的心上人,我也捨不得將那幅畫展示在眾人面前。」

  「你可以得到我的保證。」

  終於,姚駱雲取出隨身記事簿,遞上藍君紗的聯絡資料。

  「藍君紗。」輕聲呢喃,他總算知道她的身分了。

  「紗紗性子很倔,你可別跟她硬碰硬。」其實姚駱雲真正想說的是,藍君紗是一匹難馴的野馬,如果他想強勢的霸王硬上弓,他肯定弄得滿身「瘀青」。

  「我已經領教過了。」回想當時情景,笑意浮上臉龐,他第一次發現「斗嘴」可以這麼快樂,向來他最討厭人家跟他唱反調,尤其是女人,有些女人喜歡要性子來吸引他的注意力,殊不知他最無法忍受的就是不聽話的女人,不過,他沒想到他會遇到一個比那些女人還囂張的女人,偏偏,自己是心甘情願送上門。

  「你見過她了?」

  「算是見過面了,你曾經在她面前提過我嗎?」

  「提過。」

  果然!她早就「認識」他了,既然她喜歡裝傻,他就陪她玩玩捉迷藏的游戲。

  「夕霧,別告訴她畫在我手上,我自己會跟她說清楚。」

  「這……我不想欺騙她。」

  「我是叫你『不說』不是叫你『欺騙』。」這兩者差得可遠。

  這還不是在為難他嗎?「紗紗一定會問,我不可能不說。」

  「你可以想辦法讓她沒機會問。」瞿影風似乎早就算計好了。

  沒機會……微皺著眉,姚駱雲顯然很困擾,不過,他還是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這好象很對不起紗紗。」

  「我不會讓你後悔。」

  「紗紗如果知道我刻意隱瞞她,她很可能會跟我絕交。」

  「我會擺平她,你可以放心回去了。」

  「你已經打定主意,我不能反對是嗎?」

  「正是。」

  雖然很無奈,姚駱雲還是妥協了,「我可以保持沉默,不過,可以請你等我離開台灣以後再去找她嗎?」

  瞿影風二話不說的點頭同意,「我會配合你。」

  

  苦等了三天,藍君紗終於聽到姚駱雲的聲音。「Trachelium,我總算等到你的電話了,我還以為你被人家綁架了。」

  「對不起,我臨時有事趕著回傳說之島,我沒辦法在離開之前見妳一面。」姚駱雲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急促。

  「你要回去了?」這是什麼情況?

  「對,我現在在機場。」

  「你在機場?」她很想控制自己的音量,可是他怎麼可以一聲不響的就離開?!

  「妳別著急,我已經找到那幅畫了,可惜我沒辦法說服他把畫賣給妳,不過,他答應跟妳當面談這筆買賣,接下來就靠妳自己了。」

  松了口氣,他沒忘了她的事。「我如何找到他?」

  「這個妳不用擔心,他很快就會跟妳聯絡了。」

  疑惑的皺著眉,她好奇的繼續追問:「他是誰?」

  手機那頭突然斷訊似的一片沉寂,半晌,姚駱雲倉皇的聲音再度傳過來,「紗紗,我不能跟妳說了,我要登機了,我們再寫Mail聯絡,拜拜!」

  「Trachelium……」這一次,手機那頭真的斷訊了,她眉頭不禁糾在一塊,這家伙怪怪的,好象迫不及待想掛她電話。

  沒等她細細推敲,唐婉兒就敲了敲辦公室的門,走了進來。

  「總經理,這是弗羅倫斯拍賣公司的瞿先生派人送來的邀請函。」送上散發著淡淡香味的粉紅色請柬,唐婉兒眼裡寫滿了好奇。

  「什麼?」

  「弗羅倫斯……」

  「妳說他姓什麼?」她急切的打斷唐婉兒,她可沒耐性聽她重述廢話。

  「瞿。」

  一陣寒氣襲來,她打了一個哆嗦,瞿?難道是瞿影風嗎?

  「總經理,妳怎麼了?妳沒事吧!」唐婉兒擔心的俯身向前,總經理慘綠的臉色看起來好象見到鬼似的。

  雖然力持鎮定,她的聲音還是不由自主的洩漏慌亂的情緒,「我……沒事,如果沒其它的事,妳可以出去了。」

  遲疑了一下,唐婉兒點了點頭,「我先出去忙了,總經理有事再叫我。」

  轉眼問,辦公室靜悄悄的一片,唯有自己的呼吸聲回蕩其中,藍君紗顫抖的打開信封取出邀請卡,翻開一看,上頭只見蒼勁有力的四個字--我要見妳。

  這是邀請函嗎?她憤憤的咬著牙,雖然沒有署名,但是她很確定這是出自於瞿影風之手,她「認識」的人當中,沒有人會像他這麼霸道無禮……等等,他怎麼知道她的下落?

  念頭剛剛轉過,她的手機就響了,陌生的電話號碼教人無法猜到對方的身分,可是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是瞿影風。

  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公式化的接起電話,「你好。」

  「我是瞿影風。」

  「請問你有何貴干?」她要冷靜響應,千萬別讓他氣昏了頭。

  「我想,妳應該已經看過我的邀請函了。」

  咬牙切齒,她實在忍無可忍,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如果我手上這張卡片可以稱之為邀請函的話,沒錯,我確實是看過了。」

  她的不悅不但沒有激怒瞿影風,反而惹得他哈哈大笑。

  臉色一沉,藍君紗冷冷的道:「我說錯了嗎?」

  「不是,我的邀請函確實有不當之處,我只是認為親自邀請比寫在卡片上來得慎重。」他說得理直氣壯,可沒有替自己辯解的用意。

  邀請?哼!他是在命令她吧!

  「今天晚上六點我去接妳。」

  不可思議的瞪大眼睛,她覺得太可笑了,「我有答應接受你的『邀請』嗎?」

  「妳會接受,我早就說過了,我們還會再見面。」

  「你憑什麼?」她討厭他的自信,好象一切都在他的掌握當中,開玩笑,她藍君紗是個有思想有主見的人,豈會任他操縱?

  「如果妳想要那幅畫,妳不會拒絕赴約。」

  全身頓時一僵,她始終揮之不去的預感終於應驗,現在,她總算搞懂了,她被Trachelium「出賣」了,怪不得他急著回傳說之島。

  「那幅畫在你手上?」她還是要他親口承認。

  「妳來了不就知道了嗎?」

  「你……」這個可惡至極的男人,她詛咒他不得好死,「好,我去,你告訴我地點,我自己開車過去。」

  「費蒙裡歐酒店,我會請服務生在大門口接妳。」

  「好,我會准時赴約。」

  

  一看到藍君紗,瞿影風立刻起身迎接,「妳來得正是時候,餐點剛剛送來,我幫妳點了龍蝦和牛排,妳還想吃什麼嗎?」

  「我願意付兩倍的價錢買回那幅畫。」她可沒心情跟他啰唆客套。

  彷佛沒聽見她的話,他優雅的落坐,「妳不先坐下來嗎?」

  雖然他們所在的位子相當隱密,可是站著確實不好說話,她坐了下來,不過嘴巴一刻也不肯放松,「如果兩倍你還不滿意,你就自己開口。」

  「妳的性子一向這麼急嗎?」

  「這不關你的事。」

  不想爭論的聳聳肩,他徑自拿起刀叉開始享用晚餐。

  她微微皺起眉頭,這個男人實在很令人生氣!「喂,你還沒有回答我,你究竟要多少錢?」

  「享受美食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我不想在用餐的時候討論這麼市儈的話題。」

  「請你搞清楚,我是來跟你討論那幅畫,不是來跟你吃飯。」

  唇角似笑非笑的輕輕上揚,瞿影風的態度看似慵懶,語氣卻是絕對的強勢,「談判權在我手上,妳應該按著我的游戲規則來玩。」

  「你……好,你的游戲規則是嗎?沒關系。」她恨恨的低頭用餐,他最好別太神氣,一旦他手上的籌碼不見了,她就會讓他嘗到苦頭。

  「用餐的時候最好保持愉快的心情,免得消化不良。」

  當作沒聽見,藍君紗繼續埋頭苦干。

  「吃東西最好不要狼吞虎咽,不小心可是會噎到。」

  沒好氣的抬頭瞪他,她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再重述一次,這不關你的事,如果看不順眼,你就別看。」

  傾身向前,他的眼神如同火焰般熾熱,「沒辦法,我就是喜歡看妳。」

  雙頰羞紅,她別扭的重新低頭用餐,討厭的家伙,他干麼用那種目光看她?怎麼辦?她心跳得好慌好快,她從來沒有過這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好吃嗎?」他不知道看女人吃東西也可以成為一種享受,她不是他喜歡的那種女人,她太難馴了,可是,他就是情不自禁的為她著迷,她身上有一種很奇特的熱力,就像一個發光體,自然而然牽引著眾人的目光。

  藍君紗胡亂的點點頭,她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為這個男人……太可笑了,她討厭他都來不及,怎麼可能為他心慌意亂?冷靜下來,她只是沒碰過像他這麼不要臉的男人,一時之間慌了手腳而已。

  「妳不用緊張,我不可能在這裡把妳吃了。」瞿影風狀似開玩笑,臉上的表情卻不是那麼一回事,這是他的預告,她等著成為他的囊中物。

  身子輕顫,她不知道他這句話有何用意,可是她有一種預感,她的麻煩可大了……緩了口氣,她力持鎮定的看著他,「如果你不想用餐,我們可以開始談正事了。」

  「沒有什麼事比吃飯來得重要,我們還是先用餐吧。」

  終於結束晚餐後,她迫不及待的回到主題,「我們現在可以談那幅畫了嗎?」

  喝著咖啡,他不疾不徐的道:「那幅畫的名字叫『純真』。」

  「我管那幅畫叫什麼名字,你開價吧!」

  「如果妳是用這種態度跟人家談判,妳成功的機率絕對是零。」

  「我……我的態度哪裡不對?」

  「心浮氣躁是成不了事。」

  她想為自己辯解,該死的是,她現在確實比熱鍋上的螞蟻還要焦躁……可惡!她是沖動沒耐性,但還不至於意氣用事橫沖直撞,可是為什麼碰到他,她的情緒就像脫缰野馬,完全無法控制?

  清了清喉嚨,藍君紗不自在的放低嗓門,「你要不要把畫賣給我?」

  「我很喜歡那幅畫。」

  「請你直接說重點。」

  「我實在很捨不得,我得考慮看看。」

  「你在耍我。」

  「如果妳有錢,妳會為了錢賣掉自己最珍愛的收藏品嗎?」

  張著嘴,她卻找不到一句反駁的話,因為她的確不會干這種事。

  「我們的答案都是一樣--不會,可是因為妳,我願意考慮看看。」

  「你……用不著說得那麼好聽,你根本沒有誠意。」

  手一攤,瞿影風一副很無奈的說:「妳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

  氣死她了……沉住氣,不過是兩三天,她可以等。「你說,你要考慮多久?」

  「幾天吧!」

  「你說清楚,究竟是幾天?」

  「如果我決定好了,我自然會告訴妳,妳就稍安勿躁,等吧!」

  等?真是令人討厭的字眼,可是談判權不在她手上,她還能怎麼樣?

  

  走過來,走過去,藍君紗氣得一刻也靜不下來,那個可惡的臭男人,他是存心吊她胃口,不過是一幅畫,他怎麼可能拿下定主意?他心裡恐怕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他是故意要著她玩,誰教她擺臭臉給他看,他不懲罰她,如何維護男性尊嚴?尤其像他這種唯我獨尊的男人,更是無法忍受她的不馴。

  「紗紗,妳在做什麼?」結束情話綿綿的越洋電話,言沁歡正准備走回屋內。

  嚇了一跳,藍君紗倉皇失措的看著好友,「我……散步啊!」

  「這還真是難得。」言沁歡似笑非笑的挑著眉,她平時可沒有這種閒情逸致。

  「我睡不著覺,出來散步不行嗎?」

  「當然可以。」

  看著她手上的手機,藍君紗笑道:「奇怪,妳干麼每次都跑來花園講電話?」

  「我、我出來散步,剛好接到電話。」

  「是嗎?」她戲谑的眨著眼睛,「我還以為是房裡太熱了,你們不小心隔著手機點燃欲火,又沒辦法滅火,實在是太痛苦了,所以,還是跑來這種通風一點的地方講電話比較安全。」

  羞紅了臉,言沁歡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嚨,「妳在胡說八道什麼?」

  「有一次我不小心看到某個人一直對著手機那頭的人Kiss,那不是妳嗎?」她真的很受不了他們,隔著遙遠的距離,熱情的火花還旺盛得連旁人都感受得到。

  「妳……討厭!」言沁歡窘得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我看,妳還是趕快飛到法國找他,欲望得不到纡解可是很難熬,妳不怕他打野食嗎?」

  「亞德曼不會做這種事。」

  「妳對他就這麼有信心?」

  「妳不知道他有多愛我。」

  「我從來沒有懷疑他對妳的愛,不過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欲望來勢洶洶的時候,愛情算什麼東西?」

  偏著頭,言沁歡很困擾的看著她。

  「妳干麼?」

  搖著頭,她實在想不明白,「妳為什麼那麼討厭男人?」

  「我……因為男人就是很討人厭嘛!」尤其是瞿影風!

  這可就傷腦筋了。「男人那麼討厭,妳找得到對象嗎?」

  「我……」藍君紗早忘了這件事。

  「還有,妳說要參加社交宴會,可是從傳說之島回來已經兩個禮拜了,妳沒有出席任何公開場合,請問,妳怎麼找對象?」

  「我……因為工作忙嘛!」越說越小聲,雖然她不是有意逃避這件事。

  「這是借口,妳根本無心找個對象定下來嘛!」

  「我……哎呀!等我把那幅畫的事情解決好了,我一定會認真找對象。」為了證明自己絕不虛言,她隨即舉起雙手道:「我可以向妳保證。」

  「妳找到那幅畫了?」

  揉了揉太陽穴,她郁悶的說:「別問了,我現在沒心情談這件事。」

  「妳遇到麻煩了是不是?」

  「我、我會遇到什麼麻煩?」

  「男人。」

  頓了一下,藍君紗誇張的哼了一聲,「拜托,我遇到的男人數都數不清,我怎麼可能擺不平一個男人?男人根本不值得我傷腦筋。」

  掩嘴一笑,言沁歡已經從她的態度找到答案。

  嘟著嘴,她一臉不悅的瞪道:「妳笑什麼?」

  「妳實在不善於隱藏自己,有話不說,表情也會洩漏妳的秘密。」

  「我、我哪有秘密?」

  眨了一下眼睛,言沁歡壓低嗓門問:「那個讓妳心煩氣躁的男人是誰?」

  「我、我哪有心煩氣躁?」

  「妳不說也沒關系,我只是想告訴妳,不要逃避愛情。」

  白眼一翻,她可笑的道:「妳想太多了,這跟愛情一點關系也沒有。」

  「真的沒關系嗎?」

  「我只是想把畫從他手上要回來,這跟愛情有什麼關系?」她最討厭那種霸道囂張的男人,她有可能跟他結仇,就是不可能跟他扯上愛情。

  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言沁歡笑著說:「原來,妳的畫在『他』手上。」

  連忙摀住嘴巴,藍君紗又羞又惱的瞪著好友,沒想到她這麼賊!

  「看樣子,他一定是拿那幅畫刁難妳,妳才會煩得睡不著覺。」

  「那家伙不會得意太久,我很快就會把畫拿回來。」

  笑而不語,言沁歡已經在她身上聞到春天的氣息,她有一種預感,過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放下這裡的一切飛到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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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 00:08: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看著表上的時間,藍君紗不耐煩的攪動瓷杯裡的咖啡,無論如何,今天她一定要跟他做個了斷,她非要纏著他開出價碼不可,有了價碼,還怕她付不出來嗎?

  不過,他是個難纏的家伙,開出來的「價碼」恐怕也不會太便宜她。

  「好難得,妳竟然主動打電話邀我喝咖啡。」

  瞪著悄悄的在她對面落坐的瞿影風,他笑得春風得意,教人看了不舒服極了,她沒好氣的道:「你少臭美了,我可沒興趣跟你喝咖啡,我只是想問你……」

  「我快渴死了,我想先喝杯冰咖啡。」他像個孩子似的看著她。

  張著嘴半晌,她無奈的歎了聲氣,揮手招來服務生。

  點了一杯冰咖啡,再喝口冰開水,他笑盈盈的道:「妳請我喝咖啡,我請妳吃晚餐,這樣公平吧!」

  「我又不是沒錢吃飯,用不著你請我。」

  「我怎麼可以白白喝妳的咖啡。」

  「我沒有……」她的話再一次被打斷,因為服務生送來了冰咖啡。

  興高采烈的喝了一口冰咖啡,瞿影風好滿足的道:「真是太棒了!」

  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她決定一口氣說出約他見面的目的,「三天了,你應該考慮得差不多了吧!」

  彷佛沒聽見似的,他繼續享用冰咖啡,直到她臉色越來越難看,已經瀕臨抓狂邊緣,他才懶洋洋的開口,「這實在很難決定。」

  緩了口氣,她試著保持冷靜,「你到底想怎麼樣?」

  皺了一下眉頭,他一副嘻皮笑臉的道:「拿妳來交換怎麼樣?」

  「你說什麼?」兩眼一瞪,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有了人,我還用得著那幅畫嗎?」雖然他的口氣沒有認真的成分,可是他的目光卻是堅定不帶玩笑。

  「你在作夢。」

  「妳何必生那麼大的氣?」他覺得自己好無辜,「妳不是說價碼任我開嗎?我把價碼開出來了,接受與否都在妳,我又作不了主。」

  確實,雖然他的行為卑鄙無恥,可是她又沒有明文規定他得開出什麼樣的價碼,而且他也沒有拿著刀子逼她簽下協議。

  「我是精打細算的生意人,我可不想做賠本生意,如果沒有相等的價值,我又何必忍痛割愛?就像妳,妳覺得劃不來,當然可以拒絕這筆買賣。」

  仰起下巴,藍君紗驕傲的擺出高姿態,「我用不著為了一幅畫把自己賣了。」

  瞿影風同意的點點頭,「沒錯,妳就讓那幅畫待在我那裡,我向妳保證,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它,讓它每天陪著我入睡。」

  「你……」

  「我這麼看重那幅畫,妳應該覺得很榮幸。」

  「我詛咒你每天晚上作惡夢。」

  聳聳肩,他不在意的說:「有美女相伴,作惡夢也值得。」

  咬牙切齒,這個可惡的男人,他是故意刺激她!

  「今天晚上,我就要試試看這種作惡夢的滋味,明天早上,我會打電話跟妳分享結果。」瞿影風像在挑釁似的露齒一笑。

  「這跟我一點關系也沒有,你少來煩我。」她好想一拳打過去,看他還笑得出來嗎?

  「真可惜,我還以為妳會很想知道自己詛咒的結果。」

  「你沒把畫賣給我,你一定會後悔。」

  「如果我只是為了錢把畫賣給妳,我才真的會後悔。」

  站起身,藍君紗憤憤的道:「我一定會讓你後悔!」

  「妳下妨考慮一下,我會當個好情人,保證妳不會吃虧。」

  「你去死!」她氣呼呼的拿起帳單甩頭走人。

  這怎麼可以呢?因為有她,他的生活變得有樂趣了,他要為她好好活著,他們之間的戰火剛剛點燃,好戲要開始了。

  

  謝謝妳,我昨晚睡得又香又甜,妳呢?

  確認了一遍自己在手機上輸入的簡訊,瞿影風立刻把訊息發送出去,一想到待會兒藍君紗收到簡訊的反應,他就笑得阖不攏嘴,她肯定氣得臉色發黑。

  「如果每天都來一通簡訊,我就不相信妳忍受得了。」她不善於掩飾自己,他已經知道如何刺激她,他開始期待她接下來的響應,不過,她很快就會發現,他是不會給她任何喘息的空間,這只是第一步,而第二步已經蓄勢待發,她終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叩叩叩!」在辦公室敞開的門上敲了敲,邵平端著兩杯咖啡走了進來,他每天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煮咖啡,咖啡是老板和他的活力來源。

  「早啊!」放下手機,瞿影風神采奕奕的接過咖啡。

  咦?這個情況很怪哦!「你看起來心情很好。」

  「昨晚睡得好,心情當然很好。」

  「昨晚有美女相陪?」

  「算是吧!」

  這是什麼意思?不過,邵平還來不及追問,注意力已經被剛剛發現的事情給吸引住了,「奇怪,那幅畫呢?」

  「我把它送回家了。」

  恍然一悟的揚起眉,他開玩笑似的道:「你不會准備每天看著它入睡吧!」

  他似笑非笑的點頭,「這倒是一個很不錯的提議。」

  「你會不會太認真了?」

  「有了她,我每天晚上都會有好夢。」

  白眼一翻,這家伙會不會太過沉溺了?「你把她說得好象真人。」

  一口氣喝掉手上的咖啡,瞿影風輕輕吐道:「我看到她了。」

  「你看到……她?畫中人?」眼睛瞪得好大,邵平像是打了一針興奮劑。

  「她叫藍君紗,是夕霧的好朋友。」

  「你不是說,寧可她不存在嗎?」他忍不住取笑。

  「我是無意間在畫廊遇見她。」應該說這是天意吧!

  瞧他的眼神,魂都被勾走了,邵平可以想象當時的情況,「看樣子,她一定比畫中人還令人心動。」

  「畫中人再美也是假的,假的怎麼可以跟真的比較呢?」如果真要他拿兩者做比較,他只能說畫中的她令他著迷,真實的她卻令他熱血沸騰。

  這下糟糕了!邵平傷腦筋的搖著頭,「我看你真的淪陷了。」

  「你看得太嚴重了。」

  「我從來沒看過你對哪個女人這麼興奮。」

  「我不曾遇過像她這麼有趣的女人。」

  「如果沒有淪陷,她再有趣,你也不見得感興趣。」

  手一攤,瞿影風無所謂的道:「那又如何?你不是很希望我找個女人定下來嗎?」

  「我是不忍心女人為你傷心。」

  「我什麼時候變成花心大蘿卜?」他當然不是柳下惠,對於想跟他來上一段的女人,若瞧得滿意,他倒是不介意讓她們成為生活的點綴,只要她們認清楚他不會花心思在她們身上,他可沒有那種閒工夫應付女人。不過,就是因為如此,她們總是忍受不了自動求去,好聚好散,他怎麼可以阻攔?

  「我可沒說你花心,你只是無心。」對女人來說,花心總比無心好,多情至少可以留下一段美好的回憶,可是無情呢?恐怕只有傷心。

  「這一次你放心,我想傷她的心大概沒那麼容易。」他不自覺的看著桌上的手機,她壞了他的規則,他為她可是絞盡腦汁。

  撫著下巴,邵平忍不住好奇的道:「我真想看看她的廬山真面目。」

  冷冷的一眼,瞿影風幾近粗魯的打消他的念頭,「你離她遠一點。」

  「你不要那麼小氣。」越說越小聲,他好無辜的縮了一下脖子,老板未免太霸道了,人家又不是他的所有物,看一眼也不行。

  「你的咖啡喝完了嗎?」

  「我……馬上喝。」拿起托盤上的咖啡,邵平咕噜咕噜的一口解決掉。

  「喝完了可以出去工作了。」

  一是,老板。」當老板擺出公式化的姿態,他這個屬下也只能乖乖的服從。

  

  開什麼玩笑,她怎麼可能答應那種買賣?她可以不要那幅畫,但是絕對不可以出賣自己……可是,每看一次他傳給她的簡訊,她就氣得想抓頭發,這家伙每天傳簡訊的目的何在,她用膝蓋想也知道,他是存心讓她不好過。

  他的目的達到了,她忍不住就會想到那幅畫掛在他房間的景象,越想,她就越不舒服,無論如何,她都要把那幅畫弄回來,可是怎麼弄呢?想來想去,恐怕也只有一個方法--偷,既然光明正大的法子行不通,那就只能當小人。

  所以,現在她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確定那幅畫在何處,否則如何下手?

  可是,除了瞿影風,恐怕沒有人可以告訴她那幅畫真正的所在地,換言之……歎了聲氣,藍君紗苦惱的看著電話,她實在不想跟那個男人糾纏不清。

  深呼吸了一口氣,她拿起話筒撥下已經記在腦海的手機號碼,她還是認了,誰教她有求於他。

  「我是瞿影風。」

  「那幅畫真的在你手上嗎?」她不想跟他廢話,可是又怕直接說明來意會惹他疑心,不過,就不知道她拐這個彎行得通嗎?

  「妳是不是改變主意想跟我談買賣了?」瞿影風顯然很開心聽到她的聲音。

  「我認為談買賣之前應該先確認對方的誠意,這一點你贊成吧!」

  「贊成。」他回答得很爽快。

  「雖然他們都說畫在你手上,可是誰知道你有沒有私下賣掉?」

  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他的口氣透著一絲絲不悅,「看樣子,我在妳心目中是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我沒說你是卑鄙無恥的小人,可是防人之心不可無。」

  頓了一下,他反過來一問:「妳認為我有必要騙妳嗎?」

  「我可不清楚你在想什麼,我怎麼知道有沒有這個必要?」

  喔!他恍然大悟的道:「我懂了,妳想親眼證實是嗎?」

  「你不會那麼小氣,連讓我看一眼都捨不得吧!」

  他的響應是一陣狂笑。

  「你在笑什麼?」她討厭他刺耳的笑聲,好象在嘲弄她似的,他會不會已經看出她在玩什麼把戲?

  「妳是真的想看一眼,還是別有所圖?」

  不自在的換了一個坐姿,藍君紗試著裝傻的問:「我圖什麼?」

  「也許……妳想偷畫。」瞿影風的語氣有著猜測的意味。

  心髒差一點蹦出胸口,他的敏銳令她心驚。輕吐了口氣,她力持冷靜的響應,「你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有這麼大的本事嗎?」

  「我做生意有一個原則--不要看輕對手,這往往是輸贏的關鍵點。」

  嗤之以鼻的一笑,她語帶嘲弄的說:「沒想到你也會害怕。」

  「這不是害怕,這是慎重,妳操縱著『藍氏集團』未來的前途,難道不懂這個道理嗎?不過,我相信妳也沒那個本事把畫從我這裡偷走。」

  什麼話嘛!先教訓她一頓,再貶低她,這個家伙真的很討人厭!

  「我的職業又不是小偷,我是沒這種本事。」為了辦好事,她還是忍著點,別在口頭上逞威風。

  「妳真的想看畫?」

  「你敢嗎?」

  「我為何不敢?我比妳強壯,妳想打昏我,把畫偷走,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對我來說,先把妳打昏,再把妳抱到床上一逞獸欲,卻是輕而易舉的事。」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沉,教人寒毛一豎。

  「你……如果不想讓我看畫就說一聲,用不著故意嚇我。」

  「如果妳不怕,我可以讓妳看那幅畫。」

  別怕,如果他膽敢干出這種卑鄙龌龊的事,他是不會事先告知,可見,他嚇唬人的成分居多。

  緩了口氣,藍君紗問:「我什麼時候可以看畫?」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怎麼樣?」

  「好,今天晚上。」越快越好,她還是早一點把事情解決掉。

  「我七點過去接妳,我們晚上見了。」

  「慢著,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浪費時間傳簡訊給我?」

  「我會考慮看看,再見了!」

  半晌,她緩緩的掛上電話,不知道怎麼了,她突然有一種說不出的心慌,感覺上就像第一次接受心上人的邀約……哎呀!她狠狠的敲了自己腦袋瓜一記,她在胡思亂想什麼?拜托,清醒一點好不好?她可別忘了真正的任務,從現在開始,她要准備好「作戰」的心情。

  

  雖然一次又一次的告訴自己,她今晚的目的是確定那幅畫的下落,順道觀察地形,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一踏進瞿影風的私人領域,她的心就開始卜通卜通的狂跳,這種感覺很親密,好象在窺探一個人的內心世界,繼續深入下去,她就無法完全抽身,她的記憶永遠會有屬於他的角落……Stop!別再想了!

  左看看,右看看,藍君紗一邊察看四周的形勢,一邊調整?亂的心情,這裡的擺設簡單俐落,很像他的風格。

  「滿意嗎?」瞿影風遞上一杯香槟。

  喝了一口香槟,她滿不在乎的說:「這又不是我的房子,我沒有意見。」

  「別這麼計較,給點意見嘛!」像個渴望得到關心的小孩,他滿懷期待的看著她,那模樣揪住她的心,讓她好想伸手擁抱他。

  不自在的撇開頭,她煞有其事的打量著四周道:「這裡看起來太冷清了。」

  「我一個人當然冷清,如果妳搬進來,這裡就不一樣了。」他像在開玩笑,又像在乞求她的憐愛。

  輕輕一顫,藍君紗裝腔作勢的瞪了他一眼,「你可以認真一點嗎?」

  「我只是要妳放輕松一點,妳看起來好象很緊張。」他狀似無辜的舉起雙手,他可別急著嚇她,要不然好戲還沒來得及上場,她就落荒而逃了。

  振作一點,千萬別讓這個家伙看穿她的不安,「你不跟家人住嗎?」

  「我家人早就移民到美國了。」

  「那你為什麼待在台灣?」

  「我對這塊土地特別有感覺,完成大學學業後,我就一個人跑回來發展自己的事業。」這件事當然引發一場家庭革命,他們認為以他的魄力和才干,怎麼可以不為自家的事業效勞?可是對他來說,反正都是做生意賺錢,他當然要挑自己有興趣的行業。

  「你父母放心得下嗎?」

  「我都已經三十歲了,他們用得著擔心嗎?」

  撇撇嘴,她涼飕飕的說:「他們確實沒必要為你擔心。」像他這麼強勢的人,他不把人家生吞活剝就偷笑了,怎麼可能吃虧?

  「這句話是褒,還是貶?」

  「你高興怎麼解讀都可以。」

  「我就當妳是在稱贊我,謝了!妳不是想看畫嗎?進來吧!」拿開她手上的香槟酒杯,瞿影風帶頭往主臥房走去。

  莫名的,心跳再一次加速,跟在他身後,藍君紗小心翼翼的保持距離,彷佛如此,他們就不會過於親密。

  走進房裡,那幅畫高高掛在面對床鋪的牆壁上,站在畫前,她輕易的找到姚駱雲的簽名,沒錯,這是Trachelium向她展示的那幅畫。

  「現在,妳相信了吧!」

  點了點頭,她忍不住發出贊歎,「Trachelium畫得很棒對不對?」

  「如果沒有這麼好的模特兒,怎麼會有這麼棒的畫?」不知何時,他來到她身後,兩人隔著三公分不到的距離,他的氣息拂上她耳邊。

  全身一顫,藍君紗不自在的往前走一步,「我可不敢居功。」

  「我很高興夕霧發現妳。」兩手一伸,翟影風從身後將她圈進懷裡。

  嚇了一跳,她慌張的想掙開他,可是他的手臂宛如銅牆鐵壁無法動搖,「你想干什麼?快放開我。」

  「我還以為妳天不怕地不怕,記得我警告過妳嗎?」

  冷靜下來,他們幾次相處下來,她不難看出他霸道囂張了點,可是絕非卑鄙無恥的小人,「我知道你只是在嚇唬我,你不是當真的。」

  「是嗎?妳對我還真有信心,可惜,我對自己可是一點把握都沒有,妳現在落在我手上,妳喊救命也沒有人聽得見,妳說,我怎麼可以錯過這樣的機會?」

  「瞿影風,你不會要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吧!」

  「擁著妳的這一刻,我不知道想過幾千幾萬遍,現在我腦子想的全是把妳占為己有,妳認為我還會有理智嗎?」他的唇霸氣的落在她的耳際,他的渴望透著灼熱的氣息將她團團圍繞。

  「你、你別嚇我!」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沙啞的道:「我喜歡妳身上的香味,這味道很適合妳。」

  咽了口口水,藍君紗的聲音開始顫抖,「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一只手滑至她的下巴,他抬起她的臉,他的唇瓣輕輕刷過她的朱唇,他像在宣誓的說:「如果我要妳,妳就不可能跑得掉。」

  「如果你敢碰我一根寒毛,我會把你宰了。」現在,她也只能虛張聲勢。

  「這個挑戰聽起來很誘惑人哦!」

  「瞿影風,我是跟你說真的。」

  「我也很認真。」

  虛弱的閉上嘴巴,藍君紗已經六神無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妳只要點個頭,這幅畫就是妳的,妳何必掙扎?」

  「我不會隨隨便便作賤自己。」

  抿著嘴,他彷佛陷入沉思,半晌,唇邊滑過幾近殘酷的冷笑,「也許,我應該考慮把這幅畫賣給別人,妳覺得呢?」

  驚愕的瞪大眼睛,她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可是很顯然的,他早就算計好了,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松開手,瞿影風往後一退,「我們不妨各自靜下來好好考慮,一個月後,這件事再來做個了結。」

  

  一會兒在床上打滾,一會兒坐起來看時钟,藍君紗一刻也靜不下來,那個女人到底跑去哪裡,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來?

  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折騰了一天,再飽受瞿影風的驚嚇,她真的有點累了,她可以先瞇一下嗎?

  還來不及拿定主意,睡神已經將她的意識帶走……

  「紗紗,妳醒醒。」坐在床沿,言沁歡輕輕拍著藍君紗的臉頰,她咿咿唔唔了幾聲,總算睜開雙眼。

  揉著眼睛,她遲鈍的看著言沁歡,顯然還搞不清狀況。

  「妳怎麼會跑來我房裡睡覺?」

  頓了頓,思緒終於在混沌的腦袋瓜裡正常運轉,像是被電到似的,她整個人突然跳了起來,「哎呀!妳總算回來了,我等妳等好久了。」

  「妳找我有事?」

  「我找妳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抓了抓頭,她小小聲的說:「我決定把那幅畫偷回來。」

  「什麼?」言沁歡眉頭都打結了。

  雙肩下垂,她一副可憐兮兮的說:「我知道妳一定不贊成這種小人的行徑,可是我真的沒辦法,不管我開出多好的價碼,他就是不肯賣我,我只好用偷的啊!」

  「當初Trachelium找妳當模特兒,妳心裡就應該有數,一旦公開展售,任何人都可能擁有那幅畫。」

  「我……哎呀!有錢能使鬼推磨,我想一定買得回來嘛!」當時她根本沒想那麼多,這全都是瞿影風的錯,因為他,她才會意識到畫落在別人手上有多麼不妥。

  「妳要怎麼偷?」

  「我就是沒主意,所以找妳商量嘛!」

  「我又不是從事這一行,我會有什麼主意?」言沁歡傷腦筋的搖搖頭,她只會勸小姐她打消念頭。

  扯著言沁歡的衣袖,她撒嬌的道:「妳擅於謀略,一定有辦法。」

  「對不起,我的腦子只用在工作上,這種雞鳴狗盜的事我不懂。」

  「什麼雞鳴狗盜,干麼說得這麼難聽?」吐了吐舌頭,藍君紗任性的耍賴,「我不管,妳一定要替我想辦法。」

  「妳……這根本是強人所難嘛!」言沁歡頭痛的揉著太陽穴。

  雙手合十,藍君紗像個小可憐似的道:「小歡,我求求妳,我知道妳最厲害最聰明了,妳一定可以幫我找到門路對不對?」

  「這……我去問亞德曼好了,他應該有辦法替妳找到門路。」

  「亞德曼?這會不會太麻煩了?」遠水想救近火,這好象太吃力了吧!

  「他現在人在台灣。」

  「他怎麼會在台灣?」那個家伙怎麼老是飛來飛去?

  羞答答的低下頭,言沁歡唇邊含笑的看著肚子,因為她懷孕了。

  「妳怎麼不說話?」藍君紗實在看不懂這是什麼意思。

  「他這一次是專程來接我。」

  皺著眉,她想不通,「你們的婚期確定了嗎?」

  「明天他會去找爸爸敲定婚期。」

  「這……妥當嗎?言伯不是說,等我找到對象你們才可以結婚嗎?」上一次亞德曼來家裡提親,言伯還氣得拿掃把伺候人家,當然,今非昔比,情況完全不一樣了,可是風險依然存在。

  「我想,他會答應讓我們盡快結婚。」

  頓了一下,她總算意會回來的瞪大眼睛,「妳……有小娃娃了?」

  言沁歡含羞帶怯的點點頭。

  「我……我要當阿姨了?」感覺上,她好象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妳還要等上九個月。」

  拍著手,藍君紗興奮的道:「這太好了,妳終於可以披上白紗嫁給亞德曼了。」

  握住她的手,言沁歡希望把自己的幸福帶給她,「妳也要加油哦!」

  「我……我干麼加油?」

  「我希望再過不了多久,妳也可以像我一樣披上白紗嫁給心愛的男人。」

  「我……妳別開玩笑了,我的對象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呢!」

  「是嗎?」言沁歡似笑非笑的揚起眉。

  「我跟那個家伙不會扯上任何關系。」她心急的想跟瞿影風畫清界線,卻沒意識到自己已不打自招。

  「那個家伙?」

  摀著嘴,藍君紗又氣又惱的瞪著她,「妳很討厭!」

  「我看妳是逃不掉了,那個家伙已經在妳心裡扎了根。」

  「我……妳想太多了,我討厭他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對他動心?」

  「不會嗎?」

  「我……我去睡覺了,晚安!」藍君紗像逃難似的沖出臥房,她很確定自己不會對那種自以為是的男人動心,可是,為什麼她覺得如此惶恐?好象這個惡夢一定會降臨似的……不,一旦她把畫偷到手,這一切就會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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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 00:08:2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悄悄的看著對面的瞿影風,藍君紗不得不承認他真的非常出色,論長相、論氣勢,他都是男人中的男人,可想而知,一定有很多女人搶著對他投懷送抱,如果不是對男人太失望了,她或許會心動……呸呸呸!她怎麼會有這種念頭?小歡自己太幸福了,就希望別人都跟她一樣,她怎麼會傻得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妳今天特別安靜。」雙手支著下巴,瞿影風若有所思的瞅著她。

  「我平時很聒噪嗎?」她下自在的換了一個坐姿。

  「當然不是,不過,妳絕對不會讓我好過。」

  送上一個白眼,她必須糾正他,「應該是你不讓我好過吧!」

  舉起雙手,他投降的道:「妳願意接受我的邀請一起共進晚餐,我很開心,我們今天休戰好嗎?」

  「有何不可?」她無所謂的聳聳肩,這家伙絕對不知道,他的邀請來得正是時候,原本她一直很苦惱如何引開他,因為她主動邀約肯定會引起他的疑心,沒想到他自己竟然把機會送上門,現在,亞德曼找到的幫手正潛入他家偷畫,一旦小歡把好消息傳給她,她就會馬上拍拍屁股走人。

  「既然我們決定今晚好好相處,妳應該可以告訴我什麼事惹妳心煩吧?」

  「我、我看起來像是有心事嗎?」她表現得很明顯嗎?她一直很控制自己不要盯著手機看。

  「妳老是皺著眉頭。」

  「那是因為……我在想怎麼說服你把那幅畫賣給我。」

  眉一挑,瞿影風一副想不明白的說:「我還以為妳已經打消這個念頭了,我給妳一個月的時間,可不是要妳想辦法說服我。」

  「我沒想到你是這麼卑鄙的人。」他實在是太可惡了!

  不以為意的一笑,他反過來一問:「如果妳很喜歡一樣東西,妳會不會想盡辦法擁有它?」

  「我不是東西。」

  「我的比喻失當,可是事實就是如此,相信妳跟我一樣,我們都不願意輕言妥協,而必要的手段當然也無法免除。」

  瞪著他半晌,藍君紗沒好氣的說:「算了,我懶得跟你爭論。」

  不過,瞿影風還不打算就此松口,不斷的進逼也是必要的手段,「妳何必跟自己過不去,直接答應這筆買賣不是皆大歡喜嗎?」

  「你歡喜,我可不歡喜。」

  「還是說,妳比較喜歡我把畫賣給別人?」

  咬牙切齒,這個家伙很懂得如何氣她。

  「兩者選一,這對妳來說並不困難。」

  「你說得當然輕松,必須作選擇的人又不是你。」

  他很慷慨的點頭同意,「這倒是,不過,妳別忘了時間有限,一個月的時間已經去了五天,妳總是要面對選擇。」

  「也許吧,可是不是現在。」

  一歎,他顯得很無奈,「不到最後一刻,妳是不會認清現實是嗎?」

  微微仰起下巴,藍君紗不甘示弱的道:「鹿死誰手還不知道,說不定最後必須接受現實的人是你。」

  「我喜歡妳的氣魄。」這是他的真心話,沒有一個女人敢向他下戰帖,他只要冷冷的一句話,再潑辣的女人也會乖乖的收起爪子。

  「是嗎?」她笑得好虛假,「我希望你最後一刻也說得出這句話。」

  「如果我必須敗在妳手上,我也只能認了。」

  「很好,希望你真的輸得起。」

  「彼此彼此。」

  終於,苦等許久的手機響了,她一臉抱歉的向他點了點頭,然後裝模作樣的接起電話,「妳好,我是藍君紗……是,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再見!」

  「家裡有事?」

  「對,我不陪你了。」她藏不住得意的心情,剛剛那通電話就是通知她畫到手了,她再也不用受他擺布,這應該大聲歡呼才對。

  「還有一杯咖啡,妳不喝完再走嗎?」

  「我想沒這個必要……我的意思是說,時間來不及了,如果你覺得一個人喝咖啡太無聊了,那就Call其它的女人出來陪你繼續喝。」實在是太興奮了,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

  「妳何必這麼小氣?喝一杯咖啡花不了妳幾分钟吧!」

  「我就是這麼小氣,你一個人慢慢喝,拜拜了!」為了表達感謝之意,她熱情的送上一個飛吻,潇灑的拿著皮包起身走人。

  這一次,瞿影風不再留她,悠閒從容的喝著Waiter剛剛送上來的咖啡,等著瞧,她遲早會來找他。

  

  一路上,藍君紗又是飚車又是闖紅燈,平時必須花上她半個小時的車程,今天她只用了一半的時間,沒辦法,她實在是太興奮了,不知道瞿影風發現畫被她偷走了以後會有什麼反應?至少可以確定一件事,那張臉肯定難看到了極點。

  看到言沁歡,藍君紗立刻激動的街上前抱住她,「我就知道妳最厲害了!」

  「這幅畫可不是我偷到手的。」言沁歡笑著糾正。

  「如果不是妳,亞德曼怎麼會找人幫我偷畫,所以妳還是最大的功臣。」

  「妳別高興得太早,先看看這幅畫有沒有問題。」

  連忙推開言沁歡,她緊張兮兮的問:「這是什麼意思?畫怎麼會有問題?」

  「我覺得事有蹊跷,這幅畫太容易到手了。」

  松了一口氣,她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妳想太多了,瞿影風的住處又不是龍潭虎穴,偷幅畫有什麼困難?」

  搖了搖頭,言沁歡心思畢竟比她細膩,「妳想想看,他拿這幅畫刁難妳,他怎麼可能不好好保護它?他毫無防備把它掛在房裡,這實在說不通。」

  這麼一說,事情還真的不太對勁,瞧他心眼那麼多,一步接著一步的逼迫她,她很確定他不是個粗心大意的人。

  「畫在哪裡?」

  言沁歡指著床上,「我想等妳回來再把它攤開來看。」

  「妳來幫我。」藍君紗立刻沖過去把畫攤了開來,言沁歡幫她把畫的兩邊固定住。

  畫的內容沒有問題,下個目標當然是確認姚駱雲的簽名,沒錯,Trachelium習慣在名字的右下方繪上一只蝴蝶,可是這只蝴蝶似乎有哪兒不對勁。

  「紗紗,這幅畫對嗎?」

  「看起來是沒什麼問題,可是……」她苦惱的皺著眉。

  「可是怎麼樣?」

  「我也說不上來。」

  「如果畫的內容沒有問題,我想就應該錯不了,除非他另外臨摹了一幅一模一樣的畫。」

  「一模一樣……這麼說,我們還是先確認這幅畫的真偽……哎呀!我想到了,我可以打電話問Trachelium。」從口袋取出手機,藍君紗直接撥了姚駱雲的專線電話。

  「我是姚駱雲。」

  「我問你,我要如何確認一幅畫是否是你的真跡?」她還是習慣直截了當。

  「紗紗?」

  「對,如果不希望我追究你出賣我的事情,你就老老實實告訴我如何確認。」

  「我出賣妳?這是什麼意思?」他好象真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彷佛姚駱雲就站在她面前,藍君紗咬牙切齒的瞪著雙眼,「你把我的下落告訴那個家伙,你還敢說沒有出賣我?」

  「我……他想直接跟妳談買賣,我又趕著回傳說之島,我只好把妳的聯絡資料給他。」他越說越委屈,教人聽了忍不住自責。

  「是嗎?」她真的誤會了他嗎?

  「紗紗,瞿影風是不是哪兒惹到妳了?」

  「我……我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呃……這聽起來好象越描越黑。

  「他願意把那幅畫賣給妳嗎?」

  「他……哎呀!這件事你別管,你只要告訴我如何確認那幅畫的真假。」

  「記得我告訴過妳嗎?我習慣在畫上留下一只擁有彩虹般七種顏色的蝴蝶。」

  「這個我知道,可是那只蝴蝶有什麼特色嗎?」

  「我的蝴蝶有腳,如果沒有仔細觀察是瞧不出來的。」

  目光馬上轉到畫上,藍君紗終於知道哪裡不對勁了,這只蝴蝶沒有腳。

  「紗紗,妳是不是碰到什麼問題?」

  「沒,沒問題。」

  「妳的聲音聽起來怪怪的,妳真的沒問題?」

  「沒問題,我不跟你說了,拜拜!」切斷電話,藍君紗氣得臉色發青、雙手握拳,那個家伙實在是太賊了!

  見狀,言沁歡就知道事情不妙了,「紗紗,他怎麼說?」

  「這幅畫是個冒牌貨,那個家伙早就在防我了。」

  「看樣子,我們是白忙一場了。」言沁歡很樂意看到這樣的結果,這表示他們之間還會繼續糾纏不清。

  斜眼一睨,她郁悶的道:「妳好象很高興?」

  「沒這回事,妳現在有什麼打算?」

  「我也不知道,」煩躁的抓著頭發,她覺得好挫敗,「他怎麼有辦法弄到這麼一幅一模一樣的畫?」

  「他只要找到善於臨摹的畫家,還怕沒辦法復制嗎?」

  是啊,以他的背景,想弄到這種復制品還不容易嗎?他手下的畫家隨便挑一個都有這種本事吧!

  「這下子不就麻煩了嗎?如果我再去偷,還是有可能再偷到冒牌貨嘛!」

  「妳還想再偷?」

  哼!藍君紗不服輸的抬起下巴,「我絕不會輕言放棄。」

  「經過這一次,他一定會更加防備,萬一被人家逮個正著怎麼辦?妳可別忘了自己的身分,這事可不能鬧大。」

  這會兒她什麼話也聽不進去,那個家伙實在是太可惡了,她如果沒臭罵他一頓實在很不甘心,「我要去找他問清楚,他到底准備了幾份冒牌貨。」

  連忙抓住她,言沁歡實在受不了她的心浮氣躁,「妳別急,妳去問他,他會老實告訴妳嗎?而且,妳去了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嗎?」

  「我不管那麼多,我不去,他也會知道這件事跟我有關。」

  「時間很晚了,明天再去吧!」

  「我不要,今天晚上沒有好好痛罵他一頓,我會睡不著覺,妳不用管我,我很快就會回來了。」說完,她像一陣狂風消失得無影無蹤。

  「真傷腦筋!」言沁歡無奈的搖了搖頭,不過,這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沖突可以激起火花,紗紗肯定沒想到自己正一步一步走進愛情的漩渦。

  

  打開大門,瞿影風一臉意外的看著藍君紗,挑了挑眉,他打趣著說:「我記得兩個多小時之前妳還急著擺脫我,怎麼現在又跑來找我?」

  「你不用裝模作樣,你知道我來這裡的原因。」

  彷佛沒聽見似的,他徑自轉身走向吧台,「我正在煮咖啡,妳要來一杯嗎?」

  氣沖沖的走進屋內,她忍不住嘀咕了起來,「瞿影風,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麼可惡的人,你竟然……」

  「不要忘了隨手關門。」他自動自發幫她倒了一杯咖啡。

  回頭關上大門,她氣呼呼的來到他身後,不過,她還來不及扯開嗓門,他又開口道:「妳很厲害,這麼快就發現那幅畫是復制品。」

  頓了一下,她終於意識到一件事,「你是故意留下瑕疵讓我發現?」

  將咖啡遞給她,瞿影風笑著道:「妳說呢?」

  「那幅畫竟然可以跟真的一模一樣,你沒有道理忽略這麼重要的細節,而且你應該比我還更熟悉Trachelium的習慣。」

  他贊賞的點點頭,「妳倒是挺會推理的嘛!」

  這聽起來好象在諷刺她,如果不是她太心浮氣躁,她早該注意到。

  「你為什麼不讓我以為偷到真畫,期限一到,我不就任你宰割了嗎?」

  「妳不覺得這樣子比較有樂趣嗎?」

  臉色一沉,藍君紗冷冷的道:「我看不出來。」

  「這樣不好嗎?這表示妳還有機會不是嗎?」

  機會?她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你到底准備了幾幅復制品?」

  「妳不坐下來喝咖啡嗎?」

  「不用了。」

  「咖啡再不喝就冷掉了。」瞿影風非常堅持的看著她。

  算了!一口氣把咖啡解決掉,她把杯子扔到吧台上,繼續纏著他不放要答案,「好了,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

  「妳以為我有通天本領嗎?那幅復制品已經花了我好幾天的工夫。」

  嚇了一跳,藍君紗驚奇的瞪大眼睛,「那幅畫是你……」

  「我好象忘了告訴妳,我從小就喜歡繪畫,可惜,我模仿的功力比創作的本事還厲害。」

  「你是故意不告訴我。」

  「妳不覺得這樣子比較刺激嗎?」

  「你真的很小人!」

  「妳的行為就很正大光明嗎?」

  「我……」接不下去了,她的行為確實也是小人的行徑,可是,那是因為他卑鄙無恥在先,她不過是以他為榜樣。

  「而且,防人之心不可無,這也是妳告訴我的哦!」

  「我……你怎麼知道我會偷畫?」

  「妳告訴我的啊!」

  「我……我什麼時候告訴你?」她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妳跑到我的夢裡告訴我。」瞿影風說得很正經八百。

  張大嘴巴半晌,藍君紗皮笑肉下笑的道:「你在诓我。」

  「我用不著誰妳,如果不是夢到妳把畫偷走,我又怎麼會花那麼多心思動手畫出仿冒品?」

  不會吧,她的失策竟然是因為他的夢……難道這是天意嗎?

  手一攤,他表現得很慷慨,「如果妳可以不假他人之手,靠自己的本事把畫從我這裡偷走,我不但不反對,甚至可以提供這裡的鑰匙給妳,不過,妳可別忘了只剩下二十五天。」

  恨恨的瞪著他,他非要一直重述剩余的時間嗎?雖然她很散漫,但還有時間觀念,用不著他一再的提醒。

  「當然,除了上床睡覺,我會把那幅畫好好的收藏起來。」

  「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把畫帶在身邊?」

  「這一點妳放心,為了增加游戲的樂趣,我不會搞這種小把戲。」

  不可否認,這的確很吸引人,可是話說回來,他干麼那麼好心?她有了這裡的鑰匙,可以隨時來搜查,這對他來說等於不定時炸彈,他怎麼會幫自己找麻煩?

  「想試試看妳有多大的本領嗎?」瞿影風語帶挑釁的揚起眉。

  「你都下怕我來偷,我還有什麼不敢的?」即使這是一個陷阱,她也不可以讓他瞧不起。

  「很好,不過我要先說清楚,雖然我歡迎妳隨時光臨,可是,如果讓我逮到,我是會要妳付出代價。」

  「干麼?你要把我送到警察局嗎?」

  突然,他傾身向前,他們的唇瓣相隔不到三公分的距離,「何必那麼麻煩,我有更好的方法對付妳,妳想不想先嘗嘗看?」

  驚嚇得連連後退,藍君紗氣嘟嘟的鼓著腮幫子,「你這個不要臉的家伙!」

  「我冒那麼大的風險,難道不應該得到獎賞嗎?」

  「那也要看你有沒有本事逮到我。」

  「我很樂意接受挑戰,妳可要當心點哦!」

  「你最好把那幅畫藏好,否則你什麼甜頭也嘗不到。」她不服氣的反譏。

  「我會藏得很隱密,保證妳找不到。」

  「我們走著瞧吧!」

  「妳盡管放馬過來,我等著接招。」

  

  看著瞿影風派人送給她的鑰匙,藍君紗還真的有點卻步,那個家伙一定在玩什麼把戲,否則他怎麼敢如此大膽?不過,他本來就是一個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的人,他會干這種事也不奇怪,只是,他憑什麼自信滿滿?

  這很可能是個陰謀,他說不定在屋內設了監視器……等等,她可以派個人在外頭把風啊!

  「叩叩叩!」言沁歡的聲音傳了進來,「紗紗,妳在睡了嗎?」

  「還沒,妳進來吧!」她連忙將鑰匙收進抽屜。

  言沁歡推開房門走了進來,她手上拿著一個托盤,上頭擺著幾道小點心,「妳這裡有葡萄酒或是香槟嗎?」

  「我這裡有葡萄酒。」她起身走到置物櫃取出一瓶葡萄酒和兩只玻璃杯,「今天是什麼日子?」

  「妳好象沒嘗過我的廚藝對不對?」

  「這……我也不記得了,好象沒有吧!」她知道小歡對下廚很有天分,每當家中的廚子休假,她就會負責料理的工作,可是進了藍氏集團之後,工作實在是太忙了,除了早餐,她幾乎不在家裡用餐,當然不會有什麼機會踏進廚房。

  至於她自己,更是難得坐在家裡的餐廳,學生時代搞社團、搞聯誼,發現爸爸有外遇之後,她寧可在外頭吃完路邊攤再回來,因為她害怕面對母親,她不知道自己何時會沖動的說出丑陋的真相……唉,如果她對每件事都這麼有耐性,她在工作上的表現一定更出色。

  「妳過來嘗嘗看。」把托盤放到茶幾上,言沁歡挑了單人沙發坐下。

  將葡萄酒和酒杯擺上桌,藍君紗爬上另一張長沙發,看著托盤上的食物,她垂涎的吞了口口水,「客家小炒、姜絲大腸、炸豆腐、鹵牛腱、涼味花枝……完了完了,這些都是我最愛吃的,明天我一定會胖上好幾公斤。」

  「再胖個幾公斤,妳身材也不會走樣。」

  「如果不是每天累得像狗一樣,我身材馬上走樣。」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花枝塞進嘴裡,她邊咀嚼邊點頭,這滋味真是太棒了!

  將空酒杯填滿葡萄酒,言沁歡舉杯道:「我敬妳。」

  「干杯!」藍君紗舉杯回敬,不過,她有個疑問,「妳干麼敬我?」

  「以後少了我,妳會更辛苦,妳要加油哦!」

  「我現在就很辛苦了,還用得著等以後……」不對,她手上的酒杯和筷子同時僵在半空中,「妳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後天早上我就要去法國了。」

  「後天?這麼快!」

  「我和亞德曼的婚禮暫定兩個禮拜後在巴黎舉行。」

  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雖然早知道這一天會到來,可是她其實還沒有准備好面對。

  「妳會跟我爸他們一起來參加我的婚禮嗎?」

  「我不要!」藍君紗任性的嘟著嘴,她真的好捨不得,她們是一起長大的好姊妹。

  「我希望妳來參加,不過,還是要以公司為重,知道嗎?」

  放下酒杯和筷子,她沒心情享受美酒佳肴了,「我還以為今天是什麼好日子,沒想到是要跟我說再見。」

  「我明天要整理行李,還要辦交接,我怕沒時間好好跟妳聊聊。」

  抿著嘴,她的胸口好郁悶,什麼話也不想說了。

  轉移座位,言沁歡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妳不要這樣子,妳以前不是恨不得甩掉我這個跟班嗎?妳說我比藍姨還唠叨,記得嗎?」

  她當然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可是,當一個天天觸手可及的人突然難得一見,這種感覺很失落。

  「這又不是生離死別,妳不要難過。」

  「我們相隔那麼遙遠,這跟生離死別有什麼兩樣?」

  輕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言沁歡輕松的打趣道:「我記得妳曾經告訴我,亞德曼滿有錢,我一年回來個幾趟也不會造成他的負擔,所以我答應妳,我有時間就會回來看大家。」

  做了一個鬼臉,藍君紗的心情稍微平穩下來,「那是跟妳說著玩的,雖然亞德曼很有錢,可是,我不會真的那麼狠心讓妳飛來飛去,何況,妳現在有孕在身,肚子一天天大了,搭飛機很不方便,妳還是乖乖的待在法國不要亂跑,等孩子生下來,妳要把孩子帶回來給我看哦!」

  「這是當然。」

  抱著言沁歡,藍君紗的聲音有些哽咽,「小歡,我以後碰到麻煩怎麼辦?」

  「妳會有辦法解決。」

  「可是,我對自己一點信心也沒有。」對她而言,小歡不但是姊姊,更是她依賴甚深的左右手,以後,她沒有纡發牢騷的管道,沒有提供智能的諸葛亮,她還可以沉穩的坐在高位嗎?

  「妳不是一向信心滿滿嗎?」

  放開言沁歡,她不好意思的說:「誰不會說大話?」

  「我對妳卻是非常有信心,沒有我,妳會活得更精采。」

  「我知道妳是在安慰我,可是謝謝妳,我會盡力而為。」

  握住她的雙手,言沁歡很嚴肅的交代道:「妳要答應我,不要放棄任何追求幸福的機會。」

  「我……我答應妳。」她還是讓小歡放心的離開台灣吧!

  「還有,妳跟他有了好消息,妳一定要馬上通知我。」

  「我跟他不可能……好啦,萬一真的很不幸的話。」雖然她稱不上好人,可也不是什麼壞人,老天爺應該不會這麼殘忍的對待她吧!

  「好啦,別糟蹋食物,這些可是我親手為妳准備的哦!」

  點點頭,藍君紗再一次舉起酒杯,這次換她說:「我敬妳,祝妳幸福快樂。」人生聚散無常,唯有珍惜現在,就讓不捨變成一句句的祝福。

  「妳也是,干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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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參加宴會交際應酬是他的工作之一,因為古董、藝術品,還有珠寶的拍賣需要這些有錢人參與,可是,今天瞿影風真的一點交際的心情也沒有……今天?只有今天嗎?

  其實最近他都沒有出席這種社交場合,今天他會坐在這裡是邵平的堅持,目的是借機行銷下個禮拜登場的拍賣會,不過,人來了又有什麼用,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裡,還好邵平隨行,他很勤奮的為拍賣會進行宣傳。

  揉著太陽穴,他無聲一歎,他是怎麼了?因為藍君紗遲遲沒有展開行動,他就如此焦躁不安嗎?他希望她有所動作,這表示她對那幅畫志在必得,一旦期限到

了,她只有受擺布的命運……真是可笑,他也會有這種無法掌控情況的時候。

  「老板,你坐在這裡納涼會不會太不夠意思了?」邵平一副好象被搾干似的癱坐在他對面的椅子。

  「你應付得來,何必我出馬?」

  「那你來干什麼?」

  「你不是說亮個相也好嗎?」

  「對,可是……老板,你最近真的很不負責任,什麼事都推給我,這怎麼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沒有你的魅力,我出席社交場合的功效不到你的一半。」他很清楚老板到了任何地方都會成為焦點,用不著招蜂引蝶,亮個相就會聚集人氣,可是今天他卻刻意低調的躲在角落,除非眼睛特別亮的人,否則不會發現他。

  「如果我只靠這種方式做生意,弗羅倫斯就不會有今天的規模。」弗羅倫斯的招牌早就打響了,每年固定的拍賣會也已經是眾所周知,再加上他位在北中南的三個畫廊都是富商名人雅士喜歡聚集的地方,弗羅倫斯的活動很快就可以透過畫廊達到宣傳的效果,根本用不著他出來「作秀」。

  「這個我知道,可是……算了,我說不過你。」

  「我知道你最近特別辛苦,下一回加薪我會好好獎勵你。」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

  「你有更好的提議嗎?」

  嘿!邵平一臉傻笑,「我可以連休三個月的假嗎?」

  「你很貪心。」

  「老板,我已經好幾年沒休假了。」他非申訴不可,老板休假回美國跟家人團聚的時候,他必須坐鎮公司,老板不休假為公司忙碌奔波的時候,他又不能不跟在身邊效勞,不管怎麼算,他都沒有喘息的空間。

  「是嗎?」

  「你一點都不關心我。」他像個小媳婦似的撇嘴。

  「可是,我怎麼不記得你向我提過休假的事?」他對待員工一向慷慨,員工的向心力可是經營公司能否成功的要素之一。

  呃……無言以對,他確實沒提過休假的事,那是因為太忙了,沒時間提嘛!

  手一攤,瞿影風大方的表示,「等你結婚的時候,我給你三個月的婚假。」

  這個獎勵不錯哦,可是……「我現在連女朋友的影子都還沒見到。」

  「這裡到處都是女人,你眼睛睜大一點,很快就會找到對象。」

  「你別尋我開心了,這些女人不是手腕一流的交際花,就是腦袋空空的花瓶,我又不是腦子不正常,干麼自找罪受?」

  「難怪你在社交圈混那麼久,一個女朋友也交不到。」

  「我可是以你為榜樣。」老板自己不也是把這些女人當成玩伴而非女朋友。

  「話這麼多,你不會口渴嗎?」

  「哎呀!」拍了一下腦袋瓜,邵平跳了起來,「我都忘了,我就是因為口渴才把那些人甩開,我先去拿點喝的解解渴,你要不要來一杯雞尾酒?」

  「下用了,你動作快一點,我想差不多可以離開了。」

  「是,老板。」

  邵平離開還不到一分钟,一名性感的紅衣女子就往他身上撲來,「風,我好久沒看到你了,你這陣子都跑到哪裡去了?」

  雖然沒有推開黏在身上的女人,瞿影風的口氣卻比寒冬還冷冽,「追老婆。」

  驚愕的瞪大眼睛,她有沒有聽錯?他從不追女人,更別說是老婆,她肯定誤會他的意思,「你說什麼?」

  「過不了三個月,妳就會收到我的喜帖。」他不妨說得更直接一點,換言之,她不用浪費時間在他身上。話說回來,這個女人是誰?

  「你……」顫抖的唇瓣支吾了半晌,她終於把話擠出口,「開玩笑的對不對?」

  眉一揚,瞿影風冷冷的反問:「我為什麼要開玩笑?」

  「我……我都沒聽說你身邊最近有女伴,你怎麼可能……結婚?」

  「下次有機會我會介紹妳們認識,不過我未來的老婆醋勁很大,脾氣又不好,她很可能會做出什麼令人難堪的舉動。」

  僵硬的一笑,她突然裝模作樣的瞪大眼睛,「哎呀!我看到一個好朋友,我過去打招呼。」

  「請便。」他很樂意「送客」。

  連爬帶滾,紅衣女子一下子逃得不見人影。

  「你真的把藍君紗定義為『老婆』嗎?」邵平已經站在一旁聽了一會兒了,他手上的雞尾酒早就喝得一滴也不剩。

  「你不覺得我很需要一個老婆嗎?」單是趕「蝴蝶」這一點,就可以證明老婆的存在是多麼好用。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動了結婚的念頭。」

  「這世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事。」他是還沒想到結婚的事,畢竟他和藍君紗之間的「戰爭」都還沒結束呢!

  「這倒是,不過,你看起來不像是喜事臨門的樣子。」瞧他郁悶的樣子,事情想必進行得不太順利。

  陰骛的斜睨了一眼,瞿影風像在宣誓道:「我很快就會搞定。」

  

  遲遲沒有展開行動並非猶豫不決,而是因為工作太忙了,難得今早沒有會議,藍君紗立刻拉著唐婉兒出動,她這個秘書很啰唆,找她當助手實在是個不智之舉,可是想來想去,除了她,她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

  「唐婉兒,妳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藍君紗不放心的一問再問,這個女人看起來就是一副很不牢靠的樣子,她把「守門員」的工作交給她妥當嗎?

  「有,看到瞿影風的車子,我就要打手機通知妳。」唐婉兒有驚人的記憶力。

  「很好,妳有沒有記住他的車牌號碼?」

  「有,我要背一次給總經理聽嗎?」

  「不用了,待會兒把眼睛睜亮一點就是了。」交代完畢,她終於可以下車了,可是剛剛推開車門,唐婉兒又開口了。

  「總經理,萬一那輛車子剛好進了保養廠,他改開另外一輛車子呢?」

  呃……藍君紗傻眼了,她完全沒想到這個可能性。

  「不過,我想應該不會這麼巧吧!」這簡直是自問自答。

  狠狠一瞪,藍君紗實在很受不了這個不識趣的女人,「為了預防這種不巧的事情發生,妳還要注意進出這棟住宅大樓的人,瞿影風三十歲,大約一百八十公分,五官很深,看起來很強勢很霸氣,記清楚了嗎?」

  「清楚了。」

  「很好,希望妳沒有其它的問題了。」她最好快一點上樓把事情解決掉。

  「等等,總經理,我還有一個小小的問題,我們到底來這裡干什麼?」

  白眼一翻,這個女人真懂得挑時間找她麻煩,她干麼不一開始就問呢?

  「聰明的屬下不會那麼多話,妳什麼都別管,還有其它的事嗎?」

  「沒事了,只是總經理別忘了下午要開會,我們最好十一點以前離開。」

  「我知道了,我上去了。」

  半個多钟頭後,藍君紗已經把主臥室能藏東西的地方全搜索了一遍,結果白忙了一場,她不得不懷疑那幅畫真的在這裡嗎?那家伙會不會要她?還是說,這裡設有什麼機關?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上頭顯示的名字是唐婉兒,這是她出發來這裡之前特地登錄在手機的電話簿,她慌慌張張的接起手機,「什麼事?」

  「總經理,我好象看到妳說的那輛車子。」

  「什麼叫『好象』?」她突然覺得毛骨悚然,有一種不妙的感覺。

  「我、我一時失了神,只來得及在車子滑入停車場的彎道之前瞄到一眼。」

  不會吧,難道她對這個女人的感覺應驗了嗎?「剛剛嗎?」

  「呃……大概有三、四分钟了吧!」

  「什麼?」手機差一點因為她的尖叫而掉落。

  唐婉兒顯然瑟縮了一下,「總經理,妳小聲一點,我耳膜會被妳震破。」

  「妳……我真的會被妳活活氣死!」

  「我怎麼知道偷看了一眼帥哥就會出事?我……」

  「我現在沒時間跟妳說了,晚一點再跟妳算帳。」切斷電話,藍君紗匆匆忙忙的把手機塞回口袋,她得趕緊落跑。

  可是,這時房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她逃不掉了,怎麼辦呢?

  掃了一眼,她毫不遲疑的躲進陽台,但願他是把某個重要的文件放在家裡,而不是回來抓她。

  打開房門走了進來,瞿影風敏銳的把四周梭巡了一眼,目光最後落向陽台,不過,他卻慵懶的倒進沙發。

  看著時钟,他靜靜的等候,時間一秒一秒流逝,一分钟、兩分钟、三分钟……

  砰!藍君紗終於受不了的拉開落地窗跑了進來,瞪著他,她氣呼呼的提出指控,「你干麼一直坐在那裡不動?你存心冷死我是不是?」

  「這是我的房間,我不能坐在這裡不動嗎?還有,是妳自己跑到外頭吹風,這怎麼可以怪我?」他無辜的眨著眼睛。

  張著嘴半晌,她很不甘心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既然把鑰匙給妳,我當然要派人注意這裡的狀況,否則,我知何掌握妳的動向?」站起身,他不著痕跡的拉近兩人的距離。

  「你派人監視我?」他會用這種方法得知她的行動不足為奇,可是她很小心觀察過有沒有人跟蹤,還是是否有人埋伏,她確定過了沒有。

  「不是,我是派人監視我的公寓。」

  「等等,難道是……大樓管理員?」

  「正是。」

  「你……你太賊了吧!」

  「這很公平,否則我如何防妳?」

  她怎麼沒有想到他會來這一招呢?

  「妳應該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如果我逮到妳,我會讓妳付出代價。」瞿影風接著一步一步向她進逼,那模樣像一只准備掠食的老虎。

  「你、你想干什麼?」節節敗退,直到背抵著落地窗,她再也無路可逃。

  「妳這張桀骛不馴的小嘴嘗起來一定很甜。」

  「瞿影風,你、你不可以……」

  「我相信妳不是個輸不起的人。」雙手分置她兩側,他猛然低頭攫住她的嘴,唇舌激情的吸吮糾纏,她的滋味純真甜美,比期待的還要棒!

  她知道自己應該抗拒,可是他霸道的氣息讓她昏眩,他奔騰的熱情讓她悸動,她下能不對他投降,至少這一刻她甘心臣服於他。

  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他終於結束激狂的熱吻,他的唇緩緩轉向她耳際,他的舌輕輕舔弄柔嫩的耳垂,「妳還不明白嗎?妳根本逃不了,妳屬於我。」

  搖著頭,藍君紗卻說不出一句話。

  「妳以為堅持到期限的最後一天,就可以改變結果嗎?」

  「我……」她不確定,情況進展到此,她好象只證明一件事--越是想逃,越是逃不了,她甚至無法抗拒的受他吸引……心一震,她竟然現在才意識到他在不知不覺當中已經進駐她的心,也許,她對他的討厭和排斥是出於害怕,內心深處,她早就感覺到這個男人會擾亂她的人生。

  「別再逃了,這是緣分,這是命中注定的事。」

  這真的是命中注定嗎?沉吟了半晌,好吧,她就賭一次吧!「如果你可以證明那幅畫現在在這裡,我就接受你開出來的價碼。」

  「如妳所願。」他走到床尾,輕易的掀開床底,取出卷成圓筒狀的畫,「妳可以打開來確定這是真品,還是假貨。」

  苦笑的接過畫,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藏在如此輕易取得的地方,看樣子,她命中注定栽在他的手上。

  打開一瞧,她手中的畫確實是Trachelium的原畫,她是徹底輸了。

  「我有一個條件,除了周末假日,我們平日互不打擾。」

  「理由何在?」

  「平日我得把全部心力放在工作上,沒有時間搞男女關系。」

  「如果我不接受妳的條件呢?」

  「我們就繼續耗下去,反正離期限還有將近半個月的時間。」

  手一攤,瞿影風潇灑的道:「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周末終於到來,藍君紗知道自己的決定很可能是個錯誤,她應該再三琢磨,可是最後她還是依約來到瞿影風的住處,不是因為她不能不管那幅畫,也不是因為她一次又一次栽在他手上,而是一種沒辦法抗拒的牽引,現在,她什麼也沒辦法想,唯有牢牢記住一件事,他們的關系是建立在交易之上,交易會有終止的一天,而這一切終將結束。

 「妳再不來,午餐就要變成下午茶了。」一看到藍君紗,瞿影風松了口氣,他還真擔心她臨時反悔改變主意。

         「我臨時有事耽擱了。」

  「沒關系,來了就好,過來坐。」他拉著她的手來到餐桌邊。

  看著滿滿一桌子的菜,她傻眼了,「我們只有兩個人,你干麼准備這麼多?」

  「我不知道妳喜歡吃什麼,所以什麼都准備一點,況且,今天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我當然要為妳准備得豐豐盛盛。」他紳士的幫她拉開椅子,「請坐。」

  坐了下來,她戰戰兢兢的看著他在對面落坐。

  「妳喝紅酒嗎?」

  「我可以試試看。」

  拿起酒瓶幫兩人的酒杯注滿,瞿影風笑著打趣道:「放輕松一點,現在坐在妳面前的男人可不是野狼,而是妳的情人。」

  「我、我還不習慣這種新關系。」為了緩和緊張的情緒,藍君紗拿起酒杯一口氣喝了一半,不過,好象沒什麼作用。

  「我可以了解,妳放心,我不會用蠻力逼妳就范。」可是他看起來像只虎視眈眈的豺狼,好象隨時會向她撲過來。

  唇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她不相信男人的話,「失去理智的時候,你還會記住這句話嗎?」

  「我相信妳會提醒我,我們還是先用餐好了。」

  「好啊!」她很樂意轉移注意力,否則繼續緊繃下去,她很可能心髒衰竭。

  「這是我請費蒙裡歐酒店的廚師准備的,妳看看合不合胃口。」

  終於松懈下來,她專心的享受面前的美酒佳肴,直到他們從餐桌轉移到客廳,悠閒的坐在沙發上品嘗咖啡。

  「我何時可以拿到那幅畫?」

  「我今天就可以把那幅畫交給妳。」

  藍君紗驚異的揚起眉,他倒是滿干脆的嘛!「你不怕我跑掉?」

  「我不會讓妳跑掉。」瞿影風說得很輕松,卻教人感受到一股堅定的力量。

  「你就這麼有信心,不怕失算嗎?」她真的很受不了他的自以為是。

  「如果我不想放手,死也不會放手。」

  冷不防打了一個寒顫,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好象永遠?這兩個字令人毛骨悚然,她不再是一個人,她不再毫無牽掛……夠了,她干麼嚇自己?他又沒有提到結婚,他們不會糾纏一輩子。

  「我有信心,妳會愛上我。」他很貪心,得到她的人後,他還要得到她的愛。

  「我……愛上你?」

  「不超過一個月,我會讓妳親口說出妳愛我。」瞿影風像在宣誓。

  嗤之以鼻的一笑,藍君紗故作輕松的朝他做了一個鬼臉,「你作白日夢比較快。」

  「我們來打個賭。」

  「不要。」

  「我就知道妳不敢跟我賭。」

  「我……誰說我不敢跟你賭?」雖然她很沖動,但不至於笨笨的隨著人家的挑釁起舞,可是也不知道怎麼了,她覺得心虛,好象不跟他賭,她就會愛上他似的。

  「如果我贏了,妳就嫁給我。」雖然他看起來好象隨口說說,卻嚇了她一跳。

  「嫁……嫁給你?」她的不安就像小石子在湖面上激起的漣漪,越來越大。

  「這只是個賭注,玩起來比較刺激啊!」

  別慌,她是受他吸引,可是,她怎麼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愛上他?她不想愛上任何人,更不會對一個男人說出那三個字,「好啊,不過是個賭注嘛!」

  突然,他的眼神變了,那是一種展開掠奪的訊號,既危險又熱情,「妳會不會覺得我們的話太多了?」

  「不、不會啊!」現在,她才注意到兩人的距離如此貼近--不到五公分。

  「可是,我想吃甜點了。」瞿影風傾身向她逼近,她一下子從坐姿癱成平躺。

  「什麼……甜點?」完全無法動彈,藍君紗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妳。」他的手從膝蓋滑進她的裙內。

  「你……你說……不會……」她根本沒辦法說話,她好象快喘不過氣來,心跳得又快又亂,今天她不應該穿洋裝,這好象有歡迎他為所欲為的嫌疑。

  「不會什麼?」

  「不會……你不要靠得這麼近,我沒辦法呼吸。」

  「我可以幫妳呼吸。」

  這如何呼吸?她張開嘴巴,可是來不及提出疑問,他唇舌就靈巧的纏上,他的渴望如驚濤駭浪,他不想再隱藏他對她的欲望,他等候這一刻已經很久了。

  她要反抗,他不能用蠻力逼她就范,可是,為什麼她一點掙扎的念頭也沒有?是他狂熱的氣息令她迷惑,還是他迫切的欲望使她無助?

  感覺到她的臣服,他起身抱著她走進主臥室,將她放到床上。

  「瞿影風,我……我……」在他灼熱的注視下,她只能緊張的猛咽口水。

  「看著我,相信我,我會很溫柔。」他趁機解決掉自己身上的衣物。

  兩眼發直,她突然覺得口干舌燥,沒想到這家伙的胸肌這麼性感,「你……真的不會把我弄痛?」

  「不會,我會讓妳看見天堂。」趁她心慌意亂之際,他的魔掌悄悄向她進攻。

  「天堂……那不就是死掉的意思嗎?」藍君紗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裸裎相見,她一心想著死亡的滋味,令人好奇,又令人害怕。

  「妳試試看不就知道了嗎?」他愛極了她這種直率的天真,他已經按捺不住的想一口吞了她。

  「可是……」

  「妳的意見太多了。」瞿影風強悍的撒下欲望之網,唇舌激狂的舔弄粉嫩的蓓蕾,長指貪婪的在脆弱的嬌軀上游走蹂躏。

  玉手深入他的發絲,她忘了言語,她的肉體和靈魂在一波波的攻勢下沉淪,不住的嬌喘吟哦,終於,她在他霸道的侵占下成為他的一部分,她發現他欺騙他,她快痛死了,可是,她嘗到了欲死還生的滋味,這就是天堂嗎?她沒辦法思考,只能隨著他一起縱情飛舞。

 

  揉著僵硬的脖子,藍君紗筋疲力盡的往辦公室走去,她最討厭開會了,坐在會議室的人一個個年紀都比她大,每個人虎視眈眈的看著她表現,以前有小歡在一旁坐鎮,小歡優雅尊貴的氣質很自然就贏得人家的敬重,可是她毛毛躁躁跟只跳蚤沒兩樣,人家當然不會把她當一回事,她也很想變得成熟穩重,不過總要給她時間,偏偏那些人一個比一個還小氣,非要搞得她神經緊張,開會比上戰場還有壓力,試問誰吃得消?

  「總經理,會議結束了嗎?」一看到神色慘淡的頂頭上司,唐婉兒立刻站起身。

  虛弱的點點頭,藍君紗的步伐越來越沉重。

  「總經理,瞿先生剛剛打電話找妳。」

  身子微微一僵,她裝傻的問:「哪個瞿先生?」

  「除了瞿影風,還有哪個瞿先生嗎?」唐婉兒好奇的睜大眼睛。

  像是突然記起這號人物似的,她恍然大悟的道:「喔!瞿影風啊!」

  「瞿先生請總經理開完會立刻打電話給他。」

  「我知道了,還有什麼事嗎?」

  「沒事了。」

  「我想先休息一下,別讓人家進來打擾我。」

  「是,總經理。」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一關上,藍君紗立刻氣急敗壞的沖回座位打電話給瞿影風,一聽見他的聲音,她劈哩咱啦的脫口就罵,「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約好了平時互不打擾,你還記得嗎?」

  「我想妳。」他溫柔的口氣完全沒有平日的霸氣。

  像是被嚇到似的,她整個人怔住了。

  「我真的好想妳,我們晚上一起用餐。」

  回過神來,她生氣歸生氣,態度卻不自覺的緩和下來,「我說過了,我有工作要忙,你不要擾亂我可以嗎?」

  「我還要妳今天晚上住我那裡。」瞿影風繼續說著他的計畫。

  「你別太得寸進尺了。」

  「妳會慢慢習慣我的作風。」

  揉著太陽穴,藍君紗試著跟他溝通,「我不管你的作風,可以請你盡快恢復記憶力,回想我們之間的約定嗎?」

  「妳不出來,我就去公司找妳。」從溫柔轉為霸道,他藏不住自己的個性。

  「你可不可以講點道理?」她的嗓門再度激動的上揚。

  「我本來就很任性,不喜歡講道理。」言下之意,她怎麼到現在才看清楚?

  厚!這個男人簡直像個小孩子嘛!

  「晚上七點我的車子會停在妳公司樓下,妳可別讓我等太久了。」

  「瞿影風……可惡!」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斷訊的聲音,藍君紗氣得咬牙切齒,雖然早知道他這個人很霸道,可是,他應該是個懂「規矩」的人,看樣子,她顯然太高估他了。

  不過,想到他剛剛那副耍賴的口氣,她唇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她好象越來越習慣他的霸氣--大男人的驕傲當中帶著一股孩子氣,雖然不想順從,但還是情不自禁為他心軟,這種滋味讓人很生氣,卻也感到很甜蜜……怎麼辦?她有一種莫名的惶恐,她覺得自己好象正陷入某種漩渦……

  Stop!別再想了,如果她不想讓那些主管瞧扁,她就得在工作上多下點工夫,那些煩人的事就留待下班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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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3 00:09:07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你到底懂不懂游戲規則?你這樣子會帶給我很大的麻煩,你知道嗎?」一坐上車,藍君紗就迫不及待想跟他說清楚。

  「我剛剛特地去百貨公司幫妳買禮物。」瞿影風側過身子從後座拿來一個包裝相當精美的禮盒,「打開來看看,我不知道妳喜歡什麼樣的款式。」

  她應該先跟他算帳,可是手上的禮物實在太教人好奇了,他比較像是那種付錢叫女人自己去買禮物的人,而不是自己跑去百貨公司挑禮物。

  「這是什麼東西?」她邊拆邊問。

  「貼身衣物和睡衣。」

  正要掀開禮盒的手僵住了,一張白嫩的臉兒頓時漲得通紅,她又羞又氣的道:「你干麼送我這種東西?」

  「我想看妳穿上它們的樣子。」

  「你要我……我不要!」雖然他們兩個關系匪淺,可是,她還是很害羞。

  「今晚妳會住我那裡,妳會為我換上它們。」

  「不行……」

  「如果妳喜歡我用綁架的方式,我倒是不介意。」

  「你……今天算了,可是你得答應我,以後不可以再違反游戲規則。」她覺得自己對他越來越束手無策,不過,她非把話說清楚不可,雖然父母很縱容她,可是嚴格規定她下能在外頭過夜,當然,這主要是考慮她的身分,如果她在外頭出了什麼事情,這會嚴重危害她在藍氏集團的形象,造成她在工作上的困擾。

  「人訂了游戲規則,當然也可以改變游戲規則。」

  「你說什麼?」

  「我改變主意了,我想妳的時候就要見妳,我不要只當個假日情人。」其實,他一開始就打好了如意算盤,他先依了她的要求,等到情況有進展以後,他再耍賴的扭轉局勢。

  可惡!他以為他可以吃定她嗎?「你怎麼可以不守信用?」

  「這要怪妳,妳害我越來越迷戀妳,妳害我時時刻刻想著妳,妳還敢跟我談信用?」瞿影風的指控好象她犯了什麼滔天大罪。

  「我……不管怎麼說,你這麼霸道任性就是不對。」這是什麼情況?她的氣勢一下子矮了半截。

  「這就是我,妳不是已經認清楚了嗎?」

  「我……」

  「還有,我希望妳搬到我那裡住。」

  張大嘴巴,藍君紗驚愕的瞪著他,這家伙在開什麼玩笑!

  「我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妳是我的女人。」

  「你別鬧了,這一點也不好玩。」

  「我不是在鬧妳。」

  「我不可能搬到你那裡,今天是因為我爸媽去了法國,所以我可以遷就你,不表示你可以養成習慣,你霸道任性,但是你不能自私的不考慮我的立場啊!」

  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他真心誠意的道:「對不起,我忘了妳還有家人。」

  「算了,不跟你計較。」她得意的微笑,沒想到他也會說對不起。

  「可是,我還是要天天看到妳。」

  她急忙的推開他,這個男人就不能讓她多高興一會兒嗎?「我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我沒那種閒工夫陪你。」

  抿了抿嘴,瞿影風不悅的揚起眉,「陪我是一件很浪費時間的事情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真的沒有時間給你,你不會以為總經理隨便當一當就可以吧!你不知道我有多可憐,那些主管一個個等著看我出糗,我早晚會被他們欺壓而死。」藍君紗越說越沮喪。

  「我來幫妳。」話一出口,他自己也嚇了一跳,他不願意為自家的事業效勞,卻甘願為一個女人勞累,這事若是傳進家人耳中,他們肯定罵他有女人沒家人。

  「什麼?」

  「下了班妳把工作帶到我那裡,我來充當妳的特別助理。」沒辦法,誰教他捨不得看她愁眉苦臉,他樂意為她承受重擔。

  「這……這樣好嗎?」她擔心的不是公司機密外流,而是讓他如此深入她的生活,她會越來越倚賴他,將來有一天她必須離開他時,她肯定很痛苦。

  「妳不相信我的能力?」

  「不是,你看起來就是一副很能干的樣子。」絕對比她強上好幾百倍。

  「這是贊美嗎?」

  「算是吧!」

  「難得妳稱贊我,我可要好好表現。」

  算了,管不了那麼多了,她現在確實很需要一個幫她惡補的「指導老師」,她相信他一定可以扮演好這個角色,「如果你表現好,我會大大的獎賞你。」

  拍了拍她大腿上的禮盒,瞿影風笑得像只不懷好意的野狼,「妳待會兒換上它們,這就是最好的獎賞。」

  半瞇著眼,藍君紗狐疑的道:「你是不是買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款式?」

  「妳打開來看不就知道了嗎?」他好意的幫她打開車上方的小燈。

  遲疑了半晌,她小心翼翼的打開禮盒,當睡衣攤在燈光下……我的天啊!她臉兒羞得紅通通的,「你、你竟然叫我穿這種……這跟沒穿有什麼兩樣?」

  「妳不知道欲蓋彌彰最性感嗎?」

  「色狼!」她嬌嗔的瞪了他一眼。

  關掉車內的燈光,瞿影風靠上前吻了吻她的唇,像在抱怨似的輕聲呢喃,「如果不是妳,我又怎麼會變成色狼?」

  「你自己好色,關我什麼事?」她的聲音帶著笑意。

  「妳愛上我了嗎?」他的話題轉得讓人措手不及。

  怔了一下,藍君紗強作鎮定的道:「你少作白日夢了。」

  「妳等著瞧。」

  不知道怎麼回事,她突然覺得心慌,「我們是不是應該上路了?我餓慘了。」

  「我已經請飯店准備晚餐,我們繞過去拿一下就可以回家用餐了。」他幫兩人系好安全帶,車子終於上路了。

  看著他專心開車的側臉,她感覺到一種很奇妙的悸動,這就是幸福嗎?

  

  「媽,妳那邊不是晚上十一點了嗎?妳怎麼會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瞿影風難得在上班時間接到家人的電話。

  「我好象很久沒聽見你的聲音了。」瞿夫人的聲音嬌嬌滴滴的像個小女孩。

  眉一挑,他提醒道:「我前些日子才回去陪妳一個月。」

  「那已經是兩、三個月前的事,對了,我聽說你最近很忙,交了女朋友嗎?」

  「妳聽誰說?」他下意識的看著坐在對面的邵平,他的目光左右閃爍,看起來就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這個不重要,你准備什麼時候把女朋友帶回來給媽看?」

  賞了邵平一個白眼,他好聲道:「媽,妳別聽人家胡說八道,如果有什麼好消息,我會第一個告訴妳。」

  「你都三十歲了,哪有可能到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交到?」

  「這種事得看緣分。」

  「可是,我聽說你女性朋友很多。」瞿夫人顯然很困擾。

  這一次換上一記冷眼,他有一個很多嘴的屬下,「這又是聽誰說的?」

  「這不是重點,我希望你趕快交個女朋友,有個女人照顧你,我比較放心。」

  「我會努力。」

  「你這句話已經說了好多年。」

  「有嗎?」

  「你不要老是跟我裝胡塗,你自己說過的話還會不記得嗎?」

  那種話當然說說就算了,何必掛在心上?不過,他可不能老實說,「妳放心,這一次我不會令妳失望,而且我會挑個令妳滿意的女朋友。」

  「你喜歡就好,我可沒有意見,對了,穎兒吵著去台灣找你,你要照顧她。」

  微微皺起眉頭,他對那個刁鑽難纏的妹妹可沒耐性,「媽,我很忙,我沒時間照顧她,妳別讓她跑來這裡煩我。」

  「這……你爸出差不在,家裡沒有一個人管得住她,她說已經訂了機票,好象是下禮拜二早上抵達台北,她現在在整理行李了。」

  「她只會來這裡搗蛋,我可不歡迎她。」

  「她是比較喜歡胡鬧,可她是你唯一的妹妹,你就多包容她嘛!」

  「你們不應該縱容她。」

  「我們不也縱容你嗎?」一個是唯一的女兒,一個是最小的兒子,他們兩個自然比其它三位哥哥還擁有更多的自由和放縱。

  「算了,她想來就來,不過,我可沒閒工夫理她。」

  「我盡量勸她別去打擾你,萬一說不動她,那就麻煩邵平吧!」

  「我知道了。」

  「還有,如果有女朋友,你一定要帶回來給我瞧瞧,不然我回台灣也可以。」

  「我會,妳放心等我的好消息。」互道再見,瞿影風掛斷電話,目光筆直的落在邵平身上。

  「老板,夫人問起你的近況,我不能說不知道,是不是?」邵平識時務的主動招供,否則等老板興師問罪,他想假裝無辜就不具說服力了。

  狀似同意的點點頭,瞿影風皮笑肉不笑的道:「這倒是,不過,你不會連我媽沒問到的事也熱心的奉告吧!」

  「呃……你知道我的性子,我沒膽子亂說話。」邵平笑得好尴尬。

  「不過,你一定也會這麼想,只要說得不清不楚,就不用負任何責任了,我說得對嗎?」

  嘿……老板果然很了解他,「夫人沒辦法在你身邊照顧你,當然會擔心你,我想多說點讓她開心的事也是應該的嘛!」

  「多管閒事。」

  摸了摸鼻子,邵平很不甘心的道:「老板,你不是想娶藍君紗當老婆嗎?反正遲早都要帶她回去亮相,那又何必瞞著夫人?」

  「我自有主張,你嘴巴最好給我安分一點。」

  撇了撇嘴,邵平可憐兮兮的瞅著他,像極了受盡欺壓的小媳婦。

  冷冷一笑,他幸災樂禍的道:「穎兒很可能會來台灣,你小心應付。」

  「我……她來台灣關我什麼事?」心驚肉眺,他已經看見災難降臨。

  「我沒空理她,當然是交給你啊!」

  「我……老板,你怎麼可以把這種爛差事丟給我?」

  「這與我無關,是我媽把她丟給你,你不想要的話,你自己找我媽理論。」

  「夫人……我……」不會吧!他這是招誰惹誰?!

  「這叫自找苦吃,活該!」

  雙手合十,邵平擺出最卑微的姿態,「老板,你大人有大量,你知道我這張嘴巴不太會說話,可是我對你忠心耿耿,你就饒了我吧!」

  「你自求多福吧!」

  嗚……誰來救救他?他怎麼會如此倒霉?

  

  「妳愛上我了嗎?」--這句話已經變成瞿影風的口頭禅,不過,藍君紗對這句話也產生了免疫力,她不會再措手不及,可是,這並不表示她的內心可以如此毫不在意,這個問題在她腦海徘徊,在她夢裡纏繞,她的心開始動搖,她再也無法堅定的告訴自己,她絕不會愛上他。

  放下手中的文件,她抬頭望著專心投注在工作上的瞿影風,看著看著,情不自禁的失了神,他的魅力在於男人的自信,輕輕皺個眉就讓人感受到他的氣勢,他是天生的領導者,如果今天是他坐在她的位子上,他肯定游刃有余。

  突然抬頭看她,他因為逮到她的凝視而眉開眼笑,「妳最近老是偷看我,妳是不是迷戀上我了?」

  吐了吐舌頭,她說出自己的感覺,「你比較適合待在商場上呼風喚雨。」

  「我可不想坐在妳那個受苦受難的位子上,除非……」他神秘兮兮的一笑。

  「除非什麼?」

  伸手將她抓進懷裡,瞿影風笑盈盈的問:「妳愛上我了嗎?」

  白眼一翻,藍君紗又是歎氣又是搖頭,「你每天問上好幾回,你不煩嗎?」

  「不會,我會不厭其煩的直到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如果妳嫌煩,妳就給個令我滿意的答案。」

  沒好氣的送他一個鬼臉,這種關系到自己利益的時候她可是精於算計,「我不會上你的當,我可不想輸了賭注。」

  一副傷腦筋的搖搖頭,他的額頭輕輕撞了一下她的額頭,她這顆腦袋真的是迷迷糊糊,「妳還沒注意到嗎?我們的賭約昨天就到期了。」

  「昨天到期了?」大腦快速的算計了一下,沒錯,她竟然完全沒注意到。

  「妳懂了嗎?我要妳愛上我,這跟打賭毫無關系。」

  強烈的不安頓時籠罩心頭,藍君紗不自在的扭動著身子,「我、我干麼愛上你?」

  「因為我愛妳。」

  她真的嚇了一大跳,她沒有想過他會愛上她……不,或許該說,她不敢去想他會愛上她,他們的關系起於交易,最好別牽扯太深,即使他要她愛上他,她也只當那是大男人的自尊心在作祟,雖然,她看見他對她的迷戀,她看見他對她的付出,可是當鴕鳥就什麼事也不必面對,她,真的一點准備也沒有。

  「我愛妳。」

  這是表白嗎?她知道答案是--「是」,雖然是在這種毫無情調的氣氛下,但是他的愛意強悍得令她震撼,她的心好慌好亂。

  微微撇開頭,她害怕直視他,她不想讓自己的心受到動搖,「你以為我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嗎?你別想騙我。」

  「妳知道我很認真。」

  「我……我們是在交易。」

  粗魯的握住她的下巴,他讓她不能逃避的面對他,他的憤怒清楚的寫在臉上,「妳真的認為我們只是在交易嗎?」

  「我……一開始是如此嘛!」她很想說「是」,可是她說不出口,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對她來說已經不是出於交易,他是她的情人,他是她的依靠,他是她的甜蜜,他也是她的負擔。

  「現在也是嗎?」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他是不會罷休。

  「我……我沒想那麼多。」

  「老實回答我。」瞿影風生氣的加重手上的力道。

  「說就說,我現在是心甘情願想跟你在一起,你得意了吧!」扯開他的手,她也很生氣,他干麼違反游戲規則?

  「我就知道妳會愛上我。」

  「我……你少臭美了,我哪有愛上你?」這家伙的解讀能力未免太誇張了吧!

  「我知道妳嘴巴上不會輕易承認,這不重要,反正是遲早的事。」

  「你……算了,我懶得跟你爭了。」她的心情還亂七八糟,她現在只會越說越糟,而他會越來越得意,那又何必說呢?

  抬起她的雙手,他左右各落下一吻,「我要妳嫁給我。」

  驚愕的瞪大眼睛,她的心髒實在禁不起他一再的刺激,「你……你不要開玩笑好不好?結婚……不可以隨便說說。」

  「我現在是很正式向妳求婚。」

  頓了半晌,藍君紗吶吶的吐道:「你干麼對結婚這麼感興趣?」

  「我只想跟妳結婚。」瞿影風糾正。

  「我、我們為什麼要結婚?我們這樣子不是很好嗎?」她越說越小聲,他的臉好臭好臭,她最好不要在老虎嘴上拔毛。

  「不好。」

  現在,怎麼辦才好?她實在不知道怎麼面對眼前這個男人。

  「妳別妄想我會永遠當個見不得人的情人,我想看著妳在我懷裡入睡,我想抱著妳迎接晨曦,我要妳真正屬於我。」

  「可是,如果結了婚,你就不能隨心所欲換女人……我是說,你就不再是一個人,你不能想干什麼就干什麼,這很不方便,你不會喜歡。」他干麼一副凶神惡煞的瞪著她?她又不是質疑他的忠誠度,她是想讓他明白整個狀況。

  皺著眉,瞿影風悶聲道:「為什麼不嫁給我?」

  「我……你告訴我,結婚有什麼好?每天有個人在耳邊唠叨個不停,管你這個管你那個,還不如一個人來得輕松自在。」

  「我問妳,結婚有什麼不好?從此有個人照顧妳、疼愛妳、守護妳,這不就是一個女人最渴望擁有的幸福嗎?」

  「我……我可不會這麼天真。」

  沉吟片刻,他若有所思的開口,「我不知道妳為什麼如此排斥婚姻,可是我不會改變心意。」

  「我哪有排斥婚姻?」

  「我一定會找到原因。」

  聞言心驚,藍君紗不安的急道:「你不要胡亂猜測,我只是覺得兩個人在一起不一定要用婚姻來約束彼此,你看看現在的離婚率那麼高,這都是因為太隨便了。」

  「我知道了。」他安撫似的在她額上吻了一下,「可是,我認為愛對方,就應該給對方承諾,我已經打定主意了,我們一個月後結婚。」

  「一個月?」

  「我想,要等妳這顆小腦袋瓜想通,我們說不定都七老八十了,我還是實際行動比較干脆。」拍了拍她的肩膀,瞿影風笑著道:「為了妳明天早上的會議,我們還是趕快工作吧!」

  張著嘴,她試圖打消他的決定,可是話卻出不了口,這對他來說是愛的表現,她怎麼可以怪罪他獨斷獨行?

  

  停好車子,藍君紗卻動也不動的坐在原位,結婚?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上一回只是打個賭,她就嚇壞了,現在竟然玩真的,一個月後……天啊!他干麼對結婚這麼熱中?通常吵著結婚的應該是女人,男人都喜歡自由不是嗎?而且,按理他也不是那種喜歡受到束縛的男人,可是為什麼……

  其實最近,她開始有個念頭,若是他們一輩子糾纏在一起,那也不見得是一件壞事,她喜歡他想獨占她的霸氣,她享受他貪戀她的感覺,她欣賞他為她一肩扛起的擔當,如果他對她真的沒有厭倦的一天,她很樂意有他相伴,說不定將來有那麼一天,他們真的會走進結婚禮堂……

  唉!誰知道,他一下子就想跟她搞承諾的關系,他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應付不來!

  下了車,她拖著沉重的步伐朝屋子走去,討厭的家伙,不是惹她生氣,就是惹她心煩,他真是個麻煩人物。

  想著想著,她連自己走過母親面前都沒有察覺,直到藍夫人出聲喚住她,「紗紗!」

  嚇了一跳,藍君紗倉皇的轉過身來,看著母親,她難為情的一笑,「媽咪,妳怎麼還沒睡覺?妳在等我嗎?」

  「我看妳最近都很晚回家,妳現在比妳爸爸還忙。」

  「我是為了工作。」她在瞿影風那裡,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是花在工作上。

  「我有聽說了,妳最近在公司的表現很不錯。」

  「我只是盡力而為。」如果不是瞿影風充當她的「特別助理」,提供她各方面協助和指導,她怎麼可能有所長進?不過,看到那些原本抱著看笑話的主管一個個開始轉變態度,她其實是很得意。

  「我很高興妳在工作上的表現,不過,我可不希望妳為了工作而忽略自己的婚姻。」若非女兒工作忙碌,她都沒有意識到女兒感情歸屬的問題。

  「我不想結婚。」

  心一驚,藍夫人不解的問:「為什麼不想結婚?」

  「媽咪,妳難道不擔心那些想娶我的男人是貪圖藍家的事業嗎?」

  「妳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她很困惑的皺著眉,「妳不是這麼悲觀的人,妳也不會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啊!」

  「媽咪,如果妳像我一樣成天在爾虞我詐的商場打混,就會跟我有同樣的想法,這跟我是否樂觀毫無關系。」

  說起來挺傷感,藍夫人不禁一歎,「如果妳不是藍家唯一的孩子,我真的不願意妳待在那種環境裡。」

  「其實,這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我比較務實啊!」她不想讓媽咪難過。

  「對我來說,看到妳找到幸福比什麼都來得重要。」

  一股強烈的感傷攫住心房,藍君紗忍不住激動的沖上前抱住母親,「我有妳這麼好的媽咪,這就是幸福啊!」

  溫柔的拍了拍她的背,藍夫人輕聲細語的開導她,「傻孩子,媽咪不可能陪妳一輩子,妳有自己的未來。」

  「可是,我想陪妳一輩子。」

  「我有妳爸爸,我用不著妳來陪我。」

  爸爸……這個人令她憤怒,更令她不舒服,她按捺不住的道:「媽咪,我一直想問妳一件事,妳……」天啊!她在干什麼?她已經沉默那麼久了,何必因為一時的義憤填?而將長期以來的苦心毀掉?

  「怎麼不說了呢?」

  「我……其實我是想問媽咪,妳認為自己幸福嗎?」

  「我有一個疼愛我的丈夫,有一個可愛的女兒,我怎麼會不幸福?」

  看到母親臉上的神情,她知道她真的認為自己很幸福,無聲一歎,她知道自己只能盡可能保護母親認為的「幸福」。「媽咪,妳不用替我擔心,我知道自己要過什麼樣的生活。」

  「如果遇到幸福,妳千萬不要放棄。」

  「好,我會記住媽咪說過的每一句話。」藍君紗撒嬌的在母親臉頰上親了一下,「媽咪,我好愛妳。」

  「我知道,我也愛妳。」寵愛的揉了揉她的頭,藍夫人擔心的看著她疲憊的臉龐,「妳一定累壞了,我們還是趕快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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