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臣] 風起一九八一 (全文完)

官不聊生

第243章 廢物利用

「我留下來不太好吧，會不會打擾你們一家人團聚？」王旭東遲疑道。

「不會，多個人更熱鬧嘛。」林啟風擺擺手。

見王旭東還在猶豫，繼續道：「你回不了家，那就把這裡當成家，一個人待在招待所多冷清，過年這幾天，就在家裡住下，正好帶你熟悉一下縣裡的情況，免得出門走兩步就迷路了。」

回想先前自己像沒頭蒼蠅一樣，在縣裡亂撞的場景，王旭東略微猶豫，然後便點點頭，應了下來。

「這就對了。」林啟風笑道：「等紡織廠建成投產之後，就得靠你經營、管理了，沒輛車怎麼能行，這樣，我給你配輛車。」

王旭東眼神微亮，臉上有些期待。

「老四，咱家那輛車呢？你給放哪了？」林啟風沖屋裡喊道。

「哪輛車？」

「二哥傳給你那輛。」

「哦，你說它呀，在煤棚里放著呢。」老四邊說邊從屋裡走出來，好奇道：「你找它幹嘛，好長時間沒騎了，也不知道壞沒壞。」

「推出來看看不就知道了。」林啟風隨意道。

說完，拍拍王旭東肩膀，道：「走吧，旭東，帶你見見你的座駕。」

聽著兄弟倆的對話，王旭東內心隱隱感覺有些不安，情況似乎跟自己想的有些差距。

帶著疑惑跟在林啟風身後，走到院子里的小角落，面對黑漆漆的小屋子，不安的情緒更加強烈。

「咳咳……」

林啟風進去一通翻找，盪起大片灰塵，嗆得一陣咳嗽。

「找到了。」

聲音有些驚喜，接著就是一陣叮鈴桄榔，然後就見林啟風灰頭土臉，推著一輛銹跡斑斑的破二八，從屋子裡走出。

不安成為現實，王旭東有些絕望，微微顫抖的手，指著面前這輛車，不敢置通道：「林先生，這就是你要給我配的車嗎？」

「對，就是它。」林啟風點頭確認道。

把車停好，揮手拍打一下身上的灰塵，從頭到尾將車仔細檢查一番之後，心裡鬆口氣。

「還不錯。」林啟風笑道。

王旭東一腦門黑線，無語道：「車輪都有點扁了，這還叫不錯？」

「矯正一下不就好了。」林啟風不在意道：「這車看著雖然破了點、髒了點、也舊了點，但車架子還在，車胎估計是爆了，給你換條新的，洗乾淨之後，騎肯定是沒問題的，有輛車去哪也方便，總比靠腿走要強吧。」

這輛車還是他老子留下來的，唯一值錢的物件，前世一直在他家服役到九十年代，堪稱傳家寶般的存在。

只是隨著他的重生，這輛車的重要性一降再降。

先是傳給二哥，然後傳給老四，在老四考上縣一中，家裡獎他一輛新車之後，它的使命徹底終結，只能放在煤棚里吃灰了。

如今也算是廢物利用了吧。

王旭東抿著嘴唇，有些難以接受，委婉道：「明天就要過年了，修車店應該也關門了吧，現在想找人修，也怪麻煩的，要不還是算了吧。」

「家裡乾的就是修車的買賣，哪還用去找別人，一輛自行車而已，交給我就行，一個小時保證給你修好。」

站在旁邊看熱鬧的二哥馬上接了話，臉上帶著笑，信心十足。

「暫時先委屈一下吧，等紡織廠建成投產之後，一定給你配輛轎車。」林啟風跟著安慰道。

事已至此，不認也得認了，王旭東艱難的點了頭。

二哥拿了工具，就地開始修起來。

汽車都修了兩年，早已駕輕就熟，修輛自行車，簡直小菜一碟。

王旭東表情有些暗淡，感覺自己流年不利，倒霉事一件接一件。

今年的年夜飯，格外熱鬧。

林啟風回家這些天，沒怎麼見著面的大哥，也在下午碰了面。

一年沒見，大哥變化挺大，一身衣服整潔、鮮亮，看著派頭十足，人自信、也開朗很多。

臉上時常帶著笑，與過去老實巴交的模樣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看的出來，大哥的日子過得不錯。

大嫂也有變化，打扮的很時髦，人也跟著年輕不少。

以往霸道潑辣的性子，在家裡暫時收斂，對老娘態度恭敬許多，來到家裡就進了廚房，幫著老娘一起忙活著年夜飯。

不管是不是裝出來的，至少把老娘哄得很高興。

兩歲多的小俊富，人很乖巧，安安靜靜的坐在屋裡，好奇的瞅著電視里的小人。

旁邊還坐著小俊康，時不時架著胳膊拍手，莫名其妙就興奮起來，被俊富摸著腦袋，像個小大人一般教訓一番，重又安靜下來。

很有點哥哥的樣子。

大哥二哥各自攜妻帶子而來，一家九口其樂融融，外加王旭東這個倒霉蛋，十個人的年夜飯，氣氛很好，大家都很進行。

晚上八點，電視機里準時準點傳來趙忠祥老師充滿磁性的聲音。

1983年2月12日，農曆戌狗臘月三十，第一節央視豬年春晚，準時拉開序幕。

由此，春晚成為了國內電視節目的里程碑，也成為了國人每年除夕夜的視聽盛宴。

晚會由王景愚、劉曉慶、馬季、姜昆四位主持人共同主持，趙忠祥致開幕詞。

四十多個節目，共持續四個多小時，迎接完新年的鐘聲之後，晚會才算結束。

一家人看的興奮，大哥、二哥都沒捨得提前離開，堅守到最後，才意猶未盡的抱著孩子各自回家去了。

林啟風有些感慨，於他來說，第一節春晚瑕疵不少，但能再次見證歷史，還是挺高興的。

王旭東被留在了家裡，只是早早就歪在床上睡過去了。

大年初一，如期而至。

對於拜年，林啟風心裡有些發怵，找了各種借口，都被老娘無視，板著臉教訓一番，強制命令他跟著二哥一道出門了。

王旭東對此有些好奇，跟著一道去了。

然後就傻眼了。

原本只想見識一下農村的風土人情，哪成想，大老闆兄弟十幾人，浩浩蕩蕩進了別人家門，撲通一聲，齊整整的就跪了。

就剩他一人愣在原地，跟著跪吧，感覺太虧，非親非故的，憑啥給他們行這麼大禮。

可要是不跪，大老闆都磕了，他站著也不合適，萬一被記恨上了怎麼辦？

陸誠這個血淋淋的例子還擺在眼前，這要是在得罪了大老闆，以後的路就難了啊。

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別提多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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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春風得意

沈宏這個年，過得很開心。

招商指標超額完成，市裡誇，省里也誇。

曾經在暗地裡使絆子、等著看他笑話的同僚們，全部另眼相看。

工作上不盡心的下屬，如今也服帖的很，對他的命令，不打折扣的執行。

工作上順利，家庭上美滿，唯一的寶貝女兒也很爭氣。

老沈同志如今事事順心，可謂出風得意。

尤其在大年初一去省里拜完碼頭之後，領導們親切的拉著他的手，一個勁的誇，對他青睞有加。

直到回到家門口，人還有些飄飄然，嘴角不自覺的上揚，整個人沉浸在喜悅中。

「爸，是有什麼好事嗎？笑的這麼開心？」

沈蘇坐在客廳里，見父親眉開眼笑的進門，好奇的問道。

「很明顯嗎？」沈宏勾著嘴角道。

「可不是嗎，上次見您這麼開心，還得到兩年前了。」沈蘇認真道。

沈宏頷首，回想一下還真是，兩年前縣裡的路霸喬二被打掉，當時自己也是這麼開心。

而且，上次的情況跟現在如出一轍，同樣是林啟風出力，同樣是自己得利。

如此想來，他還真是自己的福星啊。

「我知道了，是不是因為你的工作完成的很出色，今天去給領導拜年時，又被誇了。」沈蘇湊過來，臉上帶著看穿一切的表情。

「你這個鬼靈精，什麼都瞞不過你。」沈宏笑著伸出手，寵溺的點在女兒眉心。

「我都這麼大了，不要再把我當小孩子了。」沈蘇嘟著嘴。

說完又好奇的問道：「爸，他們怎麼誇你的，說給我聽聽。」

「他們啊……」老沈一臉高深，賣起了關子。

「你爸的事，你少打聽。」蘇秀妍走過來，淡淡的說了一句。

沈蘇撇撇嘴，面對自己親媽，壓力還是挺大，輕飄飄一句話，人立刻老實了。

父女倆歡樂溫馨的氣氛，突然安靜下來。

瞅著有些委屈的閨女，沈宏有些不忍，開口道：「都是一些老頭子，說的無聊的話，不聽也罷。倒是你，大過年的，怎麼沒去找同學玩啊？待在家裡不悶嗎？」

「不悶。」沈蘇賭氣道。

「不悶也得去，朋友就得互相走動，不然關係再好，長時間不聯繫，也得生分了。尤其是小林，這次可是幫了爸爸的大忙，趁著過年，去給他拜個年，順便替爸爸感謝一下他。」沈宏教育起閨女來。

「不去。」

「不要耍小孩子脾氣。」沈宏板起臉，又道：「你們年輕人，要多走動，多聯繫，今天有點晚了，明天上午就去，爸爸明天沒事，可以把車派給你。」

「真的？」沈蘇狐疑道。

「當然，爸爸什麼時候騙過你。」沈宏肯定道。

「那我就勉為其難，替你去見見那傢伙吧。」沈蘇眉心帶笑，語氣矜持道。

大年初一，林啟風又喝醉了。

拜完年就被老梁、濤子他們拉走，先打麻將在打牌，最後上了酒桌，跟他們這些老酒鬼一杯一杯喝下來，人就有點熏熏然了。

如果不是老四及時趕到救了場，指定得被他們放倒。

搖搖晃晃被老四扶著回到家，倒在床上，一覺就到了大天亮。

睡眼惺忪睜開眼，窗外陽光明媚，難得的艷陽天，宿醉初醒昏昏沉沉的腦袋，也跟著清醒不少。

「醒了？」

耳邊傳來老娘的聲音。

「嗯。」林啟風應一聲。

「醒了就趕緊起床，待會去你姥姥家，給她拜個年，回來這麼久，也不知道去看看她，一個個都是沒良心的，虧她以前對你們那麼好，哪次有了什麼好東西，不是想著留給你們的。」老娘數落起來就沒完沒了。

「年前不是去過一次嗎，我還給姥姥留了兩百塊錢呢。」林啟風邊穿衣服，邊小聲嘟囔道。

「你說什麼？」老娘瞪了眼。

「沒事，待會吃了飯就去。」林啟風很識趣道。

穿好衣服吃了早飯，二哥跟著二嫂，抱著孩子去了老丈人家。

林啟風帶著老四和老娘，準備去姥姥家拜年。

剛走到門口，就見自家院里緩緩開進來一輛汽車。

林啟風眨眨眼，確認車裡坐著的是沈蘇，自己沒看錯之後，心裡泛起嘀咕：這丫頭又來幹嘛？

待車停穩，沈蘇下車之後，林啟風直接問道：「豆豆同志，你來幹嘛？」

「來拜年啊。」沈蘇笑道。

「大清早的，專程來給我拜年？」林啟風不信。

抬手看看時間，現在才早上八點多，沈蘇已經到了家門口。

從市裡開到家，路上就得耗一個小時，也就是說沈蘇從早上七點就出發了。

他可不信他會有這麼大面子，值得她這個市長的千金，如此鄭重來給他拜年。

「該不會是老沈又碰上什麼難事，派她找我來搬救兵了吧？」林啟風暗自猜測道。

「少臭美了，才不是來找你的，我是專程來給阿姨拜年的。」沈蘇撇撇嘴，說完看向老娘，笑得很甜道：「阿姨，祝你新年快樂，身體健康，萬事如意，越活越年輕。」

「也祝你新年快樂。」老娘笑著說道。

上下打量一下沈蘇，身高、樣貌、氣質，各個方面，越看越滿意。

再瞅瞅自家老三，眼神微微閃爍，心裡開始盤算起來。

「啟新，你也新年快樂啊。」沈蘇又沖老四道。

「謝謝。」老四靦腆的笑笑。

三人互相拜了年，唯獨撇下林啟風。

「阿姨，你們這是要出門嗎？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沈蘇問道。

「沒有的事。」老娘擺擺手：「就是出門拜個年而已，你別多想。」

「沒有就好。」沈蘇笑道：「我還怕打擾到你們呢。」

「不打擾，你找老三有事你們就先聊著，我跟老四去就行。」老娘不在意道。

說完沖老四使個眼色，兩人就要出門。

林啟風默默跟上，卻被回頭張望的老娘一眼發現，道：「老三，你去幹嘛？」

「我……不要跟著一起去嗎？」林啟風詫異道。

「你跟著幹嘛？沒見小沈還站在這嗎？人家大老遠跑來找你，怎麼能把人撇在這不管，一點禮貌都不懂。」

「我不去，你們怎麼走？老四現在還沒學會開車呢。」

官不聊生

第245章 送命題

「不能開車，還不能走路了？以前不都是走著去嗎？有輛車瞧把你嬌氣的。」老娘瞪著他，最後道：「你就待在家，把小沈招待好就行，別的事別瞎操心。」

「我……」林啟風張著嘴，心情很鬱悶。

這還是剛才數落起他來喋喋不休的親娘嗎？

起床時還說他沒良心，回來這麼久，不知道去看看姥姥。

現在，她自己就把親娘忘到腦後了嗎？

「阿姨，您坐這輛車去吧，我讓司機送您。」見林啟風倒霉，沈蘇就開心，忍著笑插話道。

「這怎麼好意思。」老娘搓著手道。

「沒事，車停在這裡也是閑著。」

「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會。」

「那……你幾點走，我看著時間，別耽誤了你的事。」

「您幾點回，我就幾點走。」

沈蘇話說的很漂亮，老娘很開心：「那阿姨就先謝謝你了。」

「您太客氣了，阿姨。」

沈蘇笑著說完，又沖司機道：「王叔，待會你把阿姨送走，不用急著回來，等阿姨這邊忙完，接上人再回。」

「知道了。」司機老王應聲道。

「阿姨，王叔對咱們這路況不熟，要去哪只能您自己指給他了。」沈蘇又道。

老娘應一聲，招呼上老四，開開心心坐上車走了。

林啟風站在原地，被老娘這番操作整得有些無語。

自家有車不坐，偏要坐人家的車。

兩分鐘前還數落他嬌氣，轉眼自己就嬌氣給他看。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真香？

院子里，只剩林啟風和沈蘇兩人。

王旭東在昨天拜完年之後，就告辭回了招待所。

無論林啟風怎麼挽留，都不為所動，態度相當堅決。

寧願回招待所，忍受孤獨寂寞冷，也不願再留下來，生怕在遭遇到更奇葩的過年習俗。

「看我幹嘛？我臉上有東西嗎？」

見林啟風盯著她不說話，沈蘇奇怪道。

「現在就剩咱們倆了，找我到底什麼事，老實交代吧。」林啟風眯著眼道。

「都跟你說了，我是來給阿姨拜年的，還要交代什麼？」沈蘇道。

「你是認真的？」

「當然。」

「你確定不是你爸又出了什麼事，找我來幫忙了？」林啟風再次確認道。

「你就不能盼著我爸一點好嗎？」沈蘇無語道。

看她表情，似乎真是自己想多了，林啟風笑道：「你早說嘛，只要不是借錢，咱們還是好同志。」

「我早說了，可你不信，我有什麼辦法。」沈蘇攤攤手，表情很無辜。

「行了，進家裡說話，大清早的站外面，怪冷的。」林啟風招呼一聲，當先進了家門。

沈蘇緊隨其後，走了兩步，猶豫著道：「喂。」

「又怎麼了？」

「上次的事，謝謝了，我爸特意讓我替他跟你道聲謝。」

「小事，不用在意。」林啟風大氣道。

把人領進屋裡，招呼她坐下，又道：「要喝茶嗎？老陸從香江給我帶來的茶，嘗嘗味道怎麼樣？」

「熱水就好。」

「熱水確實不錯，包治百病。」

林啟風嘴角帶笑，這話要是放在後世，一準得被拉進黑名單。

不知從何時起，多喝熱水跟敷衍畫了等號，被賦予了新的定義，成為了檢測塑料情誼的道具。

可在現在，還沒上升到送命題的程度。

顯然，沈蘇並不懂這個梗，看著突然笑起來的林啟風，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你笑什麼？」

「想起一個笑話，你要不要聽一下？」林啟風笑道。

「說說看。」沈蘇來了興趣。

林啟風煞有介事的清清嗓子，一臉認真道：「從前有個人，總感覺自己頭暈眼花，渾身沒勁，去了醫院，找到大夫開了葯，臨走時，大夫嚴肅的叮囑他，這葯每隔兩小時吃一次，每次吃一片，連吃兩周，你的病就好了。

那人有些詫異，從沒見過這樣的吃法，於是連忙問大夫，我到底得的是什麼病，吃這葯到底有什麼用。」

說道這裡，林啟風頓一下，看向沈蘇問道：「你猜醫生是怎麼說的？」

「我怎麼知道。」沈蘇翻個白眼，催促道：「快說，醫生究竟是怎麼說的？那人得的是什麼病。」

「醫生說……」林啟風來個大喘氣，吊足了沈蘇胃口，這才勾著笑，道：「其實，你什麼病都沒，這葯也什麼病都不治，你需要的只是多喝熱水。」

話音剛落，沈蘇便掩著嘴嬌笑起來，笑的花枝招展，眼眶都濕了。

好半晌，才止住，白了林啟風一眼，道：「你就胡扯吧，哪有這樣的醫生，沒病給人開藥，還開了兩周的量。」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沒什麼好稀奇的。」林啟風搖頭道。

「我怎麼沒見過。」沈蘇仍舊不信。

「你沒見過的事多了，難道每一件事都不存在嗎？年輕人，你要懂得謙遜。」

沈蘇撇撇嘴，懶得跟他爭辯，沉默一下，道：「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過些日子吧，今天才大年初二，著什麼急。」林啟風有些不解，道：「問這個幹嘛？」

「沒事，隨便問問。」沈蘇搖頭，猶豫一下道：「我過幾天就要走了。」

「時間定了嗎？」

「票已經買了，初六下午。」

「滬戲開學這麼早嗎？」林啟風驚訝道。

「不是回學校，年前試戲被選上了，劇組要求我們提前進組學習。」沈蘇解釋道。

「端人的飯碗，就得受人管，沒辦法的事啊。」林啟風嘆口氣。

話音一轉，又道：「沒事，等你這部戲拍完，簽到我們公司就好了，咱們都是自己人，什麼事都好商量，保證讓你事事順心。」

「正想跟你說呢，我之前認真考慮過，我學的是影視表演，而你們公司是做音樂的，會不會有些專業不對口啊？」沈蘇顧慮道。



「影視歌不分家，沒什麼不對口的。」林啟風不在意道：「等你來了，我們就以你為核心，為你量身打造一支專業的影視團隊，有戲接戲，沒戲咱就自己掏錢拍。」

「說的輕鬆，你懂怎麼拍戲嗎？劇本、資金、工作人員、演員、導演、道具、設備、還有拍攝場地，這些都是缺一不可的，光有錢可不行。」

「我不懂沒關係，有人懂不就行了。」

「誰？」沈蘇疑惑道。

「許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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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6章 全盤招供

「許英是誰？」沈蘇皺眉道。

「是你將來的二老板，也是公司現在的總經理。」林啟風回道。

「他一個音樂公司的老闆，會懂影視製作？」沈蘇不信。

「這點你可以放心，他還真的懂。」林啟風笑道。

他記得很清楚，許英當初第一次上門找他時，就是想拉他合夥拍電視劇，聽許英的意思，好像劇本、導演什麼的都聯繫好了，就差資金到位，就能開機拍攝。

可惜，被他一忽悠，轉頭就去弄磁帶去了。

既然以前折騰過，那他對這行應該懂一些。

「你確定嗎？」

「確定以及肯定，你可以放一萬個心。」林啟風保證道：「就算他不懂，不是還能找懂的人來嗎，國內現在什麼都缺，就是不缺人，有錢還怕找不到懂行的？」

得到滿意的答案，沈蘇很開心，話題一轉，開始打聽起公司的情況來。

「公司現在只有宋雪晴、柳杉杉兩個藝人嗎？」

「大概是吧，好久沒跟許英聯繫過了，不知道他招沒招新人。」林啟風不確定道。

「她們兩個人好相處嗎？兩個都是大明星，我一個新人進了公司，會不會被她們排擠啊。」沈蘇有些擔心道。

「不會，她們都是很好的人，雪晴知性大方，杉杉活潑可愛，很隨性，很好相處的。」

「那就好。」沈蘇放心道。

憧憬一下未來，嘴角不自覺勾起了笑。

兩人聊完生活聊工作，聊完工作又轉到八卦，能聊的都聊完，時間已經到了中午，老娘依然沒回來。

車被老娘借走了，沈蘇想走也走不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場面有點尷尬。

「你會做飯嗎？」林啟風沒話找話道。

「不會。」沈蘇搖頭。

「我也不會。」林啟風苦笑。

對自己的廚藝實在不敢恭維，既不好意思露一手，也不忍心折磨自己，無奈道：「到飯點了，咱們吃點什麼？「

「我不餓，再等等吧，說不定阿姨待會就回來了呢？」

「那就等等。」林啟風從善如流道。

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近四點，老娘才帶著老四，施施然回了家。

「小沈，等急了吧？」老娘進門先陪笑道。

「沒有。」沈蘇言不由衷，禮貌的搖頭。

「難得回趟娘家，嘮起來就忘了你這茬，想起來就到現在了，不好意思啊。」

「沒事的。」沈蘇繼續搖頭。

說完話音一轉道：「阿姨，時間不早了，既然您回來了，那我就先告辭了，改天再來拜訪。」

「確實有點晚了，阿姨就不留你了，有時間就來玩啊，家裡隨時歡迎你。」

老娘熱情的說著，把沈蘇送到門口，看著她坐上車走遠，轉頭就盤完起了林啟風。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林啟風奇怪道。

「跟小沈聊得怎麼樣啊，你們兩個有什麼進展嗎？」

林啟風很無語，老娘這是把沈蘇當兒媳婦看了啊。

難怪回來這麼晚，原來是給他創造獨處的條件呢。

「我和沈蘇只是普通朋友，能有什麼進展？」

「普通朋友，人家一個小姑娘，能三番五次來找你嗎？」老娘根本不信。

語重心長的開始勸道：「老三，你也老大不小了，過了年就二十三了吧，自己的事得多上點心啊，小沈這姑娘多好，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段有身段，待人彬彬有禮，說話談吐大方，娘可提醒你，千萬別犯傻，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林啟風翻個白眼，道：「你和她才見過幾次啊，就把她誇成花了。」

「比你見得多。」老娘白他一眼，道：「以前還在礦上時，就沒少見她，只是當時人家是礦長的閨女，沒敢往這方面想，現在不一樣了，咱家也不必她家差多少吧。」

老娘自信心爆棚，說著推了林啟風一把，嚴肅道：「你可得掙點氣，娘可盼著能跟礦長當親家呢，知道嗎？」

「那你這願望算是沒戲了。」

「為啥？」老娘擰著眉頭道。

「礦長都是老黃曆了，兩年前人家就升到市裡當市長了。」林啟風撇撇嘴道。

「陞官了？」老娘眼睛一亮，自己嘀咕起來：「跟市長當親家，似乎也不錯啊。」

「行了行了，越說越離譜了。」林啟風無語道：「實話告訴您吧，您兒媳婦的人選已經定了，您就別操這份閑心了。」

老娘張張嘴，愣了一下，好半晌才確認道：「你是說……你已經處對象了？」

「啊。」林啟風點頭道。

「什麼時候的事？你怎麼不早跟娘說。」老娘埋怨一句，緊接著便拋出一連串問題：「她叫啥？哪的人？多大了？人怎麼樣？像你大嫂還是二嫂？是你的同學嗎？」

「您別著急，一個一個來。」林啟風無奈道。

既然已經把事挑明，他心裡也做好了全盤招供的準備。

深吸一口氣，開口道：「她叫李欣，跟我同歲，今年都是二十三了，滄州人，家裡跟咱家一樣，都是農村的。」

「農村的啊。」老娘有些失望，她可是一直盼著自家老三，能給她娶個城裡的兒媳婦回來，給她長長臉的。

「你倆關係已經定了嗎？」老娘不甘心，又問道。

「定了。」

「唉……」老娘嘆口氣，心心念念了好久的城裡兒媳婦沒了，心情瞬間有些失落。

「她人怎麼樣，不會像你大嫂一樣吧。」老娘意興闌珊隨意問道。

「這您可以放心，比大嫂強多了。」林啟風笑道：「雖然不是大學生，但也算知書達理，待人和善，很會照顧人。」

「人漂亮嗎？跟小沈比怎麼樣？」

「差不多吧。」林啟風敷衍道。

「有照片嗎，給我看看。」

「沒有。」林啟風搖頭，又道：「不過我可以跟您保證，等您見了，一定會喜歡的。」

這話他還是很有自信的，前世倆人關係一直很好，婆媳倆處的跟母女似的，他這個親兒子反倒像是入贅的。

老娘撇撇嘴，兒媳婦跟理想中有些偏差，沒了繼續問的興緻，默默回屋去了。

「三哥，我真有三嫂了？」老四湊過來，好奇道。

「嗯。」

「你倆怎麼認識的，跟我說說。」

「大人的事少打聽，一邊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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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最是別離難

年前忙忙碌碌籌備新年，年後人一下子清閑下來，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過得飛快。

感覺昨天一家人還在熱熱鬧鬧的吃年夜飯，沒留神，眨眼就到了正月初八。

林啟風老丈人的生日到了。

慶生肯定是不能去的，至少現在還不能去，以李欣的性格，他們倆的事，鐵定沒跟家裡說。

貿然上門，風險太大。

要是知道自己辛苦養大的閨女，被他給拱了，萬一老丈人一時接受不了，反應太大動起手來，那他就危險了。

老丈人的武力值，可不是李剛、李欣兩個小年輕能比的。

分別前，他曾叮囑過李欣，讓她沒事早點返京。

現在老丈人生日一過，家裡應該在沒有其他緊要的事了。

林啟風估摸著，她應該快要動身了，自己也盤算起回去的事。

一別二十天，心裡有點思念。

身體也想。

這段時間養精蓄銳，身體已經元氣滿滿，可以整裝再戰了。

「娘，我準備回學校了。」

晚上，飯桌前，林啟風遲疑一下，開口道。

老娘手中筷子一頓，平靜道：「嗯，什麼時候？」

「家裡如果沒事的話，明天就走。」林啟風道。

「知道了。」老娘淡淡說一句，又道：「回去之後好好學習，不要到處亂跑，沒事的時候多給家裡來封電報，還有……」

說著，老娘頓一下，有點不好意思道：「閑下來的時候，把你處那個對象的照片寄一張回來，讓娘瞅瞅。」

「嗯。」林啟風應一聲。

等了等，見老娘沒了下文，似乎是說完了。

於是看向二哥，道：「二哥，我走了之後，家裡的事，就只能靠你多費心了。」

「放心走你的，一切有我呢。」二哥大手一揮，很有擔當。

又看向老四，沒等他開口，老四先說了話：「三哥，你暑假還回來不？我還等著跟你學開車呢。」

十幾天學下來，老四的開車水平大有進步，尤其在踩過幾腳油門之後，徹底迷上了。

「家裡不是有輛車嗎，讓二哥教你。」林啟風隨口道。

「那車太大，不好開。」老四有點嫌棄道。

「都是四個輪子，有什麼不好開的，等你放假回家，二哥教你。」林啟銘接話道。

老四沒說話，但看錶情還是有點不情願。

明天要走，吃完飯，林啟風便開始收拾起行李來。

回家時沒帶多少東西，收拾起來也簡單。

尤其在老娘搭了手之後，沒幾分鐘，行李便被整齊的裝好。

刀子嘴、豆腐心，用來形容老娘在合適不過。

昨天晚上態度還很平淡，到了初九早上準備出發時，眼眶便紅了，背過身抹了好幾把眼淚，抿著嘴唇，臉上有些傷感。

指揮著二哥老四，把家裡剩下的年貨，一樣一樣往車上搬，大有不把車塞滿不罷休的架勢。

林啟風無奈，感覺自己不像是去上學，反倒像是逃荒去。

「娘，這些東西就不用帶了吧，學校有食堂，餓不著我的。」

「用得著，忘了你回來時瘦成啥樣了嗎，補了這麼多天，臉上才算長了點肉，可不能在瘦回去了。」老娘想想還有些心疼道。

一句話，說的林啟風有些紅了臉，他會瘦是精力消耗太大所致，不是餓的。

可這話沒法跟老娘說，只能默認了。

最是別離難，又到了分別時，一家人都有些沉默。

待二哥把東西都裝好，林啟風回過頭，道：「娘，我走了。」

「走吧。」儘管不舍，最終也只能紅著眼眶道。

說完閉上眼，強忍著沒讓眼淚掉下來。

「二哥，老四，我走了。」

「路上小心。」二哥揮揮手道。

老四咧開嘴，漏出一個笑臉，算是回應了。

默默無言坐上車，打著火準備出發時，從後視鏡里見老娘猶豫著，似乎還有話想說。

探出頭，問道：「娘，你還有什麼要交代我的嗎？」

老娘嘴唇微張，遲疑一下，道：「寄照片這事別忘了，娘可等著呢。」

一句話，剛才營造出來的氛圍，被衝散很多。

林啟風一腦門黑線，無奈道：「記著呢，忘不了。」

說完不再多言，開上車出了院子，緩緩走了。

一路開出村口，開出縣裡，腦海中依然還是老娘站在街邊，揮手送行的身影。

情緒有些低落，人生在世，離別在所難免，這是誰都逃不過的坎兒。

返程時，省了去接李欣這一遭，時間上節省不少。

早上八點半出的家門，中午只是隨意啃了幾塊老娘塞到車裡的乾糧，一路不停，到了下午四點多，京城已經遙遙在望。

又開了將近四十分鐘，拐進衚衕口時，時間已經過了五點。

把車停到家門口，讓林啟風比較詫異的是，家門居然是開著的。

「難道是我忘了鎖門？還是說……李欣回來了？」林啟風心裡猜測著。

行李也沒拿，打開車門，直奔家中，想要一探究竟。

「姐夫，你回來了。」

剛進門，就聽一聲歡呼，循聲望去，就見小舅子李剛從后宅走出，撒腿向他跑來。

速度很快，眨眼就到他跟前，抓著他胳膊，興奮道：「姐夫，你怎麼知道我們今天會回來的？」

「我掐指一算就算到了。」林啟風笑道。

說完打量一下小舅子，二十幾天沒見，感覺他瘦了點，打趣道：「回家過個年怎麼還瘦了？在家裡被虐待了？」

「瘦點怕啥，回家沒挨打，我就已經很知足了。」李剛不在意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林啟風跟著笑笑。

然後道：「你姐呢，怎麼沒見她？」

「屋裡呢吧，剛才我倆還打賭，猜你什麼時候會回來呢？」李剛不確定道。

林啟風點點頭，邊向屋裡走，邊隨口問道：「誰贏了？」

「我姐，她說你最晚明天就到，我說起碼得過了十五。」李剛有點不開心，道：「你倆是不是串通好了的？我跟我姐前腳剛到，你後腳就跟來了，怎麼會這麼巧？」

「我們這叫心有靈犀，懂不？」林啟風勾起嘴角調侃道。

「誰信啊。」李剛撇撇嘴。

倆人說著話，快到門口時，李欣也從屋裡走出。

站在門口，望著林啟風，含笑輕聲道：

「回來了？」

官不聊生

第248章 心有餘而力不足

沒有煽情、沒有渲染，簡簡單單一句話，勝過千言萬語。

一路開車的疲憊消失無蹤，林啟風跟著笑笑，輕聲道：「回來了。」

四目相對，含情脈脈，如果旁邊沒有李剛這個燈泡，林啟風很想抱抱她。

「小剛，我行李還在車上，去幫我拿下來。」林啟風偏過頭道。

「哦。」

「家裡還帶了些其它東西，都搬下來吧。」林啟風想了想，又跟了句。

「知道了。」李剛應一聲，等了等再沒吩咐，這才轉身向門口走去。

門前，只剩林啟風、李欣兩人。

柔情對望，兩人都有些動容。

林啟風張開手，想給她一個久別重逢的擁抱。

可惜，被李欣靈敏的躲開了。

「小剛馬上就回來了。」李欣有些害羞。

「東西很多，沒那麼快的。」林啟風搖頭。

二哥和老四一起動手塞車裡的東西，李剛一個人且得忙活一陣。

「那也不行。」李欣白他一眼，態度堅決。

一張床上睡了幾個月的人，抱一下都抹不開面子，思想太保守，林啟風很不滿。

但是，無能為力。

嘆口氣，轉過話題道：「你倆什麼時候到的家？」

「比你早點，三點就到了。」

「三點嗎？票買的晚了？」林啟風奇怪道。

她家到京城也就是三四個小時的火車。

「時間不趕，就買了十點半的票。」李欣回道。

林啟風點點頭，走進屋裡坐下，又道：「小剛這次跟著來，家裡沒意見嗎？」

「有意見也沒用，見過了外面的世界，家裡那塊小地方，容不下他了。」李欣搖搖頭道。

「所以……小剛跟你爸又吵起來了？」林啟風眨眨眼，來了興趣追問道。

「你這是什麼表情，好像很期待嗎？」李欣瞥他一眼，道。

「沒有。」林啟風果斷搖頭：「好奇，隨便問問。」

李欣撇撇嘴，道：「雖然沒有吵，但也差不多了，為這事小剛跟我爸冷戰了好幾天，一句話都沒說，我媽看不過眼，勸了勸我爸，這才解決了。」

「怎麼勸的？」林啟風疑惑道。

印象里，丈母娘可不是能言善辯的人。

「還能怎麼勸，實話實說唄，年前都敢離家出走，現在去外面逛了一圈，心野了，膽子也跟著大了，除非拿繩子拴著他，不然鐵定還得偷偷溜走。」李欣頓一下，接著道：「與其讓他自己去外面瞎逛，還不如跟著我呢，有我看著，起碼還能照應一下。」

「說得在理。」林啟風點點頭。

以他對老丈人的了解，這個道理不用丈母娘說，心裡也明白。

估計是撂不下面子，丈母娘適時給了塊台階，這才順坡下驢。

「小剛跟過來，只能先住家裡了……」李欣抬頭看向他，有些不好意思。

別說倆人剛處對象，就算以後結了婚，也沒有替她養弟弟的義務。

林啟風翻個白眼，兩世為人，她這點心思一眼就懂，大氣道：「住就住唄，想住多久住多久，家裡這麼大，擺的開他那張床，也不缺他那口飯吃。」

「謝謝。」李欣望著他，表情認真。

「一家人，說這些幹嘛，小剛這孩子我挺喜歡的，機靈又活潑，沒事跟他逗個悶子，挺好。」林啟風笑道。

說完見李欣面帶猶豫，似乎還有話要說，奇怪道：「還有其他事嗎？」

「嗯。」李欣點點頭，猶豫著道：「小剛也不小了，過了年該十八了，整天閑在家裡也不是回事，現在外面到處亂糟糟的，從火車站到家裡這段路上，就見了好幾撥人，看樣子是要打架，手裡拎著棍子、鋼管，有的還拎著刀，小剛這年紀，正是熱血上涌，惹是生非的時候，萬一待在家裡閑不住，跑出去跟他們學壞了……」

「得給他找個工作。」林啟風接話道。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李欣應聲道：「工作好壞都無所謂，有點事干，至少不用讓他到街面上閑晃了。」

「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林啟風拍著胸脯打了包票。

想了想，又問道：「找個工作簡單，我在京城、香江、深城都有產業，隨便哪個都能塞得下他，就看你想讓他在哪了。」

「就在京城吧。」李欣沒猶豫直接道：「眼皮子底下看著，我還怕他學壞，撒在外面沒人管，指不定瘋成什麼樣呢。」

「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小剛還是不錯的，沒你想的那麼不堪。」林啟風替小舅子辯解一句。

「我自己弟弟，不比你了解。」李欣瞥他一眼道。

這話林啟風不是很認同，真要論相處時間，他可不比李欣少。

小舅子過了年才剛十八，還是虛歲，姐弟倆認識的時間，滿打滿算還不滿十八年。

這其中還要除去李剛墊尿布、穿開襠褲，啥都不懂那幾年。

而他跟小舅子，前世都已經相處三十多年了。

老話說，三歲看小，七歲看老。

林啟風都不用看，他已經親身經歷過了。

重生前，從沒見小舅子做過什麼傷天害理、違法亂紀的事。

至於重生后，小舅子會如何……

五十多歲的糟老頭子了，就是想做點什麼少兒不宜、書上不讓寫的事，大概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了吧。

這話自己想想就好，跟李欣沒法說。

「京城就京城吧，等我問問小剛，徵求一下他的意見，看他對哪行感興趣再決定吧。」林啟風道。

「你自己決定就好，不用問他。」李欣道。

「還是問問他，畢竟是他自己的事。」

「隨你吧。」李欣隨意道。

「姐夫，你這帶的都是啥，怎麼米面糧油啥都有。」

院子里，李剛肩扛手提一大堆，沖屋子裡喊道。

「家裡硬塞的，我也沒辦法。」林啟風回了句。

「這些東西擱哪啊？」李剛又問。

「廚房啊，這還用問？」林啟風無語道。

李剛應一聲，沒了聲音。

李欣起身道：「剛回來，家裡什麼都沒有，剛才還想著去買點的，結果光顧著跟你說話，把這事忘了，這下正好，省了我一頓折騰。」

「開了一路車，累壞了吧，你先歇會，我去看看都有啥，看著做點晚飯。」

官不聊生

第249章 小別勝新婚

「小剛，你姐說想給你找份工作，你有什麼想法，想去做點什麼？」

李欣去廚房忙活晚飯了，客廳里，林啟風瞅著進門的李剛，直接問道。

「工作嗎？」李剛愣了一下，認真想了想，道：「我想開武館，把我們家的功夫傳揚出去，等打出名氣，就把武館開遍全國，以後出門，走哪都一幫徒子徒孫跟著，多威風。」

說著自己就先憧憬起來，一臉嚮往。

林啟風瞥他一眼，直接潑了盆冷水：「武館不行，換一個。」

「啊？為什麼？」李剛鬱悶道。

「沒有為什麼，就是不行。」林啟風斬釘截鐵，態度不容置疑。

「那……我就去做生意吧，像姐夫一樣做個大老闆，也還不錯。」李剛又想了想，退而求其次道。

「你要求倒是挺低啊，像我一樣就行。」林啟風翻個白眼，這傻小子還真敢說。

李剛撓撓頭，不好意思笑笑，道：「來之前我姐都跟我交代了，讓我一切都聽姐夫的，不能給你多添麻煩。」

「麻煩不麻煩先不說，你會做生意嗎？賣什麼東西，貨源從哪來，在什麼地方賣，怎麼進貨，這些都得提前做好打算吧。」林啟風道。

「這麼複雜嗎？」李剛有點發愁。

「真想做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年紀小，又沒經驗，只能先從頭干起了，練個攤，或者開個門店，先干兩年攢點經驗，等把裡面的門道摸清了，在考慮其他的。」林啟風支了招，然後笑道：「只是，這樣一來，你想做到像我一樣，恐怕就得費些時間了。」

沒把話說死，得給他留點念想才行。

「我……我再考慮考慮吧。」李剛皺著眉，看錶情有點像打起了退堂鼓。

練攤或者開門店，跟他預想中的大老闆，差距還是有點大。

「行吧，你先考慮著，我也再想想，看有什麼更適合你的沒。」林啟風無所謂道。

兩人各自想著事，客廳里安靜下來。

時間悄悄過去，直到廚房裡傳來李欣的喊聲，安靜才被打破。

「飯做好了，來端飯。」

「這就來。」林啟風回一嗓子，招呼起李剛，兩人一道出了門。

年後三人回家吃的第一頓，三菜一湯，若是在尋常時間也還算不錯，但在年節里，就有些中規中矩了。

「先湊活著吃一頓吧，等明天去買點菜，再慶祝一下我們的年後重逢。」飯桌前，林啟風率先開了口。

「這還湊活嗎？有肉有菜，聞著就好香。」李剛咽著口水接了話。

「吃吧，早上到現在，都沒正經吃過飯，肚子都要造反了。」林啟風邊動筷子邊道。

「我們也是。」李剛附和一聲，手上動作不慢。

三人一起開動，邊吃邊聊自己這段時間的見聞，氣氛溫馨而融洽。

一頓飯持續小半個小時，才宣告結束。

開了一天車，林啟風有些疲憊，尤其是在吃過飯後，感覺更甚。

三人一塊看著電視，還沒到九點，哈欠便一個接一個，止不住的打。

「有點困了，你倆接著看吧，我先回房間睡了。」

又是一個哈欠，林啟風抬手擦擦眼眶裡擠出來的水，開口道。

說完沖李欣使個眼色，這才起身離開。

後者微微紅了臉：「小剛，你也去睡吧。」

「我還不困，再看會。」李剛正看得興起，有些不樂意。

「你姐夫困了，你聲音開這麼大，怎麼睡得著。」

「我把聲音關小點，不會影響到他的。」李剛道。

「那也不行，想看明天再看。」李欣板著臉，直接關了電視。

李剛癟著嘴，不情不願的走了。

跟著他到門口，瞅著他的身影拐進了后宅，李欣這才放心。

像防賊一樣，仔細把門關好，摸著突然急促跳動的胸口，深吸口氣，進了房間。

「年前你把我送到家后，走的時候是不是撞到人了？」黑暗裡，李欣突然開了口。

林啟風愣了一下，瞬間想到了老丈人，心裡有點納悶，李欣是怎麼知道的，嘴上試探道：「為什麼這麼問？」

「你走不久，村裡就有人被撞了，聽他們描述，我感覺有點像你，就問一下。」李欣回道。

「是嗎？人傷的重不重？」林啟風繼續裝傻。

有點擔心老丈人該不會是受了內傷，到家之後才發現吧。

「還好，沒什麼大事。」

「那就好。」林啟風鬆口氣。

「不是你撞得？」

「當然不是，要是我撞得，我現在還能在這裡嗎？」林啟風堅決否定道。

黑暗中，李欣轉過頭瞥他一眼，默默勾起嘴角，無聲輕笑起來。

「對了，家裡有你的照片嗎？」想到老丈人，林啟風跟著就想到了老娘，想到了臨行前她的殷殷囑託，開口問道。

「沒有，要照片幹嘛？」李欣奇怪道。

「給我娘寄過去，讓她瞅瞅她未來兒媳婦長啥樣。」林啟風解釋道。

李欣笑不出來了，有點著急道：「你把咱倆的事跟家裡說了？」

「說了啊。」林啟風隨意道。

「你怎麼就說了呢，這事是能隨便說的嗎？」李欣有些羞惱。

「咱們正大光明談戀愛，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不能說。」林啟風道。

「那也不能現在就說啊，萬一將來……」李欣說不下去了。

「怎麼著，聽你的意思，將來還想把我給甩了不成？」林啟風調侃道：「我的便宜可都被你佔了，你可不能不負責。」

「去你的。」李欣推他一把，沒好氣道：「跟你認真說呢，正經點。」

「好好好，我認真。」林啟風笑道：「可是我說都已經說了，現在後悔也晚了啊。」

李欣含羞帶氣，又有點緊張，緩一下才遲疑著問道：「你媽……什麼態度？」

「有兒媳婦了還能什麼態度，高興唄。」

「真的？沒有不同意嗎？我不是大學生，配不上你……」

「沒有，你想太多了，真要不同意，還要你照片幹嘛？」

官不聊生

第250章 醜媳婦總得見公婆

「說的也是啊。」李欣點點頭，心下稍安。

隨後又愁道：「可是我沒有照片啊，怎麼辦？」

「沒有就去照相館照一張，多大點事。」林啟風打個哈欠隨意道。

開車本就累，又折騰一通，身心俱疲，感覺眼皮都在打架了。

「哦。」李欣應一聲，又問：「什麼時候去？」

「明天吧。」

「這麼快，能不能先緩緩，往後推一下？」李欣心裡有點打鼓，商量道。

「推能推倒什麼時候，趁著還放假，有時間早點照了唄，照完直接就回去，我娘還在家裡等著呢。」林啟風說著閉上了眼，實在有點扛不住了。

「一定要明天去嗎？」

「嗯。」

「那……好吧。」李欣無奈道。

愁眉苦臉盤算一陣，心裡仍舊忐忑，問道：「你說，我明天穿什麼衣服去才好，你買那些顏色都太艷了，讓你娘見了，會不會覺得我不正經？我那些衣服又有點舊了，穿著感覺好土，像個村姑。」

越想越緊張，心裡越來越沒底氣。

說完等了等，沒聽見回應，有些著惱的推了他一把，氣道：「跟你說話呢，給出出主意啊。」

「嗯。」林啟風無意識嗯了一聲，翻個身，徹底睡過去了。

李欣很無奈，只能自己苦惱了。

一夜好夢。

至少對林啟風來說，昨晚睡得不錯。

至於李欣，從眼上頂著的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可以看出，昨晚應該失眠了。

整個早上，看林啟風的眼神都有些不善。

吃過早飯，直接回了屋，說是要去化妝……

「我姐怎麼了？看著好像有點不高興啊。」李剛小聲問道。

「不知道，可能沒睡好吧。」林啟風有些拿不準道。

「沒睡好就去補一覺啊，幹嘛要去化妝？」李剛不解。

「因為待會要去拍照。」

「你們要去照相館？」

「嗯，你要一起嗎？」

「不要。」李剛沒猶豫，直接搖頭。

倆人干坐著等了半天，就是不見李欣出來，林啟風有些不耐煩，開口道：「你去催催你姐。」

「你怎麼不去。」李剛機警道。

「我……算了，再等會吧。」林啟風無奈道。

有點感慨，過了個年，小舅子變聰明不少，越來越不好忽悠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又是半天。

時間已經過了九點半，李欣進屋一個多小時了，依然沒有動靜，林啟風有些坐不住了。

瞅瞅李剛警惕的模樣，支使他是不太可能了，只能自己起身。

走到門口，敲了敲門道：「好了嗎？時間不早了。」

「催什麼催，好了不就出去了，老實等著去。」

碰了釘子有點尷尬，林啟風摸摸鼻子，又道：「差不多就行了，不用那麼精緻，醜媳婦見公婆……」

話沒說完，房間里便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砰地一聲，房門被拉開，李欣站在門前，陰著臉，眼神不善瞪著他道：「你說誰丑呢？」

「額……」

看著面前的李欣，林啟風一時間有些愣神。

前世印象里，一直素麵朝天，不施粉黛的李欣，此刻撲了點粉，畫了淡眉，嘴唇上似乎也塗了點口紅。

本就漂亮的臉，加上淡淡的妝，相輔相成，恰到好處。

「發什麼呆。」李欣被他看的有些羞澀，氣跟著消了不少，白他一眼道：「把話給我說清楚，別想裝傻充愣矇混過關。」

林啟風回過神，乾笑兩聲，道：「我剛剛還沒說完呢，人家醜媳婦見公婆才要緊張，你又不醜，緊張什麼，而且，我家的情況以前不都跟你說過嗎，你將來只有婆婆，沒有公公，少了一半負擔，更不用緊張了。」

李欣撇撇嘴，賞他一個算你會說話的眼神，嘴硬道：「誰說我緊張了？」

「對對對，你沒緊張，是我說錯了。」林啟風陪著笑。

心裡吐槽，不緊張你化什麼妝，還化了一小時。

這話自己想想就好，說是萬萬不能說的。

「你既然出來了，是不是……可以出發了？」林啟風又問。

「走吧。」李欣確認道。

說完自己便抬腳邁出門，路過客廳時，沖李剛道：「自己在家看門，不要到處亂跑，我們待會就回來了。」

「知道了。」李剛乖巧的應一聲。

目送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大門口。

「你什麼時候學會化妝的？」車裡，林啟風好奇的問道。

「化得不好嗎？」李欣皺眉。

「挺好的。」林啟風肯定道：「只是以前沒見你化過，眉筆、粉底、口紅這些東西家裡也沒見過，你從哪弄來的？」

「問這麼多幹嘛？好好開你的車。」李欣瞥他一眼，冷冷道。

莫非是丈母娘教的？林啟風暗自猜測，感覺不太靠譜，丈母娘也不是愛打扮的人。

這就有點怪了，化妝這門技術可不是能無師自通的，看李欣這水平，明顯不是胡亂塗抹的，應該沒少練過才對。

前世兩人過了半輩子，都沒發現她還有這一手。

那就只能是重生后，哪裡出了偏差，聯想到年前李欣變著花樣給他補身體這一出，背後應該有人教才對。

會是誰呢？林啟風暗自琢磨：難道是謝老太太？

「到了。」李欣突然開口道。

「啊？哦。」林啟風趕忙踩下剎車。

「你想什麼呢？開車還敢走神？」李欣皺眉數落道。

「一時大意，沒看到。」

乾笑兩聲緩解一下尷尬，林啟風道：「下車吧，照完去趟郵局，回家就到中午了。」

「哪有那麼快，照完就能讓你取照片嗎？」李欣邊下車邊道。

「加錢不就行了。」林啟風不在意道。

已經初十，照相館里人依舊不少，等候大廳里站了不少人。

兩人推門而進，看著人頭攢動的大廳，都很驚訝。

「這麼多人嗎？」林啟風嘀咕一句。

「這還多嗎？」旁邊有人接話道：「那你肯定是沒見前兩天，光門口排隊的，都排出去老長，等上個把小時一點都不新鮮。」

「現在不用排隊，已經算不錯了。」

被他一提醒，林啟風拍拍額頭，有點懊惱，光想著來拍照，居然忘了京城人還有過年來拍全家福的傳統。

無奈道：「站著等會吧，人看著多，其實好多都是一家子，應該用不了多久的。」

官不聊生

第251章 做人好難

「目視前方，保持微笑，對，就這樣。」

確實沒等多久，大概十分鐘左右，就輪到了林啟風、李欣兩人。

左面是補光燈，後面是白色背景牆，攝影師蒙著腦袋，叮囑著注意事項。

「小兩口別害羞嘛，往中間靠靠……再靠近一點。」

一句話說的李欣羞紅了臉，咬著下唇想低頭。

「別低頭啊。」攝影師有點急了，漏出腦袋道：「別緊張，親密一點，自然一點，馬上就好了。」

林啟風默默握住李欣的手，無聲的安慰一下她。

十指相扣，李欣緩和不少。

「哎，哎……別牽手啊，讓你們親密，但也得注意影響啊，旁邊可還有其他人呢，該收斂的收斂一點。」攝影師調侃一句。

李欣像是過了電，一下掙開了手。

林啟風咬牙切齒想瞪眼，這逼人真特麼事多。

「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想牽你們就牽著，我這人很開明的，沒事。」攝影師又打趣一句。

林啟風想打人……但也只能想想了。

「準備好了嗎？3、2……」

「哢嚓」

沒等倒數完，攝影師便按下快門，閃光燈閃爍一下，又恢復平靜。

「好了。」攝影師心滿意足鑽出腦袋，很開心的樣子。

林啟風磨著牙，眼神不善的盯著他。

「半個月以後來取照片。」攝影師隨口道。

「半個月嗎？太久了吧，能不能快點？」林啟風要求道。

「不能，過年這幾天來拍照的人太多，半個月還是我說少了的。」攝影師搖頭道。

「我可以加錢的，行不？」林啟風又問道。

「加錢嗎？」攝影師皺眉想了想，才道：「那你們要不再各自單獨拍一張？」

？？？

林啟風很驚奇，問道：「單獨拍了，就能快點嗎？」

「不能。」攝影師笑著搖頭。

林啟風瞬間黑了臉，感覺自己被調戲了，關鍵還是被一個四十多歲，鬍子拉碴的中年油膩男。

「不能你說它幹嘛？」

「我不是瞧著你有錢沒地兒花，好心幫幫你嗎？」攝影師皮道。

林啟風很無語，這特麼哪來的奇葩？

這是在諷刺他是個冤大頭，吃飽了撐的嗎？

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沉聲問道：「師傅，您貴姓啊？」

「問這個幹嘛？」攝影師奇怪道。

「好奇，隨便問問。」

「哦。」攝影師若有所思點點頭，又笑道：「你可以猜一下。」

「我猜你姓奇。」叫葩，林啟風心裡默默補充一句。

攝影師眨眨眼，一臉的不可思議道：「這都被你猜到了？你以前來這裡照過相嗎？」

表情很認真，不似作偽，林啟風差點都信了，乾笑道：「師傅，你又開玩笑了。」

「沒開玩笑，我真姓齊。」攝影師一本正經道。

說完，外面適時傳來聲音：「齊師傅，照完了嗎，外面還有人等著呢？」

「你看，我沒騙你吧。」攝影師笑道。

林啟風木然的點點頭，心裡猶如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這特麼都能被他猜到？

「你倆到底要不要單獨拍一張？」攝影師又問。

「不用。」林啟風回道。

「不拍你跟我扯這麼多，這不是耽誤事嗎？」攝影師翻個白眼，道：「行了，不拍就趕緊走吧，後面還有人呢，沒工夫陪你嘮了。」

說著，把林啟風往外面趕去，臨到門口時，才又叮囑一句：「別忘了半個月後來去照片啊。」

林啟風面色微黑，嘴角輕微抽搐，愣愣的站在照相館門前，怎麼都不敢相信，他，一個身價上億的大老闆，有銀行、有工廠，手下員工，保守估計也得破千了。

如今，居然被一個拍照片的給趕出來了？

咬牙切齒、眼神不善的盯著照相館，心裡暗暗發誓，如果它不是國營的，如果不是快嚴打了，如果不是勢單力孤，怕寡不敵眾，今天說什麼也得給他把店砸了。

「傻站著幹嘛？走了。」旁邊，李欣推了他一把，奇怪道。

「哦。」

林啟風恨恨的、臨走之前最後又朝門裡瞪了一眼，這才心有不甘的上車走人。

回去的路上依然憤憤不平，道：「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

「誰？」沒頭沒腦一句，把李欣問的有點懵。

「照相館里那個姓齊的。」林啟風提醒道。

「姓齊的怎麼了？」

「他是不是很過分。」

「怎麼過分了？」

「……」

林啟風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道：「沒事，就當我沒說。」

「沒事你說什麼，莫名其妙的。」李欣翻個白眼，又道：「我可提醒你，開車的時候別走神，再像來的時候一樣，我可不客氣了，以後車你就停家裡看樣子，碰都不能砰。」

林啟風痛苦的閉上眼，心裡哀嚎，流年不利啊。

他又不屬豬，這也不是他的本命年啊，怎麼開年就碰上了這種倒霉事。

「你幹嘛呢？把眼給我睜開，越說越來勁了是不？」李欣驚了，急忙道：「剛說了別走神，這就給我閉著眼開起來了？你這車是真不想要了啊。」

林啟風手在顫、腳在顫、心也跟著在顫。

不是緊張不是冷，是特麼給氣的啊。

下巴微揚，他怕當場掉下淚淚。

莫名想到了一句歌詞：哭的時候，淚往心裡流。

此情此景，好貼切。

「怎麼，還不服嗎？」李欣眯著眼，突然說了一句。

「沒有。」林啟風咬牙。

「沒有你仰著下巴給誰看？車裡就咱倆，不是擺給我，難道是給鬼嗎？」李欣道。

林啟風：……

做人好難。

照片沒取，自然也省了往郵局跑那一趟。

默默開著車，再不敢有其他動作，生怕李欣又挑出什麼刺來。

安穩到家，李欣鬆口氣。

林啟風也鬆口氣，總算特麼到家了，再開下去人都得精神錯亂。

開車兩輩子，都沒像今天這麼累過。

碰的一聲甩上車門，黑著臉也沒管李欣，氣鼓鼓的向家裡走去。

「姐夫，這麼快你們就回來了？」聽到動靜，李剛迎了出來，打聲招呼道。

瞥他一眼，林啟風什麼都沒說，直直回了房間。

「姐夫這是怎麼了？瞧著很生氣啊。」李剛有點摸不著頭腦，沖跟在後面的李欣問道。

「別管他，誰知道抽的哪門子瘋。」李欣撇撇嘴道。

官不聊生

第252章 一隻小奶橘

如果不算拍照片時遇到的那一遭，回家的日子過得還算溫馨和平淡。

轉眼又是兩天。

正月十三，早上過了七點，林啟風窩在被窩裡，睡的正香。

「醒醒，快醒醒。」

耳邊突然傳來李欣的聲音，有些焦急，還帶著驚喜。

隱隱還伴著幾聲貓叫，聲音有些微弱，微弱到林啟風以為自己出了幻覺。

「怎麼了？」林啟風睡眼惺忪眯開眼，意識還有些模糊。

「你快看看這是什麼？」李欣獻寶似的伸出雙手。

「什麼東西？」林啟風歪過頭，掃一眼，下一秒直接睜大雙眼。

抬頭看一眼李欣，再看看她手中捧著的那隻毛茸茸的小東西，驚訝道：「這是貓嗎？從哪弄來的？」

「門口撿的。」李欣回道。

「咱家門口嗎？」林啟風皺眉問道。

「對，早上起來就聽門口有聲音，出門就發現了它。」李欣解釋一句。

說完收回手，一隻手托著小貓，另一隻手輕輕撫摸，小心翼翼的模樣，滿是慈愛。

小貓很小，托在手心正好，大片的橘色中，夾雜著斑斑點點的白毛，眼睛還沒睜開，看樣子是剛生下來沒多久。

安安靜靜的躺在李欣手心，時不時叫喚兩聲，狀態不算好，有些虛弱、萎靡，聲音有氣無力。

李欣這個女中豪傑，面對幾名大漢，都能面不改色，輕鬆擺平。

此刻看著眼前這個小東西，居然有點少女心萌發，母愛泛濫。

林啟風瞥她一眼，實在不能理解，女人為什麼會對這些萌物，如此沒有抵抗力。

他都不曾感受到的溫柔，居然被一隻眼都沒睜開的小奶橘給搶了先。

人不如貓啊。

一時間，醋意萌發，撇撇嘴，忍不住打擊道：「這小東西眼都沒睜開呢，肯定是被人丟下的，快把它放回去，萬一人家找來了呢？」

「不要。」李欣直接拒絕，乾脆而果斷。

同時退後兩步，把手藏在懷裡，一臉警惕的看著他。

「它又不是你的。」

「我撿的就是我的。」李欣不講理道。

「不問自取是為賊，這你都不知道嗎？枉讀聖賢書了？」林啟風教育道。

「我不管，它現在就是我的了，想讓我放回去，門都沒有。」

兩人爭執不下，林啟風試圖以理服人，李欣……完全不跟他講理。

小奶橘也受了影響，喵喵叫起來，儘管聲音虛弱，但勝在持久，有些沒完沒了。

李欣趕忙撫摸安慰起來，但無濟於事。

忙活一陣，該叫還是叫，有些手足無措，擔憂道：「這是怎麼了？怎麼一直叫？」

「冷了唄，這麼冷的天，還不知道被放在門外多長時間了。」林啟風撇撇嘴，跟了句。

李欣眼睛一亮，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接著便翻箱倒櫃，開始折騰起來。

林啟風站在原地，很鬱悶，沒事瞎多什麼嘴。

看著李欣折騰一陣，最後從床底下翻出一個紙盒，大小正好，感覺很滿意。

出門轉一圈，回來時手上便捧著一把碎布頭，鋪在盒子里墊勻實，這才心滿意足、小心翼翼的把小東西放進去。

小奶橘閉著眼，微微晃著腦袋拱了拱，似乎感覺蠻舒服，聲音漸歇，安靜下來。

「呼。」

李欣呼口氣，放鬆下來，瞅瞅林啟風，笑道：「不錯嘛，懂得不少，難道書上連這些都教嗎？」

「我學的是物理，不是獸醫。」林啟風冷冷道：「而且，這還用教嗎？有點生活常識就該知道吧？」

臭屁的樣子，看的李欣很不爽，瞥他一眼懶得理他。

回過身，再次面對盒子里的小東西，嘴角又勾起笑：「還是它看著舒服。」

嘀咕一句，默默看了會，總感覺缺點東西。

眉頭微蹙思考著，眼睛無意從正在疊被子的林啟風身上掃過，愣了愣，隨即拍拍腦袋，突然恍然。

「天還這麼冷，得找點東西給它蓋著才行。」

若有所思點點頭，邊嘀咕著邊又出了門，這次更快，一分鐘左右，再次返回。

手上拎著條毛巾，走到盒子邊，把毛巾打個對摺，然後蓋到小奶橘身上。

猶自不放心，又把邊角全部壓的嚴實，這才心滿意足。

很有成就感的樣子，靜靜的站在旁邊，看著盒子里的小東西，面帶微笑，眼神慈愛，就像是在看自己的孩子般，目光都快被融化。

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畫面很溫馨，頗有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當然，這是對李欣來說。

林啟風就不這麼感覺了。

疊好被子無所事事，瞅著李欣愛心滿滿的模樣，有些不爽。

湊過去看了一眼，盒子里，熟悉的顏色、熟悉的款式、抽抽鼻子，隱約還能聞到一股熟悉的、淡淡的味道……

「這是我的毛巾。」林啟風憤怒的抬頭，看向李欣道。

「嗯。」李欣點頭確認道，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怎麼拿來給它當被子了。」林啟風攥著拳。

「大小、薄厚都挺合適，臨時借用一下。」

「臨時？還借用？你還想把它再還給我？」

李欣回頭看看他，忍不住笑起來：「跟你開個玩笑，瞧把你嚇得。你這毛巾都用多長時間了，我看著都要掉毛了，正好給你換條新的，這條就給它吧。」

「你怎麼不用你的。」

「我的剛換沒多久，給它用不是浪費嗎。」李欣繼續道：「一個大男人，能不能大方點，為條毛巾婆婆媽媽的，這可不像你。」

「哼……」林啟風很不滿。

聽她的意思，這事反倒成了他的不對了。

隱隱有種預感，因為這個小東西的出現，他在家裡的家庭地位，可能會受到挑戰了。

這是堅決不能容忍的。

眼神不善的坐在床邊，琢磨起應對之策來。

「喵……」

剛剛安靜沒多久的小奶橘，再次叫喚起來。

這次聲音大了點，聽著有點吵。

李欣手忙腳亂鬨一陣，沒用。

小奶橘微微仰著腦袋四處亂拱，越來越不安分。

「這又是咋的了？該不會是餓了吧？」李欣皺眉尋思著，有些犯了愁。

「喂，現在該怎麼辦？」偏過頭，看向林啟風求助道。

「餓了就給它喂點東西唄，還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