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臣] 風起一九八一 (全文完)

官不聊生

第563章 善意的謊言

「媽，您又去搶貨了？」林啟風看著再次大包小包進了門的李竹琴，很是無奈道。

「啊，人民日報都說要放開物價了，可不得再去搶點嗎？」李竹琴說的理直氣壯。

林啟風聽的啞口無言，人民日報的號召，這理由夠充分。

李竹琴還沒說完，著急忙慌的放下東西，歇都顧不上歇直接又道：「啟風，你待會要出去不？」

林啟風忽然升起一絲警惕，丈母娘話里的潛台詞該不會是如果他沒事，就拉他一塊去搶購吧？

他一個大老闆，去幹這種事，未免有些太跌份了。

他試探的問道：「您問這幹嘛？」

李竹琴道：「沒啥，就是我尋思著你要不出門，估計也用不著車了，閑著也是閑著，乾脆讓小付開上車跟我一塊去吧，車裡地方大，能放的東西多，一次多搶點，也省的我一趟一趟來回跑了。」

林啟風鬆了口氣，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開車去搶購，丈母娘這想法未免有些太狠了吧。

「家裡好幾輛車呢，您要用總能給您勻出一輛來，只是專為去拉貨就用不著了吧？隨便買點就行了，不用買太多。」

「用的著，你沒看上次說漲價果真就漲了嗎？好在當時提前買了不少，省下很多錢呢，這次人民日報都發話了，漲價指定比上次還狠，得再多買點才行。」



丈母娘的算盤打的很清楚，說完接著又道：「不跟你說了，你爸還在那邊等著呢，既然你不用車，我就叫小付跟著一塊去了。」

「爸也去了？」脫口而出之後，林啟風馬上就意識到自己犯傻了，丈母娘都去血拚了，老丈人能不去參加嗎？

自從李剛結婚出去單過之後，李洪江也住過去，並且順理成章的留下來了，以前不好意思留在京城是怕住在姑爺家，被人說閑話，但現在住進兒子家，名正言也順，誰還能再說閑話？

「去了啊，我一個人可搶不過那烏泱烏泱一大幫，這活兒還得讓他來干。」

李竹琴說的理所當然，又沖付成道：「小付，麻煩你跟我跑一趟了。」

「不麻煩不麻煩。」付成慌忙擺擺手。

雖說他的專職是保鏢，但大半年干下來，跟吃閑飯的沒啥兩樣，光拿錢干不著活，他自己都臊得慌了，巴不得能多幫忙跑跑腿呢。

估計也幫忙搶購去了，滿載而歸的一大車，光靠李洪江一個人可不太容易能辦到，兩個練家子齊上陣才更合理些，兩人同時中招，被傳上紅眼病也就說的通了。



李洪江眼眶紅腫，剛滴了幾滴眼藥水，眼裡淚汪汪的，臉上笑榮卻很燦爛，喜滋滋的還在炫耀著戰利品：「這次至少能剩下三百塊，把東西放進冰箱里存好，少說也夠我們兩家吃上一個月了。」

李竹琴深以為然，只是有點心疼道：「都那麼小心了，咋還被傳上了呢？瞧這眼睛紅的，都成兔子眼了。」

李洪江不在意道：「當時那麼多人都搶紅眼了，碰上幾個真紅了眼的不稀奇，也怪我一時大意，抬手擦了把汗，估計是碰到眼了才被傳上的，沒啥大不了的，這不都滴了眼藥水了嗎，效果挺好的，現在眼已經不酸了，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能好，你別太擔心了。」

李竹琴點點頭，叮囑道：「你可記著按時滴，一天三次別落下了，實在不行你就上家裡來，我幫你滴，就隔著一條街，走兩步也就到了，不費啥事。」

李洪江搖搖頭：「不用，我自己來就行，這幾天我就不過來了，待家裡等病好了再說，省的再傳給你們。」

老夫老妻的兩口子還能你儂我儂，看的林啟風很羨慕，也很頭疼，得了病不說，家裡還得來次大消毒，就為了省三百塊錢，這筆買賣簡直虧大了啊。

老丈人還只是一個縮影，放大到全京城、甚至全國，跟他一樣的例子數不勝數，紅眼病的大行其道跟此大概也脫不了關係，一面是傳染病，一面是無數人的搶購潮，兩者撞到一塊，宛如火星撞地球，擦出的火花很熾盛。

搶購潮興起的原因很複雜，簡而言之就是掙得錢多了，但國內生產總值跟不上，形成了通貨膨脹壓力。

這種現象其實從改革開放之後就一直存在，只是從84年開始矛盾更加突出了，發展到88年，通脹已經接近失控，全年物價漲幅達到18.5%，比******時期16.2%的漲幅還高，部分地區如廣州等地，物價漲幅甚至高達44%，為建國以來歷史之最。

客觀因素已經存在，偏偏又趕上了急於求成的改革思想，舊的需求膨脹還沒消除，又開始改革物價，熱油里再次添了把火，本就嚴重的通脹，一下子就炸了。



全國上下都颳起了搶購風，起初還只是肉、蛋、菜、糖等農副產品，接著又蔓延向鹽、油、肥皂等日用消費品，最後發展到所有能買到的東西都不放過，連火柴都不例外。

通脹高企，搶購風潮蔓延，經濟秩序一片混亂，廣大民眾嚴重不安，這種現象林啟風完全能夠真真切切感受到，他的工廠所有產品已經全面脫銷好多天了，所有生產線二十四小時不停歇，工人全部加班加點，但依然供不應求，簡直讓人頭疼。

「這工作沒法做了，再這樣下去，非得把我累死不可。」白爽滿臉疲憊的進了門，一屁股攤在椅子上，長出了一口氣便開始發起了牢騷。

「再忍忍，這種情況持續不了多久了，局面發展到現在已經很嚴重了，中央不會放任不管的，等重視起來開始下功夫整頓了，情況很快就會出現好轉的。」

林啟風笑著安慰一句，記憶里中央也確實很快就有了動作，先是印發全面清理固定資產投資在建項目、壓縮投資規模、調整投資結構的通知。

緊接著又提出治理經濟環境、整頓經濟秩序、全面深化改革的指導方針和政策，以及多項具體措施。

多管齊下之下，到90年整頓已經大見成效了。

雖然時間點跟他說的很快就會出現好轉略略有些出入，但有些時候，說些善意的謊言，還是很有必要的。

官不聊生

第564章 硬骨頭

白爽翻個白眼，道：「你說的容易，可該怎麼忍你教教我，廠里那麼多項目，哪一個不得人去盯著。

來進貨的經銷商能排出二里地去，接到的訂單排到一年之後都生產不完，我嘴皮子都磨破了，可就是沒人信，還要下訂單，我有什麼辦法？」

說到最後斜他一眼，頗有些鄙視道：「也就你這個甩手掌櫃，到現在還能站著說話不腰疼了。」

林啟風呵呵一笑，也沒在意道：「應付經銷商這種活，以後交給銷售部就好了，你是廠長，用不著事事都親歷親為，只需要把控好方向最後做做決策，其它的該放權就放權，也給李想和建武他們都加點擔子，每個人各負責一攤，職權都劃分清楚了，以後工作起來能輕鬆不少，效率也能更高。」

白爽點點頭，認真道：「我就是來跟你說這件事的，這幾年盲目擴張，引進了好多項目，添加了好多生產線，導致工廠越來越臃腫，職責又沒劃分清楚，管採購的還要負責銷售，搞研發的同時還要兼顧管理，亂象一大堆。

以前順風順水發現不了問題，現在搶購一來，問題全都冒出來了，要是不解決，以後發展都沒後勁，必須趁著這次機會好好整頓一下了。」

林啟風深以為然，國家盲目發展，各部門不協調都會出現矛盾，比如這次搶購潮，公司就更不用說了。

野蠻發展這麼久，家大業大已經到了一定程度，是該停下來好好整頓一下了。

林啟風義正言辭道：「你只管放開手腳大刀闊斧去整頓，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白爽頓時精神了：「這可是你說的，要是有人跑來找你告狀，你可別來找我算后賬。」

「那不能，你絕對放心。」林啟風說的信誓旦旦，就差拍胸脯發毒誓了。

整頓一下公司而已，他的話就是聖旨，誰敢不聽？

而且不管是李想和劉建武，還是杜鵑和周彩雯，都跟白爽共事許久，關係一向不錯，只是劃分一下職權，又觸碰不到他們的利益，公司發展好他們也能跟著獲益，沒道理扯後腿，還跑來找他告狀，簡直是無稽之談。

白爽得了保證，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隨即眉開眼笑鬥志昂揚的走了。

林啟風忽然皺了皺眉，這眼神看的他很費解，對剛才的分析也忍不住產生了一絲質疑，但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哪有漏洞，只好無奈笑笑，當是自己疑神疑鬼了。

可現實偏偏跟他開了個玩笑，他沒想出來的漏洞，有人親自跳出來展示給他看了，而且這人還是自家媳婦。

「林啟風，給我一個解釋，為什麼你的工廠，會斷了我的貨源。」李欣陰沉著臉，滿眼氣憤。

林啟風聽的一臉莫名其妙：「啥玩意？我的工廠斷了你的貨源？你把話說清楚了，到底咋回事？」

李欣狐疑道：「你不知道嗎？」

林啟風一頭霧水：「我知道什麼啊，我都半年沒去過廠里了。」

「那你必須得立刻去一趟了，你的員工已經忘了有你這個老闆，開始要造反了。」

提起話茬，李欣就是一臉憤怒：「你知道嗎，剛才我打電話讓他們給店裡送貨，他們居然拒絕了，說是廠里要整頓，要建立規範的銷售流程，對於之前通過關係建立的經銷商，要全部取消資質，想要繼續代理，必須重新去談判。

取消別人也就算了，居然連我的也取消了，我讓他找白爽來，結果他跟我說以後銷售的工作全部由他們銷售部負責，廠長不管了，你說這不是造反是什麼？」

林啟風也憤怒了，好她個白爽，居然敢陰他。

又是倒苦水，又是講道理，裝模做樣啰嗦那麼多，原來在這等著他呢。

整頓公司第一刀，居然先朝他媳婦身上砍來了。

更可惡的是還提前給他打了預防針，騙他做了保證，就連放權，讓銷售部去應付經銷商的決策都完全是按照他的建議去做的，徹底堵了他的嘴，這不是陰他是幹嘛？

簡直太過分了。

氣歸氣，等冷靜下來，林啟風也有些理解她了，廠里要整頓，銷售要規範，關係戶是一定要清理的，想要順利執行，首先就得挑最硬的骨頭去啃，豎立起一塊靶子，展示給所有人看。

而在眾多骨頭中，李欣顯然毫無疑問是最硬的那一塊，朝她開刀不僅無可厚非，而且很正確，也很英明。

只是苦了林啟風，措手不及被將了一軍，一面是虎視眈眈的媳婦，一面是得了他保證的同僚，他被夾在中間，簡直太難、也太鬱悶了。

林啟風很惱火，好歹提前跟他打聲招呼，讓他提前做好心理準備啊，猝不及防來這麼一出，不是誠心為難他嗎？

「你等著，我跟白爽打個電話，先把事問清楚了再說。」林啟風丟下句話，抓起電話撥了出去。

白爽好像早有準備，電話只響了一聲就被接通了，沒等他興師問罪，她倒先開口了：「終於打來了，我等你的電話已經很久了，你媳婦應該都跟你說了吧？怎麼樣，現在反悔了嗎？要是反悔了，只要你一句話，立刻我就安排人給她送貨，還按以前的成本價，廠里一毛錢利潤都不賺。」

林啟風頓時黑了臉，上來就拿話堵他，未免太過分了吧，就算她有理，兩人關係也不錯，也不能這麼直白啊。

李欣也湊了過來，雖然沒貼著聽筒，但白爽的聲音她還是清晰的聽到了，臉色也略有些尷尬，成本價拿貨的特權，確實有些過分了。

「沒反悔，該怎麼整頓你繼續放手去干，只是用不著斷她的貨吧？那麼大的電器城開著，要是沒了貨源不成擺設了？店畢竟還是要開的，日子也還是要繼續過的，你理解吧？」



白爽差點沒笑出聲，控制好情緒道：「理解，恢復供貨沒問題，給優惠也沒問題，只是肯定不能再像之前那樣按成本價來走了，合理的利潤得有保證，無底線給優惠的口子絕對不能開，不然等以後大家都效仿了，損失的還是你自己，這一點你也理解吧？」

林啟風當然理解，只是問題的關鍵在李欣啊，他捏著聽筒默默朝她看去。

李欣紅著臉點了點頭：「你們不用再說了，我都理解，我這就去廠里重新談判去。」

林啟風頓時輕鬆了：「得了，就這麼定了，我陪她一塊去。」

官不聊生

第565章 無言以對

白爽遞過來一份策劃案，道：「這是我跟李想他們商討之後，初步制定的整頓方案，你看看還行不？有什麼遺漏、或者考慮不周的地方給提提意見。」

林啟風笑著接過，隨意翻看起來，內容很詳實，把廠里劃分成了五個主要部門，並且職權明確到了個人，分別是由杜鵑主管的財務部，由周彩雯主管的購銷部，由李想主管的生產部，由劉建武主管的研發部，以及最後由白爽總領的行政管理部。

還有一些其它部門，如法務和反腐部也都有專人主管，還有一些具體的獎懲激勵機制，策劃的很細緻，可以看出為了這次整頓，白爽著實下了一番功夫。

對於這份方案，大體上林啟風都是滿意的，只是在運輸部門上略有些不同意見。

「運輸部車輛和人員都上百了，只設置正副隊長兩個管理人員會不會太少了？」

白爽解釋道：「不少了，運輸部的工作很簡單，只需要配合好購銷部，做好採購和銷售工作就好，有兩人來管理好車輛和人員的調度完全足夠了。」

林啟風搖搖頭：「如果只顧廠里那肯定足夠了，但既然成立了專門的運輸部，為什麼不把眼界放寬點，我們廠里有運輸需求，其他廠、甚至普通人也有，市場前景很廣闊，如果做好了，效益不會比我們廠大部分項目來的差，很有必要重視起來。」



白爽仔細考慮一下，點頭同意道：「你說的對，是我沒考慮到位，運輸部以後的發展和規劃我會重新做一份方案，然後交給你過目。」

林啟風擺擺手：「你重視起來就行，不用給我看了。」

李欣和周彩雯重新簽完合同走了進來，說是重新談判，其實就是走個過場，擺給其他人看。

一方沒有成心為難，另一方也是鐵了心要做好賢內助，至少不去扯後腿，進展自然很快，林啟風這邊剛說完，她們也談完了。

「怎麼樣，合同還滿意不？」林啟風笑著問道。

李欣笑了笑：「滿意，提貨價雖然漲了點，但還是很優惠。」

周彩雯笑道：「你放心吧，為難誰我們也不會去為難老闆娘啊，合同其實早就做好了，如果不是怕你不同意，整頓工作不好開展，早就交給你看了，根本不會有今天這一出。」

「合著還是我的問題了？」林啟風鬱悶道。

「你說呢？」白爽翻個白眼：「你自己算算，今年都過去大半年了，你到現在才來過廠里幾次？這麼大的生意都不放在眼裡，會為了合同上的那點優惠去斤斤計較嗎？」

林啟風很慚愧，也無言以對，只能道：「這充分說明我對你們很信任，有你們在我完全放心，現在發展不就挺好嗎，以後再接再厲。」

說完見白爽撇撇嘴，他趕忙又道：「行了，合同也簽了，方案也看了，沒其他事我們就先走了，你們不用送了。」

白爽和周彩雯對視一眼，兩人都哭笑不得了，攤上這樣一個老闆，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無奈了。

車裡。

付成邊開車邊小心掃了眼後視鏡，見林啟風心情貌似還不錯，小心試探道：「林先生，您跟太太待會回家之後還要出門嗎？」

「怎麼了？」林啟風奇怪道。

付成趕忙解釋道：「您要不出門的話，我跟小顧想去看看帥子去，又快一個月沒見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杜帥治療了大半年，如今情況已經大好，病情基本上得到了有效控制，身體也比以前強壯了些，至少不再是先前那副瘦骨嶙峋的模樣了。

正常生活沒有問題，只是肝臟上受到的損傷是不可逆轉的，這一點永遠也無法改變了。

付成幾人跟他是老戰友，現在又都在京城，每個月抽空去探望一下他，基本上已經成了慣例。

林啟風也習以為常了，不在意道：「應該不出門了，你們放心去吧，難得去一趟，陪他多待會兒，不著急回來。」

付成頓時高興道：「誒，都聽您的。」

說是多待會兒，其實也沒待多久，下午三點多才出發，剛過五點就又回來了，除去耗在路上的時間，留給他們幾個老戰友敘舊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一小時，頂多還能再富裕出幾分鐘。

時間不算久，但看他們的表情還是很滿意的，一臉笑呵呵的進了門。

林啟風問道：「不是說了讓你們多待會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付成呵呵一笑道：「看上一眼聊上幾句就行了，都是大老爺們也沒那麼多話要聊。」

林啟風點點頭：「怎麼樣，帥子現在還好吧？」

付成道：「還不錯，能吃能喝，看著好像比上個月還胖了點，人也更精神了，現在正尋思著找份工作，多少掙點錢貼補一下家用呢。」

顧平跟著道：「一個大老爺們，老靠媳婦養著確實不是回事，以前是沒辦法，現在身體見好了，也是該找份工作了。」

林啟風笑了笑，隨口道：「還找什麼，跟我說一下，我幫他安排就好了。」

「不用不用。」付成慌忙擺擺手：「您幫的已經夠多了，帥子的意思是不想再麻煩您了，我跟小顧已經和他商量好了，我倆給他出本錢，讓他去做點小生意，現在不是流行下海嗎，多少人有工作還要辭了去經商，他正好閑著，既沒後顧之憂，人也不傻不呆，只要肯出力，總能掙到口飯吃的。」

想自食其力自然是好的，而且現在也確實是生意最好做的年代了，既不需要技術，也不需要知識，只要有膽子，敢踏出這一步，十個有九個都能賺到錢。



林啟風倒是沒說什麼，湊過來的李德邵和楊新武倒是不樂意了：「我說成子小顧，你倆還是不是兄弟了，憑啥只你倆出錢，我跟德邵就不能也出一份嗎？」

「就是，你倆跟帥子是兄弟，我倆難道就不是嗎？要幫忙大家一起幫，別想吃獨食。」

「還有我呢，別把我給落下。」徐元守在門口喊了一嗓子。

付成有些焦頭爛額了：「當時你們不是不在嗎，既然你們也想替帥子出一份力，那等他明天過來拿錢的時候，跟他商量一下不就得了。」

楊新武滿意的點點頭：「這還差不多。」

官不聊生

第566章 兵敗漢城

林啟風搖搖頭，轉身進了屋。

李欣正在客廳里看比賽，畫面是正在韓國舉辦的第二十四屆漢城奧運會，女子柔道48公斤級決賽的實況轉播。

對陣雙方其中之一就是中國選手李忠雲，有自己人在場，而且還是奧運會的決賽，意義重大，李欣看的也格外認真，臉色緊繃，雙拳緊握，彷彿能夠感同身受，即便隔著電視屏幕，也在替自己的同行加油。

「抓緊了。」

「腰用力，摔。」

「壓住壓住壓住……」

「乾的漂亮，冠軍沒跑了。」

比賽勝負已分，李忠雲不負眾望拿下冠軍，跟教練隊友抱在一起，人很激動。

李欣好像比她還激動，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顧形象的揮了揮拳頭，看著電視里抱在一起的眾人，忽然有點羨慕，轉頭看見進門的林啟風，當即一個熊抱就掛了上去。

猝不及防的熱情來的太過猛烈，林啟風差點吃不消，當場閃了腰，哭笑不得道：「至於嗎，一個冠軍而已，又不是你拿的，這麼激動幹嘛？」



「當然至於了，這可是奧運冠軍，國內第一塊女子柔道項目的金牌，對於我們所有柔道人來說，這就是最好的嘉獎了。」

李欣從他身上跳了下來，激動的說完又有些遺憾道：「唯一可惜的就是這次的女子柔道項目只是表演賽，就算拿了金牌，也不計入獎牌榜，不然我們代表團的成績也能好看點，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慘淡了。」

林啟風不以為意道：「就算計入獎牌榜，也才多一塊而已，成績能好看到哪去？」

雖然賽程還沒結束，但是本屆奧運會國內代表團兵敗漢城的結果已經註定了，就算沒有前世的記憶，單從現在的形勢分析，也能很輕易的得出結論。

賽程已經過了一大半，到現在卻只拿到五塊金牌，而有望奪金的項目基本已經結束，剩下一些重在參與的項目奪金幾率渺茫，成績幾乎可以確定。

就算偶爾殺出一匹黑馬，再添上一塊金牌，跟上屆洛杉磯奧運會15枚金牌的成績相比，依然顯得慘淡。

而林啟風很清楚的知道，出不了黑馬了，五枚金牌就是本屆奧運會中國代表團的最終成績。

兵敗漢城的原因他也清楚，不是國內代表團的實力退步了，而是競爭對手變多、也變強了。

80年的莫斯科奧運會，以美帝為首的48個國家聯合進行了抵制，等輪到84年的洛杉磯奧運會，蘇聯立刻還以顏色，聯合民主德國在內的16個國家進行了抵制。

國內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參加的84年奧運會，沒有蘇聯和德國兩個傳統奪金大戶參加，國內成績自然出色，一舉摘下十五枚金牌，名列獎牌榜第四位。

起點起的太高，也為這次兵敗漢城埋下了伏筆。

88年奧運會在韓國舉辦，美蘇用不著互相抵制了，帶領著各自的陣營一起來參賽了，傳統體育強國加入賽場，對成績的影響當然不可小覷。

體現在獎牌榜上，就是蘇聯和德國各取得55和37枚金牌，分列獎牌榜前兩位，而上屆奧運獎牌榜第一，豪取83枚金牌的美國，直接被擠到了第三。

美帝尚且如此，更何況天朝了，從獎牌榜第四掉到第十一也就可以理解了。

實事求是來講，五枚金牌就是當下國內競技體育實力的真實寫照，在蘇聯、德國等傳統體育強國悉數全來參加的情況下，國內並沒有絕對優勢項目。

連同本屆奧運會在內，天朝一共才參加過三次，第一次52年的芬蘭赫爾辛基奧運會，還只趕上一場閉幕式，真正參加的只有兩次。

積累下的經驗不足，對比賽困難程度的認知也不足，拿到這份成績很正常。

倒是表演賽項目上，國內發揮出色，在女子柔道和羽毛球兩個項目中，由李忠雲和李永波奪下兩枚金牌。

只可惜是表演賽金牌，不計入獎牌榜。

「起碼比現在好看。」李欣撇撇嘴，又有些氣憤道：「打仗都有輸贏，更何況是比賽了，技不如人輸也就輸了，回來總結好經驗，認真訓練提高實力，下次再贏回來就是，用的著去罵人嗎？去大街上走一圈，但凡是討論奧運的，十個有九個都在罵，至於嗎？

真搞不明白這些人是怎麼想的，他們是運動員，項目就是事業，賽場就是戰場，能贏誰會想去輸？」

同樣當過運動員，對於他們的真實想法李欣完全能夠理解，對於比賽失利，國內各界紛至沓來的指責和謾罵，也更加憤慨，直接替他們打起了不平。

林啟風同樣理解她，但也理解罵人的人（惡意中傷的除外），84年的輝煌戰績極大的振奮了國人的信心，對於本屆奧運會，自然更加寄予了厚望。

再加上出征之前，媒體上各種不加分析就盲目發布的大量讚揚之聲，更加拔高了這種期待。

當結果遠遠低於預期，現實和理想落差太大時，國人接受不了很正常，發泄兩句也可以理解，剛吃飽飯還沒幾天呢，贏了讚揚輸了鼓勵這種終極心態，本就不現實。

只是苦了本次參賽的運動員，賽場上剛失利，回國就要面對輿論的重壓，真的不容易啊。

林啟風不偏不倚，相對客觀道：「期望越大失望自然也越大，成績不好被罵兩句也正常，等吹過這陣風就好了，你也不用太在意。」

李欣嘟囔兩句，忽然又嘆口氣道：「我要是沒退役就好了，以我的實力，想要拿到這次奧運會的參賽資格肯定沒問題，說不定我也能進決賽，甚至拿塊金牌呢，雖然只是表演賽，但那也是奧運會的金牌啊。」

李欣說的一臉遺憾。

林啟風聽的完全不以為然，即便沒退役，她也是一個二十七歲的老將了，實力隨著年齡的增長而下滑，是無可爭議的事實，前世不也沒等到這屆奧運會，就提前退役了嗎。

所以他可以發誓，他絕對不是再給自己讓她懷孕而導致她退役的結果找借口，他只不過是把時間點提前了兩年而已，完全怪不到他。

官不聊生

第567章 讓步

林啟風豪爽道：「你要喜歡，等回頭我讓人照著金牌的樣式給你定做兩卡車，全都送給你。」

李欣白他一眼：「你就吹吧你，還兩卡車，你怎麼不說一火車啊。」

林啟風笑道：「一火車就沒必要了，你就是打水漂也玩不了這麼多，行不行的給句準話，我好讓人幫你定做去。」

李欣撇撇嘴：「不用，自己定做的跟在賽場上堂堂正正贏回來的，意義能一樣嗎？」

林啟風聳聳肩：「那我就愛莫能助了，你退都退了，總不能再復出去打比賽吧？就算你願意，下一屆也要等到四年之後了，到時候你都是31歲的老將了，你覺的你還能打的動比賽嗎？」

李欣臉色一暗，隨即又打起精神道：「我是打不動了，但我可以培養一個接班人，替我去打比賽，贏下金牌。」

「你想培養誰？」林啟風忽然升起一絲警惕，順著她的目光朝門外望去，直到看見抱著閨女的李竹琴時，他瞬間恍然，也頓時怒了：「你想都別想，我的閨女不可能替你去打比賽。」

「那也是我閨女。」

「你還知道那是你閨女？她可才三歲，你就打起了她的主意，有你這樣當媽的嗎？」

李欣一時語塞，隨即又強調道：「就算不為去打比賽，也可以當成強身健體啊，她已經三歲多，馬上就要四歲了，正是打基礎的年齡，越早開始培養，效果越好，基礎也越牢固，以後的成長空間也越大，必須得抓緊時間開始，不能再往後拖了。」

李欣說了一大堆。

換來林啟風就倆字：「不行。」

要是換成兒子，他絕對支持，小子就該摔打一下，皮糙肉厚才結實，可換成閨女他可捨不得，水靈靈的小姑娘，要萬一被練成假小子，簡直就是人間慘案。

李欣賭氣道：「不行也得行。」

李竹琴慌忙走進來勸道：「咋了這是？剛才不還好好的嗎？我就離開一會兒，咋就吵起來了？為的啥呀？」

「沒啥。」李欣聲音乾脆。

李竹琴瞪她一眼，又看向林啟風：「啟風你說，到底因為啥？」

林啟風笑了笑：「其實也沒啥，就是李欣想開始培養俊雅去練武，我沒同意，就拌了幾句嘴。」

李竹琴鬆口氣：「就為這點事啊，不同意就不同意唄，至於吵起來嗎？小欣你也是，俊雅才多大你就想讓她練武了？她的身子能受得了那份苦嗎？」

「媽，你怎麼還幫他說話呢？」李欣又氣又委屈：「我不也是這麼大就開始練武的嗎？當時可沒聽你勸我爸，輪到俊雅了，您知道心疼了？」



李竹琴頓時尷尬了，替自己找補道：「你爸當時不也沒正經教你練嗎？都是隨著你的性子想練就練，不想練就算的，還用的著我去勸嗎？」

李欣撇著嘴：「其他時間是不管，但每天半小時的跑步、打拳、扎馬步時間可是雷打不動的，也沒聽您勸一句啊。「

李竹琴老臉一紅，嘴硬道：「就半個小時，忍忍也就過去了，哪還用我去勸。」

李欣賭氣道：「那我也要半小時，起碼教她練點功夫，以後也好防身用。」

林啟風摸摸鼻子，感覺矛盾轉移的好快，剛才還是他跟李欣吵，轉眼又換成她們母女倆，反倒沒他什麼事了。

眼見李竹琴好像較上了勁，張嘴又要爭論，他趕忙打起了圓場：「媽，您消消氣，為這點事兒不至於去吵吵，不就是練武啊，其實仔細想想，女孩子練點防身術也挺不錯的，起碼將來不至於被人欺負了，您說是吧。」

李竹琴差點沒一口老血噴他一臉，剛才不同意的是他，現在同意的也是他，話都讓他說了，她還能再說啥？

林啟風尷尬的笑笑，不是他沒原則，而是家庭和諧總是需要有人去讓步，有人去犧牲的。

她不讓步，李欣也不讓步，那就只好他來讓步，閨女去犧牲了。

林啟風眼帶同情的看向一臉懵懂，尚不知發生了何事的閨女，心裡默默感慨，閨女你自求多福吧，爸能幫你做的只剩盡量幫你降低一點時間了。

「飯得一口一口來吃，武也得一點一點來練，這事兒急不來的，閨女還小，上來就半小時指定吃不消，我看剛開始有十分鐘就夠了，等適應了再循序漸進就是了。」



李欣眼中一喜，談價還價道：「十分鐘太少了，沒等開練時間就該到了，能有什麼效果？想要打好基礎，少說也得二十五分鐘。」

「十五。」

「二十。」

「成交。」

兩口子旁若無人的達成了一致，看的旁邊的李竹琴一臉氣憤：「你們當爹當媽的都不心疼，我也不管了，你們愛咋辦咋辦吧。」

說完一把塞過來俊雅，氣呼呼的走了。

最後一把保護傘也倒了，俊雅的苦日子也正式宣告來臨了。

「站好了，兩腳平行與肩同寬，雙拳緊握掌心朝上收於腰間，兩膝彎曲，對，就這個姿勢保持三十秒，現在開始計時。」

李欣一板一眼的指導好閨女，然後開始掐起了表。

俊雅撅著嘴含著淚，委屈中又透著一點小倔強，臉上憋的通紅，模樣看著讓人心疼。

林啟風搖搖頭：「太難了。」

李剛搖搖頭：「太狠了。」

李洪江搖搖頭：「太不標準了，拳沒捏緊，膝蓋也才剛打個彎，這弓步沖拳完全不得要領。」

李竹琴瞪她一眼：「俊雅才第一次練，能擺出動作就很不容易了，你還想咋地，想把她累出個好歹來嗎？」

李洪江趕忙道：「沒，我就是習慣性評價兩句，沒其它意思。」

「最好沒有。」李竹琴撇撇嘴，又心疼的看向外孫女：「時間還沒到嗎？瞧把俊雅都累成啥了，不行咱就別練了，先讓孩子歇歇。」

話音剛落，就聽李欣開口了：「好了，時間到了，站起來歇會兒吧。」

俊雅沒站，腿早就軟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哇的一聲就哭了。

可把李竹琴心疼壞了，著急忙慌跑過去抱起來道：「咋了咋了，是摔著了還是累著了，快跟姥姥說說。」

官不聊生

第568章 老四要留學

林啟風也嚇一跳，連同李洪江和李剛兩人一塊跑了過去。

「沒摔出事吧？」

「不像是摔得，應該就是累到了。」

「是累著了，骨頭沒事。」

老丈人查看一番，最後得出了結論。

林啟風鬆口氣，閨女卻是越哭越凶了，委屈勁一上來，哭的更加稀里嘩啦。

李欣也心疼了，抱起閨女開始哄了起來：「不哭不哭啊，累了歇會兒就好了，今天咱就不練了，待會兒媽媽給你買糖葫蘆吃好不好？」

俊雅癟著嘴，看都不看她，心裡得那份委屈，顯然不是一串糖葫蘆就能打發的了的。

「兩串。」

「真的？」

「媽媽還會騙你嗎？」

「那我現在就要。」

「那媽媽現在就帶你去買，成了吧？」

「嗯。」

俊雅心滿意足嗯了一聲，不哭也不鬧了，和李欣和好如初，母女倆有說有笑出門去了。

林啟風簡直哭笑不得，剛才還委屈的稀里嘩啦，轉眼就被兩串糖葫蘆給打發了，是在寒顫他嗎？打能吃東西起，啥好東西不是隨便讓她吃的，怎麼就迷上糖葫蘆了？

李竹琴也無奈了，閨女到底還是跟媽親，哪怕她從出生帶到現在，剛才掏心掏肺連哄帶安慰，也還是抵不過她媽隨便說兩句，心累。

老四一臉奇怪的走了進來：「嫂子今天沒去店裡嗎？我怎麼瞧著俊雅像是哭過呢？是出啥事了嗎？」

林啟風懶得去解釋了，隨口道：「沒事，你怎麼這時候過來了？下午沒上課嗎？」

自從上次經過他點撥，老四大受啟發，接著就一門心思投入到了他心心念念的超文本，已經如何把它嫁接到網際網路上去了。

一連幾個月下來，經常十天八天見不著他人影，難得過來一趟也是匆匆吃頓晚飯，然後緊接著就離開，像現在半下午的時間點能見到他上門，著實有些稀奇了。

老四搖搖頭，遲疑著道：「三哥，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啥事，你說。」

「我想去留學。」老四言簡意賅道。

林啟風詫異的看他一眼：「都上大四、馬上就要畢業了，怎麼忽然有這種想法了？」

老四解釋道：「你也知道，我這段時間一直在琢磨超文本，以及如何把它嫁接到網際網路上，現在超文本已經做的差不多了，驗證過也沒問題，接下來就該嫁接到網際網路上去驗證是否可行了，可國內現在還沒網際網路，想要繼續驗證，只能去國外。」

林啟風點點頭，國內沒有聯網確實是硬傷，想要等到國內接通第一條網路國際專線，還得等到94年，而英國人蒂姆·伯納斯·李明年就要推出他的萬維網了，老四隻能趕在他之前驗證成功，並推向市場，否則一旦落後，現在付出的所有心血，全部都得泡湯。

留給老四的時間不多了，出國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那就去吧，待會兒跟咱娘打個電話，跟她說一聲。」

老四嗯一聲，接著又欲言又止的看向他。

林啟風皺眉道：「還有事？」

老四點點頭，不好意思道：「我都大四了才忽然想到要出國，公派資格估計是指望不上了，想要去留學只能自費。」

公派留學就那麼幾個名額，競爭的卻一大堆，哪個不是從大一、甚至高中就開始朝著這個目標努力的。

老四半道殺出來，想要跟他們去競爭僅有的幾個公派名額，希望確實渺茫。

不過好在還有自費留學可供選擇，82年國家就放開了自費留學的限制，84年又進一步降低了政審和手續批辦的門檻，轟轟烈烈的出國熱開始興起，其中大部分指的就是自費出國。

「那就自費，北航那邊你自己去申請，其它的就不用管了，想去哪個國家哪所大學，跟我說一聲，我讓人替你辦。」林啟風說的很隨意。



至少在現在，對他而言安排老四去國外上學，比在國內要容易的多，國內還得憑真材實料，國外就簡單多了，直接拿錢砸就好。

老四也沒客氣，直接提出了要求：「我想去美國，畢竟是網際網路的發源地，能學到的東西最正宗，如果可以，學校最好是麻省理工，它的計算機科學是全美最好的，如果麻省理工不行，那換成……」

林啟風擺擺手，打斷他道：「沒有不行的，你回去等通知吧，離美國春季開學還有兩個多月，這段時間抓緊練一下英語，別到了那邊聽不懂也看不懂，成了睜眼瞎我可幫不到你了。」

「那不能，英文文獻我一直有在看，辭彙量還是沒問題的，頂多加強一下口語就行了。」老四嘿嘿笑著，說的很自信。

林啟風提醒道：「先別高興太早，學校我能幫你搞定，但咱娘我可沒這本事，還是你自己跟她說去吧。」

兒行千里母擔憂這句話真不是蓋的，尤其在老娘早早就守了寡，四個兒子就是她命根子的情況下，前途再好，也不如安全來的重要。

老四來京城上大學還得叮囑林啟風把他看好，去美國……想要說通她，這項工作真不是一般二般的棘手。

這一點從老娘驚詫到憤怒的聲音里，就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啥？去哪？去美國？你咋不上天呢？」

隔著三米遠，林啟風依然清晰的感受到了來自老娘的憤怒。

緊貼著聽筒的老四，感受自然更深刻，揉了揉耳朵，一臉苦笑道：「我上美國是上學去的，天上又沒學校，我上那兒幹嘛去呀？」

「上啥都不行，老實的給我待在京城，等畢業了讓你三哥給你安排一份工作，然後成家娶媳婦才是你應該乾的事，其它的想都不要想。」

「要只為成家娶媳婦，那我還上這大學幹嘛？在老家難道還娶不著媳婦嗎？」

「那你就回老家來，正好到村裡給我打打下手，等以後接了飼料廠的班，夠你一輩子吃喝了。」

老娘說的蠻不講理，老四聽的頭疼不已，別人家都是拱破腦袋托關係，砸鍋賣鐵湊錢都要讓孩子出國留學的，怎麼輪到他這就完全反過來了呢？

不用老娘托關係，也不用她湊錢，只需要她點點頭就行的事，偏偏就給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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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9章 臨行前的道別

老四賭氣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出國留學，你不同意我也要去。」

老娘立刻怒了：「你敢，還反了你了，別以為你人在京城我就治不了你了，你三哥呢，讓他接電話。」

老四求助般的望過來，林啟風頓時無奈了，這頭疼事到底還是沒躲過，最後落他腦袋上了。

他嘆口氣接過電話：「娘……」

剛吐出一個字，就聽老娘那邊開始滔滔不絕了：「老三，你給我聽好了，老四哪都不能去，就得給我待在京城，你把他給我看好了，要是把他放跑了，過年你就別回家了。」

「真的嗎？那我就不折騰了。」

老娘一口氣堵在嗓子眼，差點沒暈過去，等緩過氣來，就開始惱羞成怒了：「老三，你也來氣我是不？你們兄弟倆是誠心想把我早點氣死，好無拘無束去過自己的小日子是不？」

林啟風趕忙解釋道：「沒沒沒，娘你別多想，我就是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老四去留學是好事，既能學到知識，也能開闊眼界，對他以後的前途很有幫助的，不至於把路直接給他堵死了，把關係鬧這麼僵，您說對不？」



老娘氣哼哼道：「我小學都沒畢業，現在不照樣當上村支書了，這麼大的飼料廠開著，縣長還時不時過來考察一下，指望我給縣裡多爭光呢，這份前途算差嗎？我都能如此，更何況是老四了，待在國內就能過上好日子，幹嘛非要往國外跑？那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萬一碰上啥事了怎麼辦？學壞了怎麼辦？賴在那裡不想回來了怎麼辦？」

說了半天終於說到了重點，老娘擔心的這些要解決不了，說通她的工作就不可能完成。

林啟風心知肚明，耐心開始解釋起來：「您的飼料廠開的是不差，但您仔細想想，您用的機器，生產的配方不都是從國外買回來的嗎，要沒這些您這廠子還開的下去嗎？其它方面也都一樣，總得有人去把技術學回來，然後才能變成我們自己的，您想想是不是這個理兒？

至於您說的其它問題，根本用不著擔心，您自己生的兒子，從小拉扯到大，老四什麼秉性您還不清楚嗎？他不可能去學壞，也不可能拋下咱家賴在那邊不回來的。他要真敢不回來，我跟您保證，到時候我親自過去把他綁回來，交給您發落。

至於安全方面更不是問題了，我在那邊有公司有手下，完全護的住他，只有他欺負人的份，沒人能欺負的了他。」

對於自家老三，劉永珍還是信的過的，有他這番保證，她心裡放心很多，只是剛才調門起的太高，直接轉口答應她有些抹不開面子，只能悶聲道：「啰嗦一大堆，意思就是這個學一定要去上是不？」

態度明顯鬆軟下來，不止林啟風，緊貼在他旁邊的老四同樣聽出來了，趕忙出聲保證道：「娘您放心，我出去了一定不會學壞，也一定會回來的，您就讓我去吧。」



老娘順坡下驢道：「去吧去吧去吧，你們翅膀都長硬了，我管不動、也不管了，只是老三你可記著，你就老四這一個弟弟，可千萬把他看護好了。」

「我記著呢。」

林啟風掛斷電話，看著眉開眼笑的老四，撇撇嘴道：「這下滿意了吧？」

「滿意滿意，還是三哥你厲害……」

馬屁張嘴就來，林啟風不耐煩的揮揮手：「行了，跟我還客氣上了，回去安心等消息吧，有結果了會通知你的。」

老四嘿嘿一笑，心滿意足的走了。

學校的事自然要交給羅斯曼去辦，這老小子現在鳥槍換炮，從一個瀕臨倒閉的小醫藥公司CEO，一躍成為馬克和捷豹兩大汽車品牌名義上的老闆，又趁去年的股災，在華爾街收購下數家公司，招攬到眾多精英，成了名副其實的華爾街新貴，名頭響亮的很，辦這點小事還是沒問題的。

事實也正是如此，剛進十二月，老四心心念念的錄取通知書，洋氣點可以叫offer，就被羅斯曼搞定，並從美國寄了回來。

拿到手裡的那一刻，老四才算徹底鬆了口氣，接下來辦理好護照和簽證，等剛過完元旦，他便迫不及待的要出發了。

臨行前，林啟風代表全家親自把他送到了機場，同行的還有一臉不舍、但也只能忍痛分別的潘景。

原本林啟風是想乾脆把她也送出國的，也問過她的意思，但可惜被拒絕了。

理由他也清楚，老四是他親弟弟，讓他花錢出力都名正言順，而她只是一個名義上的女朋友，還不是一家人，這份恩惠她受之有愧。

而且實驗室里丙肝新葯的研發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她作為全程參與的成員，這時候也不能離開。

儘管已經做好了心裡準備，可真等到告別的這一天，她還是沒忍住，當場掛了淚：「到了那邊記得照顧好自己，別光想著學習，該吃飯要按時吃飯，別把自己餓著了，有空了記得給我寫封信，或者打個電話也行，要沒空就算了，還有……還有你要是變心了，記得跟我說一聲，我……我不怪你。」

「說啥呢，我是那種人嗎？最多三年我一定回來，你放心等著就是了，三年很快就過去了。」

老四貼心安慰完，又說了幾句體己話，這才顧得上站在一旁的林啟風：「三哥，我走了。」

林啟風隨意笑笑道：「走吧，你也是二十三歲的人了，個頭比我還高，該懂的都懂，該知道的也都知道，旁的話我就不多說了，到了那邊會有人來接你，以後不管出了什麼事，只管去找他，那是你哥我手下，不用怕麻煩他。」

老四點點頭：「我知道了。」

林啟風掏出張卡遞給他道：「這是花旗銀行的貴賓卡，裡面我給你存了筆錢，夠你這幾年用了，不管是吃的喝的用的，還是碰上了自己喜歡的，都敞開了去買，別啥都捨不得，跟在家裡一樣扣扣嗖嗖的。」

老四不好意思去接：「不用了三哥，你這幾年給的錢我攢下不老少呢，都換成美元了，夠我用好久了，等我拿到獎學金，能自己養活自己，不用你給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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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0章 機場巧遇

林啟風不耐煩的硬塞給他，道：「給你就拿著，啰嗦那麼多，是怕把你哥我花窮嗎？不怕告訴你，你哥我最不缺的就是錢，儘管敞開了去花。」

老四苦笑不得的拿著卡，沒等他說話，旁邊倒是先噗嗤一聲傳來一陣輕笑聲。

兄弟倆同時望了過去，聲音的主人是個小姑娘，二十齣頭的樣子，看著跟老四差不多大，長的挺漂亮，明眸皓齒青春靚麗，一頭波浪卷，再配上一件粉色束腰大衣，即便在寒冬臘月里，也不顯得臃腫，把身材勾勒的很到位。

看樣子也是要出國，拖著行李箱，旁邊同樣有家裡人來送。

一個中年男人沖他倆歉意的笑笑：「抱歉抱歉，小孩子不懂事，沒其它意思的，你們別見怪。」

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林啟風也懶得去跟一個小丫頭片子去計較，一笑而過道：「沒事。」

本以為事情也就這樣過去了，可另一個中年婦女卻忽然笑著跟他寒暄起來：「大兄弟你也是來送行的嗎？朋友還是家裡人？」

「弟弟。」

「是出國留學？」

「對。」

「哪個國家？」

「美國。」

「呀，這麼巧嗎，我們家曼曼也是去美國。」女人有些興奮，繼續追問道：「你弟弟去的是哪所大學？」

「麻省理工。」

女人一拍大腿，興奮道：「哎呀，要不要這麼巧，我們家曼曼去的也是這所學校。」

「是嗎？」林啟風也有些驚訝，再次看了小姑娘一眼，後者謙虛的笑笑，但眼裡那股小傲嬌，是怎麼掩飾都掩飾不掉。

這年頭能出國已屬不易，能去麻省理工更是難得，她也確實有傲嬌的資本。

林啟風也沒在意，隨意笑笑道：「那還真是巧了。」

「可不是嗎，在機場還能碰到同校同學，倆孩子還真是有緣分，在外求學都不容易，既然碰上了就讓倆孩子互相認識一下吧，以後也能互相照應一下。」

女人說著指指小姑娘：「這是我閨女丁曼，你弟弟怎麼稱呼？」

林啟風看她一眼，總感覺這個笑面如花的女人，有種想把自家閨女撮合給老四的奇怪感，忍住疑問隨口道：「這是我弟弟，林啟新。」

女人眼睛亮了下，笑呵呵的拍拍自家閨女：「快跟你同學打聲招呼，你倆既是同學也是同胞，等到了那邊要團結起來，互相照應著點，別讓人給欺負了，知道不？」

丁曼有點不太情願，但還是禮貌的點了點頭，沖老四道：「你好，以後請多關照。」

「你好。」老四回以微笑。

女人心滿意足的笑了：「該登機了，你倆一起走吧，到飛機上多交流交流，互相熟悉一下。」

丁曼有些頭疼，這還沒完沒了了，有些埋怨的看向自己老媽，結果意料中的安慰沒來，反倒又被教育了：「跟你說話呢，聽到沒有，以後就是同學了，別害羞，要主動點知道嗎？」

「知道了知道了，你別啰嗦了，你跟爸記的照顧好自己，我先走了。」丁曼不耐煩的應付兩句，然後托起行李逃也似的走了。



「這死孩子，還嫌我羅嗦了。」女人撇嘴埋怨完，又笑眯眯的看向老四：「小兄弟，我家曼曼就拜託給你了，她年紀還小，你替大姐多照顧著點她。」

老四苦笑不跌，剛才還互相照顧呢，怎麼轉眼就成拜託給他了？

「我盡量吧。」

老四硬著頭皮答應下來，然後看看潘景，再看看林啟風，千言萬語到嘴邊，就只剩一句話了：「我走了。」

潘景噙著淚點點頭。

林啟風擺擺手：「走吧，到了那邊記得多給娘打打電話，別讓她替你擔心。」

老四同樣點點頭，然後托起行李頭也不回的走了。

「大兄弟，咱們也該走了，我家老丁開車來的，你要去哪，讓他送你去。」女人熱情邀請道。

林啟風婉言謝絕：「謝謝，但是不用了，我也開車來的，家裡還有事，我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聊。」

「誒，好好。」女人連忙點點頭。

等目送林啟風一行人走遠，旁邊干站了半天的男人終於忍不住問道：「艷玲，平常可沒見你這麼多話，今天怎麼忽然就轉了性了，跟一個陌生人都能聊這麼多，平時寶貝閨女還來不及呢，剛才怎麼像生怕她嫁不出去了似的，一個勁撮合，就算是同學，也不至於你這樣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相中他，要找他當女婿呢。」

崔艷玲白他一眼：「我倒是願意，但也得人同意才行啊。」

「怎麼個意思？你還真瞧上那小子了？」丁利軍詫異的看向她：「他除了跟咱閨女一樣能出國留個學，我實在看不出還有哪點好能入了你的法眼？」

「他是沒有，但你沒瞧見他哥嗎？」

「他哥又咋了？普普通通的，沒瞧出有多特別啊。」丁利軍皺著眉，忽然拍拍腦袋：「你不會被他剛才那幾句大話給唬住了吧？他吹牛呢你聽不出來嗎？還最不缺的就是錢，儘管敞開了花，他當他是誰呢？」

崔艷玲瞥他一眼：「我有沒有被唬住不知道，但你這顆豬腦子是真被糊住了絕對沒跑。」

丁利軍鬱悶道：「怎麼說到我身上了？有什麼話你直說，好端端的罵人幹嘛？」

「我問你，上回去長風廠重新談合同這事還記著不？」

「記著啊，求爺爺告奶奶才談下來的合同，能不記著嗎？」

「那當時在門口碰上的人呢？」

「碰上誰了？」

「就是白廠長和周部長親自送到大門口那人。」

丁利軍皺眉回想一下，然後猛然記起來道：「是有這麼個人，談合同時我記得還特意跟周部長問了一嘴，她說是他們廠的大老闆，當時我還挺羨慕來著，年紀輕輕的生意就能做這麼大了。」

「那你不覺得長風廠的大老闆，跟剛才那人長得有點像嗎？」

丁利軍頓時驚訝的張大嘴：「你的意思是……」

「你說呢？」

「不會這麼巧吧？」丁利軍完全不敢相信。

崔艷玲搖搖頭，然後抬腳就走，懶得再跟他多說了。

丁利軍趕忙追上去：「艷玲艷玲，你確定你沒記錯是吧？他要真是長風廠的老闆，那咱閨女能跟他弟弟成了，還真不算虧了。」

「那是不虧嗎，人家手指頭縫裡漏點油，都夠你人五人六的抖威風了，對自己親弟弟還能差的了嗎？咱家曼曼要能跟他弟弟成了，以後你就等著享你閨女的清福吧。」

稍微幻想一下，丁利軍就笑得露出了后槽牙：「是這個理兒，等回頭可得多叮囑一下曼曼，一定不能讓她把他弟弟給放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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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1章 泥瓦匠也有春天

1988再次走到了盡頭，林啟風也一如既往，再次帶著老婆孩子踏上了回家過年的路。

又是一年沒見，村裡又有了新變化，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整齊平坦的土渣路，從村頭直通村尾，質量說不上好，甚至有些粗糙，有些地方還裸露著石子。

跟水泥路比不了，但是跟之前的土路比，簡直好到了天上，起碼擺脫了晴天走一身土，雨天走兩腳泥的尬尷境地。

「只生一個好」，「優生優育」等各種宣傳標語，以碩大的字體醒目的粉刷在路兩邊的牆上，幾乎走兩步就能看到一處，時時刻刻都在彰顯著老娘這個村支書，宣傳工作做的有多到位。

家裡也有些變化，拋開添了幾件新傢具不提，最讓林啟風感到詫異的就是，大哥這個豬場場主，昔日的泥瓦匠，今年居然干起了房地產，著實讓他意想不到。

「豬場乾的好好的，怎麼忽然又想起去干房地產了？」

二哥解釋道：「也算是巧合吧，俊富到年紀該去上學了，大嫂想把他送到縣裡去讀，大哥也沒意見，只是來回接送是個問題，夏天還好，冬天起早貪黑太遭罪，反正不差錢，大哥就想著在縣裡買套房子，省了在路上來回折騰，以後也過過住樓房的癮。

正好趕上縣裡新蓋好一棟樓，大哥就去問了問價，結果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面積還沒咱家大的一戶樓，居然要價好幾千，夠在村裡蓋上幾團院兒還有富餘了。



大哥本就是蓋房子出身，知道這裡面利潤大，就動了自己也要乾的心思，跟著了魔似的，正紅火的豬場都要抵給人，好賣了錢上縣裡蓋房子去。」

「豬場都賣了？這是真下血本，要去孤注一擲啊。」林啟風驚訝的砸砸嘴。

錢壯慫人膽這句話真是一點都沒錯，雖然大哥不是慫人，但上輩子也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家漢子，靠四處給人蓋房子，過著餓不死但也撐不著的普通生活。

這輩子開了養豬場，鼓了腰包的同時，也膨脹了膽量，伴著房改的大勢，都敢毅然決然投身房地產去了。

選擇自然是沒錯的，但這件事放在大哥身上，還是不免讓他感到驚訝。

林啟風幾乎可以預見，只要大哥不把房子蓋成豆腐渣，他這個泥瓦匠的春天，伴隨著房地產市場的興起，在不久的將來就要開始燦爛綻放了。

二哥搖搖頭：「好在咱娘知道的早，罵了大哥一通，這才沒讓他賣成，房子蓋不蓋的好還不知道呢，要是先把豬場給賣了，萬一最後兩頭空，大哥一家子以後的日子還怎麼過？好歹給他留條後路，咱娘就從家裡給他拿了筆錢，再加上他這些年攢下來的，倒是夠他去折騰了。」



「成不成的就這一回，要是賠光了，以後就給我待在村裡老老實實養他的豬去。」老娘的臉色不太好看，許是又想到了老四，掃了他們哥兒倆一眼，接著又開始絮叨起來：「一個個的沒一個省心的，老娘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的，這輩子都來找我討債來了。」

林啟風鬱悶道：「關我什麼事？大哥要上縣裡蓋房子這事兒，你們也沒人跟我提起過啊，今天回來才知道的消息，怎麼還把我也捎帶上了。」

老娘不依不饒道：「你大哥是不關你的事，但老四呢？要沒你幫忙，他這個國能出的去？」

林啟風頓時不說話了。

二哥沒等幸災樂禍，戰火瞬間又燒到了他身上。

「還有你老二，早上我怎麼跟你交代的，說了讓你去告訴你大哥，老三帶著老婆孩子今天回來，讓他回家一起吃頓飯，三遍五遍交代，最後還是被你當成了耳旁風？」

二哥無奈道：「沒有，我跟你保證，話我絕對一字不落全帶到了。」

「帶到了怎麼不見你大哥人來？這都快七點了，天早就黑透了，他們一家子人呢？」

二哥頭疼道：「我怎麼知道，反正話我是帶到了，你要不信，待會等大哥來了可以親自問問他。」

老娘撇撇嘴，沒等她開口，院里倒是先傳來了聲音：「劉支書劉支書，你家老大媳婦從縣裡打來了電話，說是你家老大讓人給打了，你快去看看吧。」

人還沒進屋，聲音倒是先傳進來了。

老娘也顧不上生悶氣了，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抬腳就朝門外走：「是鳳娥吧？到底咋回事你說清楚了，我家老大讓誰給打了，傷的重不重？」

林啟風和二哥緊跟著站了起來，他們林家發跡到今天，讓人給欺負的事到今天還是頭一遭，兄弟倆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門簾被掀開，徐鳳娥匆忙走了進來，嘴上還喘著粗氣：「電話里也沒說清，只知道你家老大現在進了縣醫院，至於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老娘有些慌了神，道：「都住進醫院了，傷的哪還能輕得了，不行，我得上縣醫院看看去，鳳娥，我就不招待你了。」

「不用不用，你快上醫院看看去吧。」

老娘點點頭，著急忙慌就要走。

林啟風趕忙道：「娘，這黑燈瞎火的你還想步行上縣裡去啊，坐我車走，我跟你一起去。」

二哥緊跟著道：「我也去。」

二嫂和李欣也從廚房走了出來，一家人一年到頭才又聚到一塊，倆人為這頓晚飯忙活了半天，還想著待會兒一起熱鬧一下呢，但看眼下這架勢，基本上是沒指望了。

兩人脫下圍裙，異口同聲道：「我也去。」

林啟風擺擺手：「你倆就別去了，家裡還有孩子呢，留下來把孩子看好，醫院有我跟娘和二哥去就行了。」

他們哥兒倆一人倆孩子，其中一個還沒斷奶，另一個也才剛學會爬，確實需要有人看著。

倆人沒再堅持，只是叮囑道：「路上小心點，別太著急，大哥要沒事，記的給村裡打個電話，報個平安。」

「知道了。」林啟風丟下句話匆匆走了。

縣醫院裡。

大哥鼻青臉腫的躺在床上，兩隻眼睛明顯浮腫，腦袋上還纏著紗布，模樣著實有些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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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2章 強買強賣

大嫂坐在旁邊，心疼的直抹眼淚：「這幫天殺的，怎麼就下這麼重的手，瞧把你給打的，眼睛腫成這樣，以後不會出啥問題吧？」

「醫生不都說沒事了嗎，就是看著嚴重，等消了腫就好了，你別瞎擔心了。」大哥疼的直皺眉，還不忘安慰一下媳婦。

旁邊還站了幾個人，都是村裡的，以前在工程隊時就跟大哥一起給人蓋房子，算是老夥計了，這次大哥進軍縣裡的房地產，也把他們都帶上了。

本想著幫老夥計們找條出路，只是現在路還沒走通，臉上倒先都掛了彩，只是不像大哥這麼嚴重，幾人心裡都堵著一口氣，臉色都不太好看。

「你放心啟德，人我已經派人去找了，只要他們還待在縣裡，絕對跑不掉。」

「一定得把他們揪出來，好好收拾一頓。」

「敢跟我們動手，一定不能輕繞了他。」

大嫂也咬牙切齒附和道：「對，不能放過他們，欺負人敢欺負到咱家頭上，算他們瞎了眼，家裡我已經打過電話了，正好老三今天也回來了，他認識人多，讓他找找關係，等找到那伙人先狠狠打一頓，然後再關進去住幾年，好好替你出了這口氣。」

大哥很鬱悶，他一個當哥的，出了事還得找弟弟來撐腰，怎麼想怎麼窩囊。

本就鼻青臉腫的模樣，這下更不好看了：「不是跟你說別跟家裡說嗎，你怎麼還是說了？」

大嫂振振有詞道：「這事又瞞不住，娘還讓咱晚上回家吃飯呢，總得給個交代吧，你這傷想徹底見好，少說也得十天半個月，馬上就要過年了，你還能一直躲在縣裡不回家嗎？既然左右都瞞不住，還不如乾脆直接交代了。」

大哥撇撇嘴，一不小心牽扯到了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也顧不上說話了。

病房門被推開，老娘和林啟風、林啟銘兄弟倆匆匆走了進來。

一眼瞧見躺在病床上，模樣凄慘的林啟德，老娘直接紅了眼，二哥氣的火冒三丈，林啟風深深皺起了眉。

「咋就被打成這樣了？身上還有傷不？胳膊、腿腳、骨頭都還好吧？」

「都沒事，就是一點皮外傷，沒傷到骨頭，過幾天就好了，你不用擔心。」大哥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安慰道。

老娘眼裡掛了淚，心疼道：「你就哄我吧，都成這樣了還沒事呢，你說你都多大的人了，咋還能跟人動起手呢，就算真要動手，好歹也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打的過啊，怎麼越長還越糊塗了。」

大哥苦笑道：「是他們先動的手，我沒躲開，就只能跟他們打起來了。」

「永珍嬸子，這事兒真不怪啟德，是他們太不講規矩了。」

「也怪我們沒反應過來，沒能及時護住啟德，讓他們給得了手。」

都是村裡人，互相都認識，老娘也沒跟他們客氣，直接道：「你們也都掛了傷，不埋怨他就不錯了，用不著替他說好話，先跟我說說，到底因為啥動的手。」

「嫂子您說這話就見外了。」

「事情其實很簡單，就是啟德那塊工地上需要用沙子，之前被人找到工地上來推銷過，只是沙太細，不符合縣裡的建築標準，啟德就沒要，然後那伙人就開始死纏爛打了。」

「天天來工地上鬧事，揚言要不用他們的沙，就讓我們沒法動工，啟德一直沒搭理他們，拖到今天終於動了真格，直接拉來一車沙，然後就要我們給錢，明顯是耍無賴呢。」



「啟德才不慣著他們，直接讓他們拉走，兩邊吵了幾句，誰也沒想到他們居然真敢動手，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然後就成現在這樣了。」

「太過分了，都說了不要了，咋還強買強賣呢。」老娘當即氣憤道：「報警，必須得報警，明天我就找縣長告狀去，一定得把他們都抓起來。」

林啟風也很氣憤，同時還有點鬱悶，是他太低調了，還是對方沒長眼？強買強賣居然到他家頭上了，還敢出手傷人，這是壽星公上吊，嫌活得不耐煩嗎？

「既然來工地鬧過事，人你們應該認識吧？」

「認識，化成灰都認識。」

「住在哪知道嗎？」

「這個暫時還不清楚，不過已經託人去找了，只要還待在縣裡，一定跑不了。」

林啟風點點頭，知道是誰幹的就好，一群耍無賴的潑皮，他就不信還能人間蒸發了，只要人還活著，總能有跡可循，就是大海撈針他也要把人找到。

病房的門再次被推開，這回不是村裡的，林啟風不認識，不過大哥他們認識，見到來人立刻眼睛一亮，興奮道：「有消息了？」

來人點點頭：「有了。」

林啟風挑挑眉，這下倒好，連撈針都不用了。

大哥追問道：「他們人現在在哪？」

「城南，從左數第七個大院里，下午動手的十幾個人都在，正湊一塊喝酒呢，根本沒要躲得意思。」

林啟風樂了，也是巧了，湊到一塊倒省了他一個一個去找了。

「娘，我出去一下。」

「你幹嘛去？」老娘很警惕，立馬追問道：「是想找他們算賬去嗎？你沒聽人說有十幾個人呢嗎？你一個人找上門，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是不？」

林啟風無語道：「不是一個人，付成、顧平他們不一直跟著我呢嗎？」

「那也才六個人，能跟十幾個人比嗎？這事不能由著你得性子來，既然人找到了，那就報警告訴警察，讓他們抓人去，縣長我都認識，指定不能便宜了他們。」

「好好好，就聽您的，我現在就去報警，然後順便給村裡打個電話，給家裡報聲平安，讓二嫂和李欣別擔心總成了吧？」林啟風懶得跟老娘多磨嘰，直接敷衍道。



至於付成他們五個能不能收拾的了十幾個人，完全不在他的考慮之中，高價聘請來的保鏢，要是連這點小事都應付不了，他乾脆解散掉他們算了。

「你說真的？」老娘狐疑的看向他。

林啟風信誓旦旦保證：「真的不能再真了。」

老娘半信半疑，指派起二哥道：「老二，你去盯著點他，老三要是敢去找他們算賬，記著攔著點。」

二哥瞬間興奮了：「娘你放心，我一定把老三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