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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官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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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席晴 -【嚴帝的小淘氣(大亨的命定情人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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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8-9 00:08:0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葛花仙迷迷濛濛中似乎看見一個人在和她招手,頻頻呼喚她。

  「花仙,快醒醒!快醒醒!」男子的呼喚中夾雜幾分焦慮。

  「你——是誰?」她問。

  「我是誰?你還問我是誰?你忘了我?」俊冷的臉布滿疑惑、指責,還有憂傷。

  「你——我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你,可是我真的想不起來你究竟是誰。」她誠實以對,雙頰還有少許的嫣紅。

  「唉,花仙,你真的忘了我?」他還是不死心地再度追問。

  「嗯。」她點了點頭。

  看見他刻意隱藏卻又不經意外顯的悲傷,她好想安慰他。她緩緩伸出手,這時卻出現了一個面目猙獰的女人。

  那女人拔尖的聲音充滿了指責:「你這個小妖女,竟然敢搶我的男人!?真是個壓不死、摔不死的妖精!」

  「你在說什麽?我——我——怎麽聽不懂?」她問著夢中的兇惡女人。

  「哼!想裝蒜!」

  「沒有,我沒有裝,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她委屈道。

  她想找那男子求援,但那女子卻撲進那男子的懷抱中,還對她作出威脅且勝利的表情,「他是我的丈夫,永遠永遠都是!」

  奇怪的是,男子竟然沒有反駁對方的話,只是哀傷地望著她,似乎對她有些失望。

  「我——我——真的認不出你來。」她慌亂地啜泣。

  他又輕喟了一聲,隨著那女人消失在山谷的山嵐中。

  「別走!別走!你別走呀!」她大聲叫道,雙頰垂淚,心痛如絞,呼吸急促地驚醒,人也從床上坐起。

  她知道自己又作噩夢了!這是她接獲那亞森那次電話後,第十次了。

  她下了床,輕輕掀開窗簾,看著窗外,這時萬籟俱寂,沒有丁點聲響,只有白雪鋪滿大地。

  她不斷地自問,夢中的男子究竟是何人?為何那個妖冶的女人一口咬定自己搶了她的丈夫?而那夢中的男子對她好像很深情,但為何又夾著失望呢?

  這是為什麽?難道他們真的認識?或者不單單只是認識那麽簡單,還潛藏著更深的情分?

  她不會是夢中男子的「同居人」吧!?所以他的元配對她惡言相向?

  姊姊和姊夫說,她因車禍與落入山谷兩次意外失去記憶,很多事都記不起來。但為什麽她覺得自己和夢中男子非常熟悉!?

  為什麽?

  突然,一股淡淡的香味飄進她的鼻端,她朝著床頭櫃看了去——

  那是她最喜歡的香味!迷叠香及薰衣草。

  它們在這個季節是不可能生長的,但她試著種植它們,意外地,這些花竟然發芽成長。

  當她熟練的栽植時,大姊曾驚訝地說:「花仙,你真是了不起!什麽都忘了,就是沒忘記該怎麽種花。你知道自己這次來法國不是偶然的。」

  她還記得當時問大姊:「『不是偶然的 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大姊卻噤口不答。

  看著姊姊隱瞞的眸光,她知道再問也問不出個什麽名堂,也就不問了。

  她曾猜測,自己來到法國是為了躲避一段感情,但因意外受傷,所以失去記憶,而自己也不願意再記起那一段情傷,故而忘了曾經歷的一切。

  可是隱約中,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她緩緩折回床榻,輕輕躺下,吐了口氣,忽然想起聖經裏的一句話——萬事萬物皆有定時,定期。

  也許她的記憶,必須在某一個特定的時間裏,才能被重新開啟。

  良心說,她不介意再夢見那雙帶著疑惑、指責、驚訝,甚至失望的眼神,因為她感覺得到,他對她是有感情的。

  突然,她聽見東西從床上摔到地上毛毯的聲音。

  她往下一看,是手機。

  她都忘了它的存在了!

  她還和他的主人那亞森通過電話呢,但就只那麽一次。之後,他們就像斷了訊似的,他沒有主動撥給她,她也沒有想到要打電話給他。

  但今夜她有股衝動,想聽他的聲音。

  她旋即拾起電話,按下僅有的一組電話號碼。

  電話鈴聲在響第二聲時就被接起。

  「花仙!你終於打來了!」那亞森沙啞地說道。

  「你在等我的電話?」她有點緊張地問。

  「是的。等到病了你才打來。」他像個小男孩,故意向心愛女子撒嬌似的咳了幾聲。

  「你——生病了?」她的心莫名其妙地擰痛了下。

  「小病一場,都是這場雪害的,讓我昏睡了十天,不知錯過你的電話了沒有?」他間接解釋他為何沒有再撥電話給她的原因。

  「沒有,我沒有撥給你。」她誠實以對。

  「呃!」痛苦的聲音傳進她的耳畔,「你仍然記不起自己是誰?也記不住你和我之間的關係?」那亞森撐起身子問道。

  「我很抱歉。但我可不可以問你個問題?」

  「你問。」他鼓勵道。

  「你和我——是怎麽認識的?」她的心跳變得好快。鼻端又傳來花香。

  「先在希臘,之後在這裏。」

  「那時——你結婚了嗎?」她又問。

  「沒有。」

  「那——現在呢?」

  他停了好一會兒,終於說道:「結了。」他不管慕林與法律的否定,在他的心裏,他永遠是葛花仙的丈夫。

  「哦。」她的聲音透著失望。

  原來她真的是介入他人家庭的情婦!

  他聽出她的沮喪,馬上拉回她的思緒,「花仙,你想知道我娶了什麽人嗎?」

  「我——不想。」她逃避現實地說。她……怕聽到令她心痛的答案!

  「你必須想才對。」

  「為什麽?」

  「因為我聽出你口氣中的失望。」

  「那又如何?」

  「那表示你關心,也難過我的『身分 。」

  「我——」

  「我娶的是你。」他認真地道出真相。

  「真的!?」她雖然聽過羅平及他說過,但是總覺得不真實。

  「相信就是真的。」

  「那我姊與我姊夫為何沒有提過這些事?」她半信半疑地問。

  「他們要你自己想起我。就像花開花落自有它的時節。他們要考驗我,如果我真心愛你,就該讓你自己想起你我的誓約,也讓我們在這段分開的時間裏,去想想彼此之間的關係。如果真有緣分,自會在一起,所以我一直在等。」

  「那你——若一直等不到呢?」

  「那就忘了你,再娶一個女人為妻。」他說著,又咳起嗽來。

  「你——」原本的感動,倏地化作哽咽。

  「不可以哭,誰教你讓我等了那麽久。」他故意說。

  「你很壞!一會兒讓人家感動,一會兒又將人家推入雪堆中!」她抗議道。

  「我不壞。我們是夫妻,總得有難同當,有福同享。」他笑著說,又咳了幾聲。

  「你怎麽不看醫生?一直咳嗽不好。」她關心道。

  「我故意的。」

  「故意的?」哪有人這樣拿健康開玩笑的。

  「對。」

  「為什麽?」

  「這樣你就會來看我。不管我是不是你的丈夫。」他似假還真的說。

  「我們真的結過婚?」她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又停頓了一會兒,「你簽字了。」

  「簽字了?」她不懂簽字了是什麽意思?

  「就是簽字答應結婚,但還未來得及進禮堂就出了意外,所以——」

  「所以這段婚姻沒有效用?」她直覺判斷。

  「很難說。」他想要做什麽事是沒有人可以阻止的。半年前的讓步,只是希望藉此讓自己瞭解,到底她對他有多重要。

  結果證明,她對他,是生命中不可失去的珍寶。

  「那——你——愛我嗎?」她大膽地提出另一個問題。

  「你出來看我,我就告訴你。」他很正經地說。

  「但我沒有車子,又下雪。」她有些猶豫。

  「那表示你不夠愛我,否則你會想盡辦法來看我。雖然我可以為你安排一切。」他說。

  「你這麽說不公平,我——起碼現在的我真的不『認識 你,所以你要我如何深愛你?那不是欺騙嗎!?」她急著解釋。

  「唉!」他輕喟,那聲音就如她夢中的聲音。

  她覺得不可思議。

  「你相信嗎?我竟然在夢中聽過你的嘆息聲。」她認真地告訴他。

  「真的?」登時,那亞森原本氣餒的心情由穀底翻升。

  「真的。」

  「太好了,這表示你一直將我放在心上,只是你還沒將一切聯貫起來。這是好的開始,如果你我能見面,或許可以想起更多。」他興奮地說。

  「也許你是對的。」她妥協道。

  「那我明天派羅平去接你。」

  「可是我姊姊及姊夫——」

  她話未盡就被搶白,「一切有我,沒有人可以阻止已該開花結果的事。」他語氣平和,卻十分堅定。

  「哦?」她拿著手機不知該接什麽話。

  突然,她的房門被打開。

  「花仙,你怎麽一個人自言自語?」葛風蝶走了進來,不可置信地睇著手拿手機的二妹,「你哪來的手機?」

  她一句話也接不上來。

  葛風蝶走近她,「你——」她很想直問花仙和什麽人通話,但她沒問,只是說了聲:「睡不著?又作惡夢了?」

  「姊,我——」她也有話想問大姊,但卻猶豫了半晌。

  「你這半年瘦了好多,早點休息好嗎?」葛風蝶替她重新蓋上被子,就像之前的事不曾發生。

  「嗯。」她躺下,但手機仍握在手上。

  「睡吧,晚安。」葛風蝶慢慢轉過身子,心裏其實很急,但卻不想讓她有壓力。

  「姊,晚安。」她目送大姊走到門邊時,終於忍不住出聲:「姊!」

  「什麽事?」葛風蝶很快就轉過身子。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她又從床上坐了起來。

  葛風蝶認為這件事絕對和先前那通電話脫不了幹係,看來時間到了,「你問吧。」她坐到花仙的床邊。

  她呼了口氣,問道:「我是不是結過婚?」

  葛風蝶停頓了好一會兒,不知該怎麽說。

  「我的丈夫是那亞森對嗎?」她又問。

  「花仙,你記起他了嗎?」葛風轉了個彎問妹妹。

  她有點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你剛才是和他通電話嗎?」

  「嗯。」

  「是他告訴你這些事?」

  「嗯。」

  「手機也是他給你的?」

  「算是。」

  「算是?」

  「是他讓他的朋友送來的。」她解釋道,「或是他的私人保鑣。我也弄不清楚,只知道是他讓那人拿來的。」

  「我可以知道他找你做什麽嗎?」葛風蝶再問。

  「他說,明天早上派人來接我。」她平靜地說。

  「什麽?」葛風蝶實在太驚訝了。

  「不可以!」這時慕林走了進來,語氣堅定地說。

  她二人立即轉向他。

  「花仙,你最好不要和他一起去。」慕林走近她們。

  「為什麽?」她有些疑惑。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也記不起那亞森是誰,怎麽可以跟他走?再說,你和他的婚約根本不合法。」

  「不合法?」

  「對!而且你知道你為什麽會出車禍嗎?」他步步道出事實。

  她搖了搖頭,表示不知。

  慕林於是據他所知的一一告訴她,「所以,我認為你還是先別和他一起定,這樣名不正,言不順。再說,你真的愛他愛到非與他共同生活的地步嗎?」

  「我——」她答不上話來。

  「別說了,林,讓花仙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吧。」葛風蝶出來打圓場,又拍著慕林的手往外走。

  慕林還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止住。

  葛花仙望著他們的背影,思緒很紊亂,不知該怎麽辦。

  走還是不走?去留之間成了一道難解的習題。

  這一切都聽在那亞森的耳朵裏,因為葛花仙忘了關手機,以致他聽得一清二楚。

  那亞森主動關了機,決定提前行動。

  「羅平,派幾名弟兄,潛入慕林的家,帶回夫人!」他按下對講機,有力地命令道。

  十分鐘後,他拖著病體,坐陣在劫人的行列中。

  他要去奪回他失去多時的妻子,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這該死的慕林,自己可以擁妻待子地過著居家生活,為什麽要他一個人一直等待!

  當初他就錯了,而且錯得離譜!為什麽要等花仙恢復記憶才可以和她在一起?

  他要搶回失去的一切!

  ◇◇◇◇◇◇◇

  夜深人靜,葛花仙的臥室裏傳來極其細微的聲響,半夢半醒的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有立即起身,但當另一個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時,她倏地睜開眼睛。

  是他!就是這個聲音!

  這聲音的主人即是那亞森,一個自稱她丈夫的男人。

  她眨著迷蒙的眼望著他,「是你?」

  「是我,那亞森。花仙,跟我走!」他伸出手將她扶了起來。

  她一身藕紫的連身睡衣,就像初醒的紫蓮,清純而不染塵埃。完全沒有刻意整理的長發,彷若瀑布般披在她的肩頭上。那亞森沒料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與她重逢。

  她久久不語,於是他再問道:「你願意跟我走嗎?」

  終於,她交出了自己的手。

  他立刻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在多名保鑣保護下,摸黑往前行。

  「怎麽那麽黑?」葛花仙有些恐懼地問,握在那亞森手中的小手還輕顫了下。

  「待會兒我再跟你解釋,我們必須先離開這裏。」

  他越走越快,她幾乎得用小跑步才能跟得上他。

  一到大門外,原本躲在長滿薰衣草的花田邊的一輛黑色加長型轎車,立刻駛出,他旋即抱起葛花仙,將她塞進後座,再坐進車裏,命令道:「快開車!」

  車子往前衝,屋內的燈光也在這時恢復電力,裏面的人迅速衝了出來。

  慕林駕著車子,在夜空中斥喝:

  「那亞森!把花仙還來!」

  那亞森完全不理會他的叫囂,令車子全速前進,極力甩開跟在後方的慕林,彼此的車身一前一後,一左一右,險象環生。

  「把花仙交出來!」慕林按下車窗,對著那亞森再次大喊。

  「免談!」他毫不考慮地丟回一句話。

  「你這麽做是綁架!」

  「你們這麽做是軟禁!」他也不客氣的反擊。

  「快停車!」

  「辦不到!」

  兩輛車險險因擦撞而擦出火花。

  「啊!」葛花仙因驚恐而尖叫,那亞森立刻抱緊她,輕聲地告訴她:「別怕,我會保護你。」

  她的身子仍在抖,記憶似乎回到某種熟悉的景況中。

  慕林也不甘示弱地叫嚷:「那亞森,花仙若有任何閃失,我會告你,告到你身敗名裂!」

  「只要你不再跟著我們,她就不會有事!」

  「辦不到!」慕林也回敬他一句,車身再度互相撞擊。

  砰砰的巨響,讓葛花仙的叫聲更大了,她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不要再吵了!拜託!不要!不要!」

  說時遲,那時快,正好有一輛馬車從岔道中駛出,他們為了閃避它,緊急轉彎,發出巨大的煞車聲,接著兩臺車分別往兩邊岔開。

  慕林撞到花田間,氣墊立即充氣,使他免於受傷。至於那亞森這輛車就沒有那麽幸運,他們落入斜坡之下的小山谷。

  「啊!」葛花仙叫得更大聲了,失去多時的記憶似乎在這一刻被喚醒,她繼續大叫:「姊,爸爸,媽咪,救我,救我!啊……」

  那亞森一直以身子護著她,「花仙,別怕,我會救你!」

  「你是誰?」她邊叫邊問,像極了瀕臨發瘋的無助之人。

  「我是你丈夫,那亞森!」他回應。

  「那亞森?你——」車子終於停下,車身傾斜,她壓在他的身子上方,睇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她突然回神,眼神變得炯炯有神,「你就是那個會娶一個失憶女子為妻的旅人,也就是那個『愛的農莊 的主人!」

  她……她記起一切了!?

  他的心情變得五味雜陳,不論如何,能夠恢復記憶也是美事一樁。「沒錯!我是那農莊的主人,但也是你的丈夫。」

  「我怎麽可能是你的妻子!?」

  葛花仙是恢復記憶了,但失去記憶後的那些日子,卻暫時被恢復的記憶所覆蓋,而變得有些模糊。

  「說來話長,不過,我們必須先從車裏出來。」

  在此時趕來的保鑣們及羅平,將他們救出。

  這時慕林也衝到他們這裏,「花仙,你還好吧?」

  「姊夫?」她的聲調變得像從前一樣勇敢。

  慕林旋即猜測到一件事實,「你恢復記憶了?」

  「我?我怎麽了?」她發生了什麽事?望著這熟悉的山谷與地形,記憶中失去的地圖一片片被連接起來。

  她被迫墜落到這個山谷,只因那個瘋了的女人——美樂蒂認為她搶了她的「丈夫」!

  一瞬間,她意識到在這段日子她經歷了許多事。

  她睇著姊夫,再看著不顧一切護著她免於受傷的那亞森,她感到疑惑。

  「花仙,跟我回去,大姊在等你。」慕林走近他們。

  「花仙,跟我回愛的農莊!」那亞森也出聲,語氣十分堅定。

  她左看右睇,一句話也沒有說。

  突然,她想起來了,徹底地想起來了。

  她獨自來到普羅旺斯,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向未曾謀面的那亞森,取回因誤會而失去的一部分「愛的農莊」的權利與土地。後來,卻因為意外而失去記憶,與他有了更多的接觸,漸漸對他產生難以割捨的情感……

  「跟我回去!」慕林吶喊道。

  「跟我走!」那亞森也不甘示弱地說。

  一時之間,她左右為難。

  她突然問道:「現在幾月幾日?」望著緩緩降自夜空的白雪,她心忖,該是隆冬的十二月了吧?

  「是十二月十五日。」那亞森說。

  「原來我失去這麽久的記憶!紫色的薰衣草,青色的迷叠香,藏青色的蒔蘿都被白雪遮住了。」

  「花仙?」那亞森與慕林同時出聲叫喚。

  她突然朝他倆露出一個堅決的笑容,「我很好。謝謝你們,也歡迎你們來紐約玩。」

  她和那亞森之間的情感錯綜復雜,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怎麽辦,所以決定先回紐約再打算。

  「花仙,你不再愛普羅旺斯的愛的農莊了嗎?」那亞森不甘心地追問。

  「它已是你那亞森的了,不是嗎?」她反問。

  「你不再爭取了嗎?」他又問。

  「爭取?白紙黑字寫著你的大名,爭有何用?」她勾著唇似笑非笑。

  「有!當然有!」他急了。

  「謝謝你,那亞森。」她輕輕地湊近他的臉頰,輕吻了一下,然後她看向慕林,「姊夫,請為我安排回紐約的班機。謝謝你這半年的照顧。」

  「不客氣,我們走。」慕林正準備帶她離開,她卻轉過身子,無言地凝視著那亞森。

  奇妙的是,兩只不該於冬日出現的蝴蝶,這時卻突然飛舞在他們之間。

  她認出它們來,它們是傳說中的伊莎貝拉!

  她的腦海立刻浮現一段話——「葛氏子孫,如果你們有機會看到伊莎貝拉,就將遇見你們的命定之人。」

  登時,她的心跳加速。

  是他!?是他嗎!?

  是的!是他!

  她終於朝他釋出開懷的笑,「如果你希望來紐約過節,而且又沒有找錯地址,或許可以嘗到我親手做的火雞大餐及蔓越莓派。」語畢,她便毫不留戀地離開。

  他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咳!咳!」高燒未退的他視野變得迷蒙,但他仍硬撐著,直到她與慕林消失在眼前,才倒地不起。

  「主人!主人!」羅平大喚了幾聲仍不見他蘇醒,立刻招來他們家的私人救護車。

  那亞森被送入醫院急救,而在他高燒不退昏睡的同時,天空有一架飛往紐約的班機正劃過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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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8-9 00:08:2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紐約。

  十二月的冷冬,窗外飄著紛飛的雪花,路上幾乎沒有半個人影,家家戶戶都為即將來臨的耶誕節忙碌著。

  葛家的廚房也飄出陣陣的烤雞與蔓越莓派香,但主廚卻不是葛花仙,而是葛雪靈,幫手則是葛月兒。至於擅烤火雞的葛花仙正發燒著,衛生紙不離手,咳嗽咳個不停。

  鈴……電話鈴聲突然響起,葛月兒拿起電話,「喂!」

  「您好,我想找葛花仙小姐。這裏是法國普羅旺斯的羅平。」對方禮貌地說。

  「請等一下!」葛月兒喊道:「二姊,電話!」

  葛花仙仍然注視著窗外,想著那亞森,完全沒有回神。

  葛月兒索性將電話拿到她的面前,這才將葛花仙的思緒拉回。「什麽事?」

  「你的電話,普羅旺斯打來的。」葛月兒再說一遍。

  「什麽?」倣佛有塊石頭敲進葛花仙的心扉。

  「普羅旺斯的羅平!」月兒又道。

  「羅平?」怎麽會是他找她?她疑惑地接過電話,「喂。」

  「葛小姐,我是羅平,對不起在這個時間打擾您。」

  她的心跳如鼓,倣佛感應到什麽事即將發生,「請說。」

  「我家主人已於昨日搭乘法航飛往紐約——」羅平忽然停頓了—會兒才又道:「他說,他將為我們帶回愛的農莊的女主人。」

  「呃。」她的語氣雖然冷靜,心卻澎湃激蕩。

  那亞森……他對她還真是有心,也沒有放棄娶她的念頭!

  蓄滿眼底的感動淚水,就要奪眶而出,卻被她強壓了下去,是驕傲,也是某種固執。

  「主人說……」羅平的聲音頓時有些哽咽,一時無法流暢地將話說完。

  這令她的心頭一驚。羅平是那亞森的私人保鑣,也是他的私人飛行員,可以說是他最重視的人,照理說那亞森決定來紐約,應該是由他親自和她打聲招呼,但他卻沒這麽做,反而由羅平「傳達」……

  他為什麽這麽做?

  難道……發生了什麽事!?

  不安的情緒如滾動的雪球,越滾越大。

  「你想說什麽?」

  「主人說,他這一生只愛你一個人。」羅平再度深深地吸了口氣。

  她感應到不好的預感,那是種近乎生離死別的沉痛感覺。

  「羅平,告訴我,你家主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今早新聞報導,主人所搭乘的班機失事了!」

  當下,她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我將搭下一班飛機來處理此事。」羅平終於冷靜地說。

  她放聲啜泣,「他——不會有事吧!?」

  「我也希望主人沒事,可是據新聞報導說,這班機上的所有乘客及機組人員全部罹難。」

  葛花仙倒抽一口氣,力持冷靜的說:「我先去紐約機場check一下!」

  「謝謝您,夫人。」羅平稱呼葛花仙為夫人,無非是對主人的悼念及對她的尊重。

  「應該是我謝謝你,但——」她開始啜泣,「是我沒福氣,我以為——」她以為他們多的是時間,只是沒想到世事多變化,什麽事都有可能發生。分別不到半個月,如今卻人事全非。

  「夫人,您永遠都是主人摯愛的女子。」他又說:「那天,主人在你走後就倒地不起、高燒不退,直到上飛機前,他的身體狀況仍然不好。我曾勸他不要急於一時,但主人十分堅持,因為他說,您邀請他一起過聖誕節。」

  「是我害了他!我害了他!」啜泣的聲音已轉為嘶喊。

  「夫人,請節哀。」羅平委實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那什麽人陪他登機?」她忽然問道。

  「他不準我們任何人跟隨他。」

  「這——這麽做太冒險了!」

  「是的。」

  「唉!」好像說什麽都太遲了,「我先去紐約機場問問看。」

  「有勞您,我將於二十個小時後抵達紐約。」羅平道。

  「那我們隨時保持聯絡。」她快速放下電話,抓起外套又猛咳了幾聲,對著正在忙大餐的兩個妹妹丟下一句話:「我要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兒?」三妹葛雪靈及麽妹葛月兒異同口聲地問道。

  「機場。」她已走到大門邊。

  「現在下大雪,車子根本開不了!」月兒大叫。

  「別管我了!那亞森所搭乘的飛機失事了!失事了!」她淚眼汪汪大聲地說,頭也不回地往外衝。

  葛月兒卻抓住她,「二姊,你這樣去,只是白白送死!」

  「這樣也好,死了一了百了!」她絕望地說。

  「那亞森對你真的那麽重要?」葛月兒大聲問道,雙手抓住葛花仙的手,說什麽也不放開。

  她一時不語,不斷自問:那亞森對她來說,真的到了可以豁出生命的地步嗎?

  是嗎!?是嗎?

  是的!

  她毫不猶豫地回應麽妹:「是的,只是我察覺的太晚!我應該留在普羅旺斯,我不該丟下他,不該離開他!」她終於歇斯底裏地大叫。

  「二姊,我也愛你,所以,我不能讓你一個人這麽去機場!」葛月兒高分貝地回應她。

  「放開我,月兒,我已失去了最愛,難道連去為他收屍也不可以嗎?」她淚流滿面地喊道。

  葛雪靈連忙走近她,「二姊,你當然可以這麽做,可是總得等雪停了再走。」

  「不!」她十分堅持。

  「我們不可以讓你這麽冒險。」葛雪靈也不讓步,她是小兒心智科的醫生,知道以二姊現在的情況出門,很容易出事。

  「我和他錯過太多次了,難道連最後一次面,你們也要我錯過嗎?」她哀絕地泣道。

  「我送你。」葛月兒突然說道。

  「雪這麽大,你們這麽出去是送死。」葛雪靈毫不顧忌地實話實說。

  「我們開鏟雪車去。」葛月兒解釋道。

  「鏟雪車?」葛花仙與葛雪靈不約而同的望著月兒。

  「昨天我和朋友借的。」葛月兒答道。

  「你怎麽會想到這麽做?」葛雪靈又問道。

  葛月兒聳聳肩,有點不想說,因為她怕姊姊擔心。

  她本來是要以鏟雪車載著她的寶貝重型摩托車去參加一年一度的比賽,聖誕節過後就要起程。沒想到卻在這一刻派上用場。

  「謝謝你,月兒。」淚已幹、聲已啞的葛花仙,感動地說道。

◇◇◇◇◇◇◇

  白雪茫茫的街道,幾乎不見一個人影,葛家姊妹坐在鏟雪車的上方,就像大海的孤舟,冷寂又孤立。

  「二姊,有句話我想問你。」葛月兒問道。

  「你問吧。」葛花仙的雙眼直望著白茫茫的雪地。

  「如果那亞森還在世,而他又沒有到紐約來找你,你會去找他嗎?」

  葛花仙望著高達一公尺的白雪,久久才說:

  「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在想,我到底適合哪一塊上地?人就像植物,是和大自然分不開的。有的植物天生就生長在沙漠,有的適合生在凍原區,如果我們強制將生於暖帶的玫瑰移植到沙漠區,不是花凋,便是它們為了生存而必須改變體質。只有適性而為,才能生存得自在。如此對自己,對和他共生共存的人而言,才不會有負擔,才有未來可言。

  冰天雪地的紐約冬季讓我看清自己,我愛溫暖有香氣的普羅旺斯,我是株會在普羅旺斯活得有生命的薰衣草。所以,我會,也應該回到那裏找尋我夢中的愛人,我命定的情人。只是我覺悟得太晚!

  現在,不論亞森是生或死,我都會跟著他或他的骨灰回到普羅旺斯。因為我屬於他,一如薰衣草屬於普羅旺斯。」她說。

  葛月兒開著鏟雪車不發一語,她沒有愛過,最愛的就是她的重型摩托車,不明白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影響會如此之大。

  「也許有一天你會碰上一個令你神魂顛倒的男人,記住!不要像我一樣猶豫或是等待。機會是不會等人的,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她又再次哽咽。

  「姊,也許錯過了他,你可能傷心一時,但你如果成了那太太,傷心可能是一輩子。」

  「月兒,你說得也許有理,但在我內心深處,我覺得自己已是寡婦。可悲哀的是,他還不知道我愛他的心,就如他不顧一切直赴紐約,搭上死亡班機也不曾後悔一樣。」

  「二姊,你看!」葛月兒忽然大叫,腳踏煞車板,雙瞳凝視前方。

  葛花仙倏地擡眼從前窗望出去——

  她看見一名身著黑色雪衣的男子,朝她們的車子揮舞著雙手。

  他的頭發、面容都沾滿了白雪,盡管一眼望去,那英俊的面容充滿了疲憊,但仍無損他深刻的五官及俊美無比的面部線條。修長的身影在皚皚白雪之中,就像只孤傲的飛鷹。

  葛花仙睜著不可置信的雙眸,直落淚。「是他!」她的聲音不住地打顫。

  「他?哪個他?」葛月兒來回睇了睇二姊與雪中的男子。

  葛花仙立刻拉開車門,往男子所站的方向一路飛奔,「亞森!亞森!」

  那亞森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她,也往前迎上,「花仙!花仙,是你!?」

  「是!是我,我是花仙!」她大聲吶喊,「羅平說你發生空難!你——你怎麽會?」

  他也奔向她,一把抱住她,「親愛的!我真的好想你!」

  「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再度提出她的疑問。

  他的唇立刻覆上她的唇,白雪之上,一雙儷人就這麽毫無顧忌地熱吻了起來。

  葛月兒也推門而出,遠遠地看著他們,心中燃起了欣慰。

  原來這個人就是那亞森,她未來的二姊夫。

  雪,突然停了。

  他倆緩緩分開。葛花仙的粉拳直落在那亞森的胸膛,又哭又笑地說:「你害我掉了那麽多的眼淚,我以為你——你死了!你——你怎麽可以這麽折磨我!」

  「Dear,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一點兒都不想讓你傷心與落淚,我如此的愛你,盡管你棄我而去,但我仍選擇飛向你,因為我不願失去你,並決定與你共度聖誕節,所以馬不停蹄地趕往機場。

  辦好登機手續後,突然有個老婦人抓住我的手,嘰哩呱啦地講著我聽不懂的語言,總之,她一直幹擾我登機,一會兒裝肚子痛,一會兒又說她的小孫女走失了,要我幫忙找,總之當飛機起飛時,那老太太才放開我,然後說了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你將娶葛兒西亞的子孫,所以我必須讓你安全的飛向她。 話落,這個老婦人轉身消失在候機室,一雙藍綠相間的蝴蝶突然出現在電視墻上。

  這讓我想起我們分開時也出現了兩只蝴蝶,我不知道那代表什麽,但是我想它們之間一定有什麽關聯,這更加強我飛向你的決心。」

  「它們是伊莎貝拉!」葛花仙驚叫,同時說出了它可以美夢成真的典故及她祖先的事。

  「看來,你的祖先真的保護著我們。」他說。

  「因為我離開普羅旺斯前,曾經向葛兒西亞的魂魄與伊莎貝拉許過願。」她羞澀地說。

  登時,他從厚重的外套中取出一隻絨盒,打開並拿出一枚戒指,「我的花仙,你可願意嫁給我?」

  「是一對蝴蝶!」她看著婚戒再次驚嚷。

  「還有薰衣草。」他補充道,「你願意嫁給我嗎?」他已單膝下跪。「拇指姑娘!」

  她的眼中再次蓄滿珠光,「拇指姑娘?你是——」

  「我就是你小時候的法國鄰居哥哥,你咬我的脖子,還舔了我的血,大聲宣佈你是巫婆,將來一定會是我的新娘!」他將那段趣事說給她聽。

  「老天!你回來了!天啊,葛兒西亞連這一點都沒有遺忘!哈,看來你真的逃不過我們巫婆之家的『魔咒 !』她的雙瞳閃著欣喜的淚光。

  「我願意娶你這個小巫婆,但不知你可願意嫁給我這個差一點成為牧師的男人?」

  「願意!願意!這是我等了近二十年的願望不是嗎?」她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當然願意!感謝上蒼賜給你我這個機會。」

  他立刻將婚戒套進她纖細的中指,深長的吻又在雪地裏展開……

  不知道過了多久,葛月兒的聲音突然傳來:「二姊,二姊夫,你們可以放我回家了吧!?」這裏冷死了!

  兩人這才尷尬地分開,同時咳嗽。

  葛月兒連忙退到一旁,搗住口鼻,「真受不了,連感冒的病毒也分不開你們。」

  「就算死亡也分不開我對你姊姊的愛。」那亞森慎重地說道。

  葛月兒撇了撇唇,有些疑惑,「愛情的力量真的有這麽——惡心的偉大?」雙眉一挑,有點挑釁的味道。

  「你會放棄騎重型摩托車嗎?」葛花仙突然問她。

  「不會!永遠不會。」葛月兒很肯定地說。

  「這就對了。也許這樣的比喻不夠貼切,但是當你熱愛一個人或一樣事物時,真的很難割捨。尤其我和你未來的二姊夫,可以說是從希臘走過普羅旺斯,再飛回紐約,由未識、失憶、暫別,再經歷短暫的生死兩茫茫的階段,這段失而復得的感情,真的彌足珍貴。」她睇著一時無法理解的月兒。

  那亞森緊緊擁著葛花仙,認真地補充:「有一天你會明白的,也會遇到那個命定男人。」

  「謝了!男人這種自以為是的生物,絕對比不上我的愛車!」葛月兒不以為然的回道。

  他們兩人只能笑看此事,相擁著一起走進鏟雪車內,對著仍在身後的葛月兒喊道:「快上車,我們需要駕駛員。」

  只見葛月兒那張有個性的臉乍紅乍白,本想反駁,旋即又作罷,不服氣的上車之後,還是回了一句:「下不為例。」

  「我們還缺禮車的司機。」那亞森故意又加了句。

  「作你的大頭夢!」她朝他吐了個舌頭。

  葛花仙與那亞森登時笑彎了腰。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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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5-2-28 0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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