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小扇] 穿成男主白月光 (全文完)

官不聊生

第10章 豪門裡的迷人假千金（十）

秦修將她送回了家裡，對讓她不小心受傷的事情表示了歉意，程峰沒有一點兒責備他的意思，還邀請他留下用了晚飯，然後讓司機將人送走了。

“你和秦家的公子在學校關係很好？”程峰的第一句話並不是關心她的傷勢。

程妍的睫毛微垂著，有些秀雅清冷的氣質，淡淡說：“不熟。”

程峰似乎並不意外女兒的態度，看她一眼，不冷不熱地說：“這孩子很優秀，你可以和他多接觸，說這話或許有些早了，但他絕對是你們這一代裡最出類拔萃的一個了，而他又很喜歡你，你應該好好把握住機會。”

……她果然不是親生的啊，他都不知道呢，對她都這麼冷血了，只想著拿她當作換取利益的籌碼？

程妍抬起頭：“什麼機會？”

程峰目光有些直接：“嫁給他的機會。”

程妍語氣透出冷意：“我不喜歡他。”

“不喜歡？”程峰笑了，就像是長輩聽見什麼童言稚語似的，“他喜歡你，這一點就夠了。”

程妍都不用偽裝原主的個性，也已經忍不住氣得冷笑了。

就在氣氛有些冷凝的時候，程向陽抱著一捧包裝精美的菊花過來了，他身後還跟著面有慍色的薑婉之。

程峰的面上有了些笑：“陽陽又怎麼惹你生氣了？”

姜婉之在他身邊坐下來：“還說呢，我安排他和傅總的千金見面，你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麼？竟然拿著菊花去送人家，傅小姐那臉色當時就沉了。 ”

“菊花清雅怡人，哪兒不好了？”程向陽嗤笑了一句，忽然看見了妹妹臉色冷冷的，腳還包著紗布，雖然不知道她為什麼受傷，卻也猜到她和父親一定又鬧不愉快了。

他也不問什麼，隨意地就將花扔給妹妹，然後一彎腰就將人給抱了起來，說：“真是小可憐，傷得嚴重嗎？”

“你去哪裡？”姜婉之看得眼皮直跳，“我還有話沒說完呢，你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程向陽笑著，有些漫不經心：“媽，妍妍都受傷了，我總得送她先回房休息吧，總不能讓她陪著我一塊兒聽您嘮叨啊？”

說完，他就抱著程妍上了樓，也不管姜婉之在背後叫他的聲音。

回了房間，程向陽將她放在床上，在旁邊坐下，指了指她的腳：“你這是被人揍的還是自己摔的？”

因為父親寵著繼母和哥哥，所以原主對於他們都很厭惡，就算程向陽偶爾關心她，她也是冷嘲熱諷的。

程妍就也淡淡說：“有什麼差別？”

“要是被人揍了呢，我就替你揍回來。”他帶笑看著她，很有當兄長的護短風範，“要是自己摔了呢，我也沒法子，就只好陪著你養傷了。”

程妍毫不領情，嘲諷他：“我不需要你陪。”

“嗯？不需要？”程向陽彷彿看小怪物似的盯著她，忽然伸手刮了下她的鼻樑，口氣似抱怨又似寵溺，“怎麼你就和別人家的妹妹不一樣呢，一點兒也不可愛，不粘人，像是……小雪花一樣。”

程妍拍開他的手，瞪著他：“你出去。”

程向陽嘆了口氣：“行，小公主又生氣了，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那麼大氣性？”他走了幾步，忽然又回過頭來，笑問，“你還沒說怎麼傷的呢？”

程妍似乎不耐煩：“摔的！”

程向陽一愣，忍俊不禁地笑了：“我說錯了，我家妹妹也還是很可愛的。”

“你還笑？”程妍目光冷颼颼。

程向陽輕咳，雙手舉起做投降的姿勢：“別這麼看我，哥哥的心會碎的。你就好好兒養傷吧，學校那兒我會幫你請假。”說著，他略微沉吟，“是不是還要做個輪椅比較好呢？我可以推著你一起陪我去相親，到時候你愛怎麼發脾氣怎麼發脾氣，這樣就沒女孩子敢進家門做你嫂子了，真是完美。”

程妍：“……”

你是魔鬼嗎？

——

程向陽直接就給她請了一個多月的假，等她傷好幾乎就可以直接去高考了。她也傷得不嚴重，其實養個一兩週就會好得差不多了，不過想一想就這麼和戚澤保持著距離也挺好的，就索性真的安心呆在家裡了。

戚澤也有給她打過電話，她都只是寥寥幾句就掛了。

只是，她還有些擔心書中戚澤被校霸帶頭欺凌的事件還是會發生，所以在衛揚上門來看她的時候，她就問他：“你是不是打戚澤了？”

衛揚又震驚又憤怒，當時就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我打他？我又不是傻子！”

衛揚是敢作敢當的霸王龍，他說沒錯那就是沒做了。

不過……他這話的意思是看出秦修借刀殺人了？

程妍看著他，“哦”了一聲，就又聽見衛揚洋洋得意地說：“我才不打他呢，我也不欺負他，我還要對他好，特別特別好，他喜歡什麼，我就送他什麼。”

“……”程妍語噎，匪夷所思地看著他，“你……沒事吧？”

她更想問的其實是——你哪兒出毛病了？

衛揚看著她，抿了抿唇，模樣有些惆悵：“小妍妹妹，我這可都是為了你啊，你是就喜歡他那種長得好看又貧窮的慘兮兮的少年吧，因為你太善良了，所以我不能欺負他啊，不然他變得更慘兮兮了，你就更愛他了怎麼辦？”

程妍：“……”

衛揚又接著喃喃：“我對他好，他就不慘了，你就該不喜歡他了，我以後也不要零花錢了，我還吃剩飯剩菜，我還穿破衣服，你是不是就喜歡我了？”

程妍： “……你想太多了。”

不過對比起善於偽裝心機深沉的秦修，衛揚簡直就是傻白甜吧？該說不愧是被衛家捧在手心裡寵著的小少爺嗎？

也太……

程妍難得地對他露出了些笑意，笑得漂亮極了：“衛揚，你很可愛。”

衛揚傻愣愣地看著她的笑臉，心臟像是忽然被擊中了，忽然臉紅了，小聲說：“你也是。”

衛揚看著囂張霸道得很，居然在她面前還很害羞，被她說了一句後就坐立不安，匆匆忙忙留下一句“你好好養傷，我改天來看你啊！”就走了。

程妍就想躺下睡會兒，打開的房門卻被人敲了幾下，她抬頭就看見程向陽似笑非笑地走進來，說：“妍妍，你在學校很受歡迎啊，秦家那個就不說了，連衛家的小少爺也巴巴地跑來看你？”

程妍：“比不上哥哥左右逢源，這邊還沒和小明星分手呢，那邊就和傅家的小姐相親了。”

程向陽被她嘲諷也不氣，反倒是笑得更愉悅，俯身看著她：“原來妍妍這麼關心哥哥啊，連這些都知道，不過……你該更新一下資料了，我現在交往的是大學學妹，相親的呢……暫時沒有。”

程妍轉過臉，側臉的氣質一如霜月：“我並不關心。”

“可是，做哥哥的總不能不關心妹妹啊。”程向陽的笑意微斂，語氣有些銳利，“妍妍，你騙了我。”

程妍轉頭看向他。

程向陽的桃花眼微微一瞇，帶著些不悅：“你這傷不是自己摔的，而是為了救別人，你救的那人的孫子……和你是什麼關係？”

程妍臉色冷漠：“哥哥既然查了我，也該都知道了，又何必來問我？”

“別人說的我不信，我只想聽你說。”程向陽忽然嘆了口氣，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有些憂心忡忡，“只是你現在不說比說了還讓人生氣，這讓我覺得……你是在護著那個窮小子！”

程妍沒什麼表情：“不要告訴父親。”

“我像是這種人嗎？”程向陽揉了揉她的腦袋，語重心長，“妍妍，就算不是一個媽生的，你也總是我親妹妹，那樣的窮小子竟然敢來勾搭你，你說我是不是該斷他一條腿或是三條腿表示一下？”

“……”程妍盯著他，眼眸澄澈清亮。

程向陽像是忽然意識到自己措辭不大對，他咳了咳，說：“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揍他嗎？”

你知道你要揍的才是你親弟弟嗎？

程妍看他一眼：“不可以。”

程向陽皺眉，就又聽見女孩子淡淡說：“反正也要分了，哥哥有必要多此一舉？”

程向陽一愣，看著她。

程妍怕他真去找戚澤麻煩，態度要多絕情就有多絕情：“本來也只是玩玩兒而已，我早就厭煩他了。”

程向陽的眉頭卻越皺越緊，忽然長嘆一聲，驚恐地說：“妹妹，你怎麼變得比我還渣了？”

程妍靜靜看著他：“……”

“別是被我帶壞了吧？”程向陽憂心忡忡地看著她，“妍妍，就算人家窮是窮了點兒，但你也不能這麼草率就和人家分手啊，我跟你說，這事兒我有經驗，你得先準備一筆豐厚的賠禮，保准他被你甩了還歡天喜地。”

程妍瞥他一眼：“渣男。”

程向陽：“……”

扎心了。

官不聊生

第11章 豪門裡的迷人假千金（十一）

程妍回到學校已經是一個月之後。

戚澤和她約好了在音樂教室見面，她本來是要拒絕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經有所預感，先一步就掛斷了電話。

到了教室，程妍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戚澤，他穿著貴族學校的製服，釦子扣得整整齊齊，身形修長，氣質清俊禁慾，只是好似消瘦了些，面容輪廓有些銳利之氣。

他盯著她。

程妍抿了抿唇，恍若無事地朝他輕輕微笑：“等很久了嗎？”

空氣彷彿停滯了片刻，戚澤沒對她笑，只是面色如常地接過了她的書包，忽然牽住了她的手，還是十指緊扣那種很親密的姿勢。

明明是很熟悉的牽手姿勢，或許是冷落了他而心虛的緣故，程妍只覺被他牽著的手在漸漸發麻，心跳飛快，有些緊張。

戚澤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深沉，鬆開她的手，說：“要喝嗎？”

桌上除了他帶來的早餐，還有一個藍色的保溫盒。

程妍：“是什麼？”

“骨頭湯。”戚澤將蓋子輕輕打開，湯還冒著熱氣，“奶奶一早起來給你熬的。”

如果是他做的，她倒是可以找個藉口推掉。

程妍就只好坐下來，慢吞吞地小口小口抿著喝，湯並不算多油膩，只是早上她沒什麼胃口。

戚澤就坐在她身邊，側頭看著她，目光幽沉，不辨情緒。

程妍沒抬頭，只覺得他一定是對她的冷落有了些猜測，心裡琢磨著如果他問該怎麼解釋才好。

“喝不完就別喝了。”戚澤拿紙巾給她擦了擦唇角，“你應該也吃不下這些早餐了？”

程妍“嗯”了一聲，沒看他的眼睛，似乎隨意地說：“以後也不用帶早餐了。”

戚澤看著她，語氣意味不明：“不用？”

程妍和以往的笑似乎沒什麼差別，看著他，眉眼輕彎，笑靨嬌軟：“你這麼嚴肅做什麼？就要考試了，我擔心會耽誤你複習的時間而已。”

戚澤笑了，只是看著近乎冷笑：“我以後不再來找你，你是不是更滿意？”

程妍也沉了臉：“你不信我的話？那麼，也沒什麼好說的。”

她站了起來，繞過他，往外走。

戚澤也站起來，一步上前，從背後抱住了她，他側頭湊近她的耳畔，聲音很低，也有幾分隱忍的情緒：“你冷落我，疏遠我，對我發脾氣，這些我都可以忍，但是，告訴我——”

他的呼吸噴在耳邊，酥癢難耐，她的心一緊。

“為什麼這樣對我？”他的聲音帶著情緒，唇碰到了她柔軟的耳垂，有些隱秘的曖昧，“妍妍，你的忽冷忽熱是故意想要折磨我嗎？”

程妍呼吸微窒：“我……”

“如果這就是你的目的。”戚澤打斷了她，他將她轉過來，盯著她的眼睛，眼眸閃著迫人的鋒芒，“那麼，你已經成功了。”

“我讓你有受折磨的感覺嗎？”程妍目光平靜，淡淡地說，“如果是這樣，你暫時就別來找我了。”

戚澤定定地看著她，鬆開抱著她的手，似自嘲又似冷笑：“如你所願！”

他走得頭也不回，連飯盒也忘了拿走。

程妍收回目光，纖柔的手指摸了摸還很溫暖的飯盒，鬆了一口氣。

這樣也好。

——

戚澤是真不理她了，卻不代表別人不來找她。

“妍妍，和我一起吃午飯吧。”秦修倚在門口，溫柔俊逸，輕輕一笑，惹得班裡的女生們暈暈乎乎地望著他。

“小妍妹妹，別理他！”門的另一邊，衛揚挺拔的身影立在那兒，炫耀似的晃了晃他的飯卡，“我今天卡里只有五塊！五塊！和我一起去吃一樓的飯吧？”

他一臉“我是不是很可憐很慘很值得同情”的表情，巴巴地看著她。

放了學還沒出教室門口，她就被這倆人給堵著了，看熱鬧的同學圍了一圈。

“麻煩讓讓！”

身後傳來熟悉的低沉又冷淡的聲音。

程妍轉過身，就看見戚澤面無表情的臉，他大步走過她的身邊，沒有看她一眼。

衛揚詫異地揚眉。

秦修嘲諷地一笑。

程妍也彷彿沒看見戚澤似的，冷著臉，目光轉了轉，瞥見了站在一旁圍觀的羅雪，忽然很淡地笑了下：“羅雪，今天要和我一起吃午飯嗎？”

秦修和衛揚兩人也看向了羅雪。

羅雪頭皮發麻，想要拒絕，但聽程妍的話已經習慣了，下意識地就說：“好、好啊。”

程妍笑了下，挽著羅雪的手，兩個女生說說笑笑，並肩走遠了。

“你真沒用！”衛揚瞪著眼。

秦修輕輕“呵”了一聲：“她沒選我，難道選你了？”

衛揚：“……想再試試被揍的滋味？”

秦修瞥他一眼：“你來啊。”

衛揚憤憤地盯著他半天，滿腔的情緒只化為一個字：“操！”

這個偽君子！

上次他不過就揍了他一拳而已，就被圍觀的人給捅到他爸那兒去了，他爸那個暴脾氣差點兒沒把他給揍趴了！全家老老小小一起來勸都沒用！

因為，他爸就喜歡秦修那種做作的優等生！

——

一連幾天，戚澤都沒和她說過半個字，甚至經過她身邊的時候，也是目不斜視，拿她當成空氣。

程妍只覺有些刺心，但也知道這樣就此疏遠再好不過，真正分手的時候也就會順利很多。

她記得書中劇情裡，白月光和男主的感情很好，快分手的前幾天還在學校的角落激烈親吻，直到分手那天才徹底冷了下來，不過她覺得這些小細節的改變也沒什麼關係。

但是，她忽略了劇情的力量是很強大的。

因為秦修和衛揚總纏著她送她回家，所以她這些天就早早地從學校後門走了。

週五這天，天氣很不好，整天陰陰沉沉的，她也是一放學就去了學校後門，不知道怎麼回事來接她的車居然還沒來。

她就站在路口那兒等著，雨也跟著淅淅瀝瀝的下了起來。

正當她想要打電話催一催司機的時候，頭頂上忽然多了一把黑色的傘，握著傘的手指修長分明，她有所預感地抬起臉，就看見了戚澤神色淡淡的臉。

“你……”她一時語塞，氣氛有些尷尬。

戚澤嗓音淡漠：“拿著。”

程妍沒動，他的手往前遞了遞，她還往後退了半步。

戚澤的表情微沉，似笑非笑：“就算真是怕打擾我複習，也不必這樣避我如蛇蠍吧？”

他沒信她什麼怕擾他學習的話，卻還拿這樣的話來嘲諷她。

程妍抬頭清澈漆黑的眼眸，盯著他，一字字地說：“我就要你幫我撐傘，不想自己拿，不可以嗎？”

戚澤眸光微動，盯著她沒說話。

雨點滴滴答答地落下，空氣裡有一絲潮潤微寒的氣息。

“可以啊。”戚澤忽然笑了，他冷峻的臉笑起來時很迷人，微微俯身看著她，“妍妍，你就仗著我喜歡你，所以覺得我什麼都得滿足你對不對？”

程妍望著他，表情清清冷冷，又似帶著幾分清純的天真。

“可是，妍妍……”戚澤將手裡的傘遞給她，見她不接，就硬生生地扳開她的手塞給她，“人的忍耐不是無止境的，我喜歡你，寵著你，不是你可以踐踏我折磨我的理由。”

他後退一步，退出了傘下，漸漸變大的雨點打在他的身上。

程妍緊緊握著傘柄，有些冷，唇瓣微白：“我沒有。”

“沒有嗎？”戚澤黑眸盯著她，“這一個多月，我給你打電話，你不是敷衍就是關機，到了學校，你也處處躲著我避著我，還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你知道我的心裡是什麼感覺嗎？”

程妍抿唇，舉著傘站在雨裡，睫毛微顫，柔弱又清冷的模樣讓人很容易心軟。

戚澤閉了閉眼，聲音壓抑：“不，你不知道，你那麼壞，那麼壞！”他猛地睜開眼，雙眸情緒激烈，“怎麼可能明白我有多難受？妍妍，我不想這樣被你左右情緒，太累了。”

他筆直地站著，看著她，喉嚨微動，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句話：“妍妍，我們……”

分手吧？

他是要說這個？

程妍只覺得腦中都拉起了警報，提出分手的人不能是他，也不能是這個時間，否則……她的任務就會立刻失敗！

而她不願意回去當一輩子植物人！

她幾乎是在他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就吻了上去，他似乎愣了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程妍微微退開，臉色因接吻時的窒息而有些粉色，她望著他，雙眸清澈晶瑩，聲音很輕，似含著笑，有些勾人：“是啊，我那麼壞，可是還能怎麼辦呢，你還是喜歡我啊。”

花了幾天幾夜才下定的決心，只在她的一個微笑，一句話裡，就崩塌得潰不成軍。

戚澤盯著她，眼神幽深，彷彿認命似的嘆了口氣，聲音低沉：“是，我能怎麼辦呢，我他媽就是喜歡你！你這個小壞蛋！”

他猛地摟過她的腰，低頭吻了下去，似乎將復雜難言的情緒全部傾注在了這個吻裡。

她手裡的傘滑落在了地上，兩個人卻好像誰也沒有察覺。

雨水將兩個人的衣服、頭髮都打濕了。

她緊緊拉著他的製服領帶，微微踮起腳，攀附著他的身體，仰頭迎合著他的吻。

激烈又兇猛的吻，在這場大雨裡，讓兩個人都有些戰栗又發熱。

戚澤微微喘氣，捧著她被雨水打濕後愈髮晶瑩漂亮的臉，湊近她：“妍妍，求你，對我好一點，別這樣折磨我。”

程妍沒答應，轉了話題： “說不定你以後喜歡別的女孩子，不喜歡我了呢？”

話剛說完，她就倒吸了口氣，他的手掐著她的細腰，彷彿能將她的腰身折斷似的，她瞪過去，就對上了一雙銳利的眼眸。

“妍妍，你非得說這種話來氣我嗎？”他低頭堵住她的唇，懲罰似的咬了咬她的唇瓣，盯著她，“只有這種時候你才比較乖是不是？”

程妍抿了抿唇，沒說話。

她說的明明就是以後會發生的事實啊，以後他回想起來曾經喜歡的白月光，說不定是恨得牙癢癢呢。

“你給我鬆開她！”

忽然有人一聲怒喝，程妍抬頭一看就嚇了一跳，程向陽正從路邊的一輛豪車上下來，怒不可遏地往這邊衝過來。

幾乎是片刻間，程向陽就已經走了過來，一拳就揍在了戚澤的臉上。

程向陽氣得厲害，似乎就要和戚澤打起來。

程妍忙將戚澤拉了過來，擋在他面前，說：“哥，你做什麼呀？”

程向陽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瞪著她：“你還問我？他又對你做了什麼？！！！”

他的情緒激動，聲音很大。

程妍耳朵震得疼，她揉了揉眉心：“不就是接個吻嗎，哥，你對自己常乾的事情也這麼大驚小怪做什麼？”

程向陽聲音更大：“你和我比？我們能一樣嗎？”他將她拉到了身邊，瞥她一眼，“回去再教訓你！”

他看向了戚澤，語氣涼涼的：“你要多少錢？”

程妍扯了扯他的衣角。

程向陽拍開她的手，說了句“別鬧”，就仍是趾高氣揚地看著戚澤，就像是看腳邊的螻蟻似的。

戚澤淡淡說：“你覺得她值多少錢？”

“三百萬夠不夠？”程向陽下意識就回了句，卻又立馬回過味兒來，目光兇惡，“她是我妹妹！”

他那話問的怎麼跟買賣似的？

戚澤似乎笑了下：“原來你也知道她是你妹妹，你覺得用錢來處理她的感情就很合適嗎？”

“哥，你別管了。”程妍繼續扯他衣服。

戚澤嘲諷的話本來令他很生氣，他一聽見妹妹的聲音，就又想起了妹妹要和他分手的事情。

他的表情就有些玩味起來：“你說的對，談錢不合適。”

他妹妹壓根兒就沒打算給錢就想甩了他，這麼一想，他看面前的窮學生反倒有些同情起來。

戚澤目光深沉。

程妍怕程向陽又說出些壞事兒的話，忙和戚澤匆匆忙忙告了別，拉著程向陽回了車上。

官不聊生

第12章 豪門裡的迷人假千金（十二）

上了車，程向陽就將一條乾淨的毛巾給了她，口氣兇巴巴的：“自己擦一擦，感冒了可沒人管你。”

程妍坐在副駕駛，他開車速度挺快，她拿著毛巾沒動，只是嗓音輕淡地說：“慢點兒。”

程向陽沒看她，口吻嫌棄：“我現在不想和你說話。”

程妍轉頭看他：“頭暈。”

程向陽瞥她一眼，見她頭髮還濕著，小臉也發白，就將車靠邊停了，奪過她手裡的毛巾給她擦了擦頭髮，說：“後座放著衣服，你先換了。”

說完，他就下了車，還順手就將車門給反鎖了。

程妍也不知道他去哪兒，就看見他朝著馬路對面走了。

收回目光，她爬到後座，果然看見座位上放著幾個袋子，裡面裝的有首飾，也有裙子。

想來應該是紈絝哥哥買來送女朋友的，低胸露肩的紅色性感長裙，他這個女朋友……身材似乎也不是一般的好。

原主只是個發育中的少女，漂亮是漂亮，但身姿纖柔，過於單薄，適合的也只是仙氣飄飄、柔弱清純的裝扮。

程妍將濕衣服換下以後，不用照鏡子，也知道不會很好看就是了。

但是，程向陽的審美好像和她不太……一樣？

她剛換好沒多久，程向陽就拿著一杯還熱乎的奶茶回來了，看見她的時候，很明顯地就愣住了，一雙看著多情迷人的桃花眼裡似乎閃過些許光芒。

程妍拉著低得過分的領口，面無表情：“你看著我做什麼？”

程向陽回過神，有些懊惱，他居然看自己妹妹看呆了，不過……真的很好看啊，紅色的裙子更襯出少女的肌膚瑩潤如玉，雖然沒有穿出該有的性感火辣，但她容貌十分漂亮，表情清冷，看著就透出一股令人心動的冷豔之美。

他咳嗽一聲，脫了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又將奶茶塞進她的手裡。

“妍妍，別感冒了，喝點兒熱的。”

他重新發動了車子，這一次速度平穩多了。

程妍咬著吸管，喝了口奶茶，草莓味兒的，很甜，她的眉眼也舒展幾分：“不是不想和我說話嗎？”

程向陽沒看她，語氣有些咬牙切齒：“你不提我還不敢說你！妍妍，你自己說，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

程妍口氣不鹹不淡：“不覺得。”

程向陽深吸口氣，瞥她一眼，語氣很惱怒：“他怎麼可以吻你？”

程妍又低頭喝了口奶茶，慢悠悠地說：“是我主動的。”

程向陽猛地轉過臉，盯著她，似有幾分不可置信，冷笑一聲：“你竟然還為他說話！”

“……我是說真的。”她看著他。

程向陽嘆了口氣：“妍妍，不是說要和他分手了嗎，你這樣哪有一點兒這個意思？”

程妍沉默了會兒，語出驚人：“所以才會吻他啊，分手之後就親不到了，哥哥你不是也說過這樣的話？”

程向陽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像是很吃驚地盯著她：“你……你居然在真的跟我學？”

完了，完了，他好像帶壞自己家小孩了。

他現在跟她說他其實是個正派的好人，她……會信嗎？

程妍正想說話，餘光卻瞥見前面的路上有個女孩子正跑過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打著方向盤轉了個方向。

程向陽也幾乎是同時就踩了剎車。

差點兒撞到人，他的臉色微白，心跳很快，看了眼妹妹同樣不太好的臉色，他還算鎮定地安慰她：“你別下來，我去看看。”

程向陽下了車，就看見車前蹲著個穿校服的女孩子，梳著馬尾辮，頭繩上還有一朵水晶樣的小花，她正抱著一隻縮成一團的小貓安慰它。

看起來，她應該是為了救一隻貓而衝了出來。

程向陽看出她和貓都是毫髮無損，鬆了一口氣，語氣溫和地想要給人家賠禮道歉，還已經預備拿出錢夾子給她點兒錢壓驚。

“對不起，我……”

他的聲音忽然噎住了，瞳孔緊縮，只看見女孩子抬起了臉，唇角含著笑，眼神柔軟，看著就是很乖巧軟糯的女孩子。

氣質、神態沒有半點兒相似之處！

可是，那張臉、那張臉竟然和妍妍一模一樣，幾乎尋不出半點兒差別。

“別擔心，我沒事的啊。”見他神情異樣，女孩子似乎誤會了，忙搖搖手，“真的，我還能跑能跳的呢，先生，你以後開車一定要小心些啊。”

程向陽卻忽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緊緊地盯著她：“你到底……”

女孩子望著他英俊年輕的臉，對上那雙似乎含情脈脈又專注的桃花眼，她心跳就慢了半拍，臉頰粉紅，慌慌張張地就推開他，說了句“我、我還有事，先走啦，再見！”，就抱著小貓一起跑了。

程向陽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的背影。

世上怎麼可能有幾乎一樣的兩張臉？

除非……是雙胞胎？

官不聊生

第13章 豪門裡的迷人假千金（十三）

她心裡的震驚程度也不比程向陽低。

白梨怎麼提前出現了？

程妍抿著唇，不知道這是好是壞，劇情裡，女主白梨是在男主掌權成為總裁以後才出現的，那時白月光就已經在國外了，並沒見女主的機會，就連程向陽也是在男主將白梨以女友的身份帶回家時才見的。

難道是因為她沒有完全照著劇情走，所以劇情發生了一些偏差？

系統有提過綁定宿主的原因，當書中世界化為現實世界以後，現實裡的人就有了自己的意志和靈魂，作者所施加的劇情力量雖然強大，但還是可能會產生某些偏差和錯誤。

所以，就需要宿主來維持關鍵劇情，否則劇情的崩塌會導致世界的走向變得不可預測，世界極有可能會陷入無秩序的混亂，主角可能淪為配角，路人甲也可能逆襲成主角。

現在程向陽看見了白梨，肯定會懷疑她的身世，但她的身世現在還不能暴露。

程妍飛快地想著，在程向陽回來的時候，她轉過臉，瞥他一眼，語氣似乎震驚又遲疑：“那個女生……是不是和我長得很像？”

“哪裡像了？”程向陽驚魂未定，脫口而出，“明明就是一模一樣啊！”

“……也許是巧合？”程妍試探性地問。

程向陽搖搖頭，表情凝重，看著她。

程妍心微微提起：“哥，你有什麼別的……猜想？”

程向陽若有所思，湊近她，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覺得她可能也是我妹妹，比如……你們是雙胞胎？”

程妍不動聲色，語氣輕飄飄：“也許吧。”

“不過……”程向陽皺了皺眉，表情費解，“這也說不通啊，沒聽說咱們家還有個流落在外的女兒，這種事不可能會瞞著的吧？”

程妍濃密的長睫低垂，側臉白皙精緻，淡淡說：“不過是碰上個和我相似的女生而已，很稀奇麼，哥哥這麼較真，是不是心裡早就煩了我，想要換個妹妹？”

程向陽腦海裡亂七八糟的猜想一大堆，忽然聽見她冷淡的聲音，也就顧不得去想了，放柔了聲音哄她開心：“哪有什麼別的妹妹，妍妍就是我唯一的妹妹，別生我的氣，嗯？”

“沒生氣。”程妍忽然看向他，眼睛很清澈漂亮，又有幾分霜月的冷，“但是，哥哥能不能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別人？”

程向陽一愣：“為什麼？”

程妍似有不悅，冷笑：“連你見了她都想要多個妹妹了，難道爸爸就不會想要多個女兒，阿姨或許也會想多個比我乖巧懂事漂亮的繼女呢。”

程向陽嘆了口氣，他差點兒忘了這個妹妹心性敏感又脆弱，本來就不大受重視，聽見他說可能還有個妹妹，能高興起來才怪了。

“好好好，我不提了，誰能比妍妍更乖巧懂事漂亮？”他笑得很迷人，聲音愈發溫柔。

程妍冷著小臉，沒說話，很沒人情味地看著他。

程向陽卻反倒覺得她冷冷淡淡的小模樣很招人疼，輕笑著，就湊過去，說：“你看，你的唇都沾上奶茶了。”

說著，他就伸手要去抹掉她唇瓣的一點乳白色痕跡，只是拇指按上她柔軟嫣紅的唇瓣的時候，他就幾不可察地愣了下，手指處竄起的觸電般的感覺瀰漫全身，心底也升起了一種很異樣的情緒。

程妍沒看他的神情，拍開他的手，冷冷地吐出三個字：“要你管？”

若是平時，面對她的冷言冷語，他還能笑著回幾句，這會兒他卻是有些微尷尬地退了回去。

直到將車開回了家門口，程向陽也沒有再說一個字，像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

接下來的幾天裡，家裡都沒有什麼異樣，連繼母也沒什麼心虛惶恐的情緒，程妍就放下了心，看來程向陽是真的聽了她的話不再提起那件事。

只是，她也好幾天沒有看見程向陽，繼母也抱怨了幾句，他似乎又交了新的女友，帶著女友去外面玩了。

戚澤也忙於溫習功課應對考試，她也就不用擔心接吻以後和他該怎麼相處。

貴族高中的學生不如其他學校的學生看重高考，但到底也是一次重要的考試，所以學校這幾天的氛圍也有些安靜緊張起來。

轉眼就到了考試的第一天。

程向陽還是沒回家，飯桌上就沒了什麼聲音，她安安靜靜地吃了幾口，就背著書包出門，程峰沒有對她說一個字，倒是繼母做著表面上的情分，也只說了四個字“好好考試”。

“准考證帶了嗎？”

帶笑的聲音在大門口響起，程妍望過去。

幾天沒見的程向陽正站在門口，穿著帥氣又隨性，襯衫的領口散開幾顆，鎖骨露著，淺灰色的褲子裹著的腿修長性感。

程妍還是慢慢地走過去，拉了拉書包帶子，說：“帶了的。”

程向陽拉開車門，紳士地笑著請她上車。

他又換了輛車，價格一看就很不菲，黑色的，卻有些低調的悶騷。

應該是怕她暈車，他開得很平穩，都不像他的風格了。

程妍：“你送我上學？”

程向陽笑，騰出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別人家的小孩都有人送，妍妍當然也得有人送。”

程妍又嘲諷他： “我以為你忙著陪女朋友。”

程向陽知道她說話向來就是這樣子，要是什麼時候對他和氣了，他反而還會擔心。

“哪有女朋友？”程向陽看她一眼，語氣誠懇，“早分了，真的。”

程妍不關心地“哦”了一聲，隨口問了句：“那你這些天干什麼去了？ ”

程向陽不看她，語氣故作平靜：“也沒什麼。”

程妍就靠著椅背，閉上了眼，坐車很容易有睡意。

程向陽這才轉頭看了她一眼，暗暗鬆了口氣。

他不太想騙她，但又不好告訴她，他是去調查了那個和她容貌一樣的女孩子。

那天之後，不知為何他總是放不下這件事，心底隱隱有些不甚明了的念頭，令他坐立難安，血液沸騰。

還好那個女孩子校服上有名字，白梨，他記住了，所以找到她也很容易。

白梨家裡很窮，父親死了，母親重病，她靠著勤工儉學也過得很辛苦。

他想辦法拿到了白梨和她母親的頭髮，做了親子鑑定。

結果也沒有超出他的意料，白梨真的是別人家的小孩，那麼……和她相貌一樣的妍妍呢，是不是也……根本就不是他的親妹妹？

還是……她們的容貌相似成這樣也只是巧合而已？

程向陽沒有繼續去調查，不管是她是不是他親妹妹，他好像都不太能輕易接受。

——

這幾天考試都是程向陽接送她，她察覺程向陽似乎會看著她出神，眼神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是哪兒不對勁。

不過她也沒心思去探究，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高考結束的這一天，她讓程向陽不用來接她，因為晚上有班上辦的畢業聚會，班上的人都會去。

程妍提前交了卷，她和戚澤約好了還是在巷口見面，時間還早，她慢悠悠地就走了過去。

令她意外的是她居然在巷口看見了戚澤，今天也是陰天，空氣裡也有些淡淡的濕霧，少年站在那兒身形修長清俊，側臉在霧氣裡看著有些朦朧，卻又透出一種清臒冷傲的風骨。

“你怎麼在這兒？”程妍腳步一頓，書包上掛著的吊飾也隨之響了響。

戚澤看見她，咳了幾聲，走近了，她才看見他的臉色有些憔悴蒼白。

“提前交捲了。”他的聲音也有些嘶啞。

“是因為生病了嗎？”程妍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好像有些燙。”

戚澤站著沒動，任她的手碰上他的額頭，她的手心溫暖柔軟，他喉嚨微動，看著她的眼神很深，深得像是要將她看穿似的：“我生病了，你會擔心嗎？”

程妍一愣，看著他，他的眼底似乎有著期待、偏執、脆弱種種情緒，讓人心底變得柔軟，連一句否認的話也難以說出口。

所以，她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她要收回手的時候，他卻將她的手握住了。

他的手好冷，她有些驚訝，轉頭望著他。

戚澤卻誤會了，口氣冷冷的：“不可以碰你嗎？”

他冷冷的樣子更像是在掩藏他內心真實的情緒，卻還是隱隱透出些失落。

程妍盯著他看了會兒，緩緩地回握住了他的手，很淺地笑了：“走吧，我們先去買藥，然後一起去聚會的地方。”

戚澤神色有些緩和，將她的手握得緊緊的，兩個人並肩往前走。

程妍低頭，看著兩個人牽著的手，心情有些複雜。

如果他知道，今晚她不得不說出一些絕情的、傷人的、冷血的話，他一定不會這麼緊緊牽著她怕她跑掉，反而會恨透了她吧？

她忽然忍不住問他：“戚澤，如果我做了一件錯事傷害了你，你會不會恨我？”

出乎意料，戚澤毫不猶豫地說：“不會。”

程妍是真的愣了：“為什麼？”

戚澤低頭看她，看似淡漠的神色有些隱約的溫柔：“你做錯了事，我也不會恨你，因為已經足夠痛苦了，還要去恨一個我愛的女孩，不是對我自己更加殘忍嗎？”

程妍沉默，面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所以……”戚澤眼神近乎銳利，讓人無法直視，“妍妍，你打算做什麼？”

“……”程妍語噎，伸手指著他身後的藥店，“到了，我們先去買藥吧。”

戚澤似含深意地瞥她一眼，也沒追問，和她一起進了藥店。

程妍默默深吸口氣，男主的氣場還是挺能震懾人的，她只但願今晚複述白月光那些分手的話時，她不要結結巴巴崩了人設才好吧？

官不聊生

第14章 豪門裡的迷人假千金（十四）

班上的聚會鬧得很晚，現在還在包廂里大聲唱歌，程妍看著時間要到十點了，就和戚澤一起提前離開，外面已經下起了瓢潑大雨。

按照劇情的發展，她必須在十點半的時候，在她家大門口以高高在上的姿態結束這段感情。

程妍低頭想著怎麼開口讓戚澤送她回家。

戚澤卻好像看透了她心中所想，將傘撐開擋在她頭頂，他的語氣似乎也隨著飄來的濕潤霧氣而帶了涼意：“走吧，我送你回家。”頓了頓，他又問了句，“可以嗎？”

程妍略帶驚訝地看他一眼，和他的目光一觸，她又緩緩移開目光，說：“好。”

戚澤攔了一輛車，她報了地址後，兩個人一起坐在後座。

或許是吃了藥容易困，戚澤上了車就閉著眼睛，車廂裡光影昏暗，少年的輪廓有些模糊，呼吸很輕，安靜淺眠的樣子顯得有些落寞孤寂。

程妍也沒說話，轉頭望著窗外飛速消逝的景緻，下意識地抿了抿唇。

——

下車的時候，雨下得更大了，夜也散出幾分寒氣。

戚澤撐著傘將她送到了門口，風吹過的時候，他又咳嗽了幾聲，臉色因蒼白而更顯清瘦，眉眼間透出幾分勉強支撐的感覺。

程妍忍住不去關心他，做出無動於衷的冷淡模樣。

戚澤能考到全校第一的成績，腦子也就比常人要聰明得多，不用她多說什麼，她就可以從他沉默的表情裡看出，他或許已經知道她將要說什麼。

正因如此，在他深邃的眼眸看著她的時候，她才愈發有一種難以啟齒的感覺。

異樣的沉默令人有些喘不過氣，還好戚澤先開了口打破沉默，聲音帶了些沙啞：“你要報哪所學校？”

程妍覺得自己的心理素質還是不如原主強大，她就沒法望著他的眼睛說出那些傷人的話。

所以，她微微側著頭，目光望著飄飛的雨珠，沉默了片刻，才以一種冷淡至極的語氣說：“告訴你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不管我選哪所學校，都不會是有你在的地方。”

哪怕有了些心理準備，真正面對的時候，戚澤還是瞬間就變了臉色，下顎緊繃，握著傘柄的手指也用力得泛出白色。

“為什麼？”

儘管開場白不同，戚澤還是如書中一樣問了這三個字。

程妍大著膽子轉回了頭，就看見了戚澤定定地看著她的樣子，臉色難看，眼神又冷又深，像是錐子一般扎人。

她默默咽了口口水，回想了一下劇情，他好像也沒在憤恨之下對白月光做什麼事，所以她的人身安全應該還是有保障的。

儘管已經被他的氣場給震得想跑開了，她還是端著清高冷漠的姿態，努力讓自己對上他的視線，怕記錯了台詞說得很緩慢，所以聽起來就像是一字字在警告他：“因為你不是適合我的人，事實上，在和你交往之前，我就已經做好了隨時分手的準備，你不是笨蛋，應該明白我為什麼這樣說吧？”

戚澤目光輕顫，忽然笑了，冷冷的笑，透著譏諷：“因為你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窮學生嗎？”

程妍不置可否地沉默了。

戚澤忽然眼神銳利看向她，語氣有些用力：“可是，就算如此，你也喜歡我，不是嗎？”

“是，我從來沒有否認這一點。”程妍目光平靜，“但沒有人會同意我們在一起，喜歡的人可以是你，也可以是別人，我不可能為了你放棄我現在的生活。”

“別人？衛揚，秦修，還是其他那些追在你身後的人？”戚澤目光直直看著她，語氣篤定，“你不喜歡他們，你只喜歡我，對不對？”

戚澤對於人心的洞察力很強，書中的白月光喜歡的的確只有他，可惜她並不是愛情至上的人。

程妍淡淡說：“那又如何？這並不重要。”

“不重要？”戚澤的怒氣有些壓制不住，冷笑，“是，我早該看清楚，你和其他人也沒什麼不同，在利益面前都一樣冷血得令人心寒！”

程妍別開臉，沒看他，側臉白皙，透著絕情：“我就是這樣，所以，分手吧。”

戚澤沉默著，瞪著她的眼眸彷彿泛著猩紅，握著傘柄的手越來越緊。

難堪又窒息的沉默里，好像有無形的弦緊緊崩成了一條直線。

忽然，戚澤將手裡的傘用力拋開了，飛濺的雨珠打在了她的臉上，有些涼，也有些隱約的疼，她下意識地閉了閉眼，就已經被人摟住了腰，唇上也隨之傳來了滾燙的熱度。

他像是一隻兇猛又危險的狼，撕扯著，吮吸著，彷彿要將她活生生地吞入腹中。

他向來冷靜，從沒有失態到近乎瘋狂的樣子。

這……這發展不對啊。

程妍有些懵，也有些嚇到，膽戰心驚地被他摟著親吻，只覺得口中好像都有了極濃的血腥味，不知道是她無意中咬到他，還是他發狠咬了她。

書中的男主應該會站在雨裡，看著她一步步地離開，哪怕心裡再痛苦，面上也要裝出冷漠的樣子。

還好戚澤很快地鬆開了她，看著她的眼神的確是冷漠的，冷得就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她。

程妍心尖兒顫了顫的同時，又有些鬆了口氣，也不敢和他多糾纏，就將他的玉佩拿出來，想要還給他。

只是，就在戚澤冷眼看著她，要伸手來接的時候，她又擔心別人會看不見這玉佩，所以就乾脆踮起腳將玉佩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戚澤的手還伸著，盯著她不說話。

“……”程妍有些尷尬，淡淡瞥他一眼，故作淡定，“我將玉佩也還你了，以後應該也不會再見面了，如果碰到的話，你也要裝作不認識我，我不想被人知道我們交往過。”

戚澤還是盯著她，目光深幽，直看得人心裡惴惴不安。

程妍想了想，好像也沒什麼可說的了，就往前試探性地走了幾步，見戚澤也沒理她，似乎真對她冷了心，她忙加快了步子跑進了大門。

戚澤站在大雨裡，渾身濕透，蒼白的臉因發燒而有了些紅暈，眼神定定地看著她的背影，唇角的笑冷冷的，整個人顯得陰鬱又孤清。

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是他自找的，她早就做好了分手的準備，他又何嘗不是一樣。

他沒有信過像她這種千金小姐會和他一直在一起，但還是沒忍住貪戀那短暫的歡愉，所以，現在的被拋棄、痛苦、憤怒、不甘……全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以為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他可以在痛苦一陣子之後就忘掉她。

但是，他高估了自己。

他並不是她想像中的好人，也不是自己以為的那麼理性。

他連一點兒放棄她的想法也沒有，既然這段感情是由她開始的，那麼什麼時候結束應該由他來決定。

就算是遍體凌傷，就算是墮入地獄，他也要拉著她一起沉淪。

放棄？成全？祝福？

他做不到。

官不聊生

第15章 豪門裡的迷人假千金（十五）

“小姐，怎麼也不打傘？”

芳姨正在客廳拖地，驚訝地瞧見小姐身形纖弱地立在玄關處，抱著雙臂微微發抖，渾身濕透，模樣漂亮，哪怕這樣狼狽也是透著楚楚可憐的動人，讓人不自覺就心裡一軟。

程妍彷彿沒聽見她的話，換下鞋，往自己的房間走，神態有些不安。

家裡的少爺和先生夫人一起去了晚宴，還沒回來，芳姨不放心小姐，就忙放下做了一半的活，提步跟了上去。

小姐愛使小性子，她也不敢多問，就只輕言輕語地說：“小姐，要洗澡是麼？我去幫你拿衣服。”

聽了這話，程妍忽然停住腳步，回頭看她一眼：“你去送傘。”

芳姨一愣，心裡一想她也就和少爺親近一些，就問：“給少爺？”

程妍沒說話，推開了臥室的房門，徑直走到了落地窗邊。

從三樓的窗戶可以望見大門口，路燈通明，雨勢漸小，依稀可以瞧見他還站在那兒，就跟冰冷的石像似的一動不動，透著淒清孤傲的感覺。

芳姨跟過來，也看見了，驚叫：“這麼大的雨，誰站那兒？傻了麼？”

可不就是傻麼？

程妍抿了下唇想笑，卻又笑不出來，默默嘆了口氣。

要不是不能崩人設，她就自己去把傘硬塞給他了。

如果她是這本總裁文的女主，這種站在雨裡傻兮兮苦等的辦法換來的當然是女主心軟回頭，兩個人在雨裡深情擁抱、繼而和好如初的戲碼。

可惜，她只是個注定要拋棄他給女主鋪路的砲灰白月光啊。

程妍收回目光，擦了擦臉上沒幹的雨珠，忽覺一疼，她試探性地摸了摸左臉。

芳姨注意著她的動作，看見她臉上有一絲很淡的血痕，嚇了一跳：“小姐，你的臉怎麼傷著了？”

程妍想起戚澤盛怒下摔了的雨傘，可能就是那時候劃傷了，她沉默了下，說：“我沒事，你下去送傘給他，不必勸他走，如果他不要……”頓了頓，她又接著說，“你就將傘留下。”

芳姨疑惑地應下了，下樓拿了傘就往外走，她讓門口的保安開了門，這才看清了這人是個十來歲的男學生，穿著和小姐一樣的校服，相貌很是清俊，就是模樣看著也太憔悴了，臉色白得似乎一陣風就能將他給吹暈了，卻又偏偏有一股狠勁兒逼著他堅持，眼神陰鬱，有幾分讓人害怕。

“你是小姐的同學吧？”見他看來，芳姨客氣地笑著問。

戚澤盯著她，眼神冷冷的，不發一言。

芳姨就覺得他這人真怪，不想多說，就將傘遞給他：“小姐讓送來的，你怎麼不接著？這我可不管了，傘我送到了，就擱這兒，現在的男孩子怎麼這麼怪脾氣的喲？”

芳姨瞥了他一眼，將傘就放在他的腳邊，轉身就要走，就在這時候身後傳來了沙啞得厲害的聲音：“你告訴她，我在等她。”

芳姨奇怪，迴轉身來望著他：“你等小姐做什麼？”

又是沉默。

挺好看的男孩子偏偏陰沉沉地看人，她心裡一怵，見他不肯說，就想走了。

偏偏這時候有汽車的照明燈亮晃晃地掃過來，芳姨擋了下眼睛，又站住了，看見一輛紅色的跑車開過來，就知道是少爺回來了。

司機開了車門，舉著一把黑色的傘，一雙白色的皮鞋落了地，穿著名貴西裝的英俊男子下了車，像是很不喜歡這樣正式的衣服，不耐地扯開了領帶，往前走，就看見了門口杵在那兒的少年，一雙桃花眼閃過微光，饒有興致地挑起了眉。

“我記得你。”程向陽閒步走來，司機在一旁給他撐著傘，他眉眼含笑，卻並不顯得友善，“這兒可不是你該站的地方，回去吧，一個人可以不懂別的，但至少要懂自知之明是什麼意思吧？”

他的神態、語氣都透出幾分輕鄙和嘲弄。

戚澤面無表情，一字字地說：“我在等人。”

程向陽嗤笑，目光逼人：“這裡沒有你要等的人！”他輕輕拍手，叫出了幾個保安，指著雨中的狼狽少年，說，“將他趕走！”

戚澤毫不相讓，氣勢帶了幾分銳利：“我說了，我在等人！”

一個保安上前去拉他的胳膊，卻被他抬手就給揍了一拳，捂著鼻子痛得退了幾步。

其他幾人就猶豫著，看向了程向陽。

程向陽面上的笑意也沒了，眼神發涼地審視著他，心裡也知道他和自家妹妹肯定已經鬧翻了，還是沒給分手費的那一種，也不知道這男生是真喜歡妍妍還是沒有好處才不肯放手。

無論是哪一種，他都必須立刻離開。

因為他父親就要回來了，如果讓父親知道妹妹和個窮學生談起了戀愛，必定又要對妹妹發一通脾氣。

思緒轉了一轉，程向陽唇角扯出溫和的笑意，似乎很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讓司機將支票本拿來，隨手就撕了一張支票下來，漫不經心地塞進了他的校服口袋裡。

“上面的數字隨你填。”程向陽似笑非笑地說，“你是叫戚澤吧？聽好了，這筆錢足夠你去找成千上百個女孩子了，你想要什麼樣的都有，至於不該奢想的……就別去想了，明白嗎？”

戚澤目光深幽，隱隱泛著銳利的冷光，緩緩地將口袋裡的支票拿出來，以一種認真的語調一字字問他：“如果，我可以付比這多十倍的價錢，你會將她賣給我多少次？”

氣氛忽然就凝固了，彷彿瀰漫著無形的硝煙。

芳姨在一旁大氣也不敢出，只知道自家少爺氣得要瘋了，他向來玩世不恭，她還從沒見過少爺這樣子，心裡猜想著少年口中的“她”是不是少爺的哪個女朋友。

這麼在意的話，或許還是未來的少夫人。

程向陽眼神發狠，唇角卻笑著：“真是有意思，你是在故意激怒我嗎？”

“是不是？！！！”

他聲音拔高，忽然就一拳揍了過去，口裡還似乎興奮地說了句“我已經忍不住想教教你怎麼做人了！”

戚澤也不示弱，踹中了他的膝蓋，看見他有些痛苦的表情，他冷笑：“這話也是我想說的。 ”

兩個人都在氣頭上，打起來就跟不要命似的，哪兒疼往哪兒打，這股架勢讓旁人都不敢近身。

只是，幾個保安到底不能幹看著自家少爺被打，所以也一起圍了過去。

芳姨愣了愣，忙轉回身去叫小姐，雖然那少年脾氣怪，但萬一被打出什麼好歹來，少爺也是要負責的。

——

程妍趕過來的時候，正看見戚澤被四個保安壓著手腳躺在地上，程向陽的一隻腳就踩在他的腹部，還帶著怒氣似的碾了碾，語氣也惡狠狠的：“知道什麼叫人話嗎？還用我繼續教你嗎？說！”

戚澤一聲不吭，眼神陰沉沉地盯著他。

程妍語氣輕飄飄、涼森森：“哥，你在做什麼？”

程向陽一愣，抬頭就看見穿著蕾絲邊睡衣的纖弱少女，微捲的長髮披散著，一張臉愈髮美得脫俗出塵，只是神態冷冷的，他心裡一驚，知道她這是生了氣，下意識地將腳放回了地上。

心裡有些懊惱，他方才那麼兇的樣子被看見了嗎？

她會怕他？還是會討厭他？

“只是鬧著玩兒而已。”程向陽走到她身邊，低聲哄她，“雖然沒下雨了，也還冷著呢，你出來做什麼？”

說完，他目光微冷地看了眼通風報信的芳姨：“還不快送小姐回去？”

程妍沒理會，只是走了幾步，站在戚澤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面上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戚澤發著高燒，又淋了雨，還和人打得渾身是傷，狼狽不堪地躺在地上，看向她的目光很深，表情有一種執拗的狠勁兒。

兩個人對視著，好一會兒誰也沒有說一句話。

“為什麼要弄得這樣難看？”程妍不咸不淡地說著，蹲下了身，朝他伸出手，“起來吧，記住這次教訓，以後就不要再來找我了，你以後會遇到一個善良好心的女孩子。”

戚澤看著面前這只柔膩乾淨的手，緩緩地握住了，半撐著坐在地上，微微用力一拉，她就跌進了他的懷裡，少女的身體溫軟，帶著一種令人迷醉的干淨香味。

他湊在她耳畔，聲音低啞：“可是，我先遇到的是個很壞的女孩子。”

所以……之後遇到的女孩再好，也不是他想要的。

而她……哪怕再壞，他也勢在必得，除非他死掉，或是她死掉。

程妍很快就被程向陽給拉開了，被他那句話弄得有些心慌，也沒聽清楚程向陽在吼些什麼。

程向陽正想讓保安將人給送走的時候，他的父親——程峰迴來了。

看著那輛緩緩開過來的黑色汽車，程妍的呼吸頓了頓，目光復雜地看向了毫無所覺的戚澤。

如果他做回了程家的嫡出少爺，她的處境就會變得尷尬起來了。

還好，暑假之後她就會被送出國，這之後，他們之間就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這麼想著，她又有幾分遲疑，對上戚澤定定望著她的深幽眼眸，她不太確定了。

事情真的會按照書中所寫的那樣發展嗎？

官不聊生

第16章 豪門裡的迷人假千金（十六）

“還不快將人給弄走！”

程向陽皺眉吩咐著幾個保安，擔心父親撞見他就不好說了。

只是，戚澤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眼神銳利如鉤子，那些人就遲疑了下，顯然沒忘了眼前這個少年那股不要命的狠勁兒。

“我自己會走。”他的嗓音沙啞，帶著力度。

戚澤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身體似乎虛弱到了極致，只是靠一口氣勉力撐著，臉色白得跟紙片兒似的，更顯出那雙冷眸的漆黑，彷彿透不進一絲亮光。

他就這麼看著她。

程妍被他看得心都揪起來了，面上卻還端著冷淡神情。

片刻後，他發出了一聲似自嘲又似譏諷的冷笑，收回目光，朝來時的方向走。

也是這時，汽車停在了門口，程峰從車裡下來，一抬頭，就看見了朝他這邊走來的少年。

雨後，夜裡有些微霧氣，在路燈的光線下折射得有些似夢境。

程峰渾身僵住，心神一震，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少年。

他微細的長眉，秀逸的眼眸，挺直的鼻樑，有些冷漠的薄唇，無一不讓他記起十八年前那個女人臨終時的臉，美麗蒼白，眉眼戾氣，彷彿一朵帶刺的玫瑰花在飛速凋謝。

就在少年要經過他身旁的時候，他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抓住對方的胳膊，少年側眸看向他，那一眼冷漠而鋒銳，像是一柄刀。

程峰心底的怪異、震撼感更強，怎麼會有這樣相像的兩個人？

正想著，手腕忽然一沉，程峰下意識地將人給扶住了，發覺他渾身滾燙，雙眸緊閉，應該是正發著高燒。

他正想送這孩子去醫院就當做好事了，畢竟他和前妻長得那麼像，只是無意的一瞥裡，他就愣住了。

少年的脖子上掛著一塊玉佩，還沒有細看，他幾乎就有一種強烈的預感，這就是他當初為第一個兒子打造的那一塊。

誰知道生下來卻是個女兒，他失望至極，也沒在意那塊玉佩去了哪兒。

現在，他卻在一個陌生的少年身上重新看見了這塊玉佩，這少年還偏偏和前妻長得那般像？

他的心狂跳，一個有些荒謬的想法浮上心頭。

“爸！”

見兩個人還是撞上了，程向陽忙走過來，看見父親臉色怪異，以為是妹妹戀愛的事情漏了餡，心裡沉了下。

程峰沒理他，帶著少年一起回了車上，讓司機往醫院開，語氣有些著急。

程向陽還沒被父親這樣忽視過，他皺了皺眉，一下就看明白絕不是因為妹妹戀愛的事情，那麼……父親為什麼會那麼緊張戚澤？

忽然間，他彷彿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少女站在門口，身形單薄又柔弱，看一眼就讓人憐惜心疼。

聯繫到之前的調查，他的眉頭越皺越緊。

“哥……”

淡淡的聲音，透著獨屬於少女的那份甜美，彷彿能連人的心也化了。

程向陽換上了若無其事的輕鬆神色，走了過去，低頭看著她，聲音溫和含笑：“怎麼啦？”

程妍望著他：“爸為什麼要帶走戚澤？”

程向陽一愣，看她的眼神就多了些心疼，語氣更溫柔，哄小孩似的：“你也看見啦，他生病了，爸心腸好，當然得送他去醫院了，對不對？”

程妍目光淡淡。

程向陽似乎怕她深究，忙攬著她的肩膀往裡面走，一面不動聲色轉了話題：“你穿這麼少，站外頭不冷啊？走了，哥哥陪你回去，要不要講睡前故事？你喜歡白雪公主還是灰姑娘，或者……其他的？”

程妍沒說話，上了樓，毫不留情地將他關在了門外。

“……”程向陽看著門，嘆了口氣。

——

接下來的幾天，程峰沒有回家，家裡的氣氛也平靜得有些不尋常，繼母一向是愛擺出溫婉淡然的模樣，這幾天的情緒卻明顯有些急躁了。

程妍想，她應該是同劇情裡一樣，已經知道程峰不但找到了那個孩子，還做了親子鑑定。

按理說，程向陽也是會被姜婉之告知這件事的，但他卻表現得毫不知情，還總拉著她往外頭跑，見他那些狐朋狗友，想著法兒逗她開心。

直到第五天，程向陽要帶著她出門的時候，站在二樓欄杆前的薑婉之將他們叫住了，語氣平靜：“今天不行，陽陽，你爸今天回來，不是一個人。”

她的話簡潔明了，說完，她淡淡掃了一眼程妍，轉身回了房間。

毫無疑問，今天就是程峰帶著戚澤回家的日子。

程向陽的笑意維持不住了，表情複雜地低頭看向她，嘆了口氣，說：“妍妍，我想我不得不告訴你這件事了，但是，你別怕，無論如何，你總是我的妹妹，是我們程家的女孩，不會改變。”

程妍迷茫地望著他，彷彿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說。

程向陽還沒說，就很心疼了，他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氣，盡量放柔了聲音怕嚇到她。

程妍就默默聽著，還要配合地做出幾分驚訝、失措、茫然的樣子。

程向陽講的版本應該也是姜婉之和程峰商量好的。

說是因為護士的一時粗心，所以將兩個孩子抱錯了，她其實不是程家的孩子，戚澤才是。

完全沒有提到姜婉之，不是程峰沒有查出這一點，而是他故意包庇自己的妻子，不想破壞了家庭的和諧，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追究也沒有意義。

更何況，程峰本人也並不想追究。

書裡有寫過，程峰和程夫人是商業聯姻，感情一直不和，以為程夫人生了個女兒，程峰就以此為藉口和她離了婚，還迅速將情婦和私生子光明正大地迎進了家門。

程夫人氣得病了，沒幾個月就死了。

程峰覺得這多多少少和自己有關係，所以還是想要補償給孩子的，只是重男輕女的觀念太重，對女兒實在喜歡不起來。

所以，真正的兒子戚澤回來以後，他就將自己的愧疚全部補償給了他，又因為戚澤特別聰明，商業天賦也高，他就越來越喜歡戚澤，最後還將繼承權也給了他。

程妍正想著，程向陽半真半假的故事版本已經講完了，還一副憂心忡忡的神色，安慰她：“妍妍，你別傷心啊，這沒什麼的，不就是家裡多個人吃飯而已。”

程妍臉色微白，睫毛輕顫，一副忍著不肯哭出來的可憐模樣，聲音又輕又冷：“可是，這個人不是別人，哥，我不是剛剛才甩了他嗎？”

程向陽就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聽她這麼一提，他才猛然驚醒。

不止是妹妹將人給得罪狠了，他自己也一樣，之前才將人按地上給教了做人呢。

程向陽咳了一聲，見她神色似有些憂鬱，就握住了她的手，湊近她，低聲說：“妍妍，沒什麼好怕的，你當了十幾年的程家小姐，他不過是個新來的，你不欺負他就不錯了，他難道還敢報復你嗎？”

程妍抬起頭，望著他，一雙眼眸清澈安靜。

程向陽保護欲更強，將她的手握得更緊，聲音也大了：“就算報復咱也不怕，哥哥會保護你的，他要敢動你，我就帶人再去教他做人，管保他老老實實地不敢亂來。”

程妍：“……”

“你要教誰做人？”

門口傳來了程峰略帶不悅的聲音。

程向陽身體一僵。

程妍抬頭望去，程峰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少年，神情冷漠，眉眼陰鬱，穿著的也不是以往那些便宜貨，應該是程峰特意帶他去專賣店買的。

衣物精緻貴氣，容貌清俊秀逸，往那兒一站，身姿修長又挺拔，如果不知道他的過往，簡直就和圈子裡那些風流優雅的富二代公子哥兒沒什麼兩樣。

只是，戚澤那雙眼眸輕輕一瞥，看向她的時候，她就有一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不是說好不會恨她的嗎？

他的眼神怎麼黑幽幽的，直看得人心裡那麼發慌呢？

官不聊生

第17章 豪門裡的迷人假千金（十七）

沙發上，程峰手裡端著一杯剛泡好的熱咖啡，吹了吹，緩緩地低頭喝了一口，表情鎮定沉默，彷彿對自己帶來的少年所造成的家庭風波毫無所覺。

坐下一會兒，他只說了一句話：“去請夫人過來。”

芳姨就去了。

幾分鐘過去，樓梯口連人影也沒有。

戚澤沒有坐，站在沙發扶手旁邊，身形挺拔清臒，薄唇微抿，面無表情。

程妍就坐在側面的小沙發里，程向陽也坐在她身邊，兩個人誰也沒開口問些什麼。

氣氛一時有些古怪的壓抑。

又是一段時間過去，程峰手裡的咖啡喝了大半，眉頭越皺越緊，已然不耐煩的時候，樓梯口有了響動。

“三催四請的做什麼？”姜婉之淡笑著走下樓，戴著玉鐲的手扶著欄杆，白得晃眼，“第一次見面，不得給這孩子送點兒見面禮嗎？”

她的嗓音溫柔和氣，程峰皺著的眉頭鬆開，放下了早已喝厭煩了的咖啡，在她坐過來的時候，伸手摟住了她細細的腰身，說：“這就是我同你說的和妍妍抱錯了的那孩子。”

姜婉之含著笑，笑意不達眼底，抬眸打量了戚澤一眼，將一張銀行卡遞了過去，說：“你來得匆忙，我什麼也來不及準備，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所以就給你點兒零花錢自己用，卡里有一百萬，你先拿著，不夠再同我說。”

戚澤面色淡淡，既不伸手去接，也不說話。

程妍在一旁看著，她也清楚戚澤這種態度的原因，書裡也有寫過他是知道他被抱錯的真相的，程峰或許是怕他太過親近姜婉之又被害了，所以就沒有瞞著他姜婉之做的那些事。

等了片刻，姜婉之的表情一沉，也只是一瞬間又笑得溫婉，只是那隻纖細的手又轉了個方向。

程妍：“……”

幹嘛對著她啊？

她明顯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過來了。

姜婉之拉起了她的手，將那張卡放進了她的手裡，語氣微淡：“那孩子可是認生呢？既然如此，妍妍你就拿著也是一樣的，索性你也頂替了他那麼多年，也不差這一樣。”

她這麼短短幾句話就將程妍弄得進退不得，顯然是將怒氣發在了她身上。

正主兒回來了，她這個冒牌貨的身份問題也就得重新賦予。

程妍盯著姜婉之，目光冷冷的。

程向陽也不敢懟他媽，就哈哈笑著將她手裡的卡奪了過來，塞進了自己的上衣口袋：“媽，還是交給我最好，我可以帶新來的弟弟去買東西。”

姜婉之斜了他一眼，略帶責備。

程峰卻是笑了，對著程向陽的語氣含著喜愛：“還是陽陽懂事。”他瞥向一旁的清冷少女，語氣就淡了下來，“至於你……想留就留下吧。 ”

程妍身體一僵，下意識地看向了他身旁站著的少年，對上那雙冷漠的眼睛，她愣了愣，低下頭，唇瓣咬得微微發白，似乎是感到屈辱難堪的樣子。

程向陽眼神不善地看了眼戚澤，悄悄握住了妹妹的手，在她抬頭看過來的時候，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容。

“就這樣吧。”姜婉之站起來，經過戚澤身旁的時候，說了句客氣話，“你就在這兒住著，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就只管說。”

在她走了一步以後，戚澤開口說了來這兒以後的第一句話，聲音低沉：“我認為，夫人甚麼也不必做……”

在姜婉之轉過頭看來的時候，他對上她的眼睛，一字字地接著說： “就已經是幫了大忙了。”

異樣的沉默在眾人之間蔓延。

看見姜婉之表情剎那間變得萬分精彩的一張臉，程妍表情發呆，憋住了，不能笑，要忍住！一定要忍住！

戚澤可真是……一針見血的犀利啊。

片刻後，姜婉之似乎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上上下下地將他打量了一番，反倒笑了出來，只是那笑更像是怒極而笑：“是麼？好孩子，陽陽要是有你這麼讓人省心，我可真是要燒香了。”

姜婉之被氣走了以後，程向陽也不能看著他媽生悶氣，忙跟了上去哄她開心。

程峰沒有責備戚澤的意思，只是看了他一眼，說：“你的病剛好，回房間歇著吧。”

一個年輕白淨的女傭走上來：“少爺，您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 ”

戚澤沒動，目光看向了孤零零坐在沙發里的少女，唇角忽然微微揚起，笑容沒有絲毫溫度：“她的呢？”

女傭一愣，說：“小姐的房間在三樓，就住您的對面。”頓了下，她又補充，“大少爺就住在小姐的隔壁。”

戚澤笑意斂去，目光定定地看著程妍，輕描淡寫地說：“我是說，我要她的房間。”

他的語氣平常，也正因這份兒平常才愈發顯得強勢。

程妍望著他，眼神透著怒意，表情更冷了。

女傭拿不定主意該將人帶到哪個房間，只好望向了一家之主。

程峰幾乎沒有絲毫猶豫，一錘定音：“妍妍，帶他去你的房間，你收拾一下就搬出來吧。”

——

程妍憋著氣，沉默著，還是將人領到了她的房間。

她將門關上，沒有往裡走，就靠著門，冷冷地問他：“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戚澤沒有說話，他看著這個充斥著少女氣息的房間，乾淨，整潔，甜美。

他看見很惹眼的淡綠色蕾絲窗簾，清新怡人，窗邊還掛著一串風一吹就叮叮噹當響的風鈴。不遠處就放著一張華麗柔軟的公主式大床，長長的帷幔逶迤在地，床角躺著一個大型的泰迪熊玩偶，看起來有些舊了，卻仍保存得乾淨完整。

他將薄薄的淡粉色帷幔撩開，坐在了床沿，就聞到了淡淡的香味，是一種少女身上的有些甜又有些誘人的香味。

他只覺心像是被這股香味引得有些波動，他抿了抿唇，就轉移了注意力，看向擱在床頭的一個很漂亮的八音盒，圖案是戴著王冠的白雪公主，小小的，精緻又高貴。

“不准碰它！”

戚澤壓根兒就對這些小女孩的玩意兒沒興趣，也沒碰它的打算，只是她一副恨不得離他三丈遠的樣子，連話也不願意說，此刻卻為了一個小小的八音盒開了口。

他眸光微動，反倒伸手將八音盒拿了起來，沒等細看，她就跟一陣風似的跑過來，將八音盒給奪了過去。

戚澤沉默地抬頭看著她。

“這是爸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似乎怕他會搶，少女隱忍著怒意，清澈漆黑的眼眸看著他，“我不能給你。”

原主表面是不在意父親，其實連父親在她十歲時送的禮物都珍愛非常，因為只有這個禮物是他親自買的，而不是什麼助理買來打發她的。

戚澤盯著她，“哦”了一聲，隨手就將床角的泰迪熊抓了過來，捏捏它的爪子，似乎很感興趣的樣子。

果然，又被她給搶了過去。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見她一手抱著半人高的泰迪熊，一手小心地舉著八音盒，警惕得就好像他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似的，他心裡再氣她怨她，也有些忍不住想笑出來。

但是，他忍住了，站起來，逼近她，臉色陰沉，俯身看著她，一字字地說：“如果我想要，不止是你手裡的東西，包括這個房間，還有你擁有的一切，都可以是我的，你確定能爭過我嗎？”

少女抬頭望著他，隱忍了許久的情緒似乎有些崩潰，眼圈發紅，卻努力忍著沒哭出來，將手裡的東西一股腦全部塞給他，低聲沖他吼：“給你，給你，全給你！我什麼都沒有了，你滿意了吧？你就想笑著看我哭是不是？不，我不會哭的！”

這麼說著，她背轉過了身，越是忍著不哭，胸口越堵塞得厲害，眼淚不聽話地往下掉，她怎麼擦也擦不完。

“妍妍……”沉默了會兒，戚澤看著她哭得微微發抖的背影，有些懊惱，伸出手碰到了她的肩膀。

“走開！”她推開他，冷冷地盯著他，臉上還有淚痕，就算是哭了，她的模樣也是漂亮的。

戚澤緩緩地收回了手，表情變得冷漠：“我不會搶走你的任何東西。”

他想要的……只有她，僅此而已。

程妍盯著他，目光裡沒有半分信任。

戚澤像是有些怒意，扯著她的手腕將她拉近到身前，湊近她，呼吸曖昧地交纏，他的眼眸深邃：“恰恰相反，我會保護你，不讓任何人欺負你，比如……你的那個繼母。”

程妍用力想掙脫開，卻又被連腰也一併摟住了，兩個人的身體貼得更近，他的氣息、體溫、眼神都極有侵略性地令她渾身僵硬。

“你做什麼？”她怒目而視，掩飾著慌亂。

“你害怕？我們曾經不是比這更親密嗎？”

他緩緩地低下頭，似乎是想要吻她，她冷冷地別過臉，他卻並沒有吻下來，只是湊在她的耳畔，說：“妍妍，是你先招惹我的，所以……你得負責到底！”

程妍沉默著。

戚澤鬆開了她，後退一步，淡淡說：“你的八音盒、泰迪熊、甚至是你的房間，都還是你的。”他忽然笑了，很淡的笑，“但是——你得是我的，畢竟你對我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我得要你拿一輩子來補償，這樣才公平是不是？”

程妍冷冷地看著他，沒說話，直到他走出了房間，她緊繃的神經才鬆懈下來。

不過——她皺起眉，心想男主只是一時還不能忘了她，畢竟是初戀，還是他真的鐵了心認定了她？

她的預感怎麼就那麼不好呢？

官不聊生

第18章 豪門裡的迷人假千金（十八）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程峰提出了要給戚澤辦一個隆重的十八歲生日宴，邀請親朋好友，將他正式地作為程家二少介紹給眾人。

其實，不必他這麼大張旗鼓，商業娛樂版雜誌也已經登了關於程家孩子抱錯的消息，上流圈子里大概也沒哪一家不知道這樁稀奇事兒了。

程妍低著頭，小口喝著牛奶，心跳有些快。

按照劇情發展，白月光就是在下週的生日宴後提出去英國留學，程家已經有了個名副其實的二少，她這個假千金的處境就會變得難堪起來，還不如早早地走得遠遠兒的。

程峰當然沒有理由不同意，至於男主，他心裡縱然一時也放不下白月光，卻也忘不了她是怎麼絕情地對待他，所以只是冷漠地旁觀著，只是在她走了以後消沉了一段時期而已。

程妍暗暗有種鬆口氣的感覺，劇情力量很強大，應該不會有差錯，她的戲份應該就要殺青了吧？

她低著腦袋，想得出神，連手裡的叉子也不會動了。

落在旁人眼裡，少女低頭呆怔的模樣，更像是因為自己的生日被人忽視而感到失落，明明她也是和戚澤同一天出生的。

程向陽心疼得想要抱抱她，知道不能說服父親也給她辦一個生日宴，就想著到時候怎麼也得將他的朋友同學全部請來給她過生日，免得她冷冷清清地一個人傷心。

連戚澤也看了她一眼，黑眸沉沉。

程妍倒是沒有註意這些，心情很是輕鬆，琢磨著原主此時該有的反應，神色淡淡地吃了幾口，就說吃飽了，起身離席。

戚澤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唇角，也起身走了。

程向陽看得眉頭一皺，正要起身說他也吃飽了，就被程峰叫住了：“陽陽，你坐下，我和你交代些事情。”

——

回了臥室，要關門的時候，忽然伸出一隻手拉住了門框，將門推開了半扇，她吃驚地抬頭，戚澤正站在門口，垂眸看著她，表情沉默。

她冷淡地問：“你做什麼？”

戚澤笑：“你確定要在這兒談？”

靜默片刻，程妍退開，讓他進了屋，將門關上。

戚澤在陽台的折疊椅上坐下，桌上放著一些水果，還有一把閃著光的水果刀。

他拿了一個紅蘋果，用刀削皮，速度很快很穩，蘋果皮打著旋儿在他修長的指尖掉落。

程妍沒看懂他的來意，躊躇一會兒，也走到了陽台，在他對面坐下，直接開口問：“不是說好當作不認識的嗎？還有什麼好談的？”

戚澤的手輕輕一抖，蘋果皮全部紛紛掉落，一個飽滿多汁的蘋果出現在了他的掌心，他將手往前遞了遞。

程妍是沒吃飽，下意識地就接過來了，抬頭就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眸，只聽他淡淡說：“誰跟你說好了？”

“那天……”

不等她提起分手時說的那些話，他就已經打斷她：“難怪你總吃不飽，你在家裡總吃這麼少嗎？”

程妍想說她飯量本來就小，只是戚澤顯然不會忘了那幾個月投餵她食物的日子。

所以，她抿著唇，陽光下，唇色嫣紅，膚色雪白，說了句：“不用你管。”

戚澤移開目光，似乎唇瓣有些乾澀似的舔了下唇，輕笑一聲：“你是我女朋友，我不管你誰管？”

程妍似乎嚇到，瞪著他，像是一隻急得想咬人又自以為很兇的兔子：“已經分手了！”

戚澤漫不經心： “我同意了？”

程妍冷冷的：“我同意就可以了，你見過哪對戀人分手是雙方都同意的？”

“我們不一樣。”戚澤微微俯身看著她，眸色幽深，語氣認真，“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你分手的理由現在也可以不存在了，我們沒有差距，只要你願意，我可以當那次分手只是你的玩笑。”

程妍驚得差點兒都要站起來了，還得撐著人設淡定地和他對視，心裡卻已經波濤雲湧。

劇本兒不是這麼寫的啊？

他難道不是該為著高傲和自尊對她視若無睹、冷若冰霜嗎？

定了定神，程妍冷漠地說：“我現在不喜歡了。”

然而，戚澤的高傲還是沒有找回來，只給了她三個字：“不可能。”

程妍秀眉蹙起：“… …為什麼？”

戚澤深邃的眼眸看著她，半晌，聲音低下來，有些誘人的喑啞：“你對我還有感覺的，不是嗎？”

“沒有！”程妍迅速否決，“什麼感覺也沒有！”

“你有！”

“沒……”

她的話被噎在喉間，他忽然俯下身，吻了她，他的手貼著她的背，將兩人的距離拉得更近，她只覺像是有電流竄過身體，令她全身僵硬，無法動彈，只是睜著眼睛看他。

短暫的一吻，氣氛卻全變了，古怪又異樣。

他低頭凝視她，見她有些呆住，輕輕笑了：“你不打我，難道不是對我很有感覺……”

話音還沒落下，一個響亮的耳光就已經打在了他的左臉。

女孩子的力氣不大，也不怎麼疼，只是很輕微的火辣感。

戚澤站直了身體，看著她，下巴微繃，表情像是隱在沉默里。

少女微微抬起下巴，漂亮清澈的瞳仁盯著他，清清冷冷地說：“我不是不打你，只是沒想好該打你左臉還是右臉。”

戚澤的眼神看不出情緒，只是看著她，半晌，卻又笑了：“妍妍，為什麼非得要解釋呢？如果你不解釋……”他語氣玩味，“說不定我就相信，你不喜歡我。”

程妍和他對視了片刻，她低頭，看著手裡的蘋果：“追究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陽台上吹來一陣風，吹起了她披散著的微捲的長發，裙擺微揚，她只是低著頭，側臉白皙，耳垂小巧，很美的模樣。

戚澤沒說話，只是覺得這一刻，他的心很寧靜，因為她就在他面前。

忽然，響起了敲門聲，門外是程向陽溫和的聲音：“妍妍，我讓廚房做了你愛吃的東西。”

程妍朝門的方向看了一眼，說：“我不餓。”

沉默了下，程向陽又問：“妍妍，我可以進來嗎？”

程妍抬頭看向戚澤，口中卻說著：“哥，我想睡一會兒。”

門外沒有聲音，好一會兒，程向陽才說：“好，妍妍，如果你餓了，記得下來吃些東西。”

好像有腳步聲漸漸遠去。

戚澤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說謊真是連眼睛也不會眨。”

“你出去吧。”程妍沒看他，“我想一個人呆著。”

走之前，戚澤沉默了會兒，回答了她之前說的那句話：“並不是沒有意義的，它的意義就在於讓我能弄清楚是不是還要執著下去。”頓了頓，他深深看她一眼，“如果你不喜歡我，我也不會死纏爛打的。”

——

從臥室裡出來，戚澤剛將門帶上，就感覺到有一陣勁風襲來，他眸光微沉，接住了對方來勢洶洶的一拳。

對上了程向陽慍怒的一張臉，戚澤譏諷地笑：“你以為同樣的招數，我會蠢到被打第二次嗎？”

他用力地摔開手，程向陽後退了半步，目光很冷：“離她遠一點，如果你敢傷害她，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傷害她？”戚澤語氣意味不明，“受傷害的那個人可能是我，可能是你，也可能是其他人，絕不可能是她。”

程向陽盯著他：“你什麼意思？”

戚澤淡淡說：“因為誰也不會忍心去傷害自己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

程向陽聽懂了他的意思，口中卻冷冷地說：“你在胡說什麼？”

“是胡說嗎？”戚澤朝他走近，氣勢迫人，“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來警告我？你一定不知道你現在的表情有多生氣嫉妒吧？就因為我從她的房間裡走出來？”

程向陽被他問得似乎有些心慌，表情有一瞬的狼狽，故作鎮定地說：“我是她哥，為什麼不能警告你？保護她是我的責任。”

戚澤語氣淡漠：“哦，那就當我看錯了。”

他推開對面的房門，走了進去。

程向陽握緊了拳，狠狠閉了閉眼，像是要將心底蔓延的強烈情緒壓下去。

官不聊生

第19章 豪門裡的迷人假千金（十九）

就在戚澤回到程家的第二天，程妍接到了很多很多的電話和信息，大部分來自於狂熱的富二代追求者們的安慰、關心、表白，甚至還有表示要送她房子、車子、銀行卡的，當然，也有一部分是趁機落盡下石、幸災樂禍的。

電話都要被打爆了，程妍嫌煩，就索性關了機。

只是，她沒想到，其中最偏執狂熱的兩個追求者居然還跑上門來了。

其中一個的變態級別還是sss級的。

她是在今晚程家特意為了戚澤辦的家宴上，見到秦修和衛揚的。

看得出程峰是很喜歡沉穩聰明的二兒子，哪怕戚澤對他的態度不咸不淡，他也還是鄭重其事地辦了家宴，程家的幾個近親幾乎都來了。

她本來是不想去湊熱鬧的，但原主是個很高傲又敏感的人，越是這種場合她就越是會硬撐著出場，因為不想給人背後嘲笑她貶低她的機會。

所以，程妍挑了一件白色的裙子，露出的肩膀、手臂雪一樣白，身形窈窕纖細，還化了淡妝，漂亮得更勝以往，又更增了幾分清冷高傲的氣質，令人不敢輕視。

當然，親戚們的注意力也不在她這個冒牌貨身上，飯桌上，戚澤就像是眾星捧月一樣被眾人奉承誇讚，只除了幾個堂姐妹暗暗地飛了她好幾個白眼，尤其是一個大伯的女兒程詩意表現得最明顯，只是有長輩在也不敢多話就是了。

程妍吃了一些，也沒像以往一樣退席，畢竟外人在也還是要講規矩的。

她就耐著性子等他們吃完。

秦修和衛揚就是這時候上門來的，他們也不至於約好一起來，大概是在門口偶然碰上的。

秦家和衛家都是不輸於程家的豪門世家，他們兩個居然一起來了，還是來找一個冒牌千金的，客人們看程妍的神色就有些不同了，像是驚異又鄙夷她居然這麼會勾引男人。

程峰倒是沒什麼不高興的神色，還客氣地問他們是不是吃過了，要不要一起吃點兒。

衛揚在家裡就擔心得不行，電話也打不通，信息也沒回，他還聽說程家的親戚全都去了程家，就更是憂心程妍會受欺負，所以連飯也沒吃就跑了來。

看見程妍的時候，他就愣了愣，眼裡都像是有光，等程峰問他的時候，程妍也看向了他，他居然還有些臉紅：“沒、沒吃呢。”

不等人吩咐，芳姨就很有眼色地拉了椅子請他坐下，給他準備碗筷。

秦修目光有些意味不明，盯著程妍，忽而溫柔地笑了笑，抬頭看向坐在主位的程峰：“謝謝叔叔，不過我已經吃過了，我有些話想和妍妍說，可以嗎？”

程峰當然不會拒絕，看了一眼程妍，讓她吃完了就好好招待客人。

衛揚正拿起筷子呢，一聽了程峰的話，腸子都他媽悔青了，他坐下來幹嘛啊，他不是來吃飯的啊，他現在說不吃了還來得及嗎？

程妍放下筷子，起身，帶著秦修一起走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坐在對面的戚澤微微抿唇，眼神幽深暗沉。

——

程妍是想帶他去客廳的，只是經過樓梯口的時候，秦修忽然站住了，溫柔和氣地問她：“妍妍，可以看看你的房間嗎？”

程妍目光平靜：“不可以。”

“真遺憾。”秦修嘆了口氣，忽而俯身看著她，目光近乎直接，聲音忽而低下來，透著輕緩的勾人，“妍妍……你今晚真像個小仙女，漂亮得讓人連血也熱了，你要不要摸一下，我的心跳？”

程妍避開他伸過來的手，非常不解風情：“熱的話，你可以去露台吹吹風。”

秦修一愣，像是聽見很好笑的笑話，忽然笑了，笑容寵溺迷人：“妍妍，你可真是個寶貝。”

話音落下，他眼裡的小寶貝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笑容卻更大了，像是一看見她就很滿心愉悅似的。

他不想去客廳，程妍就真的帶他上了三樓，在外頭的大露台上坐著。

有女傭送了茶水點心上來。

秦修看見了桌上的英文書，還用顏色不同的筆劃了重點、做了筆記，字體清秀小巧，一看就是女孩子的字跡。

“你想出國？”他問。

原主就不是愛學習的個性，她忽然看起英文書，他能想到她的目的也不奇怪。

程妍“嗯”了一聲。

秦修並不問她想去哪所學校，也不問能不能陪她一起去，因為結果顯然不會是他想要的。

沉默了會兒，他看著她的眼神認真，語氣關切：“妍妍，你還好吧？”頓了頓，他似乎怕傷害到她似的斟酌著用詞，“這種事情誰也料不到，你和戚澤總不會現在還……”

程妍臉色微冷：“你不用試探我，我和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

“不是試探你。”秦修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看著她，說，“我是在關心你，我知道發生這樣的事情你心里肯定會難受，就算你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我也不會真的就以為你沒事，妍妍，我很心疼。”

兩個人的椅子離得很近，他只要一俯身就可以吻到她的臉，他湊近她，看著她白玉般的側臉，聲音低沉：“妍妍，這個家你還有什麼可留戀的嗎？你以前就不喜歡那些家人，現在就更是如此吧，你還得忍受和占了你身份的前男友住在一個屋簷下，想必是十分痛苦的事情吧？”

程妍冷笑：“所以呢，你想要收留我嗎？”她冷冷地補充，“還有，他並沒有佔了我的什麼，那些本來就是他的。”

“收留？”秦修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腰，凝視著她的眼睛，眼神溫柔而又有些病態的痴迷，“你怎麼會這樣說？妍妍，為了你，我可是連死也願意的，我不是同情你施捨你，而是求你，搬出來，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程妍語氣沒有溫度，盯著他：“你的意思是……包養我？”

秦修溫柔的表情一變，深吸口氣，掐著她的下巴，湊近她，笑聲里略有些惱意：“你可真是讓人頭疼，妍妍，我還要說得更清楚一點嗎？我是在很認真地和你告白，以結婚為前提，希望你可以和我在一起，我會疼你寵你愛你，一輩子也不會變的。”

程妍一點一點地推開他，動作裡透著拒絕，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只說了三個字：“對不起。”

見她想走，秦修拉住了她的手腕，單手從背後擁住她不讓她亂動，緩緩地湊近她的耳畔，聲音很輕很緩，像是壓抑著什麼：“別急著拒絕，我很有耐心，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他緩緩地低頭，在她白皙柔膩的脖頸落下了一個吻。

然後，就在她要掙扎之前就鬆了手。

對上她的眼神，他笑，似乎是解釋，又似乎是調情：“我已經很克制了，誰讓我這麼愛你呢，我的小甜心。”

程妍：“……”

女主到底什麼時候能收了這變態？

程妍覺得和他單獨呆一起就是個錯誤的決定，所以就打算下樓了，剛剛走到走廊那邊，就看見程向陽表情奇怪地走了過來。

“哥，怎麼了？”程妍站住。

程向陽看了一眼她身旁的秦修，略皺了下眉，低聲說：“你先別下去，衛家那小子喝醉了，吵著鬧著要來找你，還說什麼要求婚，怎麼也不肯走，廚房正給他煮醒酒湯呢，

聽到“求婚”兩個字，程妍有些頭疼起來，下意識看了眼秦修，秦修正冷笑著。

“……”她收回目光，問，“怎麼會醉了？ ”

程向陽表情就更怪了：“還不是戚澤！衛揚吃了飯就要上來找你，戚澤叫住他，說想和他喝幾杯，衛揚可能是不想認慫，就喝上了，醉得也快，戚澤還跟沒事兒人似的。 ”

今晚的戲可真是多。

程妍揉揉眉心：“哥，那我回房間了，你帶秦修下樓吧。”

“妍妍……”秦修似乎想說什麼。

程妍沒理他，直接往臥室走了，門也當著他的面關上了。

——

臥室里黑得什麼也看不見，連窗簾也拉著，呼吸間好像還有些酒味，她直覺有些不對勁，正想開燈的時候，臥室的燈就已經亮了起來。

“捨得回來了？”低啞的聲音如驚雷般在身邊響起。

她嚇了一跳，戚澤就站在她的身邊，一手撐著牆，低頭看著她，應該是喝了酒的緣故，他的眼神透著幾分恍惚，眼眸漆黑。

“你為什麼又在這兒？”她真是要瘋了。

“很意外？”他將她困在懷裡，按著她的肩膀，力道有些大，有些像是低喃，“妍妍，你不能這麼對我！不過幾天而已，你就可以忘掉我，和別人耳鬢廝磨嗎？”

程妍被他壓得有些疼，生氣地說：“我沒有！”

他抓著她的肩膀，緊緊地，低頭凝視她，語氣有些重：“沒有？我看見了，你讓他吻你！”

他修長滾燙的手指撫著她的脖頸，緩緩地，柔柔地，像是毒蛇一樣令人擔心會不會忽然被咬一口。

程妍只覺脊背發寒，誰說他沒事兒，明明說不定醉得比衛揚還厲害。

“不是我讓他吻我，我沒有那樣，那只是個意外。”程妍不好和喝醉的人講道理，只放緩了聲音和他解釋，“戚澤，你先放開我，你喝了酒，會不會頭暈，我扶你回房間？”

戚澤好像被她說動了，手下的力道鬆了松，就在她想要走的時候，他卻又忽然重新壓了回來，抵著她的額頭，酒氣很濃，呼吸滾燙：“你會和秦修在一起嗎？”

程妍看了他一眼，想讓他死心，就說：“也許會。

“也許會？ ”戚澤的表情一瞬間變得非常可怕，陰沉著臉，眼神定定地看著她，一字字地說，“你真的是這個意思嗎？ ”

程妍看著他，心忽然就涼了下。

他沒有醉！

“你先放開我！ ”程妍也彷彿生了氣，冷冷地看著他，“很疼！ ”

“疼？ ”戚澤忽然笑了，笑得陰測測的。

他扯開了襯衫的釦子，抓著她的手按在他沒有衣服阻隔的胸膛上：“你真的知道疼是什麼滋味嗎？那天晚上，我在雨裡等你的時候，你又知道我的心有多疼嗎？可是，你沒有回頭，連一次也沒有！你怎麼可以那樣狠心？我就不值得你溫柔對待一次嗎？ ”

對上他好似有些痛苦的神色，她抿了抿唇：“你說過，如果我不喜歡你，你不會纏著我的。 ”

戚澤的情緒有些失控，表情陰鬱，笑著：“難道你要我告訴你，如果你不喜歡我，我就將你關起來，讓你永遠地只屬於我一個人嗎？ ”

程妍的表情變了：“你騙我？ ”

“是，我在騙你。”他壓著她，一寸寸地細細吻她，眉毛，眼睛，臉頰，唇，聲音喑啞，“我以為我可以偽裝得很好，讓你心甘情願地回到我身邊，但是——你身邊的人那麼多，那麼多，我忍不了，也等不了！”

程妍聲音有些抖：“你先放開我！”

戚澤沒有理會，吻著她的唇，手指插進了她的秀髮間，時輕時重地撫著。

程妍猛地別開臉，他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臉上，避無可避，沿著秀美的輪廓下滑，滾燙，柔軟。

程妍怎麼推也推不開他，心裡有些慌了，看著他，只好服軟：“我不會和秦修在一起！真的！”

戚澤動作一頓，抬起頭，看著她：“那麼，你要和誰在一起？”

程妍忙又接著說：“誰也不會！”

戚澤漆黑的眼眸盯著她看了會兒，鬆開她，理了理她下滑的肩帶，說：“妍妍，我不想變成這樣，所以，不要刺激我。”

他終於鬆開她。

程妍拉開了門，看著他，冷聲下了逐客令：“我累了。”

戚澤俯身在她額頭輕輕一吻，留下兩個字：“晚安。”

看著他走了出去，程妍猛地將門關上。

怎麼會變成這樣混亂的局面？

她難道是將男主心中的陰暗面給激發出來了嗎？書裡只寫過他性格冷漠寡言，可沒說他還有這麼陰暗的一面啊？

她沒有絲毫信心去相信這樣的戚澤還會照著劇情發展。

她定了定神，要讓劇情走上正軌的話，應該只有……女主白梨可以做到了。

到時候，不管是秦修，還是戚澤，目光應該都會看向女主，也就不會對她這麼執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現在是有些虐，大概一兩章後，男女主就會分別了，重逢是五年後，之後大概可以甜回來的，嗯，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