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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廣場喂鴿子] 看守魔女們的典獄長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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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1:36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章 人事調動

  半個月後,薔薇鐵獄核心區。

  「吔屎啊典獄長!」

  「牢頭大人今天又來了啊,臉色不太好啊,是不是身體快不太行了?」

  「有本事過來啊臭小子,看老娘不把你的頭擰下來!」

  ……

  艾登在芙蘭達的陪同下,緩步走過走廊,像往常一樣巡視過鬼哭狼嚎的核心區。

  「等一下啦艾登大人!」經過十三號房的時候,菲兒也和往常一樣撲到了欄杆前,用撒嬌的語氣說道,「人家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

  艾登立刻白了她一眼:「咋的,你不會又想說自己也是被冤枉的,想讓我替你翻案?」

  「咦?您怎麼知道的?」被搶了台詞的菲兒有點懵。

  「你這都已經是五進宮啦我還能不瞭解你?你一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什麼形狀的屎!」艾登沒好氣地回道,「讓老子幫你翻案?想都不要想!」

  「艾登大人不公平,我們都這麼熟了你也給人家一點機會嘛,那狼女第一次進來你都幫她的。」菲兒不滿地癟了癟嘴。

  「不要因為室友出去了就以為自己有機會!你犯事哪一次不是真的?」艾登抬腳踢了踢牢門,「現在一個人住雙人間就偷著樂吧,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說完艾登便拋下菲兒,繼續往走廊深處巡視。

  「已經一個星期了啊,她沒回來見您嗎?」跟在身後的芙蘭達隨口問道。

  「沒啊,被說見面,連封感謝信都沒收到,真是個薄情的女人啊。」艾登苦笑道。

  一個星期前,維羅妮卡離開了監獄,去參加再審庭審。

  考慮到多半能翻案,維羅妮卡預先和來送她的艾登道了別。

  當時她說如果能出去的話,之後一定會回來向艾登當面道謝。

  然後庭審結束後,她就被當庭釋放了。

  「她應該也不會想跟這個地方再有瓜葛的吧,監獄對犯人來說又不是什麼值得回憶的地方,對被冤枉的人來說更是如此。我在這裡幹了十來年,跟我說會回來看看的犯人應該能塞滿整個監區,但一個人都沒有來過。」芙蘭達感慨道。

  「只要不是再進宮給我們增加工作量,怎樣都好。」艾登說完轉過身去,「好了,巡視結束,回去吧。」

  回到辦公室後,艾登給自己沏了杯茶,坐在茶桌旁的軟椅上休息。

  茶桌上放著其它獄警幫他拿過來的《白銀城日報》,報紙上的頭條正報導著「震驚全國的騎警殺人案開庭審理,惡棍警官賈隆·羅頓被判終生監禁」。

  「這都沒死?」艾登冷笑一聲。

  維羅妮卡被抓的時候二話不說就被判了死刑,這會兒翻案了,情節更惡劣的賈隆居然只被判終身監禁,想來那位羅頓議員也應該是在自己被罷免之前努力奔走了一把,全力保住自己兒子的性命。

  當然,這傢伙自己政治生涯也算是完犢子了,報紙的第二版的大標題便是「安東尼·羅頓議員接受調查,被指走後門為家屬謀取公職」。

  這也不奇怪,羅頓家族本來就不是什麼根基深厚的政治家族,這種醜聞對他們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除此之外,頭條報導裡也順帶提到了一同接受審判的布魯斯·凱恩,這小子只被判了兩年,某種程度上已經算是便宜他了。

  在艾登的蠱惑下,布魯斯最後並沒有說出自己曾被殺手追殺的事情,只和檢察院說自己是良心發現才主動自首投案的。這樣子艾登做過的小動作便不會有人去查,布魯斯也爭取到了從輕發落。

  不過艾登並沒有打算輕易放過這兩人,從報導看來這兩人似乎是被白銀城的男子監獄荊棘鐵獄收押了,他準備給荊棘鐵獄的典獄長寫封信,讓對方好好「關照」一下這兩位新犯人,正好荊棘鐵獄那邊最近一直想到他的單位來參觀學習,多半會答應幫他這個忙。

  在監獄裡被持續針對的話,估計比起終身監禁,反倒是死刑來得更乾脆一些。

  他隨手翻過報紙,結果在後面竟然看到了維羅妮卡的採訪報導「警隊之花維羅妮卡·沃爾菲,死亡邊緣掙扎終得平反。」

  報導裡先是大概回顧了一下維羅妮卡從蒙冤入獄到再審被當庭釋放的過程,列出了維羅妮卡過去的功績和部分轄區居民的採訪,並描述了她從被捕到入獄如何不屈不撓地抗爭。

  貫穿全篇的正面報導,幾乎把維羅妮卡描繪成了一個聖人,隻字沒提她的狼人血統——雖然艾登還記得自己剛開始關注維羅妮卡的案子的時候,曾在《白銀城日報》上看到記者抓拍到的維羅妮卡拒捕時的猙獰表情,當時報紙的標題還是「殺人惡警落入法網,變身狼人惡意拒捕」。

  艾登在報導裡仔細地掃了掃,終於在維羅妮卡的採訪裡找到了提及自己的一部分。

  「多虧了薔薇鐵獄的典獄長為我多方奔走,才讓我得以平反昭雪」——通篇報導裡提及他的只有這麼一句話,大概記者還以為他只是幫維羅妮卡轉交了一下再審申請書罷了。

  「折騰了那麼多天,我的『戲份』居然只有這麼一點啊。」艾登端著茶杯,苦笑著嘆道。

  不管怎麼說,那丫頭也確實有點不太像話,就算不想來監獄,明明也可以私下裡找他道個謝什麼的……至少也該寄封信嘛。

  他繼續往下看,看到維羅妮卡談到接下來的職業規劃:「……騎警隊已經恢復了我的職位,通知我隨時可以歸隊了,但也有其他機關單位向我發出了邀請。」

  經過這次的事件,騎警隊的形象一落千丈,但維羅妮卡本人作為受害者卻獲得了廣泛的關注。

  如果她選擇回到騎警隊,急於挽回形象的騎警隊很可能會給她補償性的升職。如果她有意向轉到其他待遇更好的單位的話,應該也有不少想趁機宣傳一波的機關願意接下——總而言之,前途一片光明。

  以後大概是不會再有什麼交集了吧……艾登這麼想著,放下了報紙。

  這時有人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進來。」

  話音剛落,芙蘭達推門走進辦公室,向他遞上來一紙文件:「長官,這個!」

  「人事調動申請書?怎麼,又有人要轉走啊。」艾登一眼就看到了文件的大標題。

  「不是,是有人申請轉到我們這裡來,您看名字!」芙蘭達催促。

  「嗯?」艾登依言將視線放到了申請人一欄,怔了一下,隨即笑了出來,「這丫頭……」

  申請人一欄,赫然簽著他很熟悉的名字——維羅妮卡·沃爾菲,筆跡和之前那張再審申請書上的簽名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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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1: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一章 被囚禁的神

  「這一次,我的計策有幫上忙吧?」

  「嗯,托你的福,皆大歡喜。」

  地下的秘銀牢獄裡,艾登和犯人4001,「聖女」梅麗菲利亞隔著數米的距離,在小桌上一邊對弈一邊閒聊——這一次他們玩的是簡易版的大富翁。

  這一次,能成功為死囚維羅妮卡翻案,多虧了梅麗菲利亞提供的秘策。因此艾登也信守承諾,在近期再一次來到地牢裡探望她——正好艾登本來就有定期監控她的義務。

  「那麼,不知道我有沒有什麼額外的獎勵呢?」梅麗菲利亞咧嘴笑笑。

  「之前不是陪你下了玩了整整一夜的遊戲麼?」艾登抬頭掃了她一眼。

  「那樣就算打發我了?你對上面最跟你對著來的囚犯都沒這麼刻薄吧。」

  「怎麼,你還想出去遛個彎?你和她們不一樣,你不是薔薇鐵獄的犯人,適用的管理條例也不一樣。」艾登從容不迫地回應,「你身上的聖釘,只是碰一下都足夠送我進監獄了。」

  「我好歹也是個神,在你這裡就這麼沒排面?」

  「你在我眼裡也只是個囚犯,囚犯哪來的排面?」艾登毫不顧忌地白了她一眼。

  「要我說,你和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最不一樣的地方就在這裡,你對神明缺乏敬畏之心。」

  「很不巧,我正好來自一個不存在神的世界——好吧,至少我是這麼相信的。」艾登眼睛盯著棋盤,「話說,我看這個世界的人也沒多敬畏你啊,要不然他們怎麼敢把你關在監獄裡?」

  「正是因為害怕才把我關起來的啊,除了你以外,所有來見我的人類,不管是來監視我的還是來拜我的,都會把臉蒙起來,在我面前連大氣也不敢出,只有你會敢在我面前這麼大搖大擺。」梅麗菲利亞用意念力移動著棋子,「我在想啊,既然你願意為無罪的人翻案,為什麼不願意幫我爭取一下自由呢?」

  「你?」艾登抬起臉,「你想說自己是無辜的?我有這個世界的記憶,你的教團在這個世界上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不說別的,單說你現在用的這副身體,就是一條人命啊。」

  梅麗菲利亞,是被前任艾登和異端審判局的精銳,在搗毀一個名為「血紅滿月」的邪教教團據點的時被找到和收容起來的。

  她,是血月教團所崇拜的神明。只不過梅麗菲利亞,並不是神明的名字,而是被召喚這位神明的信徒們抓來當活祭品的普通少女的名字——因為一些緣由,她以佔據了名為梅麗菲利亞的少女身體的形式,降臨到了這個世界上。

  而作為代價,少女梅麗菲利亞的記憶和人格,就這樣被這位神明徹底吞噬了。

  「如果硬要說的話,犯罪的事情都是我的信徒做的,我並沒有要求過他們去做什麼……把我召喚到這個世界也是一樣,我只是對他們的祈禱和儀式產生了一點興趣罷了。最後反倒是我對他們感到厭了,才反過來幫你們摧毀了教團。結果你們卻用比普通犯人更加嚴厲的標準對待我,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公正嗎?」

  「並不。」艾登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哎呀,你們人類總是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掛在嘴邊,我還以為你們崇尚公正呢。」梅麗菲利亞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你可能有一點誤解,人類的規則,或者說法律,從來就不是什麼平等公正的東西,有時一個國家會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出台損害其他國家的法律,統治階級也可能利用法律剝削其他階級。法律是維護統治階級利益的工具,它有時公正高尚,有時也可能會有違道義。但如果從全人類的角度去看的話,人類所定下的一切規則,不管是法律亦或是道德標準,究其根本,它們真正維護的其實只是人賴以生存的秩序,而秩序不一定公正。」

  「秩序?」

  「是的,人類的數量太多了,多到沒有秩序維持群體運轉的話,個體就無法生存。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會願意遵守人類定下的規矩嗎?」艾登看著梅麗菲利亞的眼睛問道。

  「當然不會。」梅麗菲利亞回答地很乾脆,然後反問了一句,「你要是在地上發現了一群螞蟻,你會願意遵守螞蟻的規矩嗎?」

  「這就對了,你不會願意遵守人類的規則,你在這個世界上,對人類群體的『秩序』這一概念,是一個巨大的風險因素。法律維護的是秩序,而神的存在對人類的秩序存在極大的威脅,也就是說,神的存在本身對凡人來說就是有罪的。」艾登闡述著自己的理論,「這或許有違道義,但維護自己的生存,是所有想要存續下去種族的第一正義。」

  「神的原罪論?」梅麗菲利亞挑了挑眉。

  「對,如果神出現在人類的世界,對人類來說最安全的做法就是把它關在監獄裡,只有蠢貨才會把它拉出來頂禮膜拜,除非那樣做確實能以最小的成本讓神明不去破壞人類的秩序。如果神能表現出善意,不破壞人類的秩序甚至去維護它,出於成本考慮人類或者可以不考慮控制它,甚至可以出於道義對其抱有崇拜,但你很顯然不是這種神。以我對你的瞭解,你手上要是有個毀滅一半人類的按鈕,你大概肯定會按下去玩玩看的吧。把你這樣的神放出去?除非我瘋了。」

  「哎呀真奇怪,我居然會覺得你說得有那麼點道理……」

  「不過說句實話,比起你,我更擔心你的信徒。」艾登長嘆了一口氣,「你只是無視人類的法律,但那些瘋子,卻是會針對法律和法律對著來的。」

  「如果他們知道我在這裡,說不定會跑過來劫獄哦。」梅麗菲利亞咧開嘴笑道。

  「千萬別吧,我可不想胸口再中一槍了。」艾登一臉無奈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血紅滿月」這個教團確實是被摧毀了,就連教團所崇拜的神也被囚禁了起來,但教團的創始人不僅依然逍遙法外,甚至連真實身份都還沒有暴露。

  從艾登繼承下來的記憶片段看來,前任艾登多半就是死在那位神秘的教團創始人的手上。

  艾登倒並沒有什麼「報仇」的意思,說到底,他和這句身體的前任主人壓根就不能算同一個人。

  但他也很清楚,在這個世界,那名身份不明的狂信徒對他來說是一個威脅。

  「害怕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只要你願意幫我拔出一枚聖釘,我就能給你一點『賜福』。」梅麗菲利亞用蠱惑的語氣勸道。

  「我的原則是不隨便相信犯人。」艾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話說,你有什麼理由選擇幫我,而不是崇拜自己的信徒?」

  「凡人的敬意對神來說毫無用處,比起只會按棋手意志行動的普通棋子,我肯定還是對你這種會自己在棋盤上瞎跑,我無法預測的棋子更感興趣啊。」梅麗菲利亞興致勃勃地看著他。

  「所以這其實就是你把我召喚到這個世界的理由?」

  「誰知道呢?」和往常一樣,梅麗菲利亞露出了諱莫如深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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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2:12 |只看該作者
暴動

第三十二章 新人報到

  四月,艾登的辦公室裡出現了一道熟面孔。

  「新人,維羅妮卡·沃爾菲,前來報到!」

  典獄長辦公室裡,艾登饒有興致地打量著站在面前敬禮的「新人」。

  不同於往日,待在監獄裡時頭髮蓬亂,雙眼渾濁的樣子,這一次的維羅妮卡容光煥發,制服筆挺,半長的棕色捲髮整齊地梳在腦後,看起來英姿颯爽。

  「謔,差點認不出來你了啊。」艾登笑著點點頭。

  維羅妮卡也跟著微笑起來。

  「真搞不懂你啊,繼續待在騎警隊的話,應該很快就能升職了吧。」艾登看了看交到他手上的人事文件。

  「局長雖然有挽留我,但我已經不想再在騎警隊待下去了。」

  平白無故被同事誣陷在監獄裡走了一遭,維羅妮卡對騎警隊感到心灰意冷也是正常的。

  「要調走的話,想清閒可以去市政,想當精英可以去異端審判局,你應該不是填錯了單位吧?」艾登明知故問地揶揄道。

  「我說過了,一定會回來當面向您道謝的。」維羅妮卡坦白地說道,「而且我真心覺得在您手底下做事應該是個不錯的選擇。」

  「所以這算是報恩麼?給我做牛做馬的那種?」艾登挑了挑眉。

  「我可沒說要到那份上啊。」維羅妮卡也笑了出來。

  「以你的現在警銜和工作經驗調過來的話,應該可以直接去帶防暴隊。」艾登來回看著手頭的人事檔案和維羅妮卡的資料,「但現在核心區的監視崗位也有點缺人……要不這樣吧,你以後去核心區值班,然後兼任第四防暴隊的隊長怎麼樣?」

  這座監獄,是艾登現在在這個世界的安身立命之本,他肯定要好好運營。以維羅妮卡的能力和履歷,艾登根本沒有任何理由拒絕這麼一個人才到自己手下做事,更何況薔薇鐵獄確實缺人。

  「任兩個職務?」維羅妮卡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們這裡人手真有點緊缺,一人分管兩處很正常。」艾登微笑,「正好你要過來做牛做馬,我肯定不會客氣啊!」

  「不是吧典獄長,你那是認真的啊?」維羅妮卡臉上顯出了幾分退縮,「太壓榨的話,我可是會再調走的……」

  艾登揮揮手,示意她放輕鬆:「不要那麼緊張,我們這裡的工作量其實沒有那麼大,工作時長並沒有太多變化,而且單獨崗位上的工作其實是要比其他監獄輕鬆一些,不過你應該對監獄裡頭的業務還不是很熟悉吧?」

  「是的。」

  「那這兩天你先跟著我,我帶你熟悉一下這裡的業務,算是新人培訓。」艾登打了個響指。

  「好的。」維羅妮卡應了一聲,慢了半拍才意識到不對,「咦,典獄長您親自給我做新人培訓?」

  典獄長是監獄的最高長官,一般來說新人培訓這種事情隨便找個老獄警就能負責,沒必要讓單位的最高領導下來手把手地教,警察局長也不可能為了帶一兩個實習警官就親自到基層出勤的。

  「你覺得很奇怪是麼?」艾登看出了維羅妮卡的疑慮,「其實是這樣的,我上任之後呢,在這座監獄推行了很多改革,到現在都還有一部分沒有完全實施起來。一些新的程序和規定大家都還在適應,哪怕是老獄警有時候都要跑過來跟我詢問一些業務上的事情,所以我乾脆就暫時擔任起了新人培訓,而且硬要說起來……我也算是這裡最清閒的人了,抽出點時間帶帶新人不算什麼。」

  「原來是這樣啊。」維羅妮卡點頭。

  「那我先帶你去核心區轉一轉,熟悉一下平日對犯人的管理,然後再跟你講你各個崗位上要負責的事情,正好現在快到出工時間了。」

  艾登說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領著維羅妮卡往核心區走。

  他們來到核心區的時候,監區長芙蘭達正帶著人指揮出工的犯人整隊。

  「獄長!」

  一見到艾登親自過來視察,芙蘭達和其他獄警一齊向他敬禮,艾登向他們點頭致意。

  接著芙蘭達看了一眼艾登身後的維羅妮卡:「新人這是要調到我們監區來嗎?歡迎歡迎。」

  「以後還請您多指導了。」維羅妮卡也客客氣氣地敬了個禮。

  「自己管的犯人居然會有一天變成同事,做了十多年獄警我還是第一次有這樣的體驗啊。」芙蘭達揶揄地感慨了一句。

  「那時候的事情還是不要再提了吧。」

  維羅妮卡苦笑起來,一想起自己過去曾在牢裡對艾登和芙蘭達惡語相向,她就有點想找個地縫鑽。

  現在事件已經過去,當時的事情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一並揭過了。在艾登查明了真相之後,芙蘭達也有對她變得稍微關照了一些。

  「行了,趕緊點名吧。」艾登揮手示意。

  芙蘭達帶人走過走廊,開始清點人數。

  「除了節假日,犯人每天早上這個時間點都要出工,去不同的工區做勞役。」艾登開始給維羅妮卡講解,「你那個時候是死刑犯,是不用出役的。」

  「犯人還有節假日的嗎?」維羅妮卡有些意外。

  「嗯,基本的權益還是有的,犯人每天工作時間是很長的,監獄裡的生活本來就比較壓抑,如果長期給犯人太多壓力的話,犯人很容易出現逆反情緒。」

  「那,每天出工都要有這麼多人監視嗎?」維羅妮卡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防暴隊。

  「別的監區不需要,但核心區是必須的,理由嘛……」艾登頓了頓,「你自己往前看看也知道。」

  維羅妮卡往前望了望,無言地點點頭。

  核心區遍佈著戰鬥力不在她這個純血狼人之下的魔女,哪怕是被結界封印著魔力,在沒有一堆人馬在背後坐鎮的情況下,要大搖大擺地站在這麼一群危險人物面前還是相當令人發怵的。

  這時正前方傳來了芙蘭達的怒吼:「犯人3307,我警告你不要再給我胡攪蠻纏,馬上給我從牢房裡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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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2:25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三章 培訓

  「又來了啊。」看著無比熟悉的一幕,艾登像是受不了似地「唉」了一聲。

  維羅妮卡眯起眼睛朝那邊張望,依稀辨認出芙蘭達面朝的牢房……似乎正是她之前住過的那一間。

  說起來,犯人3307……不就是當時和她同一個房間的那個魅魔嗎?

  「哎呦,監區長,我今天真的不舒服!腦殼疼!」

  果不其然,房間裡傳出了那位她很熟悉的「室友」的聲音。

  那貨還是老樣子,跟她住一起的時候她就會抓住任何機會跟獄警胡攪蠻纏。

  「你跟菲兒一起住了半個月,這種情況該怎麼處理你應該也見過的吧?」艾登朝那邊指了指,「來,算是一個實習小測試,你把那傢伙弄出來。」

  「明白!」維羅妮卡二話不說接下了命令,昂首闊步走了過去。

  此時芙蘭達正準備開口警告菲兒,維羅妮卡來到了她身邊,低聲來了句:「監區長,請讓我來吧。」

  芙蘭達詫異地看看她,又和不遠處的艾登對視了一眼,立刻明白了狀況,點頭示意:「行,你試試吧。」

  維羅妮卡說完站到了牢房門口,這時菲兒還裹著被子蜷縮在床上,沒有注意到她。

  「犯人3307,你說你身體不舒服是嗎?」維羅妮卡向菲兒搭話。

  「咦?」菲兒聽到熟悉的聲音,躺床上扭頭看過來,「老姐你怎麼又回來了?又犯事被抓了?」

  「別亂講話,睜大狗眼看清楚。」維羅妮卡面無表情地說道。

  菲兒這才注意到維羅妮卡身上的獄警制服。

  「不是吧,你居然來這裡工作了!?」她突然眉開眼笑起來,「真是太好了!那你可要記得以前我們的情分多關照關照我呀。」

  「少來這套,趕緊給我出工。」維羅妮卡沒給她套近乎的機會。

  菲兒立刻撒潑打滾起來:「哎呀,人家身體不舒服嘛!你就——」

  「這樣啊,那好吧,那你今天就不要出工了。」維羅妮卡沒等她說完就應了下來,「我現在就把你扛到去醫生那裡。不過先說好,如果醫生也說你真的病了,那大家相安無事。但如果醫生說你一點事情都沒有的話,我當場就把你的頭髮一根根拔光。」

  「啊哈哈,姐們兒你這玩笑開的……」菲兒乾笑。

  「我可沒在跟你開玩笑。」維羅妮卡冷著臉,抬起一隻手摁了摁指節,「還是說,先給你拔幾根你才會相信?」

  「我突然感覺好點了,還是去工作吧!」菲兒一翻身從床上彈起,光速疊好被子出牢房整隊。

  維羅妮卡轉過身,看到芙蘭達一臉讚賞地朝她點頭:「可以啊新人,前途可期!」

  維羅妮卡也跟著笑笑,在牢房裡住的那些日子,她也算是近距離地觀察過獄警是怎麼對付這些死纏爛打的犯人的,多少學習到了一點技巧。

  「做得不錯。」艾登也走過來誇獎了她一句,「在監獄裡,喜歡用裝病這種手段的犯人很多,哪怕是對待裝病的慣犯,也要抱持一定程度的慎重——畢竟萬一哪天犯人是真的發了急病,救治不及的話,會變得很麻煩。當然,也不能對犯人太寬容,不然犯人會得寸進尺。」

  維羅妮卡點點頭,目送芙蘭達指揮獄警將犯人送往不同的工區。

  她再次掃視周圍的牢房,意外地發現依然有零星的犯人待在牢房裡,但獄警們卻對她們視而不見。

  「長官,請問那些待在牢房裡的全都是死刑犯嗎?」她向艾登詢問。

  「不,並不是只有死刑犯和病人不用出工。有些沒有勞動能力的犯人,也是不用出工的。」艾登給她講解,指了指遠處的三號房,「比如那邊那個,三號房單間關著的『瘋子海洛』,她精神狀態不正常,無法勝任普通的勞作,一般情況都是讓她待在自己牢房的。」

  維羅妮卡順著望去,看到三號房的牢門前站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正一邊念叨著什麼一邊反覆用頭撞欄杆,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時哭時笑,看著讓人驚悚莫名。

  「看起來真讓人毛骨悚然啊……」維羅妮卡評價。

  「嗯,這瘋子是一個邪教的祭司,據說是和自己信奉的神有了精神上的接觸,聽了那個神的聲音就失去了理智。」艾登背著手,點點頭,「雖然不能出工,照顧起來又麻煩。但這傢伙其實還挺有用的。有犯人抬槓,只要威脅她把她和海洛調到同一個房間,基本上都會老實下來。」

  「嗯,這個我有見識過。」維羅妮卡回想起過去艾登威脅盜賊凱瑟琳和海盜安娜的場面。

  「除此之外,你還要注意,這傢伙有反彈物理傷害的特殊能力。如果她鬧事,千萬不要對她實行暴力壓制,只要用束縛手段把她控制住就行了。」艾登補充道,「基本上核心區的犯人都是身懷絕技或者有比較詭異的特性,待會兒我會列一個清單給你。」

  「哎呀,小妹妹,還記得我嗎?」這時對面的十二號房的女巫戴莉也湊到了門前,跟維羅妮卡打招呼。

  維羅妮卡有些懵懂地點了點頭,她有印象,自己過去在牢裡發狂的時候,是這個女巫用法術制服了她。

  「犯人3110,戴莉,是擅長召喚惡魔的女巫,紅色警戒級罪犯,要多加小心。」艾登給她做了介紹。

  「真過分,說得我好像是什麼危險的魔獸一樣。」戴莉朝艾登抗議。

  「她也不用去工作嗎?」維羅妮卡小聲地問道。

  「她是我特殊選拔出來協助我管理核心區其他犯人的模範犯人之一,我平時會給她安排其他的工作。」艾登給她解釋。

  「選拔犯人來管理犯人?」維羅妮卡睜大了眼睛。

  「嗯,這是最有效率的辦法了。」艾登點點頭。

  「我是典獄長的忠犬哦。」戴莉笑著朝維羅妮卡揮手,一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模樣,「之前幫小妹妹你翻案,我也是出了好大一份力的,快謝謝我啊。」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硬要說的話,艾凡莎出力比你更多吧。」艾登說著用拇指朝十一號房比了比。

  維羅妮卡下意識地順著艾登比劃的方向朝十一號房看去,看到正抱腿蜷縮在床邊,靠著牆休息的少女。

  「這麼小的孩子也被關在監獄裡!?」她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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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2:3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四章 穢血死神

  聽到維羅妮卡的驚呼,艾登只是淡定地掃了她一眼:「她一直住在你隔壁,你現在才發現?」

  維羅妮卡一臉震驚地打量著縮在牢房裡的艾凡莎,之前她以死刑犯的身份待在牢裡的時候,從來沒有關注過其他犯人。

  那個時候的她根本不想和這些罪犯有太多交集,所以她也一直沒注意到隔壁竟然住著年紀這麼小的女孩——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穿著最小號的囚服,臉上和手上纏著繃帶。

  艾凡莎也感覺到了她的視線,扭頭看過來,表情平靜得像是一潭死水:「有事?」

  「沒……」維羅妮卡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艾凡莎機械地把臉轉了回去,繼續望著床對面的牆。

  維羅妮卡本能感覺到這個女孩身上散發著一股十分異樣的氣場,從女孩的語氣神態裡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人情味,帶著一種彷彿抹除了所有感情一般的極致冷靜,就像一台機器。

  「她的情況比較特別,她沒到可以工作的年齡,同時也是幫我做事的犯人之一,所以她不用出工,只需要定時接受矯正教育,每天八點半會有人接她去上課的。」艾登給維羅妮卡解釋。

  這個世界的監獄法沒有那麼細緻,並沒有專門面向少年犯的管教機構。要如何管理像艾凡莎這樣的少年犯,對大多數監獄的管理者來說都是一個難題。

  但對艾登來說,這倒並不是什麼特別棘手的事情,畢竟他還有前世的經驗可以參考。

  「她也在幫你做事?這麼小的孩子能做什麼?」維羅妮卡吃了一驚。

  「你可別這麼說,這孩子可是我的金牌打手。」艾登微笑。

  維羅妮卡一怔:「打手!?她……」

  「她可是紅色警戒級的重犯。」艾登點了點頭,「兩年前被異端審判局逮捕的『穢血死神』你聽說過嗎?」

  「當然,那不是S級通緝犯嗎?」

  「就是她。」艾登輕描淡寫地說道。

  維羅妮卡一臉懵逼地看向艾登,數秒鐘後,艾登對著她點了點頭:「是真的。」

  這一次,維羅妮卡的表情因為震驚而徹底凝固了。

  當騎警的時候,維羅妮卡聽說過「穢血死神」的名號。

  「穢血死神」,據說是地下世界公認的殺手之王,他開始活躍大約是在四年前,只活動了不到兩年的時間,但死在他手上的人卻有三位數之多,無一例外,全是權貴、富豪或者其他頂級罪犯。他單槍匹馬完成了許多頗具傳奇性的暗殺,被下達了懸賞高到誇張的通緝令。

  大概兩年前,異端審判局宣佈他們的精銳部隊抓住了「穢血死神」,但關於「穢血死神」的一切檔案卻被他們封存了起來,至今大多數人都還以為「穢血死神」已經被秘密處決了,還有一部分民眾認為這位殺手之王只是一個編造出來的都市傳說。

  維羅妮卡是怎麼也想不到,傳說中的殺手之王居然就在自己調過來工作的這座監獄裡,而且……還是這麼小的一個孩子。

  「之前給你翻案的時候,她也幫了不少忙,詳情我就不便透露了,你要感謝她的話,可以給她買點吃的,但不要讓其他犯人看到。」艾登在維羅妮卡耳邊小聲說了兩句,「好了,我們去下一個地方吧。」

  離開核心區後,艾登帶著維羅妮卡來到了犯人參加勞役的工區。

  「這裡就是犯人出工的地方了,我們監獄的工區有三塊,一塊是紡織車間,另一塊是培育花卉的園林,還有一塊是組裝兒童玩具的,我們主要給白銀城的一部分花店和服裝工坊供貨……」

  「監獄,還有經營產業的?」維羅妮卡有點意外,她還是第一次知道這種事情。

  「是的,每座監獄都有不同的產業,荊棘鐵獄那邊是採石場和木工坊。一座監獄幾百到上千號犯人,全都是勞動力,沒理由讓他們閒著,他們進監獄又不是來度假的。讓他們工作,不僅可以補貼一點監獄的運營費用,還可以讓一些游手好閒的犯人學習一門手藝,積攢點工作經驗。除了工區的工作,監獄的清潔還有各種各樣的雜活,也是交給犯人負責的。」

  維羅妮卡點了點頭,開始觀察紡織車間裡的狀況,一個小車間大約五十來個工位,犯人們坐在縫紉機前處理布料,動作整齊劃一,而監視她們工作的只有兩名獄警。

  「工作日犯人七點整隊出工,差不多七點半開始工作,四點半結束,加班是常有的事情,工作結束後的安排和你以前經歷過的就差不多了,定時吃飯,放風,洗澡,剩下的時間可以待在房間裡,也可以申請去閱覽室,晚上八點半清點人數,九點熄燈睡覺——大概就是這樣。」

  艾登一口氣給維羅妮卡講解了犯人在工作日的安排。

  「我清楚了。」維羅妮卡回答得很快,她畢竟自己在監獄裡待過,除了出工的細節,其他日程安排她親身體驗過。

  「紡織工區基本上都是一個車間配兩個監視崗,有什麼情況一人處理一人留守,每隔一小時按流水線逐批組織犯人去一趟廁所,中午有一小時吃飯和放風休息。」艾登解說完轉過身揮揮手,「我再帶去其他工區轉一轉,跟你說一下各個崗位上要注意的事情。」

  他們離開紡織工區,進入監獄主樓,準備前往其他工區。

  在走廊里正走著,對面出現了一個戴著手銬和腳鐐的老年犯人,在兩名獄警的押送下迎面走來。

  「哎呀,典獄長,真巧啊。」老人一臉和藹地朝艾登笑道。

  「犯人1081,哦對了,你是今天『出去』啊。」艾登想起了什麼點點頭,然後朝老人脫了脫帽子,「路上走好啊。」

  「好的,好的。」老人點點頭,然後朝維羅妮卡看了兩眼,「小姑娘很面生呢。」

  「新來的。」艾登隨口回答。

  「挺好的,挺好的,長得還挺俊俏。」老人眼睛笑得迷成一條縫,「小姑娘要好好做事啊。」

  「嗯……謝謝。」維羅妮卡愣愣地點頭。

  「行了,時間差不多,你也該出去了。」艾登朝走廊另一頭指了指。

  「是呀,永別了,典獄長。」老人朝艾登低了一下頭,在獄警的陪同下往那邊緩步走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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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2: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五章 監獄裡的美食家

  老人漸行漸遠,維羅妮卡小聲地向艾登搭話:「這個犯人,是要出獄了麼?看起來還挺和善的,是犯了什麼罪?」

  艾登扭頭斜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才開口:「她不是要出獄,她是死刑犯,今天是她處刑的日子,她這是要去行刑場。」

  維羅妮卡一下子懵在了原地。

  剛剛老人說出「永別」的時候她並沒有多想,畢竟一個犯人離開監獄,不管是她本人還是監管過她的獄警都不會希望她再進來,哪怕是說永別在這裡也可以算是一個合適的告別詞。

  「這老太太以前住在城南郊區,把自己的房子租給別人,然後博取租客的信任下毒毒死對方,再吞掉對方的財物——她用這種手法殺掉了六個人,完全可以說是死有餘辜,沒什麼值得同情的。」艾登平靜地解釋,「和你不一樣,她被抓證據確鑿,而且自己也當場認罪了。」

  維羅妮卡還是沒緩過來:「可是,她看起來,完全不像是……」

  「不像是那種人對嗎?」艾登很自然地接了下去,「是啊,看起來都不像是會做出那種事情的犯人,在這裡其實到處都是。人心是看不透的。所以啊,要記住,在這裡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要隨便相信犯人,像你那樣被誣陷進來的在這裡是珍稀物種。」

  維羅妮卡沉默了下去,這件事對她來說還是相當震撼的。

  艾登接著帶她去參觀了其他犯人工作的工場,又給她介紹了監獄裡的一些設施,很快就到了中午的飯點,艾登領她去往員工食堂。

  「工作的時候,只能在食堂吃飯嗎?」維羅妮卡小心翼翼地問。

  「是的,獄警在工作時間,原則上是不能離開監獄的……」艾登想了想,補上一句,「除了我。」

  「這,合規矩嗎?」維羅妮卡狐疑地看著艾登。

  「規定是說在工作時間離崗必須向上級打報告,但我在這裡沒有上級,我自己給自己打報告。」艾登笑笑。

  「必須要在食堂吃啊。」維羅妮卡嘆了口氣。

  「你看起來很失望啊。」艾登饒有興致地看看她。

  「以前當騎警的時候,可以趁執勤的時候在外面吃的……」維羅妮卡見上司已經看出來,就也不掩飾了,「不管是在警校還是警隊,食堂的飯菜都很糟糕。」

  「那這點你不用擔心,我們的食堂還是相當不錯的。」艾登相當自信地說道。

  五分鐘後,艾登和維羅妮卡端著各自的餐食,相對著坐下。

  「感覺有好多沒見過的菜啊。」維羅妮卡一臉新奇地打量自己餐盤裡的東西,「這一堆澆著紅色醬汁的是什麼?」

  「那個叫糖醋裡脊,是把裡脊肉切塊醃過以後,裹上面粉、雞蛋和麵包屑,扔熱油裡炸過,再用果醋、番茄泥和糖調成的醬汁翻炒。」艾登給她講解。

  維羅妮卡小心翼翼地叉了一塊肉,送進自己嘴裡。

  「好吃!」她摀住嘴驚嘆,這是她從來沒有嘗過的調理方法,「那這個又叫什麼?」

  「宮保雞丁。」

  「什麼?」維羅妮卡沒聽懂這個菜名。

  「反正就是花生和雞肉丁再放上一堆香料炒起來的菜,你吃吃看吧。」

  維羅妮卡換用勺子舀了一勺菜送進嘴裡,隨即驚嘆不已:「這裡的廚師是怎麼想出這麼厲害的菜式的?」

  「是我教給他們的。」

  「長官你以前做過大廚?」維羅妮卡睜大眼睛問。

  「不,我只是知道菜譜。」

  「那您又是從哪裡學來的?」

  「秘密。」艾登微笑。

  他前世的世界,人類的飲食文化早已經歷過全球化的交流和市場檢驗,他雖然不是專業的廚師,但許多膾炙人口耳熟能詳的菜譜,他還是能從記憶中整理出來一些的。

  作為一個合格的穿越者,在來到異世界後,當然要大力推行自己世界的飲食文化——畢竟要在這個世界開展一段新的人生,總得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

  這個世界的發展水平倒不算落後,但對比之下,平民階級的美食文化確實顯得貧瘠了些。街道上的餐館倒還過得去,既有家常菜也有稱得上頂流的美食。但到了食堂的大鍋飯,就會變得慘不忍睹,除了填飽肚子幾乎一無是處。

  艾登成為典獄長之後,連帶著讓監獄的食堂也經歷了一次變革,他根據這個世界能用上的食材和調料,整理出了一些菜譜教給這裡的廚師,雖然這麼做,最多也只是讓這裡的餐食提升到他前世世界普通單位食堂的水準,但也算是有很大的進步了,而且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這些菜在口味上還有新奇程度的加成。

  要知道,當艾登第一次在這個世界的單位食堂吃飯的時候,看著餐盤裡的乾麵包、幾片燻肉和一坨豆泥的時候,內心是充滿拒絕的。

  監獄食堂的進步也帶動了犯人的飲食水平,雖然配食標準肯定還是不及獄警,但比起過去那種一個餐盤上配一塊麵包和兩三坨顏色詭異、原料不明的糊狀物質的時候,已經算是好很多了。

  作為附加作用,犯人的紀律也得到了一定的提升——以前因為犯人對伙食感到不滿為契機引發的騷動時有發生,犯人拿著餐盤餐具在食堂打架,但在艾登上任之後這種事情就完全杜絕了。

  「話說,長官你手裡這是什麼?」維羅妮卡突然又問。

  「你說這個嗎?」艾登晃了晃一下手裡的兩根細木棍,「我習慣用的餐具,這個叫筷子,有問題嗎?」

  「這種東西,真的用得起來嗎?」維羅妮卡好奇地打量。

  「當然用得起來。」艾登說著就靈活地夾了一下自己碗裡的食物演示給維羅妮卡看。

  「真神奇。」維羅妮卡左右看看,「我看到好多獄警都在用和您一樣的餐具,是跟您學的嗎?」

  「是啊,只要你哪天跟我們一起吃頓火鍋,你也會想學一下的。」

  「火鍋?那是什麼?」

  「哪天有機會集體聚餐的時候會讓你見識的,你會喜歡的。」

  維羅妮卡聽了點點頭,在心裡慶幸調到這裡來真是太好了。

  她再看看艾登碗裡的東西,好奇地眨眨眼睛:「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把麵條放在湯裡的吃法,這裡頭是什麼配料?」

  「醃製的酸菜,還有豬內臟。」

  「這是什麼內臟,我從來沒見過。」維羅妮卡指了指一塊圓環狀的內臟肉片。

  「你要不先嘗一下吧。」艾登露出神秘的微笑,用還沒用過的筷子夾了一塊給維羅妮卡。

  維羅妮卡好奇地把這東西送進嘴裡,嚼了兩下,隨即瞪大眼睛:「我從沒吃過這種口感,這到底是什麼部位?」

  「以後再告訴你吧,想吃的話你可以去那個窗口點。」

  「那這個叫什麼?」

  「豬臟粉。」艾登意味深長地笑道。

  以他的經驗,還是先不要跟對方講她剛剛吃的是豬大腸比較好。要知道他說服食堂的廚師去願意處理這種食材,可是花了老大的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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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彫蟲小技

  午後,放風時間。

  艾登帶著維羅妮卡來到了戶外,隔著鐵欄杆觀察在操場放風的犯人。

  犯人們三三兩兩地在操場裡走動,或者慵懶地蹲坐在一旁閒聊。

  「犯人每天飯後大約有半小時放風時間,休息日的時候會長一些。放風時間一個操場底下配備兩名獄警,然後瞭望台上各配備一名,瞭望台上的監視崗配置獵槍。然後這個時間段防暴隊會在附近巡邏,隨叫隨到。」艾登給維羅妮卡講解起了管理犯人放風時的崗位。

  「這裡的操場怎麼感覺好像被什麼東西罩住了一樣。」維羅妮卡抬起頭,隱約看出有一層半球形的屏障將整個操場包裹起來。

  「這是壓制魔力的煉金結界,和核心區的結界是一樣的。這個小操場是專門給核心區的犯人使用的,她們和普通監區的犯人是儘量隔開管理。核心區的犯人對其他監區的犯人比較危險,而且有些犯人對普通犯人還有比較強的號召力,把她們混在一起容易出事。」艾登悉心地講解,「犯人的警戒等級一共四級,用標牌和囚服的顏色區分,從白色到紅色。是根據犯人自身的危險程度和配合程度評定的,核心區的犯人基本上不是黃色就是紅色。」

  這時有一名女囚看到了站在欄杆外的艾登,突然一臉壞笑地湊過來。

  維羅妮卡眼尖地注意到她,立刻警惕起來。

  但接下來,這名女囚卻做了一個完全出乎她意料的舉動——這女囚面朝艾登,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地掀起了自己身上的囚衣,然後轉瞬間放下。

  然後女囚一臉囂張地朝艾登吐了吐舌頭:「嘿,牢頭大人,賞你的福利!硬起來了沒有?只可惜看得見,摸不著!哈哈哈哈哈!」

  離她比較近的幾名女犯也跟著哄笑了幾聲。

  維羅妮卡小心翼翼地看向身旁的上司,不知道他會如何處理。

  這種調戲行為是明顯的挑釁,卻又有點讓人不知該如何發力。

  只見艾登擺出一臉困惑的神情,眯起眼睛對著那名女囚望了兩眼,突然開口厲聲道:「怎麼回事啊!?這監獄怎麼有男性犯人混進來了?」

  話音剛落,挑釁他的那名女犯表情立馬凝固,其他名犯人都懵了一下,隨即爆發出一陣哄笑。

  接著艾登又像是終於看清了對方似地,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同時擺擺手:「哦,原來是你啊,犯人3319,那沒事了。」

  周邊的犯人笑得更歡了,只有犯人3319的臉被氣成了豬肝色。

  「幹你娘啊!你瞎了嗎?老娘有胸的,你他媽睜大狗眼看清楚。」她一邊破口大罵一邊作勢要再把衣服掀起來。

  這時注意到這邊狀況的獄警吹響了警哨。

  「犯人3319!你當獄警是死的?在這裡鬧事,想吃槍子嗎!?」獄警大聲發出警告,與此同時,瞭望台上的獄警配合地用獵槍瞄準了這邊。

  氣氛一下子直降冰點,犯人3319的動作也停住了——她只是想挑釁艾登過過嘴癮,順便在犯人中樹立一下威望,當然不會希望拿命來賭獄警的底限。

  「不要扎堆聚在一起,幹嘛呢?這麼喜歡扎堆讓你們擠一間禁閉室怎麼樣?啊?」

  獄警接著威脅在那邊駐足的其他犯人,很快,犯人們便識相地散開了,犯人3319也憤憤不平地走遠,嘴裡低聲咒罵著典獄長和獄警。

  「哼,彫蟲小技,自取其辱。」艾登不屑地笑笑。

  「這種犯人很多嗎?」維羅妮卡不禁聯想起了每次艾登到核心區巡查時,核心區那副雞飛狗跳的樣子。

  「普通監區很少見,但核心區裡是有不少的,新犯人往往對執法者有比較強烈的對立情緒,會想盡辦法羞辱挑釁獄警。」

  「這種情況該怎麼處理?」維羅妮卡向上司取經。

  「分情況,大部分嚴格按規章制度處理一下就行,夠不上違反規定的,就無視她,她發現自討沒趣了自然會收斂。當然,也有個別犯人你越是警告,越是懲罰,她更來勁的,就需要踩一踩她的面子,挫挫她的銳氣。用一些不違規的手法羞辱羞辱她,讓她在其他犯人面前跌份兒,這樣她們就會明白和獄警作對只是自取其辱。這種犯人很多對受罰無所謂,反而覺得這樣能在犯人中樹立硬茬的人設。他們往往更看重面子,踩他們面子比罰他們更有效。」

  「感覺……好難啊。」

  「這些是靠經驗總結出來的小技巧,你一開始沒必要記這麼多,只要嚴格按規定管事就足夠了。沒必要把每一個犯人都馴服,只需要維持住監獄的秩序就足夠了。而且,也不是所有新犯人都是那副德性。」艾登望著操場說道。

  這時,一名高挑的女囚沿著跑道走近,一臉微笑地對著艾登點了點頭:「午安,典獄長!」

  艾登也點了點頭,看著她走過去,然後對維羅妮卡說道:「這是昨天剛進來的犯人,偶爾也有這種進來就比較聽話的犯人。不過,也不能放鬆警惕,核心區的犯人都很危險。」

  維羅妮卡點點頭,繼續掃視操場,忽然注意到了坐在操場角落裡的艾凡莎。

  她看到艾凡莎地蹲坐在陰影處,低著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地面。

  「那孩子,一個人在做什麼呢?」維羅妮卡順口問道。

  「她在觀察螞蟻,那是她的興趣。」艾登隨口答道。

  「她都是一個人?」

  「嗯,是啊。其他犯人和她有代溝,更何況……」艾登說著頓了頓,「她可是那個『穢血死神』,別忘了她的名號是怎麼來的,她身上流出的一滴血能輕鬆毒死一個成年人,而且沒有解藥,雖然現在她已經經過了一些血液的淨化治療,但還是很危險。你要我說實話,我靠近她的時候我也會有點害怕。不過你的話應該不用太擔心,狼人的毒抗性要比普通人更強。」

  「老實說,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維羅妮卡呆愣愣地說道。

  「是真的,異端審判局就算是找人頂包,也不可能找這麼離譜的。她確實就是如假包換的『穢血死神』。」艾登幽幽地說道,「她是從出生開始就被殺手組織鍛鍊,被人一手打造的殺人利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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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6:57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七章 蟻后

  傍晚時分,典獄長辦公室。

  「……反正大致上就是這樣,你去防暴隊的話,工場的工作監視崗位應該不會調給你,平時大概也就只有放風和出工的時候會麻煩你一下。」艾登坐在辦公室裡,遞了兩份文件給維羅妮卡,「這一份,是我新出台的監獄內部管理細則,然後這一份,是犯人的待遇等級表,也是我制定的,你回去多看一下。」

  「明白。」維羅妮卡一本正經地敬禮,然後接過了文件。

  「對了,你可以調夜班嗎?」艾登認真地問道。

  「可以,倒不如說,我上夜班還比較習慣。」維羅妮卡笑道。

  狼人有部分夜行性動物的生理特徵,夜視能力極佳但卻比普通人更不耐受強光,晚上比白天更精神,喜歡月光,不喜歡太強烈的陽光。在騎警隊的時候,她就經常值夜班。

  「那太好了!」艾登高興地拍了拍手,「其實夜班的工作比白班清閒很多,但人手還是比較緊缺,很多獄警不肯值夜班啊,尤其是那些有家室的。」

  他拿起執勤表看了看:「那,從大後天開始,你就到下午五點來值班,可以吧?」

  「沒問題。」

  「那今天你是早上報到的,現在可以到點打卡了,今天辛苦你了。」

  「是我辛苦您了才對。」維羅妮卡笑笑。

  艾登點點頭,看著維羅妮卡,卻發現對方沒有退出辦公室的意思。

  「怎麼了?還有什麼問題?」艾登主動開口詢問。

  「是……」維羅妮卡遲疑地說道,「其實我對那個犯人3201,穢血死神,有一點在意。」

  「哦,難怪下午總覺得你有點心不在焉的。好吧,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艾登坐正了身子。

  「那孩子究竟是什麼情況?她到底有多少歲?」維羅妮卡認真地盯著艾登的眼睛提問。

  「不知道……別那樣看我,這一點是真的沒人知道。連她自己也報不出自己的年齡,但根據她被捕當時的審訊和檢查結果推斷,她那個時候恐怕還不超過十二週歲。」

  「也就是說,她現在真的連十四歲都還沒到!?」維羅妮卡瞪大眼睛。

  原先她還有懷疑艾凡莎的年齡可能比外表看上去的要大上幾歲,畢竟活躍地下世界的殺手之王是一個不過十歲出頭的孩童,這太難以置信了。

  「對,所以她才沒法被判死刑。不然以穢血死神的殺人記錄,不知道能判多少次死刑了。」

  「她到底是怎麼會變成這樣的?」維羅妮卡皺起眉頭,「我記得您之前是說……她是出生開始就被殺手組織培養起來的,光靠訓練能達到那種水平?」

  她聽說過「穢血死神」的威名,傳說穢血死神能肆意改變體型外貌,擁有大師級的空手格鬥術和能輕鬆擰斷成年人脖子的怪力,精通包括火器、刃器、長鞭繩索、棍棒、暗器、爆炸物在內的近乎所有能致人死地的兵器。

  更恐怖的是據說他身上的血帶著見血封喉的劇毒,只需要在武器上塗上一滴,一記淺淺的割傷就能讓目標斃命。

  維羅妮卡想像不出什麼樣的訓練能讓一個小孩在數年之內達到那種程度。

  「是的,她是被殺手組織培養起來的工具人。但她經歷過的並不只是訓練,還有很多極其不人道的實驗。」艾登面無表情地說道。

  「怎樣的實驗?」

  「這個恕我不能告訴你細節,異端審判局確實有掌握一部分情報,但全部都是機密。反正基本上都是服食和注射煉金魔藥,還有簽訂惡魔契約,她的怪力,變形能力,血液帶毒的特性,都是這麼來的。但代價也很大。」

  「代價……」維羅妮卡一怔。

  艾登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她味覺受損,痛覺則是完全沒有,對一些特定事物存在記憶障礙,而且壽命也……醫生檢查的結果,就算她持續接受血液淨化治療,她餘下的壽命也不會超過二十年,除非以後醫藥學有新的突破。」

  維羅妮卡聞言倒抽了一口涼氣:「到底是什麼組織這麼殘忍?」

  與此同時,監獄小操場,吃過晚飯的核心區犯人分批被放到操場來,呼吸新鮮空氣,等待洗澡。

  艾凡莎也在其中,和往常一樣,她再一次回到了午後待過的那塊地方,蹲下去開始尋找螞蟻的痕跡——她最近發現這附近似乎有個螞蟻窩。

  她很快就找到了排成一列的螞蟻,除此之外還有意外收穫——在螞蟻隊列的盡頭,有一隻不知為何翅膀破損的蝴蝶,身上被密密麻麻的蟻群覆蓋。

  蝴蝶看上去還活著,但已經命不久矣了,它已無力對蟻群的撕咬做出掙扎和反抗,只有破損翅膀偶爾緩慢地張郃。

  正當艾凡莎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有人從背後向她搭話:「你是在觀察螞蟻麼?」

  艾凡莎回過頭,看到一個高挑的女犯人正彎著腰,笑眯眯地看著她——是生面孔,似乎是剛進來不久的女犯人。

  「嗯……」艾凡莎應了一聲便把臉轉了回去。

  這犯人的主動搭話讓她有一點點詫異——這座監獄裡會一個人這樣和她搭話的犯人幾乎沒有。

  只不過,她也沒有關心其他人的心思。

  但女犯人並沒有因為她的冷淡而退縮,繼續和她閒扯:「螞蟻雖然很小,卻是蟲子中頂尖的殺手,幾乎所有蟲類被一群螞蟻爬到身上都只有死路一條。」

  艾凡莎沒有理她,但女犯人自顧自地說下去:「聽說一個蟻窩的螞蟻都是同一隻蟻后生的孩子,但對蟻后來說,這些孩子只是她的工具。」

  女犯人停頓了一下,用懷念的語氣說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這個啊,凡妮。」

  凡妮……

  聽到這個名字,艾凡莎像觸電一般猛地回過頭去,直勾勾地盯著女犯人看。

  在她的記憶中,會叫她這個小名的,只有一個人。

  女犯人臉上帶著慈愛的笑容,眯著眼睛對艾凡莎說道:「兩年沒見,你長大了一些呢。」

  像是記憶中斷線的部分被強行重新連上,艾凡莎感覺腦海深處有什麼印象逐漸浮現上來,和眼前這女人一開始看似陌生的臉和聲音重合了起來。

  她突然想起來了!

  「媽媽?」她愣愣地看著眼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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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7:08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八章 美琉姬奴的兒女

  「美琉姬奴的兒女?」維羅妮卡臉色有些詫異。

  「是的,S級通緝犯美琉姬奴,異端審判局檔案代號『蟻后』。美琉姬奴是她在黑道活動的名號,這個名號已經活躍了將近二十年。表面上,她是給殺手派活的中介人。但實際上,她手底下的殺手全部都是她從小開始一手培養的,她以這些殺手的母親自居,這些殺手,通稱『美琉姬奴的兒女』。『穢血死神』艾凡莎,便是其中一員。」

  艾登搜尋著自己腦子裡繼承下來的,異端審判局裡和艾凡莎有關的資料,將其轉述出來。

  「這個美琉姬奴,她是收養孤兒培養成殺手?」維羅妮卡追問。

  「孩子的來源還並不清楚,或許是她通過某種渠道收養,也可能是她拐賣來的,也有小道消息稱,有一部分孩子是她親生的。總之她將這些孩子從小洗腦,用人體實驗強化他們,手把手灌輸他們殺人技巧,拿他們作為自己在地下世界安身立命的棋子。」艾登回答。

  「其他孩子,都和犯人3201一樣?」

  「不,美琉姬奴培養過很多殺手,但只有艾凡莎是她的最高傑作。其他已經落網的『美琉姬奴的兒女』雖然都還算比較優秀的殺手,但都遠沒有艾凡莎那麼出色。按照煉金術師和醫生的推測,艾凡莎經歷的人體實驗,總體成活率不會超過百分之五,想來應該是需要相當多的投入才能達到。而且按常理推測的話,如果還有第二個『穢血死神』,那在艾凡莎被捕之後也早該在地下世界揚名立萬了。」

  「這樣的人,居然還沒被捕嗎?」維羅妮卡強忍著火氣說道。

  「沒有,很可惜,她還活得好好的,異端審判局完全收集不到她本人的詳細情報,只能通過線人去收集側面的消息。」艾登嘆了口氣。

  「怎麼會一點情報都沒有?她如果是以那些孩子的母親自居,親自培養的他們,那些孩子應該很瞭解她才對。」維羅妮卡想了想,「難道是犯人3201自己不肯說不出來?」

  艾登搖搖頭:「不是她不想說,而是她不能說。」

  「什麼意思?」維羅妮卡沒聽明白。

  「異端審判局有一種利用惡魔契約的保密手段,掌握機密的人主動簽訂這種契約後,一旦試圖向沒有授權的人透露機密,就會立刻受到傷害。如果是想用嘴說的話,舌頭就會當場裂開。想用筆寫的話,指骨就會斷裂,最嚴重的情況,可能會導致簽訂人心臟破裂。美琉姬奴就掌握著類似的方法,而且手段更加高明。」

  「怎樣的手段?」

  「她的黑魔法,能封鎖殺手的記憶。一旦殺手試圖供述和她有關的情報,殺手腦中關於她的印象就會被遺忘——不是完全被消除,只是被暫時忘記。你有沒有把什麼東西隨手放在一旁,然後後一秒就死活想不起來的經歷?」

  「這當然有啊。」維羅妮卡毫不猶豫地承認。

  絕大多數人肯定都有過類似的經歷。明明只是剛剛發生的事情,轉眼間卻只剩下模模糊糊的印象,死活想不起來。

  「就和那個感覺類似,那種黑魔法能抹除施法者在其他人腦中的印象,只要對方試圖說出和施術者有關的情報就會生效。然後一旦生效,中了法術的人就會產生特定的記憶障礙,有關施術者的情報,他會覺得有模糊的印象,但就是想不起來。哪怕施術者重新站在他面前,他也沒法指認,除非施術者主動解開法術。」艾登解釋道。

  「這樣的話,那孩子豈不是……完全就是個受害者嗎?」維羅妮卡垂下眼睛。

  艾凡莎的身世,比她想像得還要淒慘。

  「受害者……嗯,確實可以這麼說。」艾登也認同了這個說法。

  從出生開始就被當成殺手組織的工具人培養,被迫接受人體實驗,身體被弄得千瘡百孔,連感情和人格都被抹除,雙手沾滿血腥,成為地下世界的殺手之王然後被關進監獄。雖然還留存著一條命,但她的人生已經完全被毀了。

  「那孩子的刑期,到底是怎麼判的?」維羅妮卡小心翼翼地問道。

  「裁決所給她的判決,是不定期刑。」艾登緩緩說道。

  「不定期刑?」

  「就是由裁決所裁定一個刑罰區間,然後根據監獄這邊的定期觀察和報告,在區間內適時地調整罪犯的刑期。」艾登給她講解,「裁決所給她的區間是八年起步,但沒有上限。」

  「這意思是說,八年之後,她如果表現良好,就有機會出獄了?」

  艾登沉默了許久,才重新開口:「字面上,確實是這個意思,但那只是對普通犯人來說的。事實上,這只是裁決所的一個文字遊戲。裁決所的真正用意,其實是判她終生監禁。」

  「什麼!?」維羅妮卡瞪大了眼睛。

  「她判刑的時候年紀太小,裁決所無法直接判她重刑,所以才選擇這麼判。事實上,就算過了八年,她八年一直表現得像一個模範犯人,沒有一絲一毫的錯誤,我打報告上去提議釋放她,也肯定會被駁回。」艾登看著維羅妮卡的眼睛說道,「她是幾乎是不可能從這座監獄釋放的。」

  「為什麼還要這樣啊?她自己明明也是受害者……」

  「可她的危險性卻是客觀存在的,她是個身懷絕技的殺手,而且有一顆習慣於殺人的心,殺人對她來說像呼吸一樣自然。給她一柄鉛筆刀,她至少可以殺掉核心區半數的犯人。而且她才不到十四歲,還能繼續成長,危險性還會提升。」艾登攤開手,「這樣的人,裁決所怎麼會願意輕易放她出去?她被收容在監獄,主要不是因為她有罪,而是因為她太危險了。」

  維羅妮卡一時語塞。

  「我聽你以前說自己是孤兒,因為狼人血脈,從小到大被人區別對待。」艾登抱起手來,「你是聯想到自己的經歷,所以同情她麼?」

  維羅妮卡沒有回話,只是低了一下頭。艾登確實說中了,中午看到艾凡莎一個人縮在角落裡的時候,她想起了在孤兒院被孤立只能一個人玩耍的自己。

  「那孩子和你是不一樣的,你雖然出身有點慘,但姑且還是有機會的。」艾登緩緩說道,「但那孩子,生來就沒有那種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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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3 00:17:20 |只看該作者
第三十九章 你是真的行

  第二天,維羅妮卡照常來到薔薇鐵獄上班。

  打完卡後,她徑直走進更衣室,將私人物品放進櫃子裡,然後脫下衣服準備換上制服。

  正在隔壁櫃子前頭換衣服的年輕女獄警瞟了一眼她,突然睜大了眼睛:「呦!沃爾菲小姐?你的櫃子居然在我旁邊。」

  「啊,是、是啊。」突然間的搭話讓維羅妮卡稍微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她看看身邊的同事,覺得有那麼點眼熟,一時半會兒卻想不起來。

  她昨天才第一天來監獄上班,一直跟在艾登後頭跑,中間倒也見過幾個核心區的獄警,她不確定是不是在什麼地方和這個人打過照面。

  看對方這勢頭肯定是認識她的,如果對方有向她自我介紹過她卻想不起來,那就太尷尬了。

  所幸女獄警及時看出了她的窘迫,對著她笑笑:「你肯定不記得我了吧,我叫伊莎貝拉,做核心區的監視崗,犯人放風和洗澡是我帶的。你在浴室裡和人打架那天,還是我叫人把你押住的。」

  「哦哦,前輩你好。」維羅妮卡客氣地和對方握手。

  「別別,叫我名字就好!我其實入職也才三個月。你跟我不一樣,以你的警銜調過來,等分配了崗位你的職位肯定比我高。」伊莎貝拉用胳膊肘戳戳她,「回頭我還得拜託你罩著我呢。」

  「啊哈哈,你……客氣了。」維羅妮卡點點頭了,她對人際交往方面並不是特別擅長。

  不過有同事這麼熱情地招呼,她倒也並不反感。想來核心區崗位上的獄警成天接觸各種各樣的危險犯人,對她這個狼人應該也不會太忌諱。

  「昨天我看到你一直和典獄長在一起啊。」

  「是啊,他在給我做新人培訓。」

  「我那個時候也是。」伊莎貝拉點點頭,「幸虧有這麼個大佬罩著啊,老實說當初我考完被分到薔薇鐵獄,整個人都絕望了好伐。我打聽過來都是說這監獄可亂了,以前還有典獄長被暴動的犯人弄死的。結果來了之後發現這裡意外的輕鬆,食堂的飯菜也好吃。」

  「嗯,我也這麼覺得。」維羅妮卡不失禮貌地應道。

  這時,她們身後響起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你們現在進來當然是覺得輕鬆啊,剛改革的時候有多麻煩你們又不知道。」

  兩人一齊扭頭,看到一名看起來三十來歲,剃著短髮的女獄警正站在她們身後,一邊側目看她們一邊將制服套在身上:「也就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毛頭小子總想搞點業績,也不管下面的人適應不適應,也就你們這些小姑娘覺得他還行吧。」

  伊莎貝拉沒說話——對方這突然插話進來懟得她有點不舒服,但對方畢竟是資歷比她老得多的老獄警,得罪起來只會招惹麻煩。

  然而維羅妮卡卻完全沒有慣著對方的意思,在盯著老獄警看了一會兒後,她來了一句:「至少人家真做出了成績,你覺得自己比他行,你咋不升上去?」

  維羅妮卡的當場對線讓一旁伊莎貝拉目瞪口呆。

  老獄警微皺起眉頭:「你這新人怎麼不懂規矩?」

  「怎麼,你要教我?」維羅妮卡直接瞪了回去,她的吊眼角本來就有點凶相,一瞪起來氣勢十足。

  數秒鐘的對視,老獄警有點撐不住了,但也不願就這麼失了面子,冷笑一聲把視線移開。

  這時,換衣櫃的另一側有人探出頭來——是核心區的監區長芙蘭達,她本來正在另一側的櫃子前換衣服,正好聽到這邊的動靜。

  「你們幾個幹嘛呢,大早上這麼有力氣吵什麼架,趕緊去工作啊!」她朝這邊喊話,然後掃了那名老獄警一眼,「梅根,馬上到出工的點了,你還不去工場開門?」

  論職位,芙蘭達比在場的人都高,名喚梅根的老獄警也沒敢跟她叫板。她繫上制服的扣子,什麼話都沒說就離開了更衣室。

  伊莎貝拉看著維羅妮卡,一言不發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幹嘛?」維羅妮卡一頭霧水。

  「當我比出這個手勢的時候,說明你是真的行!」伊莎貝拉一臉認真地說道,「可以啊,不愧是連典獄長都懟過的女人!」

  「我只是聽她莫名其妙懟過來有點來氣……」維羅妮卡被她這麼一整有點害臊起來。

  「不要介意,梅根不是在針對你們,她從以前起就對典獄長有意見。」這時芙蘭達走過來,跟她們搭話。

  「監區長。」伊莎貝拉和維羅妮卡同時朝對方敬禮。

  「監區長,為什麼她會對典獄長有意見?」維羅妮卡直白地問道。

  「梅根她工作能力是不錯的,但人有點貪。以前她是管普通監區的,那時候監獄管理比較混亂,她的職務油水比較多。管工場她就隨意讓犯人加班,然後倒賣工場物料,然後管牢房她就暗示過犯人拿賄賂處理問題。」芙蘭達緩緩說道,「現在的典獄長上任後要求工場收支公開,還把她調到核心區,她撈不到油水,自然就對典獄長有意見。」

  「這樣的人還留著幹嘛?」維羅妮卡皺眉。

  「沒辦法,監獄缺人。」芙蘭達聳了聳肩,「更何況單位裡的人也不是說開除就能開除的,她也是老滑頭了,哪有那麼容易被抓住把柄?」

  維羅妮卡聽了也沒說什麼,職場問題哪裡都會有,況且比起騎警隊,這裡的風氣已經算是好很多了。

  她換好了衣服,再一次來到了艾登的辦公室,準備接受培訓。

  「……昨天給你的資料看過了嗎?」艾登看到她便問。

  「都看完了,您可以隨時考我。」維羅妮卡一臉自信。

  「喔,很上進嘛,我原本預想你要花個兩三天的。」艾登一臉讚許地點點頭,「那回頭有空你再看看這些吧。」

  「犯人資料……和違禁物品清單?」維羅妮卡接過資料掃了兩眼。

  「嗯,雖然沒有昨天給的資料重要,但這些也是要記下來的。」

  「咦?」維羅妮卡突然發現了在意的地方,「紙牌也是違禁品?」

  「是啊,以前有允許過,但後來犯人拿那種東西私底下聚賭,規模越弄越大,就禁了。」艾登點頭,「現在只允許犯人在獄警監視下,在棋牌室玩。」

  「可是……」維羅妮卡遲疑了一下。

  「哦?」艾登察覺到了什麼,對著她眯起了眼睛。

  「啊。」維羅妮卡意識到自己暴露了什麼。

  「很好,看來是時候組織一波突擊搜查了。」艾登露出了腹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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