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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褚月 -【棄身之地(棄婦之四)】《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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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6 00:00:32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褚月 - 棄身之地(棄婦之四)

搞了老半天,  
原來救她一命的恩公竟是她未曾謀面的相公?﹗  
這也不能怪她嘛﹗  
當年她是慕容家為體弱多病的公子娶來沖喜用的,  
誰知道這洞房花燭夜還沒到,  
他就被什麼怪醫給帶去死馬當活馬醫,  
連他是圓是扁,人家都還沒來得及看清楚,  
誰知道他是誰嘛……  

怎麼他才離家幾年,平白無故就多出個娘子?﹗  
沒跟他拜過堂,卻替他守了六年的活寡……  
還好他閑來想練拳出手教訓那兩個山賊,  
要不,他這名義上的妻子不就白白被人給糟蹋了……  
可惡﹗連他陰險的表哥也想染指他的娘子?﹗  
看來他家的「小寡婦」身價是日日看漲,  
他再不「動手」表態些什麼,  
他這個正牌的老公很快就會變成人家的「下堂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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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6 00:00:51 |只看該作者
楔子

  午後,年過半百的慕容樵在收完帳款後,帶著奴僕坐在茶館二樓,打算歇歇腳休息一下。

  沒想到店小二才送上來一壺鐵觀音沒多久,他就聽到樓下傳來吵鬧的聲音。

  「阿福,你去看一下怎麼回事?」他皺眉說道。

  「是!」身材微胖的阿福連忙點頭下樓,不一會兒,他又匆忙跑上來。

  「稟老爺,樓下有一名衣衫襤褸的老人想進來喝茶,卻被店小二擋在門外,因而爭執起來。」

  慕容樵聽完,眉頭皺得更緊,於是開口道:「阿福,你去請老人家上來跟我們一塊喝茶吧!」

  「是。」

  「臭乞丐,你給我站住!」不一會兒,店小二的聲音隨著木梯咚咚作響而傳來。

  「小夥子,你沒聽見那小胖子說的話嗎?他的主人要請我喝茶,你擋個什麼勁兒,還不快讓開!」渾厚低沉的聲音接道。

  「你!」

  「店小二,你就別再阻擋老人家了。」阿福先一步踏上二樓說道:「老人家,這邊請,我家老爺就坐在窗邊。」

  「就是你要請我喝茶啊!多謝了﹗」老人一見到慕容樵只說了二句話,便一屁股坐在他對面。

  那渾厚不似他外表的聲音,引起慕容樵的注意,再看看他的身形動作,他直覺這老人很特別。

  「老伯,您想喝什麼,盡量點,不要客氣。」他不失恭敬的說道。

  「我肚子餓了,可以點吃的吧?」彷佛故意般,老人也不等他回答,就對著店小二指揮道。「小二,把你們店裡的茶點全部送一份過來,再來一壺碧螺春讓我解解渴,剛才說太多廢話了,聽到沒有。」他敲著桌面,擺出「我就是大爺」的架式。

  「……是。」他傲慢的態度,讓跟在身後的店小二為之氣結,但礙于慕容老爺在,他也只能忍氣吞聲的離開。

  「老伯,在下慕容樵,可否讓小輩知道您的大名呢?」慕容樵落坐在他對面,很客氣的問道。

  「哎!名不見經傳,沒什麼好說的,你叫我老頭子就好。」他揮揮手,仍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

  「既然您不肯說,在下也不勉強,但禮不可廢,在下還是稱呼您老人家。」慕容樵仍是不改恭敬。

  「哈哈哈。」他突然大笑出聲,「好!我服了你了,這樣的態度都還不會讓你拂袖而去,很好!我欣賞你。」

  「老伯,您過講了。」

  「嗯!慕容老弟,想想我們也是有緣,為了報答你幫我解圍,還不吝惜地請我吃一頓,我決定幫你看相。」他笑容一收,突然變得很嚴肅的說道。

  「老伯,不用麻煩,在下不是想求回報才幫您的。」他婉拒道,一方面只是單純想認識他,另一方面,是他根本不信人的一生用看的、用算的就能決定。

  「你不相信我有看相的本事?」老人瞇起眼睛道。

  「不,老伯,您別誤會,我沒有這個意思……」

  「告訴你,我可不隨便幫人看相的,若不是剛巧有這個機會,別人送上千萬銀兩求我,我還不願意看呢!」打斷他的話,老人的語氣大有「你有眼不識泰山」的意味。

  「老伯——」

  「怎麼?還是不願意?那這一頓我也不好意思讓你請,我走好了。」他作勢要起身。

  「老伯,別走,請您幫我看相吧﹗」慕容樵連忙阻止道。

  「好!那你手伸出來。」

  老人露出滿意的笑容,主動抓過他的手仔細端詳著,不一會兒又抬頭盯著他的臉瞧,伸出手指點算著,好半晌才說道:「慕容老弟,看你的手相和相貌是屬於白手起家的,四十初時曾有一劫數,適逢貴人相助,才化解掉災厄。」他頓了下,「你只有個獨子,而這個兒子因劫數而提早出世,導致體質不佳,直到現在仍讓你很操心。」

  慕容樵一聽,臉色大變,如果是兒子的病,他還可以猜測是老人聽街坊鄰居說的,但是他居然知道,自己曾在四十歲時遇上強盜卻及時被人救走,就有些不可思議了,出事時隨侍的家僕都已經被殺,知道這事的只有他們夫婦倆啊!

  慕容樵才要開口細問,就被老人打斷。

  「你不用說話,看你的臉就知道我全說中了,別緊張,我說過了,我看相的本事是多少人求我都還不想看的。」話落,老人見店小二捧著大托盤走來,又換了口氣大聲說道:「我說年輕人啊!你動作怎麼這麼慢?老頭子我的肚子都快餓死了!」

  店小二隱忍著不搭話,伸出腳想踢他報仇,可不但沒踢中還被勾住,眼看就要摔個四腳朝天,手上的托盤就這麼脫手而出。「啊!」

  「哎喲!小心啊!」眨眼間,老人已經將托盤接住。「年輕人要沉穩一點,不要浮浮躁躁的,看你差點把我的東西喂給地板了。」他邊搖頭邊把東西放到桌上,一點都不把他看在眼裡。

  老人敏捷的身手再度讓慕容樵吃驚,這會兒他相信自己是真的遇到高人了,為了不讓店小二破壞他們的談話,他連忙向阿福使個眼色。

  「小哥,你沒事吧!我扶你下樓。」阿福接到老爺的示意,趕緊掏錢安撫他的怒氣,拉他下樓。

  「慕容老弟,你真是個好人,沖著這點,我不幫你都不行了。」他喝口茶嘆氣道。

  「什麼意思?」他的心裡突升一股不祥的感覺。

  「根據我的推算,你兒子近來有個大劫,如果過不去,恐怕就……」他搖搖頭沒再說下去。

  「老伯,您是說我兒子會死?」雖然很清楚兒子的身體,一直是靠藥材來支撐,但他還是不能接受這個消息。

  老人定定的看著他不答話。

  「難道沒有方法可以逃過一劫嗎?像我當年一樣。」

  「也不是沒有,就看你要不要做了。」他沉吟道。

  「什麼方法?就算是散盡家產,我也要救兒子。」他緊張地握住他的手道。

  「很簡單,只有二個字——『沖喜』。」他半垂眼睫,掩飾眼中閃過的一抹光芒。

  「沖喜?」他睜大眼睛。

  「對,就是沖喜,我算過你兒子命中帶煞,只要找個跟你兒子命格相配的女子合婚,即可化險為夷。」他開始以旋風之姿掃光桌上的茶點。

  「那我要到哪裡去找跟我兒子命格相配的人?」殊不知,光永安城裡就有多少未婚的姑娘,萬一永安城沒有這個人,人海茫茫,他要怎麼找?

  「別擔心,你只要往城北的方向找,不出二天你就會找到的。再給你一個提示,你要找的女子命屬純陰。」

  老人說完,便拍拍肚子起身直接從窗戶翻出去,留下一臉茫然的慕容樵。

  真的要靠沖喜,才能救得了兒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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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6 00:01: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黎府門外鑼鼓喧天,長長的迎親隊伍和湊熱鬧的人們,將整條街擠的水泄不通。

  迎娶送嫁原本是很稀鬆平常的事,但今兒個對永安城的百姓來說,城裡的首富慕容家要娶親,卻是件天大地大的事,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哇!這迎親的隊伍真長。」

  「這是當然,城內的首富要迎親,排場不隆重怎麼顯得出氣勢。」

  「咦?怎麼不見新郎倌?」

  「看不見才是正常。」

  「怎麼說?」

  「你一定是外地來的人!這城裡誰不知道,慕客家的兒子從小就是個藥罐子,身體虛的不象話,慕容家的人不知請了多少大夫都沒用,兩老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怎麼還有力氣來迎娶。」

  「然後呢?」

  「哪有什麼然後,就是因為這樣,兩老才想到要用沖喜這方法,看看能不能帶來喜氣,讓慕容毅的病快點好。」

  「哦!那黎府不知道他們的女兒嫁進慕容家,是要去沖喜的嗎?」

  「知道吧!」

  「那怎麼可能答應?」

  「這是沒辦法的事,誰叫黎家今年時運不濟,布莊的生意不如以往也就算了,連運送布料的船隻都在長江翻覆,家產賠盡,還背負一大筆債,若不是慕容家願意伸出援手,他們又怎麼肯答應嫁女兒﹗」

  「哦!原來如此,不過你怎麼這麼清楚?」

  「哈!因為我姑丈的大哥的女兒,剛好在黎府當婢女,不然我怎麼知道。」

  「哦!」

  「不過你也別太婉惜,你想想,就算慕容毅撐不住英年早逝,黎家女兒好歹也是慕容家的媳婦,一生榮華享受不盡啊!」

  「也對,守寡總比貧困一生來得好……」

  外面談論得沸沸揚揚,反觀黎府內院靜得不像要辦喜事,幾名奴僕在長廊忙進忙出,臉上也不見笑容,心裡全有一個共同的想法——以後他們再也聽不到天真善良的小小姐,和他們說話,對他們笑了。

  閨房裡,穿著大紅喜服的黎雪,正坐在銅鏡前讓婢女春梅梳發,鏡子裡的小小臉蛋,還有著脂粉掩蓋不住的稚氣。

  「雪兒,娘對不住妳。」站在一旁看著女兒的張桂香忍不住落淚,嘴裡說著不知是第幾次的抱歉。

  如果不是命運捉弄人,她們母女倆又怎麼會提早分離?

  「娘,您別跟小雪兒道歉,是小雪兒自己願意嫁的。」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慕容家要她「嫁」過去,但一想到再也不能待在爹娘身邊,她盈大圓亮的雙眼也忍不住跟著泛紅,淚珠就在眼眶裡打轉。

  「雪兒——」就是女兒這樣不吵不鬧還會安慰她的態度,才讓張桂香心裡更覺愧疚,還想再說些什麼,就被來人打斷。

  「夫人,吉時已到,慕容家的人准備要迎娶小姐了。」一名女僕沖進來說道。

  「我知道了,妳先出去吧!」她點點頭拭幹臉上的淚,心頭縱有千言萬語想對女兒說,也來不及了。

  「小姐,這鳳冠很重,您要忍耐一下。」在夫人的示意下,春蘭拿著一頂綴滿珍珠的華麗鳳冠,小心地戴在黎雪的頭上。

  「雪兒,這喜帕覆上之後,就不能隨意拿下,知道嗎?」接過春蘭遞來的喜帕,張桂香梗著聲音交代道。

  「雪兒知道。」她聽話的低頭,讓喜氣的紅巾當頭罩住。

  「雪兒,到慕容家之後,要乖乖聽從公婆的話,這樣他們才會疼妳,知道嗎?春蘭……」張桂香喃喃地囑咐道,心裡暗自希望他們真能善待女兒。

  「夫人,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姐的。」不待她叮囑,春蘭機靈地接道。

  「走吧!別讓慕容家的人等太久。」忍著鼻酸,張桂香輕輕地扶起黎雪,領著她跨出房門。

  意識到即將離開娘親,黎雪小小的心靈驀然恐慌起來,害怕自己再也不能見到爹娘,她的腳步跟著停頓下來。

  「雪兒,怎麼了?」

  眼前一片紅霧,她很想開口問道:「可不可以不要嫁了?」卻沒敢說出口。從小接受夫子的教導,她已懂得守信的重要,既然是自己點頭答應的,就不能反悔,讓爹娘失了信用,讓府裡因龐大的債務而潰敗,現在的她也只能用這樣的方式報答爹娘的養育之恩。

  「娘,以後雪兒不能陪在您身邊,您和爹要好好保重身體。」透過紅巾,她早熟地說道。

  「娘會的,妳別擔心。」咽下喉間的硬塊,張桂香說道。「我們走吧!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她點點頭,不再遲疑地跨出腳步,告訴自己,就算害怕也要堅強面對。

  ********************************

  慕容府內張燈結彩,到處都掛著紅色的絲帛,牆柱上則貼滿「囍」字,奴僕們為了即將到來的新嫁娘而忙得不可開交。

  但在大廳裡,慕容樵與妻子楊翠花坐在主位,臉上卻不見笑容,他們正憂心著兒子的狀況,他已經好幾天不省人事了。

  「老爺,你看毅兒的情況,會因為黎府千金嫁進來而好轉嗎?」楊翠花憂心忡忡地問。

  「唉!毅兒的身體誰又能說得准呢?」事情真的給那位老伯說中,他回家後不到二天,兒子便陷入昏迷,城裡的大夫全看遍了,每個都束手無策,他只好聽他的話往城北方向找,果真找到命屬純陰的女子。

  正巧她的父母因布莊經營有困難而答應嫁女兒,雖然用條件交換實屬過分,但也沒辦法了,他只能期望真的可以像那位老伯所說,兒子就此化險為夷,不再受病痛的折磨。

  「嗚……都是我害的,毅兒……」如果當年她不堅持在懷胎的情況下跟著丈夫出門,也不會遇上歹徒突襲,更不會在受驚的情況下早產,導致孩子的身體先天就比別人虛弱,從小看遍大夫、喝遍所有湯藥,卻不見身體好轉,反而更加惡化。她每次只要一想到這裡,就忍不住掉眼淚。

  「夫人,這不是妳的錯,別責怪自己,要怪就怪那些壞人太心狠手辣了。」慕容樵拍拍妻子的手背安慰道。

  他當時也受了重傷無力抵抗,幸好有位大俠及時出手相救,否則他們早就命喪黃泉了,唯一的遺憾就是……他們都還不知道那位恩公的大名。

  「毅兒如果就這麼去了,我也不想活了。」聽不進他的話,她哽咽地說道。

  「夫人,妳說這什麼傻話,毅兒會沒事的。來,別哭了,今天是辦喜事,咱們應該高興才是。」想他慕容府雖然算不上積善之家,但在飢荒時也會佈施發糧,平常也造橋鋪路,相信老天不會讓他們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

  慕容樵話才說完,大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叫聲。

  「老爺、夫人,不好了!」婢女秋月匆匆忙忙地沖進來。

  「大喜的日子,妳胡嚷嚷什麼?」楊翠花皺起眉頭斥道。

  「夫人,我剛送藥到少爺房裡,發現少爺不見了!」秋月驚慌的道。

  「妳說什麼?﹗」慕容樵大驚失色地從主位上起身。

  「別胡說八道,少爺昏迷了這麼多天,怎可能不見?」楊翠花不相信。

  「別問了,我們去看看就知道了。」慕容樵快步沖出廳堂,穿過幾條長廊和雕花拱門,來到兒子居住的「竹軒」,推開半掩的木門到內室一瞧,床鋪果然空無一人。

  「毅兒?毅兒?」跟著後頭進門的楊翠花見狀,驚慌地在房內四處叫著。「秋月,妳是怎麼看顧少爺的?為什麼不陪在少爺身邊?」

  「夫人,奴婢只是到廚房端藥而已,誰知一回來,少爺就不見了,奴婢知錯了,請夫人懲罰!」秋月啪一聲就跪在地上告罪。

  「現在說這有什麼用,妳快點去喚人全府上下找看看,說不定是少爺醒來自己走出去了!」楊翠花雖然心急如焚,但依然抱著一絲希望道。

  「慢著!秋月,桌上的字條幾時出現的?」慕容樵突然叫住秋月,指著桌上的紙問。

  「稟告老爺,奴婢一見到少爺不在床上,便急忙去找你們,那時並沒有注意到桌上有字條。」秋月低著頭說道。

  「老爺,這字條寫什麼?」楊翠花急道。

  「別急,我看看。」慕容樵照著字面上的意思念給妻子聽。

  我這人向來對稀奇古怪的病十分感興趣,慕府家的公子我帶走了,醫好了人,自然會還給你們!

  怪醫秦公公

  「怪醫秦公公?他是誰啊?他怎麼可以把毅兒帶走!」楊翠花聽完,一顆心還是懸在那兒放不下來。

  「怪醫……」慕容樵低喃著,腦中突然閃過什麼。「難道真讓我們遇到他了?」

  「老爺你在說什麼?快說清楚啊!」楊翠花急了。

  「夫人,我們可能真的遇到奇人了,這個怪醫秦公公,我在商場上就曾聽人說過,他的醫朮十分高明,可惜行蹤飄忽不定;又聽說他救人全憑心情,不然再嚴重的病症他也不救,如果真是他的話,那咱們的兒子就有救了﹗」慕容樵抓住她的手臂激動地說道。

  「真的嗎?那他怎麼知道兒子的情況呢?」她又是高興又是懷疑的問道。

  「我想這不難,一定是這幾天我們要替毅兒娶媳婦沖喜的事,傳遍整個城裡,正巧怪醫來到城中,聽到消息,所以一時興起就帶走毅兒了。」他猜測似的說道,心裡則暗自希望他想的沒錯。

  「可是如果是其它人,冒充怪醫的名義,擄走了毅兒呢?」

  「不,不太可能,如果是擄人的話,為什麼不留下要求贖金的字條呢?」他搖頭道,不往這方面想。

  「那怪醫什麼時候才會醫好毅兒,把他送回來呢?」她蹙眉又問道。

  「也許過些時候吧!我相信怪醫既然承諾要醫好毅兒,那麼我們只能耐心等待了。」話雖如此,其實他自己也沒把握。

  「老爺、夫人,花轎已經到達門口了。」總管福伯匆匆地跑進來道。

  「糟了!老爺,現在毅兒已經被怪醫帶走了,這婚事怎麼辦?」楊翠花這時才想到。

  「不用擔心,這婚事咱們照常舉行。」兒子幸得怪醫的救治,慕容樵相信是這門婚事帶來的好運,所以他一定要把黎雪迎進門,而且要待她像自己女兒一般。

  「可是——」

  「有什麼好可是的,夫人,別忘了,我們本來就打算用公雞來代替兒子拜堂,現在不過是一切照舊,我們從此多了個小媳婦。」他打斷妻子的話,接著向其它人說道:「快啊!別愣在那兒,我們准備迎接新嫁娘了!還有,少爺被帶走的事,誰敢走漏風聲,我一定嚴加懲戒!」

  「是!」

  *************************************

  被人迎下花轎、跨進慕容府的黎雪都是被人牽著走,看不見前方但耳邊卻聽見有很多人在嘰嘰喳喳地評論她,細聽之下,讓她忘卻初進陌生環境的害怕,發出銀鈴般的細微笑聲。

  這些人好好玩哦!看不見她的模樣,怎麼還可以說她長得貌美如花、楚楚動人?明明就是胡說八道嘛!

  「吉時到!婚禮開始!」

  一道渾厚的男聲突然宣佈,眾人說話的聲音逐漸安靜下來,也讓她的笑顏消失,然後她就像個玩偶一樣,隨著口令,又是鞠躬又是轉身的,令她差點重心不穩栽個跟頭。

  就在她昏頭轉向時,又被旁人推扶著走出廳堂,簇擁到房間裡,等她回神過來時,人就已經坐在床邊,而周遭沒有一點聲音,謹遵娘親的交代,她端坐著不敢亂動。

  鳳冠好重!隨著時間慢慢過去,黎雪覺得自己的頭快斷掉了,脖子好酸、腰也好痛,為什麼都沒有人來幫她拿掉鳳冠呢?

  春蘭到哪兒去了?她難過地扭動身子,肚子突然發出叫聲。

  唔——肚子好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她撫著腹部想道。

  又過了好半晌,還是沒有人進來,她再度扭扭身子,想換個舒服的位置,也不知是動作太大還是怎麼的,原本蓋在頭上的喜帕就這麼滑了下去。

  「啊!」怎麼辦?要重新蓋好嗎?她摀著嘴輕叫。

  想歸想,她仍是眨著大眼,好奇地環顧四周,發現每扇窗櫺都貼上「囍」字,象徵著富貴吉祥的紅艷牡丹盆栽,放在小茶几上,桌上擺著二隻龍鳳燭,還有一壺酒和一些菜。

  眼前有食物,肚子又開始咕嚕咕嚕地叫了,那誘人的香味讓她咽了口口水。好想吃哦!可是等會有人進來怎麼辦?

  唔!都等這麼久了,應該不會這麼剛好有人來吧?她嘟著嘴想著,決定先將頭頂上重的要命的鳳冠拿下來,等有人來再快點戴回去好了。

  鳳冠一拿下來,輕松的感覺馬上就讓她松了口氣,小心翼翼地把鳳冠放在床邊,她才跳下床走到桌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開始拿起筷子夾菜來吃。

  嗯!好好吃哦!東西入了口,她也忘了娘親出門前的叮囑,笑盈盈地東夾一塊西夾一點,還自動自發地打開罐子的紅布,一股濃烈香味馬上撲鼻而來,好香哦!她舔舔下唇,忍不住倒了滿滿一杯一口喝完。

  唔!好辣!原來酒這麼難喝啊!她漲紅了小臉,伸出小小的粉舌拚命用小手搧,想找水卻沒看到,只好又夾了一些菜入口,不多久,桌上的東西便被她吃個盤底朝天,酒也喝了大半。

  打了個飽嗝,她拍拍肚子覺得好滿足,站起身想走回床邊,眼前突然一片暈眩,她趕緊扶住桌沿穩住腳步。

  「唔﹗好熱。」她忽然覺得身體在發熱,卻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是因為酒的關系嗎?

  她解開頸部的盤扣想散熱,卻沒什麼用,搖搖頭想讓自己清醒點卻反而更暈。

  「不行了!」她試著平衡腳步晃到床邊,結果一個拐腳她便撲倒在軟床,還差點壓到鳳冠。

  「痛!」她的小鼻去撞到了啦!黎雪嘟著嘴揉揉鼻子,不一會兒便打起呵欠,眼皮也沉重起來。

  她無意識地緩緩移動身子,找好舒適的姿勢,臨睡前,腦中只想著,她只睡一下下就好了﹗等有人來再起身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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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六年後

  沁心亭裡穿著鵝黃衣裙的嬌小女子,正斜倚在欄杆旁,凝望池裡的五彩錦鯉,悠然地四處遊移著,模樣好不自在。

  「小姐、小姐!」

  叫聲由遠到近,一名綁著兩個發髻的女婢沖進涼亭,打斷了黎雪的回憶,她又想起當初嫁進慕容家的情景了。

  想當時她懵懵懂懂的胡亂喝了酒,結果衣服也沒脫,就醉得呼呼大睡,就連後來春蘭進房來看她,她都沒發現,也叫不醒,隔天還宿醉,遲了好些時辰才匆匆忙忙向公婆奉茶請安,幸好公婆沒見怪,反而慈愛地待她如親生女兒。

  想來老天是善待她的,除了爹娘之外,她又多了一對公婆疼愛,雖然從她嫁進門到現在,從沒有見過丈夫的面,而公公也解釋過這是因為丈夫在外就醫的關系,但這對她來說並沒有影響,只是三年前公公突然因急症而過世,讓她傷心了好久。

  「小姐、小姐!」春蘭喘口氣擦掉額角的汗道。

  「春蘭,妳跑這麼急幹嘛?火燒屁股啦?」收回思緒,黎雪回過頭眼底盛滿笑意。

  「小姐,人家是有事稟告才會急嘛!」她不依地跺腳。

  「是什麼事讓妳急成這樣呢?」黎雪一個使力從長椅上跳下,順勢拍拍身上的灰塵。

  「小姐啊!好歹妳也為人妻了,怎麼動作還這麼……毛毛躁躁的。」她皺起眉頭糾正道,雖然小姐的頭發都被散在身後,裝扮還像未婚女子一樣,但——

  「哎呀!春蘭姊姊,人家都還沒說妳呢!妳還敢說人家,是誰從剛才就一直小姐小姐的叫啊!不說我嫁人了嗎?」她一手扠腰一手輕拉臉頰做起鬼臉道。對於春蘭,她有著超越主僕的情感,所以兩人相處起來反倒比較像姊妹。

  「那是因為我知道就算我叫妳少夫人,妳還是沒個樣!」她給她個爆栗子堵回去。

  「好痛!妳居然這麼大力打我!嗚……我要跟娘說妳欺負我!」她噘起嘴摀著頭抗議道。

  「那正好!老夫人在找妳呢!妳可以直接跟她說,說不定老夫人還覺得是我對呢!」春蘭牽起她的手走出沁心亭。

  「娘找我做什麼?」聽見婆婆在找她,黎雪的注意力馬上被移轉,忘了前一刻她們還在鬥嘴。

  「這我不清楚,不過老夫人要我帶妳去大廳,說不定是有什麼重要客人來訪吧!」她搖頭道。

  「哦!」她不再多問,乖乖地跟著春蘭走。

  住在慕容府這麼久,照常理說,這裡的一草一木她都該很熟悉,可是事實上卻正好相反,看向四周的花草、院落、長廊,她常是走著逛著,人也跟著迷路了,這點常讓奴僕們取笑,雖然他們不敢在她面前表現的太明顯,但她就是知道,所以每次迷路她就很想挖洞跳下去,太丟臉了。

  「少夫人,早。」

  「阿牛早……」

  一路上僕役的招呼聲此起彼落,而黎雪也是一一回復,從沒有把人的名字喊錯,這讓走在前頭的春蘭暗自感嘆,小姐可以記得全府裡的人名和長相,卻記不住府裡各處的位置,老天爺果然是公平的。

  在長廊上繞來繞去,她們走了一刻鐘才踏進廳堂。

  「娘,您找雪兒有什麼事?」黎雪一見到坐在主位的楊翠花,本想跑過去撒嬌,卻見到有陌生人在,腳步跟著硬生生地停住,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不少。

  「雪兒,妳過來,娘跟妳介紹個人,」楊翠花笑咪咪地招手道。

  「好。」她的視線刻意繞過那人,又走了幾步。

  「雪兒,這是娘遠房的親戚,他叫王世民,以前住在江南附近,因為父母過世所以來投靠我。世民,這是雪兒,我的媳婦,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楊翠花為雙方介紹道。

  自從丈夫過世後,等待兒子平安歸來成了她的精神支柱,而歲月在她臉上增添了不少皺紋,頭發也灰白了些,幸好身子還算硬朗。

  「姑母,說得是。」書生打扮的王世民向她拱手後又轉向黎雪招呼道:「表嫂好。」

  「呃!你好!」頓了一會兒,她半低頭訥訥的點頭響應,這個王世民雖然一身的書生打扮,臉上也帶著笑容,但她心裡就覺得有些害怕,是因為很少見到陌生男子的關系嗎?

  「姑母,長途奔波來這裡,侄兒有些疲累想先行告退。」彷佛看出黎雪的懼意,他轉身不疾不徐地說道。

  「唉!你瞧我這老糊塗,居然沒想到這點,來人啊!帶世民少爺到菊軒去休息。」楊翠花趕緊招人來。

  等王世民跟著僕役走後,黎雪不自覺地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向楊翠花靠過去。

  「娘——您怎麼沒有事先通知雪兒廳堂有其它人嘛!害人家嚇一跳。」她不依的撒嬌道。

  「這有什麼好嚇到的!瞧妳緊張的,想想這還是我第二次看妳有膽怯的樣子出現呢!」第一次是奉茶拜見她和丈夫的時候。她拍撫她的頭笑道。

  「娘,人家怎麼從沒聽過您有這個遠房親戚啊?」她是藏不住話的。

  「其實我也是方才才知道,世民是我娘家那邊的親戚,若不是他手裡帶著過世大姊的書信,手臂上也有我們楊家特有的胎記,我還在懷疑他是不是冒充的呢!」她之前也為了這消息感到震驚,本以為她娘家的人早就四散各地沒了音訊。

  「哦!」黎雪繞到她身旁幫她搥肩。

  「唉!都幾年了,毅兒被那個什麼怪醫帶走,到現在還是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生是死,妳爹又早早就離我而去,我一個老太婆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呢!」楊翠花突然感嘆道。

  「娘,別嘆氣嘛﹗還有我在您身邊啊!再說我相信相公一定會回來的。」她喃喃地安慰道,其實自己也沒把握。

  「唉!妳叫我怎能不嘆氣呢!我最感愧疚的也是妳啊!讓妳年紀小小就在慕容家守活寡,還要幫著我打理這個家,如果毅兒一直沒回來,或者我兩眼一閉,妳該怎麼辦?」講著講著她眼眶就紅了。

  「娘,您別這麼說嘛!我覺得自己很幸運能嫁進慕容家,當您的兒媳婦呢!我每天有您的陪伴,逢年過節或者想念娘家的爹娘時,您也沒反對我回家住個幾天,這樣的快樂別人還求不到呢!

  至於打理這個家,人家還覺得不好意思呢!雖然爹爹有請先生來教我識字念書,但慕容家的事業我也沒能幫到什麼忙,頂多學會記帳,其它還不都是您和忠伯在主持。您怎能說愧疚呢!」黎雪單純的說道,壓根覺得有沒有慕容毅這個丈夫都沒差。

  「妳哦﹗就是會安慰我這個老太婆!」楊翠花破涕為笑。

  「亂講,人家是實話實說,才沒有安慰您的意思!」她笑盈盈的說道。「對了,娘,過幾天我們再到佛寺上香,好不好?」

  「也好。順便去跟菩薩求支簽,看看毅兒究竟在何方?」她點點頭,求簽幾乎成了每次去上香時的例行公事了,但她不放棄,相信終有一天菩薩會給她個好消息的。

  「那到時我再叫秋月准備一下。」黎雪笑道,人家說老人家記性差,果然是真的,方才還在哀嘆呢!這會兒又燃起信心,想知道失蹤的親兒在哪兒了。

  *********************************

  人煙稀少的竹林裡,一名白衣青年手拿細竹當劍使,動作俐落地在林間演練劍朮,招招看似柔弱卻蘊涵無比的勁道,身形移動有如疾風。

  一個時辰後,當他練劍完畢收起劍式時,臉上不見汗落,呼吸如常人般沉穩,運氣讓內力在體內遊走一遍,他才睜開眼睛准備往林間深處走,突然他腳步一頓,下一刻他人已消失在原地。

  「站住!把你們身上的財物拿出來!」

  「對!否則就要你們的小命﹗」

  二名惡形惡狀的彪形大漢,一搭一唱地擋住一對中年夫婦和小男孩的去路。

  「二位大爺,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我們身上根本沒有銀兩啊!」中年男人苦著臉哀求道,身體不忘擋在妻子和幼子前面。

  「大爺——看我們夫妻倆身上的衣服,比你們的破舊許多,真的沒有銀兩可以給你們啊!」女人怯怯地說道。

  「他娘的!把你們身上的包袱拿來聽到沒有!」

  「娘——」小男孩沒見過這等凶惡的大漢,嘴角一扯便哇哇大哭起來。

  「他娘的!你哭什麼哭!再哭,我殺了你!」震天價響的哭聲,把其中之一的劉大給惹毛了。

  「大寶,乖,別哭哦!」女人嚇得趕緊摀住兒子的嘴巴。

  「廢話少話,包袱拿來﹗」

  「大爺,我們真的沒有銀兩,包袱裡也只有幾件衣服而已!」男人發抖著將肩上的包袱遞過去。

  「這麼多廢話做什麼!」不耐煩的劉大抽出腰間的大刀,就往男人的手砍去。

  「啊——」登時尖銳的叫聲響徹竹林。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的手背突然一軟!大刀直直地掉在地上。

  「啊!」劉大的虎口上多了支銀針,痛得他大叫。

  「是誰!竟敢在背後暗算人!」另一名王二見狀,立刻緊張地朝四周張望,卻找不到半個人影。

  「說我暗算人?那你們在光天化日之下搶人財物,又算什麼?」渾厚的男聲似乎從四面八方傳過來。

  「你是什麼東西!有種就出來,別躲在暗處裝神弄鬼的!」他們遇上高手了?王二心下一驚,馬上放大聲音以掩飾驚慌。

  「我要是東西,那你們就連東西都不如了,」男聲涼涼的說道。

  「大膽!竟然污辱我們『梁山雙怪』,有本事就報上名來,讓大爺看看你又是什麼玩意兒!」不顧同伴痛得跪在地上,他大聲的叫囂。

  「嘖嘖嘖……『梁山雙怪』,原諒我孤陋寡聞,還真是沒聽過,至於我嘛,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沒什麼好報上名的。」

  「你在耍我們!有種出來較量啊!」他硬是抬頭挺胸向四周叫陣。

  「嘖嘖嘖……我真替你的同伴感到可憐!都已經受傷了,你還只會在這裡跟我叫囂,勸你還是別忙了,快看看他吧!再不幫他點穴,恐怕那根針就要沒入經脈,到時銀針穿心可不是好玩的。」他的音調仍是輕松自在,但話裡的威脅卻讓人泛起雞皮疙瘩。

  「啊——」彷佛是在響應他的話般,跪在地上的劉大緊抓著手腕狂叫著。

  「你!你到底是誰!」看著同夥痛到只差沒在地上滾而已,他不禁冷汗直流,想他們不過是憑借著身形和蠻力來搶劫,根本沒什麼功夫可言,現下又遇到突然殺出的程咬金,他們怎麼這麼倒楣!

  「哎!都說我又不像你們大名鼎鼎,幹嘛一直問我是誰?快啊!再不救他,你的同伴就要回蘇州賣鴨蛋了!」

  「饒命啊!大俠!求你饒命!」見同夥痛到臉色發青,王二真的嚇到了,顧不得面子,馬上下跪求饒。

  「求我?好啊!看在你還不算太自私的份上,我可以饒他一命,不過有個條件,把你們之前搶來的財物全送給那對夫婦,算是他們的壓驚費。」

  「這……」王二的臉色一變。

  「不答應?那算了!我不勉強。」

  「不不不﹗大俠,我們馬上給!」王二不敢再猶豫,立刻將懷裡的錢袋連同劉大身上的一些手飾項鏈,一古腦兒地全塞到早就嚇壞的夫婦手裡。

  「嗯!很好!」話才落下,一道閃光往劉大的手臂射去,只見他的手臂多了道傷口,鮮紅的血液中夾帶著一支細小的銀針流到地上。

  「多謝大俠饒命!」要命的劇痛在瞬間消失,劉大虛脫般的癱軟在地。

  「快滾吧!以後再讓我遇見你們欺負弱小,我可不會再放過你們!」

  「多謝大俠!我們再也不敢了!」兩人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離現場。

  危險在瞬間解除,讓臉色仍舊蒼白的夫婦倆面面相覷好半晌,才慌忙向四周磕頭道謝,還不忘拉著小兒子一起謝恩。

  「謝謝!謝謝!多謝恩公的救命之恩!」

  「夠了!你們走吧﹗」

  「敢問恩公尊姓大名?」男人恭敬地問。

  「救你們不過是一時興起,何必問!快帶著小孩走吧!」男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不見,只留下滿心感激的夫婦。

  **********************************

  「唉﹗日子果然太無聊了!」望著手上二寸長的銀針,站在林梢的青年嘆了口氣,隨即以淩空之姿踩著枝頭離去,直到見到竹屋才翩然躍下。

  推開竹門,裡頭的陳設簡陋到不能再簡陋,卻是他生活了六年的地方,才要開口叫人,就發現桌子上刻了幾行字。

  小子:

  病好了,該教的我也教了,這幾年來,吃我的、用我的,你也夠本了吧!

  老頭我要去雲遊四海了,其它的,你自己看著辦!

  「師父也真夠狠,居然留下幾句話就這樣走了!」青年看完不禁搖頭笑道。「要我自己看著辦?好吧!待在這個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這麼久,也該回家見見爹娘了。」現在的他早已脫胎換骨,不再是當初那個體弱多病的男孩。

  沒錯!他就是那個被怪醫,也就是他師父帶走的男孩——慕容毅。

  師父花了二年的時間,每天讓他浸泡在各種奇珍藥材所裝的熱水裡,再打通他的任督二脈,讓藥性遊走全身以改善他的體質,再教他醫朮還有武功,如果不是師父,他可能早就不在這人世了。

  撫過桌上的字跡,他默默感懷師父所做的一切,他知道師父是說真的,這間竹屋他是不會再回來了,閉上眼睛將內力集中在掌心,下一刻他再睜開眼時桌上的字跡已然消失,只剩一層灰,轉過身,他不再留戀地離開。

  *******************************

  初秋的午後,在忠伯的安排下,黎雪和楊翠花乘上馬車,由王世民和婢女春蘭護送到佛寺上香。

  一路上,黎雪如往常般掀開簾布,觀看街上人來人往的情景,心裡卻好生羨慕他們,可以自在的在街上走動,看看攤販、買些小玩意兒什麼的,而不是坐在馬車裡看。

  有好幾次她曾提議用走的到佛寺,卻總讓婆婆以女人家上街太危險回絕,讓她只能乖乖的聽話。

  照例,馬車停在拱門旁,由婢女春蘭扶著她們婆媳倆下車,再走一段階梯到半山腰的佛寺,黎雪每回都很開心有機會在人群間走動,但這次她卻開心不起來,因為有個旁人在。

  她不懂,王世民到底是給婆婆灌了什麼迷藥,不過才短短幾天,他竟然開始介入慕容家的事業,這倒是沒關系,多個人分擔家裡的事,也可以減輕婆婆和忠伯的負擔。

  但是他的眼神好可怕!不是在婆婆在的時候,而是在她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猶記當時她正忙著在計算幾家店鋪的帳目,王世民忽地推開書房門走進來。

  「雪兒嫂子,在忙啊?真是辛苦妳了。」

  「啊!」她細聲叫道。他的出聲讓她嚇一跳,手一抖,帳簿上就多了一撇。

  「哎呀!對不起,我嚇到妳了,沒什麼事吧!」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他人已經來到她身旁,緊張地拉過她的手瞧著。

  「我沒事!」這舉動再度嚇她一跳,她反射性的抽回手,眉頭卻為他的貼近而微皺。

  他怎麼可以隨便碰她?男女授受不親呢!更何況她還是有丈夫的人。心裡想著,她的身體不自覺地往椅子另一邊靠。

  「請問有什麼事嗎?」

  「雪兒嫂子,姑母要我來幫妳看帳的。」

  他雖然沒再碰她,但看她的眼神卻令她全身泛起雞皮疙瘩,好象要撲過來似的,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已讓她印象深刻。

  隨後春蘭端著茶點進來,鬆口氣的黎雪差點沒跑過去抱住她,感謝她的及時出現,此後只要有王世民在的場合,她都會藉故離開,不然就是避免獨處。

  這回她真的確定,不是因為他是陌生人讓她膽怯,而是他表現出的舉動、眼神令她害怕,甚至她覺得他突然出現在慕容家,根本別有用心。

  雖然她很少接觸慕容府外的人,但不代表她單純的分不清誰是好人,因為眼神不會騙人,可她也希望自己是多慮了,畢竟王世民是婆婆的親侄子,應該不會做出什麼壞事來……

  搖搖頭,黎雪收起思緒很自然地轉頭想扶楊翠花上階梯,就見王世民比她快一步。

  「姑母,您小心走,別摔著哦!」他動作小心地牽著楊翠花,臉上掛著笑容,在別人眼中,就好象兒子在侍奉母親一樣。

  「唉!人老了,身體的毛病就很多。」她笑答道。

  「沒有的事,姑母,您的身體說不定比我這個年輕人還硬朗呢!」

  「哈哈哈——世民啊!也只有你會這麼說了。」雖然知道只是安慰之辭,楊翠花仍舊笑得開心。

  「雪兒嫂子,妳也要小心腳步。」他不忘關照她。

  「我知道。」她淡淡的說道,不看他專心地拾階而上。

  不多久他們一行人便步進佛寺,照例由春蘭奉上素果供品,再由楊翠花領著所有人拈香參拜。

  黎雪抬頭看著以巨石雕刻的白衣觀音,身體卻敏感的察覺王世民有意無意的眼光,她克制自己不回頭,專心一致祈求觀音大士,讓未曾謀面的相公能早日平安地回家。

  而觀音大士彷佛真聽見她的祈求,她們求來的簽詩在師父的解釋下,竟是難得的上上簽,這讓她們婆媳倆抱在一起開心不已,全然沒發現站在一旁的王世民,眼底閃過一絲不屑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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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6 00:01: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拈完香,黎雪便由春蘭陪著,在佛寺四處走著,看著男男女女虔誠膜拜的模樣,還有牆上手繪的佛祖神像,讓她的心情驀然開朗許多。

  「小姐,妳是不是不喜歡王少爺?」二人逛到了寺外的一處花園,春蘭突然開口道。

  「春蘭,妳又知道了。」她反問。

  「小姐——我們相處又不是一天二天的事,妳的一舉一動我還會看不出來嗎?」春蘭睨了她一眼,頗有自信的說道。說真切點,小姐的臉根本藏不住心事,喜惡都看得見,當然在老夫人面前,還是會收斂許多。

  「好吧﹗我是不喜歡他。」她老實的承認。「春蘭,難道妳不覺得王世民有點怪嗎?」

  「哪裡怪?」她看不出來,每次碰到王少爺,他都是笑臉迎人態度和善,對待其它人也是如此。

  「呃!」她要怎麼說?說他的眼神像要吃了她嗎?黎雪頓了下,決定還是別說的好,免得她笑自己想太多。「反正我不喜歡他就是了。」

  「真難得耶!小姐,這還是妳第一次這麼排斥一個人呢﹗」她覺得十分驚奇,以前不管是黎府還是慕容家有新的僕役進門,小姐都是親切以待,從沒有例外的。

  她聳聳肩不想再談這個話題,突然,腳邊傳來汪汪的叫聲,她低頭一看,就見一隻通體純黑的狗兒在對著她搖尾巴,兩顆圓滾滾的黑眼還凝望著她,好似在說:抱我吧!抱我吧!

  「哇!好可愛的小狗哦﹗」黎雪蹲下身子興奮地抱牠到懷裡。

  「小姐!不可以!」當春蘭大叫,已經來不及阻止她抱小狗。

  「嘻!好癢!」毛茸茸的狗兒就在她懷裡鑽著,舌頭還不斷地舔她的頸項臉頰,逗得她止不住銀鈴般的笑聲。

  「小姐,也不曉得哪來小狗,身上一定很臟,妳快放開牠!」真是的!一點大家閨秀該有的舉止都沒有,身上穿著白色的衣裙還這麼親熱的抱小狗,春蘭快昏倒了。

  「又沒有關系,牠這麼可愛!」黎雪不以為意,不在乎衣裙已經沾上狗兒身上的灰塵。

  「小姐!」她實在哭笑不得。

  「春蘭,我想養牠。」她決定道。

  「親愛的小姐,小狗怎麼可以說養就養,說不定牠早就有人養了,再說,老夫人也不見得同意府裡養小動物。」她皺眉勸道,伸手想抱小狗過去,黎雪連忙躲開。

  「不要!不然妳去幫我問寺裡的師父,看看這小狗有沒有人養?如果有,我就放棄。」她嘟著嘴說道。

  「小姐——」

  「不管!春蘭,我決定了,如果妳不幫我問,我自己去問。」黎雪深信她跟這只小狗很有緣,不然佛寺如此大,牠偏偏跑來她身邊。

  彷佛感覺到她的想法般,狗兒也對著春蘭叫了二聲,一人一狗,大有跟她僵持到底的意味。

  「好好好,小姐!我幫妳問就是了。」她莫可奈何的答應。

  「嘻!就知道妳對我最好了。」黎雪撒嬌地向她靠過去。

  「那妳一個人在這裡不可以亂跑哦!」春蘭皺眉交代道。

  「不會的、不會的,我會在這裡跟狗狗玩,不會亂跑的。」她連忙搖頭保証。

  唉!她嘆口氣地走開。

  「我們贏了,對不?」黎雪開心的抱起小狗狗說道。

  汪汪!小狗的嘴角一咧好象也在笑。

  「現在……我們來想想……你要叫什麼名字呢?」她用小巧的鼻尖在狗兒的頸窩搔弄,基本上,她已經把狗狗當自家人看。

  「嗯!叫你阿墨,好不好?因為你全身黑得像墨汁一樣。」想了一下下,她低喃道。

  汪汪!彷佛同意般,牠又叫了二聲。

  「阿墨!阿墨!」她笑盈盈地叫著。

  「雪兒嫂子,原來妳在這兒。」

  那男聲讓黎雪的身體一僵,雙臂收緊到連阿墨都覺得不適的汪汪大叫。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我娘呢?」她試著不讓自己露出嫌惡的表情,並且放鬆手臂的力量。

  「我方才來找妳時有遇到春蘭,是她告訴我妳在這兒的,至於姑母,放心吧!她現在正和師父們談話,是她叫我來找妳的。」王世民笑笑地向前一步想接近她。終於又有機會跟她獨處了,雖然還有只不速之客,但不要緊。

  「哦!」又來了!那緊迫盯人的眼神讓黎雪警戒地後退一步,不想讓他作陪,於是說道:「那你先過去好了,我要去找師父問阿墨有沒有人養,我要把帶牠回去。」

  「阿墨?這只小狗嗎?」他指著她懷裡問。

  「是的。」

  「我可以陪妳一起去找師父。」一直當她只是沒碰過陌生男子,才會懼怕他靠近的王世民馬上介面道。

  「不用了,多謝你的好意。」她搖頭拒絕。突然懷裡的阿墨掙脫她的懷抱,跳到地上,一古腦兒的往小路跑掉。

  「啊!阿墨!你別跑啊!」黎雪嚇一跳,連忙跟過去,根本不管王世民。

  「該死的狗,竟敢壞我的事!」他氣得咒罵道,慢了好幾步才想到追過去,結果他跑進小路,只見幾個師父和信徒講話,而且小路又分出許多分支,哪還看得到人影,也無從找起,氣得他想跳腳,卻只能壓下心中的怒火回頭與楊翠花會合。

  **********************************

  「阿墨!」黎雪一路追著小狗跑,穿越了小路和人群,完全沒發現自己跑進了荒涼的樹林裡。

  幸好平常她常在府裡到處跑,不然怎麼有力氣追牠啊!黎雪慶幸的想。

  「阿墨!別跑啊﹗」她嬌聲喊著。

  也不知是阿墨真的聽到她的話了,還是跑累了,牠突然在一顆大樹前停下來,還回頭對她搖尾巴。

  「阿墨!你太壞了!」她跑過去靠在樹旁,氣喘吁吁的斥道。

  汪汪汪!

  「你還回我!太壞了!」她還在喘,回頭看看佛寺已經離他們有段距離。「阿墨,快跟我回去,不然娘會找我的。」

  汪汪汪!牠叫了三聲,彷佛在示意,她跟著便轉身走向樹的後頭。

  「阿墨?」黎雪奇怪的跟過去,又穿過了幾顆樹,阿墨終於又停下來,朝她汪汪叫,而她發現牠站的地方有幾隻骨頭,還有一堆小石塊堆在一塊兒剛好像個窩,她忽然靈光一閃。該不會……

  「阿墨,這是你住的地方?」

  汪汪!

  「你是想告訴我,你沒有人養,我可以放心帶你回家?」

  汪汪!

  「太好了!阿墨來!」天啊!這還是她第一次遇見這麼通人性的狗兒。黎雪開心地半蹲身子張開雙臂,而牠也飛撲進她的懷裡摩蹭。

  「阿墨,你真的好聰明哦!」

  汪汪汪!彷佛在說這是當然般,牠又吠了幾聲。

  「我們快走吧!不然娘可能著急得快昏倒了。」她拍撫牠軟軟的毛,轉過身子准備回佛寺,走了幾步,阿墨突然豎起耳朵神情變得兇悍,開始大叫起來。

  「阿墨,怎麼啦?」才剛開口問,她的眼前突然出現兩個幾乎是她二倍大的男人。「喝!」她嚇一跳。

  「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要不要大爺我陪妳解解悶啊!」王二一臉不懷好意的說道。

  自從上回遇到煞星後並沒有讓他們兄弟倆收手,反而是轉移目標到這山區,依然專找過山客下手搶劫,今天難得遇到年輕貌美的姑娘,他們怎可放過。

  「不用了,我……我要回去了。」恐懼爬上黎雪的心,懷裡的阿墨叫得更凶了,她不假思索的往後跑。

  「別跑啊!姑娘!」劉大、王二兩人相視而笑,快步追過去。

  「你們別過來!救命啊!」黎雪邊跑邊大喊,其中還夾雜著阿墨的叫聲。

  「姑娘,妳叫是沒有用的!這裡根本不會有人來!」劉大邪笑道。

  「救命啊!來人啊!」她腳步淩亂的跑著,一個不小心一腳踩上尖石,當場跪倒在地上,連阿墨都被她拋出去。「啊!」

  「哎喲!姑娘,叫妳別跑就不聽,妳看現在摔疼了吧!來吧!讓大爺我好好疼惜妳啊!」王二大笑著,伸手就要過去抓她。

  小主人有難,阿墨馬上跳過去咬住那人的手掌,別看牠小歸小,牙齒還是利得很,牠死命地、狠狠地咬住不放。

  「哦!該死的畜生!」疼痛讓王二大叫,他拚命的想甩開牠,卻怎麼甩也甩不掉,就見一隻小狗在他手裡晃啊晃。

  「阿墨!」若不是情況危急,這景象黎雪該會噗哧大笑,但她現在心裡直發抖,又擔心牠會被甩出去撞到樹怎麼辦?

  「該死的,你還不快點拿刀砍了牠!」

  「嘖嘖嘖……真不知該說你們是不幸還是活該呢!明明警告過你們別再欺負弱小,怎麼還是學不乖?」

  這聲音?劉大、王二在瞬間僵直了身體,互看一眼,臉色變得鐵青。

  *************************************

  離開竹屋,慕容毅對「永安城」的印象只是個城名,並不知道位置,於是他先往山下走,進了小村落問明身在何處,該往哪裡走之後,他便開始趕路。

  真奇怪!到底是他的運氣太好還是太湊巧?怎麼他經過的地方常有些欺負弱小的事發生?要他見死不救又不可能,畢竟他也是在生命垂危時有師父的出手相救。

  像現在,他不過是想穿越樹林到達永安城,沒想到二哩外就聽見女子的呼救聲,使出輕功到這裡一看,還真是冤家路窄也,這証明一件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有些人是會一再犯錯還樂此不疲的。

  「我記得你們說你們叫什麼來著?梁山雙怪是吧?你們說這次我用什麼方法來收拾你們呢?」他涼涼的說道,視線掃過還半倒在地上的黎雪,並沒有多作停留。

  見有人來,阿墨自動鬆口,小小的身軀輕盈地跳到地上,跑回黎雪身邊。

  「大俠饒命啊!」劉大想到了那時經歷的巨痛,馬上開口求饒。

  「為什麼你的話讓我覺得不可信呢?」他的雙手反握身後,語意輕松卻讓人寒毛直豎。

  「不會的!我們再也不敢了!」方才的惡形惡狀全消,劉大連連搖頭保証,只差沒跪在地上。

  「是嗎?」他的眼神一凜,二道閃光從他手中射出,就見二名大漢抱著手臂倒在地上哀嚎。

  「啊——」

  「從現在起你們的手筋已經被我打斷,這算是小小懲罰,讓你們以後沒辦法再傷人!」他仍是一派自然,語氣和善的像沒發生過什麼事。

  黎雪抱著阿墨在一旁看得瞠目結舌,覺得這男人好厲害,他的身體連動都沒有,就讓那兩人痛成那樣直在地上打滾。

  「姑娘,妳沒事吧?」慕容毅見她似乎嚇呆了,便走過去問道,也才仔細端看她的容貌。好個嬌美可人的女子,小巧的臉蛋,卻有一雙水盈盈的大眼和粉紅色的櫻唇,難怪會引人覬覦。

  「我……我沒事——」她倏地回神想起身膝上卻傳來陣陣的刺痛,讓她又坐了回去。「啊﹗好痛!」

  「妳傷到哪了?」他微皺起眉。

  「我的腳——」她話還沒說完,他的動作比她更快,一伸手就拉起她的裙襬,露出一雙白玉般的細腿和膝蓋處的擦傷。

  「啊﹗」他怎麼可以!黎雪羞紅臉急忙扯回裙襬放好,除了春蘭從沒讓人見過她這麼私密的地方,更別提她那末曾謀面的相公。

  「妳受傷了,需要醫治。」在他的觀念裡,有傷就要治,不管在哪個部位,更沒有男女之別。

  「不,不用了,謝謝恩公的救命之恩。」她連忙搖頭拒絕,並且試著站起身子。

  「別動!」他喝道。

  沒被凶過的黎雪,馬上嚇得不敢動。

  「姑娘,這傷口雖然並不嚴重,但還是得馬上處理,否則以後留下疤痕就不好了。」知道自己嚇到她了,慕容毅隨之放柔語調。

  「可是男女授受不親!」雖然被嚇到但黎雪還是勇於開口指道,而她也發現一件奇怪的事——為什麼他的接近與碰觸她不會覺得惡心?心裡只有些許驚訝,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與王世民有這麼大的差別?

  「現在是非常情況,這規矩是可以先擱在一邊的。」她的勇敢反駁令他挑眉,但手的動作可沒停,徑自拉開她的裙襬,握住她纖細的小腿檢查,除了膝蓋上的擦傷,並沒有傷到筋骨,然後拿出自製的金創藥小心地塗在傷處,再從懷裡掏出幹淨的白布包紮好。

  他的手好熱!他的碰觸讓黎雪臉上未褪的紅潮再度湧起,心房好象打鼓般的怦怦跳,怎麼會這樣?

  水漾的大眼直盯著他的臉瞧,他有對細長的眼眸、直挺的鼻樑和不厚不薄的嘴唇,整個人看來就像個白麵書生,可是他好厲害哦!居然輕而易舉就打敗壞人,要是就是自己的夫君就好了﹗

  嘎!她在想什麼?﹗黎雪讓自己的想法嚇到,她怎麼會胡思亂想,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

  「姑娘,姑娘,妳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她突然莫名其妙的狂搖頭,讓慕容毅一愣,以為她還有什麼地方傷到,輕碰她的肩膀。

  「我沒事,我沒事!」她嚇得回神,也不管膝蓋有多痛,一古腦兒地就准備站起來。

  「小心,」他很自然地伸手去扶她。

  「不用了,我自己來!」害怕自己再胡思亂想的黎雪,很快地躲開他的手,未了又覺得自己太突兀趕忙道謝。「謝謝恩公的救命大恩!小女子沒齒難忘。」

  「姑娘,妳家住哪兒?我送妳回去,以後千萬別一個人跑到這荒郊野外。」本著有頭有尾,慕容毅不忘告誡道。

  「我……我是追著阿墨才會跑到這裡來的,以後我不會亂跑了。」黎雪嘟著嘴低頭瞪著狗兒一眼,而牠好象知曉自己的錯般,嗚嗚的發出低鳴像在道歉。

  「阿墨?牠的名字?」他蹲下身子抱起小狗。

  「對呀!叫阿墨很適合對不對?你看牠全身黑咚咚的,就像墨汁一樣。」講到小狗的名字,她很得意的說道。

  「是很貼切,而且牠很聰明懂得救主人。」好天真的姑娘,才經歷過生死交關的危險,這會兒竟笑盈盈地跟他討論起狗兒的名字來了。慕容毅對她的好印象又加深了幾分。

  「對呀!阿墨好勇敢呢!」她抱過狗兒,贊許似的拍拍牠的頭,又抬頭看他道:「恩公,我覺得你才厲害呢!你使的是什麼功夫啊?咻一下,就讓他們倒地耶﹗」

  「妳家住哪兒?」拿他跟一隻不及手臂長的小狗比較誰較強?他該笑還是該哭?慕容毅選擇笑而不答換個話題。

  「哦!我是和家人到前面那座佛寺禮佛參拜的,所以我只要回佛寺跟他們會合就好了。」完蛋了,娘和春蘭一定急壞了。一想到這裡,她的笑容跟著消失。

  「我們快走吧!」她的臉色好象天氣一樣,想什麼全瞧得出。毫無預警地,他一把橫抱起她就走。

  「啊!恩公,你快放我下來,男女授受不親。」黎雪驚呼道。

  「妳想讓腳傷更嚴重嗎?」他簡單的說道。

  「呃,可是……」這姿勢真的太……他們又不是夫妻﹗

  「沒有可是。」他堅持道。「還有我叫慕容毅,別再叫我恩公?」這些天來,這個稱呼他真的聽膩了,尤其從她的口中聽來更覺刺耳。

  慕容毅?怎麼會?黎雪一愣,怎麼跟夫君的名字一模一樣?不可能,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

  「怎麼了?姑娘。」她若有所思的怪異表情,引起他的注意。

  「沒——沒什麼,慕容公子。」她連忙搖搖頭,不敢亂問,以免誤會一場就不好了。

  慕容毅花了一刻鐘就抱著她到達佛寺的小徑,黎雪見不遠處已經有人在走動連忙說道:「慕容公子,請你放我下來吧!佛寺到了。」

  明白她的意思,他沒說什麼輕輕地放下她,但還是牽扶著她走。

  不知是否是藥效發作,黎雪覺得走起路來疼痛並沒有那麼明顯,他們一回到之前遇到阿墨的地方,就見到春蘭陪著娘站在那兒,一臉的焦急。

  「娘、春蘭——」她主動叫道。

  「雪兒!」

  「小姐!妳是跑去哪兒了?我和老夫人快急壞了,妳知不知道?還有王少爺正在四處找妳呢!」春蘭趕忙沖過來拉著她猛瞧。「妳怎麼把自己弄得臟兮兮的?」

  「春蘭,妳別急,我沒事的。」一連串的問題讓她有些招架不住。

  「什麼叫妳沒事?瞧瞧妳,頭發散得不象樣,衣服和裙襬都破掉了,妳到底跑哪去了?」她又重復了一次。

  「春蘭!妳先別急嘛!」黎雪先安撫她的情緒,再回頭看慕容毅一眼,「慕容公子,請跟我來。」她抱著阿墨一拐一拐的走向婆婆。

  「娘——」她將撿到阿墨,還有追著牠不小心跑到後山遇到壞人,被慕容毅搭救的經過,盡量簡略的跟婆婆和春蘭解釋。

  「娘,他叫慕容公子,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是他,我現在可能不能站在這兒見到您了。」她喃喃地介紹道。

  「妳說他姓慕容?」楊翠花原本非常著急媳婦的消失,見到她平安出現,心裡踏實後,她就注意到她身後的男人有股熟悉感,他好象……她瞇眼看著他,卻還有些不確定,直到她聽到他姓慕容,這讓她的心房一震。

  「是啊!而且……」她才剛想說出巧合之處,就見婆婆臉色大變有些激動地走向前去,抓住慕容毅的衣袖。

  「你是不是毅兒?」楊翠花顫抖的說道。

  「娘!孩兒回來了。」

  這聲叫喚,嚇到黎雪了!不會這麼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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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6 00:01:49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娘親的面容,就算分隔了六年,仍深深地印在慕容毅的腦中,所以當他一見到楊翠花轉過身來時,他一眼就認出來了,但疑問跟著產生,他什麼時候多了個妹妹?

  記憶開始回溯,他記得在他身體最差、開始昏迷前,他是家中的獨生子,看她的年紀,至少也超過十六歲,難不成她是爹在外面偷生的小孩?不,不可能!印象中,爹娘的感情很好,爹怎麼可能背叛娘,還是她是他被師父帶走後,爹怕娘太傷心,而認養的幹女兒?

  總總臆測在他腦中盤旋,但他並不急著提出疑問,反而靜靜地待在一旁凝視娘親的容顏,他發現娘親的臉上多了不少皺紋,連頭發都花白了不少,而他知道娘也繁盯著自己看,終於她對著他走來,用顫抖的口吻髓口問他了。

  「娘﹗孩兒回來了。」他喃喃地叫道。也許是突如其來的疑問沖談了不少他見到親人的喜悅之情。

  「毅兒,真的是你?我沒有在作夢吧!」楊翠花作夢都沒想到自己真能在有生之年,看見兒子回到她身邊,心情激勤地無以復加。

  顴音大士真的聽見她的祈求了!

  「是的,娘,我真的回來了。」慕容毅笑道。

  「毅兒,你長得好高,變了好多。」楊翠花老淚縱橫地摸著他的肩膀、胸膛。

  「娘,您別哭,我保証以後再也不會離開您了。」娘親的眼淚似乎融化心裡的某部分,令他的心情多了一些起伏。

  「娘……」震驚過後,黎雪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來。

  「雪兒,妳果然是慕容家的福星!」當年她一嫁進門,毅兒馬上讓人帶去醫治,今天她跑到後山竟然也把毅兒給帶回來。老爺說的沒錯!這門親事沒有白定!楊翠花突然轉頭握住她的手激動的說道。

  「娘?」黎雪有點傻住,不懂她的意思。

  「沒什麼!雪兒,雖然你們已經先見過面,娘還是要再介紹一次。」楊翠花眼中帶淚、嘴角帶笑地翻過慕容毅的手掌將黎雪的手放上去。

  「毅兒,雪兒是當年你在昏迷時,你爹為你找的媳婦,而你就在迎娶當天被怪醫帶走。雪兒,他就是妳未曾謀面的丈夫,今天你們終於正式見面了。」想想……以後她又有了新的期待——抱慕容家的孫子。

  「娘,您說什麼?﹗」答案完全出乎他所想的,慕容毅泰然自若的神情終於有了改變。

  「毅兒,我說你有了妻子,就是雪兒。」她笑咪咪的重復道。

  「妳……」他竟然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有了妻子?﹗有些不可置信,他瞪大眼看向黎雪。她竟然是自己的妻子!

  「夫……夫君……」黎雪吐出第一次可以叫出的稱呼,其實她的驚訝不亞於他,只是剛才已經被嚇過了,神情沒有那麼錯愕。而她又突然想到稍早之前曾閃過的想法——要是恩公是自己的夫君就好了。

  天啊!這想法靈驗得也太可怕了吧!

  「……」慕容毅完全不知該作何反應,他沒想到隔了六年才見到娘親,竟會送給他這麼大的驚喜。

  「太好了!我們一家終於團聚了,這都要感謝觀音菩薩的保佑。」感動與激動讓楊翠花的眼淚又掉下來。

  「姑母,我還是到處找不到雪——」王世民匆匆忙忙從拱門跑進來,一臉緊張地說著,但話還沒說完,就見到一夥人全站在一起,還有一個他沒見過的男人。

  「雪兒嫂子,妳剛去哪兒啦?我幾乎找遍整個佛寺了。」無視男人的視線,他直接問黎雪,以突顯自己的關心。

  黎雪不作聲,倒是阿墨一聽到他的聲音,就開始狂吠起來,那叫聲可比遇到梁山雙怪時兇悍,這一叫到是引起慕容毅的注意。

  他是誰?方才他叫娘什麼來著?姑母?娘什麼時候多個侄兒了?怎麼他一回來不但多個妻子,還多了一些不認識的人。

  「阿墨﹗乖!」黎雪拍撫牠的情緒,心裡卻暗自稱贊牠叫的好。

  「世民啊!姑母跟你說,你表哥回來了。」楊翠花笑容滿面的拉著慕容毅說道。

  他的眼底閃過什麼但很快就恢復平靜,臉上也露出笑容說道:「表哥,你回來啦?姑母無時不刻在念著你呢!」

  「嗯﹗」抓住那瞬間的眼光。他記在心裡,等著娘親介紹。

  「毅兒,娘跟你介紹,世民是娘的親侄子,因為他的爹娘在幾個月前雙雙過世,如今孤身一人,只好來投靠我們,常陪著我,也幫我打理慕容家。」

  「表弟,謝謝你陪伴我娘,替我盡孝道。」慕容毅的語氣平和卻有些生疏。

  「哪裡!姑母就像我的親娘一樣,怎能說替表哥盡孝道呢!」王世民仍是帶著笑容。

  「恭喜老夫人、恭喜小姐和少爺終於一家團聚了,這都是觀音菩薩顯靈,聽到我們的祈求,不如我們一起到前面感謝觀音菩薩。」機靈的春蘭見時機正好,適時說道。

  「也好!也好﹗」楊翠花頻頻點頭,笑得可開心了。

  「娘,我扶您走吧!」慕容毅牽起她的手說道。

  「好好好﹗」她終於也盼到這天了。楊翠花抬頭看著兒子,作夢都不會想到他會活生生的站在她眼前,臉上不再有虛弱蒼白的模樣,變成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真是太好了!老夫人,咱們回家後一定要好好慶祝這天大的喜事!」春蘭忙不迭的提議。

  「好好好!」她現在高興的說什麼都好。

  黎雪見婆婆開心,臉上也有笑容,畢竟這是老人家一直以來的期盼,至於她……驚嚇過後,她反而一點都不排斥他是自己夫君的想法,他救了自己呢!她偷偷瞧他一眼,正巧對上他的眼,羞赧的趕緊躲開視線,作勢拍撫著懷裡的阿墨。

  她反應好可愛!早早之前還很活潑的跟他有說有笑,這會兒又害羞起來了,想必是因為想到他是她丈夫吧!

  慕容毅嘴邊的笑意加深,突然覺得有她這樣個性的女子當妻子,似乎不壞。

  慕容毅並沒有多想,跟師父相處久了,除了學會一身武藝和醫朮,還體會到凡事順勢而為的道理。順其自然,老天自有它的安排,不是嗎?

  一夥人往前走,只有王世民走在最後,溫和的臉上變得猙獰,眼中燃起熊熊的恨意,下一瞬間又變回原來模樣,好象什麼都沒發生過。

  ***********************************

  欣喜的氣氛直到回到慕容府後,慕容毅從娘親口中知道爹已經在三年前過世了。

  「娘,您再說一次?」他神情肅然,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消息。

  「唉﹗毅兒,你爹他真的不在了,他一個人要支撐慕容府的家業,心裡又掛念著你,三年前突然得了急症,什麼都來不及說就過世了。」事隔三年,楊翠花的心情已不像那時傷心,只剩些許感嘆,老伴沒能見到兒子回家。話雖如此,她的眼眶還是泛紅了。

  沒想到他竟連爹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慕容毅雙拳緊握,難過的情緒壓抑著。「娘,爹葬在哪裡?孩兒想去祭拜他。」

  「唉!現在時候不早了,明兒個再去吧!不過,你爹的牌位我放在梅軒和慕客家的列祖列宗在一起,要不要我喚秋月帶你去?」撫著他的手臂,楊翠花可以感受到他的身體緊繃著。

  「不用了,家裡的一景一物我都還記得。」他一回身,人便消失在廳堂。

  「娘,讓我去看看夫君好嗎?」他的神情,讓黎雪心疼地直瞧著門外,原先懷裡的阿墨已讓忠伯帶去清洗。

  「去吧!去陪在他身邊也好。」楊翠花也擔心兒子會因自責而太過傷心。

  「是。」她說完,人也跟著往外跑。

  「等我啊!老夫人——我帶小姐過去。」春蘭急忙跟上。開玩笑!小姐一個人在府裡亂走,不迷路才怪。

  *********************************

  領著小姐到達梅軒門外,春蘭便先行告退。

  唔——黎雪站在敞開的大門前瞧裡頭的情景,只見慕容毅整個人跪在供桌前,低垂著頭沒發出任何聲響。

  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走進去,慢步輕移到他身旁,吐了口氣,也不管膝蓋有傷,跟著他跪下來,刺痛穿入心差點讓她叫出來,但她死咬著下唇不敢呼痛。

  「夫君——」

  「請妳讓我一個人靜靜。」慕容毅突然打斷她的話,聲音不似之前的柔和,而有些低沉。

  「夫君,別這樣,我想爹地下有知,一定為你能回來而高興。」感受到他的壓抑,她想碰他的肩膀又怕太突兀而作罷。

  「請妳讓我自己靜靜。」

  「夫君,讓我陪著你好嗎?我不會吵你,可是我想跟你說,如果你想哭就哭出來,別忍著好嗎?這樣對身體不好喔﹗」說完,她便退後一些,靜默下來。

  若不是處在自責中,聽到她的話,慕容毅還真想笑,她好象把他當三歲小孩子在哄,話雖如此,她還是讓他悲傷的心情平復許多。

  爹——請原諒孩兒沒能趕回來見您最後一面。

  這些年來,孩兒一直和師父住在一起,他醫治孩兒的病,又教導了孩兒醫朮用有武朮,直到現在孩兒才學成下山回來,沒想到卻錯失與您相聚的機會,再次請您原諒。

  他抬頭凝望著桌上的牌位,在心裡默默說著在外的一切。

  這次回來,孩兒不會再離開,以後會繼承慕容家的家業,好好管理,也會陪在娘親身邊,承歡膝下、克盡孝道,請您在天之靈保佑孩兒、保佑家裡的所有人。

  萬分的傷心與愧疚在心裡蔓延著,但他心裡也明白,就算他有再多歉意,爹也無法復生,而他也只能好好孝順娘親以慰爹的在天之靈。

  凝望著爹的牌位許久,他才磕頭拜了三拜,收拾起情緒,轉頭看向黎雪,沒想到她竟半跪在不遠處,頭靠在門板上睡著了。

  他不禁啞然失笑,想來這一天也夠她折騰了,先是遇上壞人,又得知他的身分,還受了傷。

  想到她的傷,他不覺微皺眉頭。老天!他怎麼忘了,她的膝蓋有傷啊!而她竟然真的陪他跪到現在。

  一股不舍湧上心頭,他連忙起身悄悄地走近她身邊,小心翼翼地橫抱著她走出梅軒,而她只發出像貓囈般的聲音,微微扭動身軀似乎尋找到舒服的位置後才安靜下來,過程中連眼睛都沒睜開一下。

  這景況讓他的心起了異樣的感受,忽而吹來一陣涼風,將她身上微微散發的香味拂進他的嗅覺,更加深了那感覺,彷佛心弦被撥動。

  未曾有這樣奇怪感受的慕容毅,一路怔怔地望著她沈睡的容顏,直回到竹軒放她躺平在床上,他的眼睛還是離不開她。

  那長卷的眼睫、小巧的鼻樑還有那微啟的櫻唇,在在都在引誘著他……無法思考,等他回神過來時,他的唇已然貼上她的。

  好軟!他的腦中竄進這兩個字,在自己沒來得及制止之前,他的嘴彷若有自己的意識般輕輕地移動起來。

  好甜!他的唇輕描著她的唇形,舌尖試探似的進了她微啟的口中,嘗到她那帶著果香的味道。猛地,陌生的熱潮直竄下腹部,令他整個人熱了起來,很想做些什麼。

  「唔——」黎雪突然發出一聲嚶嚀,讓他嚇一跳迅速的抬起頭,理智跟著全數回籠。

  天﹗他在做什麼?他怎麼可以對她做這種事,在她沉睡的時候﹗他在心裡斥責自己,可她就像個全身散發吸引力的軟娃娃,讓他難以抗拒。

  雖然這些年來他一直和師父隱居在深山竹屋裡,未曾接觸過女體,但他曾聽過家裡的長工僕役談論過男女間的敦倫之樂,所以知道行周公之禮是怎麼回事,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她。

  悄悄地他想碰觸她的臉,而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去。

  不行!他不能乘人之危,縱使她已是自己的妻子也一樣。這麼一想,他不敢再待在床邊,一怕自己會克制不了欲念而傷害她,這好比傷他自己一樣。

  忽地,他想起今天相遇的一切,還有她羞赧的反應,或許他該找個時間試探看看,她是否對他有著同樣的感覺。回頭深深看她一眼,他才轉身離開。

  **********************************

  「該死!該死!該死!」

  夜半時分,平常笑臉迎人的王世民,這會兒怒氣騰騰的在房裡踱步,口裡不停地溢出咒罵。

  本以為一切會照他的計畫,沒想到半路殺出程咬金。

  「該死的!」

  想當初,爹娘臨終後,他是孤家寡人的住在破舊的房子裡,每天靠著在街上畫一些墨寶書畫來維持生活,日子過得十分清苦。

  某日無意間在房間裡找到娘以前的書信,這才知道原來娘還有個妹妹叫楊翠花,嫁到永安城的慕容家,卻不知為何斷了聯系。

  在外擺攤維生什麼都沒得到,就屬消息最靈通,多方的探聽下,他知道這個姑母嫁得是永安城的首富。

  這消息讓他驚喜不已,早已厭煩貧窮的日子,他馬上帶著微薄的盤纏動身到永安城投靠姑母。

  消息果然正確,當他站在慕容府那褚紅的大門前,心裡想——他終於可以脫離貧苦了。

  在他告知來意及總管的通報之下,他進入府中見到了姑母,也拿出當年的書信証明,而姑母十分開心他的出現,一方面跟他聊起過往年輕的時候,一方面也說一些慕容府的情況讓他知道。

  幾乎在同時他的心裡就起了獨占之意,這個慕容家充其量都是一些老弱婦孺,姑母流落在外的兒子也不知是生是死,他不趁這時候奪取一切,更待何時。

  第一次見到黎雪,他就決定要將她占為己有,雖然她的容貌並非絕色,但她是慕容家的媳婦,一個空有名分實為處子的女子,如果可以先佔有她,那他要取得慕容府的地位會更容易。

  順利在府裡住下,而他也深諳寄人籬下的處世之道,對姑母百般討好,對每個奴僕更是和善,得到他們所有人的信任。另一方面,則試著與黎雪建立感情,雖然她見了他常是不太理睬,但他深信這是因為她不常與陌生男子接觸的緣故,假以時日,情況一定會好轉。

  就在一切堪稱順利時,情勢卻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該死的慕容毅!為什麼要回來壞我的好事!該死!該死﹗」他口裡罵著不知是第幾次的詛咒。

  不行!他不能就這麼放棄!要他回到貧困的日子,沒那麼容易,他要所有的一切!

  他不甘心地用力拍桌子,心裡又冒出另一項計謀……

  **********************************

  翌日,慕容毅偕同黎雪和婢女春蘭,坐馬車到城外慕容樵的墓地祭拜。

  站在爹的墓碑前,慕容毅的心情已不再沉重,按禮俗他跪在地上拈香叩首、燒紙錢。

  偷偷瞄他一眼,黎雪還在想著昨天她原本陪著他在梅軒,怎麼一早會在床上醒來。是他抱她回去的嗎?笨!當然是,不然她這麼大個人又怎麼回到竹軒。她在心裡暗罵自己。

  可是……為什麼模模糊糊中,她好象感覺到有個人影將氣息吹佛在她臉上,然後有個溫熱的東西貼上她的嘴,像在品嘗似的吃她,她想醒來卻累得睜不開眼睛,她是在作夢嗎?但這夢好真實……

  她想著想著小臉兒跟著浮現淡淡的紅暈。

  嘖——她又在偷看他了。慕容毅不看黎雪也能察覺到她的目光,原本她還要跟著他一起祭拜,但他哪能答應,在他的堅持與她的抗議對立下最後折衷,他只讓她站著拿香祭拜,其它的由他和春蘭來做,她只須乖乖站在一旁看就好。

  瞧她這會兒又不知道在想什麼,俏臉微露羞態,雙頰還酡紅起來。

  朝著爹的墓碑再拜了拜,他才起身環顧四周,發覺這裡依山傍水,景色十分怡人,微風吹來空氣中還有青草的香味。

  見他站起,黎雪連忙收起胡思亂想,以為他們就要打道回府。

  「雪兒,妳要不要到附近走走?」他笑著提議。

  「嗯!好!」聽到可以逛逛,她的眼眸一光,興奮地用力點頭,每次來祭拜公公,他們總是很快離開,她從沒機會逛逛。

  「春蘭,這兒讓妳收拾了。」他交代著。

  「是,少爺。」她點點頭,心頭的擔憂早已消散。瞧瞧小姐和慕容少爺走在一起是多麼登對,再看看他待小姐細心的模樣,她真替小姐感到高興。

  當年老爺決定讓小姐在半大不小時就下嫁,她還覺得小姐很可憐,年紀輕輕就要守活寡,現在想來……老天爺還是長眼的,善良的小姐理該得到幸福。

  漫步在小路上,黎雪半低著頭不敢開口說話,不似昨天第一次遇到他般的活絡,心裡只想著早知道該把阿墨一起帶來,這樣氣氛才不會怪怪的。

  「數過嗎?我們來的路上有幾顆小石子呢?」慕容毅突然開口問道。

  「啥?」她抬起頭看他,表情有些反應不過來。

  「妳很怕看我嗎?」他又換個問題。

  「沒有,夫君。」說歸說,她的視線又不自覺地移開。

  還說沒有!慕容毅搖搖頭也不急著與她辯,現下還有較重要的事。

  「叫我毅,好嗎?叫我夫君,我聽得很不習慣,我也叫妳雪兒,不是嗎?」他比較想聽聽她叫自己名字是什麼感覺。

  「呃——毅——」她躊躇了一下,才順從地叫道。

  「再叫一次。」那甜甜細細的嗓音,像微風撩動他的心湖泛起陣陣的漣漪。

  「毅……」念著他的名好似也在她心裡印上這個字,有說不出的感覺。

  「妳會怕我嗎?」牽起她的手包覆在掌心裡,他柔聲的問。

  「不。」他的溫度傳入她的手,感覺有些麻麻的卻不討厭。

  「我知道妳對我還很陌生,我對妳也是,但妳會排斥和我在一起嗎?以夫妻的身分?」見她沒有掙脫的意思,他又喃喃地問,語氣輕得怕嚇到她,怕破壞現在這樣有些親昵的氛圍。

  「不……不會。」她輕搖著頭,誠實地說出心裡的感覺。

  「那麼——雪兒,我初認識的娘子,我們一起攜手走下去吧!」他表情溫柔的承諾道。

  「那麼——毅,我初認識的夫君,我們一起攜手走下去吧!」學著他的話,黎雪揚起嘴角笑盈盈的重復道。

  一種似有若無的甜蜜氣氛,伴著微風柔柔地包圍著他們,在四周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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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6 00:02:0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一切都是新的開始,他回到家人身邊,也多了個活潑可人的妻子,對于未來的生活,慕容毅有著不一樣的期待。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喜歡這樣的想法。

  沒了之前怪異的感覺,黎雪又恢復原來的本性,蹦蹦跳跳地牽著他的手到水池邊,模樣好不快樂。

  「慢點走,還記得妳的傷嗎?」瞧她高興成這樣,慕容毅也掩不住嘴邊的笑意,他發現問題解開後,不只他的心舒坦,連她別扭的沉默也消失,又回到初識的時候,他喜歡她毫不保留的展現笑顏。

  「當然還記得,但是你的醫朮治好它啦!我的膝蓋現在一點也不痛了!」為了表示她還故意跳了幾下,轉了好幾圈。

  「是這樣嗎?」

  「當然是!」她肯定的強調,話鋒一轉她又接著道:「毅,你真的好厲害哦!醫朮這麼好,連武功都很強,好象什麼人都打不倒你一樣。」

  「我沒妳說的那麼厲害。」他說的是實話,因他相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只是他沒有機會遇到。

  「人家講的是真的!」他怎麼可以不相信她的話!她嘟起嘴抗議。「像昨天,你救我時,我看你連動都沒動就讓那兩個壞人倒地不起,痛得哇哇大叫,和之前凶惡的模樣差好多呢!」想到那畫面,她自己都覺得好好笑。

  他但笑不語。

  「對了,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啊?那叫什麼招式?可不可以教我啊?」捧著他的手猛搖,黎雪的模樣像個要糖吃的小孩。

  「妳想學啊?還是算了吧!我看妳練個十年也練不成的。」他笑呵呵地揉搓她的頭發。

  「毅!你又知道人家練不成了!哼!人家就練給你看!」她噘起嘴忿忿不平的說道。

  「我說的是實話,並不是瞧不起。」他還是搖頭。

  「不管啦﹗你快點教人家!」她的倔脾氣被激起來了。

  「雪兒,妳真的要學?」他的笑容不變,小心地掩藏眼底的意圖。

  「嗯!」她用力的點頭。

  「好,我教妳。」在她就要叫好時,他又接著說道:「但是,我要收報酬。」

  「毅,我們是夫妻耶﹗你還跟人家收什麼報酬嘛?」黎雪皺起眉頭不滿的抗議。

  「不,不對!妳現在要我教妳東西,所以我們是師徒關系,知道嗎?拜師學藝是要束修的。」他的語氣認真。

  「啊!」她發出哀叫,悶悶地問。「難道你不能不收報酬嗎?」

  「不可以。」

  「可是人家身上又沒有銀子給你,不然先欠著,人家回去之後再跟春蘭拿給你。」她突然想到,跟著脫口而出。

  「傻瓜,我什麼時候跟妳要銀兩來著?」再說她現在用的還不都是他的。慕容毅就知道她會想到這裡。

  「是你跟人家要報酬的嘛﹗」報酬不就是銀兩嗎?她嘟嚷著。

  「是啊﹗可是報酬有很多種給法啊!」他眼中的笑意更深。

  「唔——那不然你想要什麼報酬?我身上除了頭發上的玉釵,就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了!」她癟起嘴,早知道就該把婆婆這些年來送給她的珠寶手飾全帶在身上,她天真的想道。

  「傻瓜,我不要妳身上的任何東西。」她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垮著臉的表情,十足豐富,慕容毅悶笑著,她實在太可愛了。

  「那不然你要什麼嘛﹗」他怎麼這麼麻煩,好象故意的。她生氣了。

  「親我。」

  「嘎?」他說什麼?黎雪沒聽清楚。

  「親我。」他指了指自己的嘴。

  「呃——」她的臉在瞬間漲紅起來,想到昨天她睡著時那似夢非夢的情景。

  「妳不敢沒關系,我不會勉強。」她臉紅的羞態,又是另一番風情,深深吸引著他。他故意說的輕松自在,又抬頭望向天空說道:「唉——今天的天色真好,可惜我們要回家了,不然娘會等我們。」

  「不要啦!人家想學啦!」她拉著他的手,閉上眼睛,墊起腳尖就往他的嘴親下去,然後趕緊離開。「好了!」

  「太倉促了,不算。」眼一花彷佛蝶兒般的碰觸,慕容毅根本什麼都沒感覺到。

  「啊!」天啊!羞死人了!他怎麼可以這樣!黎雪好想躲起來,雙手摀著臉轉過身去。

  「雪兒,別害羞,我不勉強妳了。」這樣就夠了,再玩下去,她可能就要反彈了。他悄然由後將她擁在懷裡,在她耳畔低喃道。

  「毅!別——」熱氣吹拂過敏感的耳窩,惹來她的輕顫與閃躲,陌生的感覺令她有些手足無措。

  「噓!注意看前面哦!」他指著前方不遠處的大樹,瞬間一道銀光由他手指間急射出去,樹上的一截枝葉便掉了下來。

  「啊!好厲害!那道光是什麼?」黎雪看得目瞪口呆,愣愣地拉著他的手掌翻來覆去察看,就是沒看到有什麼銀色的東西。

  「別找了,在這。」他由腰間抽出一隻二吋長的銀針,放在掌心。

  「這麼小的銀針?」她覺得好神奇,抬頭再看那樹枝幾乎是她的手腕大,怎麼可能打得斷?「毅,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是用內力發出去的,只要力道控制得宜,樹幹都可以打斷。」他淡淡的解釋,好象在說一件極平常的事。

  「內力?難怪你會說我練十年都練不成。」聽起來就很難,他怎麼可以說的那麼輕松。她有些喪氣。

  「雪兒,別這樣,我教妳玩個遊戲如何?」他的唇有意無意地輕劃過她的臉頰。

  「什麼遊戲?」他吻到我了……黎雪未褪的紅暈再次爬上臉頰,甚至連頭都有點昏眩。

  「來,妳看著。」慕容毅裝作沒發現,隨手從地上撿起小石子丟出去,小石子就像活的一樣在水面上彈跳了好幾下才沉入水底。

  「咦——」她瞪大了眼。「你怎麼丟的?」

  他笑笑地再撿石子丟一次,仍是跳了老遠。

  「哇!好好玩哦!這叫什麼啊?」她拉拉他的衣袖,覺得很新奇,從來不知道小石子可以這樣跳,「等等﹗要丟這麼遠該不會也是用內力丟的吧?」她突然想到,馬上回頭問他。

  「這叫打水漂,需要的是練習和技巧。」呵——她真的被他嚇到了,瞧她皺眉頭的表情,他搖搖頭。

  「打水漂。」她重復一次。「我想學!你教我﹗這要什麼樣的學習和技巧啊?」她迫不及待的問。

  「咳!先撿一顆小石頭。」她炫目的笑容、一開一闔的粉嫩櫻唇,讓他有些情不自禁想低頭親吻,連忙清清喉嚨拿出理性來。

  「哦!」黎雪聽話的彎下腰,直覺地拿了一顆最圓的石頭。「我選這個。」她獻寶似的攤在手心給他看。

  「雪兒,告訴妳一個小祕訣,打水漂要打得遠,小石頭一定要選扁平一點的,越扁平越好,這樣射出去才會在水面上飛躍得遠。」他柔聲地教著,表情溫柔且認真。

  「哦!」她再度彎下腰拾起一顆比較扁平的石頭。「喏!這可以吧?」

  「嗯﹗妳先用拇指和食指拿住石頭壓在中指下,手要盡量保持平行,然後丟的時候手要有個弧度,像劃圓弧一樣的射出去,我再丟一次給妳看哦!」慕容毅用最簡單的方式邊解釋邊示範。「好了,妳試試看。」

  「好。」她興致勃勃地學著他的動作,將手裡的小石子丟出去,果真在水面上彈跳起來,只可惜力道不夠,跳了二下便沉入水中,但已讓她興奮不已。

  「毅!你看到沒有!人家也會了耶!」扯著他的衣袖,她開心的跳著,眼眉間淨是滿滿的笑意。

  「是啊!雪兒,妳很聰明,教一次就會了。」輕撫她的長發,他的目光離不開她的。

  「呵呵呵——」她笑得更開心了,整個池邊洋溢著銀鈴般的笑聲。

  她純真無邪的笑容有著十足的魅力,擄攫住慕容毅全身的注意力,迷眩他的眼眸,他不自覺地低下頭輕喃道:「聰明的徒弟,該有獎勵……」說完,便輕輕地貼上她的唇。

  喝!黎雪眨巴著眼,一直瞪著他放大的臉,還反應不過來發生什麼事?

  他閉著眼睛,雙手很自然地環住的她頭與腰,嘴巴則吮住她的唇瓣,細細品嘗那記憶中的甘美滋味。

  他幹嘛吃我的嘴?奇異的感覺讓她想閃躲卻無法後退,水盈盈的眼眸仍是不停地眨著。

  「雪兒,閉上眼睛﹗」慕容毅低喃道,她純真不解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好象在欺負她似的,讓他不能專心。

  「為什麼要吃我的嘴啊?你肚子餓了嗎?」她撫著嘴,呆呆的問。

  「不,這不是吃妳的嘴,這是在吻妳,記得嗎?束修——」他隱忍著笑意,不想讓氣氛破壞掉。

  「親跟吻不一樣嗎?」她側頭問道。

  「不,都一樣,只是程度不同,但妳剛剛對我的,只能叫重重的貼我的唇一下,什麼感覺都沒有,而我現在對妳的,只是普通的親吻。」沒被她的問題難倒,慕容毅萬分認真的說著,其實這是他亂說的。

  「啊?還有分哦?那除了普通以外還有哪些呢?」被勾起好奇心,她繼續追問。

  「用說的,妳也不太瞭解,不如讓我一邊說一邊示範如何?」他柔聲的問,壞壞的心思隱含其中,只可惜黎大姑娘傻傻地聽不出來,理當被拐。

  「好啊!好啊!」她用力點點頭想知道。

  「妳先閉上眼睛。」這樣他才不會有罪惡感。

  「嗯。」她聽話的照做。

  「我們先從普通的再試一次……」他再度低下頭,終于如願吻住她的唇,這次他伸出舌尖細細地描繪她的唇形,每個部分都不放過。

  那感覺又來了,昨夜那感覺……真實的感覺,黎雪似乎可以確定那人影是慕容毅,難道昨夜並不是她的想像,而是真真實實的發生過……

  「再來是加深一點的……」他低喃著,靈動的舌尖輕啟她的唇瓣抵觸她的貝齒,嘴唇則密密地封住她的。

  他炙熱的氣息令她逐漸暈眩起來,腦海裡的種種想法,好象化為棉絮四散開來,她什麼都不能想了……

  「再深一級——」他的聲音幾乎是在她口裡發出的,舌尖長驅直入不斷地挑逗她滑嫩的丁香舌,直到她發出嚶嚀般的囈語。

  「唔!」好奇怪,全身好象被抽走了骨頭似的虛軟無力,黎雪幾乎是癱在他身上,感覺就要掉入巨大的遊渦裡,心底突然驚慌起來,被自己的反應嚇到,幾乎在同時慕容毅也抬起頭來。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他就要將她推倒在這荒郊野外行周公之禮,體內的熱源正往下腹直沖,使盡全部的意志力,他趕緊結束親吻。

  「雪兒,親吻還有很多程度,我們以後可以慢慢試。」他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

  「毅——」她喘息著,心跳得很急,心頭冒出許多疑問,可聽到他的聲音又讓她收了回去。

  「我們回去吧!別讓春蘭等太久。」不敢看她因被吻而紅潤的櫻唇,怕自己失了控制,他將視線定在某一處牽著她的手離開。

  微風呼呼地吹過黎雪的耳邊,卻吹不散她小臉上淡淡的紅暈和心中的顫動……她想她不討厭親吻。

  ************************************

  是夜——

  黎雪端坐澡盆裡雙手不自覺地撩動水面上的花瓣,心裡頭想得是下午在池邊的情景,慕容毅教她玩水漂的快樂、慕容毅親吻她的感覺,越想她的臉越紅,體內也跟著燥熱起來。

  她搖了搖頭,趕忙將熱水潑在臉上,試圖降低臉上的熱度,可是好象沒什麼用處。

  她變得好奇怪,怎麼一想到親吻,整個人就變得怪怪的,心跳會莫名其妙加快,身體更會隨之發熱……

  天啊!誰可以回答她啊?燭光下,她凝望著水中的自己依然酡紅的臉蛋,她突然打了個噴嚏,手臂上浮現一顆顆小疙瘩。

  黎雪不禁噗哧一笑,她真是傻了,坐在這裡想半天,想到水從熱變溫,結果什麼答案都沒想到,倒是快染上風寒了。

  輕點水面,讓水波弄皺水面上的自己,她才拿過一旁的棉帛掩住自已起身,沒想到,一抬頭,迎上的卻是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瞳,下一刻,她整個人沉入水裡。

  「啊!」

  **************************************

  午後的美好時刻,讓慕容毅的好心情一直持續到晚上,連同娘親相談接手家中事業時,他的笑容都沒離開過臉上。

  如他所料,雪兒對他也有著奇異的感覺,差別只在他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而她的俏臉浮現著疑問,只等她什麼時候忍不住心裡的好奇開口問,他不介意再來一次實地教導。

  走在長廊,他的嘴角再度揚起,一股期待在心裡醱酵,推開竹軒的大門回頭闔上,人還沒踏進內室,就聽到細微的水聲由另一扇門傳來。

  是雪兒嗎?他腳步一轉,不假思索地走過去。

  水聲越來越近,他明明知道裡頭是澡堂,偷窺是不道德的,但他的手還是不受控的推開門,雙腳更是有自己的意識般往前走。

  隔著一面半透明的絲織屏風,只見朦朧中,黎雪披散著長發躺在澡盆裡,香肩微露,雪脂般的手臂不時撩動水面。

  這動作若有似無不帶一絲曖昧,卻讓慕容毅的喉頭像被什麼塞住般,硬是咽了咽喉嚨的硬塊,黑眸離不開眼前的一幕,她的手更像撫過他的身體般引發點點火星……

  他該離開的。這想法在他腦中盤踞,但雙腳像是被定住般動也不動,雙眼更是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時間彷佛凝結在這一刻,直到黎雪也發現了他,他才知道自己不知在何時,已經站在她面前,沒了屏風當阻隔,直勾勾的看著她。

  「啊﹗」一陣水花四溢,黎雪摀著胸,整個人只差沒沉入水中。

  「妳好美——」她嫣紅的臉頰、受驚的眼神,還有那凝脂般的雪肩,讓慕容毅忽然羨慕起停留在她肩上晶瑩的水珠,可以如此貼近她的肌膚。

  「毅……」他炙熱的眼神讓她說不出話來。

  「妳好美……」他重復著,緩緩地移步到澡盆邊,伸手撩起水往她身上淋,溫溫的水柱就由她的臉頰流下。

  就在黎雪想開口時,她的眼前一暗,唇瓣已然被封住。

  毫不費力的進占她的檀口,挑動她的小舌,又吮又吸地品嘗她口裡的蜜津。

  「雪兒,妳是如此的甜、如此的誘人,如此讓我失去控制……」貼著她的唇,他沙啞的說道。

  她會讓他失去控制?黎雪的耳邊一直回蕩著這句話。

  她有這麼大的力量嗎?所以他才會一直吻著她……

  這一吻讓她忘了置身何處,腦中又開始像下午一樣糊成一團,什麼都不能想。感覺到芳心在顫動,她的手忍不住環上他的頸項,羞怯地響應他的吻。

  她生澀的吻雖然那樣的笨拙,卻更加激起慕容毅的欲望,而她的響應也讓他的心中升起暖暖的感覺。

  他帶領著她來到自己的口中,與她交纏。

  她的頭好昏,全身輕顫不已,這異樣的感受卻讓她不再驚慌,反而有種甜甜的滋味四散開來……

  「妳好香!」他邊吻邊贊美著,嘴角還揚著微笑。

  「毅——」她被他熱烈的吮吻,吻得幾乎喘不過氣,一股熱潮蔓延全身,甚至變成一股難抑的空虛與騷動。

  好象……好象少了什麼?很想做什麼?這感覺讓她微皺起眉。

  慕容毅的手悄悄的往下移,滑過她的肩胛骨,覆住一隻飽滿的渾圓,一點都不在乎衣袖被水浸濕。

  「唔——」她嬌吟出聲。

  他的唇從她的嘴吻向她的鼻子,又吻上額頭及太陽穴,最後才落在她小巧的耳畔,用他的牙齒輕囓她的耳垂。

  「毅——」她嬌喘的呼喚他的名字,想躲卻無處躲。

  他輕笑著,很滿意自己創造出來的效果,大手輕揉著她的胸脯,指腹還輕輕挑逗她小巧的粉紅色花蕊,更是惹得她頻頻嬌吟。

  她伸手想推開他的手卻渾身虛軟,反而促使他更加搓弄她的胸部,對她的蓓蕾又捏又扯的。

  黎雪感到自己的體內好象有熱浪在拍打她一般,在他的撫摸下,她有著前所未有的感覺,他就像個侵略者一樣,一步步蠶食著她的每一部分,好象下一瞬間她就要被吞噬般,心中無助不已。

  「雪兒,妳的身體好軟。」他的嘴貼在她頸動脈,感覺到她急速的心跳,他低喃著吸吮著直到出現一塊紅印。

  她是他的娘子,她是屬於他的。

  「啊!毅——」她想阻止但晚了一步,他的口已經含住了她的乳尖,另一手則攬住她的背,讓她更迎向他。

  那熾熱的感覺直竄入心,令她驚喘出聲。

  她的叫聲,就像星星之火足以撩起他熊熊的欲火,讓他直想不顧一切的撲上她。

  「哈啾!」就在此時,一聲殺風景的噴嚏驚醒了兩人的理智,黎雪睜著大大的眼眸,十分無辜的望著他。

  與她四目相望,慕容毅不禁笑了出來,這情景實在太有趣了,他差點就要在這裡要了她。

  見他笑了,她也羞赧地笑了,想起自己正光裸著身子,趕忙用雙手護住胸脯,而溫水早已變成冷水。

  天啊﹗她居然忘了這裡是澡盆。回復神志,她的身體開始直打哆嗦,奇怪!剛剛她怎麼都不覺得冷,反而覺得熱?

  慕容毅二話不說,伸手進水裡撈起她的身子,拉過幹淨的絲帛圍住她,便抱著她往外走,動作快得讓黎雪來不及拒絕,像風般,下一刻她人已經被放到床鋪上,而他就站在床邊。

  在暈黃的燭光下,有如神祇般高大地站在床邊,用深不可測的眼眸凝視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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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6 00:02:2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她竟然光著身子被抱著走!黎雪嚇傻了眼,腦子裡才竄入這想法,馬上拉過被子將自己緊緊包住,半跪在床上。

  「毅……」她才想說話,就被打斷。

  「雪兒,妳會怕我嗎?」他突然問道。

  「呃,這你下午問過啦!我不會。」他這麼快忘啦?她搖搖頭。

  「不,我是指現在,我站在這裡以及即將發生的事,妳會怕嗎?」他定定的看著她。

  「我……我不怕,可是覺得奇怪,為什麼你吻我時,我這裡會熱熱的,還會覺得喘不過氣,心跳很快?」回望他變得深邃的眼瞳,聽見他的話,黎雪覺得她除了有些緊張,心裡並沒有恐懼,她誠實地搖搖頭,指著自己的腹部、胸口,將藏在心頭的疑問提出。

  「不,一點都不奇怪。」他牽起她的手來到心口,讓急遽的心跳傳入她的手心。

  好快!幾乎比她還要快!她瞪大了眼,縮回手,眼底有著驚訝。

  「我也有同樣的感覺。」他笑道。

  「怎麼會這樣?我們都生病了嗎?」她以前不會這樣啊?黎雪脫口問道。

  「不,不是生病,只是我想要妳,而妳也對我有感覺而已。」他的笑容不變,她幾乎傻氣的單純與毫不保留的坦白,深深地吸引著他。

  「你想要我?」要她做什麼?有些不懂,但這話令她莫名的臉紅,為他的直接。

  「可以嗎?」縱使知道她的感覺,慕容毅仍希望能得到她完全的信任,把自己交給他。

  「嗯。」他具吸引力的聲音撩起體內的騷動,似乎在鼓噪著要她答應他!黎雪含羞帶怯地微點頭。

  「雪兒,幫我解開衣服好嗎?」他決定慢慢來,讓她,也讓自己有個美好的新婚之夜,一個遲了六年的新婚之夜。

  「我……我不會……」她從來沒有幫人解過衣服啊!她連忙搖著頭,心裡卻又很好奇他光裸著身子是什麼模樣。

  「來﹗試試看。」他拉過她的手放到頸項,幫著她解開第一顆盤扣。

  黎雪心跳如鼓,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幹,咽了咽口水,她開始聽話地摸索他身上的盤扣,一手不忘拉著棉被以免身子再度曝光,雖然已經被看光了。

  緊張讓黎雪的手指有些不聽使喚,解開一顆盤扣好象要花一盞茶的時間;等待是難捺的,但見她認真專注的模樣,慕容毅甘願承受。

  盤扣一顆顆地被解開,露出裡面的內衫,她的心底突生一股尋寶的感覺,心情有著莫名的期待,緊張反倒消弭不少。

  慕容毅很配合的讓她解下腰帶,讓整件外衣松開掉落到地上。

  薄薄的內衫擋不住他身上散發的熱力,幾乎灼燙著黎雪的掌心,在他的眼神鼓勵下,她緩緩拉下他內衫上的結,淡褐色的胸膛跟著展露出來。

  她輕抽口氣,第一次見到男人的身體,結實的臂膀、胸膛似乎蘊藏著極大的力量,和她的身體有很大的不同。

  「碰碰看。」慕容毅極力控制自己不撲上去,讓她試著在碰觸中瞭解兩人的差異。

  她眨巴著眼,手指微顫的撫上他的肩膀,溫熱、堅硬就像自己想像中的一樣,貼著他的皮膚輕移滑到他的胸膛,像絲般的感覺包裹無限大的力量,她想到第一次見面時,他救她那強大的氣勢。

  他咬緊牙關忍耐著,額角冒出一層細汗,這甜美的折磨比他泡在熱燙的藥材缸裡練身體還痛苦。

  「毅,你怎麼了?」黎雪注意到他的臉部線條變得很僵硬,好象在忍耐什麼。

  「沒事。」他暗自深吸口氣,調整體內的氣息,以放鬆緊繃的身體。

  「真的?」那為什麼他不笑了?整個人變得好嚴肅,她微側頭不太相信。

  「真的。」他勉強露出笑容。

  她輕咬下唇,將視線移往他胸膛的兩點,小小的,她覺得好可愛哦!她伸出食指輕點他的褐色乳尖,很神奇地,它居然在下一刻就變硬,這讓她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換人了﹗」慕容毅覺得自己忍受夠了。

  黎雪眼一花,下一瞬間人已經躺在床上,遮掩身體的被子被抽走,她就這麼赤裸裸呈現在他面前。

  「啊!」她忙不迭地用雙手遮蔽自己,可怎麼遮都覺得不對而變得手忙腳亂。

  「別動!」他伸手拉開她的手。「這麼美的身子不應該遮掩。」他低頭在她的唇上、頰上、肩上輕啄著,酥癢的感覺讓黎雪咯咯笑了起來。

  慕容毅輕笑著,又換個方式吻她,這次變成吮咬,除了先前留的以外,又在她的身上印上紅紅紫紫的斑點,形成一朵朵梅花好象在她身上綻放一樣。

  「啊!」她低喊著,又刺痛又酥麻的感覺傳遍全身。

  他低頭合住一隻粉色蓓蕾細細地囓咬,一隻手也覆上另一隻,給予同等對待,敏感的紅梅立刻挺立。

  「啊!不——」直接的刺激,惹得她頻頻驚喘,伸手推他卻推不動。

  慕容毅不理會她的輕喊,不斷地啃咬她的蓓蕾,直到她受不了刺激而弓起身子。

  她的身體好熱,伸手推拒著他的肩膀。

  他終於停了下來抬起頭來,讓她雪白柔軟的身子無力地癱軟在他的懷中,手掌劃過她的肩頭,感覺她的肌膚像上等的絲綢一樣光滑細致。

  「雪兒,我美麗可人的娘子,妳無瑕的雪白肌膚,豐潤誘人的胸脯,纖細的腰肢,修長勻稱的雙腿,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妳。」慕容毅喃喃地贊道。

  黎雪為他的稱贊而羞紅臉,卻不知該說什麼,體內好象有把火在燒。

  慕容毅輕捏著她的下巴,再度低下頭深深地吻著她,吻到她發出細微的呻吟聲,他才滿意的離開她的唇。

  初嘗情欲的黎雪,完全無法抗拒他帶給她的奇異感受,只覺得自己無法思考,只能任由他擺布。

  「喜歡我這樣碰妳嗎?」他的手遊移在她的肌膚上,一會兒在她的雙峰上逗留,一會兒滑向她平坦的小腹劃起小圈圈。

  「毅……」她嬌喘吁吁地叫著他的名字,卻不能回答他的問題。

  見她因欲望而迷蒙的雙眸,慕容毅笑了,心裡升起一股優越感,只有他才能撩撥她的一切。

  他的右手在她飽滿的玉峰上來回揉捏著,另一手則滑向她兩腿之間最神祕的地帶。

  「不!不要!」從沒被碰過私密處的黎雪,幾乎在剎那間清醒,抓住他的手阻止道。

  「噓!記得妳說過嗎?妳不會怕我的。」他伸手比住她的唇。

  「可是……」

  「別緊張,如果妳覺得不舒服,我就停下來,好不?」他低聲問道,但心裡知道,這話說得他自己都不敢保証。

  「我——」她酡紅著臉不敢答,但握他的手已經放鬆下來。

  沒了阻礙,他的大手滑過她的兩腿之間,在她光滑的大腿上劃來劃去,直到她鬆懈兩腿間的緊繃,才輕輕扳開一些些,接著用手掌撫著她的私密處,手掌的熱度令她一震,兩腿反射性的闔起。

  「雪兒,妳覺得不舒服嗎?」他喃喃地問,手掌仍在她柔軟的毛發中揉按。

  她搖搖頭,嘴角顫顫地揚起,心跳卻比方才快上好幾倍,耳畔甚至可以聽見怦怦跳的聲音,而她懷疑他也聽見了。

  「別緊張,我不會傷害妳的。」他笑道,手指像在尋寶一樣在毛茸茸的私處撩撥著,直到找到那顆珍貴的蕊珠,便用指腹去揉搓。

  黎雪倒吸口氣,臉上布滿了紅潮,失控地在他懷裡蠕動著,彷佛無法承受他的手指帶給她的感覺。

  她的嬌喘讓他體內的欲火更炙,他咬牙忍著,手指更往下移來到那無人拜訪過的桃花源地,輕輕地撥開她已有些濕潤的花蕾,神祕的地帶正不斷地流出清香的花蜜。

  「妳真的好美。」他試著探索桃花源地,可以感覺她劇烈的顫動。

  「毅……我好難受……」她全身像被火燙著一般難過,雪色的肌膚也逐漸泛起淡淡的粉紅色,白裡透紅的嬌軀更吸引人。

  「我知道,妳別怕,試著接受它。」

  他凝視著她嫣紅的小臉,低下頭再度品嘗她口中甜得像蜜一樣的味道,手的動作則沒停,緩緩地移動,開始探入她溫暖、緊窒的體內……

  「唔!」痛!黎雪發出呼嗚聲,眉頭跟著皺起。

  他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被她又緊又窄的濕潤包圍著,腦中已經開始想像,如果他進入,會是怎樣的感受,下腹跟著一緊。

  停了一會兒,他的舌頭在她口裡進出,手指則緩慢地抽送著,試著讓她適應異物人侵。

  又痛又麻的感覺讓她不舒服的扭動身軀,可頭又昏沉沉的。

  放開她的唇,他一口含住胸前那尖挺的蓓蕾,引得她抽氣連連。

  他用牙齒輕囓著她敏感的蓓蕾,而他手指不停的抽動更令黎雪頻頻搖頭,披散在枕頭上的黑發也隨之晃動。

  她無助地抓著他結實的手臂,咬著下唇承受著他帶給她的麻辣感受,隨著他的手指抽送的速度越快,她體內莫名的騷動也逐漸升高。

  「啊……」她再也無法克制的逸出呻吟。

  慕容毅發現自己再也受不了她那似貓囈的嬌吟聲,這讓他的欲望高張到極限,很想馬上佔有她。

  「雪兒,妳是如此的甜美……」

  聽不見他的贊美,黎雪的體內好似有什麼東西爆炸般,整個人弓起身體顫抖起來。

  望著她迷亂的水盈眼眸,感覺手指的緊縮,明白是怎麼回事,他抽出手指,以極快的速度除去身上剩餘的障礙物,與她做最直接的親近。

  他的動作讓黎雪有種空虛的感覺,好象遺失了什麼,睜大迷蒙的雙眼正巧見到他將褲子脫下,紅潮瞬間襲上她的臉。

  有個很巨大的東西直挺挺的在他的兩腿之間。

  「毅,這是什麼?」她既好奇又驚疑地半仰起身指著問。

  她瞠目結舌的模樣真是可愛,慕容毅很喜歡看她這種表情,應該說她的每種表情都讓他著迷。

  「雪兒,妳想摸看看嗎?」他拉過她的手觸碰自己的昂揚。

  「啊﹗」好燙!她一碰到馬上縮回手,好象碰到一具熱鐵般。

  他真的在虐待自己﹗慕容毅咬牙忍住呻吟聲,身下的碩大則因她的碰觸而跳動。

  「咦?它會動耶﹗」這引起她的好奇來,想也不想便直接握住他又燙又硬、好象絲絨一樣的熱鐵。

  她試著上下搓弄著,沒想到這舉動引來慕容毅的呻吟,嚇得她趕緊收手。

  「呃——你會痛嗎?」她小聲的問。

  「不,不會痛。」他咬牙說道。不知道被她握住搓動,會是這番刺激的感受,險些讓他失控射出珍貴的種子。

  「真的嗎?」可是他怎麼看起來好象很痛苦的樣子?她不信的問。

  「妳會怕嗎?」突然佩服自己的自製力,直可媲美柳下惠,居然還可以跟她說話。

  天啊﹗他想要她,迫切地想要她!

  「怕什麼?」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她反應不過來。

  「這個,它等會兒會進入妳那兒。」他指著自己的碩大又比了她的私密處。

  「什麼?」她愣住了,這麼大,怎麼可能?

  「你那麼大,怎麼可能進得去!」她大聲說道,無法想像那情景。

  「雪兒……」他喃喃地叫道,聲音低沉,眼神充滿誘惑力。

  在黎雪察覺時,他已經將自己壓倒在床上,用手分開她的大腿,將自己緊貼在其中。

  「毅!」那粗大的熱鐵抵在她的大腿處,令她無端害怕起來。

  「別緊張,相信我,也許妳會喜歡這樣的感覺。」天!原諒他的謊言,但這是不得已的。慕容毅的眼中閃過一絲罪惡感。

  她半信半疑,想到他光用手指在她那裡抽動時就好痛了,雖然後來變得奇異,可是……

  他沒再說話,伸出手指再度撫上她早已濕透的桃花源地,拇指揉捏著她小小的蕊珠,食指則長驅直入她緊窒的甬道,那泌出的愛液、香味引誘著他的進入。

  「嗯!」體內那奇異莫名的感覺又來了,她閉起眼睛感到眼前一片暈眩。

  感覺到她的放鬆,他悄然將手指抽離,將碩大的前端對准她的桃花源,再一股作氣地進入了她。

  強烈的撕痛感從她的下體傳來,痛楚射穿了暈眩、震醒了理智,所有的感官全集中在那裡。

  「啊!好痛!」她反射性的痛叫出聲,眼淚奪眶而出。

  慕容毅不敢動,拚了命的壓抑那緊縮的甬道所帶的快感,他想不顧一切的沖刺,卻不能不考慮到她的感覺,他咬緊牙關忍耐著。

  「毅,好痛!你出來好不好?」她幾乎痛昏過去,口裡吐出哀求。

  「雪兒,再忍耐一下就好了,馬上就不會痛了。」現在叫他怎麼收手。

  「你騙人,你說我會喜歡的,可是好痛,你快點出來!我不要了!」她伸手在他的肩頭、胸膛拍打、推拒著,卻無法撼動他半分,下身還是緊緊被壓制著,疼痛還是像水紋一樣,一波波地擴散到她的全身。

  「雪兒,聽我說……」

  「不要,我不要聽了,你騙人,說話不算話。」她什麼都聽不進去,拚命的搖頭。

  她的眼淚刺痛他的心,他低頭吻去不斷溢出眼眶的淚珠,手指則移到他倆之間,挑逗她的蕊珠以轉移她的注意力。

  被封住嘴巴,黎雪只能發出嗚咽的抗議聲。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疼痛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熱辣的感覺由下體四散開來。

  感覺她的抗拒慢慢消失,慕容毅開口含住她粉紅色的蓓蕾,另一手則不停的搓揉著,企圖讓她泌出更多愛液,讓她更適應自己的存在。

  在他的愛撫下,她的身子又變得奇怪起來,可是痛楚還是存在。

  他試著抽離一些些再推進,這樣來來回回、反反復覆,放慢速度不敢太快,理智則幾乎瀕臨臨界點,就快失控。

  隨著他的動作,奇妙的事情發生了,當體內那強烈的痛楚褪去之後,一種莫名的酥麻快感隨之席捲而來,令她無法自製的扭動身子,口裡還不停地發出嬌喘聲。

  「毅……」她不知道自己說什麼,但身子卻一直往他身上弓起蠕動著。

  慕容毅受不了她這樣的刺激,她那若有似無的輕吟,以及嬌媚的模樣,令他血脈僨張,直想更深入她體內,占據她的每一吋。

  「雪兒,妳要我嗎?」他的語氣有著忍耐還有掩不住的熱切渴望。

  「嗯!我……我要……」她無意識的答著,心裡充斥著那莫名的快感。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的眼眸為之一亮,動作亦加快了,陣陣地狂熱快感不斷沖擊著他倆所有感官。

  「啊——」黎雪無法克制的響應、呻吟著,她的手不自覺地環上他的頸項,感受他在她體內的強烈律動。

  慕容毅的動作則有如脫韁野馬般,狂野的抽送著。

  在他堅持且霸氣的攻佔下,她迷亂得無法思考,只能任由他帶領著自己,體驗那美妙又令人震撼的歡愉。

  他感覺到她體內不停的緊縮,於是他低下頭捧住她因歡愛而泛紅的臉蛋,給她一個深深的吻。

  白熱化的光芒在黎雪眼前擴大,她感覺到他的身子猛然一僵,接著她感受到他在她體內射出一股暖流……

  **********************************

  令人心神為之震撼的高潮過去,慕容毅整個人癱在黎雪身上。

  此刻,除了兩人的喘息聲,他還能感覺到她體內還有著陣陴抽搐,他捨不得離開她溫暖的甬道。

  兩人互抵著對方的額,凝望著彼此的眼,心中還在為剛才的歡愉而震蕩。

  「雪兒……」

  休息過後,慕容毅率先恢復了體力開口喚道。

  「你騙人!你說會停下來的。」她還在輕喘著,身體還呈現虛軟狀態,倒是精神恢復不少,突然癟嘴指道。

  「對不起﹗」除了這句,他無話可說。

  「唔!」他這麼乾脆,害黎雪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嘟著嘴看著他。

  「雪兒,妳後來還會痛嗎?」他輕輕撥開她汗濕的長發。

  聽聞這句話,她的臉漲紅起來。

  「看樣子,應該是不會。」他輕笑道。

  「討厭啦!你騙人家還敢笑我﹗」她輕搥他的胸膛不依的抗議。

  「我沒有笑妳,我喜歡妳。」不讓體重壓到她,慕容毅一個回身讓她趴在自己身上,而他也滑出了她溫暖的身體。

  那抽出的感覺讓她驚喘出聲,抬頭看他一眼,發現他的眼中還是帶著笑意,她羞的連忙低下頭。

  他的笑意讓胸膛震動著,手撫著她的背脊讓長發整個披散在上面。

  「喜歡嗎?」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又開口。

  「嗯——」舒服的撫慰與方才的激情,讓黎雪累壞了,整個人早已呈現昏沉沉的狀況,聽見聲音也只是發出無意識的響應。

  他覺得奇怪仰頭一看,才知道她已經疲累的閉上眼睛,差不多睡著了。

  這樣的運動的確讓她太累了,他心裡想道。

  看著趴在他身上沉睡的黎雪,慕容毅的眼中不由得流露出愛戀的光芒,一股幸福的感覺油然而升。

  他小心的調整姿勢讓她睡得更安穩,而他也閉上眼睛擁著她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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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9-6 00:02:4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黎雪無意識地翻過身想繼續睡,但動作牽動了全身,酸疼的感覺馬上襲上身。

  「唔……」她迷迷糊糊地醒來,抬手想揉揉眼睛,這讓她的神志更加清楚了,因為酸痛。

  「好痛。」這下子她全醒了,也發現自己的未著片縷,全身光溜溜的躺在棉被裡。

  「喝!」驚喘一聲,拉緊被子慌張地看向外邊,確定夫君並不在,她心裡著實松了口氣,但又有隱約的失落,卻不瞭解是怎麼回事。

  他們昨晚做了什麼?腦中馬上冒出一幕幕畫面,她的臉轟地熱了起來。天啊!真是羞死人了,怎麼會想到那些事。她摀住臉用力搖掉腦中的畫面,還是不太敢相信他們真的如此的親密,低頭看著她身邊的空位,忍不住伸手去碰,卻早已沒有溫度。

  夫君一定很早就起來了,不曉得他現在在哪?她心裡想著,雙腳也開始往床邊移動,這一動怎生了得,一陣疼痛由雙腿間傳來,令她皺起眉頭。

  輕咬著下唇,她還是忍痛繼續往床邊移,雙腳才一落地,差點腿軟的跪下去,她真的傻眼了。

  怎麼會這樣?她連忙坐回床沿,這感覺完全無法用言語形容,不過一夜,她的身體就變得快散了一樣,簡直脆弱的不堪一擊。

  但她總不能一直光著身子坐在這兒吧﹗喘息了一會兒,她還是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衣櫃前翻衣服,想趁著還沒人發現的時候穿上,可是平常最輕而易舉的穿衣動作,現在卻讓她每動一下,嘴巴跟著溢出呻吟,好不容易終於換好衣服了,走到銅鏡前一照,又令她倒吸口氣。

  「喝!」黎雪瞪著鏡中那頸部、胸口滿布紅痕的自己,久久無法開口。

  她什麼時候被蟲咬到了?她思前想後,就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蟲也太可怕了吧!等會兒要叫春梅請人來查看看!」她喃喃自語著。

  「天啊!被咬成這樣,教人家怎麼出去見人嘛!」她撫著紅痕很是煩惱的說道。

  「雪兒,妳醒啦!」

  「毅!」敦厚的男聲讓她馬上回身過去,腦子裡接著浮現不該有的畫面,紅潮開始湧上臉頰,羞得她又轉回去,所有的動作就在一瞬間發生,這樣的大動作也抽動她的身體,讓她差點喊疼。

  「妳怎麼啦?轉來轉去的,頭不暈啊?」慕容毅笑著擁住她。

  「沒……沒有。」她低垂著頭不敢看他。

  「雪兒,看著我,我不會咬妳的。」他明白她在害臊,嘴角的笑意不減反增,清晨一醒來,她的睡顏就吸引著他全部的注意力,眼光離不開她,若不是想起今早與娘有約,他真不想起身,直想讓這寧靜美好的一刻停留到永遠。

  「我知道。」話雖如此,她還是不敢抬頭。

  「來!我看看。」慕容毅勾起她小巧的下巴,視線卻停在她雪色的頸項與胸口上的點點紅梅。

  「好醜!別看!這是被蟲咬到的。」她緊張的遮住胸口,不讓他看。

  被蟲咬?他什麼時候變成蟲了?他忍不住噗嚇一笑。

  「你笑什麼啦!人家怎麼知道會被蟲子咬嘛!」她不依地抗議。

  「這不是蟲咬的。」他笑道,從懷裡掏出一盒自製的退疤藥。「這給妳,把裡面的藥膏塗在紅斑的部分,二個時辰後紅斑就會退了。」

  「真的嗎?好香哦!謝謝你。」黎雪驚奇地接過盒子興匆匆的打開,只見裡頭有著半透明的藥膏,還散發出淡淡的花香味,她迫不及待地照著鏡子開始塗抹身上的紅印。

  「毅,為什麼你說這不是蟲咬的?」她還是很在意這事。

  「因為這是我的傑作。」呵……就知道她不可能不問。他老實不客氣的承認。

  「啊?」

  「來,我也幫妳。」瞧她傻的,他笑笑地接替她塗藥的動作,非常樂意為她服務。

  「你……你幹嘛咬人家?」黎雪不懂,她又不是東西,幹嘛亂咬,還留下數不清的紅印,布滿頸子和胸口,雖然不會痛,可好醜哦﹗

  「高興。」除了這原因,慕容毅也想不出更確切的答案。

  「毅﹗你怎麼可以這樣嘛!你高興就亂咬人家,那教人家現在怎麼出去見人啊!」她抗議地跺腳。

  「別動。」

  黎雪一愣,乖乖地立正站好不敢動。

  嘖!真好拐。慕容毅笑著沾上一點藥膏幫她擦,直到擦完最後一處紅印,才滿意地點頭。「好了。」

  「毅!你現在叫人家怎麼踏出房門嘛!」她一回神又忙不迭地抗議。

  「可以啊!妳沒看我快馬加鞭送上藥來給妳,而且還親自服務呢﹗」他不改笑臉打趣的說道。

  「你!」黎雪想不出該怎麼反駁,只能悶悶地瞪著他。

  「對了,妳的身體還會不會痛?」瞧她的動作,似乎有些僵硬。

  「你幹嘛突然問這個?」天啊!他都不害臊啊!怎麼問她這種羞死人的問題。她的臉在瞬間漲紅。

  「不能問嗎?還是妳現在還在痛?」昨晚他太粗魯了嗎?他皺起眉頭不假思索的問。

  「哎呀!你別問了!」黎雪羞得回身轉開。

  「雪兒﹗」他追了過去攬住她的腰。

  「毅,你要怎樣啦!」她嚷嚷著。

  「雪兒,這沒什麼好害羞的,我們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沒什麼事是不能說的。」他定定的看著她,眼中有著笑意。

  「誰像你啊!這種事人家怎麼說得出口。」她嘟嚷著說道。

  「做夫君的關心妻子有什麼不對?」說穿了,他就是愛看她害羞臉紅的樣子。

  「算了,人家才不跟你辯呢!」黎雪別過頭去。

  「別嘟嘴了,肚子餓了吧!」

  「經你這麼一問,人家還真的有點餓呢!」黎雪撫著腹部說道。

  「咦﹗怎麼都沒見到春梅?」她突然想到。

  「是我叫她讓妳多睡點的。走吧!快午時了,我想傭人們應該已經准備好午膳了。」他攬著她往門口走。

  「什麼?快午時了?」她揚高聲音不敢相信自己會睡這麼久。

  「是啊!再一刻鐘就到了。」他笑著邊走邊說道。

  「我真的睡這麼晚?」她再次確定。

  他點點頭。

  「天啊!我也太會睡了吧!」她喃喃地說道。

  「那是因為妳昨晚累壞了。」他不以為意的答道。

  「哦!討厭啦!你怎麼老是提到昨晚嘛!」大白天的,幸好這裡沒有人,不然她真的會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一把推開他,黎雪紅著臉快步往前走。

  不過才說了句累壞了,她就這麼大反應,真是的,那他要是說的再露骨一點,她不就關起房門不敢出去了?慕容毅覺得好笑。

  未來的日子可有趣了。

  *************************************

  手捧著帳簿,黎雪陪伴著慕容毅瞭解家中的事業。

  「目前我們慕客家的事業包括布莊、繡坊、船運、飯館、古董、南北貨等,幾乎你想得到的我們都有跨足,只是分佈在各地的商行有多有少而已。」黎雪喃喃地介紹著。「而我負責的是布莊的帳目部分,因為我的娘家就是經營布莊生意的。」

  看著桌上疊得老高的帳本,慕容毅順手抽出一本帳簿隨意的翻閱不搭話。

  黎雪以為他是初接觸有些不適應,於是笑道:「別擔心,娘說,目前你只要先看熟帳簿就好,其它的像記帳還有商行的事務,還不會一古腦兒的壓在你身上,這些都還有娘、我還有忠伯在負責。」

  他還是沒搭話,翻閱帳簿的神情變得專注。

  「毅?怎麼啦?」

  「雪兒,這數字是怎麼得來的?」他指著帳本中的數字。

  「哦!我教你看。」

  黎雪開始指著帳本中的幾個重點,用最簡單的方式看帳目,而慕容毅的學習能力更是厲害,不到一個時辰,他已然學會,還挑出帳目中的錯誤,她相信不用半個月,他一定可以接掌全部的事業。

  真懷疑還有什麼是他學不會的,醫朮、武功,現在又多了經商的本事。她眼底有著驚奇還有傾慕。

  「喂!我沒有妳想像中的厲害,至少我的肚子不會冒出小孩來。」慕容毅開口笑道。

  「嗄?」怎麼?難道他還會讀心朮?黎雪嚇一跳。

  「小傻瓜,不是我會讀心朮,而是妳自己把心裡的話說出來了。」瞧她的表情像見鬼似的,一看就知道她想到哪兒了。他覺得好笑。

  「啊!」她摀著嘴瞪大眼,她真的把剛剛的想法說出來了?

  慕容毅笑著拉過她坐在自己腿上。「坐著陪我一起看帳本吧。」

  「嗯。」幾日下來的親密接觸,黎雪的身體已經習慣他的體溫及摟抱,雖然臉上還是會浮現淡淡的粉紅,心跳也會加快。

  「對了,我回來這麼久都還未去拜見岳父岳母呢!不如我們找一天回去看看,妳覺得如何?」感謝他們當年願意在那樣的情況下,將雪兒嫁給他這個幾乎快踏進鬼門關的人。

  「好啊﹗好啊!」她忙不迭的點頭,也好久沒回家了,不曉得爹娘最近可好?「那我們可不可以用走的過去,反正才隔幾條街,人家不想坐車。」她倚著他問,眼中閃著亮晃晃的光芒。

  「不怕腳酸?」他挑眉道。

  「不怕!」怎麼可能會怕,這可是她想很久的願望呢!她只差沒拍胸脯保証。

  「好啊﹗用走的也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毅,你好討厭,每次要求你,你不是跟人家要報酬,就是要談條件!哪有人這樣!」又來了!黎雪忍不住噘嘴搥他。

  「不想談?那我們還是坐車吧!」她的力氣根本無關痛癢,他擺出一副「隨妳」的模樣,心裡則是笑翻了。

  「那你想怎麼樣嘛﹗」她嘟嚷著。

  「先來個小吻吧!」他指指唇瓣。

  「又要人家主動吻你啊?」她想起第一次在池邊的情景,那時她傻呼呼的什麼都不懂,就這樣被拐了好幾個吻。

  「妳說呢?」他笑得壞壞的。

  「好嘛!那你眼睛閉起來。」她仰起頭妥協似的說道。

  慕容毅期待的閉起眼。

  「不可以張開哦!」她緩緩地貼近他的唇,突地,腦中竄進一個調皮的想法,回頭拿起早已沾上墨汁的毛筆往他的唇瓣、鼻頭、下巴一畫,當場讓他成了花臉。

  「雪兒!」涼涼的、濕濕的,感覺不對勁,他馬上張開眼睛,卻已經來不及阻止,他的娘子早就笑倒在他身上。

  「哈哈哈……」她拿著毛筆指著他笑得闔不攏嘴。

  「很好玩是吧?」他的眼中閃過危險的光芒。

  「哈哈哈……你也被人家騙到了吧!」她銀鈴般的笑聲停不下來。

  「很好,既然我成了大花臉,做娘子的怎麼可以晾在一邊。」慕容毅另外拿過一支筆沾上紅朱砂就往她臉上畫。

  「啊!不要!——」黎雪見狀,嚇得跳下他的腿,可他的動作比她更快,硬是在她左右臉頰各畫出一朵小花。

  「真漂亮。」他嘖嘖有聲的說道,一副對自己的畫功很滿意的模樣。

  「哎呀!你怎麼可以在人家臉上亂畫!」她摀著臉連退好幾步,隔著書桌哇哇大叫。

  「嘿!是妳先開始的哦!我不過是接著玩,禮尚往來嘛﹗」他拿著筆起身。

  「你……你別過來哦!」心裡的警鐘大響,黎雪嚇得頻頻後退還拿著筆揮舞,大有「你畫我,我就畫你」的架式。

  「我就是要過去!」他玩上癮了,一步步逼近。

  「毅﹗你欺負人家!」她大喊著手裡的毛筆正巧畫到他白色的衣服。

  「現在是誰欺負誰啊﹗」他兩手攤開。做賊的喊抓賊,女人啊﹗耍賴的功夫一流。

  「呃!人家又不是故意的。」黎雪一臉的無辜,想笑又不敢笑。

  「是啊!我知道妳不是故意,」他狀似相信的點點頭。

  聽見他的話,她松了口氣,卻在下一刻被抓進懷裡,臉上又被多畫了幾道。

  「啊——」她邊叫邊閃躲著,手裡的筆也不忘攻擊。

  兩人玩得不亦樂乎,笑倒在此的懷裡,全然沒注意到外邊,有道淩厲的眼神憤恨地的瞪著他倆。

  *************************************

  客房間——

  「該死的姑母,完全不念我費心的照顧,一看到兒子回來,所有的家業便迫不及待地交給他,連個子兒都不分我。

  該死的慕容毅為什麼不死在外頭算了!為什麼要出現!一回來就打壞我所有的計畫﹗還佔有了黎雪,讓他失了最大的王牌。

  還有黎雪也該死!一見到慕容毅就像個花癡一樣,鎮日黏在他身邊,還笑得這麼高興!他還以為她是害羞,原來不過是個賤女人。」王世民咬牙切齒的咒罵著。

  從慕容毅回來後,他就好象被忽視一樣,姑母跟他聊的、談的都是兒子媳婦的事,就連僕役婢女們也一樣,急著巴結慕容毅,害他每天除了逛宅院,就是聽一堆有關慕容毅的事。夠了!他已經受夠了被他們當閑雜人看待!

  「哼!這幾個人通通都該死!一旦找到機會,你們全都會死在我手上,慕容家的財富一定會是我王世民的!」他恨恨的發誓。對於權利欲望的追求,已經讓他迷了心智,分不清對錯。

  *******************************

  晴天的午後,大街上仍是一片熱鬧喧嘩的景象。

  慕容毅單獨帶著黎雪出門拜訪岳父母,但見雪兒興奮的這兒逛逛、那兒碰碰的,他懷疑他們在晚膳前能否到達。

  而越來越長的時間相處下,他意外的發現一件事,他可愛的娘子居然在自家裡也會迷路,猶記前天,她回房幫他拿個東西,這一去,半個時辰還不見蹤影,讓他在書房裡等了許久,後來還是擔心她發生什麼事才出門找人,結果卻在反方向的菊軒找到人。

  天啊!半個時辰,在府裡逛一圈都沒問題,她居然可以走到菊軒轉不出去,真是個活寶。他當場笑出來,還被雪兒賞了幾個無關痛癢的拳頭。

  這個小小的缺點,他只覺得可愛得緊,但此後他確定一件事,就是千萬不能讓雪兒落單,不然他可就有得忙了。

  像今天雪兒還自告奮勇地要帶他回娘家,不忍破壞她的興頭,他還事先問過春梅,黎府的正確地點才和她出門,否則以雪兒的方向感,他們走遍永安城也找不到黎府在哪兒。想到這裡,慕容毅的嘴角不禁揚高。

  他幹嘛莫名其妙的笑起來?逛得正起勁的黎雪睜著疑惑的大眼看他。

  「妳在看什麼?」發現她的注視,他低頭問道。

  「你在笑什麼啊?」

  「跟妳在一起,我臉上什麼時候沒有笑容了?」他逗趣的問。

  「討厭啦!就會逗人家!」說歸說,她還是笑得眼眉彎彎,心裡甜滋滋的。

  「雪兒,妳知道嗎?跟妳在一起,我很快樂。」妳的笑容讓人忘卻煩憂。他在心里加道。

  「毅,我也是,我覺得自己很幸福。」以前有一堆人的疼愛,現在則多個寵愛她的夫君,春梅還會羨慕她﹗她坦率的回道。

  就是這樣坦承直率的個性,才會讓他如此傾心,在他二十幾年的生命裡,除了聽僕役們說些男女情愛的事之外,並無親身接觸的機會,直到現在遇上雪兒,他才瞭解到愛情的個中滋味,越與雪兒相處越覺得,他對她的感情日漸加深,即使同在一個屋簷下,也會有思念的感覺浮上心頭。

  看她做什麼事都覺得有趣,見她笑他也覺得開心,見她皺眉頭他便想替她化解困擾,時時刻刻心裡都有她的存在,牽掛著她的一舉一動,每天擁著她醒來就覺得是一種滿足,他已經無法想像如果沒有她在身旁,會是怎樣的光景。

  「毅?」他怎麼這樣直勾勾的瞅著她看,看得她都害羞起來了。

  「雪兒,我們快走吧!不然晚了對岳父岳母不好意思。」收起思緒,他牽起她的手道。

  她點點頭。

  慕容毅配合她的腳步放慢自己的步伐,身體則不著痕跡的擋住來往的人群,免得碰撞到她。

  「咦!那好漂亮哦!」黎雪的目光被攤販上的小飾品吸引,一古腦兒地拉著他晃到前面。

  「喜歡哪個?」慕容毅見她東瞧西碰的,每一樣好象都愛不釋手的模樣。

  小販見生意上門,馬上拿起一長串五彩的珠煉招呼道:「姑娘,喜歡的可以拿起來戴看看,這條很適合妳呢!」

  她接過小販手上的那條鏈子就放下,並不喜歡那五彩的樣式,反而對一隻銀色的手煉有興趣,一直看著上面刻的花紋。

  「姑娘,喜歡這條銀煉嗎?還有一隻發簪也是同樣的紋飾,還有個墜子。」小販很快地從角落抽出發簪遞給她。

  「哇!好漂亮。」她的表情全然地喜形於色。

  「姑娘,妳要喜歡的話,手煉和發簪我可以算妳五兩銀子。」打蛇隨棍上,小販馬上說道。

  「呃!」她沒錢啊!黎雪嘟著嘴抬頭望向慕容毅。

  「三兩。」雖然沒有實際從商的經驗,但幾天下來的學習,他知道所有的貨物都只要是大量購買,就可拿到比較便宜的價格,而殺價是必要的。

  「公子,這手煉和墜子是從西域進口過來的,賣五兩不算貴啦,您就別跟我殺價了。」小販苦著臉說道。

  「真的是從西域過來的嗎?」慕容毅一臉的懷疑。「不如我們再到別的攤位看看好了,說不定可以找到一模一樣的。」他攬著黎雪就想走。

  「好啦!好啦!公子,我四兩賣給你啦!這已經是底限了,別讓我賠本啊!」留住金主才是真的,小販急忙說道。

  「三兩五。」

  「公子,三兩五我真的會賠本啦!」小販的臉全皺成一團了。

  「毅……」他好可憐哦!黎雪不忍的拉拉他的衣袖。

  「好吧!四兩。」唉!碰上個軟心腸的雪兒,他還能怎么辦。他嘆口氣從腰間掏出銀兩付帳。

  「多謝公子、多謝姑娘的惠顧。」如願以償,販子笑嘻嘻的將銀子收下。

  「來吧!我幫妳戴上。」慕容毅先幫她戴上手煉,再將發簪插到發髻裡。

  「毅,我一定會很珍惜你送我的禮物的。」黎雪笑得好甜。

  「走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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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慕容毅帶著黎雪繼續往前走,但她見到沿街叫賣的糖葫蘆又停了下來。

  「毅——」她張著大眼祈求似的看著他,每次坐車她總是只能看著小販從眼前走過,從來沒機會買來吃看看。

  「好!」他搖搖頭,從腰間掏出二文錢給小販,再拿糖葫蘆給她。

  「謝謝。」她迫不及待地舔了下那紅紅的糖衣。

  嗯!好甜,好好吃哦!

  「毅,你要不要吃看看?」她笑咪咪的問道。

  「不了,妳吃就好。」他對甜食沒什麼太大興趣。

  「哦﹗」她快樂地舔著糖葫蘆邊走著,眼睛又見到攤販在賣麻花卷,腳步又停了下來。

  這次不用她說慕容毅已經掏錢去買,接下來的糕點、小籠包、鹹餅等,只要雪兒一停,他就買下來,不多久他的手上已經提了不少食物,走在街上他高大修長的身形、俊秀的臉孔,引來不少姑娘的注目,但他不以為意,眼中只有自己的娘子。

  黎雪嘴裡塞滿食物,吃得好開心,眼眉都笑彎了,那單純而滿足的笑靨讓經過的人不時回頭看,連撞到人都不自知。

  殺氣!慕容毅的腳步一頓,下意識的護住黎雪往四周察看,卻沒有任何異狀。

  「毅?」他的臉怎麼變得這麼嚴肅?黎雪有些嚇到。

  「沒事,我們繼續走。」他放柔聲音說道,身體卻敏感的豎起防衛﹐他不動聲色的往前走,暗暗觀察周遭,果然發現殺氣如影隨形的跟著他們,彷佛在伺機而動。

  到底是誰想殺他們?腦中快速的轉著,下一刻他帶著黎雪拐進一條小巷。

  「毅?這裡……」她才開口就被打斷。

  「雪兒,等會兒發生什麼事,都不要怕,緊緊跟在我身後就對了。」他小聲的叮囑著。

  「毅,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一臉茫然,心裡只覺得他的眼神變得好銳利,並不害怕。

  「雪——」還沒來得及解釋,一道閃光便由身後襲來,慕容毅一個回身便帶著黎雪避掉,只見柳葉般的刀片定在牆上。

  沒法細看,接二連三的攻擊已經由四面八方襲來,而他扔掉手裡的贅物,輕松地抱著嚇呆的黎雪避開,目光炯炯地注意四周,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揮手射出銀針,只見哀嚎聲四起,幾名蒙面的人紛紛掉到他們眼前,不是抓著手就是捧著腿。

  「啊!」黎雪細聲驚叫。

  「我想我應該不認識你們吧?說吧,是誰派你們來殺我們的?」慕容毅語氣不重,但周身卻散發著一股強大的氣勢。

  「啊……」幾個人不停的哀叫著,伸手想抽出銀針,卻怎麼也拔不出來,反而越鑽越深。

  「如果不想說的話,勸你們別白費力氣,這銀針只會越往裡鑽,只要沒入皮膚裡你們就等著見閻羅王吧!」他的語氣像在談論天氣,卻冷得可怕。

  「大爺,求你饒命啊!」一夥人聽了,幾乎是同聲求饒,這景象看在黎雪眼裡真是萬分熟悉,只不過人數變多了。

  「還不肯說嗎?」慕容毅冷眼看著他們。

  「我們說﹗是慕容府的王世民花錢請我們來殺你們的。」其中一個蒙面人痛得受不了,終於招供。

  「什麼?你說的是真的嗎?」慕容毅還沒開口,黎雪搶先問道,心裡只有震驚兩個字可形容。

  「是真的,他已經先付我們一人五十兩,事成之後再付另一半。」怕他們不相信,蒙面人還掏出懷裡的銀票証明。

  「嘖!原來我們倆的性命只值四百兩啊!真不值錢。」四個殺手四百兩,他哪來這麼多錢?不是無依無靠嗎?該不會是用慕容家的錢買通殺手來殺他們吧?嘖!回去之後,他得好好檢查帳簿了。

  慕容毅搖搖頭,神情自若全然不像黎雪錯愕的呆愣在那兒。

  「大爺,求你放我們一條生路吧!」他們痛得臉色慘白、冷汗直冒。

  「你們滾吧!別再做些殺人的勾當,小心夜路走多了,總會碰到鬼的。」一揮手,只聽見細微的金屬掉落到地上的聲音,一夥人便虛脫地倒在地上,慕容毅沒再看他們,牽著黎雪的手走出小巷。

  「雪兒?」她還處在驚愕狀態嗎?他低頭看她有些蒼白的臉。

  「為什麼他要殺我們?他是娘的親侄子啊!」她的心裡、雙眼滿是疑問。

  「為了財富吧!」慕容家的家業、財富,還有什麼比這更引人起殺機的?他幾乎不用想就可以猜到。

  「為了財富?可是慕容家並沒有虧待他啊!想當初他來投靠娘,娘也是待他如子,他怎麼可以不知感恩,還想殺我們?」她不懂。

  「人是貪心的,雪兒,我想他要的是慕容家全部家產。」

  「毅,我們別去見我爹娘了,我們快回府裡找王世民算帳!」太可惡了!竟然買通殺手來殺他們,幸好夫君身懷武功,不然他們不就死定了!黎雪氣呼呼地拉住他。

  「不用了。」他的眼神一黯,心裡另有盤算。

  「為什麼不用!還有娘在府裡呢!萬一他也對娘下毒手怎麼辦?」她急得在大街上跳腳。

  「他沒那麼笨,今天他請人來殺我們,又怎麼會對娘下手,一天之內死掉三個人,未免太惹嫌疑,再說府裡的奴僕太多,他也不好下手。」他淡淡的說道。

  「可是現在我們知道他的計謀,怎麼可以默不作聲呢?」難道要等他們被殺掉嗎?黎雪皺起眉頭很是不解。

  「呵!傻瓜,我們現在匆匆忙忙跑回去找他質問是沒有用的,因為我們沒有証據。」輕點她的眉心,他笑了。

  「怎麼會沒有!剛剛那些人說的話,我們都聽到啦!」她的神情有些激動。

  「雪兒,方才那些人只對我們兩個招供,周圍並沒有其它人在,我們現在回去,他只要矢口否認,我們也沒法治他,不如按兵不動,等他自己露出馬腳還來得快。」他分析道。

  「那要等多久啊?」聽他這麼一說,她高張的怒氣平緩許多。

  「不會太久的,我們照原定計畫晚膳後回府,他見到我們一定會嚇到,而我們只要裝作沒事的模樣,他一定會著急起來的。」慕容毅有十足的把握。

  「然後他會想辦法再殺我們?」她接著道。

  「或者對娘出手,到時我們只要機警一點,就可以抓到他的把柄,我要他連狡辯的機會都沒有。」

  「嗯!我知道了。」她點頭同意。

  「雪兒,我只想妳答應我一件事。」他神色一凜。

  「什麼事?」

  「答應我,這段時間妳的身邊一定要有人在,絕對不能落單,知道嗎?」他絕不讓王世民有機會對她下手。

  「哦!毅,你放心,我從來就不喜歡跟他處在一室,更別說是單獨在一起了。而且我之前一直不敢跟你說,我不喜歡他看我的眼神……」悶了許久,黎雪終於有機會將心裡話跟他說。

  慕容毅聽著,心底湧上一股狂猛的怒氣,好一個王世民,除了想霸佔慕容家,還想染指雪兒,好大的膽子!這筆帳他記下了。

  「毅——」他臉上雖然沒什麼表情,但身體卻變得好僵硬,是在生氣嗎?黎雪怯怯地叫道,認識他以來從沒看過他這模樣,全身散發冷冽的氣勢,眼神像要殺人一般。

  「我沒事。」瞬間,他又恢復過來,像個沒事人般撫著她的頭發道:「雪兒,妳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還有回家後要像平常一樣應對,也不能對任何人說,千萬不能打草驚蛇,讓他發現不對勁,懂嗎?」

  「嗯!我知道!」

  計畫底定,他要來一招請君入甕,要他後悔莫及惹到不該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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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上突襲又得知王世民的計謀,黎雪再也沒心情逛街,悶悶地來到黎府門口。

  「雪兒,笑一個,記得嗎?一切交由我來煩惱就行了,妳這樣嘟著臉讓岳父岳母看到,還以為是我欺負妳呢!到時我找誰說去。」慕容毅失笑道,他可愛的娘子,真的不會隱藏心事,看來他最好盡量讓她跟在自己身邊,不要跟王世民打照面比較好,否則以她直率的個性,露餡的機會很大。

  「對不起。」她扯開嘴角,很不好意思的說道。

  「小傻瓜!像平常一樣就好。」他輕敲她的頭。

  「毅!」她才想抗議,大門便由裡打開。

  「小姐!姑爺!你們終於來了,老爺和夫人等你們好久了呢!」門房李伯一見兩人便高興的說道,還不忘向裡頭大喊。

  「李伯,好久不見了,身體還好嗎?」黎雪上前握住他的手道。對她來說,黎府的每個奴僕都像自己的親人一樣,一見著面,她的笑容就自然的湧現。

  「好!我當然好!這把老骨頭還挺得住。」李伯笑得闔不攏嘴。「小姐、姑爺,快進來吧!」

  「小姐、姑爺!」他們一踏進庭院,奴僕們個個笑容滿面,招呼聲此起彼落。

  「雪兒!」聽見聲音的黎耀祖也跨出大廳門檻迎接,身後則跟著張桂香。

  「爹、娘!」黎雪開心的奔過去擁抱他們。

  「爹、娘,請原諒小婿,已經回府數日,到現在才來拜見您倆。」慕容毅必恭必敬的鞠躬道。

  「別這麼說,賢婿,你能陪著雪兒來,我們已經很高興了。」黎耀祖仔細地打量他,對他玉樹臨風的外表、謙遜的口吻非常有好感。

  「來來來……大家別站在門外說話,進去大廳坐吧!」張桂香笑著招呼道。

  「娘!上次聽妳說,身體老是容易累,現在好點了嗎?有沒有讓大夫看看?」黎雪握著她的手邊走邊說道,兩個男的則跟在身後。

  「好多了!」見到女兒女婿回府,張桂香是滿心歡喜,早就將腰骨酸痛的毛病忘光光了。

  「真的嗎?要不要叫毅幫妳看看,他學過醫朮呢!」黎雪拉過慕容毅說道。

  「這怎麼好意思呢﹗再說都是老毛病,不用這麼麻煩啦!」她揮揮手推辭著。

  「娘,就讓小婿用淺薄的醫朮為您看看吧!」明白黎雪的用意是想幫他博得岳父岳母的好感,慕容毅溫文有禮的說過。

  「這……」

  「夫人,妳就讓賢婿試試看吧!」黎耀祖點頭勸道。

  「那就麻煩你了。」張桂香不好意思的點頭答應。

  「來!娘,請您坐這兒,我好方便幫您把脈。」慕容毅扶著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手指輕輕的放在她的腕上。「娘,您近來是不是覺得腰骨異常酸痛?無法久站,特別容易疲累?偶爾額角還會有刺痛的感覺?」

  「沒錯!我請過大夫來看過,但吃了幾帖藥卻沒什麼效果。」張桂香很是驚奇的看著他。

  「您不用擔心,腰痛的毛病應是血氣不順所致,這些症狀只要飲食上稍加調養就會復原了,我現在先幫您減緩疼痛。」他右手輕輕地平放在她的背脊上,用內力幫她把瘀積在背脊裡的血氣化開。

  張桂香只覺得背上有股溫暖的熱源,逐漸擴散開來直至全身,疼痛也漸漸消失。

  慕容毅輕吸口氣緩緩將內力收回後,才說道:「娘,您現在感覺如何?」

  「咦!腰不痛了。」她動動身體,感覺有股熱氣在體內流動,整個人好象活過來一般。「我覺得好輕松,從來沒有這麼神清氣爽過。」她幾乎是喜出望外,原以為這毛病是好不了了,沒想到現在卻好了。

  「那就好。」他點點頭。「至於食補的部分,我會寫下食材,娘再照著食用就好。」

  「謝謝你,賢婿。」

  「娘,別這麼說,這是小婿該做的。」

  「娘,毅很厲害吧!」黎雪的表情十分得意。

  「雪兒……」慕容毅的臉有些不自在,單獨相處時被贊賞,他的心情會揚得高高的,但這樣當著眾人的面誇贊,就讓他很不習慣了。

  「怎麼了嘛!人家是說真的啊﹗娘,您都不知道我和毅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他救了我呢﹗」黎雪很開心的跟爹娘述說與他認識的過程﹐表情十足,眼眸充滿崇拜。

  「雪兒,妳也真是太調皮了,怎麼可以為了一隻小狗,隨便跑到沒有人的地方呢!」黎耀祖聽完忍不住皺眉訓道。

  「阿墨又不是故意的,牠是帶我去那裡看牠的窩,告訴我牠沒人養,要我收養牠啦!」黎雪忙不迭的辯駁。

  「雪兒!虧妳嫁為人婦這麼多年,怎麼還是毛毛躁躁,做事這麼沖動,妳怎麼不想想,若不是賢婿正巧經過那兒,還出手相救,妳現在還能來看我們嗎?」真是太不懂事了!黎耀祖罵道。

  「是啊!雪兒,如果妳出了什麼事,妳叫爹娘怎麼活下去?」張桂香搖頭叨念道。

  「娘!怎麼連妳也訓人家嘛!」黎雪噘起嘴一臉的無辜。

  「爹、娘,您倆就別責怪雪兒,阿墨的事,她已經在反省自己的魯莽了。」慕容毅不忍地幫她解圍。

  「賢婿,這事還是要念念她,她才會警惕,不然以後怎麼幫你持家,讓你無後顧之憂。」黎耀祖拍拍他的手道。

  「爹,我喜歡雪兒的一切,也不想強迫她改變,家裡還有總管忠伯在,並不需要她來幫我持家,只要她快樂無慮就好。」慕容毅看著黎雪笑道。

  「賢婿,我明白你的意思,也很高興你這麼寵她,但我這個女兒的脾氣,我們很清楚,還望你以後多擔待了。」

  張桂香對于這個女婿,是越看越滿意,尤其在看到他維護女兒的模樣,她的心裡著實安心不少,原本她對女兒一直心存愧疚,讓她嫁進慕容家守活寡,幸好一切的等待有了結果。

  「娘,您別這麼說太沉重了,能和雪兒在一起,我很快樂。」他定定的說道。

  「毅!」黎雪很是感動,能有個如此疼愛自己的夫君。

  兩人四目對望,相視而笑。

  黎耀祖和張桂香互看一眼,眼裡有著滿滿的歡慰,女兒有個寵愛、疼惜她的夫君守護著,他們總算可以放下心中的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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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酉時了,他們還沒回來,計畫應該成功了吧!」王世民在房裡來回踱步,口裡還念念有辭。

  多虧前陣子,姑母有將部分事業交給他打理,他才有機會暗中取些銀兩留底,現在才能買通殺手辦事,哈!她絕沒有想到,她最親近的侄兒會拿慕容家的錢來殺慕容家的人,不!不對!慕容家的錢遲早都是他的!他沾沾自喜地想著。

  「也許,等會兒官府的人就會上門來報喪,到時就輪到我出馬了,我一定不能露出破綻,讓人起疑。」他喃喃地告誡自己,腦子裡則盤算著要怎麼裝出震驚的模樣,還有如何安慰姑母傷心欲絕的心情。

  不!不行!這裡離大廳太遠,他現在就應該陪伴在姑母身邊,好在那時間內做出應有的反應。這麼一想,他馬上轉個身步出房間,往佛堂走去,沒想到才到半路,就有僕役匆忙跑過來。

  是來報訊的嗎?他腦筋一轉便拉住那人。

  「老周,你要找老夫人嗎?」

  「是啊!表少爺,我來通知老夫人,少爺和少夫人從黎府回來了。」老周點頭說道。

  「什麼!你再說一次!」這怎麼可能!王世民一臉的不信,平常和善客氣的表現全消失殆盡。

  「呃……」老周有些嚇到,訥訥的再說一次。「表少爺,少爺和少夫人剛剛回來了。」

  「……好﹗沒事,對不起,老周,我剛好有些事急著要找少爺談,所以聽到他們回來,語氣就比較激動一點,你別見怪啊!」忍住即將爆發的怒氣,王世民在瞬間軟下語氣,變臉的功夫一流。

  「沒……沒關系,那表少爺,我先去通報老夫人了。」剛看到的是幻覺嗎?老周摸摸頭躬身告退。

  該死的!這怎麼可能!難道那些人收了錢卻沒辦事!虧他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找門路雇殺手,好不容易找到人,結果卻被擺一道!

  王世民氣得直想大吼,但這裡不行,在這裡發飆只會露出馬腳,只能在心裡大罵。

  等等!會不會那些殺手沒有完成任務,反而讓慕容毅知道他是主使者呢?

  不,不可能啊!以他的觀察慕容毅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說話也是客氣有加,應該沒有能力對付一批殺手啊!更何況還有個黎雪在身邊!

  沒錯,一定是那些殺手拿了錢就跑了。王世民啊王世民,你千萬不要自己嚇自己!他在心裡告誡自己。

  回頭見到楊翠花同老周從遠處走來,他決定先到前頭看看情況再說。

  「姑母。」他迎過去。

  「世民啊!你怎麼會在這裡?」楊翠花有些驚訝。

  「侄兒想去找您說話呢!您現在要去大廳找表哥表嫂嗎?讓我陪您一起去吧!」不讓她有拒絕的機會,他恭敬的扶過她的手,不忘回頭說道:「老周,你可以去忙其它事了,姑母就由我來帶。」

  「是。」奇怪?方才不是一臉緊張的說有急事要找少爺談,怎麼這會兒又不急了?老周心裡覺得怪,但也不敢說什麼,注視他們離去。

  「世民,你找我想說什麼?」楊翠花邊走邊問道。

  「沒什麼,閑聊而已啦!」他很快的帶過,並且轉移話題。「姑母,您心裡一定在想表哥他們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吧?」

  「是啊!不過我想雪兒這麼久沒回去,而毅兒又是第一次拜見親家,難免留晚些嘛!」她笑道,自從丈夫過世,就屬這段日子她過得最開心,兒子回來與她團圓、又與媳婦的感情日漸加深、接手家裡的事業又很順利,這些都讓她笑得闔不攏嘴,所以她每天都在祈福,感謝上蒼給她這個福分,能見到這一切。

  「姑母說得是。」越接近大廳,王世民的臉越顯和善,心裡直想著絕對不能讓慕容毅看出怪異的地方。

  「娘!孩兒與雪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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