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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關關公子] 極品鐵匠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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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1:04:2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章 刺客

     翌曰清晨,在京都耽擱許久的趙閑,帶著大軍晃晃蕩蕩的出發,目標直指長安.

    安家各地前來投奔他的兵馬加上岳季恆的人總有二十余萬,趙閑只帶走了一半,其余的人全交給了岳季恆留守後方。這樣做的目的,一則是帶著全部人馬北齊不可能放行,而來就是他不想到了北齊,連說話的資本都沒有。

    大軍慢慢登船駛入湘江,趙閑立在岸頭的石亭內,望著一艘安家的商船久久沒有移開目光。微風吹拂著他背後的披風,感覺就像一塊巨大的望夫石。

    「大小姐,少爺在看我們誒!」紫月小侍女趴在商船的窗口,戀戀不舍的望著岸上之人,見趙閑招手,她也忙揮舞起來。

    「是嘛?」商船甲板上,安碧柔臉色不快,好像趙閑的送別滿不在乎,可起眼中的擔憂還是無法掩飾。

    而在她的旁邊,蕭姐姐慢條斯理的挽著頭發,姓格潑辣的她可不會把不滿藏在心里,幽幽的嘀咕道︰「這沒良心的,有了新皇後就把姐姐趕到江南去,白伺候你這麼久,以後再也不答應你那些過分的要求了……」

    只可惜江風呼嘯,在纏綿的私語又能傳多遠,只有眸中那無法掩飾的不舍,深深刻在彼此的腦海。

    孤帆漸行漸遠,最終變成了模糊的黑點。趙閑依舊立在石亭中,任憑江風吹拂著頭發,滿臉悶搔的道︰「引人神傷是離別,此情此景,唯有賦詩一首,才能表達我的心情啊!」

    話音一落,他便指劍微抬,醞釀許久……

    漸漸的,他臉色尷尬起來,輕咳一聲擺擺手道︰「哎!算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哈哈哈哈!」一陣賤賤的笑聲從背後傳來,趙閑回頭看去,卻見胡一刀小步跑了過來,嘖嘖有聲的道︰「閑哥,這半年來,你本事長了不少,臉皮還是一點沒變啊!」明明作不出來詩,還一切盡在不言中,閑哥就是閑哥。

    「呸!少胡說八道。」趙閑神色微整,嚴肅道︰「這叫娛樂精神,現在不比常州,在外總得注重我這高大帥氣的形象,也只有在沒人的地方才能放松一下,有什麼好笑的。」

    「是是是!」胡一刀三角眼里盡是笑意︰「你現在是大梁的總瓢把子,手底下幾十萬弟兄,自然要注重自己的形象。說的也奇怪,以前在常州總覺的你平易近人,現在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陣無形的氣勢,就跟咱常州的知府似得。要不是咱們一起長大,我都能被你嚇的跪下。」

    我在常州平易近人?趙閑頗為意外的笑了一聲,搖頭笑道︰「一刀,這麼睜著眼楮說瞎話的奉承我,你不想吐我都反胃了。」

    「額…」胡一刀撓著後腦勺,嘿嘿笑道︰「閑哥,你要帶著大軍去長安,那個地方我從小到大聽過多少次,做夢都想去看看,要不你把我也帶著。」

    趙閑靠在石亭的柱子上,拍拍他的肩膀︰「那涼快那呆著去,你跟著我能作甚?」

    胡一刀臉色一沉,‘唰’的抽出腰間的寶刀,神色嚴肅的道︰「我胡一刀縱橫桂花巷十余年,最信奉的就是一個義字,雖然本事不大,但為閑哥你擋刀還是可也得。」

    我天,我還需要你擋刀?趙閑搖頭嗤笑道︰「我這半年來都在習武,百八十個大漢都不一定進的了身,那需要你給我擋刀。」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胡一刀連連搖頭︰「你總有疏忽的時候,我胡一刀為人謹慎,只有我在你身邊,保準沒有刺客能逃過我的眼楮。比如你看那個樹叢里面……」

    胡一刀說到興起將手指到石亭外不遠處雜草叢生的地方,趙閑下意識跟著看過去,卻突然聽到‘咻’的一聲劍鳴,一道白色人影如同柳絮飄然而起,以奔雷之勢襲來,緊隨其後的還有幾聲機括輕響,數只利箭急急飛了過來。

    「我的天爺 !瞧我這烏鴉嘴。」胡一刀一蹦三尺,大呼小叫的躲到了柱子後面,鬼嚎道︰「救命啊!救命啊!!」

    我x。趙閑又不是高來高去的大俠,百八十個大姑娘倒是能對付,這些突然冒出來的刺客不是要人命嘛。

    他連退幾步,那些利箭驚險的從頭頂飛過,撕開的空氣擦的他臉頰生痛,更要人命的是那白衣人已經到了跟前。

    「來的好!」趙閑情急之下,只得爆喝一聲,將手探入懷中,冷笑著看向那蒙面的白衣人。

    有詐?飛襲而來的白衣人,帶著幾絲皺紋的眼角閃過謹慎之色,二話不說連忙往旁邊閃去。

    趙閑乘此機會,掏出把銀票灑在地上,大喝道︰「閣下,你錢掉了。」說完,飛身躍出石亭朝侍衛的方向跑去。

    「敢戲弄老夫!」白衣人頓時氣急敗壞,厲嘯一聲輕點圍欄便騰身而起,再次追了上去。

    趙閑那是這刺客的對手,不過那是老夫也讓他聽出了來人,當下急急抬手道︰「沈候爺,打打殺殺多傷和氣,有話好好說。」

    沈凌山見被識破,也沒了掩飾的意思,扯下面紗暴怒道︰「雨兒了?你把她怎麼了?」

    京都淪陷後,沈凌山作為建始帝心腹,自然早就卷被子帶著家小逃了。沈雨武藝高強,他本以為沈雨能自己安然離去,卻沒想到在坊間聽到那樣的傳言。平時安府嚴防死守根本沒法潛入,也就今天才找到機會。

    我能把沈雨怎麼樣?沒被她結果都算走運了。趙閑還在想該怎麼說,沈凌山就等不及了。刺殺可不是拉家常的時候,他抬手一劍就朝趙閑腦袋削了過去。

    「爹!」

    便在千鈞一發之際,遠處突然響起一個女子的聲音。沈凌山連忙停下動作回頭看去,卻見沈雨美眸含淚,邁著小碎步跑了過來。

    趙閑這才松了口氣,忙上前跑到沈雨身邊,心有余悸的道︰「沈姑娘,你可算來了,在晚一步我就不完整了。」

    沈雨沒有回話,而是當在趙閑身前,泫然欲泣的道︰「爹!你饒了他吧!」

    「嗯?!」趙閑莫名其妙的看著她,那可憐楚楚愛恨交織的樣子還真是沒得挑剔。

    沈凌山提著劍,急道︰「雨兒,這個小子可是欺負了你?」

    沈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最後抱住趙閑的胳膊,淒楚道︰「爹,女兒……已經是他的人了。」

    「啊!?」趙閑張大了嘴巴,眼中盡是不可思議,他忙不動聲色的道︰「沈雨姑娘,你做什麼?這進展太快,我還沒準備好了。」

    沈雨淡淡瞪了他一眼︰「不這樣說,難道告訴我爹我幫你偽造遺詔?那樣我爹還不得和我斷絕關系啊。」

    「可是這樣說,你爹會宰了我的。」趙閑急忙想抽出手,證明自己的清白。

    沈凌山聞言果然暴怒,用劍指著趙閑︰「京中的傳聞竟然是真的,你這無恥敗類,接老夫一劍。」

    「不行!」沈雨連忙止住他爹︰「你若殺了他,女兒…女兒也不活了。」

    「你這傻丫頭,怎麼如此糊涂。」沈凌山又氣又急︰「這廝對我心懷芥蒂,才會對你下手,你怎麼能被他的花言巧語蒙騙了。」

    我花言巧語?你和建始帝合謀陰我的事情怎麼不說。趙閑心中暗嘆︰算了,我利用你偽造遺詔,也算是坑了你一次,咱們算是扯平了把。

    沈雨連連搖頭︰「爹,你就饒了他吧!女兒已經失去了擁有一切,不想在失去這最後的歸宿了。」

    與此同時,四德等保鏢也火速趕了過來。沈凌山見閨女執意阻攔,也沒有辦法,只得不甘的哼了一聲,在被包圍之前飛離了此地。

    得以脫險,趙閑微微松了口氣,看著沈雨微笑道︰「沈雨姑娘,你的演技很不錯啊,我都快當成真的了。」

    沈雨挽著耳邊垂下的發絲,似笑非笑的瞟了他一眼︰「你就這麼確定我是裝的?」

    「額…」趙閑臉色微微一僵。這妮子,不會說真的吧?不過想想都不太可能。

    「開玩笑的。」果然,沈雨咯咯笑了幾聲,攤開雙手道︰「你剛才也看到,我爹還沒打消殺你的心思,你以後可得當心點哦。」

    這是個問題啊!夠沈凌山惦記怎麼睡得著覺。趙閑愁眉不已,看著逐漸裝載完畢的船隊,只得道︰「沈雨姑娘,看來這些曰子,只能委屈你跟著我了,我們上船吧,或許走遠令尊就不會追來了。」

    「或許吧!」沈雨輕輕一笑,也沒有拒絕,徑直往趙閑的船只行去,淡然的摸樣和方才大相徑庭。

    趙閑見狀,不禁心中暗嘆︰好演技,這女人確實危險,我都分不清真假了。他怕沈凌山殺個回馬槍,也急忙回了船只。待所有隨行的船只全部裝載完畢,便一聲令下,緩緩往北齊進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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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肉絲

     時間如同手里的細沙,在不經意間悄悄溜走。春去秋來,日子已經到了九月初九。

    九九重陽,時逢仲秋之際,漫山遍野楓葉如火、金菊燦滿。北齊都城長安,無數仕人百姓出游,登高賞色。亦有許多五湖四海的商客,聞名而來欣賞這等盛景。

    而距長安百里之外,伴隨著馬鈴輕響,游人如梭的官道上,行走著一個商隊,其中有幾個黃頭發的異族,正用流利的口語和同行的北齊商人攀談。就在他們談的興起之時,卻隱隱聽到轟隆隆的馬蹄聲,鋪天蓋地震人心神。

    回首望去,游人商客無不長大了嘴巴,只見天地一線之處,緩緩冒出幾個舉著大旗的黑甲騎兵,上書一個大大的‘趙’字,而後的人馬源源不斷的冒了出來,其中還帶著數量囚車。

    北齊與大梁最顯著的區別就是鎧甲一白一黑,這些人毋庸置疑是大梁的兵馬,可他們為何出現在這里?官道上的行人識趣的讓開了道路,看著眼前威風凜凜的軍隊走過,互相攀談著這些人的來歷。

    不過,當他們知道這些人,只是投降壓著舊主前來投降的大梁軍隊後,都不屑的大笑出聲,仔細看去,這只軍隊還真沒有佩戴兵刃。

    軍中將士無人言語,臉上大多漠然。這些是安家的軍隊,讓北齊頭疼的近百年,現如今他們要像曾經的對手投降,從此共事變成上下級,心中頗有怨言,只可惜主帥無自立之心,他們除了服從也無其他的選擇。

    大軍緩緩行過,主帥始終沒有露面,不少平民想看看那個孤身滅了大梁的家伙,追了許久沒能如願,也就只好放棄了。

    趙閑攜帶面聖的軍隊到達的消息。自然早就傳回了長安。此時,這座巍峨的古都內外,早已密密麻麻鎮守了無數兵馬,圍的如同鐵桶一般。

    秘衛的總部之內,蘇荷靜靜坐著書房中,品著茶水,看著面前的一盤棋子含笑不語。心情非常不錯。

    「雷老將軍,你覺得老生,這盤棋如何啊?」一字落定,她抬目望向眼前的人。

    密閉的書房中,還對坐一壯碩的老人,渾身金甲。虎目不怒自威,真是在金陵城外,與趙閑交手被掃下馬的北齊戰神雷克沙。

    雷克沙輕拂胡須,目中盡是欽佩︰「蘇大人,您這盤棋,真是讓老夫開了眼界。北方韃子年年來犯我朝,大梁又在後方搗亂。兩面夾擊把老夫愁的焦頭爛額,現如今大梁不存,天下一統,老夫便可專心對付韃子。如此驚天之功,全耐蘇大任您啊!」

    蘇荷淡淡點頭︰「雷老將軍過獎

    雷克沙這番話絕非奉承,他粗狂的笑道︰「去年除夕,令徒求老夫撤軍,幫趙閑立功。誇下海口說兩年之內兵不血刃滅了大梁。我雷克沙戎馬一生,還未丟過那麼大的人。不過現在看來,這臉丟的值,老夫巴不得天天丟這人

    蘇荷嗯了一聲,卻又輕哼道︰「趙閑的功績,全是我北齊一手給的,此人胸無城府、立場不堅。根本不配手握重兵,名震天下雷將軍你齊名的安家軍,交在他手里簡直浪費

    雷克沙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大梁就是被安家滅的。北齊豈能讓這種只聽命與安家的私軍繼續存在。他蹙眉道︰「蘇大人,你覺得,該如何處置趙閑?」

    蘇荷淡淡一笑,將手中棋子棄入竹簍,雖未明說,眼中神色讓人不寒而栗。

    雷克斯撫摸著虎須思索片刻,輕輕搖頭道︰「老夫也覺得快刀斬亂麻不錯,免得留下火種後患無窮。不過,陛下對此人頗為感興趣,恐怕不會答應處死他

    「就是因為陛下不答應,老身才請將軍您來的蘇荷干蒼的手指敲著桌面︰「明日趙閑因當就可以趕到長安,到時陛下會在金殿接見他,瞞著陛下將賜他的酒里換成毒藥,待他毒發身亡,麻煩自然就解決了。僅憑大梁群龍無首的殘兵敗將,掀不起風浪

    「這如何使得雷克沙眸子微怒︰「期滿陛下,可是會禍及九族的

    蘇荷幽幽一嘆︰「雷將軍,正因為如此,老身才把此事告訴你。事成之後,您陪同老身一起勸說陛下,她一定會明白的。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北齊萬世長存啊

    雷克沙皺了皺眉,雖然期滿陛下罪該萬死,但能徹底根除大梁這個心腹大患,還是值得一試的。他思念至此,不禁點了點頭︰「老夫為大齊盡心盡力,只要是利于陛下,即便做一會惡人,又何妨

    「好!好!」蘇荷連笑幾聲,目中陰毒之色更深了。

    而在這間書房的屋頂,蘇婉雲輕輕隱藏在上面,不敢發出絲毫聲響。她心中又氣又憤,沒想到姑姑竟然如此狠辣,竟然要殺了趙閑。柳師妹已經懷胎九月,腹中胎兒即將分娩,難道姑姑就不考慮她的感受嗎?

    恍惚間,那句‘我相信你’又回蕩在耳邊,她冰冷與雪的臉頰漸漸融化,咬了咬下唇,眸間上多出了幾分異色……

    ※※※※※※※※※※※※※※※※※※

    同一片天空下,趙閑無聊的靠在車廂內,遙遙看著遠方。心中好似被無數的螞蟻撕咬,癢的他恨不得就這樣飛到長安城。

    帶著大軍行進速度自然慢上不少,帶著大軍行軍近兩月,他渾身上下都難受的要死,可為了在當爸爸之前來的柳姐的身邊,他還是咬著牙加快速度趕來了,算算日子,應該還來得及吧。

    也不知道花語現在在做什麼,和小夢一起做小孩衣服,還是繼續在小院里種花了?趙閑眼中透出難以言喻的思念,從‘出生’到這個地方十幾年間,他就沒離開花語超過三天,自從離開了常州,二人的小世界便徹底垮塌了,趙閑做夢時還可以看到曾經的溫馨,睜開眼楮卻發現一去不復返了。

    待把軍隊交給北齊,我應該就能順利脫身,回常州當我的小鐵匠了吧!只是不知道安大小姐和蕭姐姐兩個嬌生慣養,願不願意當我的婆娘。趙閑禁不住輕輕笑了幾聲。還有怡君,她現在肯定和黃天天一起到處欺負人,也不知道幾個月不見長‘大’了沒有,不過以怡君的資本,在長手的抓不住了…

    「少爺,你傻笑個啥?」四德穿著親衛的鎧甲,騎著馬來到窗邊,看著趙閑留著口水壞笑,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咳!」趙閑連忙晃了晃頭,正色道︰「少爺我正在思考未來百姓安居樂業的太平盛世,你懂個什麼

    四德巨大的體型幾乎把馬壓彎,他肥肉一抖一抖的,嘿嘿笑道︰「想著天下百姓,還能目露yin光,少爺果然不是凡人

    「去去去!」趙閑擺了擺手,岔開話題道︰「你跑來找我有什麼事請?」

    「哦!對了!」四德這才想起正事,湊過去道︰「少爺,北齊來了引接的官員,在前方的小鎮上等候,剛剛來消息說讓你快點過去,那人等不及了

    「切!」趙閑不以為意的擺擺手︰「愛等不等,少爺我是來見北齊皇上的,其他的人要見我,讓他晚上來我房間…呸!晚上來我書房,否則那兒涼快那兒呆著去

    四德肥肥的手指把在窗口,說道︰「那人好像認得你,還讓報信的人說他叫…叫‘肉絲’!」

    「肉絲?!「趙閑莫名其妙的道︰「我還杰克了…等等,肉絲?」他心中一動,這不正是他和星雅開玩笑是說的話嗎,難不成來的是那女人?

    想起長美艷絕倫的星雅小姐,趙閑蹙起了眉頭,想了想又露出幾絲笑容,起身道︰「傳令下去,原地扎營,我們去見見那‘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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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1:04: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二章 王肉絲

     快馬揚鞭,趙閑攜帶著侍從四德,火速來到了那個小鎮.引接的人先把他領到精心準備的住處,他美美的洗了個澡,才往鎮上的小酒樓行去。

    而他剛剛出去不久,那間房里的窗口便潛進來一人,素衣如雪,身材高挑,正是蘇婉雲。她額上還浮著幾絲細汗,顯然一路行來耗費了不少體力。

    「趙閑跑到哪里去了?」蘇婉雲眉頭輕蹙,左右環視幾番,屏風上還搭著趙閑換下的衣物,肯定是他的房間無疑。

    趙閑不在,她心中不由更加焦急,不過轉念一想,她此時露面的話也難以解釋自己的身份。

    想了想,她便從書案上去了一張宣紙,寫下一個幾行小字後,放到了枕頭旁。

    為防消失太久蘇荷起了疑心,她又連忙自窗口飛離而去。

    而無意間錯過蘇姐姐的趙閑,跟著北齊的官員左轉右轉,走了許久才到鎮上一處酒樓。

    他見這里兵馬不多,不像是鴻門宴的樣子,便將四德留在了樓下,獨自進入其中。

    此時酒樓大堂空無一人,他左右轉看了幾番,莫名其妙的道︰「有人嗎?星雅小姐?蘇香凝?我知道你在這里,這空氣中迷人的女兒香出賣了你。幾個月不見,趙某對你魂牽夢繞甚是想念……」

    「哎呦呦!這位就是趙閑將軍吧!」話音未落,背後便傳了幾聲輕笑。他覺得聲音不對勁,回首望去,卻見一個說話陰陽怪氣的干瘦老人走了出來,身著普通家丁袍子,眨巴著小眼楮看著他,後面還跟了個小廝。

    「正是在下。」趙閑剛才發春的摸樣被撞見,臉色稍稍一紅,皺眉道︰「閣下是!」

    「小的王肉絲,是宮里派來引接將軍的,你叫我肉絲就好。」陰陽怪氣的老男人嬌羞抬手虛打了一下。

    王肉絲?你他娘在逗我?趙閑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千言萬語都化為了一句話︰「靠!叫這名,你餓死鬼投胎啊?」

    說罷,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的往外走去。真是晦氣,白洗澡收拾這麼久,該見的人沒見到,還遇到個死變態,肉絲?肉你妹夫啊!

    剛走出幾步,便聽道身後傳來一連串的悶笑聲,雖然強忍著,趙閑還是瞬間就聽出是個女子。

    他忙回過頭來,卻見‘王肉絲’身後的小斯,正捂著肚子笑的花容亂顫。

    仔細看去,這小斯柳眉秀眸,鼻梁挺翹,小嘴紅潤如櫻桃,睫毛彎彎,柳腰盈盈不足一握。修長的雙腿將身段襯托的無限婀娜,輕笑間眉目暈紅,身體輕顫,搖曳生姿,頗有一番動人風韻。

    這女扮男裝的人小斯不是星雅有是誰,只可惜放在低著頭,趙閑又沒注意,竟然沒有認出來。

    趙閑這才恍然大悟,回過身來無奈道︰「原來星雅小姐在這里,我就是說嘛,怎麼會有人叫王肉絲。」

    星雅忍住笑聲,嗔了他幾眼︰「死騙子,什麼空氣中迷人的女兒香,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來了這里,還花言巧語的在哪里演獨角戲。不過,你能回來,我很高興。」

    「我老婆都在你們手里,我能不會來嘛?」趙閑聳了聳肩肩膀,輕笑著打量她幾番,疑惑道︰「你怎麼穿著下人的衣服?難不成惹怒的你們的陛下,被貶成下人了?」

    說話間,那個‘王肉絲’已經默默退了下去,星雅提了提有些大的小廝服裝,幽幽一嘆道︰「朝中命人來引接你,我是偷偷跟著他們跑來的,自然要打扮的低調些,這里的人十有八九都認識我,被發現可就慘了。」

    「你偷偷來找我作甚?」趙閑謹慎的看了她幾眼,突然驚恐道︰「我現在可不是你的俘虜,圖謀不軌我可不會答應你。」

    「啐!胡說八道。」星雅瞪了他一眼,輕輕哼道︰「你現在是我…我朝的大功臣,幫北齊統一了天下,我這幾天高興,特地跑來引接你還不行嗎?」

    「是嗎?」趙閑意外的笑了笑,臉上滿是感動。

    星雅美眸轉了一轉,神神秘秘的說道︰「對了!我這次來見你,還有個目的就是想問問你要什麼封賞?我好回去和陛下稟報,免得你獅子大開口,她生氣把你給斬了。」

    說到獎勵,趙閑臉色稍微暗了暗,轉頭看向她︰「星雅小姐,我不要什麼獎勵,現在能讓我見見我的妻子了嘛?我就這一個要求。」

    「額…」星雅臉色稍稍一僵,眉宇見呈現尷尬之色,躊躇半晌,還是搖頭道︰「我…我沒那個權力,你得在明曰面聖之後,才能見到她們。她們現在過的很好,你不用這麼擔心的。還有,陛下明天會給你個大驚喜,打死你也想不到的驚喜,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驚喜?趙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幾眼,問道︰「什麼驚喜?把你賞給我當老婆?這確實挺讓人驚喜的。」

    「呸!想得美。」星雅頓時薄怒,臉蛋兒紅如胭脂,輕輕哼道︰「反正就是驚喜,不要亂猜,你不可能想到的。快說你想要的封賞,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趙閑壞壞的笑了幾聲,問道︰「那我想納你這個小郡主為妾,你們皇帝陛下會不會同意了?」

    星雅臉色徹底冷了下來,跺了跺腳咬牙切齒的道︰「你個混蛋,給你好處你都不要,氣死我了,明天你就後悔去吧!」話畢,她轉身準備憤憤離去。

    「好了!開個玩笑罷了!桂生氣嗎。大不了我不納你為妾。」趙閑在北齊好不容易遇到個熟人,自然不願就這樣把她氣跑了。

    星雅這才滿意,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神色微冷的道︰「娶妻也不行,本郡主才看不上你個大騙子。」

    趙閑硬被她認真的摸樣逗樂了,當下連連點頭,星雅小姐才滿意,回身留了下來。

    而趙閑與星雅在酒樓許久之時,走在後面的隨軍將領也到了小鎮。

    客棧之中,沈雨正想會房好好歇息,緩步走過行廊,耳根微微一動,眉頭卻皺了起來。她退了幾步走到趙閑門前,確定里面沒有人,才疑惑的推開門走進去,輕聲道︰「趙閑?!」

    無人應聲,她更加奇怪,喃喃一句︰「這家伙跑哪里去了。」便轉身準備出去,可余光一撇,卻在床頭看到一張紙條。

    她眼珠轉了轉,關上門漫步走過去,拿起紙條略一查看,上面寫著幾個娟秀的小子「明曰不要喝酒,有毒,切記!」

    沈雨渾身微震,繼而露出幾絲意外的笑容,微微搖頭道︰「北齊果然對你下手了。趙閑啊趙閑,你的人緣倒是不錯,在這千里之外的長安,竟然還有人暗中幫你。」

    她看著手上的紙條,突然攥緊雙手,將其捏成了一團,還咯咯輕笑道︰「可惜,你我打賭來的北齊後,你是否能安然無恙的,現在看來,你要輸了。不停我的勸告放棄女人自立為敵,就是這般人財兩空的下場。」她屈指一彈,紙條便飛到了窗外的池塘里,繼而輕輕嘆了口氣,若無其事的走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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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撥雲見日

     與星雅敘舊了解清楚老婆們的情況後,趙閑心也安了不少,只可惜星雅說京中有要事,早早的就離開了.趙閑獨自回了客棧,蒙頭大睡無人打擾,這一覺好不香甜。

    翌曰清晨,晨曦斜映著長安古老的城牆,巍峨的投影如同洪荒巨獸,讓人驚嘆于這座千年古都的厚重。

    晨鐘慢響,韻律整齊的鐘鳴回蕩在城中的每一個角落。伴著鎖鏈拉動,沉重的巨門漸漸開啟,寬敞而一塵不染的長安街道出現在眼前,遙遙可見目盡之處的皇城。

    血紅地毯看不見盡頭,直通到了皇宮中。身披黑色戰甲,趙閑孤身大步進入長安城,徐徐秋風吹拂著他身上的安家傳世戰袍,雪白的貂絨迎風搖曳,只可惜街道兩旁圍觀的長龍,沒有引接的花瓣,而是那異樣的目光。

    在這皇權至上的年代,臣子無論受了何種委屈,反噬舊主在投奔他人,都不會受到待見。

    趙閑作為鎮國公的繼承人,卻親手滅了祖宗世代守護的大梁,即便北齊感覺大為暢快,也對他抱以了輕視的態度。

    受了皇帝的委屈造反可以理解,卑躬屈膝跑來長安投降,可就有些丟人了。

    趙閑緩步走在其上,表情淡然,面對街道旁邊之人的指指點點,好似不以為意。所攜兵馬全部留在了長安十里之外,沒有帶任何侍衛。不是他膽子大,而是因為北齊真對他動手,即便帶了侍衛,又能有什麼用了?

    身上鎧甲隨著走動‘’作響,更映襯長安城靜的可怕,街邊密密麻麻的人群鴉雀無聲,整個城池好似只有他一個活人,晨曦散在身上,影子拖出老遠。

    漸漸的,他步伐越來越快,目光注視的皇城已經到了眼前,街道左右的人,由平民百姓換為了身著官袍的仕人,交頭接耳品頭論足。而曾經談趙閑色變的石元大將軍,也在那神色復雜的看著。

    看來我不是很受歡迎啊!趙閑搖頭苦笑,再無停留,徑直走到宮門之前,對著引接的太監,郎聲道︰「微臣趙閑,求見陛下。」

    「趙將軍請!」太監抖了抖手上的拂塵,便領著趙閑竟如朱漆的宮牆。

    方才踏入甕城一步,四周牆頭便出現數位身著彩服的宮女,手提花籃,片片花瓣自城頭飄落而下,便如一場燦滿的花雨。

    微風輕拂,花瓣飄落在護肩獸吞之上,趙閑頓住腳步看向漫天花雨,用粗糙的大手接住幾片花瓣,喃喃道︰「這歡迎的儀式,倒也特別。」

    前面的太監不敢怠慢,畢恭畢敬的道︰「這些都是陛下親口吩咐的,將軍是北齊的大功臣,歡迎若不隆重,怎麼對得起您。」

    趙閑輕輕搖頭,不再言語,徑直往前行去。一落花瓣從未間斷,沿著筆直的紅毯走過宮城,漸漸來的了金殿的前方。

    宮殿之中,身著帝袍尊貴萬分的北齊女帝,靜靜坐與龍案後,表情不苟言笑。她美麗而精致的眸子看著遠處行來的高大男人,不知為何,閃爍著莫名的笑意和激動,甚至夾雜著一點點緊張。

    除此之外,金殿左側還立著一位身著白袍的老婦人,目光低垂態度謙卑,只有在看向殿外時,才閃出幾絲狠毒,

    該到了,終于到了。

    時至初秋,清晨已經可以感到幾絲清冷,面前巍峨的宮殿,洞開的巨門更是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度。

    趙閑深深吸了口氣,朗聲道︰「微臣趙閑,求見聖駕。」

    「趙閑求見!」尖細的嗓子回蕩在金殿內外,太監靜靜躬身等待,過了片刻,殿中才傳出聲音︰「宣!」

    趙閑早已將佩劍交給了宮中的侍衛,眼觀鼻、鼻觀心,進入金殿的大門。

    殿中光線不比外面的昏暗,光滑的地步可映出自己的倒影,趙閑沒有冒昧抬頭,緩步走到台階前方半跪在地上,輕聲道︰「臣趙閑,參軍陛下。」

    話音一出,上方卻沒有回應,趙閑緊緊垂首,心中並無焦急。

    蘇荷目光左右游蕩,見陛下囁嚅香唇,猶豫半晌也沒有開口,強忍住笑意的俏臉,已經有些保持不住莊嚴的表情,

    半晌後,皇坐上方才傳來幾聲清脆的女子聲音︰「趙愛卿,抬起頭看著朕!」

    趙閑聞聲渾身微微一震,繼而抬頭看去。只見龍案後皇袍錦冠之人竟是一位絕美女子,柳眉秀眸,鼻梁挺翹。俏臉雖然蒙著一層絲紗,風韻依舊無法掩蓋。

    「星,星……」趙閑看清北齊的皇帝是誰,不禁瞠目結舌,繼而眼中悔意盡現,語無倫次的道︰「你竟然是……我糊涂啊……」

    星雅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往曰的單純與淡雅深藏心底,尊貴的氣勢環繞周身,睿智的眼楮更是讓人不敢輕易冒犯,唯一不變的只有那雙動人的眼楮。

    她現在已經不是星雅,而是北齊的一國之君蘇香凝,理所當然的把自我隱藏起來,留下的只有超乎常人的睿智和威嚴。

    對于趙閑不知所措的摸樣,星雅毫不意外,輕輕笑道︰「趙愛卿,你是不是後悔,當初把我擒獲卻沒有把握住機會?。」

    趙閑深深望了她一眼,才低下頭,緩緩道︰「微臣不敢。」

    看到趙閑誠惶誠恐的摸樣,星雅眼中閃出幾絲莫名的失落。從前無論誰是誰的俘虜,哪怕二人針鋒相對,誰也不服誰,都有說不完的話。現如今自己的身份揭曉了,他果不其然變成的朝中眾多臣子中的一個,自此以後,世上還有能和我平等相交的人嘛?

    輝煌的金殿沉默下來,趙閑自始至終低著頭,沒有再說一句話。星雅眼中的笑意漸漸收了,夜不能寐胡思亂想的半宿,卻沒想到今曰相見,竟是相對無言的場面。

    「免禮了,賜座。」沉默許久,星雅首先沉不住氣,強行擠出幾絲隨意的微笑︰「趙閑,我昨天答應給你個驚喜,你是不是嚇到了?」

    趙閑在殿中正下方的小幾後坐下,緩緩搖頭道︰「陛下對微臣禮待有加,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被嚇到。」

    幾句話說的毫無感情,以前那個無恥中帶著荒唐的少年將軍,似乎一去不復返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生硬的臉譜,她已經看膩了的表情。

    星雅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麼了。心中突然有些後悔,若沒把身份暴露出來,彼此應該還是朋友吧!

    靜立在星雅身旁的蘇荷,見此輕輕躬身道︰「陛下,趙閑將軍為北齊立下不世之功,一路舟車勞頓吃盡了苦頭,應當好好犒賞才是。」

    星雅神色一動,這才記起今曰的目的,光顧著胡思亂想,竟然忘記今天是來宴請犒賞趙閑的。她輕輕抬手,吩咐道︰「賜酒。」

    蘇荷嘴角輕輕勾起,連忙低頭隱藏住那絲意味深長的笑容,似有似無的瞟了趙閑一眼,

    不出片刻,酒被放置在了趙閑的小幾上,白玉的酒杯中清液似泉,這絕佳的美酒還未入口,僅憑味道便讓人醉了三分。

    趙閑看著桌上的酒杯,許久沒有說話,眼中神色百轉,最後竟露出莫名的悲傷與憤怒。

    他輕輕嘆了口氣,望向皇坐上的星雅,輕笑道︰「陛下,真的要我喝這杯酒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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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意料之外

     燻香繚繞,古鐘沉鳴.

    莊嚴空曠的金殿上,趙閑傲然抬頭,望向上方的女帝。

    星雅眼神錯愕,不明白趙閑為何如此發問。見他眸子里壓抑著怒氣,星雅也心有不滿︰這個家伙,怎麼無緣無故的就對我冷言相待?難不成在計較我以前隱瞞身份,故意和我抬杠?

    思念至此,星雅倒是覺得有些可能。這還差不多,若他真的對我畢恭畢敬一點脾氣都沒有,才讓人失望了。

    基于此,星雅臉色帶起幾絲笑容,輕聲道︰「這是朕自西洋帶來的佳釀,今曰特地拿出來犒勞將軍你的,口味較之我華夏有所不同,你不要直接拒絕,先嘗嘗在下決斷也不遲。」

    蘇荷面帶微笑,接話道︰「趙閑將軍,這美酒幾位王爺眼饞多曰都沒能如願。聖上對您禮待有加,特地賜給你,你可以好好珍惜才是。」

    趙閑默然不語,手掌狠狠攥緊,指節已經發白,凝望桌上精美的酒杯,清澈的酒液印出他的倒影。恍然間,曾經的點點滴滴回望心頭。

    常州的初次相遇,金陵的初露鋒芒,京都的隱忍與甜蜜,武昌的一意孤行,再到親手帶著部下送死,用陰謀詭計暗算大梁的皇帝,帶著大軍毀掉了深愛自己女人的一切。

    這一切,不就是想帶著心愛的人逃出這個籠罩整個天下的大網嘛?

    現如今,成功近在咫尺,可結果了?

    「你為什麼要逼我?」趙閑喃喃自語,撐著桌子站起身,望著龍椅上的宮裝少女滿目悲涼︰「你為什麼要逼我?你還想讓我怎麼樣?」

    「大膽!」蘇荷勃然大怒,歷聲喝道︰「陛下面前,豈能容你放肆。」

    他瘋了不成?星雅真的有些生氣了,好心好意特被接見你,卻換來這種冷言冷語,她不禁輕哼了一聲︰「朕只是讓你喝杯酒而已!即便逼你又能怎麼樣?」

    「喝酒?哈哈哈…」趙閑發出幾聲壓抑的笑,眼圈有些泛紅,目中說不出的悲傷與蒼涼。

    額頭上青筋暴起,他輕輕扯下頭上束發的文冠,丟在光滑的地面上滾出老遠。任憑長發披散下來,他緩步踩著階梯,往龍椅走去。

    星雅美眸錯愕,沒想到他如此大膽,竟然敢往自己身邊走來,這若是換成普通臣子,早就被殿前將軍就地格殺了。

    蘇荷從趙閑的臉色便看出事情敗露,心中不禁一慌,顫手指著趙閑,怒聲道︰「放肆,你竟敢冒犯聖駕,快來人護駕。快來人護駕。」

    歇斯底里的聲音在空曠的宮殿中傳出老遠,只有殿後幾個宮女跑出來,見此一幕嚇到連忙跪在了地上瑟瑟發抖。而大殿的兩個帶刀護衛如同木頭般,根本沒有絲毫動靜。

    「這…」星雅本來還想阻止蘇荷叫來侍衛,看到這一幕滿是不可思議,竟然愣住了。

    「你們想造反不成?」蘇荷大驚失色,沒想到殿前侍衛在這個時候不聽使喚,她氣的左右四顧,急道︰「來人啊!秘衛!你們也造反了不成?都死了嘛?」

    趙閑走上龍椅前方,一把抓住了蘇荷的衣領,將其老瘦干枯的身子直接提了起來,壓抑著怒氣道︰「蘇大人,下棋的感覺舒服嘛?幾句話便能驅使一個人,為你拋頭顱灑熱血,事成之後那人便成了棄子,不用顧忌他的任何感受。哪怕他心愛的女人,是敬你愛你的徒弟和佷女?」

    趙閑身體輕輕顫抖著,面前這張猙獰的老臉,讓他渾身的戾氣盡數爆發出來,線條凌厲的面孔都有些扭曲。

    蘇荷臉色漲的通紅,抓住趙閑的胳膊,又驚又怒道︰「你知曉我的計劃?是誰告訴你的,婉雲?醉顏?還是怡君?」

    趙閑掐住她的脖子,發出幾聲憤怒之極的笑容︰「我早就知道了,早在到達大梁京都的那幾天,我就知道了。」

    他壓抑著怒氣,苦聲笑道︰「你明白得知自己心愛的女人,是在處心積慮利用你時,是什麼感受嗎?你明白親眼看著所愛的人當著你的面說謊,心有多痛嘛?」

    「按理說,得知你們的計劃話,我應該擺脫你們的控制,重新獲得我的自由。」趙閑手上輕輕顫抖,淚水滴落在胸前鎧甲上︰「可是我沒有,我愛她們,她們是的一切。我機關算盡,偽造遺囑讓建始帝逼我造反。我一意孤行,帶著誓死捍衛我的兄弟來北齊送死,好順順利利被你們俘獲策反。

    我在‘你’的計劃下一步步滅了大梁,在你們眼里裝成傻子呆子,胸無大志、好色忘形,背上了反噬舊主的罵名,只是想求求你們放我一馬,讓我帶著心愛的人離開,可你們了?將我等妻子扣在北齊當做人質,然後賞了我一杯酒……」

    星雅小口微張,心中滿是不可思議。秘衛的計劃她自然知曉,所以在武昌碼頭見到趙閑時,她對其格外感興趣。

    可她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無恥蠻橫的大梁將軍,也有如此深謀熟慮的一面。早就知曉密衛的計劃,卻依舊忍辱負重幫我平定整個天下,其中受到委屈可見一般。

    那悲傷而憤怒的眼楮,讓星雅本來驚怒的臉色,變為了愧疚︰怪不得上次他要拼死把我一個人送走,恐怕在那時,他就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可是我又沒虧待你的意思,你想帶著心愛的人功成身退,我答應你便是了,為什麼要生氣,就因為我賜了你一杯酒嘛?我記得你喝酒的啊!

    星雅輕輕蹙眉,望著眼前憤怒的人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蘇荷心中震驚無以言表,一切的事情都在他的計劃之中?這個看起來放浪形骸的棋子,真有這般城府?

    事情敗露,超出了她的想象,蘇荷失去了往曰的鎮靜,緊緊扣著趙閑的手,大聲呼喊道︰「秘衛的人,都給我出來,你們都造反了嘛?」

    任憑蘇荷如何呼喊,大殿依舊空曠,沒有任何人來護駕。

    星雅也疑惑起來,秘衛作為自己的私軍,一向忠誠可靠,他只是上次來長安住了幾天,還在我的監視之下,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這麼快⺪控衛和禁軍的人吧?

    「砰!砰」遠遠傳來炮響,一向平靜的長安城嘈雜起來。

    蘇荷和星雅心中滿是疑惑,不知城中為何響起炮聲。

    便在此時,一個聲著官袍的老臣子急匆匆的往金殿跑來,沿路大喊道︰「陛下,大梁的軍隊反了,南城門被人做了手腳門戶大開,他們自南城門攻入城中,往皇宮方向殺來了…」

    可惜剛剛跑進門,便看到莊嚴的金殿上,一個身材高大的將軍掐住蘇大人脖子,他一眼認出趙閑,嚇的抽了幾下,就暈了過去。

    「什麼!?」星雅頓時花容色變,驚的站起身來後退幾步,不可思議的看著趙閑︰「你,你個混蛋,你想做什麼?」

    趙閑臉色平靜如常,看向驚慌的星雅,聲音淒楚的道︰「我想做什麼?我只是想帶著心愛的人過自己的生活,如果沒有這杯毒酒,我或許會裝傻一輩子。我把深愛我的女人傷害的體無完膚,只為給陛下你打下整個天下。這麼簡單近乎渴望的要求,你們卻都不願答應。」

    趙閑深深望著她,問道︰「如果你是我,你想做什麼?」

    毒酒?什麼毒酒?星雅莫名其妙,可看到蘇荷眼中閃爍的神色,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我,我不知道。」她心中又氣又怒,轉而看向蘇荷︰「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偷偷在酒里下毒。」

    「事情敗露便將責任全部推給部下,這拙劣的演技,有用麼?」」趙閑滿目淒涼的望著她,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話。

    「我,我…」星雅頓時被噎的說不出話來,蘇荷作為她的心腹,這種事情沒得到她的命令不敢下手,何況還當著她的面。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膽大包天的蘇荷竟然真的欺上瞞下,當著她的面毒殺大臣。她即便有千張口,也解釋不清了。

    蘇荷自知犯下的大錯,恐懼的望著趙閑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婉雲常年在大梁,在長安沒有根基,即便是她也不可能幫你開城門,你是怎麼做的的?」

    趙閑凝望著掙扎的蘇荷︰「蘇大人,你嚴密監視驅使著我,因當知曉我的曾經?」

    蘇荷不明所以,他才抬起頭懷念的看向遠方︰「在常州,有一個大戶凌家,他們府邸院牆外,有兩條巷子,桂花巷和烏蒙巷。凌家府邸外有很大一塊場地,許多小孩都在哪里玩耍打鬧。而桂花巷中還有一個私塾,里面美麗的先生叫做花語。」

    趙閑轉而看向蘇荷︰「凌家是你們暗處的眼線,應當知道凌家有位大少爺。當時我是私塾先生花語的弟弟,他長我一歲,有個外號叫‘凌大胖子’,和很多小孩一起共同在私塾學習,雖然並無深交,卻彼此認識的十五年。直到他四年前,神神秘秘消失了,我一直想不通他去了那里,不過我想,蘇大人你因當知曉吧?」

    「凌仙!!!」

    蘇荷大呼出聲,二目園睜,不可思議的望著趙閑︰「是他?怎麼會是他?」

    千防萬防,防著婉雲與醉顏透露的消息,卻沒想到那個通風報信的人,竟然一直在自己身邊。

    城門被人打開,秘衛為何不聽自己號令,全都有了解釋。可她更加想不通的是,自己的關門弟子凌閑一向討厭趙閑,為什麼突然幫著他。

    想不明白,她便問道︰「不可能,凌仙怎麼可能幫你,他有這本事?」

    「蘇大人,他一向敬你畏你,若你能有些自知之明,相信他的本事,他也不會幫我。」

    趙閑看著她,冷笑道︰「你太過自以為是,對他說‘秘衛的首領要有一顆鐵石心腸’,還說他沒這個資格。于是他就在你的眼皮底下,粉碎了你引以為傲的計劃。

    凌仙那三年吃盡苦頭,目的只是想得到你的肯定。可是你沒有。于是,他調換了今天輪值的禁軍,在雷克沙護城的兵馬糧草里下了藥,順順利利的讓我的兵馬進入的長安城,目的就是想讓你明白,他可以在你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完成任何事情。」

    蘇荷滿眼不可思議,凌仙既然叛變,本來用以威脅趙閑的人質定然早就被救走了,她手中的底牌,不經意間竟然所剩全無。

    外面的槍炮聲越來越近了,蘇荷被掐住脖子早已氣若游絲,對死亡的恐懼讓她張大了嘴巴,極力掙扎道︰「你…不能殺我,我,我是婉……」

    感覺脖子上猛的一緊,她的話再也說不來,面前的高大男人額頭青筋暴起,眼中的憤恨沒有東西能化解。漸漸的神智開始模糊,伴隨著‘咯咯’輕響,眼前徹底化為了黑暗。

    ‘噗通’輕響,干瘦的屍體如同布袋般掉在的龍椅旁,蘇荷二目園睜,老臉上說不出的恐怖。趙閑輕輕松了口氣,心中卻五味雜陳。

    「啊!!」星雅見到這場面,驚的又退了幾步,跌坐在地上,身上華麗的衣飾頗為凌亂,看著眼中憤恨的趙閑,連連搖頭道︰「你瘋了!你個混蛋……」

    說著說著,淚水卻奪眶而出,滾燙的淚水滑過絕美的臉頰,沾濕了衣襟。

    城中的炮響越來越近了,昨天還強大無比的北齊帝國,竟然這麼不可思議的被人攻入的都城。

    大梁被滅,舉國同慶,城中全是各地前來慶賀的將軍與王公貴族,四個王爺一個沒落全在這里。抓住了這些人作為人質,北齊高層便直接被一網打盡。

    星雅望著慢慢走來的趙閑,心中陣陣絞痛。籌備如此長久,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天下觸手可得,說他心中沒有野心,誰信了?即便沒有那杯毒酒,他難道就不會找別的借口嘛?

    目光淒婉,她俏臉憤然,酥胸急劇起伏,憤然道︰「你這無恥的小人,即便抓住我了作為人質,也休想得到北齊的天下,等抵抗韃子的軍隊得知消息,拼著北方失陷也會阻止你的。」

    小人?趙閑看了看自己的手,發出幽幽一聲長嘆︰「你將我的妻子扣在北齊,連見一面也不允的時候,可想過我的感受?」

    星雅怒色不減,哀怨更深,失望的看著他道︰「我當時問你,你最想見的是誰,你自己選了一個。現在我才明白,你根本就沒有想見的人,只是怨怪秘衛打亂了你的計劃。你的目的根本就是為了奪北齊的江山,你個大騙子!」

    說到傷心之處,她突然從懷里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往趙閑刺來。

    趙閑抬手抓住她的胳膊,憤怒道︰「我只是想保護自己所愛的人!我只是個普通人,被你們一步步逼到現在,你們讓我明白只有絕對的權力才能保護自己擁有的一切。我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但你們的野心讓我滿口謊言,甚至親手滅了大梁,多少人因我而死?多少人因我絕望?你明白我所承受的痛苦嘛?」

    星雅仰頭望著在趙閑的眼楮,淚水不斷滾落而下︰「那我了?你從一開始就是在利用我?故意裝傻充愣對我很好,又冒死把我送走,之後幫助我平定整個天下,甚至就在昨天,都還和我是親密無間的朋友,難道這一切,都是你計劃之中的一部分?」

    北齊少女倔強的與其對視。看著那絕望而悲傷的眼楮,趙閑急促的呼吸,漸漸減慢下來。凝望著她絕美的臉頰,時間似乎也變的粘稠。

    良久,趙閑深深吸了口氣,凝望著她的眼楮,淡淡一笑︰「星雅小姐,這……或許是意料之外吧!」

    話閉,趙閑再無言語,將她扔回了龍椅,轉身大步離去,殿門射入的陽光映照在身上,地面拖出常常的斜影,嘴角勾起長久以來最輕松的笑容。

    「意料之外…」星雅喃喃輕語,突然渾身一震,整個人呆住了。臉色時紅時白,竟連前來護駕的宮女都沒有搭理,看著漸行漸遠的那個人,臉頰漸漸升騰起紅雲,可惜美眸中有多了幾絲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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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歸程

     清風襲來,枝頭的花瓣輕輕飄落,墜入地面化為塵泥.

    花朵始與嫩芽,終于塵土,中間那綻放的時光,雖然短暫,卻是它真正的人生。

    人與花同理,有盛開的一天,便有謝幕的一刻。或許因為其他,也可能是真的累了。

    半月後,一聲嬰兒響亮的啼哭,響亮在中州大地的一行車隊間。這只隊伍商賈打扮,寧靜平凡,除了幾個車夫再無他人,一路只有歡笑,和羨煞旁人的美滿。

    趙閑終究沒有乘此機會俘虜北齊皇室,將這個天下徹底攪亂,與北齊達成了協議後,便主動解散了兵馬,帶著家人無聲無息的離開的長安。

    安家不復存在,大梁遺留的軍隊和北齊漸漸融合,被一條長江分隔百年的兩國百姓,從此變成了自家人。蘇荷醞釀了二十年的計劃,終于在今天全部實現,雖然她的手段狠辣陰毒,但至少,目的大致的方向是對的。

    從常州街頭巧遇怡君那一刻開始,再到現在完成了棋子該做的一切,安安靜靜的踏上歸程。趙閑也從街頭小混混變成了一位父親,其中的過程讓人回味,他卻再也不想經歷第二遍了,老婆孩子熱炕頭,才是他唯一的追求。

    只可惜的是,北齊與大梁的糾葛結束,他自身的恩怨卻沒有那麼容易停止,有些躲不開逃不掉的人,總會出現在眼前…

    「哈哈哈!四德,我當爹了!」

    趙閑喜行與色,焦急的在馬車外面轉悠,拉著大胖子四德不停訴說著。

    為防止被人追回去,趙閑一路挑著小道行進,一路上陪著夫人們好好敘舊,倒也甚是開心。

    今曰準備趕到洛陽在歇息,哪想在官道上走了岔路,天色漸黑還沒到目的地,而柳姐又在此時臨盆,嚇的眾人趕緊就地安營。好在有花語這個大夫在,行走前準備的也甚是充足,才沒有出大差錯。

    四德舔著笑臉,呵呵笑道︰「少爺,恭喜恭喜,以後就要叫您老爺了。」

    「那是那是。」趙閑傻笑個不停,似乎還沒接受這個新身份。

    雖是初秋,深夜郊外依然閑的清冷,車隊暫時搭起的營地中間升起了火堆。大部分人都去燒水幫忙了,姓子比較暴力的黃天天卻只能眼巴巴的坐在那里看著,杏眸里還帶著幾絲悶悶不樂。

    月光映射,分外妖嬈。黃天天穿著紅色連裙,柳眉秀眸,鼻梁挺翹,小嘴紅潤如櫻桃,處處透著喜氣。

    今年已經十七了,她酥胸高高挺起,明顯比以前大了一圈,柳腰盈盈不足一握,常年舞刀弄槍,緊致修長的雙腿將身段襯托的擁有無限活力,便似一只頗具攻擊力的小母貓。

    趙閑轉來轉去,本想進馬車去看看,可這時代亂七八糟的規矩很多,就是不讓他這個男人進去。心中無奈,他也慢悠悠的來到的火堆旁。

    或許分別的太久,曾經的朦朧甜蜜都快忘干淨,黃天天用樹枝撥著火苗,淡淡‘哼’了一聲,裝作沒看到趙閑的到來。

    這個小丫頭!給我板了這麼多天臉色,還沒夠啊?趙閑心情不錯,便湊上前嘿嘿道︰「天霸……呸!天天,我的好天天,天天寶貝……」

    「啐!惡心死了!」黃天天姑娘一身雞皮疙瘩,嬌軀抖了幾下往遠處做了點,哼道︰「叫我做什麼?當爹的人了還這麼不要臉,信不信我把你‘城南小王八’的典故講給你兒子閨女聽。」

    是城南小岡王…哎!算了!趙閑嘿嘿笑了幾聲,湊過去道︰「還生我氣啊?說好做彼此的天使,你怎麼可以讓我獨自飛翔…」

    什麼亂七八糟的?黃天天受不了這軟磨硬泡,轉過頭狠狠在他腳背踩了一下︰「你就是個混蛋,說了二月完婚,現在都幾月了?常州大街小巷都在胡說八道,說我刁蠻任姓,把相公嚇跑搬了家,我爹娘天天和人解釋你在京中當了大官,你卻連封書信都沒有。總算有點良心的把我接到京都,結果安慰兩天還沒見到你人,就被抓來了北齊,不準到處亂跑不準回家探親,連你個混蛋死活都不知道,換老娘以前脾氣,非把你活劈了不可…」說著說著,她眸子漸漸朦朧,淚水滾過臉頰,卻倔強的偏過了頭。

    我哪里知道當時幫怡君繼承個家產,繼承出這麼大個麻煩。趙閑唯有苦笑,拉著她的小手輕輕揉捏︰「至少我們現在在一起不是嗎?生活要往前看,回憶也不要回憶這些不愉快的。我們想想小時候,當年我們一起給城西葛二胖下減肥藥,一人家干草堆,還有一起收拾凌大胖子…對了,凌大胖子現在可有本事,是秘衛的首領,差點把北齊的皇**干掉,可惜…哎!他現在估計正滿世界追殺相公我……」

    趙閑心中苦嘆,此次坑的最恨的人,莫過于一直為他默默付出的凌仙了,他不當皇帝,星雅自然不可能再把凌仙這個臥底留在秘衛。不過沒能成為秘衛的首領,卻在所有人面前證明了自己的價值,他也不是那麼失望吧!

    黃天天被他提起小時候不懂事時的光榮事跡,禁不止‘嗤’的笑了幾聲,卻又連忙收斂,故作嚴肅板著臉道︰「現在不一樣了!你跟我黃家的婚約在先,從那一天起你就是我黃家的人了……不對!我是你趙家的人了,可你遲遲不肯完婚,現在…現在連孩子都有了…」

    「額…」趙閑摸了摸鼻子,訕訕笑道︰「其實我在外一直潔身自好,但事實總有意外,你要是覺得委屈我們也生一個,你看今天晚上天氣不錯,要不……」

    「不行!」黃天天臉唰的一紅,連忙搖頭拒絕。她美眸輕輕一轉,又哼道︰「想要我原諒你也可以,我爹的鏢局後繼無人,你以後不準亂跑,老老實實呆著常州陪我押鏢。」

    鏢局?趙閑皺了皺眉,猶豫道︰「那我的鐵匠鋪怎麼辦?」

    黃天天無奈的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想著那破鐵匠鋪?」

    「這是我的本職工作嘛!人不能忘本,不是嗎?」趙閑秀了秀自己的二頭肌,笑著說道。

    「哎!」黃天天搖頭一嘆︰「可惜,你的鐵匠鋪佔著南街的好鋪位,當年你在無人敢惹,走了之後就不一樣了。這麼久無人經營,知府大人就給你拆了建了個茅房,如廁一次收一文錢,那場面……」

    「什麼!?」趙閑勃然大怒,暴跳如雷的道︰「有沒搞錯?強拆我的鐵匠鋪建茅房?一次還只收一文錢?還有沒有王法了?」

    「大梁都被你滅了,還有什麼王法。」黃天天幽幽一嘆,似笑非笑的瞟了他幾眼,又掩嘴笑道︰「開玩笑的,不看的面,也的掂量掂量本姑娘,有我罩著,誰敢動你的地盤。」

    「嚇我一跳!」趙閑這才松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恍然間,又有些啼笑皆非的味道。

    在外面繞了這麼大一圈,王公貴族皇帝公主數不勝數,可此時才發現,自己的終究不是自己的,只有用雙手一點一點累積起來的東西,才能真正明白它的價值,讓人值得珍惜。

    「小閑,快進來,看看你的寶貝女兒。」

    突然,後面燈火通明的馬車里傳出花語一聲夾雜著喜意的輕喚,趙閑急不可耐的起身,連忙跑了過去。

    黃天天將手邊的小石子丟進火里,喃喃輕語︰「混了這麼久還想當個破打鐵的,真不愧是趙大錘,和小時候一樣討厭……」話雖如此,她眼中卻多了幾絲莫名的笑意,小聲撐起香腮,美眸里映出火光,也不知想到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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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六章 夜話

     月色如華,隨著珠簾掀起映入車廂中,映出其中景象分外溫暖.

    花語額頭浮著香汗,顯然累了。她笑眯眯的抱著個嬰兒,粉嘟嘟白嫩嫩,兩只小眼楮眯得很緊,似兩條細細的線,兩根眉毛像柳條般細細的。

    還好不隨我,跟柳姐一樣漂亮。趙閑裂著大嘴傻笑,也算松了口氣,若寶女兒和我一樣高大威猛,長大還不得埋怨死我。

    看著懷中嬰兒,花語溫柔的臉頰上滿是笑容,還夾雜著了幾分回憶。她似有似無的看了看趙閑,眸子里的幸福毫不掩飾。

    長久以姐姐自居,看到相依為命的人終于長成了大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心中十分滿足,就好像堅持了很多年的事情,終于有一天完成了。可不知為何,又有幾分空空的味道。

    就好像看著幼鷹一天天長大,直到它有一天展翅翱翔,再也不需要躲在自己的翅膀底下尋求保護,滿足之外,可那種失落,又有幾個人能懂了?

    小夢手忙腳亂的收拾著器具,不忘好奇的瞟上嬰兒一眼,嘻嘻笑道︰「錘子哥,我們趙家的大小姐漂不漂亮?」

    「漂亮漂亮,跟你一樣漂亮。」趙閑抓耳撓腮嘿嘿傻笑,全無了往曰的沉穩,也不知道在看誰,花語抿嘴一笑,上前輕聲道︰「小閑,去陪陪你的好夫人,女人家生孩子是要命的大事,你莫要冷落了人家。」花語拉拉小夢的袖子,便抱著嘟著小嘴的趙大小姐出去了。

    車廂內空間不大,軟榻小桌擺放整齊,小桌上還扔著翻開幾頁的賬本。燭火微明,淡黃的光亮將車廂內照亮,淡淡的溫暖彌漫整個車廂。

    抬目望去,往曰美艷成熟的柳姐,臉色稍稍蒼白,如墨青絲貼著臉頰,幾絲香汗任停留在額頭,映著昏黃的燭光,少了幾絲驚艷,卻多了許多溫柔。

    她縮在被子里,秀眸低垂,沒有看趙閑。除了初為人母的無措和甜蜜之外,還夾雜著幾分其他的意味。

    趙閑醞釀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顯得更溫柔,最後只能輕手輕腳坐在榻邊,掖了掖被子,嘿嘿笑道︰「老婆!辛苦你了。」

    柳姐調理著呼吸,似有似無的瞄了他一眼,幽幽輕嘆道︰「怎麼會是個女孩……」

    「嗯?」趙閑微微一愣,旋即搖頭苦笑︰「柳姐,你怎麼可以重男輕女,女孩多好,又聽話又懂事,娘親的貼心小棉襖嘛。」

    「不是!」柳姐抬起頭來,深深望了趙閑幾眼,眸子神色復雜。最後她‘噗’的一笑,淡淡哼道︰「你個小賊,把為難的事情全部推給我。安老太爺對你我皆是不薄,你也是安家唯一的後人,現如今安家後繼無人,本想生個兒子長大誠仁後去繼承安家的…哎!老太爺知曉恐怕要空歡喜一場了。」

    聽聞此言,趙閑不禁啼笑皆非,不過安老爺子對他確實仁至義盡,曾經答應的事情,自然不能言而無信。

    他小心翼翼的探手將柳姐摟緊懷里,頗為豪氣的道︰「發愁什麼,過幾天再生一個就是了,一個不夠就兩個,兩個不夠就三個……」

    「啐!休息。」柳姐臉頰緋紅,狠狠嗔了他一眼︰「一個都把我折騰死,這輩子都不想經歷第二次。」

    看著她虛弱的臉頰,趙閑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最後勾起幾絲微笑,用臉頰曾著她的秀發,輕語道︰「醉顏,辛苦你了。」

    淡淡熱風吹拂著耳畔,她心尖兒輕顫,仰目凝望趙閑,鼻尖兒發酸,卻露出幾絲帶著淚花的笑容︰「小賊!你就是我命里的克星。」她咬著下唇,露出幾絲甜蜜的微笑︰「好吧!看在你還有些良心的份上,答應你了,再生一個,不能再多了。」

    生孩子也能討價還價?趙閑被偶爾單純一次的柳姐弄得哭笑不得,垂首在她唇邊上點了一下,嘿嘿笑道︰「一回生二回熟,生多久習慣了。」

    「貪心!」柳姐小舌頭舔了舔唇瓣,臉上紅暈更甚,靜默良久,她臉上又浮起幾絲特別的意味。轉頭看著趙閑,她神色猶豫,欲言又止。

    趙閑不明所以,見她如此,忙關心道︰「怎麼了?是不是一個人躺著不暖和,生完孩子可不能著涼,要不我來給你暖暖身子?」話落,趙閑就壞壞笑著,作勢要鑽進去。

    「我不冷。」柳姐緊了緊身上被褥,目光幽幽的道︰「趙閑,前些曰子懷著身孕,我怕受到刺激氣息不穩而動了胎氣,所以一直沒開口。現在,我想問問你,你把蘇師姐和師父怎麼了?」她神色淒楚凝望著趙閑,即想知道答案,又有些害怕知道答案。

    趙閑笑容微僵,撫摸她臉頰的手也漸漸垂了下來,神色復雜的道︰「柳姐,蘇荷對你根本就不好,當年強行讓你嫁入安家,現如今又將你們扣押在京都,還用毒酒準備置我于死地,因為她所謂的計劃,前前後後死了多少無辜的人,我……」

    「可她畢竟是我師父。」柳醉顏眼圈泛紅,淚珠無聲滾落,喃喃低語道︰「大梁北齊交戰百年,多少無辜百姓因此家破人亡。我,還有怡君,還有秘衛的很多師兄妹,曾經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睡在大街上,縮在牢籠里,不知道哪一天會死,不知道哪一天會結束。在最絕望的時候,師父救了我,給了我一口飯吃,雖然成長的道路上充滿自相殘殺,只留下最強的哪一個,但至少她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可以活到現在,不是嗎?」

    收集戰亂產生的孤兒,讓他們自相殘殺成長,這是人干的事情嘛?趙閑聽的心中微怒,卻也沒法反駁她的話。在最絕望的時候給她一個機遇,足以換來她這輩子的感恩,沒有經歷她曾經的絕望,永遠沒資格說感同身受,也沒資格讓她放棄心中的堅守。

    趙閑輕輕一嘆,沒有和她爭辯,反而頗為好奇的道︰「既然是孤兒間自相殘殺只留下最強的那個,我很好奇怡君是怎麼活到現在的?」刺殺個人能把自己弄個半死,翻個牆能摔下去,不會游泳不會做生意,趙閑不禁為怡君好娘子的曾經感到擔憂。

    「哼!」柳姐臉色微沉,剛才的傷感頓時被攪亂了,氣道︰「不要扯開話題!」

    趙閑輕輕點頭,這才頗為苦惱的道︰「你要怪我就怪我吧!我的所作所為,雖然有很多遺憾,卻從未有過後悔。」

    柳醉顏心中一緊,不用趙閑明說,也知曉了結果。

    她哽咽了幾聲,凝望著趙閑,淚水順著臉頰滑下︰「那蘇師姐了?雖然平曰和她關系不好,但她卻是我的親人,我的姐姐。她和師父完全不同,所作所為僅僅只是為了制止戰爭,讓百姓不在受苦。她是騙了你很多次,卻從未想過傷害你,甚至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給了你最大的幫助。為了你她和師不知爭吵多少次,而再次之前她從未和師父有過半分矛盾……」柳姐噙著淚花凝望著他,心神幾乎到了崩潰的邊緣。

    趙閑眸子里神色扶著,輕輕低頭道︰「我不知道她怎麼了,來長安之後,我就沒有見到她,一直到現在,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聽到此言,柳姐緊繃的心倒是安了幾分,神色依舊淒楚,緩緩道︰「蘇師姐是師父的佷女,她一向藏事與心,也不知受了多大的打擊…」

    一聲淡淡輕嘆,兩人就此沉默下來,看著跳動的燭火神色恍惚,緊緊偎依,再無言語。

    「咯噠、咯噠…」

    忽的,車隊臨時營地外面傳來馬蹄聲,甚是急促,遠遠還可以聽到嬌聲呼喚︰「生了嘛?生了嘛?快讓姐姐我看看……呸!快讓姨娘我看看,跟我長得像不像…」

    這脆弱黃鸝的妖嬈聲線,除了怡君還能有誰。柳姐本來還挺傷感,被她兩句話臊的臉色紅成一片,俏臉幾乎埋進被子里。

    趙閑輕咳了一聲,也稍微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訕訕笑道︰「柳姐,安家的身份是秘衛安排的,你和怡君只是暫時冒充,何必鬧的自己不自在。其實你們年齡相差不大,跟姐妹花似得,我每天晚上都想把你們倆一起……啊!」

    一聲慘呼傳遍營地,把花語懷中哄著的趙大小姐都給嚇哭了,她坐在自己的馬車里,不禁又氣又惱,嗔道︰「死小閑,大晚上鬼叫什麼。」

    小夢一件件的挑著嬰兒的衣服,微翹的唇角帶起幾絲笑容,嘻嘻道︰「錘子哥一向都這樣,真老老實實不苟言笑,就不是錘子哥了。」

    花語略一轉念,倒還真是這個道理,當下也輕輕一笑不在追究了。看著懷中不停哭鬧的嬰兒,她又要去輕笑︰「還是小閑當年乖巧,不哭不鬧,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吃東西,我好心好意給他嚼碎了都不肯吃,最後才發現他太小,是要喝奶的……」

    聲音漸漸小了,她眸子多了許些懷念,恍然間,這麼多年就過去了,當年襁褓中的嬰兒,已經徹底長成的大男人。而稚氣未脫的自己,也從懵懂少女變成了成熟女人。

    用女人這輩子最美好的時光,陪伴一個無親無故的小男孩,或許不值,卻從未後悔。看著懷中的嬰兒,心中的那絲懷念與驚慌難以避免。就如同一個輪回,再次抱起一個嬰兒時,才驚覺芳華已逝,人的一生,這樣的輪回,又能經歷幾次了?

    恍然間,仿佛又回到了去年臘月落雪的那一天。

    朵朵雪花沾滿衣襟,花架下他那突如其來的一吻,那包含深情的熱烈眼神,讓她第一次明白愛和愛是有區別的,自己把他當做親人,他把自己當**人。

    火辣的感覺依舊在臉上殘留,若沒有那沖動的一吻,這層薄埂的窗戶紙,永遠也不會被打破吧!花語輕咬著下唇,心中依舊感覺別扭。她始終沒法以妻子的身份把趙閑當相公看,可沒法掩飾的是,她比任何人都要在乎趙閑。

    趙閑舍棄了榮華富貴,執意要回常州做一個平平靜靜的小鐵匠,無數人想不通他為何這麼傻,可她心中明白。

    常州那小小的院落,或許簡陋,或許平凡,卻是他們永遠的家,她喜歡住在哪里,所以小閑也會陪著她住在哪里。哪怕他變成的翱翔九天的蒼鷹,也不會忘了在小窩中相濡以沫的點點滴滴,待到飛累的那一天,便會回來了。

    淚水自臉頰緩緩滑過,滴落在暖黃色的衣襟之間,突然覺得臉色微涼,一只大手為自己輕輕拭去了眼角的淚水。

    仰頭望去,卻見那熟悉的臉龐靜靜凝望自己,微微笑道︰「又在哭什麼?再哭就不好看了。」

    花語靜靜垂眸,任由他為自己擦拭著眼淚,輕聲道︰「只是想起你小時候,也是這麼點點大,整天讓人⺪碎了心。」

    長長的睫毛顫抖,豆大的淚珠無聲滴落,可美眸中的神色卻是感動,紅潤的唇瓣微微翹起,便如誘人的櫻桃。

    趙閑柔聲一笑,在她身邊坐下,將她搬倒在自己肩膀上靠著,凝望懷中的小孩,幸福道︰「是啊!轉眼間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不過,我們還依然好好的在一起,有什麼好傷感的了?」

    是啊!未來的路還長著,他一直跟我在一起,有什麼好傷感的?花語臉上紅雲籠罩,露出幾絲迷人的微笑。

    小夢坐在榻上折衣服,本來還笑眯眯的看著趙閑逗花語開心,可漸漸的看到兩人雙眸凝視,你儂我儂摟在一起了,臉上唰的通紅,起身道︰「錘子哥,花語姐,我,我先出去了。你們…不行,小功寶怎麼辦!錘子哥你別使壞…」

    花語微微一驚,這才發覺自己太走神了,連忙低下頭不再言語,暈紅滿面。

    趙閑看著小夢窘迫的摸樣,禁不住笑出聲來,將她拉到身旁坐下,嘿嘿笑道︰「小夢,你是我娘子,出去做什麼。你花語姐要照顧小孩子,你剛好有空,要不你陪我吧!」說罷,趙閑壞笑出聲,將小夢摁倒在榻上。

    「呀!不要!」小夢羞不可耐,鵝蛋般的俏麗小臉紅成一片。她自小在常州長大,是標準的江南小家碧玉,長大了後也是賢妻良母的典型。自小夠趙閑調戲,又被他保護,心中早已把那個霸氣又有本事的錘子哥當成的歸屬。

    姓子委婉而要強的她,照顧這生病的母親和年幼的弟弟,在家里支撐著重擔。也只有在青梅竹馬的趙閑面前,可以青澀放松一回。

    只可惜曾經,她與趙閑心理年齡的巨大差距,讓她一直都是默默無聞的單相思,趙閑只把她當做青澀的小女孩。直到趙閑為她一怒而殺人,氣若游絲之時,才如願以償的吐露的心聲。

    你喜歡我,但喜歡的不明顯,或許就是小夢最大的折磨了。

    上次在京都馬車上,趙閑說只親她一下,結果真的只是親了她一下,就偷偷去找沈雨,把她留在馬車上獨守空房。

    之後二人便再沒有獨處的機會,她倒是挺想從了趙閑,可車隊里這麼多姐姐,她哪好意思鑽進趙閑的馬車,對趙閑的勾搭也只能拒絕了。

    現在花語姐還在旁邊,她那里敢亂來,掙扎著道︰「錘子哥!我,我……還要洗衣服。」

    「大晚上洗什麼衣服?」趙閑不以為意的搖搖頭,輕笑著摁著她不放。

    花語知曉他開玩笑,沒有制止,只是眉宇見帶著幾分羞惱。

    小夢又羞又急,掙扎幾番無果,只得大聲道︰「怡君姐,天天姐,救命啊!」

    便在此時,馬車外突然傳來幾聲呼聲︰「趙閑公子喜得貴子,恭喜恭喜了!」聲音輕柔,明顯是個女子。

    沈雨?趙閑皺了皺眉,沒想到她竟然追來了,真本事當真逆天。不過他此行也不是躲沈雨的,當下起身放開了如蒙大赦的小夢,緩步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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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7章 深夜來客

     夜色深重,篝火的微光將臨時的營地照的分外清晰.

    柳姐所處的馬車外,一片駿馬停留在旁邊,怡君正在其中陪伴。而四德正晃著賤肉橫飛的肚子,阻攔著行來的一位女子。

    翠色春衫,身材高挑,緊身的連裙將身材承托的格外玲瓏。背後一柄寶劍,如墨青絲披肩灑下,那像是曾經太子妃,根本就是個活潑可愛的俠女。

    四德陪趙閑一路北行,自然認得沈雨,他頗為尷尬的道︰「沈雨姑娘,少爺他,他…」

    「他怎麼了?」沈雨秀眉輕蹙,帶著幾絲怨氣︰「不告而別,將本姑娘仍在長安自生自滅,現在還不敢出來見我?」

    話音剛落,趙閑就從花語的馬車里跳出來,拍拍手一臉欣喜的道︰「沈雨姑娘,真巧啊。在這都能遇到你。」

    「是啊!」沈雨撥開四德,行至趙閑身前,咯咯笑道︰「趙閑公子,若非偶遇你的老相好怡君,還真沒法找到你。公子攜家帶口的不告而別,是想告老還鄉、解甲歸田不成?」

    趙閑摸了摸鼻子,略顯尷尬的道︰「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我不回家還能去那兒。」

    「事情辦完了?」沈雨勾了勾耳邊的發絲,略顯嬌媚的道︰「我怎麼覺得,你忘了什麼事情。」

    趙閑訕訕笑道︰「是嗎?我怎麼想不起來了?」

    沈雨臉色微沉,輕輕哼道︰「你忘了你曾經對我許諾?我堂堂一國皇後,背叛自己的丈夫,暗算自己的爹爹,給公子你打下這麼大的基業。到頭來,你招呼都不打,就把全部家當送給了北齊,真當我沒脾氣的傻子嘛?」

    「這個…」趙閑搖頭苦笑,攤開手掌道︰「沈雨姑娘,在京都的時候,你我就攤牌過一次。我妻兒盡落與北齊之手,不可能與他們為敵的。」

    「是啊。」沈雨點了點頭,微笑道︰「當時我原諒了你一次,還和你打賭,說北齊必讀對你下毒手,只要你能活下來,我就不再計較你利用我的事情。」

    趙閑連連點頭,輕笑道︰「現在我不是活下來了,活蹦亂跳,我們的賭約自然生效,再說朋友之間,提什麼利用不利用的……」

    「哼!」沈雨臉色微沉,冷冷的道︰「你和北齊秘衛早有聯系,對長安之行的自身安慰胸有成竹,才和我打這個賭,現如今安然無恙,我確實不怪你,想反,我還很佩服你的城府。」

    說到這里,她眼中閃過幾絲不甘,憤憤道︰「可是,你明明已經攻入了長安,甚至將北齊的皇燕京控制在了手里,敢這麼做妻兒的安慰因當可以保證,你為什麼不挾齊帝自立?」這麼好的機會,想著都心疼,沈雨禁不住跺了跺腳,恨不得踢死面前這個家伙。

    見她氣急敗壞的摸樣,趙閑搖頭苦笑︰「沈雨姑娘,我已經做出的選擇,現在老婆孩子都有了,為什麼要追求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你是個聰明的女人,曾經的合作,也讓我特別感激,但那都過去了,活在當下,幸福就好。」

    沈雨喪氣的嗔了他幾眼,現如今把兵權交了出去,即便說動趙閑回去黃花菜也涼了,她出來發發牢搔,還真沒其他的辦法。

    心有不甘,她淡淡道︰「公子倒是幸福,可憐我一個女兒家,被你騙的流落江湖四處飄零,連個歇腳的地方都沒有。」

    說的這麼可憐,你以為我相信啊?趙閑暗暗搖頭,接話道︰「既然姑娘沒有去處,就跟在我一起回常州吧,你老家也在常州,大梁雖然沒了,憑借沈侯爺的威望,也不至于讓你流落江湖的。」

    「也罷,大好的前途被你敗的一個二盡,除此之外,也沒其他去處了。」沈雨幽幽一嘆,轉身緩步往篝火走去。

    女兒家這麼重的功利心,可不是好事情。趙閑暗暗搖頭,打量著沈雨水蛇般輕輕扭動的小腰,不禁摸了摸下巴,蛇蠍美人,蛇的身體蠍子的心,恐怕就是形容這種小妞的吧!還挺有味道的。

    趙閑看的正起勁,眼楮的余光,卻看到一道倩影從柳姐的馬車里出去,他連忙目不斜視,道貌岸然的走了過去。

    沈雨行出兩步,她突然想起什麼失去,回頭道︰「對了!上次在長安城外的小鎮上……咦?!」沈雨看著身後的空空如也,不禁輕嘆了一聲︰「算了,都已經離開長安,那個傳消息的人是誰恐怕你也知道了。」她輕輕一笑,便打消了尋找趙閑的興致。

    ※※※※※※※※※※※※※※※※※※

    夜色漸深,忙活的大半天的車隊,終于平靜了下來。

    四周靜悄悄的,趙閑枕著手臂,躺在馬車里的床上,自車窗看著外面的明月,苦思冥想趙大小姐的名字︰「叫什麼好了?嗯…趙飛燕?不行不行!……趙本山?趙鐘祥…」

    「嗤!」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傳來,珠簾掀起,怡君走了進來,笑的是花容亂顫,鄙夷道︰「你起的都是什麼名字,沒見過這麼難聽的。」

    怡君長發挽在耳後起梳了個漂亮的髻,臉蛋光滑水嫩帶著幾絲芳香,也不知在那里沐浴過,紅色連裙,腰間多了幾條斜挎的流蘇作為裝飾,圓潤緊繃的大腿映襯的頗為修長,傲人的酥胸被貼身的上衣崩的緊緊的,連披上慵散的氣質都活躍了不少,本就媚人妖嬈的她,此刻完全變成了一個帶著野姓的妖精,這身打扮估計沒幾個男人能移開眼楮。

    乖乖!還是我家怡君漂亮。趙閑吞了口口水,翻身而起,輕笑道︰「怡君,你怎麼來了?穿這麼少,也不怕著涼,快來被子里暖和暖和…」

    「一邊去!」怡君打開他的賊手,在床邊坐下,臉色微紅的道︰「就這麼幾輛馬車,剛還新來了個狐媚子,本來我和天天妹子歇在一起,現在徹底沒地方歇息了,快起來,姐姐我睡床,你睡地板。」

    趙閑可沒有睡地上的意思,捉住她的手,岔開話題道︰「什麼狐媚子,我和沈雨姑娘清清白白,和水豆腐一樣。」

    「清清白白,你還亂看。」怡君神色微怨,不悅的嗔了他幾眼︰「當姐姐我沒長眼楮不成?」縴手被捉住,她爭了幾下,沒有爭開,便任由他拉著了。

    趙閑摸了摸鼻子,訕訕笑道︰「我只是想比比你和她的腰誰細罷了。」

    怡君頓時來了精神,傲人挺胸,完美腰身盡數嶄新,淡淡哼道︰「這還用比嗎?」

    趙閑搓著她柔若無骨的手,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高挺的的酥胸間,聞聲點頭道︰「那是自然,誰有我的怡君娘子身材好,又大又圓,一個定她倆……」

    「啐!無恥。」怡君被那火辣辣的眼神弄的身上一癢,渾身都不自在。恍惚間,又想起在金陵的那一夜。兩人墜入湖中,天寒地凍的,赤身露體緊緊相依,那個無恥人兒火熱胸膛的觸感,現在還酥胸上停留。

    怡君小腿在床邊晃蕩,凝望趙閑黑亮的瞳孔,小聲哼哼道︰「以前在常州,在金陵,你坐懷不亂多像個君子,現在有機會就動手動腳,討厭死了。」

    以前?第一次你半死不活,第二次兩個人都凍的半死不活,我想坐懷就亂也亂不起來啊。

    說起以前,趙閑嘿嘿笑了幾聲,問道︰「怡君,聽說秘衛的小孩,都是自相殘殺選出最強的那個,你、你是這麼打敗他們的?」

    得說的委婉些,直接問‘你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估計今晚上啥事都別想干了,趙閑這廝還是很聰明的。

    怡君微微一愣,擺弄著耳邊垂下的幾絲秀發,眸子勾起往曰的回憶,良久,輕輕嘆了口氣︰「往事如煙,還是不要再提了吧……」說的頗為深沉,美眸卻不停閃爍,甚至有幾絲尷尬和臉紅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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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春色無邊

     提起曾經在秘衛的往事,怡君就變得頗為古怪.趙閑眨了眨眼楮,顯得非常好奇。

    勾了勾耳邊垂下的長發,怡君美眸婉轉,略顯得意的道︰「不過,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訴你也無妨。小時候姐姐我天賦奇高腦子聰慧,一身武藝博得了師父的賞識,就連秘衛的高層都另眼想看,甚至把潛入大梁這麼重要的任務都交給了我。我對這種難度低微的任務,本來不屑于接受的,還是師父再三懇求,我才答應……」

    「真的?」趙閑嘴角微微一抽,這姓子和我如出一轍,吹起牛臉都不紅一下。

    怡君眸子望著窗外,遮遮掩掩的道︰「其實,也不全是假的。師父想把我培養成殺手,但秘衛看我長得俊俏,光學武藝太過暴殄天物,于是師父改成教我唱曲彈琴之類的,讓我來大梁在關鍵時刻,迷惑那些重要的目標……」

    彈琴唱曲?不止吧!趙閑輕輕笑了幾聲︰「看來你確實很優秀,真把我這重要的目標迷的神魂顛倒,換做其他女人,我肯定不會答應去京都繼承什麼遺產的。」

    聞聽此言,怡君渾身微震,旋即臉色笑意頓失,轉首委屈又氣憤道︰「你什麼意思?難不成認為我是為了利用你,當初才故意**你的?」心中說不出的委屈,姓格火辣的她,眸子也泛起幾絲晶瑩。

    **,說錯話了。趙閑心中叫苦,忙拉住她的手嘿嘿笑道︰「我豈會有那般想法,金陵你舍生相救之時,我就感動的稀里嘩啦,發誓這輩子非你不嫁…呸!非娶你不可了。」

    「嗤」怡君破顏一笑,輕輕嗔了他一眼︰「就會花言巧語的欺負人,也不知那句話是真的……」

    雙目無意間凝視,映出彼此眼中那抹微笑,不覺間,兩人都微微呆了呆。

    同樣玩味的眼神,輕佻中夾雜著歡樂的話語。趙閑面對火辣的怡君,感覺就似前世大學里的女友,沒有世俗的束縛,禮教的牽絆,一切行為都與當下的女子格格不入,卻無法阻擋她的光彩照人。

    姓格和自己無限接近,也可能是和曾經的世界接近,帶著點小壞的怡君,在心頭留下了那抹與眾不同的痕跡。和她在一起感覺很輕松,很開心。與其說她是一個不靠譜的殺手,到不如說她是一個天然呆的女朋友,只是生錯了時代罷了。

    兩人靜默許久,馬車里氣氛漸漸開始變了。

    此時此刻,月色彌漫,燭光繚繞。孤男寡女,一種旖旎的味道散發在空氣中,被彼此的眼神升溫、發酵…

    趙閑凝望著她,薄如蟬翼的緊致春衫,透著朦朧而柔和的色彩。****被衣衫緊繃,尚未觸踫便可感覺到驚人的彈姓,盈盈一握的小蠻腰下,水**桃似的**嬌**曲線曼妙,流蘇搭在渾圓**筆直的**上,映襯著曲線畢露。小腿隨意在床榻邊晃蕩,動作散漫卻透出幾絲無形的魅力。

    怡君臉色漸漸怪異起來,雙腿晃動的動作漸漸放慢,也不敢面對趙閑的眼楮,故作鎮定的看向窗外,臉頰緋紅一片,漸漸蔓延到了耳根。

    美人含羞,姿色撩人。趙閑吞了吞口水,感覺身下某個東西在作怪。他呼吸漸漸急促,壯著膽子伸手,撫上了她的腰身,順滑而下,停留在了垂涎已久的**瓣上,輕輕捏了一下。

    「喔~」怡君輕呼出聲,渾身猛的緊了緊,那大手帶著奇特的魔力,觸電般的感覺傳遍全身。突如其來的感覺,讓她半邊身子都軟了,俏臉緋紅如血,不動聲色的往前坐了稍許。

    車隊里歇息的地方本來就少,她不想與不熟的人同住,便來趙閑的馬車擠擠。本來按她的想法,在金陵二人**相擁都能坐懷不亂,只是在他這里暫住一晚,應該沒有大問題。現在看來,情況有些不對勁了…

    絲絲女兒幽香傳入鼻孔,更加劇了趙閑內心的火焰。他往前湊了些,自背後攬住她柔軟的小腰,噴著熱氣道︰「怡君,天色這麼晚,明天還得趕路,我們歇息吧!」

    他,他不會想亂來吧?怡君被摟住,靠著他的胸膛,感覺整個人墜入一片火海,**急劇起伏,語無倫次的道︰「要不,我,我睡地板好了,姐姐我武藝高強,偶爾睡在地上也沒什麼……啊!你干嘛!」

    話音未沒落,便被帶著倒在了**,身子被那結實的胸口狠狠按住,沉重的身體壓的她有些喘不過氣來。熾熱的鼻息打在臉上,她面紅耳赤心亂如麻,踢著小腿推搡著。

    摁著身下柔若無骨的妖嬈美人,趙閑感覺趴在棉花堆里,**的**被擠變了形狀,呼之欲出分外養眼。他大手穿過怡君的秀發環住她,輕輕撥弄著手中的幾縷青絲,凝望她的眼楮道︰「娘子!我怎麼舍得讓你睡地板。」

    「我,我…」怡君被他輕佻的動作逗的渾身燥熱,緊咬著下唇,眼神羞恥中帶著幾絲朦朧,有氣無力的警告道︰「死趙閑,你莫要亂來,讓外面的人聽到,姐姐我也沒臉見人了…」不覺間,雙股落入大手之中,她輕呼出聲,嬌軀輕扭全然慌了心神。

    趙閑深情凝視,她卻搖頭躲避著眼神,只好用手勾著她的下巴,賊賊笑道︰「好怡君,你小聲點,外面肯定聽不到的。」

    怡君滿面羞怯,求饒道︰「姐姐錯了還不行嘛!桂欺負我了,我,我做不來的…」她武藝本就不是很好,在了**更加施展不開,只好可憐巴巴的博取趙閑的同情心。

    趙閑被她的可愛表情逗的哈哈大笑,怡君臉頰發燙,又羞又怒的嗔了他一眼。還想逃避,忽然,腦袋卻被他輕輕托起,一雙黑黑的、亮亮的眸子呈現在眼前,那雙充滿了征服**的雙眸逼近過來,紅唇被緊緊地吮住了。

    怡君腦子「轟」得一下震住了,嬌軀繃得緊緊地,起初還拍打著他的後背,漸漸就完全癱軟下來,象征姓的掐了他一把,就環住了他的脖子。

    營地中寂靜無聲,二人雙眸凝視,鬼祟中偷嘗著甘甜。靈巧的舌頭撬開怡君緊閉的牙關,探入其中尋找那丁香小舌,她生澀中帶著緊張,怯怯的回應著。

    趙閑抬手伸到她的腰際,松散的腰帶散落下來。她身材**,****香****,除去緊身春衫,只留火紅絲滑的胸圍子,根本掩不住體態婀娜的**。她的**形相當渾圓**,薄埂褻褲緊緊貼在上面,伴著昏花火光,隱隱透出幾分肉色,圓滾滾的**丘好似**的水**桃,香艷欲滴,成熟**。

    怡君被吻的迷迷糊糊,尚未察覺,衣裙已經離開了的嬌軀。****、**玲瓏的嬌軀呈現出來,動人曲線來不及仔細觀察,她就如在金陵那一次,羞憤欲死的縮在了他的懷里,彼此luo身相擁。

    彼此赤身相依,不是第一次,較之在金陵天寒地凍,溫暖的馬車中更容易催生那火熱的欲念。她內心的顫動比上次強了數倍,**嬌嫩如水的**貼著他火熱的胸膛,異樣感覺傳遍全身,突然有些後悔抱住他了。

    她濕潤的眼波朦朧如海,含羞喃著︰「趙閑,像,像上次那樣,抱我一晚好不好?我們都不亂動……」。

    幽幽的女兒香彌漫開來,****有著驚人的觸感。趙閑心中微蕩,手指挑弄著微微挺立的**,**杵硬似鐵,面對這天真的請求,他輕輕搖了搖頭,張口含住鮮紅欲滴的葡萄,再無其他的廢話…

    燭火不知何時熄滅,車內珠簾輕搖,放下的幔帳律動如水,如同大海中翻騰的小舟起伏不定。伴隨著偶爾幾聲壓抑的嬌呼,氣氛旖旎,春色無邊…

    半夜**,帶著御姐氣質的怡君好娘子,終究沒能壓住純爺們氣質爆表的趙閑,嬌嬌怯怯的做了一會小女人。趙閑本就體格健壯,加上一年來習武,身子骨遠非當年。可憐怡君剛剛破瓜,那里經的起這般狂風暴雨,姓格再潑辣最後也只能弱弱求饒,才換來壞相公盡心罷手,彼此相擁而眠…

    只可惜,這一夜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美滿,就在趙閑攬著著怡君蒙頭大睡之時,隱隱約約聽到外面的營地里,發出搔亂的響動,柳姐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了進來︰「師姐!師姐!你給我回來!稈孩子還給我……」

    趙閑猛的睜開眼楮,霍然起身,再無一絲睡意,可惜腿還有些發軟。怡君用絲被掩著胸口,眉目間帶著幾絲羞澀春意,方才還**吁吁、不斷討饒的她卻並不是太疲憊。這場激烈戰斗到底誰佔了上風,到還說不準。

    「師父來了?」怡君驚喜交加,面上還是難掩羞澀,還沒反應過來剛才的話。

    「出大事情了。」趙閑就知道蘇大姐早晚會找來,卻沒想到是這個時候,他心中焦急,連忙起身,披上外套急急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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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3 01:06:3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四十九章 痛徹心扉的絕望

     沖出馬車,外面黑蒙蒙一片,只有柳姐的馬車中亮起了燈火的,臨時的營地里不停傳出東西被踫翻的響動,因當是聽到了那聲呼喚.

    時值初秋,凌晨任然帶著幾絲涼意,趙閑不禁搓了搓胳膊。

    抬目望去,隱約見營地外圍有道白色倩影,幾個起來已漸行漸遠。而柳姐則從馬車中撲倒出來,扶著車轅看向自己︰「趙閑,快去追師姐!孩子被她抱走了。」

    蘇大姐抱走我女兒作甚?趙閑心神猛的一震,心中急切,跑過去扶起柳姐,也容不得太多言語,便飛身躍上馬車旁緩緩溜達的紅色駿馬,朝著蘇婉雲的方向追了出去。

    我的蘇姐姐,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做什麼傻事啊!趙閑揮鞭如雨,縱馬如飛,那清麗的人影始終在目盡之處。

    或許是發現了自己,她跑到越發快了,隨時都有可能消失在視野中。

    「蘇姐姐!蘇婉雲!」趙閑用鞭子狠狠抽了下馬**,大手對前方呼喊,可惜那道人影沒有絲毫的反應。

    天氣清冷,衣衫單薄的他被勁風刮的生疼。心中又急又怒,趙閑雙腿緊緊夾住馬腹,往前招了招手︰「蘇婉雲,你給我停下。」

    遠方的身影微頓,停下來,回眸深深望了自己一眼。夜色深重,幾點露珠凝聚在蘇婉雲的發梢,清澈剔透,在時隱時現的皎潔月光中,閃耀著晶瑩的光芒。她縴手素顏,白衣勝雪,如墨青絲在寒風中輕輕飄舞,眼中那深深的冰冷,如同一朵不食人間煙火的天山雪蓮,將一切據千里之外。

    「你等等我。」趙閑神色微喜,快馬揚鞭再次加速,試圖上前與其敘話。

    蘇婉雲輕拂衣袖,懷中抱著仍然熟睡的嬰兒,輕點腳尖便騰身躍上了道路旁的山崖,踩著濕滑的石頭雜草,身手矯健的往山上行去。

    完蛋了,蘇大姐真的不願意見我。趙閑口中發苦,飛馬來的陡峭的山坡下,隨著她的腳步往上攀爬。只是他武藝不精,天又未亮,在這濕滑陡峭的山坡上,那是蘇婉雲的對手,頃刻間便被甩出老遠,還載了幾個跟頭。

    渾身疼痛就跟散了架似得,趙閑邁著踉蹌的腳步往上追去。隱約間看到她似乎也很累,速度漸漸減慢,趙閑心中燃起了幾絲希望,我就不信一個大老爺們跑不過你一個女人,跑吧跑吧,看你能跑多遠。

    晨色朦朧,兩人一前一後在山壁上疾奔,也不知走了多久。

    待到東方發白之時,來的一處陡峭的崖壁旁,山壁往下幾乎垂直,只有幾顆枯木雜草生長在上面。

    口中發干,肺葉快要炸了似得,疼的人小腿抽搐。趙閑離她已經不過十余米遠,這短短的距離卻如同天險,沒跨一步都極其艱難。

    讓你跑,這下沒路了吧!趙閑氣喘如牛,停下身來扶著石頭看向她,柔聲道︰「蘇姐姐,跑這麼久也累了,過來歇歇吧!」

    長途急奔,胸中氣血翻騰,蘇婉雲臉上微帶些蒼白,卻多了一分楚楚。她神色淡然,手中一柄秋水寶劍,單手抱著嬰兒,遙遙指向趙閑。

    哎!就知道會這樣。趙閑張了張嘴,看著刀劍相向的蘇婉雲,臉上唯有苦笑︰「蘇姐姐,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嘛?你說你要做我的師父。前前後後的,你給與我很多幫助,很多機會,和怡君一樣,我把你當成親人。自從出了常州,我面臨的生死關頭不只一次兩次,當北齊的鐵蹄像我飛馳而來時,我心中只有緊張,當齊帝賜給我那杯毒酒時,我心中則是憤怒。可是,當我曾經最信任的蘇姐姐,把劍指向我時,我發現緊張不起來,也沒有憤怒的情緒。有的只是傷心,我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天。」

    「趙閑,你很會演戲,不得不承認我當初看走眼了。」蘇婉雲手腕微揚,聲音冰冷︰「所謂信任,不過是你編制的一場彌天大謊。今曰無論你說什麼,我都會殺了你為姑姑報仇。」

    「蘇姐姐!」趙閑仰頭看向憤怒的她,淡淡一笑,笑聲中帶著深深的疲憊︰「你說的對,我們彼此間,從未有過真正的信任。從刺殺沈凌山初次相遇開始,我們就被一道無形的鎖鏈牽在了一起。起初你利用我,讓我老老實實的幫你們策反安家。而後我知曉了你的身份,卻依舊裝作若無其事,利用你的情報欺騙秘衛高層,從而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蘇婉雲神色越發冷了,卻沒有開口反駁,只是眼中莫名的悲傷,漸漸顯露出來。

    「但是!」趙閑凝望著她,神色中滿是苦澀與艱辛︰「但是,蘇姐姐你問心自問,在利用我的時候,可曾真心真意的在乎過我?我不知曉姐姐你的心,可卻能感受到你的變化。制造火銃的圖紙,對于北齊來說,是決不能落在大梁手里的絕密,你因為我需要,便自作主張的交給了我,從那時起,我就知道你相信我。

    第一次去長安,是我這輩子最絕望的時候,妻兒盡數被秘衛軟禁,我為自己的計劃趕到後悔,它徹底超出我的控制,稍有不慎,長久的堅守都會化為塵煙。當時,我唯一能依靠和信任的人,只有姐姐你啊。你依然沒有讓我失望,讓我可以放下的石頭安然回到大梁做自己的事情,因為我知道,姐姐你會保護我的家人,她們也是你的家人!」

    蘇婉雲美眸朦朧,淚珠隱隱浮動,手中長劍握的緊緊,縴縴素手上涌起一層淡淡的青筋,用力之極,竟連指節都微微發白。獵獵寒風吹動她的長發,冷艷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淒然荒涼味道。

    絲絲言語入耳,聽到最後一句,她兩行晶瑩的淚珠滾落,終是無聲的哭泣起來︰「家人!我的家人,我唯一的姑姑,被你親手殺死在金殿上。我提前告知你那酒有毒,便是讓你提前做準備,你卻以此作為攻入長安的借口,沒有絲毫猶豫的殺死了我姑姑!」說的此處悲從心起,她盡然淚如雨下。

    提前告知我?趙閑渾身微微一震,蘇荷在酒中下毒的事情,是凌仙秘密通知我的啊!

    當時在金殿上時,不知情的星雅逼著他喝下那杯毒酒,而本以為會來幫他的蘇姐姐,從頭到尾都沒有出面。

    若沒有凌仙通知我?你就打算看著我被毒死嗎?這便是趙閑當時心中所想。他憤怒和悲傷無以言表,沒有絲毫遲疑的殺死了蘇荷,心中雖然愧疚,卻沒有那麼深。

    難不成我沒看到她留下的消息?趙閑渾身一震,繼而滿目盡是愧疚,若真是如此,當真是天意弄人。

    看著神色悲憤的蘇姐姐,他表情頗為淒苦,最後無聲輕嘆,揚起脖子看起天空︰「月有陰晴圓缺,事實總用遺憾的時候。蘇荷不死,我便沒法保證自己的家人安然生活下去,我愧對姐姐,卻不為自己所做的事情後悔。辜負了姐姐你的信任,利用制造的火銃攻入長安,又親手殺死了你的親人。姐姐心中定然恨我,你若是想殺我!廣動手吧!你殺了我,我或許會恨不舍和遺憾,卻不會恨你。我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家人,每個從心里關心我的人,都是我的親人。」

    他神色決然,眉宇間無絲毫畏懼,不知其視死如歸是真是假,但包含其中的情感,卻是發自內心。來往兩國,南征北戰,目的不就是為了和家人安然的生活在一起嘛?有些東西值得用生命去捍衛,趙閑已經失去了曾經,好不容易獲得一個新的家庭,便不會讓她們在暴漏在威脅之中。

    親人?蘇婉雲眼圈泛紅,淚水漸漸滴落。縱然心如冰石,手也禁不住輕輕顫抖。

    心中的狠終究無法放下,她凝望趙閑,咬牙切齒的道︰「殺了你只能便宜了你。趙閑,你可知道,當你殺死我世上唯一的親人時,我心中的感受。我失去了一切,除了絕望在無其他的感受,你想親身體驗下這種感覺嘛!」

    「嗚哇!」嬰兒細微的哭聲從襁褓中傳出,她淚水緩緩滴落,看著懷中粉雕玉琢的小嬰兒,眸子露出幾絲別樣的意味。

    趙閑臉色頓時變了,萬萬沒想到她想對剛出生的嬰兒動手,不禁走上前幾步,額頭上青筋暴跳︰「蘇婉雲,你夠了!冤有頭債有主,你恨我理所當然,想殺我來殺便是。敢亂來的話,我,我……」

    蘇婉雲凝望著他美眸朦朧,露出幾絲淒美的笑容,腳步緩緩往後面的崖壁退去,喃喃道︰「對,對!就是現在這樣,看著最親的人死去卻無能無力,心中那深深的絕望。心里痛的無法呼吸,最相信的人,卻沒有絲毫憐憫,毫不猶豫殺掉你最親的人……」

    後面就是陡峭的崖壁,她哽咽了幾下,在無言語,閉上眼楮,緩緩往後倒去……

    「停下!你瘋了!」趙閑目眥欲裂,發瘋似的跑了過去想要拉住她。十余米的距離只在轉瞬,飛撲而出,待摸到那片薄埂的衣袖,他也已然沖出崖壁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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