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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有容 -【敢娶我算你狠(潘朵拉婚紗會館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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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1 00:20:2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 x 1
有容 - 敢娶我算你狠(潘朵拉婚紗會館之三)

叫她第一名啦﹗她不知當老二的滋味,
老爸那體質不良的廣告公司快倒了,
免驚﹗好勝心強的她連忙從美國回台,
首要目標是搶到這個廣告的比稿機會,
可這比女人還水的大客戶是怎樣?
養只野狼不野狼狗不狗的寵物跟她撞名,
還跟她國中時的大仇人同名,
說起這大仇人「眼鏡猴」她就滿肚火,
當初段考成績她連三輸,害她氣到病,
他還送來一把滿天星來探病,
好重的心機啊,居然借花諷刺她──
她是不可或缺的配角﹗
天,哪知原來他是「完全變態」生物,
竟從猴子變成像花一樣美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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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1 00:21:18 |只看該作者
楔子

  今年夏末秋初的天氣還真是怪怪的,上個禮拜因為鋒面接近才下了整整一個星期的雨,放晴沒幾天,今天看來又是不怎麼晴朗的天氣了。

  早些時候天還晴朗著哩,這會兒又攏來滿天的雲  ,一大片黑抹抹的,看來快下雨了。

  潘朵拉婚紗會館的六大天才今天只有神算香景幽和試吃名嘴施薇仙留守。沒辦法,對於頭家華傾容的婚紗聯展來說,他們兩個是最幫不上忙的了。

  婚紗展需要設計師、會場藝術總監、化妝師……

  想來想去還真不需要一個算命的和成天吃東西、邊吃還會邊「囈語」的家伙。至於某個用得著、此刻卻不知道「流亡」到那裡,華傾容早當他病故在外的攝影師冷 ,那就更不用說了。

  --如果不出眾人所料,「冷垃圾」再度扔回潘朵拉的那天,婚紗會館的員工將會集體請假。

  各人造業各人擔,自己打死自己埋。華傾容和冷 的恩怨又不是一朝一夕,潘朵拉的其它閑雜人等,也只能夠義氣的讓出場地,給他們「釘孤支」了。

  依照冷的流浪週期來看,釘孤支的日子想必不遠了……

  外頭的天氣陰沉得幾乎一觸即發的將落下傾盆大雨。

  抬頭看著外頭烏雲滿布的灰色天空,香景幽喃喃的說︰「好像快下雨了呢﹗」隨即收回視線的低下頭,拿出紙筆的打算寫下些什麼。

  忽地門口的花鈴響了,施薇仙直覺的開口,「歡迎光臨﹗」

  玻璃門始終沒被推開,她奇怪的看了下門口。「咦,怎麼沒人?」陸陸續續的又聽到聲音,她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風吹的啊﹗」

  才這麼認為,要低下頭看美食雜誌時,花鈴又傳出悅耳的響聲,不同之前的是,這回門卻被慢慢的推開……

  「呃?」由玻璃落地窗看出去沒看到人,雖說落地窗下端有七十公分左右的霧面雕花玻璃遮擋,會是小孩嗎?可是小孩故意玩花鈴也該有個嘻笑聲吧?沒有﹗完全沒有聽到。要不……難道……難道……是……是……

  平時遲鈍的人,這個時候的想像力卻是空前豐富。「神……神算……你會斬妖除魔吧?」

  溫吞吞、外加慵懶不當一回事的語氣傳來,「 要現形了嗎?」

  「不是我啦﹗是……是……」她指著自動推開的門。

  「平時不做虧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門。」瞧瞧那慢半拍小姐,自己嚇自己就是像她那樣挺快的。說她瞧見鬼,還不如說她現下那張臉更像鬼,慘白白的臉,一臉驚愕,活似死於橫禍、非命的亡魂。

  施薇仙屏氣凝神、神經兮兮的瞪著半開的門看,如果她有陰陽眼,那她現下是不是會看到一個人推門而入咧?一個沒有下半身或者是沒有上半身的……鬼﹗噢﹗好可怕、好可怕﹗

  忽地,有個「東西」閃了出來--

  第一時間施薇仙用手遮住了眼尖叫出聲,「啊﹗鬼出來了﹗」

  門後緩緩探出了半顆毛茸茸的頭,然後是身體和……尾巴。

  「啊……神算……你的桃木劍呢、驅鬼符呢?」她沒有勇氣看看來者的「鬼樣子」。

  這女人是平常僵屍片、神鬼片看多了是不?桃木劍、驅鬼符?

  嗤﹗干啥不問他有沒有捆仙索?那東西不更酷﹗「我沒有那些玩意兒,龜甲倒有一副。」香景幽饒富興味的看著那誤闖入婚紗店的「龐然大物」,「 可以睜開眼睛了,這家伙雖不是人, 也毋需嚇得這麼厲害。」

  像是附和他的話,那闖入者終於也開了口,「汪﹗汪汪汪……」

  「咦?」移開了右手、左手,睜開眼……

  啊﹗是條……是條大狗﹗

  施薇仙不可置信的瞠目結舌,害她嚇得皮皮挫的不是鬼,是一只長得像野狼的大狗。「 …… ……」

  「銀灰色的大狗倒少見。」他有趣的打量著 。「這種狗好像叫阿拉斯加犬,養在南極幫耶誕老人拉雪撬的那種。」

  「那是麋鹿﹗」難得神算也會有口誤。也對啦﹗他是信神鬼、拿香的,不是信耶穌的。「還有,耶誕老人住北極,不是南極。」

  「不過 叫阿拉斯加犬,對吧?」

  「汪﹗」大狗似乎對他的答案很滿意。

  「 ……」像野狼一樣的大狗,眼睛細細長長的……樣子看起來就很奸詐。雖然 不是鬼,施薇仙對 還是很畏懼。沒辦法,一只高六、七十公分,體重只怕比她重的大狗,要撲倒她,把她咬得進醫院絕不是難事。「 怎麼會到這裡來?」

  「和主人走失了吧?」這狗漂亮又乾淨,不會是路上的野狗。

  「汪﹗」

  她看了眼香景幽。「這只狗和你好像挺有緣的,我發現 會附和你的話。」在他每一句的疑問句之後, 總會汪一聲,像是回答。「你懂狗語嗎?」

  眼眸閃過一抹的惡作劇。「小仙,我發現 的國語說得很有草根性。」

  「為什麼?」

  「台灣『狗語』得嚴重。」

  「你……你……」她說的是「狗語」,不是國語啦﹗「不是啦﹗我是說……」

  抗議無效。香景幽有趣的打量著坐在桌前的銀灰色大犬,對於耳邊的吱吱喳喳抗議聲充耳未聞。

  努力的想解釋,可人家擺明了就是不理她,施薇仙也只得閉嘴。這年頭狗比人吸引人。「老香,這條狗和主人走失了,要不要送 到警局?」

  「不用了, 的主人想必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來了。」

  「那他最好在傾容回來前找來這裡,頭家看到動物在潘朵拉,她會瘋了。」

  再可愛的動物看在華傾容眼中都像害蟲,尤其是毛髮旺盛的動物,那種隨時隨地、無時無刻會掉毛的生物對她而言,簡直比針更刺眼。「對了,為什麼你知道 的主人很快就會找到這裡來?」

  「猜的。」

  又來了﹗她不服氣的碎碎念,「偏偏你猜得中,我就是猜不中。」難怪她買樂透老是槓龜收場。

  「對了,老香,你上一次說,月底有個老友會找上我,可到目前根本沒個影。」

  今天都二十九號了,莫非老香的話要因她而破功了嗎?

  她這人總是沉溺於自己的美食世界,因此朋友還真不多,她實在想不出有誰會來找她。

  「後天就三十一號了, 再等等吧﹗」

  「又等?﹗」

  對這樣的質疑口氣香景幽早習慣了,他拿起右前方的牌重新洗牌,然後又放回原處,像是在等人。

  不久之後--

  「冠軍﹗」

  男人磁性的叫喚聲由門外傳來,原本端坐在香景幽前方的阿拉斯加犬耳朵晃了下,隨即站了起來,朝著門口汪汪的叫。

  「冠軍,你在那裡?冠軍?」

  「汪汪……」

  人犬門內門外相呼應的奇觀,讓施薇仙不由得好奇的往外看去。「那個人就是這只大狗的主人嗎?」

  哇﹗美食家的味蕾彷佛給取悅了,她看著那名男子,露出吃到美食的表情。

  好、好、好漂亮的男人啊﹗如果不是身材高碩失了些嬌弱味道,他簡直比女人還美。

  只是「美女男」冷冰冰,一看就知是保持距離以策安全的那種。

  高碩有型又帶點桀驁不馴的傲慢感……施薇仙很快的就否決掉之前的感覺。這男人皮相是很……呃,美麗,可只要再多看幾眼,就會發覺他舉手投足是很Man的那種。

  他在笑,笑得溫柔而和善,然而……到底那裡不對啊?

  和善的笑會令她覺得危險?而且還會「畏冷」?她是方才自己嚇自己的給嚇得精神錯亂了不成?

  不管啦﹗反正依她架構簡單到媲美單細胞生物的腦袋,就算真的有什麼危險,她也分析不出原因。不過呢,呵呵呵……第一次發覺溜狗族中有這樣的貨色,她貪婪的死盯著人家不放。

  花鈴再度發出好聽的聲音,這回進來的總算是個貨真價實的人了。「冠軍﹗」

  喔﹗美女……呃,帥哥長得帥,臉蛋是偶像級,連聲音都是金嗓級的,低沉、磁性,當然還是有些冷。

  「汪﹗」長相精明的阿拉斯加犬開心的搖擺著尾巴,一頭撲向主人。

  大狗在高碩的主人身邊似乎顯得「嬌小」了,很有趣的對照。人狗相逢的喜悅結束後,狗主人向在場的兩人頷首。「對不起,我家的冠軍想必給你們惹麻煩了。」

  「那倒沒有。」香景幽向他遞出了塔羅牌,「先生,抽張牌吧。」

  「抽牌?」他奇怪的看了下香景幽身後的牌區--鐵口直斷、神機妙算……

  這裡不是婚紗館嗎?怎麼這個角落活似算命館?

  「這是進潘朵拉的不成文規定。」施薇仙說。

  「是嗎?」不拿喬的,男人抽了一張牌,在香景幽的指示下又抽了幾張。

  「先生是算命的?」可也不太像。眼前的這男人氣質和氣度不像是一般的算命者,比較像人世的修道者,可比起修道者,他又多了一份超凡人聖的聖潔感,彷佛是羽化後再度下凡的天人。

  嗤﹗他瘋了嗎?一向無神主義者的自己,腦海中竟會拂掠過這麼怪異的念頭。

  「我?算是吧﹗不過比起算命,我對論姻緣比較有興趣。」

  「姻緣?﹗方才抽的牌是算姻緣的?」

  「算是,也算不是。」第一副牌他通常不解的,那也是潘朵拉的不成文規定。他看了眼被抽出的牌,濃眉揚動一下。「有沒有興趣玩個遊戲?」

  算命他是興致缺缺,可遊戲嘛……「什麼遊戲?」

  「測字。」順手收起了牌,香景幽拿出紙筆。「寫個字吧﹗」

  猶豫了一下,男人接過了筆寫下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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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1 00:21: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一連解決了兩冊的《哈利波特》,甄冠君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

  老實說,她還真討厭搭這種長程的飛機,動輒幾個小時,倒霉一點的,東轉機、西轉機的還可以轉了十多個小時。

  美國飛台灣的這段旅程,真夠叫人吃不消了。

  看了看腕上的表,距離抵達的時間還早哩﹗要命,抬起手 了 酸疼的頸肩,看向窗外的雲不由得潛進自己的思緒底。

  台灣……

  她離開了幾年呢?從高一到現下眨眼問都十多年了呀……當初,不是因為舉家移民、父母頭班調動這麼「美」的理由,而是父親要養小老婆,故意以把她送到美國念書為藉口,要媽媽也跟過去。

  諷刺的是,到美國不到兩個月,老媽也有了情人。

  兩人隔海打官司,爭她的監護權,之後她判給了老媽。

  其實判給誰對她而言是一樣的,在美國她因為不想打擾老媽的戀情,申請住宿,高中、大學都是如此。

  她和媽媽見面的次數很少,比起常到美國看她的爸爸,也許父女倆見面的次數還多些。

  她知道爸爸很疼她,所以當法官把她判給老媽時,他抱著她大哭起來。之後來探望她一回就哭一回,直到後來大概知道,她即使給判給了老媽,他還是可以常來看她,他才釋懷了些。

  正因為這樣,她才無法理解他為什麼要背叛婚姻。

  他愛她,為什麼要給她一個破碎的家庭?就如同她不明白,當老媽知道老爸養了小老婆時激動得一哭二鬧,只差沒三上吊後,為什麼可以在短短的時間裡又另結新歡。

  她以為是高中時的自己可能年紀太輕而無法了解大人的世界,可一直到現下,她二十五歲了,她還是不明白。

  選擇與彼此共度一生,難道不是都是謹慎考慮過,難道不是因為深愛著對方才願意執子之手的嗎?這樣所謂深刻的愛,竟然是如此脆弱。

  不過經由這些事她歸納出一個道理--男女的情感是十分飄忽的,比紙薄的玩意兒,能期待它多有定性?

  什麼情深似海、什麼情比石堅、什麼海枯石爛……真他媽的誇張唬爛,簡直就是狗屎﹗

  總之,她從來沒抱持過公主王子的憧憬,愛情對她來說是傳說、是神話。可對親情……

  她就沒那麼看得破了。

  辭掉在美國年收入近兩百萬的高薪,匆匆忙忙的返國,就是為了她老爸。

  她實在不明白他那凡事不經大腦的老爸,食品公司不好好經營,跟人家搞什麼廣告﹗

   ﹗雖然他是她老爸,而且還很疼她,可她還是忍不住的要說,他那老頭腦袋裡裝的是大便。

  投資人見苗頭不對就抽資走人,僅剩她那賭性堅強又不認輸的老爸,ㄍㄧㄥ到最後,身子垮了,那家「體質不良」的廣告公司也快進加護病房,非但如此,還連累他那家食品公司去向銀行借貸,弄得現下大概離被貼封條不遠了。

  這些事還是老爸外遇沒多久扶正的妻子--雲姨告訴她的。

  因為那寶貝她的爸爸不要她為他擔心,身體狀況是如此,公司狀況亦然。

  也許她今天會回來,正是因為他疼惜她的心情吧﹗她的爸爸不是一個好丈夫,對不起家庭,可他真的是個疼她的父親。對她,他無愧於當一個父親了。

  希望她回來可以幫到他什麼,畢竟在美國,她還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廣告人。

  飛機平穩的飛行著,甄冠君的眼皮卻越來越重,不一會兒她沉沉的睡去……

  這是一所私立名國中,能進這裡的學生成績即使不是一等的,家世也絕對不容小覷。

  這裡的學生即使是最後一名,也絕對能進全國前五名的明星高中。因此這所國中可謂是名校中的名校。

  下課鐘響,走廊上聚集了一些學生,一名長相清麗可人,神色有些傲氣的女生由走廊的另一端走來,她一出現立即引起一片竊竊私語。

  「喂,甄冠君 ﹗」

  「那女的真是有夠厲害,每次段考的成績、學年總成績她都是第一名耶﹗」

  「昨天的書法、繪畫她好像也是第一。」

  「連運動項目她也很強,別看她一副弱不禁風樣子,她可是跆拳道冠軍 ﹗」

  甄冠君由談論她的一群男女同學面前走過,神色仍是淡漠冷傲。

  「長得漂亮、成績一流,怪不得走起路來都有風。」這個清秀的男生是甄冠君後援會的一員。「甄冠君這名字取得真好,甄冠君、真冠軍,真正的冠軍。」

  「放屁啦﹗那叫臭屁﹗ 個二五八萬的,她當自己真的是女王啊﹗」說話的這名女同學很不以為然,因為她喜歡的學長也是甄冠君的愛慕者,學長寫了情書被拒,他還是在她背影守候。

  嗤﹗就不明白那種驕傲的孔雀那裡好。

  「她的確是女王啊﹗這所學校哪個人能及得上她?聽說她還是資優跳級呢﹗念國二的她現下好像才十一歲。噢﹗了不起。」

  「她一定會遇到一個比她更厲害的,到時候她名字可得改一改,甄冠君要改什麼好呢?改姓賈,叫賈冠君,或叫甄亞君也可以,呵呵……」

  一群學生混在一起談論她,能談什麼、聊什麼,甄冠君早了然於胸了。喜歡她的人大概在口沫橫飛的敘述她的「冠軍史」,不喜歡她的人能說的也是有朝一日她會「改名換姓」的事。

  無聊﹗

  她一向好勝,在求學階段的歷任老師給她的評語中,這兩個字一向不缺席。

  從小到大她都是眾人眼中的才女,無論是念書、才藝,只要有她在,幾乎沒人敢和她爭冠軍。國小是如此,國中也是如此,她從沒想過,有人能動搖她穩坐第一的寶座。

  直到他出現。

  一個從任何角度看,都不覺得他會有任何威脅性的轉學生。

  這男生一臉白淨,身材干扁,到國一一身高還只有一五二公分,戴著副濃重眼鏡,活像把眼鏡摘下,就只能摸索前進的「眼鏡猴」。

  他剛轉來她班上時,剛開始她還真不把他放在眼裡,因為他人看起來就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大概凶他幾句,他就會躲在家裡發抖飆淚,不敢上學了。看過男男漫畫沒有,他的感覺真的很像那裡頭任男主角蹂躪的0號。

  他的座位就在她的右前方,距離不遠,很方便她「觀察」他。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

  他似乎不太愛念書,上課時也常拿別的書出來看。觀察了一陣子,就對他松了戒心。不過很快的她發現,這個合該分在「牛頭班」吃草的眼鏡猴,那顆看似無害的腦袋,似乎對她很有害,尤其對她第一的寶座十分具有威脅性。

  有一次上數學課時,老師故意拿難題刁難他們,出了一題日本東大的招生試題,說只要能活用公式,其實這道題目國中生就能解了。

  她是老師的得意門生,他當然叫她上台解題。她算是算出來了,不過嚴格說來,那道題她只能算解了一半,因為若沒有老師的提示,她恐怕要花不少的時間。

  走下台回座位時,她瞥到眼鏡猴正在計算紙上努力的不知道在寫什麼,她仔細一看--

  不得了﹗那紙上全是解題的程式,有一解、二解、三解……

  轟隆隆﹗她的驕傲自負在一瞬間給炸成了碎片殘骸。這時她已敏銳的意識到,眼鏡猴將是她求學生涯中,保持第一的第一顆絆腳石。

  她一定要擺平他,絕對要在第一次段考就擺平他﹗她的光榮史絕不容許半途轉來的「異族」給中斷。

  第一次她那麼專注在功課上,日也讀、夜也讀,終於考完段考、公佈成績了,結果……結果……

  她失敗了﹗不是以一、兩分之差飲恨,而是平均輸了三點二六。三點二六乘六,啊﹗她總分輸了快二十分。

  奇恥大辱﹗奇恥大辱﹗她的人生從來沒有那麼黑暗過。

  雪恥﹗雪恥﹗此仇不報非君子。

  第二次段考,她幾乎是早晚一杯黑咖啡的拚了,頭上綁著「必勝」的布條,牆上貼著「不第一,吾寧死﹗」的標語。

  一仰頭,床上天花板也貼了--我嘸甲意輸的感覺﹗

  就連馬桶前的門板上都貼了「第一就只有一個,冠軍也只能有一位,不是我當,就是你當。」廁所側牆上寫著--這是一場本地生和轉學生的戰爭﹗

  在這樣不懈的努力下,她就不信上蒼不長眼。

  段考當天,她兩眼佈滿了血絲,鼻孔插了兩管衛生紙的去考試。

  然而,事實證明,老天即使沒瞎,大概也在她考試的時候睡著了。

  第二次段考的結果,再度讓她在夏季卻猶如置身雪花紛飛的嚴冬。

  她挑戰眼鏡仔再度失敗。甄冠君這名字被平時就看她不順眼的同學拿來取笑,說她該改叫甄亞軍,這才名副其實。

  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敗,她終於打擊太大的病倒了。

  在她生病的第三天,那奪走她的第一寶座,害得她改名又氣得破病的家伙居然敢來她家探病?﹗

  他……他……他這是什麼意思?沒看到她的屍體他不放心是不是﹗

  哇﹗貓哭耗子假慈悲。

  對於她恨之入骨的家伙,她怎麼會見他?沒耙糞撒鹽算客氣了,還見他?﹗她還想多活幾年。

  「 這孩子,同學都來看 了,為什麼不見人家?」張英瓊拿了一束花和水果走了進來。「很秀氣又有禮貌的男孩子哩﹗」

  「嗤﹗眼鏡猴﹗」甄冠君一臉不屑的撇了撇嘴,看著老媽手上拿著的東西向她走過來。才兩天,探病的禮物已經堆得夠多了,平時沒什麼機會接近她,這回那些男生總算有藉口可以打著探病的名義來煩她了。

  「那麼漂亮的孩子,把人家取那麼難聽的綽號。」她將花放在床頭的小幾上,打算找個瓶子把花插起來。

  他漂亮?嗤﹗老媽的審美眼光一向是她所詬病的。

  不能怪她啦,畢竟她是男男漫畫迷。

  咦?老媽手中的東西……甄冠君看著那束花 了 眼,又靠近了一點、再靠近了一點……她近距離的瞪住那束花。「老、老媽,這束花是誰送的?」她一面說,全身血管裡的血液像是要沸騰了般。

  「就 口中的眼鏡猴咩﹗」

  她用一種很恐怖、很恐怖的表情瞪住那束白花花的滿天星。

  他……他好沉的心機啊﹗

  「采病送一整把的滿天星是怪了些,不過……」

  「我、要、殺、了、他﹗」甄冠君牙齒咬得咯咯響。

  「呃?」她沒聽錯吧?

  「那個殺千刀的,我一定要殺了他﹗」她氣得大聲尖叫,用盡所有力氣將花束拆成兩半,再拆﹗「該死的﹗該死的﹗」好好的一束花散落了一床一地。

  嚇﹗從來沒看過女兒氣得臉色發白,還大有狂態,張英瓊也很害怕的開口,「在 殺了他之前,可不可以告訴我 為什麼要殺了他?」她撿起了地上的「殘花」。

  「人家送的花不喜歡也用不著這麼生氣嘛﹗也許他送這花是有什麼含意,就像送紅玫瑰表示愛情、向日葵代表愛慕、文心蘭則有暗戀的意思,就是不知滿天星是表示什麼?」

  「配角,但不可或缺。」

  甄冠君陰郁的臉冷颼颼的,還目露凶光。

  「他竟然說我是配角,」她氣到發抖,全身的血管像要爆了。「啊﹗這眼鏡猴﹗他不要命了嗎?敢說我是配角﹗我要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全家﹗」

  這個仇他們是結定了﹗

  不過,還來不及把仇報了,國三的時候,眼鏡猴轉走了。轉到那裡?不知道,反正從那之後再也沒有他的消息。雖然仇未報,但至少往後的日子不用再見到他,她也覺得他轉學這件事,是她生平第一大快事。

  也果然,沒有他的日子,她一路順遂。

   ,說到底她就是好勝,喜歡無敵的感覺啊﹗

  「各位旅客,再過十分鐘我們就要抵達台北中正國際機場,請各位旅客……」

  甄冠君翻了個身本想再睡。但聽到空姐廣播的聲音,她立即清醒過來。

  揉了揉眼睛,她嘴角不由得微揚起來,

  方才原來是在作夢啊﹗

  好久沒夢見眼鏡猴這號人物哩,沒想到在飛機上的白日夢竟會夢見他。回想起她的國中歲月,還真因為他而失色不少哩﹗她討厭當第二,所幸她和眼鏡猴已完全沒了交集,否則,她的日子鐵定是黑白的。

  如今回想也不由得有些好奇,眼鏡猴現下不知是怎樣的景況?他那麼會念書,會不會到現下還是個書呆研究生?抑或當了老師之類的……長相也不知有沒有變?

  國二時他還是一副唇紅齒白的「娘樣」,到國三轉走前好像身高還不滿一六○,看來他那嬌小樣是沒救了,也許變性後的他會是美女中的美女。

  至於戀愛嘛……也老大不小了,該有女朋友了吧?她腦海中又浮現他那張「楚楚動人」臉蛋……

  搞不好也許他現下正是別人的「女朋友」﹗一思及此,她不由得笑了出來。

  她真的很無聊 ,沒事想那麼多,而且把人家想成那樣。可見啊,她這人異常的會記恨,即使事隔多年,那只眼鏡猴的事還是像根針一樣扎在她心上。輸的感覺對她而言是很難釋懷的。

  飛機緩緩的下降了。

  隔壁座位的中年男子正拿著一本著名的財經雜誌在翻閱,她頭偏過去看向窗外逐漸清晰的風景,根本沒留意。

  雜誌的封面人物是個模樣俊朗、神情冷然的年輕人。對於能上這種著名財經雜誌的封面而言,那男子真的看起來太年輕了,可他散發出的領袖氣質卻令人不容小覷。

  封面專題採訪寫著--MBP國際集團傳人浮出台面,青年俊彥天生金頭腦……

  飛機著地,台灣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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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1 00:22:1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這棟日式房子很舊了,不過因為它寬敞又涼爽,有一種特別的懷舊感,即使老得像是三、四級的地震就可以把它夷為平地,甄冠君還是把它租下。

  除了它對了她的味之外,也是因為她不想搬回家住。

  在甄家,除了老爸外,其它的包括繼母和兩個同父異母的弟妹,對她而言實在比陌生人好不了多少。

  一室「半生不熟」的組合,一屋子詭譎的氣氛,那會扼殺她的創作靈感。

  甄有義雖不捨女兒獨自在外租屋,但面對強勢的女兒,他的反對無效。

  對於這新環境,甄冠君還挺滿意的。她的標準一向異於常人,別人列為重要考慮的租屋要項,她不見得那麼重視。

  她是個憑感覺找房子的人,感覺對了,其它的不重要。

  她的行李少,而且租她房子的老夫婦真的很好,在她搬進來的這天又把房子打掃了一遍,所以雖說是舊房子,卻纖塵不染,她只要入住就好。

  不過等生活一切就序倒也花了她不少時間,回國後近兩個禮拜,甄冠君一直忙於廣告企劃,常常一天只睡三、四個小時。沒辦法,她老爸公司的人才實在很……

  破爛﹗

  想出來的idea「聳」得嚇人,一個公司的形象廣告弄得像超商年終跳樓宣傳,她終於知道這廣告公司會猶如風中殘燭的原因了。

  最近她得到一個消息,聽說MBP集團的藍鷹金控需要一系列的形象CM和CF,原本它是敲定由廣告界最富盛名的采漾廣告負責,可因為采漾最近有些負面新聞,又加上它原先敲定的代言人也問題多多,因此臨時遭到撤換。

  目前,爭取和MBP的合作,成為各家廣告公司的目標。

  一旦能和MBP合作,一來收益絕對可觀,二來這也是廣告公司成名的機會。MBP是企業中的勞斯勒斯,廣告公司若能搭上它,即使不是真公主,也絕對能化身灰姑娘,飛上枝頭當鳳凰。

  拚了﹗為了老爸這家快進棺材的爛公司,即使上不了勞斯勒斯,在外頭頂禮膜拜也好。

  花了兩個禮拜的時間總算把企劃完成,繼而開始著手一些相關事宜,一切大致OK,現下就只差如何才能有比稿的機會了。

  忙了一整天回到家,洗完澡出來看看時鐘也快十點了,她對著鏡子抹上海藻泥敷臉,覆上一層面膜紙,然後躺到床上閉目養神。她是還年輕,皮膚也好得像能掐得出水似的,到目前也還沒發覺什麼細紋、曬斑、黑斑的,但總是小心維持得好,廣告工作者本身作息就不太正常,她實在看多了未老先衰的例子。

  臉上敷著冰涼舒服的海藻泥,耳邊聽著放鬆心情的輕音樂,正昏昏欲睡之際,和室門忽地發出推門聲--

  「哈……哈……哈……」

  甄冠君原不以為意,可後頭的「喘氣」聲實在太詭異,她倏地睜開眼,坐起身來。

  一……只大……大野狼?

  人「野狼」對望了幾秒,然後像是驚覺了什麼,彼此放聲大叫。

  「啊--大……野狼﹗哪來一只大野野狼?﹗」太……太可怕了﹗

  「啊嗚--啊嗚--嗚--」有鬼﹗一個沒有五官,慘白著一張臉的女鬼﹗

  她操起枕頭往大野狼的方向扔去,那只銀灰色的大野狼還邊跑邊「吹狗螺」,四處宣告 看到一個可怕的女鬼。

  「啊嗚--」女鬼﹗會拿東西打人的女鬼﹗

  甄冠君拿著掃帚追到房子外面的花圃,待她確定那只野狼逃得無影無蹤,才喘口氣的碎碎念起來,「這地方雖說是偏僻了些,只是……有偏僻到還有野野狼出沒嗎?而且還會自己開門?嘖嘖,看來不裝上安全鎖還真不行。」

  嘆了口氣,轉身要進門時,不遠處忽然傳來叫喚聲。

  「冠軍、冠軍﹗」

  咦?來不及踏進門的腳又旋了回來,她有些疑惑,自己搬到這裡的事除了幫忙找房子的好友施薇仙知道外,到目前為止應該沒人知道才對呀。

  施薇仙是高她幾屆的學姊,又是鄰居好友,她和她以及她的堂哥施陽一直都很好。

  兩人打小就認識,清楚她不愛被打擾的性子,她相信薇仙她不會隨便跟她們認識的人透露她的新住所。

  再說叫她名字的人是個男人,聲音很年輕也頗好聽,不過也很陌生。

  這人冠君、冠君的叫,會不會太親熱了?到底是哪個天兵?

  「冠軍,別鬧了﹗你在哪……嚇﹗」找到日式房子這邊,當男人看到甄冠君的臉時還真嚇了一跳﹗

  只要是正常人,晚上十點多,在四周照明不良的老房子前看到一個敷著面膜的長髮女人,沒有人不被嚇一跳的吧?

  看啥看﹗是人不是鬼啦﹗不過敷個面膜有那麼嚇人嗎?這年頭的人鬼片看得嚇嚇叫,膽子卻一點都沒被磨大。

  真見了鬼也好歹開開口解釋,人不是他殺的﹗ ﹗

  「你找誰?」這男的長得很高,長相……照明差,不是看得很清楚,最要命的是她近視五、六百度,隱形眼鏡摘下了,現下什麼都看不真切。

  不過憑感覺這男的好像長得還不差。

  她很確定,她認識的人中沒有這號人物。

  方才尹傲秋是被嚇了一跳,不過後來發覺對方泛白的臉原來是面膜,不由得覺得好笑。

  走近一些,看了看她的臉,即使真的很不禮貌,他還是忍不住想笑,清了清喉嚨,他說︰「嗯,我在找一只狗,一只銀灰色,長得有點像野狼的大狗。」他發覺她白色面膜下還有些微泛黑,不由得想到金庸筆下中毒俠客的模樣……

  「大狗?」

  盯著她的臉看,方壓住的笑意又湧了上來,雖然努力的忍耐克製,笑意還是很不禮貌的漾了出來。「嗯,一只叫冠軍的母狗。」

  「那只母狗叫冠君?」甄冠君的眼 了 ,手掌縮了又放,放了又縮。

  「哈……嗯……」笑聲洩了出去,他再度忍住。「 ……噢﹗」下顎猛然中拳,猝不及防的她又再補一拳,力道之大讓高碩的他往後栽去,疼痛感令他有些暈眩。

  「Damn  it﹗你活得不耐煩了嗎?找死﹗媽的﹗敢拿老娘的名字作文章?﹗你最好拿判官的生死簿研究研究,確定活得夠長壽了再來惹我﹗」

  這男人活得不耐煩了,他那教養極差,披著野狼皮的狗無緣無故跑來對她「吹狗螺」也就算了,這男人還罵她是母狗﹗

  普天之下的狗名何其多,叫小黑、小白、小黃不很好,那只狗是銀灰毛叫小銀、小灰也可以嘛﹗她才不信那只狗叫冠君,這家伙分明不知道打哪先知道她的名字,故意用來取笑她的。

  叫冠君的母狗?﹗去死啦﹗

  甄冠君氣呼呼的進了門,用力的把和室門拉上。

  外頭秋風瑟瑟,尹傲秋由地上爬起,本想追進屋子去找那突然發狠的瘋女人算帳的,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

  這麼晚還打擾人家本來就不對,再細思,方才他還情緒失控的對著她那張臉笑了出來,那麼失禮的事也怪不得人家生氣。

  只是,有必要氣到出手打人嗎?

  他活到二十八歲還是第一次被女人打,而且不是摑掌,是用拳頭。

  看不出來她的拳頭比男人扎實,快、狠、準全具備了,她是頭班拳擊手嗎?

  越想,他不由得由懊惱轉為好笑。他自嘲的想,現下的狗仔隊無孔不入,要是方才的事給全程監錄了,明天他大概可由財經版轉戰娛樂版了。

  Damn  it?﹗這樣的話語出自一個女人口中……她是「混」過的嗎?這女人不但打人凶狠殘暴,連罵人都豪氣萬千。

  只是她劈哩啪啦的連串罵,老實說有些話他還真有點給他消化不良哩﹗

  什麼你活得不耐煩了嗎?找死﹗媽的﹗這些問候語他還聽得懂,可什麼敢拿老娘的名字作文章引這句話他可就有些莫名了。咦?等等,在她喂他吃拳頭前他說了什麼激怒她嗎?那句話想必是她出拳的關鍵。

  一只叫冠軍的母狗。對,他在解釋他在找他的狗。所以……莫非,那女的也叫冠軍?

  不會吧﹗世上有那麼巧的事嗎?此冠君會是當年的那個彼冠君嗎?還是只是巧合?

  他想到前些日子意外去到潘朵拉婚紗會館,然後讓香景幽測宇的事。那天他寫了「秋」字,要算感情,對方解得荒謬,因此他也沒放在心上。

  香景幽解那秋字說,四季循環,秋收冬藏,就問情字只怕是為期不遠,真命天女是要出現了。又既是「秋收」,那想必情苗早生,這位真命天女絕不會是新認識的,而是舊識。

  且秋字乃「禾」與「火」合,火字又三二占。人字左右各有兩盞火…… ,即使是情到深處無怨尤,這重逢禮就給了兩拳,那性子也未免火爆。

  一連串思索下來,尹傲秋有些訝異,如果方才那火爆女真的是甄冠君的話,那麼那位算命的還真有兩把刷子。

  甄冠君她回來了嗎?

  有型的飛揚劍眉一揚,陰柔得過火的美麗臉龐透著笑。

  嗯哼﹗回來得正好,秋天到了,緊接著就要入冬了,他正好欠一個暖床的女人。

  鎖定目標,沒錯﹗就是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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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1 00:22:4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MBP企業大樓。

  這棟巨大的建築物即使處於企業大樓林立的商業區,它給人的壓迫感卻沒有讓其它大樓分散走,反而像是群星拱月似的,更加強調它的卓爾不群、傲視群倫。

  三十六層的建築,光是抬頭仰望就夠叫人贊嘆。想當然爾,能進裡頭上班的人幾乎都是業界精英中的精英,即使只是跑腿送文件的,都起碼是一流大學畢業的,更遑論那些主管級的人物了。

  MBP是那種你有多少才能就有多大舞台的唯才是用的大企業,當然,如果沒才能卻想爛竽充數,那也很快會被請到廁所別馬桶,即使你有什麼靠山。

  進出MBP的盡是一些精英,外頭人看裡頭的人除了羨慕之外,大概就是嫉妒了。

  方下了計程車,施陽和甄冠君正佇立在大樓前的廣場,抬起頭 著眼的看了下黑色大樓。

  「好有壓迫感喔﹗」施陽第一次這麼近看MBP大樓。「聽說進出裡頭的都是一些位在金字塔頂尖的人物。」

  甄冠君笑了笑,在美國她常有機會進出這種一流企業的大樓,甚至見到一些大人物,因此她早麻木了。

  「那就把自己也想像成那些頂尖人物就行了。」像是要卸除他心中的不安感,她說︰「你放心吧,在裡頭的人也和一般人一樣,需要吃飯拉屎的,不會因為他們是MBP的員工就不食人間煙火,得道升天。」就她來看呢,所謂的精英就是比別人努力一點、多一點專業,然後再多一點好運罷了。

  施陽被她的話逗笑了,他崇拜的看著她。「喂,冠君, 真的好了不起,面對這樣的大場面,一點也不擔心。我聽甄伯伯說, 在美國可是很風光的呢﹗」

  「他的話你要加減聽,我爸說話會用不少誇飾法。」兩人一面聊,一面往裡頭走。

  進到大廳,向櫃台說明來意,且客服員打電話上去確認後,兩人便搭電梯上樓。

  「 也真夠有勇氣的了,像MBP這種在一般廣告公司眼中,根本是遙不可及的合作對象, 竟然敢毛遂自薦的想參加比稿。」最奇跡的是,雖然還不確定能否正式參加比稿,和其它家廣告公司競爭,可MBP主管竟然答應撥時間看企劃和解說。

  「事實證明知難行易,不是嗎?」她很有自信的說︰「我自信自己的Idea比別人好,當然要設法把它推銷出去了。」

  「 這種人注定要當女強人的。」她有那個質,更有那才能。

  她好強,喜歡當女王,他又不是今天才知道。「你是想說我的臉皮比一般人濃吧?﹗」

  叮咚一聲,電梯門開了,兩人出了電梯,走在長長的通廊上。

  「真有才能的人即使得了『臉皮肥濃症』,在現今凡事該秀出來的社會是絕對被允許的。」施陽有些感慨,他心儀的女子對工作動心的程度,只怕是超越一切的。「這回的企劃案為什麼找我參與?」

  他和施薇仙、甄冠君算是青梅竹馬,薇仙是他的堂妹,嬌憨嬌憨的性子和模樣是那種會讓人忍不住想多照顧她一些的,可對美麗聰明的甄冠君,他一直有著很特殊的情感,這份感情在很小的時候就在他心中滋長了。即使後來她到美國念書,十多年沒回台灣,這份感情還是在。

  他不敢說他全心全意的只等待她,畢竟他也和一些女孩子交往過,不過在他心中,甄冠君的地位是無人可取代。

  他目前還是博士班學生,並不是她家公司的職員,然而她卻找他一起參與企劃,可見她也覺得他與眾不同。

  這樣一想,也就夠他欣慰的了。

  本來甄冠君是想找施薇仙一起來的,可是她婚紗店有事。「一來我的朋友就你最有閑︰二來你口齒清晰,適合比稿解說;三來嘛……」

  「什麼?」見她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他期待著……會是他心裡的答案嗎?

  她在第二會議室前停了下來,笑了,清了清喉嚨,「傻瓜力量大。」

  「傻……傻瓜?」這答案也和他預想的相差太大了吧﹗施陽的臉垮了下來。「嗤﹗ 難道就不能美言幾句,就當我翹課陪 的獎勵嗎?」

  用食指搖了搖。「巧言令色鮮矣仁,失格的事我不奉陪,更何況,你也不算全蹺吧﹗等一會兒你不是要先離開了嗎?」對這種老朋友她說話不用太客氣,「像你這種大書呆,真有重要的課,即使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你也一定會缺席。」

   都要嫁別人了,我不缺席才怪﹗「小氣。」

  甄冠君心情不錯,和施陽在一塊她真的倍感輕鬆。他像是她的大哥哥,以前是這樣,現下也是。

  在她心目中,一直期待著有可以相互扶持,能依靠的家人,她的家是讓人無法信任的,幸好有施陽和施薇仙滿足了她這方面的空虛。

  「你現下還會不會緊張?」她有趣的看著施陽有些不是滋味的臉。

  「還好。」

  用手指戳了一下他的臉,她頑皮的笑,「看吧﹗傻瓜的『象徵』出現了,遇到越艱困的事,產生的力量就越大。」

  在他倆交談時,第一會議室的門突然打開,裡頭走出了一群人,個個西裝畢挺,年紀似乎都不小,一個個看來都大有來頭。

  根據甄冠君的經驗,這群人只怕就是人稱「商場狠角色」、「企業酷斯拉」的MBP主管人物。

  MBP果然是有制度的大企業,瞧瞧那些主管,個個都是一臉滄桑……呃,不是啦﹗是精明老練啦。她心裡才這麼想,由會議室又走出了一個顯眼人物。

  那人的身高很難不讓人注意到他的存在,在一群中等身高的老主管中,他還真是鶴立雞群,不過更令她訝異的是--

  老天﹗哪來的美型男?﹗

  他會不會太……呃,她努力的思索用詞。

  會不會漂亮得過火了?﹗還有,美男子的兩邊嘴角怎麼青了兩塊?難不成「天妒紅顏」,遭雷劈了不成?

  漂亮的男人身邊跟著那群主管,彼此時而低頭的像是在討論什麼,一群人在走過甄冠君面前時,那王子般的男人不經意的抬起頭,看了她一眼……

  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她竟然莫名的感覺到他那一眼別有深意,呵呵,原來今天真正緊張的人是她,瞧瞧她緊張到連幻覺都產生了。

  她用力的甩了甩頭,喃喃的說︰「我想我需要一顆阿司匹林。」

  較之她的困惑,施陽的神情顯然很興奮。「不得了,我真的看到本人哎﹗我以為我這輩子大概沒什麼機會可以看到這種大人物。」直到目送那些主管進電梯,他才喜孜孜的轉向甄冠君。「 看到方才那個年輕的男人沒有?」

  她又沒瞎,而且那人醒目得像打上了聚光燈,不注意到都很難。「他是誰?偶像明星嗎?」

  那個人怎麼看都該是去演偶像劇的。

  「算是吧﹗企業界的『偶像明星』。 知道他是誰嗎?他就是MBP的總裁。」尹傲秋是出了名的不愛曝光的人,可網路上卻有不少他的愛慕者、後援會幫他架的網站。

  「他?﹗」甄冠君壓根不信,連語氣都透著懷疑。

  「就是他。」原以為甄冠君會一臉崇拜,哪想到卻是不以為然。

  她不屑的說︰「我看是一個靠父蔭一步登天的家伙。」

  行前做的功課只收集到MBP集團一些基本資料,她知道MBP總裁的名字、背景,就是漏了照片--雖說她也覺得沒差,反正見了面就知對方廬山真面目。原來是他呢﹗哼,光是這人的名字和那只眼鏡猴一樣,她就沒法子喜歡他。

  雖然他姓尹,不姓聶。

  「他不是……」施陽正要解釋尹傲秋的豐功偉業時,第二會議室的門打開,又有另一批人走出來。一位中年男子向甄冠君他們走來。

  「時雨廣告的甄小姐嗎?」

  「是。」

  「我們經理很忙,所以只能給你們二十分鐘的時間解說企劃可以嗎?」

  「謝謝。」

  一場競賽要開始了﹗能不能參加比稿,爭取到和MBP合作的機會,就看這二十分鐘了。

  深吸了口氣,揚起自信的笑容,甄冠君推開門走了進去。

  終於爭取到比稿的機會了﹗

  當MBP的崔經理首肯時雨廣告可以參加比稿,爭取廣告代理權時,一出了第二會議室,甄冠君立即開心的擁抱施陽。

  「啊﹗成功了、成功了﹗」

  方才她還一臉泰山崩於前而不改其色的沉穩樣,現下卻開心得像個小孩子似的。

  這麼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主動「投懷送抱」的人不覺得怎麼樣,施陽這被抱的人可是心頭小鹿亂撞的呢﹗

  可他沒能感動太久,她很快的又鬆開了他。「太高興了,這是我在台灣的第一步,一旦踏出後,我想未來的路會走得越來越順。」

  他有些無奈的苦笑,被擁抱後的空虛,只有他這有心人才有。

  對受美式教育的甄冠君而言,擁抱只是一種愉快情緒的回應,她只是在和她的同伴分享著喜悅。然而對施陽的意義卻不只這樣,他聽得到自己失速的心跳、嗅得到甄冠君淡雅的香氣、感覺到她體溫烙燙在自己身上……

  幽幽的一嘆,他有些哀怨的想,是因為冠君心思全在工作上呢,還是因為對於感情事她本來就回應遲鈍?抑或……他根本不是她喜歡的人?為什麼她總是感受不到他的感情?

  「施陽,你的臉色怎麼突然怪怪的?」

  「冠君,我……」施陽想試探性的問些什麼的時候,身後傳來崔經理的聲音。

  「甄小姐,請留步。」

  兩人同時停往了步伐,旋過身去。

  「崔經理?」甄冠君有些疑惑的看著走向她的中年男人。

  「是這樣的,我們總裁似乎對 這份企劃很感興趣,他想要和 見個面,如果方便,現下就可以上樓了。」

  「我很榮幸?」

  「可是我……」施陽有些為難。

  「我知道你等一下有重要的課,你先走吧,我一個人沒有問題的。」她給了他一個笑容,跟著崔經理上了樓。

  能夠被允許參加廣告比稿對甄冠君而言已經是今天最好的狀態了,沒想到MBP總裁對她的企劃案有興趣,這就表示她距接下MBP的廣告又邁進一大步。

  這種機會她絕對不能放棄。

  目送著甄冠君精神抖擻的背影,施陽也只能無奈長嘆,繼而轉身離開。

  MBP的總裁室在頂樓,崔經理帶她上樓後由秘書帶到小會議室請她稍後一會,便先行離開。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尹傲秋才現身。

  這男人還真是漂亮﹗

  五官中大概只有霸氣的眉和那雙英氣的眸子陽剛不顯陰柔吧?

  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蛋,甄冠君卻沒敢多看,因為方才崔經理對她耳提面命過,尹傲秋最恨別人拿他過分漂亮的臉作文章,也不喜歡別人說他好看,一旦犯了他的忌諱,要合作恐怕是永遠不可能了。

  適時的收回視線,她奉上名片,「您好,我是時雨廣告的甄冠君,請多指教。」

  「甄冠君?」漂亮的嘴角勾揚了起來。「有趣的名字。」

  奇怪,這聲音……在那裡聽過?很熟呢﹗

  沒多給她時間揣忖心裡事,尹傲秋身子往皮椅靠去,淡淡的開口,「開始吧﹗」

  燈光暗了下來,投影機開始播放一份金融數據。

  不到二十分鐘,企劃的內容和理念大致解說完。待燈光打開後,甄冠君又提了一些廣告構思。

  「……基本上今天提出的是廣告的方向和雛型,至於細節,那得等比稿過後再提出。」

  尹傲秋點了下頭。「這企劃挺有創意的,只是時雨廣告不是什麼大公司,這樣的條件和那大廣告公司比稿,會不會有些吃力?難道甄小姐這回是志在參加,不在合作?」

  好直接的疑惑啊﹗感覺像一把利刃直接插在心口上﹗她家的時雨的確不是什麼大廣告公司,甚至已經準備「看日子」了,但那又怎樣?﹗

  這個人喜歡直接?那正好,她也不喜歡拐彎抹角。

  「我覺得廣告創意的好壞和公司出不出名、規模大不大沒什麼直接的關係,我承認大廣告公司因為各方麵條件較好的原因,的確聚集了不少各方好手,廣告的品性也較穩定,可那也不代表小廣告公司裡沒有奇葩。」

  自認為奇葩。「嗯哼﹗很有自信。」

  「對於廣告方面,我不敢說自己是最棒的,但絕對是一流的。」她傲氣的抬高下巴,「而且個人認為,有本事才敢大聲。」美式教育使她不懂得東方「含蓄」的美德,就一個廣告人而言,沒了自信,那作品就根本拿不出去。

  不自覺的挑了挑眉,抿了抿嘴的點頭,尹傲秋的贊同顯得很沒誠意。「可我記得,列寧說過,市場上叫賣得越凶的商人,是想把自己的劣等品推銷出去。」

  劈哩啪啦……ㄘ……ㄘ……ㄘ……甄冠君和尹傲秋之間彷佛產生了數道肉眼看不見的閃電電流,一雙怒眼對上一雙還笑得出彎度的挑釁眸子,彼此間的火藥味濃濃,一觸即發。

  深深的吸了口氣,她努力的壓抑著怒火。「尹總裁的話是什麼意思?」她想說的是--你這娘娘腔說的是什麼鳥話﹗

  臉還抽搐哩,可見怒火在爆發邊緣。「 還是這麼有自信。」陽剛傲氣的眉揚動,用一種習慣看人出糗的表情看著她。

  MBP的總裁就了不起嗎?這男人不但長得娘(她心情好時稱為漂亮,心情不好就叫「娘」),還一臉挑釁的表情,害她的火爆脾氣又快爆了,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咬了切牙,她勉強的擠出笑容。

  「我和尹總裁是第一次見面吧?不知道你話中的『還』字是怎麼來的?」話一退場門她又覺得好像不對。

  這男人她應該沒接觸過,那……她對他哪來的熟悉感?不但對他長相熟悉,甚至是聲音。

  她討厭驕傲自大的家伙,如果可能,她也希望這叫尹傲秋的男人聲音像烏鴉啼叫、貓兒叫春。可,即使對這如花一般的男人沒好感,她還是得承認,他的聲音真是悅耳。

  這種猶如天籟般的低沉磁性嗓言,她沒道理忘了呀﹗

  「甄冠君,N中第一名畢業,以榜首成績考進第一流的名門女校。嗯,在N中時還有一個外號叫『女王』。三年成績……除了二年級時轉進來一只『眼鏡猴』,不小心拿走了 第一的寶座外, 該一直都是第一吧?」英氣的眉眼帶笑,不知怎麼就是讓人感覺……很壞。「除了這些, 還想知道什麼?」

  「你……你調查我?﹗」甄冠君睜大了眼,方才的氣焰更盛。

  他眉一挑。「不完全是。」

  國三後的事他的確有使些手段,畢竟他很好奇,盛氣凌人的國中女王後來怎麼了,當年他……暗戀的那女孩兒好嗎?

  至於國二的事嘛……同處於一水族箱的魚兒,會不知道對方今天吃幾頓嗎?尹傲秋懶懶的開口,「國中的時候,我和 當了快一年的同班同學。」

  國中?一年?她很仔細的打量著他……一張美得像花一般的臉蛋,這家伙真是好看。「我們班是全校的精英班,從國一到國三都是原班人馬,沒有只同班一年的,除非……」而且,好像沒人長得這麼漂亮的。

  「你……你……」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平時說話流暢、辯才無礙的甄冠君,突然說起話來像跳針。

  「想到了?」

  「你去整形嗎?」他那張臉的組合真是完美。她想起時下最流行的整形風。

  他不由得失笑。「如果雷射近視的手術也算整形的話。」除了身高和拿掉眼鏡外,他不覺得自己有多大的改變。

  「你……你不可能是……是……」她又仔細看了他一下。「不﹗你不會是那眼鏡猴的。」

  尹傲秋長得高,那眼鏡猴國二時才一五二。

  尹傲秋姓尹,眼鏡猴姓聶。

  尹傲秋長得帥,那眼鏡猴……對啦﹗他也稱得上美少年啦﹗可他那張臉……她又多看了尹傲秋一眼。

  噢﹗老天,怎麼越看越像?﹗

  「你……真的是眼鏡……呃……聶傲秋?可是你姓尹,他姓聶?」

  「到國三前我從母姓。」豪門恩怨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一般人羨慕豪門的奢華,卻不知道有些豪門人卻羨慕一般人的平凡。

  尹聶兩家是豪門中的豪門,兩家為利益而聯姻,大概因為這樣,這樁婚姻並沒能持續多久。

  父親的外遇發生在他出生後的第二年。也許是因為他不是所謂的真愛結晶,也也許父親覺得外遇的他本身就不對,因此他並沒有積極的和聶家爭取他的監護權。

  正因為這樣,他跟了母親的姓。

  至於後來會又回到尹家,是因母親在他要升國一的暑假車禍死了,而聶家人認為嫁出去的女兒像潑出去的水,女兒生的兒子也一樣,豈有留個「外人」分家產的道理?只是這樣的話被疼愛母親的外公痛斥,力排眾議的讓他留下。

  兩年後外公也走了,這回他真的被舅舅、舅媽給送回尹家。

  二度改姓看在別人眼裡可能覺得有趣,可他卻是嘗盡人情冷暖。

  「你……你真的是聶傲秋?」唔,那張臉好像越看越像,只是身高體型……會不會相差太多了?他是吃了什麼東西,可以讓身高由一五二暴增到一八……大概有一八六吧?而她咧,從國三時的一六二後就不曾再長高了。

  「如假包換。」

  「你……還真是像生物學中『完全變態』的生物。」不懂嗎?就是在蝴蝶還是毛毛蟲時,你根本無法想像 將來的樣子。

  「 是說我毛毛蟲變蝴蝶了嗎?」

  「的確是。」變身前變身後,大概也只能到這種地步。

  「原來對 來說,我改變這麼大。」他笑了。「如果對 而言,我是完全變態生物,那對我而言, 就是不完全變態生物了。從以前到現下, 好像沒什麼變。」她一直很美,一直是很多男生眼中的美麗女王。

  不完全變態生物?嗤﹗回馬槍威力還不小,捅得她倒抽口氣,差些回不了神。

  「你的意思是我像蚱蜢?」小蚱蜢和大蚱蜢幾乎是長得一模一樣的,只是大小不同而已,生物學上稱這種叫不完全變態。

  「打從重逢後,我們好像還是無法好好相處。」即使戀慕她是多年前的事,可多年後當他再度看到她,當年心動的感覺好像一點也沒被時間耗損。

  這個女人依舊吸引著他,不﹗是更加吸引他。他犀利的眸子望向她的時候,有著一些勾引的魅惑、一些溫柔,以及……深沉的志在必得。

  咦?這男人干啥用這種眼光看她?他不怕她誤會,她很怕自己會誤會。她的臉無預警的紅了。

  又看了他一眼……噢﹗他可不可以別這樣賣弄風騷?﹗

  「有……有嗎?」咕嚕嚕,她吞下一口口水。「可能是因為我們是……勞資雙方對立吧,沒有什麼好不好相處的問題。」

  「喔﹗」尹傲秋誇張的點了下頭。「只是這樣嗎?甄小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好像忘了一件暴力事件?」

  「呃?」暴……暴力?從方才到現下,她有做了什麼嗎?不過這兩個字,讓她的眼睛忍不住往他兩邊嘴角延伸到下巴的瘀傷看去。

  根據她打人的經驗,那瘀傷不是一拳所致,該是分兩拳打的。她的腳步不自覺的往後挪動。

  呃,呵……呵呵……最近她也才打了某個不知死活的男人兩拳 ﹗腳步又鬼鬼祟祟的退了一些。

  ㄟ,那人的身高和尹傲秋也好像喔﹗再退了一些些。

  還有,那人的聲音正好、巧合的和MBP總裁一模一樣 ﹗

  交叉比對、綜合診斷的結果--她揮出去的兩拳是眼前這桃花男接收了沒錯。啊﹗要死了﹗完了啦﹗二話不說,甄冠君回頭就跑,連帶來的東西都沒敢拿的逃得無影無蹤。

  看她逃得耳朵都豎了,尹傲秋忍不住拍大腿狂笑。

  驕傲的女王難得有這麼驚惶失措的時候,他今天夠Good  Luck﹗竟然能看到這樣的精采片段。

  只是……笑容斂了斂。

  她逃得了一時,逃得了一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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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1 00:23: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您現下撥的號碼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搞什麼﹗都遲到快一個小時了,現下還敢給我關機﹗」憤憤然的把手機往提袋一扔,甄冠君仰首把杯中物飲盡,然後拿起帳單往櫃台走。

  她呀,今天真是諸事不順﹗先是因為一場「烏龍」而丟了費盡心力的比稿機會,現下又被約好見面、她打算大吐苦水的對象--施薇仙給放了鴿子。

  啊﹗她今天是怎麼了?﹗不,該說她最近是犯到了什麼,好像打從美國回來到現下,她沒一樣順的。

  她是招誰惹誰呀﹗

  經過吧台前,原本半垂著頭走的她卻因為聽到年輕女子的嗚咽聲而好奇的抬起頭。

  「你……嗚……你到底不喜歡我那裡,我改﹗」

  吐了口氣,男人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到底喜歡我那裡?我改。」

  咦?聽到男人的話,甄冠君原本好笑的心想,真有創意的一句話,可隨即在腦海浮現的是……尹傲秋?

  這聲音她現下可不會再認錯了,早上才針鋒相對過,更何況,看那背影和某個角度的側臉……

  沒錯,還真的是他。

  她和他……真是孽緣啊﹗連她為了他心情郁卒的跑來這家飯店附屬的酒吧喝酒,都還能遇到他甩女人的場面。

  這算不算冤家路窄?﹗

  「難道你……你從來沒喜歡過我?」女人繼續控告。

  尹傲秋不發一語的從口袋內拿出一張填好數字的支票。「 也不是真的喜歡我, 喜歡的是這個。」他冷漠的把支票塞進她手中。

  風情萬種的美女眉一皺,不甘受辱般的揚高了手,那一掌揮下前,卻被他攔下了。他右手扣住了她的手,左手端杯飲酒。

  「想打人得要衡量自己有沒有那資格。」他側過臉看她,那張臉依舊是美得令人不敢逼視,可他此刻散發的氣勢,卻沒人敢攖其鋒。

  懶懶的開口,他溫吞吞的說︰「一巴掌一千萬,如果 覺得值得那就打,如果不值,收了支票後就滾。若想要兩者兼顧,我保證, 這顆巨星很快就會消失在舞台上。」松放了她的手,他站了起來打算離開。

  桑妃晶不甘心的追上來。「尹傲秋,你這自以為是的混蛋﹗」

  無關痛癢,當她罵的是別人似的,尹傲秋連身子也沒回的揮了揮手。

  「這樣對我,有一天你會有報應的,我詛咒你﹗詛咒你這王八蛋也會被女人甩了﹗我詛咒你……」

  他突然停住腳步,桑妃晶沒想到一向決絕的他會「回頭」,嚇得連忙躍開,戒備的說︰「你……你想干啥?」

  他給了她一個笑。「小聲點, 可是玉女紅星,多少顧及一下形象吧﹗」即使心情煩躁,他也能將情緒掩飾得如同明鏡湖面。

  回過身去,他的笑臉攏上寒霜。

  桑妃晶恨得牙癢癢的,可又無計可施,心中的咒罵聲不斷。

  繼續向門口邁進的尹傲秋,突然注意到櫃台前的甄冠君,看好戲看得意猶未盡的她正用一種看害蟲的眼光看著他。

  花園裡的害蟲﹗瞧瞧方才那花兒般的女人,不就被這條蟲弄得傷痕累累的。

  「真巧啊﹗」虛偽的笑再搭上嘲諷的調調,她就是要讓他知道,方才他的「醜聞」她盡收眼底了。反正她和MBP合作已經是不可能了,現下的她也沒有什麼好顧忌的。

  「尹總裁真是高竿 ﹗把女人惹哭後還可以要求受害者要顧及形象。」她毫不掩飾譏諷的語氣。「在花叢中打滾慣的高手果然就是不一樣。」

  「什麼都不知道, 給我閉嘴。」

  尹傲秋冷沉的臉色和嚴厲的語氣是甄冠君沒見過的,她怔了幾秒,可不認輸而且好打抱不平的性子,很快又讓她找回了舌頭。

  「你要是沒什麼給人說的,我也懶得開口。」她真是看這家伙不順眼。「偏偏自己行不正還不能虛心受教,自己做的事不許別人說,嗤﹗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她很看不起這種企業家第二代,當一般人拚死拚活的為生活打拚時,這種人卻因為選對人投胎,什麼都不必做的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真他奶奶的空降部隊,可恨的線蟲、蜘蛛﹗

  原本就看不順眼的,打從知道他是那只眼鏡猴經過「完全變態」的結果,她就更討厭他了。

  他破了她第一的紀錄是一回事,最令她恨到吐血的是,他送來滿天星,藉由花語暗示的話--

  配角,但不可或缺。

  啊﹗這句話她會永遠給他收起來放著,死了入斂也要抱進棺材。

  根本就是侮辱人嘛﹗

  尹傲秋的臉色更寒了,勾揚的嘴角抿成一直線,甄冠君的怒焰映進他冰眸裡,兩人對峙著,原來理直氣壯的她在面對那對冰眸時,不知為什麼越說越心虛,閉上嘴打算休戰退兵之際,他那強而有力的手忽然捉住她的手臂,粗魯的往外拽。

  「你……你……你干什麼?」她用盡力氣想掙脫他的手,沒想到他看來斯文秀美的,發起怒來的力道會是那麼可怕。「你……放、手﹗」

  他故意當作沒聽到的扯著她往前走,兩人進了電梯直往地下泊車場。

  出了電梯,他仍是不放手的拉著她。

  甄冠君死命的抵抗他,可卻怎麼也掙脫不開,她平時打人的蠻力在這時全失效了。「你再不放手,我咬你喔﹗」喊救命不符合她強悍的性子,呼天搶地的要別人來救她,不如自救比較快。

  用盡力道要縮回自己的乎不可得後,她說到做到的往尹傲秋手臂上咬去,用力的咬、拚命的咬,心裡不斷 喊著--放手﹗放手……直到用力咬到牙都有些酸軟,她忽地給他使力的推入一部車子,他隨即繞往另一邊上車。

  「你……你……你要帶我去那裡?」

  「 不是很喜歡發表高論嗎?我替 找個舞台讓 好好說個夠。」

  看著那張寒冰臉,又看看被她咬得滲血的右手臂,咽了咽口水,她忽然有些害怕,和一點點的過意不去。「用男人的力道優勢強迫一個弱女子,這樣算什麼?」她揉了揉發疼的手腕。她的皮膚白且容易瘀青,明天大概要青一圈了。

  「弱女子?」他好像聽到什麼陌生的字眼。「誰呀?」

  「你以為裝蒜就能減輕你的惡行罪跡?」

  惡行罪跡?嗯,的確。車子出了地下泊車場,往郊區方向開,他將被咬得淌血的右臂伸到她面前。「弱女子?嗯? 看過這種咬起人來像啃雞肉、咬牛排的弱女子?」

  臉紅了紅,甄冠君的氣焰弱了些。「那……那也是你自找的﹗方才那美人哭得很傷心,八成又是上演始亂終棄的戲碼了。」

  嘆了口氣,尹傲秋說︰「老同學, 到底了解我多少?」他敢肯定這個女人一點都不了解他,可卻喜歡替他貼卷標,而且每次貼的都是「劣品」標誌。

  無論是十幾年前或者十幾年後,都是這樣。

  「不多﹗可足夠判斷是非曲直了﹗」

  「是嗎?」他淡淡的開口,「 應該才回國不久,因此 可能對這些明星不是很了解,也對一些八卦不熟。方才那女的是這幾年竄紅的所謂玉女紅星桑妃晶,她對外宣稱的男友是我堂哥,MBP旗下百貨業的總經理,尹則宏。」

  「她是你堂哥的女友?」甄冠君皺了皺眉。「不對啊﹗方才她在飯店的樣子,分明就是控訴你 棄她嘛﹗」難道那女人神智不清的哭訴錯人了嗎?

  尹傲秋冷笑,「怎麼? 對這緋聞有興趣?這可是八卦雜誌未發表過的喔,也許能賣好價格,拿到錢後記得和我分贓。」

  她,好像錯怪他了耶﹗瞪他一眼,也有些心虛的自我反省--

  屬於海的鹹濕味道。

  坐在海灘上,甄冠君仰視著天上的明月和繁星。

  有多久沒有這樣仰視天空了呢?上一次數星星又是在什麼時候?啊﹗日子久到。自己都忘了,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上一回抬頭數星星、看月亮八成又是一個人。

  她對觀月賞星並沒有特別的感受,想必是不曾和什麼在心中有著重要地位的人一同看過星星的原因。

  不過,若下一回抬頭欣賞銀河時,她大概會想起尹傲秋。沒辦法,水火不兼容的兩個人,此刻竟然會並肩坐在沙灘上看星星、聽浪濤聲,即使是現下,她都覺得像在夢中一樣。

  尤其是這種情況竟然還是發生在他強拉著她,而她痛咬他一口之後。

  「喂,那個叫『三杯雞』的在當年離開你的時候,你不會很難過嗎?」原以為是他的花心傷人哩,弄了半天真正的受害者竟是他。

  桑妃晶多年前原是尹傲秋的女友,後來由於他剛拿到學位歸國,嫌他在MBP得由基層做起,因此移情別戀的選擇當時頭銜已經是經理的尹則宏。

  剛開始的一、兩年,她還慶幸自己沒選擇職位老東調西調,沒法子往上升的尹傲秋,可她萬萬沒想到,尹傲秋會各方面的去了解基層,是尹慶培育傳人的模式。

  直到近一年多尹傲秋大顯身手,博得董事會一致的肯定,始終躲在迷霧中的MBP傳人選總算風吹霧散的浮出來了,

  桑妃晶在發現這件事後,一直妄想著要當總裁夫人的她動作頻頻的想讓舊情複燃。

  三杯雞?尹傲秋失笑,不愧是廣告人,回應挺快的。「自尊受傷嗎?」他不在意的笑笑。「多少吧,不過說難過,那就太Over了,畢竟當年和她交往的理由實在牽強得連自己都覺得荒謬。」

  她最討厭這種有「祕密」的話了,心癢難耐的問︰「什麼理由?」

  他看了她一眼,眉一挑,「祕密。」

  「嗤﹗小氣,還說八卦緋聞賣的錢要對分哩,你連八卦中最受歡迎的部分都沒說全。」努努嘴,她一臉很不滿的樣子,「這樣很難賣到高價的。」

  一陣海風襲來,她忍不住曲著身體,雙手交互摩挲著臂。

  晚上的海邊還真有些冷哩﹗

  忽地肩背上傳來一陣暖意,回頭一看,尹傲秋正把他的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她怔了怔,有些不知所措的紅了臉,好一會兒才開口,低低的說︰「謝謝。」

  經過這番交談後,她好像對這以往恨之入骨的男人多了一點點……呃,比海沙大一些的認識,也許,他沒她想像的那麼壞吧?﹗

  氣氛對了,有些話她很想問,如果問的答案不是她所想的,也許她可以恨他少一點。

  「有一件事放在我心裡十幾年,我真的很想問你耶﹗」

  「我也有一件事有些納悶,很想問 。」

  「那你先好了。」她好奇,他在納悶些什麼?

  托著下巴,尹傲秋說︰「國中時我覺得 對我很冷淡,不過, 對一般同學也是這樣,這也沒什麼。可是,為什麼 生病痊愈後看到我就一副好像想終結我而後快的痛恨樣呢?虧我在 生病時還特地去看 呢﹗」

  她斜睨著他,「我也很想問你,去探望我你為什麼帶了一束滿天星?」

  「滿天星不好嗎?」這他可就不明白了。「其實那天……」猶豫了一下,他才又繼續說︰「其實那天我想送紅玫瑰搭滿天星的,可是太晚去買,玫瑰賣完了,我又覺得其它花不夠新鮮,才買整束的滿天星。采病不能送滿天星嗎?」那天,他其實是想藉花告白的。

  朋友告訴他,一朵玫瑰代表最愛。

  那個時候的自己對心儀的對象表達模式,其實是很拙的,他沒有辦法像許多人一樣,喜歡就大大方方說出來,直接告白、寫情書傳情意……

  也許當時是有些自卑的吧?小小的個頭兒、比女生還漂亮的一張臉。

  除了成績外,他想不出自己有追求集所有美好於一身的甄冠君的條件。

  原來,他不是故意的﹗是她多一個心眼的曲解人家的好意。

  無奈又無力的嘆了口氣,「沒人送花會送整束滿天星的啦﹗」整束滿天星自己送自己倒可以,送人的話就容易造成誤會了。

  結果她竟然為了這種事氣了十幾年。

  「只為了一束花 會氣得想殺我?﹗滿天星的花語是什麼?」悶了十幾年,好歹要讓他明白,他為什麼顧人怨。

  「配角,但不可或缺。」

  「噗……哈哈……」尹傲秋忍不住大笑,他終於明白這好勝女為什麼這麼恨他了。

  想當年她第一的寶座給外來的轉學生奪走,且屢屢搶不回來已經夠嘔了,在生病期間,對方還送來花「挑釁」,這對女王的刺激真的很大。

  怪不得她會一臉容不下他的恐怖樣。

  看他一點也不留顏面的大笑,甄冠君伸手推了他一把。「別笑了﹗」又橫了他一眼。「知道自己死有余辜的原因了吧?」

  即使是在海邊照明不佳,他的笑聲依舊令她心跳加速。她是看不清楚他的笑臉,可卻可以清楚無誤的在腦海中勾勒出他的輪廓……

  她心跳的失速是為了什麼?因為自己多年前的事而困窘?還是因為他的笑聲,抑或是……

  有一瞬間,她有些……迷惘。

  清了清喉嚨他說︰「不過,為這種事悶了十來年,這倒也像是 的作風。」

  「別說得好像你多了解我似的。」是啦﹗她就是小鼻子、小眼睛,那又怎樣?﹗

  「現下的確是不很了解,不過給我時間,我可以……變成 肚子裡的蛔蟲喔﹗」

  這樣的話是有些半開玩笑的成分,甄冠君又臉紅了。

  噢﹗感謝上帝﹗還好是在夜裡的海邊,除非尹傲秋練就了什麼火眼金睛才能看見她比猴子屁股還紅的臉,否則她現下的樣子被看到了,還真是丟臉丟到佬佬家。

  她紅著臉低啐了一口,「通常我對害蟲是不會手下留情的,蛔蟲? ﹗幾顆蛔蟲藥就搞定了。」

  他笑了。「真狠 ﹗」他把方才帶下車的東西拿出來。

  「喂,那是什麼?」方才她就一直想問。

  他撕開那包裝袋,從中拿出一支筷狀的東西,然後拿出打火機點燃……

  倒拿著鐵絲棒,火花呈蒲公英狀的往上飛濺四射,看來十分耀眼美麗。

  「仙女棒﹗」甄冠君笑了出來。

  尹傲秋將點燃的仙女棒交到她手上。

  多久沒玩這東西了?好懷念啊﹗

  美麗的火花在小鐵棒上綻放,讓人忍不住笑得開懷。

  童年的記憶永遠是美好的,小時候,好像也只有在中秋節或者過年才能玩仙女棒,也許能玩仙女棒的日子總是特別熱鬧開心,因此她對這小玩意有著很愉快的聯想。

  一支支的玩下去,她好奇的問︰「怎麼有這些仙女棒?」

  尹傲秋不玩,只是貪看著她開心的笑顏。「某家PUB的週年慶送的。」

  「你要不要玩?」她遞了一支給他。

  「 玩吧﹗我看 玩就好。」

  感覺上好像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盡落他眼底似的,她有些不自在,一顆心又失了序。「一起玩比較有趣﹗」她硬是塞了一支在他手裡。

  好一會兒彼此間都無語,只有一波波的海浪聲和風聲。也不知過了多久,甄冠君才又開口。

  「我對你這個人的感覺真是複雜啊﹗」

  「複雜?嗯,那算進步了,會造成複雜的原因,不外是感覺有好有壞,比起之前的『單純』,清一色的不屑、一貫的壞,那我該放鞭炮慶祝了。」

  她橫了他一眼,「你這人還真是想得開。」

  尹傲秋失笑,這女人的話還真是直接又勁爆啊﹗「想不開又能怎樣,隔天社會新聞又多一樁嗎?」

  又是玩世不恭的挑眉﹗「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你占的版面一定特別大。」MBP的頭頭呢﹗像他這種身分的人給刺了一刀,版面大概會比一般人家全家死光光還大。

  她的話真令人發噱。「放心,絕不會有那一天的。本人的生活哲學是--好死不如賴活著,我深信,人只要活著,一定有好事會發生的。」

  「嗯……這個想法我喜歡,其實你……沒有想像的討厭嘛。」

  「這樣啊,那就是喜歡嘍?」

  甄冠君紅了臉,一時間語塞。待她找回自己的舌頭,聲音高了八度,「你想死嗎?誰……誰喜歡你了﹗別……別胡說八道﹗」

  他大笑。「別激動、別激動﹗我很怕 的拳頭又揮了過來。」

  「怕拳頭就別亂說話。」她的拳腳功夫可不是什麼花拳繡腿的,是真練過的,她本身就有跆拳的底子,在父母離婚的那段日子,她的壓力很大,因為室友的關係,她也迷上了拳擊來宣洩情緒。

  「是、是。」

  頓了頓,她忽然想起曾給他的兩拳。早上看到他,他嘴角兩邊還青了兩抹,都事隔幾日了,可見那兩拳還真的不含糊。「喂﹗你……你嘴角的傷……還好吧?」

  「如果沒有再有新傷的話,是快好了。」

  現下想起來,她當時是有些狠,可那也是他自找的。「為什麼把那條狗取名叫冠君?是我像那條狗,還是那條狗像我?若那條狗可愛一些也就算了,還長得一副精明的狐狸樣,我就長得像狐狸嗎?」

  說著說著又發飆了﹗他覺得她真的好笑。「 叫冠軍,軍和 的君不一樣。」

  「我若養了一只烏龜名喚『奧鰍』,即使兩個字都不是你的傲秋,當我喚 的時候,你不會回頭嗎?」

  烏龜?「 這擺明整人嘛﹗」

  「你就不是?﹗」就說嘛﹗男人最怕和烏龜同名了,同樣的,女人也不希望和母狗同名。

  「行了、行了﹗我將我家的冠軍改名叫女王好了。」女王,這可是甄冠君國中時的綽號哩﹗

  「那好,我即將養的那只烏龜就改叫眼鏡猴,再要不,改特別一點,叫MBP總裁好了。」和她斗?也不先去打聽打聽,輸了別來怨嘆。

  他搖頭苦笑,「 真是半點都不吃虧呢﹗」

  「我這叫據理力爭。」

  那是因為 不了解我﹗將疼愛的寵物取上自己心儀對象的名,他便可以喚那名字喚得理所當然。

  她不會明白他喚著冠軍的心情,那是一種掙脫不開的思念。

  忽然注視著她,他漂亮的眸子幽深得像口井。

  「你……干啥這麼看著我?﹗」

  「 有沒有發覺,桑妃晶的某些神情和 有幾分像?」

  「什麼?」方才有一陣風好大,亂了她的發,也使她沒聽清楚他的話,只聽到桑妃晶三個字。

  「 們兩個有些像。」因為像,所以造成了荒謬的交往理由。

  他對桑妃晶的愛情只建築在膚淺、薄弱的影像重疊上。

  「你帶我來這裡,只是因為我和她有些像?」最後一支仙女棒滅了,一種不愉快的感覺上了心頭,甄冠君站了起來,拍拍身後的沙子。

  「我覺得,不管你當年是以什麼荒謬的理由和她交往,直到現下,你還是忘不了她﹗」

  她感覺得出來,尹傲秋是個冷情的男人,他今天會對她這麼溫柔,想必是因如他所說的,她長得像桑妃晶吧﹗「既然如此……」

  「她長得像 ,尤其是笑的時候。」尹傲秋也站了起來。「這就是我說的那個荒謬的理由。」

  他的話令她震驚不已,雙腳像生了根似的釘在沙灘上,久久回不了神,只覺得海浪聲好像越來越大……

  他……他說什麼?她是他和桑妃晶交往的那個謬因?那也就是說,是因為桑妃晶長得像她,他才和她交往?

  那不表示……他喜歡的人其實是……

  她?

  My  God﹗原來他喜歡的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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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1 00:23:2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回來台灣也好一段時間了,這卻是甄冠君第一次來到施薇仙工作的地方。

  這條街大概就是有名的婚紗街吧?長長的一大條街上,清一色的都是婚紗店,即使偶爾有幾家不是,也幾乎是和結婚兩字扯上關係的「周邊商品」,舉凡喜餅店、內衣店、花店……等等。

  這裡的婚紗店各有各的特色,櫥窗的設計和擺設更是琳琅滿目,令人目不暇給。不過一路上看下來,老實說,其實好像也大同小異。

  直到一個轉角,她看到了一棟巴羅克式風格的建築物,才從麻木的視覺中找到新的震撼和感動。

  一抬起頭,灰白色花崗石上陽刻著「潘朵拉婚紗會館」。

  原來在這裡﹗甄冠君拾級而上,才要推開門,就有一個高碩,長得十分中性的美……男子替她開了門。

  「我們等了 很久了,拜托 下次準時一點好不好?」

  「呃……我……」她莫名其妙的給拉進門,然後被強迫坐在一個高椅上,陰柔的男人替她圍上了化妝用的布圍。「我想……」

  她話都還沒說全,二樓下來一名穿著合宜,風華絕代的美女。「Wind,好了沒有?樓上情商的攝影師兩個小時後還有事,急著走了。」

  技巧純熟的把粉往甄冠君臉上搓,這叫Wind的化妝師忍不住的抱怨道︰「模特兒公司也太沒時間理念了,終止合作算了。」氣歸氣,他還是得把完美的妝容夠水準呈現出來。「模特兒現下才來,我即使動作再快,今天也不可能把六組妝完成。」

  看來這人正是潘朵拉婚紗會館的六大天才之一的Wind,天才化妝師,甄冠君聽施薇仙說過,這人至今「性向」不明,忽男忽女,化妝技巧之高明,聽說連再複雜難搞定的舞台妝,他都能在半個小時內完成。

  站在樓梯口那位,衣著有品味,舉止優雅,長得如天仙一般……總之看到她的感覺就讓人想到完美。

  這位想必就是薇仙口中的美女頭家--華傾容。

  她瞥到對面古色古香、和這婚紗會館有些格格不入的一隅,上頭掛了幾面匾額--神機妙算、鐵口直斷、劉基再世……

  區額下的古董桌前坐了個身著長袍馬褂的斯文男子,正拿著毛筆揮毫。

  這人一定就是薇仙口中的神算香景幽了。

  「小姐,眼睛閉上別亂看,待會兒妝化得不好看可別怪我。」嗤﹗那死算命的有什麼好看,不就是一襲三百六十五天同款的長袍暝﹗

  呵……果如同薇仙說的,她家的化妝師和神算全身上下,包含幾十萬個毛孔沒有一個是兼容的。甄冠君心想。

  薇仙到底跑到哪兒去了?她若在這裡,她就不會給誤當成模特兒的任人擺佈了。

  時下流行的「娃娃妝」眼看要完成之際,工讀小妹接了通電話給華傾容。

  「喂,華傾容。麗莎啊?什麼?模特兒還要二十分鐘才到……」放下電話後,她看著妝容已到修飾階段的甄冠君。

  「小姐,請問 是……」方才合作的模特兒公司打電話來,因為塞車的原故,模特兒還在路上,那她是……

  「我是來找施薇仙的。」

  Wind也怔住了,許久才開口,「 …… 是說…… 不是模特兒?」

  「我是薇仙的朋友,有事來找她的。」

  「啊﹗ 為什麼不早說?﹗」

  「我早想說,可是你一把捉住我就往我臉上上妝,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甄冠君也覺得好笑。

  「我的天--」Wind幾乎崩潰。「那現下該怎麼辦?」現下已經不是他還願不願意再重化一個模特兒的問題,而是上面那個大師願不願意等人的問題了。

  華傾容打量了一下甄冠君,除了身材嬌小些,她的身段和臉蛋都沒得挑剔。「如果這位小姐 不介意,是否可以充當一下我們的模特兒?」

  「我?」

  「就是 。」

  甄冠君很猶豫,她一向不喜歡在鏡頭前搔首弄姿的感覺,可是,此際六七雙眼睛盯著她,壓力還真不是普通的大。

  「好……好吧﹗」

  就這樣,她由找施薇仙算放她鴿子的帳,變成了充當兩個小時的平面模特兒。

  兩個小時後,終於也拍完了最後一組型式,甄冠君換下白紗禮服,卸下濃濃的煙燻妝,得以以真面目見人了。

  甫下樓,正好和踏入潘朵拉的施薇仙打了個照面。

  「咦?」施薇仙一度懷疑自己的眼睛。「冠君, 怎麼會在這裡?」

  「找 算帳來的。」語氣陰森森的,她腳步加快的下樓,手上若有家伙,看起來就更像來尋仇的了。

  「呃……我……」

  「說, 昨天為什麼放我鴿子?」

  「我昨天有去找 啊,可我到的時候 已經走了。」施薇仙 的解釋,「我也很哀怨啊﹗搭上捷運,結果捷運列車出了問題,拖了近一個小時,我想用手機通知 ,結果哪知我錯拿了香景幽的手機,那時他的手機又正好沒電。」

  遇到了這種綜合式的衰事,甄冠君直想翻白眼。

  「回到家後我有打 的手機,可又進入語音信箱。」

  「然後 就在電話中『我』了半天,什麼事也沒說的就算『留言』了?」幸虧她了解她膽小怕事又少根筋的性子,要不然還以為自己接到了什麼病危電話。

  她小小聲的說︰「我想 一定很生氣,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道歉。」

  「 這天兵﹗」氣歸氣,甄冠君也說不下去了,她被罵時看起來一副可憐兮兮又很無辜的樣子,向她發飆像是在欺負她似的。「算了﹗」撫著額,她雖強勢,可無法欺負「弱小」。

  「 昨天找我喝酒,心情不好嗎?」

  「沒事了,但……」

  「有新的苦惱?」

  甄冠君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 知道?」這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家伙……開竅了嗎?

  「直覺吧﹗」施薇仙笑著說。

  是啊,通常阿呆沒有判斷事情的能力,只能憑直覺。

  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她的視線又投到對面的「古老」角落。

  香景幽正好也抬起頭。「小姐,抽張牌吧﹗」

  她移動腳步走過去。

  這是進潘朵拉的規矩,施薇仙提過。這副牌香景幽通常是不解的。

  老實說,她對於算命是有相當程度的相信,也許是因為外婆的關係,她相信鬼神、相信冥冥中事情都是注定好了。

  雖然她更相信人定勝天,可她喜歡外婆,她相信的,她也會信。

  抽了牌,看著香景幽又重洗了一次,要她再抽一張。「我聽說,香先生不解第一副牌的,為什麼?」

  「不想解。」他回答得干脆不拖泥帶水。「嗯,應該是說,沒有必要吧﹗」

  這麼說吧﹗算命的在某個程度上就像小偷一樣,偷窺一些早注定好的資料,「上面的」對於一些小偷窺是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若是全盤偷窺,偷窺後還若無事然的公開資料,那這算命的還真是會遭天譴。

  若沒有必要,他無意洩露太多。

  有些事知道了又如何,他無力改變、也不想改變什麼。他一向認為天理循環自有道理,沒必要 渾水。

  客人進門抽的第一副牌就是全盤偷窺的一把鑰匙,他可以選擇保有,卻不打開。

  猶豫了一下,她說︰「我想算命。」又猶豫了一下,再說出三個字,「斷姻緣。」

  香景幽笑而不答。「不要婚姻的人要斷姻緣?這還真是有趣 ﹗」

  甄冠君心跳漏了半拍,他知道她抱持不婚主義?看了一眼坐在一旁,難得沒吃東西的施薇仙,她向她搖了搖手,表示她什麼也沒提過。

  「不結婚,那算算交往對象或男人運也好嘛﹗」

  「那叫桃花運,不叫斷姻緣。」他收起了牌,「對不起,我不算這個的。」他收拾好東西,一副準備出門的樣子。

  「喂﹗你……」

  提了個黑色的包包,香景幽走過她身邊時突然又說︰「不要婚姻的人不見得就不會結婚,月老是個老頑童,喜歡惡作劇,不服氣就去罵他啊﹗要出氣的話就要快,三個月後大姑娘上花轎可沒得瞧了。」說著,他像一陣風似的出門了。

  「他有外務,大概是替人家看風水或地理吧。」施薇仙插嘴。

  甄冠君望著香景幽的背影發呆。「方才他那是什麼意思?」什麼月老大姑娘的,她漏聽了什麼嗎?

  「 可能被月老整到了。」

  「啥?」

  「老香說的。」

  「喔。」她的腦袋一時間轉不過來,只覺得好像那裡不對。

  透過玻璃窗她看到香景幽走向一部火紅的林寶堅尼跑車,她十分訝然,「那是香景幽的車?﹗」一個穿著長袍馬褂的人開林寶堅尼?

  好大的衝突感。

  「那是Wind的。」

  原來是那時髦化妝師的,嗯,有像他的風格。「那他為什麼走向……」她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香景幽騎著一部爛腳踏車由讓人誤解的林寶堅尼後現身。

  「那是……」

  「他的代步工具。」

  「那部車該換了吧?」

  「從我認識他以來,這部算是最健全的了。」施薇仙習以為常的說,即使處於潘朵拉內,都還可以聽見沿途慘叫的爛腳踏車嘰嘎聲。「Wind私底下還幫那部車取了個名字,叫『天籟』。」

  「噗……哈哈……」甄冠君忍不住的笑了出來。

  原來潘朵拉除了浪漫之外,笑話也不少。

  奇怪了,為什麼她還是覺得怪怪的,到底哪兒怪呢?

  一家位於東區、口碑極佳的日本料理和室包廂裡。

  雖說是和自己的老爸約見面,甄冠君卻還是很不自在。

  她喜歡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獨自面對他時,她心裡會有一種……近乎怪罪他的心態。

  她夠大了,知道什麼話可以說,什麼話不合宜,因此,她不再像她高中時會質問他,為什麼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只是話雖不說了,傷害仍是在啊﹗

  她不喜歡獨自面對他時,甦醒的指責充斥的感覺。

  也許她太過要求完美,因此始終在意自己出自一個父母離異的家庭,她覺得,這是她生命中的一個大污點。

  約見面是出自甄有義的口,因為他知道,他沒開口約她,這個女兒不會太在乎有多久沒見他這個爸爸了。

  他知道她在乎他,不在乎她不會放下美國優渥的薪水和得來不易的成就回來台灣,只是,父女間的情感卻也沒有因此更加熟絡。

  「回來這裡還習慣嗎?」她不喜歡人家去她的住所打擾她,他只能透過鄰居施薇仙知道一些她的事。而廣告公司的事務,除了財務方面,她也不要他插手。

  公司的事,他很放心的不過問,打從她到公司後,一切事務都上軌道,以往得拉下老臉四處拜托的拉客戶,現下居然開始有人感興趣的找上門。

  他的女兒,一直都是他的驕傲﹗

  「回到自己從小生活過的地方,沒什麼不習慣的。」

  甄有義雖然是和女兒一起吃飯喝茶,可老實說壓力不曾稍減過。「回來到現下, 媽有和 聯絡過嗎?」

  「沒。」因為她的住所還沒裝電話,平常聯絡她有手機,不過她也還沒跟老媽說。她潛意識的覺得,越容易被聯絡到,麻煩就越多。

  「這可怪了。」

  「她找你?」

  「嗯,她說想回來走走。」

  「她只是說說吧。」她那個媽咪常常很多事都只是隨便說說,她早就學會也隨便聽聽就好。

  沉默了一下,他轉移話題,「冠君,偶爾……偶爾也回家看看吧﹗ 雲姨和弟妹都想見見 。」

  「回家?」

  「是啊﹗ 回國到現下,一直都沒有回家看看呢﹗」

  這句話像支針一樣的扎入胸口,她漠視的傷口又給挑疼了。「我只是回來幫你,這個地方對我而言是暫居的,我哪來的家?」住在那屋子裡的人,除了老爸之外,其它的人對她而言都只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妹妹? ﹗她都二十五了,妹妹八歲弟弟更小,才六歲,想來都好笑。

  碰面之前,她努力的說服自己,只是一、兩個小時的相聚,傷人、令人尷尬的話絕不說退場門,可是,她到底是只刺 ,一丁點的刺激就足以令她高豎起刺。

  「那裡畢竟曾經是 生活了十多年的家。」

  「『曾經』兩個字只用在過去式,也就是說它現下不是我的家。」現下的那棟屋子,也許她會連曾經的熟悉戚都找不到。

  說穿了也是逃避,她生怕一草一木的改變會勾起太多的愴然。

  「那裡一直是 的家,隨時歡迎 回來。」女兒的話令他很難過。

  「一屋子陌生人的家?」她嘲諷的一笑。「那個所謂的家,對我而言比飯店更陌生。」

  甄有義沒想到女兒會這麼說,他怔住了。「 怎麼、怎麼這麼說?﹗為什麼對 雲姨始終有敵意呢?她對 ……」

  甄冠君惡狠狠的打斷他的話,「不要為了那個什麼都不如媽媽的女人和我吵。」

  久久說不出話來,像是在沉澱一些情緒,好一會兒他才說︰「 真的這麼認為?」

  看來這頓飯也甭想好好吃了,甄冠君豁出去了,她發洩情緒似的把藏在心裡多年的話一古腦的說出來。

  「要找情婦好歹也找個象樣點的,你干啥眼光之爛,找一個年齡比媽咪大、長相和媽咪簡直天差地別、學歷也比不上她的女人?﹗

  「既然要養情婦,當初就不應該結婚,更不應該生下我﹗生了我,就給我一個建全的家庭﹗」

  她恨 ﹗為什麼她人生的挫折老是別人為她帶來的﹗

  「你知道嗎?大學時候我想加入家扶社,卻因為我出自單親家庭而被排拒在門外,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麼感受嗎?

  「我恨﹗恨死你了﹗我甚至詛咒你早死,下十八層地獄﹗」她雙手撐桌,站了起來。

  「冠君……」甄有義的眼眶紅了,他從來不知道他和她母親離婚,竟然帶給她那麼大的傷害。那時,她始終沉默,比起她母親的大吵大鬧,她向來冷眼旁觀,一臉置身事外。「我很抱歉。」他伸出手想拉住她的,可卻被她一把甩開,回過身就離開。

  「冠君﹗」他想追出去,卻在包廂門口跌了一跤。「冠君……」

  匆匆忙忙的往外走,眼淚幾乎模糊了視線,在日式料理店門口,她和一群正要往裡頭走的人擦撞了一下,她也不在乎自己撞到了人,徑自離開。

  「總裁,您沒事吧?」受害者旁邊的男子開口,「咦,這小姐怎麼這麼沒禮貌,撞到了人連句道歉也沒有。」

  「她怎麼了?」磁性悅耳的嗓言喃喃自語。一回頭他對旁邊的男子說︰「唐平,幫我先招呼籐田先生他們,我有些事離開一下。」

  「呃?尹先生怎麼先走了?」日本友人看到他匆忙離去,好奇的問。

  「沒事。」身為尹傲秋的秘書多年,唐平也沒看過他這麼慌張的樣子,方才那哭著跑出去的女孩是他的什麼人嗎?「他有些事要處理,去去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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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1 00:23: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一大片一望無際的海洋。

  雖然有人會嫌海浪的聲音吵,可對甄冠君而言,那一波波重複單調的聲音,卻有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一部黑色的奔馳車停靠在濱海的公路旁,車內一片寂靜,只偶爾有幾聲女人的啜泣聲。

  「女人……到底有多少眼淚可以掉?」尹傲秋遞了條手帕給一旁掉淚掉得凶的甄冠君。

  「別說得好像只有女人很愛哭似的。」縱使是哭得梨花帶雨,由說出來的話就知道這女人的真面目只怕和楚楚可憐扯不上邊。「男人就不會哭嗎?」

  「少見吧﹗男人的淚是流在心裡,要不就是找地方躲起來哭。」

  她不屑的橫了他一眼,「是喔﹗MBP的總裁要是躲得不夠隱密就哭的話,隔天大概要上頭條了。」吸了吸鼻子,瞥了一眼遞來的手帕,那樣干乾淨淨、連折線都一絲不苟的,她像是故意似的接過擤了一把鼻涕。

  尹傲秋看著自己「有料」的手帕,「太可惜了。」

  「怪我拿你的手帕來擤鼻涕嗎?」嗤﹗塞還給他。「小氣。」

  「 該拿衛生紙的。」

  「我偏要用你的手帕。」奇怪?好像在尹傲秋面前她會特別的任性。

  「那樣就看不到『餛飩』了。」他一臉惋惜。

  甄冠君怔了好幾秒才想通了他說的冷笑話,下一刻她噗的一聲笑出來。「哈……虧你想得出來,很噁心呢﹗」

  「總算笑了。」

  「嗯?」她斂了斂笑意。「什麼啊……」

  他是……故意逗她笑的嗎?一股窩心上了心頭。

  「你好像常看到我出糗的樣子。」

  「沒關係啦﹗在我心中 早就沒形象了。」尹傲秋很惡質的挑了挑眉。

  她又好笑又好氣的掄起拳頭。「喂﹗你想死嗎?」

  「不想。」順手遞了罐方才她堅持要他下車買的氣泡式調酒。「要喝這個還不如到店裡去喝調酒。」

  她不理他,徑自努力的想將瓶蓋拔掉。

  看她那腫得像核桃似的眼。「算了,當我沒說。」見她努力的在和瓶蓋拔河,他輕輕的開口,「我來。」

  瓶蓋很快的和尹傲秋妥協了。她拿回來,啜了口冰涼的氣泡酒,幽幽的問︰「為什麼不問我今天的失態原因?一般人應該都會很好奇吧?」

  「 願意說的話,我樂意當聽眾,不願意的話,那表示那是 想保有的祕密,我尊重 的隱私。」

  這個男人很成熟。

  看了他一眼,她又喝了一大口酒。話鋒一轉,她說︰「你除了覺得我很好強外,會不會覺得我很任性、很……無理取鬧?」

  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在下詔罪己嗎?」眼見美人的臉又拉下來,他連忙正經的附應,「Well,會開始覺得自己任性、無理取鬧,那表示 有在反省,也正視自己缺點的存在了。」

  「繞了一圈罵我任性、無理取鬧,」她撇了撇嘴。

  「外加小心眼。」

  「喂﹗」忍不住的推了他一把。「你非得把我的缺點一古腦的數出來你才高興嗎?」

  「這只是冰山一角。」

  她是該生氣,但他的用詞又令她發噱。「哧……你這人真讓人疼袂落心﹗」灌了口酒,又猶豫了一下,她才說︰「不過,也許你說的對,我這人的缺點還真不少,任性、別扭、自尊又高……有些事我常怪別人,也許,真正的問題是出在自己的個性上。」

  酒精在體內發酵,心情受惠似的也開始放輕鬆。「我今天到日本料理店,是去見我老爸。」她想起什麼似的看了他一眼,「你查過我,該知道我是單親家庭吧?那樣的家對我而言……」後來她媽咪雖然嫁給了山姆叔叔,可在她心裡她還是認為自己是單親。

  外頭的海浪聲依舊,一波緊接著一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彷佛過了許久,甄冠君才把她的故事說完。今晚的她很難得的願意把心事和別人分享,尤其這些都是她覺得難堪的事。

  不是因為氣氛對了,或者想發洩,不是今天坐在旁邊的人是誰她都無所謂的可以訴說,因為是他,她願意分享心情,因為是他,她願意放寬心胸去面對自己的不夠好,因為是他……

  因為是他。

  可這因為是他又代表著什麼樣的含意?她把他當朋友,還是……

  還是之後的思索對她而言是禁忌,她不想想太多。

  把最後一口酒喝完,她說︰「真抱歉,今天晚上對你還真的有些交淺言深了。」見他沉默,她故作輕鬆的道︰「聽我拉拉雜雜的傾倒了一堆垃圾,你還挺有耐心的。」

  「因為是我, 才願意交淺言深、拉拉雜雜的傾吐心事嗎?」斯文的臉上帶笑,英氣逼人的眉眼有著專屬於他的溫柔。「真希望是這樣。」

  那句「因為是我」在她心裡引起了回響共鳴,她也正這麼想。她和尹傲秋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默契了?

  迴避著他灼灼的眼神,不確定的心情在心中形成混亂,她想起了他之前說過的話。

  之前他喜歡她,現下還是沒變嗎?

  尹傲秋眼睛直視著前方。「 現下有喜歡的人嗎?上一回我在公司看到有個男人陪 一塊前往。」

  「他是我青梅竹馬的鄰居。」

  那男的喜歡她,她沒感覺嗎?不過他有自信,那個男人不會是他的對手。

  只是一眼,他就很清楚那個男人以著和他相同的心情在守著甄冠君。

  「也就是 現下單身。」

  「到目前為止,我還是希望繼續單身下去。」她知道方才他那句話是什麼意思。「男女的感情虛假得讓人覺得像扮家家酒,還是當朋友好,朋友可以是一輩子的。」

  「感覺我像被拒絕了。」方才她在陳述她父母離婚的事時,從她的用字遣詞他就有一種不祥的第六感--她對愛情十分不屑、對婚姻充滿懷疑。

  「你有說過什麼嗎?」她笑,「沒說退場門的不算。」

  「我喜歡 。」他認真的看著她。「從十幾年前就喜歡 ,而且我有信心這份感情會一直持續下去。」他會證明他對她的感情不會像扮家家酒。「 說的,沒說退場門的不算,現下算了吧?」

  她別開臉,「我不喜歡這種壓力。」第一次發現這個長相比花朵還美的男人,其實有相當程度的霸道。

  他是那種很低調的人,那種明明可以考滿分,也會對外說自己大概只能拿個六十、正好及格的人。這樣的性子,他會開口承認喜歡人,那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想必是相當不同。

  她能算幸運嗎?不知道,很多的錯誤都源自於一個自以為是。

  「 可以把我當朋友,正如 說的,我是個很有耐心的人。」

  「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等待也是愛情的一部分,不過,他好歹也是個大商人。有人說,無好不成商,他可從來沒有否認過這句話,要投資就一定要有斬獲,否則一切就沒意義。

  他做生意是這種想法,追女人也秉持一貫做法。

  先鎖定目標,然後進行各方調查了解,接著憑著交涉手腕,一切搞定後就等著簽約定案了。

  一直以來對於他想要的東西,沒有要不到手的,超人的毅力、高人一等的耐心,是他致勝的關鍵。

  甄冠君啊甄冠君, 要當朋友我就當朋友,至於這朋友關係維持多久,說真的,我也沒把握。

  沒差啦﹗反正朋友和男女朋友也不過差一個字嘛,將就一下唄﹗

  對於他說的話,甄冠君是有些懷疑,不過更多的是感動。

  「其實我很想說,你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一個包容她的朋友。

  尹傲秋將身子傾向她,在她唇上一掠。「謝謝 這麼讚美我。」他的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得逞笑意,然後若無事然的推門下車。

  車內神智被那一吻弄得還在飄忽狀態的女人,幾秒後像是突然意識發生了什麼事,在車內爆出咆哮聲。

  「啊﹗尹傲秋……你……你偷跑﹗」不是說好只是朋友嗎?哪有朋友是直接吻在唇上的?她是在美國待了些年,可也只給朋友吻額頭和臉頰。

  她氣歸氣,可卻沒敢立即追下車去找肇事的色野狼算帳,哪有人被偷吻了之後還……還有點開心的?﹗

  風吹亂了尹傲秋的發,他的臉帶笑,幾乎是想大笑了。

  商人嘛,有機會揩油哪有不順手揩的?

  一場比稿會競爭十分激烈。

  除了時雨之外,其它的參加者都是一些有名的大廣告公司。

  在比稿之際,其實甄冠君也沒把握能擊敗對方拿到MBP的廣告合約,因為對手提出的,也真的是難得一見的好企劃。

  正因為是這樣實力堅強的對手,她也有做好落敗的心理準備,所以當MBP主管所組成的裁判小組決定合作對象為時雨廣告時,甄冠君有好幾秒的怔愣,然後才慢半拍的握上了前來祝賀的MBP主管的手。

  「恭喜 ,時雨這回的企劃稿頗有新意,希望合作愉快。」

  「謝謝﹗」她真的很開心,也覺得很有成就感。在美國的廣告界她算小有名氣,可在台灣,她只能算新人,所以她的廣告構思被接受了,這對她而言比什麼都重要。

  這場比稿會除了滿足了自己的成就感之外,拜多家大廣告公司同台競爭之賜,時雨廣告這名字在業界也大大打響了招牌。

  比起合作對象的熱情,另一邊因她而喪失合作機會的廣告公司,那可就不是一個「冷」字可形容。

  商場上有贏就有輸,盡力了就是。

  「恭喜 ,時雨這麼小的公司能跟MBP這種國際集團合作,那可不容易呢﹗壓力想必比什麼都大吧?」

  「還好,壓力再大也沒比和你們這些一流大廣告公司比稿大,最大的壓力都過去了,接下來就沒什麼了。」對於這種明褒暗貶的損人模式,甄冠君向來不放在心上。

  「廣告界又多了顆新星了。」一位年近五十的廣告界前輩讚許的伸出手。「期待 的作品。」

  「我會努力。」同行相忌不見得是鐵則,還是有些心胸開闊的同行,而這樣的同行才是她要重視的對手。

  海能容百川而成其大,是不?﹗

  走到視廳室外,她找個轉角比較隱密的地方,準備打電話給人報喜,第一個她想分享喜悅的人是尹傲秋……

  號碼都按了,可她卻猶豫了。

  那家伙要知道她第一個通知他,八成會得意忘形﹗甄冠君 著眼側仰著臉,玫瑰花辦般的紅唇噘高。

  而且MBP是他家的,他一定很快就得到消息了。算了,先打回公司吧﹗

  才結束了和公司員工的談話,正要再打下一通時,她聽到男人的對話,聲音好熟,像是方才一同比稿的廣告公司的人。

  「真好笑,像我們這種有口皆碑的廣告公司,居然會輸給一家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公司,臉丟大了﹗」

  「您老也別洩氣,嘿嘿……咱們也不是真的輸給那小妮子,只恨……」

  「恨什麼?莫非李兄聽到什麼內幕?」

  賊頭賊腦的環視了一下四周,然後那人才說︰「恨咱們不是年輕女孩兒,你想想,什麼地方談生意最容易水到渠成呢?嘿嘿……」他的口氣非常曖昧,「兩點間最近的距離不是一直線,是床上﹗漂亮年輕的女孩兒要Case可不用像咱們這些老頭兒花腦袋,只要往床上一倒,雙腿一張,所有事搞定。」

  「你是說時雨的那丫頭和MBP的主管上床?」

  「不是主管,是MBP的總裁尹傲秋。」

  「那人不太像是會為女人昏頭。」尹傲秋的精明在企業界中是有名的,有多少人想在他身上使美人計,於公於私的占便宜,至今好像沒人成功。

  「那要看什麼樣的女人,你瞧時雨那女娃是少見的絕色,這樣的外貌比明星還漂亮,要是『炒飯』功力又好,乖乖,多少男人不任她擺佈﹗」

  對方似乎有點相信了,「你這消息哪兒來的?」

  「我和MBP某主管是多年好友,他曾親眼目睹尹傲秋為了那丫頭缺席一個日本友人的重要飯局,而且關於比稿一事,尹傲秋也似乎早內定了時雨,因為他曾單獨約見她。」

  「內定?﹗媽的﹗那干啥舉辦今天的比稿?」那不擺明「莊孝維」﹗

  「總是要對外做做樣子吧,要不怎麼對內外交代?」

  「這麼搞也未免超過。」

  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那人嘲諷不屑的說︰「總歸一句,恨不生為女兒身啊﹗哇﹗當女人多好,只要皮相身材好,不長腦子也不愁吃穿。」在轉角處忽聞高跟鞋的聲音,兩人同時回過頭去--

  哎呀﹗我的媽呀﹗是時雨的那丫頭。

  「 …… 在那裡多久了?」

  「你放了多久的屁,我就待在那裡忍了多久。」甄冠君冷笑的看著那位某廣告公司的負責人。「原本我是想,能忍住就忍住,可你的屁實在是臭氣熏天,令人忍無可忍,我總得出來確認一下,是哪只臭鼬﹗」

  「 ……沒教養的丫頭﹗」對方漲紅著一張臉。

  「你就有教養?有教養的人會對於未經查證的事到處嚼舌根、胡說八道?」

  「沒有的事不會有話落在我耳中,所謂無風不起浪。」

  「這倒也是。」咬了切牙,甄冠君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笑得很假的說︰「我現下就去找那個任我擺佈的男人,研究看他喜歡吃哪一款的炒飯。」

  走了幾步她像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又回過頭,「對了,這位先生,你該慶幸自己不是身為女兒身,你真當了女人,就算炒飯的技術再好,尹傲秋怕餓個一年半載的,也不見得有胃口。」說完,她扭頭就走。

  留下的兩個老男人,一個氣得像快腦溢血了,一個則在腦海中將對方男扮女裝了起來,在心裡偷笑得快得內傷。

  王八蛋﹗尹傲秋這殺千刀,和老娘來陰的,看我把你剁成肉醬喂狗﹗

  他難道不知道,一個廣告人最痛恨的就是別人不重視他的作品,將其成就變成靠關係而來。

  她知道走後門是時下各行各業常玩的把戲,可她從來就只知道靠實力。

  靠人而平步青雲對她來說太虛幻、不可靠,而且得不到尊重,她要的一向是自己肯定自己,然後別人來肯定她的成就感。

  尹傲秋他根本就是看不起她﹗

  啊--尖叫﹗尖叫﹗她現下真想尖叫﹗因為怒火沖上了頂,她連走路都顯得雷霆萬鈞。

  怒火高張的她出現下三十六樓的長廊,來到總裁辦公室的門前,連敲門也省了的直接闖了進去。

  「 是……」唐平十分訝異的看著來者。「甄小姐?」

  算來,這是兩人的第三次見面,他心想這女孩子也真有趣,見面三次,三次的表情都很,很有特色。

  第一次見她,她走進總裁辦公室的表情還算正常,出去時卻是一臉驚慌的逃命,彷佛後頭有牛頭馬面在追似的,要不是他太了解他家總裁,他還當裡頭上演了什麼「強迫中獎」的戲碼哩。

  第二次則是哭腫了一雙眼。

  而這一回,嗯,她看起來不太像是可以請進來奉茶的樣子,橫眉豎目的,一副準備找人火並的凶狠模樣。

  「你家尹總裁在不在?」

  火並的對象很顯然是裡頭正看文件的主子。「甄小姐和總裁有約嗎?」

  「你只要回答我,他在或不在。」從聲音就可以聽出她的抓狂程度。

  好濃濃的火藥味﹗現下只要有枝火柴棒往她周身一劃,想必立即起火引爆。

  「他……」

  甄冠君越過他,伸手要旋轉門把找尹傲秋算帳。

  「等等﹗」唐平及時阻止她。「沒有和總裁事先約好,他不見任何人。」

  「走開﹗」她一臉擋我則死的表情。

  「不行﹗」

  她一拳打了過去,唐平學過防身術倒也還接得住。

  她冷冷的盯著他,「我再說一次,走開﹗」

  「我不……」

  他話尾音未收,她就揚起腳,結束這種沒營養的僵局。

  「噢﹗」驟然而來的疼痛令他彎下腰,抱住因大意而受傷的分身。「 …… 不是人。」

  她順利的進到總裁辦公室,將門推開的那一瞬間,尹傲秋正好抬起頭。

  「冠君?」看到她,他有些訝異,可也開心。「怎麼會來這?我猜猜, 是來跟我分享比稿大獲全勝的事,是不?」起了身,他向她走去。

  「時雨會拿到MBP的廣告代理,你果然是知道的。」他怎麼用這種模式侮辱她?

  「我當然知道。」這是他的公司,事情一定有人向他報告的。

  她的臉色很不好看,等等﹗不會因為他早一步知道時雨是合作的廣告公司,她就不高興了吧?

  沒道理啊﹗

  皺著眉還在想惹得甄冠君一副想把自己拆吃下腹的原因時,她忽地粗魯的拉著他的領帶,硬把他的頭拉傾向自己,然後惡狠狠的吻住他……

  老天﹗這叫吻嗎?還不如說她咬著他不肯放。

  甄冠君粗魯的動作弄疼了尹傲秋,原想推開她擺脫被咬的命運,可這一推,她只怕會受傷,於是他只得退。

  一步、兩步……腳跟給沙發絆著了,他整個人往後仰跌在沙發上,欺著他不放的她也跟著撲跌在他身上。

  倒在沙發他的唇是自由了,可壓在他身上的女人姿勢卻更加曖昧,改跨騎在他腰上,一雙手還忙著扯掉他的領帶、襯衫鈕扣……

  「冠君, 在干什麼?﹗」她忙解開,他忙扣回。他無法理解她臉上的怒氣和行為。

  尹傲秋襯衫上的扣子就那幾顆,可甄冠君卻像是永遠解不完似的。在一顆扣子被她解開,尹傲秋又將它扣回後,她生氣的大吼--

  「不解開扣子怎麼炒飯﹗」

  炒飯?他知道她口中的炒飯是時下流行語的做愛另類說法,只是她氣沖沖的跑來辦公室和他做愛?她有什麼特殊癖好嗎?

  和她做愛這是有一天一定會發生的啦﹗可現下?

  老天﹗除了人對了之外,時間、地點好像都不對吧﹗

  她切牙切齒的說︰「時雨拿到了和MBP合作的機會,這可是我感激你的模式呢﹗」一時氣憤又起,她又開始對他「毛手毛腳」。

  「我不需要 這樣的感激。」她就這樣大大方方的坐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的,她難道不知道他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嗎?他想坐起來,可她又把他推了回去。

  「有人說,我會取得和MBP合作的機會可是靠和你炒飯來的。」

  「沒有的事 就別理會別人怎麼說。」他總算知道她怒氣沖沖的原因了。

  甄冠君憤憤不平,「他們還說我只要往床上一倒、雙腿一張就什麼都OK﹗」

  尹傲秋失笑,「嗯……咳咳……的確是這樣。」

  「尹傲秋﹗你不要命了嗎?」

  看著她惡狠狠的樣子,他有些無奈的一嘆,「冠君,肉體上的結合很容易,男歡女愛對現代的快餐愛情主義、享受主義掛帥的飲食男女而言,是再Easy不過的事,問題是 愛我嗎?如果 肯愛我,別說只是一個廣告的合作,就我所有, 有絕對的權利去揮霍。」即使在她答允只是朋友的現下,她也早有這樣的權利。

  他的話在她心裡產生震撼和激蕩,他深情的眼神令她的怒焰消減了下來,可她有自己的堅持。

  一個廣告人,她有廣告人的自尊和驕傲。「在工作上我要絕對的肯定,我不靠任何人。」

  「這次的合作案就是一種肯定,難道 連自己能力的好壞都質疑?」

  「這能怪我嗎?能怪我嗎?﹗你自以為是的幫我,造成了這樣的流言和傷害,你現下卻反問我難道連自己能力的好壞都質疑?」

  他說中了她心裡的氣憤。發洩似的她繼續又說︰「你一定不知道為了這一次的比稿,我花了多少的心血。因為這關係著能不能挽救時雨維持下去的命運。我挖空心思的寫企劃,當我知道MBP和你有關係時,我更害怕失敗了會讓你取笑,沒想到……弄到最後,這個合作居然還是靠你才促成的,你叫我情何以堪﹗」她心情一激動,淚水滑落了下來。

  「我覺得這回所花的心思像做了白工,因為連我自己都無法不懷疑這次比稿的公正性,對手甚至想,我什麼心思也沒花,反正時雨是內定好的,因為我認識你尹傲秋,和你甚至關係不尋常。」

  她的傲氣和倔強在他面前好像一直都端不住。

  「你要否定我的才能,不要用這種令人生氣的方法﹗」

  她的淚一滴滴落在他身上,尹傲秋無奈又心疼。「對於這次比稿的事,我沒插手,更沒有下任何指示。」

  甄冠君用蓄滿淚水的眼投給他一個不相信的眼神。

  他嘆了口氣,「學生時代我就見識過 的好強了,我知道在某些事情上只能由 自己去爭取, 的自尊不容許任何人以任何模式幫忙。因為了解 ,因此這回的事我只是個旁觀者,只等看結果。」

  以往的廣告,有時他還會參與討論,可這一回他是關心,卻意外的什麼都不插手,只等負責的主管向他報告。

  「你騙人﹗」她難過的扁了扁嘴。「要是你不是存心幫我,干啥單獨約我見面。」

  「那回我只是存心想整一整 ,為 給的兩拳討回公道的嚇嚇 。」他承認因為那時的玩心的確會給人一些曖昧聯想。

  一個到公司來爭取比稿機會的人會單獨受邀見面,就外人看來,時雨這回爭取到合作機會的真正原因的確耐人尋味。

  而他也不否認,也許有一些喜歡拍馬屁的主管因為他單獨約見她的事,而將比稿當成拍馬屁的手段,因而使時雨得以打敗其它廣告公司。

  「你……」

  「難道 對自己就這麼沒信心?嘖﹗太不像 了。」

  「我會變得不像自己還不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明明就取得了廣告權卻還是沒有被肯定的感覺。」

  他溫柔的用指腹拂去她臉上的淚。「那是 該得的,我很抱歉讓 有這樣的委屈。」

  「只是當朋友就這麼倒霉,要是成了……」像是警覺到說出的話有多曖昧,她及時煞車閉嘴。

  「要是成了男女朋友,只怕要倒大楣了。」他替她說完她未說出的話。

  「誰……誰要當你女朋友?﹗」

  尹傲秋很認真,放柔了語氣。「我們交往吧﹗」

  「才不要﹗我不希罕﹗」可惡﹗這個男人怎麼可以把這樣的話說得這麼理所當然,好像她一定會答應似的。

  「為什麼?」

  不要就是不要,不希罕就是不希罕,一個男人被拒絕了,那裡還需要有什麼理由。「呃?」

  「我自認咱們各方麵條件都算勢均力敵,很適合交往。」他忽起了心眼。「 知道嗎,男人面對吸引自己的女人就像是在冷氣房看著南島風光一樣。」

  「什麼意思?」

  「南島風光還會有什麼,不外是海灘、大海、比基尼,這些東西光看都覺得透心涼,可真正身歷其境才會知道,那裡熱得可以曬下一層皮,待在冷氣房還是最好的選擇。」

  「你的意思是……」

  「也許和我交往是讓我放棄 的快捷模式。」

  「不要。」這是什麼爛比喻﹗

  「 ……說到底 就是不要我對 死心,不要我放棄 嘛﹗要不,有這樣的快捷模式 干啥不試試?」

  「試試?萬一你試了之後發覺我真的是你的夢中情人呢?」

  嗯哼﹗不愧是甄冠君,在對話中都不忘要捧自己。沒關係,相對於她絕對的自戀,他也有某個程度的自信。

  「也有可能和我交往後, 會發現我對 有致命的吸引力也不一定。」

  「那是不可能的。」嗯,為什麼有一種心虛的感覺?是不是該拿鏡子照照,鼻子長長了沒有?

  「那就交往吧﹗」

  「呃?」

  在甄冠君難得閃神之際,尹傲秋捉緊機會的捧住她的臉就一陣吻……

  見幾秒前才成為女朋友的她沒反對,他的吻磨人的放慢了,等了十幾年、用盡心機才得來的吻,他要慢慢品嘗……

  兩人吻得難分難捨之際,辦公室門倏地打開,唐平喘吁吁的一臉救駕來遲的表情。

  「尹總,我……」他原本要解釋他找備份鑰匙找得快發瘋,因此才遲來,可打開門卻看到主子衣衫不整的給壓倒在沙發,腰上還跨騎著方才對他下腳歹毒的女人。

  噢﹗My  God﹗

  原以為會是凶殺,沒想到是SM﹗

  人說凡事眼見為憑﹗但這個……

  這樣會沒有緋聞傳出去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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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好像常常這樣,老是三缺一。

  甄冠君、施陽和施薇仙三人老是不是今天這個有事,就是明天那個又在忙論文……總之,打從甄冠君回來至今也好些日子了,除了剛回來的小型「歡迎會」外,三人從來沒有湊齊過。

  沒辦法,三人都是忙人,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甄冠君變成了老是缺席的那個大忙人,上班時間忙就算了,下班時間也找不到人,更離譜的是連週末六、日都約不到人。

  根據可靠消息,她每到下班時間就會往公司附近的公園跑,因為早有人開著車子等在那裡了。

  現下要約她見面,比約大牌明星還難。

  好不容易今天她有空了,施薇仙又有事不克參加,又是三缺一。

  廣告公司下班時間通常較一般公司晚,再加上因為一個Case又耽擱了一些時間,甄冠君到和施陽約好見面的地點時,已經遲到了快一個小時。

  「對不起,我遲到了。」她是有先打電話通知了,不過,仍對施陽感到不好意思。

  「沒關係。」他看了她一眼。「聽說伯母回台灣了, 最近忙著陪她嗎?」

  「呃……」她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那徐娘半老的媽比她還活潑不知道多少倍,她需要她陪?天方夜譚。

  之前老爸說老媽也要回台灣,她也沒太在意,沒想到半個月後她就真的來了。

  她家老媽還真有行動力。

  而且山姆叔叔沒跟著來真是奇跡,聽老媽說,是因為身為檢察官的他最近手上有個案子忙得焦頭爛額,根本沒時間陪她,也因此她才會找她來了。

  來了也就算了,還不經她同意,就搬進她的日式老屋。

  頭大﹗頭大﹗

  甄冠君很快的坐了下來,服務生送來了濕紙巾和開水。在她未開口點要喝什麼,服務生就開口了,「今天還是點一樣的嗎?」

  「 ,謝謝。」

  待服務生離開後,施陽問︰「常來這裡嗎?怎麼好像連服務生對 都挺熟的?」他啜了口杯中物,在等她出現的時間,他已喝了不少。

  「嗯,滿常來的。」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這麼一說不就等於承認平常是裝忙?要不怎麼會朋友找她說沒空,卻有空到這裡打混、殺時間到連服務生都知道她的偏好?

  其實,要不是前幾天尹傲秋到美國出差,禮拜六才回來,只怕她今天一下班又被他給「綁架」了。

  「被迫」和他交往,可她承認,交往以來,她很開心,真的很開心。

  他是個大忙人,可只要一有時間,即使只有一、兩個小時,他也會約她見個面。

  她不喜歡別人老把她和他扯在一起,他也尊重她的決定,在公司隱藏私人感情。

  她記得有一次她到M宅溝通正在進行中廣告的事,那一回她總算見識到「公事公辦」的尹總裁的酷樣了,那花朵似的臉蛋絕對不是在面對她時的「春花」,而是臘冬的「雪花」。

  怪不得這樣的美男子能駕馭得了一群商場悍將,叱 企業界。

  總之,那回他看她的眼神就像他們沒什麼交情,只有單純的合作關係,直到末了她要離去,他禮貌性的伸手一握,藉此把一張小紙條塞到她手上。

  紙條裡寫著要她到一個地方等他,他開車送她回去。

  之後他還得回公司主持會議,兩人其實沒什麼時間相聚,所以他只到她喜歡喝的咖啡聯鎖店買了兩杯摩卡外帶,兩人就在車中共度難得的二十幾分鐘。

  一想到尹傲秋,甄冠君的眼神柔得像水,嘴角也在不知不覺中勾揚了起來。

  「和朋友來?」

  「呃……嗯……」有些微的閃神,她不好意思的喝口水掩飾尷尬。

  「什麼樣的朋友?」

  施陽今天是怎麼了,臉色好像不是很好看。又,說話模式好像警察盤問犯人似的,說真的,這種感覺不太好。「你今天怎麼了?問我話的模式像是……」女朋友偷腥給他逮著似的。不過這話她可沒敢說,即使是好友,這麼說也有些怪。「警察在盤問小偷似的。」

  施陽嘆了口氣,放緩了語氣。他酒量好,可因為心情不好,又加上空腹喝酒,其實有一些些醉意了。「對不起,我聽薇仙說了, 好像有了交往的對象。」端起酒杯晃了晃,冰塊碰撞著酒杯發出清脆的聲音。

  那天論文寫到了一個段落,和薇仙約喝茶,他才知道有人在追冠君。

  漂亮的女孩有人追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冠君從幼稚園就開始收到情書,他本不以為意,但她似乎已經接受對方在交往了。

  她的對象是高高在上的MBP總裁。

  老天﹗對手要是別人,也許他還有機會,可竟然是那個人……

  光是想,他都覺得很絕望。

  「這種事……我們是好朋友,可我卻最後一個知道,有些錯愕,也有些……寂寞吧﹗」

  「別說得你好像我老爸。」甄冠君嗅到了酒氣,她召來了服務生替他點了杯解酒濃茶。「聽說家裡有女兒的男人,獲知女兒有男友時,通常回應都不是挺愉快的。」

  在某些方面她是個心細如發的女人,可男女感情方面,她還真的不是普通的遲鈍。

  「 好像一直都是把我當家人。」

  「是呀,我一直把你當成哥哥,不過薇仙我就只當她是妹妹,雖然她虛長我幾歲,誰叫她那傻不隆咚的樣子,總讓人不放心。」

  哥哥?他要的哪是這樣感情,是他不擅於表達,還是甄冠君在裝傻?﹗「尹傲秋他……他追 的過程想必歷經千辛萬苦吧?」

  她俏皮的把臉仰高,「那是當然,我豈是這麼好追的﹗」

  「他一定很愛 。」他的心揪緊了。

  她的臉紅了,支支吾吾的說︰「我……我怎麼會知道。」

  「那 呢?自己的心情不會不知道吧?」

  「施陽,你是怎麼了?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八卦,連這個也要問。」她笑罵,心底卻因為他的問話也自問了起來。

  她愛尹傲秋嗎?

  在她心中,愛不愛的問題一直是禁忌,她不願碰觸,因為她質疑真愛的存在。

  父母婚姻的失敗是她質疑真愛的開始,一直到了大學畢業,出社會融入大團契生活,這段過程中認識的人,好像也沒有誰的愛情讓她相信有真愛的存在。

  現下,她和尹傲秋交往。

  她問自己,如果不愛他,那她和他交往的立足點在那裡?難道就只是因為他的激將法?

  她知道那是一個肇始的原素,不是全部,那其它的又是什麼?

  亂了﹗她心中好像某些部分因尹傲秋而亂了。

  「我只是關心 。」喝下了甄冠君好意為他點的濃茶,苦澀的味道令他皺眉,卻適宜他此刻的心情。「不是一直把我當家人,和我分享一下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喜悅吧﹗」如果可能他真想哭啊﹗

  在心儀的女孩面前,他扮演的不是追求者的角色,卻是吾家有女初長成的家人角色,到底是誰導演了這出爛劇碼?

  「他愛不愛我我不知道,可他真的對我很好,好到……我有種感覺,這世上沒人可以比他對我更好了,至於我嘛……」她想了一下,好一會兒才開口,「我不知道啦﹗也許我……沒想像中的討厭他。」

  在戀愛這節骨眼上還逞強的丫頭﹗「冠君…… 的眼笑了。」她不確定的語氣沒令他揪出血的心放鬆,反而更難過。

  「呃?」什麼意思?

  「 很開心笑的時候, 的眼會彎成月橋,提到 心中的他, 的眼就這麼笑著。」他了解她,就這麼細膩的了解著,多想這樣的甜蜜是為他哪﹗「 真的戀愛了﹗」

  「戀愛?」她喃喃的重複他說的話。

  「不管 有多想否認, 愛上尹傲秋了。 的性子倔強,什麼事都死鴨子嘴硬,因此有很多事沒發覺就算了,一旦知道了,事情通常早超出了 自己所知的許多。」

  嘆了口氣,他說︰「其實那樣一個得天獨濃的天之驕子 會喜歡他,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微微一笑,他的笑容有真誠、沮喪,還有不自覺而流露的苦澀。「 的眼光一向好。」

  甄冠君內心混戰著,根本沒多留意他的失意,好一會兒,她才鴕鳥似的逃避現實的開口要寶。

  「喂,你今天從我這裡挖到不少八卦喔﹗那家伙的八卦是很值錢的,為了避免你『道義放兩旁,把利字擺中間』,你也得留下一些祕密。」一想到要挖老實人的祕密,她就笑得很賊,「說唄、說唄﹗你從小到大有多少羅曼史啊?」

  她的樣子令他忍不住的苦笑。「還真不少段,不過,不管我談了多少段戀愛,心中始終有一個人。」

  「嗤﹗花心﹗看你一臉忠濃老實相,我還當你一定是愛情專一的哩。」像是忽然想到什麼,她賊兮兮的說︰「你心中的那個人是誰?別告訴我你愛男人,那我想……我可以把你的花心合理化,沒法子嘍,煙霧彈不常換,會誤了人家的﹗」她自己邊說邊大笑了起來。

  施陽是同性戀。她隨便說說的啦﹗和他打小認識,也沒見他有什麼性向問題,要他是,施伯伯和伯母非上吊不可,他可是獨子。

  說起同性戀,某人還比較有條件一點,老天﹗那張人比花嬌的臉,反串美女一定風靡﹗

  嗯咳……咳……最近怎麼無論談什麼話題都容易想到那家伙。

  嘖嘖﹗連他此刻人在美國,影子還這麼陰魂不散。

  施陽敲了甄冠君一記,「我不是玻璃。」

  「是--你不是玻璃,是『塑膠』﹗」

  「 再鬧,不說了。」

  這怎麼可以﹗別人的八卦她可以不聽,他的卻不能錯過。

  她斂住了笑。「然後呢?我很好奇,那個在你和別人交往還藏在心底的女孩是誰?她想必長得又漂亮又有才華。」施陽說過這樣的條件。

  「的確。」他看著她……人在他面前,他有千言萬語卻說不退場門。

  「干啥這樣看著我?你不會說,你喜歡的那個女孩條件比我優吧?」

  「不分軒輊。」

  甄冠君的嘴成O字型。「那挺高 的耶﹗」在誇別人還不忘捧一下自己,她的利人利己哲學可厲害著。「我認識那個人嗎?」

  「 和她……很熟、非常熟。」

  「你是說薇仙?﹗」他喜歡自己的堂妹?﹗

  「不是她,那丫頭我是真的把她當妹妹,我喜歡的另有其人。」

  她的心跳忽然加速,臉上捉弄的笑意不見了。「那個女孩比薇仙小三歲,而薇仙也認識她,對不?」她知道「她」是誰了。

  原來施陽苦戀的對象竟是……自己。

  施陽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端起杯子,啜了口濃茶,這才發覺,杯底的苦澀更甚。

  彼此之間沉默無言,沉窒感像要將人吞噬,好一會後他才打破沉默,「今晚我有些醉了,說的話聽過就算了。一覺醒來就把今晚的一切忘了,新一天的開始,咱們仍是好『兄妹』。」

  那個苦戀甄冠君的施陽他會在今天十二點前讓他消失,十二點過後,他會努力的昇華對她的情感。

  有人說--

  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福祉,

  在對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心傷,

  在錯的時間遇見錯的人是荒唐,

  在錯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嘆息……

  如今的他只能選擇的也只有嘆息……很沉很深的扼腕。

  出了酒吧已經十一點快十二點了,各自要分開之際,施陽忽然開口。

  「冠君,我可以擁抱 嗎?以一個男人的身分,我想將這個擁抱留在心底,當是一個美好的回憶。」

  猶豫了一下,她點了下頭,身子隨即給納入了一個溫柔的懷抱。

  「謝謝你……謝謝你這麼溫柔的愛過我,謝謝……」

  這一幕,正好落在某一個剛從酒吧走出來的男人眼中。

  噢﹗God﹗這女人劈腿﹗上一回才怒火騰騰的闖進總裁室找總裁洩欲,這回又當街和別的男人擁抱。

  回頭一看,不遠處還有家飯店耶﹗

  嗯,地點可疑、行徑可疑,就連時間也可疑。

  綜合診斷加聯想的結果--

  老天﹗總裁,您給人戴了大綠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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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7-11 00:24:3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甄冠君一直惦著之前香景幽告訴她的話。

  想了很久她才弄懂他話裡最重要的部分,那就是--

  三個月後她可能就要上花轎了。

  琺﹗花轎?誰要坐那老土的玩意兒﹗

  她現下是有交往的對象,可有交往的人並不代表一定得結婚,她又不是三十歲以上的熟女,干啥以結婚為前提的和人交往?﹗

  找不到月老抗議,她只得找上放話嚇她的代言人算帳﹗只不過算帳之前,她還得先弄明白,那天她是否有耳誤,還是解讀錯了香景幽的意思。

  偷得半日閑的驅車到潘朵拉,沒想到今天這裡還真的十分熱鬧,裡裡外外少說一、二十個人,還有一堆圍觀的人。

  在干啥?拍戲嗎?甄冠君心中納悶。

  走向也在一旁好奇圍觀的施薇仙,拍了她肩膀一下。「喂,怎麼這麼熱鬧?」

  「拍戲啊﹗」施薇仙臉上閃動著興奮。「有桑妃晶喔﹗不過她還沒上戲,正在潘朵勞瑞頭休息。」她以為甄冠君不知道這號人物,為她解釋道︰「 知道她是誰嗎?就是最近票選最佳人氣的女星,她好迷人喔﹗」

  「是嗎?」以前對這號人物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可現下光是聽到這三個字就令她不舒服起來。

  像是忽然想到什麼,施薇仙把手上卷成筒狀的雜誌攤開。「冠君, 紅了, 看﹗」

  最新一期的 周刊有她和尹傲秋約會時被拍下的相片。怔了幾秒她連忙打開找到那篇報導,只見標題寫著--鑽石單身漢口味一貫,前後任女友超級比一比。

  「這……這是什麼玩意兒?」雜誌裡頭有好幾張她和尹傲秋的相片,甚至還有一張是他送她回去,兩人在門口熱吻的鏡頭。

  「 出名了﹗」和尹傲秋交往,一不小心就會成為狗仔隊鎖定的對象。

  大致的看了一下內容,甄冠君的臉色簡直難看到極點。

  這篇報導由標題到內文,根本就是認為她是桑妃晶的影子嘛﹗說了半天,就是說她這無名小卒之所以能夠飛上枝頭當鳳凰,全是因為型和桑妃晶神似。

  「Shit﹗」

  早知道她看了這報導一定會生氣的,因為記者實在是把她說得很沒存在價值。

  「對了, 怎麼會在這裡?」這個時候轉移她的注意力會比較好。正好,她也有很重要的事找她。

  深吸了口氣,甄冠君暫且把極度不悅的情緒壓抑下來。「我來找香景幽。」

  「他今天有事外出。」

  「他今天都不會回來嗎?」

  「不會。」咽了咽口水,施薇仙說︰「不過他出門前交代了一些話要我轉達。」

  「他知道我今天會來找他?」有些毛毛的。

  「知道。」對於香景幽這種不太像人的靈感,她早見怪不怪了。

  當然啦,剛開始的時候她也覺得他很可怕,久了就覺得有這種奇人在身邊也挺好的,起碼什麼時候被車撞、被大石砸到他都知道,可以因此而免掉一些天災人禍。

  「他是不是養了小鬼什麼的,還能未卜先知喔﹗」

  「養小鬼只能知過去,不過他除了能知過去,還能通未來。」可別看潘朵拉小小的喲,這裡可是臥虎藏龍的。

  「那他要 告訴我什麼?」

  「首先,他要 答應,他的話若一切應驗後,結婚的一切要交由潘朵拉全權負責。第二,他要 聽了我轉述的話別急著動肝火,因為 很快的會知道他的話一點也沒錯。」以她對冠君的了解,要她遵守第二點,那比看到豬在天上飛更不可能。

  「他的話……很令人火大?」

  清了清喉嚨,施薇仙開始後悔接這任務,她雖然時常被說阿呆、遲鈍,可她也是知道生命誠可貴的說。「是令 火大。」

  「我了解了,他說了些什麼?」

  「他說, 今天大概是來問他,『三個月後大姑娘上花轎』是什麼意思吧?」

  「呃?」天氣不熱,可她竟然額頭在冒汗。壓抑住心裡的震驚,她開口問︰「那他說了些什麼?」

  「就字面上的意思唄﹗別懷疑,那大姑娘就是指 。」

  大姑娘是指她?﹗像是頭腦忽然短路,幾秒後她才拔高聲音,「開什麼玩笑﹗三個月我要上花轎?有沒有搞錯?從他說那句話到現下過了一個多月了 ﹗我再過一個多月就要嫁人?嫁誰呀我﹗」她還來不及批評神算唬人,施薇仙接了她的話。

  「老香說, 自己會促成姻緣。」

  促成姻緣?她有那麼廉價嗎?「我還準備打包送人呢﹗」

  施薇仙點了下頭,「沒錯,老香就是這意思。」

  「施薇仙, 不要命了嗎?」

  「我只是代傳話 ﹗」她一臉委屈,「老香不也要 答應,要 聽了我轉述的話別急著動肝火嗎?反正……反正他的意思是說,事實很快就會擺在眼前了啦﹗」

  美目一橫,甄冠君還是忍不住動火。「狗屎﹗」

  「還有,老香說,結婚的事不會花到 半毛錢,因為有人會被逼著出。」真好。

  「狗屎﹗」

  轉身就想走,施薇仙叫住了她。「還有,我們家頭家也找 。」

  「 們美女頭家找我有事?」

  「上一次我不是告訴 , 幫潘朵拉拍的那些相片洗出來了嗎?她原本是想叫 一塊來看毛片的。」她手一攤。「可 是大忙人老找不到時間過來,於是她多幫 加洗了一組。」

  「拍得好不好看?」現下心情是打雷加閃電,所以她很高興有這種能令她心情好一些的事做。

  看她的臉色緩了下來,施薇仙笑著說︰「攝影師技術好,把美女拍成仙女了。」那相片拍得真美﹗雖然冠君揚言不婚,可說真的,她很適合穿白紗。

  甄冠君皺了下挺秀的鼻子。「說得好像我的美是攝影師的功勞似的。」她一面說一面腳步有些急的往裡頭走。「不過在看相片之前,可不可以先借一下化妝室?」

  潘朵拉果然與眾不同,基本上,連化妝室的風格都和巴羅克整體風格一致。

  清新的空氣、視覺的美感,想必這是出自於潘朵拉美女頭家的堅持。

  一室花香的空間真的不像化妝室,上完洗手間後甄冠君沒有立即離開,好奇的逗留著,仔細打量這不像化妝室的化妝室。

  欣賞夠了要出去時,她差一點和下一位客人撞個正著。

  是……桑妃晶﹗

  對方似乎也一眼就認出她是誰。「甄小姐,咱們可真是有緣 ﹗」

  尹傲秋徹底拒絕她的那天沒多久後,她去了大陸拍戲,直到回國,從尹則宏口中才得知,尹傲秋似乎有女朋友了。

  之後她請人征信後才知道,尹則宏口中尹傲秋的真命天女,就是那天在酒吧被尹傲秋拖著走的女人。

  「好久不見了。」甄冠君淡淡的附應。

  對於尹傲秋的「前」女友她是沒啥好感,不過,對方只要不主動挑起爭端,她這人是還有雅量去容下已成過去的事。

  但她似乎是故意打量著自己,那灼灼中還帶著不屑和嘲弄的眼神,她沒辦法說服自己,那叫「不著痕跡」。

  「沒想到 會繼我之後成為尹傲秋的女友。」桑妃晶冷冷的一笑。

  怪怪﹗為什麼這世上就是有些女人不愛和平,偏要惹事呢?不過有了爭端就要敉平它,才能重拾和平,是不?

  而且這女人說話也真是夾槍帶棍的,什麼叫「繼」她之後?說得好像尹傲秋是她不要,然後她接手的。

  搞不清狀況的人,要給一記當頭棒喝﹗

  「咦? 曾是尹傲秋的女友嗎?那是幾年前的事了?可能年代久遠,他提都不曾跟我提過。 真的是他的前女友嗎?哎……可憐噢﹗他都忘了的事, 卻還記得那麼清楚,可見 愛他有多深,相較於 的深情,他卻一點都不把 放在眼裡。」

  「 …… 別得意﹗ 以為他喜歡 的熱度可以維持多久?他和我交往了數年, 才和他交往幾個月, 又了解他多少?﹗哼﹗ 現下能囂張是因為 的男人是尹傲秋,一旦他另結新歡,我看 能囂張什麼﹗」

  「靠男人才能囂張,這是 的經驗談嗎?女人都看不起自己,怪不得男人要看不起女人。」在甄冠君的想法中,女人可以是絕對的強者,只看自己願不願意。「還有,他喜歡我的熱度能維持多久,我不知道。不過,由 這『退燒』的女人來問我這事,會不會有點好笑?」

  這女人﹗她真想沖上去抓爛她那張臉。「我實在不明白,條件樣樣不如我的女人,哪來這樣自大的自信﹗」

  「我也實在不明白,像 這樣條件的人,哪來那樣的自大說出這樣的話﹗」敢說她條件不好?

  呵﹗太不可思議,她活了二十五年,第一次有人對她這麼說。

  「 還不明白嗎? 根本一點也配不上尹傲秋,他會和 交往那是因為 長得像我,因為我是他堂哥的女友,他得不到我才會看上 。」

  甄冠君仍是一臉傲然。「同樣的話,就不知道 有沒有勇氣在尹傲秋面前重複一次。還有,這些話是出自尹傲秋口中,抑或是 自己杜撰的?」

  「 …… 什麼意思?」

  「有人說謊不必打草稿,可這樣的人最怕找人對質, 要不要試試?」

  「不用了,雜誌上白紙黑字這麼刊出來, 還不相信,對質的話就能信?真是可笑。」

  「雜誌社不就是圖利嗎?只要人物夠吸引人、內容夠八卦,即使是未經查證的事也照登不誤。若有心人想借此達到借刀殺人的目的,這倒也是個方法。」

  甄冠君說得輕鬆,桑妃晶聽得可就惴惴不安了,因為周刊上的相片和內容的確是她交給雜誌社的。

  她是個蛇蠍美人,她可以對不起別人,別人卻不能對不起她。上一回她擺低姿態的要求尹傲秋複合而被拒之後,那口氣是她怎麼也咽不下的。

  他和歷任床伴的分手費是一千萬,她從別人那裡知道這件事,於是打電話給他,說她從未收到那筆錢,那表示他們還有機會,對他而言她是與眾不同的。

  天﹗沒想到之後她也拿到那筆錢。

  那男人……好狠﹗

  所以當她知道他有了交往的對象後,她第一個回應是非常的不快。

  美麗的女人自尊都是奇高而自戀的,總是覺得自己是最棒的而無法容許和自己交往過的男人再愛上其它女人。

  如今尹傲秋喜歡別的女人,這根本就是直接衝擊到她的自尊。

  且不談尹傲秋的「移情別戀」造成她在裙臣無數建立起的自信上的缺憾,更直接讓她的夢想幻為泡影。

  尹傲秋從MBP的眾多悍將中脫穎而出時,她就已經懊悔當時的短視近利,當上MBP女主人可一直是她的目標,而今,尹傲秋接掌了MBP,而他身邊的女人卻不是她。

  到嘴邊過的肥肉被一口叼走的感覺,她真是恨啊﹗

  這樣的恨讓她起了報復的念頭,她一定要報復,她得不到尹傲秋,也不讓他屬於任何女人。

  「 的想像力真豐富。」

  「還可以,不如 天馬行空就是。」桑妃晶從方才到現下的話,還真是謊言一堆。男人靠謊言得以便宜行事於女人之間,女人卻靠謊言把自己囚禁在美麗的幻影中,試圖推情敵於萬丈深淵。

  說到底,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桑妃晶冷笑,「我終於找出 優於我的地方了, 的伶牙俐齒還真是我難望其項背。」尹傲秋會喜歡這種利嘴娃?以往她多說些話他就會覺得她吵,可現下他可以和這種說話老氣得叫人吐血的女人交往?

  「多接觸、放下無謂的偏見, 會發覺我不如 的地方幾乎沒有。」

  「是啊﹗我忽然想到一點,這也許是 最吸引尹傲秋的地方。」她輕蔑的說︰「 的床上功夫想必是一流的吧?聽說, 還因此不經比稿而直接拿到MBP的廣告代理權,是吧?哎喲,若真是這樣,我的手段的確是沒 高。」

  「 不要含血噴人﹗」之前她說的話她都可以當馬耳東風的一笑置之,可廣告代理權的事,卻一直像根針一樣的扎在心上,即使尹傲秋一再保證,取得這個合作良機會是她的實力,她還是很介意有人拿此事作文章。

  「怎麼,難道不是嗎?我的消息來源可有相當的可信度呢﹗」哈﹗之前的話老被她擋了回來,弄得自己灰頭土臉的,沒想到她在意的竟是這樣的一件小事。「聽說 炒飯技巧一流,尹傲秋難道是這麼迷上 的?」

  「別把 慣用手段套在我身上。」

  「別裝清高了,這是我慣用手段又怎麼, 不也把它發揚光大?」

  「我和尹傲秋是在交往,可不是在尋找性伴侶,希望 的嘴巴放乾淨一點。」

  她和他只到接吻的地步,見面的時候他常抱一抱她、吻一吻她就這樣而已,可他卻和眼前這女人翻雲覆雨過,光是用想的就給他……

  很不爽﹗

  她的不痛快由方才被質疑靠尹傲秋取得廣告,轉為胸口泛酸,怎麼一時間覺得血液中的酸鹼值失去平沖,大量強酸充塞。

  她和尹傲秋還沒有上床?這倒是讓桑妃晶十分訝異。尹傲秋一向不是個清心寡欲的男人,在交往期間,兩人常常一見面就是上床,他們在床上纏綿的時間比任何地方都多。

  分手之後他仍不缺女人,雖不是縱欲者,卻也不是守戒和尚。可為什麼他對交往的女友反而手下留情?

  「你們談的不會是傳說中的柏拉圖式的愛情吧?」她的表情由訝異轉為同情。她想,她找到方向惡整尹傲秋了。「這年頭交往中的男女哪對不上床的,該不是 根本沒勾引他上床的本錢吧?」

  「啊﹗那可真可惜,他海邊別墅主臥室裡的那張雙人床可是很適合翻雲覆雨的。」桑妃晶一面說一面注意甄冠君的表情,她的臉色由方才的漠然快速的在變化中。

  看來她相當在意尹傲秋,也好,她越是在意,就越能打擊到她。

  幾個月的愛情有多堅固,她倒有興趣知道。

  「在那方面他堪稱好手,和他上過床,我相信沒有女人忘得了。他的攻勢直接而強悍……」

  她像是0204女郎在敘述做愛過程般巨細靡遺,甄冠君卻沒有聽得臉紅心跳、激情難耐,反而一股妒火狂燒。

  尹傲秋,你這個用下半身思考的爛男人﹗

  「不過……」

  還有?﹗甄冠君已經在腦海中把尹傲秋處以宮刑了。「不過什麼?」這女人真的是報上的那個玉女嗎?怎麼看都覺得她比較適合去演三級片或當0204女郎。

  桑妃晶神祕的一笑,「耳垂、頸內側是他的性感帶,吻他那裡他會很有感覺喔﹗」

  甄冠君的臉終於紅了,一方面是氣得充血,一方面是因為桑妃晶竟然同她分享和尹傲秋的性愛經驗。

  「夠了﹗」她很想裝作若無事然,可是這種事她哪能無動於衷啊﹗

  尹傲秋是她的男朋友耶,而她卻要冷靜的聽他前女友敘述他們過去的羅曼史,她要能冷靜不是瘋了,就是修養到家。

  瘋了﹗瘋了﹗她為什麼對於尹傲秋的事那麼在意,她不是不怎麼在意他,連開始交往都像是有點誤中了他的激將法的嗎?

  那她現下抓狂些什麼?還是為了幾年前的過去事。

  深呼吸……她要把他過去的風流帳視而不見,對﹗就是這樣……

  該死的﹗即使是過去那還是事實,尤其經由桑妃晶活靈活現的描述過後,她在腦海中已經將文字化為影像,還自動存盤加以儲存了。

  啊﹗在意,天殺的﹗她真的很在意﹗

  施陽的話在這時浮上腦海--

   的性子倔強,什麼事都死鴨子嘴硬,因此有很多事都沒有發覺,一旦知道了,事情通常早超出了自己所知的許多。

  她……真的是施陽所說的那樣嗎?

  她愛上了尹傲秋,只是自己不願承認而已。

  老天﹗怎麼會這樣……

  滿意的看著甄冠君山雨欲來的臉色,桑妃晶一嘆,「哎﹗是該夠了,說了那麼多,傳授了那麼多, 也不見得見識得到。

  「男人談戀愛可不像女人,有了風花雪月就滿足,我想他到現下還不願動 的原因,只怕是 挑不起他的興趣吧﹗」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不勞 費心。」

  「的確,反正也交往不久了吧,我是不用白費心。」桑妃晶對著鏡子補妝,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在甄冠君要離去前又叫住她。「聽說那家爛廣告公司是 家的,是吧?」

  「在我努力下,它會很快的茁壯成一家有前途的廣告公司。」這女人還知道真多她的事。

  「喔?」她訕訕然的表情擺明看不起。「也沒什麼啦﹗想到 那家快壽終正寢的小公司,我必須提醒 , 的身分根本配不上尹傲秋。」

  「我也提醒 ,現下和他正交往的人是我。」

  「打個賭, 只是他一時興起找來的玩物,他不會認真,要入主尹家當女主人的女人,該是身分地位都要和尹家門當戶對的。」

  「真奇怪了,就我知道的, 好像也沒什麼顯赫的家世, 都可以肖想當尹家的女主人了,我為什麼不可以?」

  給說中了心思,桑妃晶的臉沉了下來。「尹傲秋不可能娶 的。」

  「沒關係,那我嫁他好了。」

  「 嫁不成他的﹗」

  「無所謂,讓尹傲秋娶我好了。」文字遊戲真很好玩。

  此時,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冠君, 說的是真的嗎?尹傲秋要娶 了?」走進來的優雅美人不是別人,正是潘朵拉的美女頭家華傾容。

  看著桑妃晶挑釁的眼神,騎虎難下的甄冠君豁出去了。

  「沒錯。」

  「 ……」桑妃晶不可置信的瞪她一眼,氣沖沖的走了﹗她等著看笑話,就不信尹傲秋真的會娶她。

  哈﹗到時候要是尹傲秋不要她了,看她拿什麼臉面對她撒下的漫天大謊。

  「啊﹗真是恭喜 了﹗」華傾容笑得可開心了,因為可能有大生意要上門了。

  完了﹗逞一時口舌之快……甄冠君在心中哀嚎。

  她為什麼這麼死愛面子?

  她不由得想到施薇仙之前轉述香景幽的話--

  他說她自己會促成姻緣。

  媽呀﹗難道她的姻緣是自己這樣「澎風」出來的嗎?她……她還真的就這樣把自己打包款款送人了。

  他的話竟然這麼快就應驗了。

  「華頭家……」甄冠君欲哭無淚。

  「 怎麼啦?」她的樣子好像不是剛被求婚的福祉樣,她看起來比結婚當天被新郎放鴿子還哀怨。

  「 家的香景幽真不是人。」

  「啊? …… 吃了他什麼虧嗎?」

  「我在誇獎他還真是神﹗」她有氣無力的嘆氣,「不過沒什麼好心腸就是。」

  呃……這丫頭神智正常嗎?

  和施薇仙青梅竹馬的人,果然多少有點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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