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臣] 風起一九八一 (全文完)

官不聊生

第203章 喝酒容易出事啊

后脊背直冒涼氣，林啟風忍不住打個哆嗦，背過手伸進衣服里，就開始往外掏。

冰錐本身就不大，在衣服里又被捂化了些，等被掏出來的時候，已經只剩小拇指大小了。

前後不過幾十秒，給林啟風留下來的印象已經足夠深刻。

抬頭看看屋檐下垂著的一排冰錐，最大的足有嬰兒手臂般粗細，上粗下窄，低端尖銳。

林啟風心有餘悸，剛才算是運氣好了，只是被塊小的砸中，頂多凍出層雞皮疙瘩。

這要是被大的砸中，腦殼都得扎個窟窿，好危險。

甩手扔掉手裡已經快要融化了的冰錐，在院子里掃一眼，尋摸起棍子來。

「姐夫，你找啥呢？」李剛路過好奇問道。

「家裡的竹竿子放哪了知道嗎？我記得就在牆角來著，怎麼找不到了？」林啟風疑惑道。

李剛搖搖頭道：「不知道，你找它幹什麼？」

「把房檐下掛著的這些冰碴子給敲下來，這麼大一塊，萬一砸到誰，不得被砸出個好歹來？」林啟風回道。

「哦，用鏟子行嗎？把兒也挺長的，應該夠得著。」李剛問道。

「行啊。」

「我去給你拿，正好我也沒事，幫你一塊弄。」李剛說完轉身走了。

不多會拎著兩把鏟子回來，遞給林啟風一把，自己拿一把，兩人一個弄前院，一個弄後院，分頭幹起來。

房檐下的冰錐就像韭菜，前兩天才敲完一茬，用不了多久，又是嶄新的一排掛在那，好像永也敲不完。

元旦如期而至。

1982年的最後一天，班長白爽組織同學，在班裡搞了一場元旦聯歡晚會。

要求以宿舍為單位，每個宿捨出一個節目，如果沒輪上的同學，也可以自行踴躍報名。

為了增加點氣氛，白爽咬咬牙從班費里擠出幾塊錢，買了花生、瓜子、糖。

數量不多，花生、瓜子加起來，每人不過一小把，糖更少，每人一塊半……

講究點的，用手掰，用小刀劈分開吃，不講究的，直接用牙咬。

「風子，給，這是你那半塊。」劉建武探出手，手上正捏著他剛用牙刻開的半塊糖。

「你吃吧，我不愛吃糖。」林啟風瞥了一眼，缺口上似乎還沾著一絲口水，搖搖頭直接拒絕道。

「你不愛吃糖嗎？」劉建武奇怪道：「那你把另外一塊也給我吧，這麼好的東西，不吃多浪費。」

居然得寸進尺，林啟風很無語，但話剛說出口，總不能立刻就改口，一塊糖而已，隨後就丟給了他。

「少吃點，小心得糖尿病。」林啟風道。

「不能夠……」

第一個節目就是林啟風他們宿舍的，由戴強帶來的一首詩歌朗誦。

雄赳赳氣昂昂站上講台，面色嚴肅，深吸一口氣，開口第一個字就是：啊……

表情飽滿，聲調抑揚頓挫，如果場景不是在教室，而是換成房間，妥妥的少兒不宜。

底下同學瞬間笑成一片，大聲調侃起來。

「戴強同學，請嚴肅點。」

「注意場合啊，馬上放假了，炕頭上的話，回家裡再說啊。」

戴強很鎮定，絲毫沒受影響，臉不紅氣不喘，有條不紊朗誦完，這才下台。

僅有的一點花生瓜子，還沒嘗出味來，第二個節目都才表演了一半，已經宣布告罄。

又看了幾個節目，氣氛雖然還算熱鬧，可眾人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嘴裡實在沒滋沒味。

難得過個節，林啟風乾脆自掏腰包，搬了一箱二鍋頭回來。

好這口的自然高興，不愛喝或者不能喝的，多多少少也喝了一點。

三兩口酒下肚，氣氛終於熱烈。

酒壯慫人膽，不是說說而已。

鬧到高興時，劉建武居然還上台唱了一首歌。

一個大男人，捏著嗓子唱了首甜蜜蜜，捏起蘭花指，還挺有模有樣。

一直鬧到很晚，具體什麼時候結束的，林啟風記不清了。

只記得出門上了趟廁所，好像碰到李欣了。

這麼晚還沒回去，心裡實在擔心，她和鄭立安一塊找到了學校。

再然後發生了什麼，他一無所知，醒來人已經躺在家裡的床上。

頭還有些昏沉，腦殼疼的像是要炸開似的，嘴裡乾的不行，揉著太陽穴下了床，準備去倒杯水。

「醒了？」李欣推開門走了進來，手裡端著杯水。

臉色有點冷淡，眼神中隱隱帶著一絲慍怒。

「嗯，昨天你去學校找我了？」林啟風接過水杯，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這才問道。

「林老爺大半夜還沒回家，可不得去找找嗎？出了事我可擔待不起。」李欣陰陽怪氣道。

說完又跟了一句：「鍋里還給你留著飯呢，既然醒了，就快去吃。」

「莫名其妙抽哪門子風？」林啟風奇嘀咕一句，然後吃飯去了。

正吃著飯，李欣又進來了，手上端著碗湯，扔在桌上，板著臉道：「待會把這碗湯喝了，醒醒酒。」

「都這會了，還醒什麼酒？」看著李欣甩身出門的背影，林啟風奇怪道。

「你姐今天怎麼了？一大早生這麼大氣？」看到李剛進來，林啟風隨口問道。

「你不知道嗎？」李剛驚訝道。

「我知道什麼？」

「姐夫，你昨天晚上真牛，敢把我姐當丫鬟用，夠爺們。」李剛豎起一棵大拇指，很佩服道。

「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我怎麼把你姐當丫鬟用了？」林啟風放下筷子追問道。

「讓我姐給你打水洗腳，洗完了還捏，捏完了捶腿，嚷嚷著你才是一家之主，以後家裡你說了算，讓我姐往東，就不能往西，這些你都忘了？」李剛驚訝道。

「這都是我說的？」

「那當然，我就在旁邊看著的。」

「你姐還真幹了？」

「啊，要不說姐夫你牛呢。」

「還有嗎？」

「額……有倒是有，不過我被我姐趕出來了，後面發生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李剛遲疑一下又道：「姐夫，我提醒你一句啊，我姐可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你最近最好小心點，別惹她生氣。」

想想李欣剛才臨走時看他的眼神，林啟風突然有點不寒而慄。

手扶額頭有點懊惱，怎麼就這麼作死呢？

喝酒容易出事啊。

官不聊生

第204章 莫名其妙的風險

戰戰兢兢過了幾天，林啟風預想中的狂風暴雨始終沒來。

李欣像是忘了這茬，態度雖然冷淡，但好歹沒有動手。

幾天下來，氣消得差不多了，李欣重又露出笑臉，說話也不似前兩天那麼冷言冷語。

林啟風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暗暗告誡自己，以後一定要少喝酒。

如果一定要喝，至少要加盤花生米，嘴裡嚼著東西，也不至於悶頭喝酒，醉成那樣。

過了元旦，生活恢復正常。

「姐，姐夫，我去找全哥了。」

吃過早飯，李剛放下筷子道。

「去吧，晚上早點回來，別像前兩天似的，天都黑了還看不到你人影。」李欣囑咐一句。

「知道了。」李剛應一聲，興沖沖的走了。

前兩天林啟風介紹李剛和范全認識之後，兩人當場就切磋了一下，李剛不出意外的敗下陣來。

這下算是來了勁，每天都要去找范全。

早上走的比林啟風和李欣還早，晚上回來的比他倆還晚，一整天不著家，忙的很。

「小剛回來了沒？」下午訓練完，李欣進門先問了句。

「沒有，天還沒黑呢，估計還得等會。」林啟風下午沒課，早早就回了家。

李欣點點頭，進屋放下東西，然後去廚房做飯去了。

等飯做好，還沒見李剛回來，李欣有點坐不住了：「怎麼還沒回來？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你想太多了，小剛的身手能出什麼事？」林啟風道。

話剛說完，就見李剛進了門。

「這不是回來了。」林啟風笑道：「飯剛做好，快洗洗去，準備吃飯了。」

「誒。」李剛應一聲。

「又回來這麼晚，早上怎麼跟你說的，一點記性不長嗎？」李欣板著臉教訓起來。

「全哥給我上課來著，聽得入迷，就忘了時間。」李剛解釋道。

三人坐上飯桌，剛才站在門外，天黑沒看太清，這會坐在燈下才發現，李剛臉上帶了傷。

「臉上怎麼了？又受傷了？」李欣又氣又心疼道。

「蹭破點皮，過幾天就好了，不礙事的。」李剛不在意道。

「他給你上什麼課了，能讓你這麼入迷？」林啟風問道。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小舅子可是沾書就能睡著的人，要不然也不至於初中畢業就輟了學。

「佛經，以前不知道，原來佛經這麼深奧，全哥講得也好，不知不覺聽了一下午，如果不是天快黑了，我還想再聽會兒呢。」李剛興奮道。

臉上有些嚮往，還有些遺憾。

李欣皺著眉，盯著李剛看了會，突然開口道：「以後不準再去找范全了。」

「啊，為什麼？」李剛傻眼道。

林啟風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沒有為什麼，說不準去就是不準去。」李欣態度堅定。

「我偏要去。」李剛賭氣道。

「你敢。」李欣黑了臉。

拿著筷子的手狠狠拍在桌上，眼中帶著怒火，手上力道十足。

桌子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桌上的三菜一湯騰空而起三厘米，隨即又掉了下去，撒出一些菜湯。

突然發了火，嚇了林啟風和李剛一跳。

門房裡，鄭立安悄悄探出頭，向客廳張望起來。

「你要是敢偷偷跑過去，我就馬上買張票親自把你送回去，這輩子都別想再來京城。」李欣板著臉沉聲道。

李剛噘著嘴很委屈，林啟風卻琢磨出點味來。

李欣這是擔心弟弟被范全拐走，吃齋念佛當和尚去啊。

想想也對，老李家可就李剛這一個男丁，傳宗接代可都指著他呢。

他要是看破紅塵落髮為僧，老丈人非得殺過來找范全拚命不成。

在家教訓兒子拎的是掃帚，跟范全拚命，指定得換成菜刀。

追兒子能追兩條街，追范全……沒有距離，只要腿沒斷，得追到他天涯海角。

「聽你姐的話，不讓去就不去了，每天練的那麼累，時不時還受點傷，何必呢？」林啟風勸了一句。

「你閉嘴，都是你乾的好事。」李欣又瞪他一眼道。

林啟風撇撇嘴，很鬱悶，這怎麼還扯他身上了？

當初介紹他倆認識的時候，誰能想到還有這風險？

而且，李欣當時還是很支持的，既能給李剛找點事做，又能讓他練一下身體，省的天天流鼻血，現在倒是推得乾淨。

不服、不滿、不忿……不能反抗。

面對李欣的強權，兩個老爺們屈服的接受了。

日子一天天過。

1983年1月26日，農曆臘月十三這天，林啟風放寒假了。

李欣還要再等幾天，早上吃過飯，自己騎車走了。

前段時間林啟風開車送她去體育館時，像是被人看到了，傳了幾句閑話。

打這之後，李欣就沒再讓他開車送過，無論颳風下雪，每天堅持自己騎車。

「小剛，練了這麼久，坐下歇會吧。」林啟風坐在門口，裹著棉襖曬著太陽，懶洋洋的招呼道。

這是李欣臨走前交給他的任務，監督李剛練武的同時，還要盯著他不能去找范全。

為了這個唯一的弟弟，李欣這次真發了狠，態度嚴肅，語氣說的很重。

「我不累。」李剛應一句，接著打起拳來。

「小李這功夫可以啊，虎虎生風氣勢十足，沒少下苦功夫吧？」鄭立安也坐在門口贊道。

「可不是嗎，打小就開始練得，到現在得有十多年了吧。」林啟風道。

「十二年，五歲開始練的。」李剛停下來，擦把汗解釋道。

「難怪。」鄭立安點點頭。

「把衣服披上，剛練完出了一身汗，別著涼了。」林啟風叮囑道。

「不用，喘口氣還得練呢，我姐交代的任務還沒完成。」李剛擺擺手道。

自從李剛重新練起功夫，流鼻血的毛病算是好了。

李欣大受鼓舞，以為找到了病根，再接再厲任務再次加重，原先是十遍，現在成十二遍了，聽她的意思，等適應了之後還得再加。

「你傻啊，她人又沒在，練多練少不都是由我說了算嗎。」林啟風道。

李剛搖搖頭，「從小練到大已經習慣了，就是我姐不說，我也得自己練，手術之後荒廢了一個多月，得趕緊把功夫撿起來才成。」

官不聊生

第205章 即將到來的自由時光

1983年1月30日，農曆臘月十七，李欣也放假了。

一年沒回過家，中途李剛又找了過來，一待就是近三個月。

兒女都不在身邊，李父李母早就坐不住了，要不是李欣隔三差五給家裡發封電報，報個平安，兩口子早就殺過來了。

人雖然沒找過來，但信寄了不少，最近幾天又換成了電報，內容總結起來就一句話，催著姐弟倆趕緊回家。

家裡催得緊，李欣也想家了，沒敢耽擱，放假前兩天就讓林啟風提前去買火車票，被林啟風直接拒絕了。

自己有車了，還做什麼火車？人擠人坐著舒服？

雖然現在還沒有高速公路，但兩人老家離京城都不算太遠，坐火車都用不了一天，自己開車就算比火車慢點，一天時間也應該夠了。

李欣原本不同意，擔心迷了路，但林啟風信誓旦旦保證絕對沒問題，好說歹說這才勉強同意。

「快點快點快點，磨磨蹭蹭的，幾點才能出發。」李欣等得不耐煩了。

為了今天能早點出發，昨天晚上就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早上天還沒亮，李欣就起來了。

把林啟風和李剛都喊起來，簡單吃過早飯，一切準備妥當，天才蒙蒙亮。

準備出發了，林啟風突然又橫插一杠。

「馬上就來了。」林啟風抱著一個箱子，手上還拎著一個兜，匆匆走了過來。

「這是什麼？」李欣皺眉道。

「給叔嬸兒帶的一點禮物。」林啟風笑道。

東西扔進車裡，李欣好奇打開看了一下，箱子里是酒，兜里是煙，旁邊還放著幾個小盒子。

「你什麼時候買的這些？」李欣問道。

「這幾天在家閑得無聊，馬上過年了，出門給家裡帶了點禮物。」林啟風笑道。

酒是二鍋頭，煙是紅梅，不是買不到更貴的，老丈人就好這口。

盒子里是給丈母娘帶的幾件首飾。

「拿什麼名義送啊？」李欣猶豫道，他們倆的事還沒跟家裡說呢。

「實話實說唄，就說是女婿孝敬他老人家的。」林啟風勾起嘴角調侃道。

挨了李欣一記白眼，想了想又道：「不行你就說是你自己買的，給家裡帶的年貨。」

李欣點點頭，沒在糾結道：「快上車，磨蹭到現在，都快八點了。」

開車的是林啟風，鄭立安這個名義上的司機不認識路，馬上又快過年，林啟風昨天已經打發他回去了。

滄州離京城不遠，全程才兩百多公里，早上七點多出發，沒到中午已經進了滄州地界。

又開了近一個小時，把李欣姐弟倆一路送到村口，還要往村裡開，被李欣攔住了：「就到這吧。」

「直接送到家門口多好，這麼多東西你拿的也不方便。」林啟風勸了句。

李欣什麼想法他都知道，無非就是害羞，不敢跟家裡說。

可倆人都不小了，過了年都是23，同齡人孩子都滿地跑了，還有什麼抹不開面子的。

「有我呢，東西我來拿，用不著我姐伸手。」李剛大包大攬道。

林啟風瞪他一眼，「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

「沒多遠了，走幾步就到了。」李欣道。

「我還想著去家裡蹭頓飯呢，都到飯點了，肚子好餓。」林啟風掙扎道。

李欣白他一眼，沒理他，自顧自下了車，指揮李剛去搬東西。

「二娃，去哪玩了，現在才回家？當心你媽回去收拾你。」李剛從車裡搬出東西，轉身就見二娃正向村裡走去，大聲喊了句。

林啟風和李欣兩人同時看了過去。

二娃個子挺高，得有一米八多，人也壯實，衣服打著補丁，但洗的很乾凈，臉上常年帶著傻笑。

「李剛，你去哪了？好久沒見到你了，我還想找你玩呢，一直找不到你人。」二娃走過來興奮道。

「我去京城找我姐了，知道京城在哪嗎？」李剛道。

「知道，我聽我娘說過。」

「呦，不錯啊，這都知道。」李剛詫異道。

「嘿嘿嘿……」二娃摸著腦袋傻笑道：「東西給我，我幫你拿。」

「不用，你快回家吧。」

「我娘今天沒在家。」二娃執著的替李剛分擔了一些行李。

「姐夫，我先走了，有什麼話你跟我姐慢慢說。」李剛打聲招呼，跟著二娃一塊向村裡走去。

看的出來，兩人關係不錯，幾個月沒見，像是有說不完的話，邊走邊說，很興奮很開心。

轉眼就只剩林啟風和李欣兩人，馬上要分別，在見面就得到年後了。

「二娃為什麼會叫二娃？他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嗎？」林啟風找個話題開口道。

「是有個哥哥，不過沒長成人，生下來沒多久就夭折了。」李欣回道。

林啟風點點頭，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你這段時間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

「過完年早點回去，我在家裡等你。」

「嗯。」

「小剛要是想跟著就讓他跟著，家裡多個人也熱鬧。」

「嗯。」

一起住了這麼久的兩個人，現在居然都有點尷尬。

村口時不時有人經過，見到李欣總會有意無意瞟一眼，碰到認識她的，還會笑著打聲招呼，意味深長的眼神，讓李欣有點受不了了。

「你快走吧，餓了就到縣裡吃點東西，吃完早點上路，不要多耽擱，晚上開車要小心，太晚的話就找家招待所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安全第一。」李欣一口氣說完。

沒讓林啟風再多說，催著他上車、開車，直到車開遠，這才轉身向村裡走去。

今天臘月十七，李欣回去再早也得過了正月初八，如果林啟風沒記錯的話，他老丈人那天生日。

算下來，兩人起碼得二十多天見不著面。

分開這麼長時間，林啟風心裡突然莫名有點……小激動。

想想即將到來的自由時光，離別的愁苦都被衝散。

終於可以徹底休息一下了，林啟風的臉上帶了笑，邊開車邊不由自主哼起了歌。

「咱們老百姓啊，今個真高興……」

官不聊生

第206章 老丈人

拐到縣城隨便找家館子吃了頓飯，林啟風沒敢耽擱，立刻就要出發。

坐到車上剛打著火，就聽砰地一聲，車被追尾了。

剛才還很高興的心，瞬間變得鬱悶。

黑著臉下車，看清肇事者之後，鬱悶又變成了震驚。

要不要這麼巧，這不是李欣她爸，他未來的老丈人嗎？

大中午的不在家好好吃飯，騎著自行車亂轉什麼？

「小兄弟，真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把你車給撞了。」

李洪江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去扶自行車了，臉上陪著苦笑，向林啟風道起歉。

一米七出頭的身高，身上裹著棉襖，劍眉鷹目國字臉，人很精神，說話間帶著點酒氣，可能剛喝過點酒。

「你人沒受傷吧？」林啟風趕忙問道。

這會哪還顧得上其他，老丈人要是摔壞了，李欣得跟他拚命。

「我沒事，就是你這車……」李洪江苦著臉。

話沒說完就被林啟風打斷：「您人沒事就好，車不用管，掉塊漆而已，不礙事。」

說著把自行車扶起來停好，臉上全程帶笑，態度很好，很熱情很大度。

老丈人還不認識他呢，第一印象得儘可能往好的方面留。

「那怎麼行，該賠的就得賠，修車需要多少錢？」李洪江很有原則，從兜里掏出一把零錢。

數好之後遞給林啟風，道：「一共十三塊二，夠嗎？」

「用不了這麼多的，五毛錢就夠了。」林啟風連連擺手。

老李家條件不錯，但也好的有限，屬於不愁吃不愁喝，但離富裕還差的挺遠。

老丈人這人認死理，這點他知道，這錢估計推不了，但收多少還不是他說了算？

「這點錢夠嗎？」李洪江詫異道。

「夠了，只是蹭掉塊漆而已，一丁點大的地方，買點漆刷上就行，花不了幾個錢，真要算起來，還是我賺了呢。」林啟風敞開了忽悠，反正他老丈人又不懂。

「哈哈哈，你不吃虧就好，給，把錢拿著。」李洪江鬆口氣，大度豪爽的給了林啟風五毛錢。

「小兄弟，家裡還有事，我就先走了。」李洪江打聲招呼，騎上自行車走了。

捏捏手裡的五毛錢，看著老丈人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現在，林啟風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和他老丈人竟然在這種狀況下，這輩子第一次碰了面，還賺了他老丈人五毛錢。

一口一個小兄弟，叫的他都不好意思了。

內心突然有些期盼，不知道等他以女婿的身份再見老丈人時，會是什麼場景。

「應該會很精彩吧？」林啟風嘴角勾起笑。

搖搖頭不再多想，回到車上打著火，開著車走遠了。

……

「慢點吃，喝口水別噎著。」李竹琴瞅著狼吞虎咽的兒子，嗔怪道：「多久沒吃飯了？在你姐那不管你飯還是怎麼著，瞧把你餓的。」

「好久沒吃到媽你做的飯了，真好吃。」李剛邊吃邊嘟囔道。

「爸呢？怎麼沒在家？」李欣笑著問道。

「去縣裡喝喜酒去了，應該過會就回來了。」李竹琴解釋道。

話音剛落，院子里傳來動靜，李竹琴眼睛一亮道：「估計是你爸回來了。」

說著起身向院子里迎去，李欣放下筷子跟了過去，李剛豎起耳朵，突然警惕起來。

「這麼早就回來了？」

「該吃的吃了，該喝的喝了，剩下又沒我什麼事，還待著幹嘛？」李洪江道。

停好車剛轉過身，猛然見到李欣，驚喜道：「丫頭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中午剛到家，剛才還跟我念叨你呢。」李竹琴笑著解釋道。

「爸，你回來了。」李欣笑著打聲招呼。

「回來了回來了，快進屋，外面多冷，別凍著。」李洪江快步走上前，掀開簾子和媳婦、閨女一塊進了屋。

笑容燦爛的回到屋裡，見到李剛那一刻，臉色迅速黑了下來。

「小兔崽子，你還敢回來？」李洪江瞪著眼，說著就要擼起袖子準備動手。

好在被李竹琴攔住了：「你這是幹嘛，孩子第一天回來，你還想把他打跑嗎？」

「他敢，腿都給他打斷，看他往哪跑。」李洪江氣狠狠道。

「也就嘴上過過癮，真動手你捨得嗎？也不知道是誰整天念道兒子，怕他受凍，怕他挨餓……」

「別胡說，我那時擔心咱閨女。」李洪江狡辯道。

李竹琴撇撇嘴，沒有拆穿他。

「爸，您消消氣，我已經教訓過小剛了，他也知道錯了，這次回來專門給您帶了煙，帶了酒，都是您最喜歡的。」李欣勸道。

「對，爸我知道錯了，您消消氣，以後我再也不敢了。」李剛趕忙跟了句。

眨巴著眼睛，一臉真誠。

「看在你姐的份上，這次就放過你了，以後再敢離家出走，看我怎麼收拾你。」李洪江見好就收，最後還威脅了句。

「知道了，爸您快坐。」李剛眉開眼笑的回道。

「你身上是怎麼了？這麼多土，騎車摔了？還是又跟人動手了？」李竹琴突然問道。

「哪啊？剛才沒拍乾淨？」

「背上，這麼大一片呢，去外面拍乾淨了再進來，孩子正吃著飯呢。」

李洪江進屋還沒兩分鐘，又被自家婆娘拉著出了門，屋外傳來拍打聲，還有兩人的對話。

「剛才真邪門，那麼大一輛小汽車停在前面，我居然愣是沒看見，騎著車一頭就撞上了。」

「沒撞壞吧？」李竹琴緊張道。

「沒有，我這身體摔打過多少次了，結實著呢。」

「我是說車。」李竹琴鬆口氣，看他得意的樣子，忍不住道：「沒把人車撞壞吧？小汽車可是很貴的，撞出事來，把家賣了都賠不起。」

「額……蹭掉塊漆，沒什麼大毛病。」李洪江尷尬道。

拍乾淨衣服，兩人又進了屋，李竹琴接著問道：「賠人錢沒？」

「賠了五毛錢。」

「這麼少？」李竹琴驚訝道。

「可不是？我當時也挺詫異，可人開車的小夥子說了，買點漆刷上，五毛錢就夠，他還有的賺呢。」李洪江道。

「小夥子？小夥子能開汽車？不會是給領導開車的司機，不懂行瞎說的吧？」李竹琴又問。

李洪江遲疑一下道：「有可能，小夥子年紀是挺小，看著跟咱丫頭差不多大。」

官不聊生

第207章 回家了

李欣拿著筷子的手停頓下來，嘴裡嚼著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抬頭見李剛也正看過來，姐弟倆對視一眼，臉上表情如出一轍：不會這麼巧吧？

「爸，你在哪撞得？知道是什麼車嗎？」李欣試探道。

「就在縣裡，紅星飯店門前。」李洪江回道：「至於是什麼車，我就不知道了，看著挺氣派的，比鎮上幹部坐的車都好。」

「車是什麼顏色？」李剛接著問了句。

「黑色。」

李欣心裡一沉，八成是他沒錯了。

拿著筷子吃口飯，邊吃邊裝作若無其事的隨口問道：「爸，他沒為難你吧？」

「沒有，小夥子態度很好，很大氣的一個人，還問我傷沒傷到，本來都沒打算要錢的，是我硬塞給他五毛錢。」李洪江笑道。

李欣鬆了口氣，兩人要是因為這事鬧了矛盾，結下樑子，那她倆的事可就難了。

還好林啟風的做法沒讓她失望，大手大腳的做派，倒是一如往常。

兒女都回了家，老李家一家四口算是團圓了。

這麼長時間沒見，一家人像是有說不完的話，歡聲笑語不斷，家裡處處喜氣洋洋。

往李欣家拐了一趟，費了不少時間。

等林啟風回到縣裡，已經晚上八點多，將近九點了。

一路上提心弔膽，就怕碰到車費路霸，好在他運氣不錯，沒有節外生枝，順順噹噹開到了縣裡。

又開了十多分鐘，終於回到了村裡。

一年沒回來了，也不知道家裡現在是什麼情況？

老娘身體還好嗎？大哥的豬養的怎麼樣了？二哥在維修中心工作的還順利嗎？老四學習有沒有鬆懈？小俊康快一歲了，也不知道還認不認得他。

家人在他腦海里一個個閃過，越臨近家門，心裡越發迫切。

開著車進到村裡，快到家門前時，不得不停下了。

漆黑的夜裡，車燈下清晰的看到，路中間正站著兩個女人，看架勢像在吵架，遠處各家門前隱隱能看到幾個人影，似乎在看熱鬧。

「已經分家了，現在這裡是我家，沒有我的允許，你以後不能登我家的門。」

「孩子想奶奶了，來看看奶奶也不行嗎？」

「不行，想見就把人喊出來，進門絕對不行。」

兩個女人相差不大，一個二十齣頭，雙手叉腰，聲音洪亮氣勢十足。

另一個大概也不到三十，可能沒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被氣得說不出話來，懷裡抱著孩子，可能被嚇到了，咧開嘴扯著嗓子哭起來。

眼看就要到家了，偏偏遇上這檔子事，林啟風有點鬱悶，忍不住按了按喇叭。

「滴滴……」

「催什麼催，開車了不起啊，有本事沖老娘撞過來。」年輕的女人潑辣十足，回過頭就開罵。

林啟風都被氣笑了，明明是她擋了路，居然還這麼理直氣壯，不講理的人見過，像她這麼不講理的，還真挺罕見。

正磨著牙猶豫著要不要下去跟她理論，就見到年輕女人氣狠狠的閃開了。

剛才話說的挺狠，沒想到這麼快就認了慫。

邊走邊衝車里的林啟風瞪兩眼，拐進家裡，狠狠關上了門，力氣十足，發出一聲巨響。

正主走了，架自然也吵不起來了。

剩下那個女人哄著孩子走到路邊，讓開了路。

沒了熱鬧看，各家各戶的人也都回去了，陸陸續續傳來關門聲。

剛回來就碰上這種事，林啟風無奈的笑笑。

抱孩子那個女人他看著還算面熟，雖然不知道叫什麼，但至少知道是村裡的人。

另外一個母老虎，他一點印象都沒。

大概是今年剛嫁進村裡的，他在家時間很少，不認識也挺正常。

懶得去多想，直接打火把車開進了家裡。

院子沒怎麼變樣，熟悉的老宅，熟悉的新宅，只是旁邊多了一輛車，一輛卡車。

「豁，家裡都買上車了？」林啟風驚訝道。

猛然想起去年回家過年時，聽二哥提了一嘴，說礦上車隊換了一批新車，舊車正往外賣呢。

這會能停到自家院子里的，十有八九是自家的車，估計是二哥經不住勸，買了一輛。

回來之前沒給家裡打招呼，時間已經晚上九點多，新宅、老宅都關著門。

二哥已經成了家，這會敲他的門不太合適，略作猶豫，林啟風走向了老宅。

剛伸出手，沒等他敲呢，旁邊新宅的門開了。

「老三，是你嗎？」

「是我，二哥，你還沒睡呢？」林啟風笑著回道。

「還真是你啊，我剛才在街上瞧著就像你，只是太晃眼，沒看太清不敢確定，剛才聽到院子里有動靜，我就覺著是你，這不趕緊出來看看。」林啟銘解釋完，又問道：「怎麼這會回來了？車是怎麼回事？你自己開回來的嗎？」

「想給家裡一個驚喜，就沒提前打招呼，一路開回來就到現在了，車是朋友送的，給我先開著。」林啟風笑道。

「這麼晚回來，還沒吃飯吧，快進家裡我給你做點。」二嫂披著衣服也走了出來，熱情的問道。

「路上吃了點，不是很餓，待會回家對付幾口就行，不用麻煩。」林啟風回道。

「跟你嫂子還客氣什麼，走，先進家裡吃點飯再說。」二哥不由分說拉著他就要進家門。

「真不用，車裡還有行李呢，先把東西放家裡吧。」林啟風連忙道。

「那就先回家，咱娘念叨你好一陣了，暑假也沒回家，給你發電報也不回，跟著擔心了好久。」二哥邊說，邊幫著林啟風從車裡搬下行李。

臨近老宅前，又沖二嫂問道：「孩子睡了嗎？」

「睡了。」

「那你一塊來吧，把門關好。」

「嗯。」

說著話，三人一起進了家門。

「村裡都通上電了？什麼時候的事？」剛進家門，隔著窗戶就見到屋裡昏黃的燈泡，在夜裡有點晃眼，林啟風驚訝道。

「九月份才接通的線，只有晚上來一會電，還隔三差五停兩天。」二哥吐槽道。

「等過兩年電力充足之後就好了。」林啟風隨口道。

這可是走向光明的第一步，有總比沒有好。

三人一起進門，動靜不小，老娘也從屋裡迎了出來。

「老三，這麼晚了你怎麼回來的？吃過飯了嗎，回來也不提前給家裡打聲招呼，也好給你留著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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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老娘也有怕的時候

林啟風心裡很暖，無論長到多大，站在老娘面前，永遠都是孩子。

兩人站一塊，他都高出老娘一頭了，還要擔心他冷，擔心他餓。

「媽，我不餓。」林啟風輕聲道。

門外光線很暗，只能大概看出一個輪廓，老娘抬手似乎擦了一下眼，具體表情看不太清。

「三哥，東西給我，我替你拿。」老四打聲招呼，上前把他手裡的行李接了過去。

「長高了。」林啟風伸手比劃一下。

年初走的時候，還能看到老四頭頂，一年不見，站一塊都快跟他一般高了。

「吃的多，長得快，嘿嘿……」老四笑道。

「行了，別站外面了，夜裡冷，有什麼話進屋說。」老娘發了話。

一家人進到屋裡。

林啟風抬眼掃了一下，家裡幾乎沒怎麼變樣，除了把蠟燭換成了頭頂吊著的一盞燈泡，其他似乎還是老樣子。

老娘也沒什麼變化，臉上皺紋不增不減，身體輪廓沒胖也沒瘦，皮膚似乎還比以前白了點。

家裡孩子都有出息，最差的老四都考上了縣一中，村裡人都說這會是村裡的第二個大學生。

不管是不是恭維，反正聽著很舒服，沒有亂糟糟的煩心事，老娘精神很好，算是越活越年輕了。

「瘦了，在外面沒好好吃飯嗎？錢不夠走的時候就多拿點，家裡有錢。」

剛才在門外沒看清楚，這會進到屋裡，劉永珍才發現，他臉上似乎瘦了點，心疼道。

「有嗎？沒有吧。」

「怎麼沒有，過年走的時候臉上還帶著點肉的，現在骨頭都凸出來了，自己在外要注意身體，不要太累了。」劉永珍聲音篤定，語氣心疼道。

「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林啟風點頭道。

「快坐吧，自己家還認生了？一路趕回來，累壞了吧？」

「不累，開車回來的，坐了一天，正好伸伸腰。」林啟風道。

「開什麼車？」劉永珍奇怪道。

「小汽車，就在院里停著呢，趕明讓老三帶你出去轉轉，上縣裡兜兜風。」二哥笑著插句話。

「哪來的小汽車？你買的嗎？那得多少錢？」老娘皺著眉。

說到錢上，剛才的慈善瞬間消失大半，老娘表情嚴肅下來。

「朋友送的，借我開兩天。」還是那套說辭，又跟老娘說一遍。

「什麼朋友，能送你輛車？當我老糊塗嗎？老實交代，是不是你自己買的？」老娘徹底黑了臉。

說完嘴角一抽，眉頭突然緊皺在一起，伸手捂著腮幫子，表情有點痛苦。

林啟風嚇一跳，這咋還氣成這樣了？

趕忙解釋道：「事情有點複雜，三兩句也說不清，但我跟您保證，這車不投也不搶，絕對來路正當。」

「是啊媽，憑老三的本事，買輛車還不簡單嗎，你就別跟著瞎操心了。」二哥勸了句，說完又打岔道：「老三剛才還說沒吃飯呢，先去給他做點飯吧？」

「剛才怎麼不說，等著，我去看看家裡還有啥。」劉永珍擠眉弄眼，表情怪異，說完捂著腮幫子走了。

「我去幫忙。」二嫂跟著出去了。

屋裡只剩下兄弟三個，林啟風奇怪的問道：「咱娘這是咋的了？怎麼這副表情？」

「別提了，牙疼，疼了好一陣了。」二哥撇撇嘴道。

「疼了這麼久，都沒上醫院瞧瞧嗎？」林啟風更加奇怪。

「怎麼沒去，縣醫院都跑了好幾趟，每次去都一肚子氣回來，嚷嚷著拔顆牙都那麼貴，怎麼不去搶啊。」

「多少錢？」

「幾塊錢吧，拔完再鑲一顆假牙，也才幾十塊錢。」

「這點錢至於生這麼大氣，拖到現在嗎？」林啟風驚奇道。

「我也納悶呢，多拖一天，遭罪的不還是她自己嗎？問了好久才鬧明白，問題不是在錢上。」

「那是在哪？」

「在心裡，咱娘不敢拔牙。」老四笑了，笑的很歡，搶答道，「用咱娘的話說，這牙是長在骨頭上的，硬生生給掰下來，那得多疼啊？」

林啟風很無語，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娘，居然害怕拔牙？

「不拔它不得一直疼下去嗎？咱娘不能不懂這個理兒吧。」林啟風道。

「誰說不是呢，我勸了好久，就是勸不動，正好你回來了，一起跟著勸勸，咱娘聽你的。」二哥搖搖頭道。

林啟風點點頭，進門這麼久，光顧著說話了，到現在還站著呢。

一屁股崴在沙發上，接過老四遞過來的一杯水，笑道：「中考考的不錯，居然進了縣一中，值得表揚。」

「嘿嘿嘿……」老四還害羞了。

「現在學習怎麼樣？期末考試完了吧？考的怎麼樣？」林啟風接著問道。

「考得不好，班裡都沒進前十名。」老四又笑不出來了。

「能進縣一中的，都是全縣最好的學生，第一學期能考成這樣，已經不錯了。」林啟風安慰一句。

「嗯。」

「但也不能鬆懈，還得繼續加油，高中三年很快就過去了，努把力，考個好大學，讓咱娘高興高興。」

「知道了。」老四點點頭，說完莫名其妙就笑了。

「笑什麼？嚴肅點，敢調皮搗蛋不好好學習，小心我跟大哥二哥一塊抽你。」林啟風瞪眼道。

老四立刻閉上了嘴，只是肩膀一陣輕顫，見林啟風臉色越來越黑，趕忙解釋道：「三哥，你剛才的樣子，跟我們老師好像，就連說的話都差不多一樣。」

林啟風撇撇嘴，鬧了半天原來是這個原因。

老師不都是這麼忽悠學生的嗎？他可是當了大半輩子老師的人，這話說過太多，熟得很。

「對了，你們班主任叫什麼名字？」林啟風突然又問。

「蔣春輝。」老四順口就道。

「嘿，這麼巧嗎？」林啟風樂了。

「三哥，他也教過你嗎？」老四驚訝道。

「嗯，他是個好老師，講課認真，對學生負責，你要聽他的話，知道嗎？」林啟風道。

腦子裡忍不住回想起他的高中時代，記憶停留在前世，很遙遠，但印象很深。

高中三年，留給他最深刻的記憶就是飢餓，當時家裡窮，交了學費之後，能給他的只有早晚兩個窩窩頭。

十七八歲的小夥子，這點東西塞牙縫都不夠，整天都處在飢餓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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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家裡也有車了

蔣老師每周都會把他叫到家裡，借著給他補課的空檔，每次都會留他在家裡吃頓飯。

這也是他記憶中，為數不多能吃飽的時候。

當時人都快餓暈了，推脫幾次都被蔣老師挽留之後，就顧不得其他了，眼裡只有飯。

一頓胡吃海塞，根本沒考慮過，飯被他吃了，蔣老師一家吃啥。

許多年後每每想起，依然很愧疚。

「我知道了。」老四開口道。

思緒被打斷，林啟風有點遺憾，心裡盤算著，得找機會去看看蔣老師去。

「對了老三，前兩天還有人上家裡找你來著。」二哥突然想起來道。

「誰？」

「沈蘇。」

「誰？」林啟風很詫異，忍不住又問一遍。

「沈蘇啊，就是去年經常來維修中心找你的那個姑娘。」林啟銘嘀咕道：「應該是叫這個名字，沒記錯啊。」

自從上次把信寄出去之後，林啟風和她再次斷了聯絡，一直以為是他信里寫的太過分，打擊到她的自尊心了。

前段時間想起來，一度覺得有些內疚，自責很久，覺得不該那麼真實，應該低調一點，怎麼說都是幫了他大忙的。

現在她既然能找上門來，那就證明，應該是他想岔了。

「什麼時候來的？」林啟風問道。

「就是前天，一大早就來了。」林啟銘回道。

「有說找我什麼事嗎？」

「沒有，只說過兩天她還會再來，如果你回來了，就跟你說一聲。」

這丫頭信上不是說搬走了嗎？怎麼還有工夫來找他？還要來兩次？

事出反常必有妖。

該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一封信而已，不至於生這麼大氣吧？林啟風心裡嘀咕道。

正說著話，老娘做好飯進來了，人還沒到跟前，香味先傳了過來。

「好香啊。」林啟風抽抽鼻子贊道。

還是中午吃了頓飯，到現在肚子已經很餓了，聞到香味，嘴裡忍不住開始分泌口水。

「快吃吧。」老娘把飯放桌上道。

蔥花面，上面還臥著倆雞蛋，林啟風食慾大開，拿起筷子挑起麵條就塞進了嘴裡，雖然燙的直呼涼氣，但很過癮。

二嫂跟在後面，手裡拎著醋，道：「不知道你吃不吃，自己加吧。」

「謝謝娘，謝謝二嫂。」林啟風邊吃邊說。

二嫂笑笑沒說話，自己找個凳子坐下了。

「你少氣我就行了。」老娘撇撇嘴。

說完牙又疼起來，馬上又捂住了腮幫子。

「娘，老這麼疼也不是個事啊，乾脆上醫院拔了算了。」林啟風吃著飯瞥眼看了一下，嘴裡嘟囔道。

「不去，咬顆花椒就能解決的事，花那冤枉錢幹嘛？」老娘道。

「既然能解決，你還捂著腮幫子幹啥？」林啟風調侃道。

見老娘瞪他一眼不說話，林啟風乾脆放下筷子，語重心長的勸道：「聽我的，明天咱就上醫院拔了它，拔完等過幾天，再給您鑲一顆假牙，純金的，保證您吃嘛嘛香，再也不疼了。」

「吃你的飯吧，別的事不用你操心。」老娘直接回了屋裡。

人沒回來想得很，人回來了又氣她，乾脆眼不見心不煩。

林啟風無奈，看來老娘對拔牙這事很抗拒，說服工作還得從長計議，急不來啊。

拿起筷子重新吃飯，呼啦呼啦一氣吃完。

到底是親娘，量給的很足，一碗面下肚已經飽了。

拍拍肚子呼口氣，感覺那叫一個舒坦。

「我來我來，二嫂你別動了。」見二嫂過來收拾碗筷，林啟風趕忙道。

「一年沒見到了，你們兄弟幾個坐著說說話，我來就行。」二嫂笑笑，收拾完出去了。

「吃飽了嗎，不夠再讓你二嫂給你做點。」二哥笑著問道。

「飽了，多一口都吃不下。」林啟風喝口水漱漱嘴，然後道。

「對了，院里那輛卡車是咱家的嗎？」林啟風隨口問了一句。

「是咱家的，吳建強那老小子，三天兩頭去維修中心找我，軟磨硬泡大半年，最後真急了，著急上火嘴都起泡了，表情比哭都難看，就差跪下來求我了，實在可憐，纏的我受不了，就買了一輛。」林啟銘邊說邊搖頭。

「多少錢？」

「本來要兩萬多，被我壓了壓價，最後兩萬成交的。」林啟銘得意道。

雖然是輛二手車，跑了有些年頭，載重還低，但以兩萬的價格拿下來，絕對不虧。

「挺好的，價格合適，家裡有輛車，無論是割麥子，還是掰玉米，拉起來都方便。」林啟風笑道。

「我就是這麼想的。」林啟銘點頭，然後又笑起來：「你是不知道，打完糧食去交稅的時候，把車開出去，老梁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羨慕就自己買一輛唄，兩萬塊錢，擠一擠，他也能拿得出來吧？」林啟風跟著笑起來。

「買什麼，他也就是過過嘴癮，真讓他拿錢去買，跟拿刀剌他肉一樣，他才捨不得呢，嚷嚷了好久，最後還是沒了動靜，害的吳建強那老小子白高興了一場，以為自己第二輛車有買主了。」林啟銘道。

「哈哈哈，老吳賣了一年車，就賣給咱家一輛嗎？」林啟風樂了。

「可不是。」

兄弟倆說話說得熱鬧，老四抱著書看的起勁，雖然不怎麼插嘴，但還是坐在了一塊。

「你們先聊著，我回家看看康康醒了沒，睡醒找不到人，指定得哭。」徐佳悅掀開簾子說了句。

「你回去吧，我待會就回去了。」二哥擺擺手道。

待二嫂走後，林啟風站起來重新倒杯水，晾水的功夫，林啟風突然想到了剛才在街上看的那一幕，忍不住問道：「剛才在街上吵架的事，你也去看熱鬧了？」

「去了，在家也是閑著，有熱鬧幹嘛不看，逗個悶子也好啊。」林啟銘笑道。

「那倆人是誰，我怎麼一個都不認識？」林啟風好奇道。

「都是張嬸兒兒媳婦，抱孩子那個是大兒媳，叫翠雲，我結婚、給康康辦十八天的時候，她都來了，你應該見過的，另一個是小兒媳，叫紅霞，今年才嫁到村裡的，你沒在家，還沒見過。」林啟銘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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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0章 男人也怕娶錯婆娘

「還是一家人？」林啟風驚訝道：「那怎麼鬧成這樣？大街上撕破臉吵架，誰臉上都不好看吧。」

「兩妯娌合不來唄。」二哥笑著八卦道：「其實問題主要還是出在小兒媳紅霞身上，她沒嫁過來前，張嬸兒一家人啥事沒有，和和睦睦的，村裡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呢。

自從把小兒媳娶進家門，家裡就沒消停過，婆媳不和、妯娌不和，三天兩頭還跟村裡人干一架，囂張跋扈的很。

剛進門那段時間，對村裡不了解，還要跟咱娘吵吵，要不是被娘拉著，我早就大耳瓜子抽上去了。」

「還有這事？」林啟風皺眉道。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她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主，整天瞎咋呼而已，被我找他男人談了幾次心，現在老實得很，見了面還跟我打招呼呢。」林啟銘邊說邊搖頭。

「唉，家門不幸啊，張嬸兒以前多神氣的一個人，自己會做衣服能掙錢補貼家用，大兒子也有出息，進了鎮政府，娶個城裡的兒媳婦，村裡多少人羨慕啊。

現在被小兒媳治的服服帖帖，一點脾氣都沒，心裡糟心的很，人都瘦了好多。」

「張嬸兒小兒子都不管管嗎，由著他媳婦欺負他娘？」林啟風奇怪道。

「管啥，那就是個窩囊廢，在家裡熊的很。」

「所以倆兄弟就分家了？」

「分了，被紅霞鬧了小半年，老大實在受不了，不分誰都沒安生日子過。」林啟銘道。

說著又鄙視道：「被她如了願，人更得意了，整天耀武揚威，趾高氣昂，得意的很，村裡人都把她當笑話看，不愛搭理她，她還以為自己多牛、多厲害呢。」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張嬸兒的遭遇只能怪自己眼拙，挑兒媳婦走了眼，給自己挑了個祖宗回來。

離是不可能離得，農村娶個媳婦不容易，大半輩子積蓄搭進去，再想娶談何容易。

林啟風搖搖頭，忽然想到了大嫂。

大嫂人雖然潑辣，但起碼的臉面還是要的，跟張嬸兒這小兒媳一比，簡直好的沒邊。

人和人一比，滿足感油然而生。

「女怕嫁錯郎，男也怕娶錯婆娘啊，娶個潑婦回來，一家人都遭殃。」林啟銘有感而發，然後語重心長道：「老三，你找媳婦可得擦亮眼，要是找個紅霞這樣的，咱娘得多糟心啊。」

老四捂著嘴偷笑起來，林啟風無奈翻個白眼，這怎麼還扯他身上了？

「放心吧，我眼光好得很，找的媳婦指定讓咱娘滿意。」林啟風肯定道。

在這年月，農村人能娶個城裡的媳婦，確實不容易，老娘當初還挺羨慕張嬸兒來著，千叮嚀萬囑咐，讓林啟風也給她找個城裡的兒媳婦。

只是，老娘註定要失望了，李欣家也是農村的。

不過也不要緊，老娘和李欣兩人，前世就處的不錯，堪稱婆媳和睦的典範，這輩子應該也沒問題。

老四時不時插句話，兄弟三個一直聊到將近十一點，林啟風有些困了。

開車一整天，很耗心神，忍不住打個哈欠，之後就再也收不住，一個接一個，哈欠連天。

「行了，明天再聊吧，你累了一天，早點休息。」林啟銘見他這副模樣，開口道。

「我沒事。」林啟風強撐道。

「眼都快睜不開了，還沒事呢。」老娘走了出來，白他一眼道。

「娘，你還沒睡呢？」林啟風道，說完忍不住又是一個哈欠，眼眶裡浸滿了水。

「你們兄弟聊這麼熱鬧，我怎麼睡得著。」老娘撇撇嘴，又道：「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又不是就回來一天，日子還長著呢。」

「這就回去了，你早點睡。」林啟銘起身道。

「我去送送二哥，順便把門插上，你就別出去了。」林啟風說完跟了出去。

送走二哥，回家簡單洗漱完，躺在老家炕頭上，林啟風忽然有點感慨。

想想前些年自己兄弟四個擠在一張炕上的場景，翻個身都得小心，幅度大點一腳就能踢到人。

重生回來第一晚，他就差點挨了老四一記撩陰腳，想想還有些后怕。

大哥、二哥相繼成家，起了宅子出去單過了，炕上只剩他和老四兄弟倆，一人佔半邊，地方倒是寬敞了，可以前的時光再也找不回來了。

等他和老四再結了婚，老宅里就只剩老娘一個人了，突然有些心酸。

「三哥，你咋了？」炕上，老四翻過身看著他問道。

「沒事，睡吧。」

思緒清空，疲憊襲來，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早上睡的正香，被老四吵醒了。

「三哥，三哥，院兒里停那輛車，就是你開回來的嗎？」老四語氣興奮道。

好覺被打攪，誰遇到誰知道。

林啟風扯過被子蒙住頭，懶得搭理老四，接著睡過去。

「三哥，天都亮了，快起來吧，咱娘讓我來叫你吃飯呢。」老四不依不饒。

光說還不算，還動上手了，冰涼的手掌伸進被子里，順著領口直戳後背。

效果立竿見影，林啟風打個哆嗦，瞬間清醒，騰地一下坐起來，回頭狠狠瞪著老四，惡狠狠咆哮道：「你要作死嗎？一年沒收拾你，皮癢了是吧。」

老四縮著脖子退出老遠，嘿嘿笑著道：「醒了吧？醒了就快起來吧，康康都起來了，一家人就差你了。」

「你小子別跑，等我起來了……」林啟風邊找衣服邊道。

話沒說完，老四轉身直接出了門，溜得很快，瞬間沒了人影。

林啟風無奈的搖搖頭，人已經清醒，在躺下也睡不著了，索性穿好衣服下床去了。

「廚房裡燒著熱水呢，自己倒去。」老娘隨口說一句，接著忙活起早飯。

林啟風點點頭，刷牙洗臉捯飭完，這麼久都能見到老四人影。

屋子裡沒有，院子里也沒有，大清早的，能跑去哪？

心裡正奇怪著，二嫂抱著孩子進門了。

還差幾天就滿一歲的小俊康，兩隻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好奇的很。

「二哥呢，還沒起來嗎？」林啟風大聲招呼，然後逗起小俊康來。

「院兒里呢，跟老四一塊研究你開回來那輛車呢。」徐佳悅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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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斷奶

「孩子給我抱吧，還是剛出生時抱過，一年沒見面，不知道我這大侄子還認得我不？」林啟風笑道。

「幾天的孩子，能記得啥？」劉永珍從廚房探出頭插話道。

「那可不見得，沒準我們康康天賦異稟呢？」林啟風反駁道。

從二嫂手裡接過孩子，過程挺順利，扭著脖子看到二嫂站在旁邊，小傢伙鎮定的很，不哭也不鬧。

一雙大眼直溜溜的盯著他一陣猛瞅，林啟風樂了，道：「你看，我沒說錯吧，小傢伙還衝著我笑呢，指定認得我。」

老娘撇撇嘴道：「小孩子好奇，見了小貓小狗也這樣。」

林啟風被懟的說不出話來，二嫂掩嘴輕笑，老娘仰起下巴瞥他一眼，閃身又進了廚房。

「我去幫娘做早飯，孩子你先抱著吧。」二嫂開口了。

「交給我了，絕對沒問題。」林啟風自通道。

兩個女人進了廚房做早飯，林啟風抱著孩子，開始還逗他幾句，可這麼點的孩子，話還不會說，張著嘴啊啊叫兩聲，就算給了回應。

兩隻肉嘟嘟的小手，在他腦袋上一陣亂揪，嘴裡還流口水。

新鮮勁一過，頓時覺得無聊，乾脆抱著孩子去了外面院子里。

二哥和老四正盯著車研究，看看這摸摸那，很起勁，也很興奮。

「老三，你這車是皇冠嗎？」見林啟風出來，二哥開口問道。

「是啊，維修中心修過嗎？」林啟風笑道。

林啟銘點頭道：「這車在縣裡可不多，幹了兩年，也只修過一次，梁叔上的手，聽他說是叫皇冠來著。」

說完又笑著打趣道：「老三，混得不錯，你這待遇都快趕得上縣領導了，給咱家長臉了。」

林啟風翻個白眼道：「給你鑰匙出去開兩圈，感受一下？」

「行啊，看的我手都癢了。」林啟銘搓著手，有點迫不及待。

兜里翻出鑰匙，隨手扔給了二哥，道：「會開不？」

說完就知道自己犯了傻，旁邊還停著一輛卡車呢，那玩意能開得了，這車大概也沒問題。

「會，駕照到手都幾個月了，還沒正經開過車呢。」林啟銘接住鑰匙隨口道。

得，這還是持證上崗的老司機，比他還強。

「老四，走著，二哥帶你出去兜兜風。」林啟銘打開車門招呼道。

「來了。」老四應一聲，歡天喜地上了車。

兄弟倆一個坐駕駛位，一個做副駕駛，輕車熟路開起來，出門兜風去了。

站在門口看車開遠，林啟風突然有些後悔，剛找到人說句話，轉眼又成他一個人了。

「啊、啊……」

小俊康架著胳膊鬧騰起來。

林啟風笑著搖搖頭，把這小傢伙給忘了。

「那哥倆呢？」徐佳悅出來了，奇怪道。

「開著車出門兜風去了。」林啟風解釋道。

「這麼冷的天，虧他們哥倆能想得出來。」徐佳悅無奈笑笑，又道：「早飯做好了，回家吃飯吧。」

「你先回去吧，我等他們回來，村裡就這麼大，幾分鐘就能轉一圈。」

「那把孩子給我吧。」

徐佳悅抱著孩子回家去了，林啟風在街上溜達幾步，五分鐘左右，二哥便開著車回來了。

「車不錯，開著比卡車舒服多了。」林啟銘下車就開始讚不絕口，眼裡說不出的羨慕。

「喜歡就送你一輛，幾萬塊錢的事。」林啟風大氣道。

林家因為他的重生，早已鹹魚翻身，幾萬塊錢輕輕鬆鬆就能拿得出來。

「每天家裡跟維修中心兩頭轉，用不上。」林啟銘搖頭道。

「那就開著去上班，只要高興就行。」

二哥有些意動，忍了忍還是謝絕了：「維修中心人多車多活也多，開進去還得操心它，忙起來根本顧不上。」

「那就沒辦法了。」林啟風攤攤手。

「三哥，二哥不要你就送我吧，我不嫌棄。」老四咧開嘴道。

「送你個棒槌吧，要不？」林啟風白他一眼道：「老老實實學習，旁的什麼都不要想，等你考上大學出來工作了，要什麼都有。」

「哦。」

老四無所謂道，剛才開個玩笑而已，根本沒當真。

「飯做好了，回家吃飯吧。」

林啟風招呼一聲，兄弟三個進了家門。

小俊康斷奶了，這是一件大事。

飯桌上，二嫂端著一碗蒸雞蛋，小口小口喂著俊康。

一家人習以為常，小俊康似乎也習慣了，飯來張口不鬧騰，很安生。

看架勢斷奶應該有段時間了。

「什麼時候斷奶的？」林啟風好奇道。

「進十月的時候就開始了，先減少次數，然後逐步過渡，到現在已經完全斷掉了。」林啟銘解釋一句。

「這麼早？」林啟風驚訝道：「十個月就開始斷奶，時間這麼早，會不會出事？」

「能出什麼事？」老娘反問一句。

「會不會影響發育？」林啟風尋思一會道。

老娘白他一眼：「你們哥幾個喝小米湯不也長這麼大了嗎，沒見哪個缺心眼、少根弦。」

再帶孩子上，老娘是過來人，經驗豐富的很，她說沒事那就是沒事。

而且，斷都已經斷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

看小俊康一口接一口，津津有味吃的挺香，林啟風也沒去爭辯。

大半碗蒸雞蛋，小俊康人小飯量小，根本沒吃多少，剩下的都便宜了二哥。

吃過早飯，二哥跟老娘去了維修中心，二嫂抱著孩子去了店裡。

二嫂如今已經不用自己動手做衣服了，十里八村的小媳婦、老娘們，但凡會手針線活的，都被她組織起來。

款式她出，布料她給，分給她們去做，做好了只要沒問題，照單全收。

分工明確，效率提高不少，生意火爆，分店都開了一家。

抱著孩子過去盯著就成，別的活用不著她干，輕鬆的很。

家裡只剩下他和老四兩人，老四安靜的看書寫作業，林啟風坐著無聊，繞著屋子裡轉悠起來。

家裡雖然通了電，可跟電器扯得上邊的，就房頂上擰著的倆燈泡，別的電器一件都沒。

「得買台電視才行，馬上八三年了，第一次春晚就在今年，見證歷史的時刻，不能錯過了。」林啟風嘀咕道。

官不聊生

第212章 沈蘇求助

正盤算著從哪弄張電視機票，院兒里傳來聲音。

「有人在家嗎？」

女人的聲音，很清脆，聽著還有點熟悉，林啟風皺著眉，一時間沒想出是誰，起身走了出去。

這邊剛出門，那邊人也進來了，四目相對，雙方都很驚訝。

「呦，稀客啊，什麼風把沈大明星吹來了？」林啟風眨眨眼，笑著調侃道。

來人正是沈蘇，兩年每見，人長得越發水靈。

身披粉色呢子大衣，穿著條牛仔褲，腳上蹬著小皮鞋，頭髮還燙了大波浪卷。

配上那張吹彈可破、青春靚麗的臉，俏皮中透著點成熟嫵媚，氣質十足。

「怎麼，不歡迎嗎？」沈蘇翻個白眼道。

「歡迎歡迎，沈大明星大駕光臨，榮幸之至啊。」林啟風笑道：「話說，你們一家不是搬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搬到市裡而已，又不遠，想回來就回來了唄。」沈蘇搖搖頭，道：「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前幾天來找過你，知道嗎？」

「昨天晚上才到家，都聽我二哥說了。」林啟風點頭道：「這才幾天又找來了，這麼頻繁，是有什麼事嗎？」

「來見見朋友不行嗎？非得有事才能來？」沈蘇傲嬌道。

說完瞥他一眼，再次開口：「林大老闆現在發達了，放假回家第一件事，我就來跟您請安了，家裡還缺使喚丫頭不，打掃衛生、洗衣做飯這些我都會，不要工錢，等您將來飛黃騰達了，不要忘了老朋友就行。」

「使喚丫頭不缺，暖炕的倒是缺一個，有興趣不？」林啟風打趣道。

「去你的。」沈蘇作勢要打。

林啟風笑著閃開了：「開玩笑開玩笑，別當真啊。」

「不請我去屋裡坐坐嗎？」沈蘇道。

「快請進。」

倆人進了屋，林啟風端茶倒水一通忙活完，然後坐下來開始寒暄。

「最近怎麼樣？上次信上說正在試戲，選上了嗎？」林啟風問道。

「你說呢，本小姐出馬，還有拿不下來的角色？」沈蘇得意道。

「確實。」林啟風沉吟一下，深表認同道：「以你的氣質，演個丫鬟都不需要演技，本色出演就夠了。」

一句話惹來一陣白眼。

兩人拌嘴互嗆一陣，兩年沒見的生分消失，久違的熟悉感逐漸回來了。

說鬧過後，林啟風直入正題道：「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找我究竟什麼事？」

「確實有點事，想請你幫幫忙。」沈蘇認真下來。

「等等，先別說，我得事先聲明，借錢沒有，借命……更不行啊。」

「放心，不找你借錢。」沈蘇撇撇嘴，遲疑一下道：「你信上說的是真的嗎？」

「信上說的不少，你指哪一塊？」林啟風問道。

「就是你跟我炫耀的那些成績，又開公司，又開工廠，還開了家銀行？是不是真的？」沈蘇神色嚴肅道。

「當然是真的，我是那種說大話的人嗎？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只要不是借錢，其他的事都好說。」林啟風道。

見沈蘇面帶猶豫，似乎難以啟齒，林啟風正色道：「不好開口？事情很嚴重嗎？」

「我爸工作調動的事，你知道嗎？」沈蘇斟酌片刻問道。

「你信上只說了工作調動，我也只知道這些，其他的就不清楚了。」林啟風如實說道。

說完眨眨眼：「聽你的意思，事情是你爸這邊的？該不會是犯了什麼錯誤，被組織撤職處分了吧？」

「能不能正經點，跟你說正事呢。」沈蘇無語道。

「說話得憑良心，不要污衊好人，我那句話不正經了。」林啟風調笑道。

說完見沈蘇冷冷看著他，乾笑兩聲，收斂起來道：「好了好了，你說吧，我聽著呢，這次絕對不打岔了。」

「確實是我爸的事，沒有受處分，也沒有降職，不過……也差不多了。」沈蘇神色暗淡，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訴了他。

總結起來就是，沈蘇她爸因為工作成績出色，前年升了官，調到了市裡，任副市長，主管招商引資。

上任一年半，工作一直沒什麼起色，沒招來富商，也沒引來巨資。

忙活這麼久，小貓小蝦倒是弄來幾隻，可扔到市裡根本不夠看。

工作上沒成績，大老闆很生氣，嚴厲批評他工作不力，吹鬍子瞪眼，就差讓他立軍令狀了。

可憐老沈同志，當初陞官時還很興奮，滿心歡喜進了市裡，居然要面對這種苦差事。

招商引資是全市的工作重點，是大老闆分配下來的硬性指標，跟政績掛鉤，納入了幹部考核選用標準。

老沈同志殫精竭慮工作這麼久，沒幹出什麼成績，升遷是不用指望了，弄不好還得挨處分。

最近整天悶悶不樂，頭髮都愁白了不少。

沈蘇過年回家了解了情況，心疼老爸想要幫忙，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在信里跟他吹噓過的林啟風。

本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原則，兩次找上門來，今天終於見到他人了。

「你剛剛說……你爸升了個什麼官？」林啟風揉揉耳朵，不確定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副市，怎麼了？」沈蘇奇怪道。

「沒事。」林啟風喝口水壓壓驚，又道：「敢問汝父今年貴庚？」

「四十六，過了年就到四十七了，你問這個幹嗎？」沈蘇看著他不解道。

「隨便問問。」林啟風咽口唾沫道。

臉上看似平靜，心裡泛起嘀咕。

沈宏他也是見過的，當時還以為得有五十齣頭，沒想到看走了眼，居然還不到五十，跟老娘差不錯大。

四十多歲就能升到副市，副廳級幹部，實圖算是挺順利了。

按照國內行政五級劃分：國家級、高官、司局級、縣級、科級。

四十多歲，正是年富力強的年紀，就已經混到了第三級，努努力第四級也不是沒有指望啊。

林啟風沉默下來，心裡盤算著要不要幫忙。

久久沒有言語，沈蘇有些著急，問道：「你到底能不能幫上忙？信里說的是不是在吹牛？」

「能，絕對能。」林啟風沒再猶豫，一口答應下來。

一個優質潛力股，主動送上門來，伸出大腿遞到他跟前，這還猶豫什麼，傻子才不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