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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廣場喂鴿子] 看守魔女們的典獄長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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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1 00:19:37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八章 殺人魔的提案

  「這還真是惶恐,我可是剛剛才一槍把你的腿打穿啊。」艾登面無表情地回應二重身殺人魔的告白。

  「我不討厭下手狠辣一點的男人。」二重身殺人魔眯起眼睛,「老實說,我也想在你身上玩些激烈的遊戲。」

  「你確實是個從誕生起就徹底扭曲的存在。」艾登評價。

  「所以,打算執行正義的話就乾脆點,直接殺了我。」二重身殺人魔大聲說道,「讓我死在你的手上!」

  「殺了你,黛博拉會怎麼樣?」艾登已經隱約明白殺死眼前這個殺人魔的後果了,「她會和你一起死?」

  黛博拉聽到這句話,心裡不由得顫動了一下。

  她其實也意識到了這件事,只是不願意去細想,她很希望在《法典》的作用下,二重身會老老實實說出否定的答案。

  她已經不奢望去否定前面二重身所說的這些事實了,她只希望這一件事能遂自己的願。

  但即便是點小小的希望也破滅了,二重身殺人魔看著她,臉上浮現出一種幸災樂禍的笑來:「嚴格來講,不是死,而是消失——我們會一起消失。我們是神力虛構出來的人物,我們死的時候,應該會直接從這個世上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不滅的神性。當然,你也可以把這個當成死亡,那我們確實是同生同死的。」

  黛博拉臉上沒任何表情,她自己都很驚訝自己竟然能維持住鎮靜。

  聽到這最後的審判,她並沒有感到任何衝擊,只是心中那一點希望的火種,徹底被捻滅了。

  她的人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一直幫助自己的養母其實是操縱著她人生的支配者的爪牙,更可怕的是她的生命和一個罪孽深重的靈魂綁定在一起。

  「等一下,就算你這麼說,也不能證明事實就是如此吧。」維羅妮卡提出了質疑,「你在法典的作用下說這話,只能說明你相信這個說法,並不代表那封信告訴你的都是實情。」

  「說的也是,有的時候,我多少也有那麼點懷疑!」二重身殺人魔嬉笑著拿出了一柄長長的匕首,「那我們就試驗一下怎麼樣?」

  艾登稍微警戒起來,不過他知道對方拿出這匕首也做不了什麼,他用「懲戒」施加給對方的牢籠是完全隔絕從內向外的攻擊的。

  然而下一刻,二重身殺人魔竟然用下巴直接抹了自己的脖子。

  血液隨著心臟的搏動從她的傷口飛濺而出,在三人驚異的目光中,她咧嘴做出狂笑,但隨即表情怪異地劇烈咳嗽起來,只是發不出咳嗽的聲音——她同時割開了自己的大動脈和呼吸道,大量血沫湧進並堵塞了她的呼吸道。大量失血和缺氧的症狀同時作用,讓她的生命迅速流逝。

  艾登突然感覺眼角的余光中有什麼東西扭曲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腦袋一空,彷彿自己忘記了什麼事情。

  但很快他就想起來了——黛博拉就站在那裡。

  他扭頭看過去,發現黛博拉正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因為她的身體正在逐漸變得透明。

  二重身殺人魔倒在了血泊中,她的表情痛苦地扭曲著,但嘴角卻是上揚的,彷彿在對眼前的三人發出最後的嘲諷。

  隨著她一步步迫近死亡,黛博拉發現自己的存在正在變得稀薄,她所說的一切終於得到了最直接的驗證。

  艾登先試著對黛博拉發動「回歸」,但發現並不能阻止她的逐漸消失。

  他只能將「回歸」的效果轉向二重身殺人魔。

  時間開始倒流,血液逆轉回傷口,很快二重身殺人魔就恢復了意識,她爬起來摸了一下脖子,很快就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在不久前,她看到艾登用神言治療了維羅妮卡。

  「哈哈哈,你居然救了我這個十惡不赦的殺人魔,真是令人感動,我都要濕了!」二重身殺人魔對著艾登發出了沒品的笑聲,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

  艾登又看了一眼驚魂未定的黛博拉,黛博拉的身體又恢復了存在感。

  這一次,艾登終於理解了這個劇本。

  重要的女性角色和反派的命綁定在了一起,她們同生同死,如果要讓罪該萬死的反派償命,女主角也必然會死。

  艾登相信安排劇本的應該是創造黛博拉和二重身殺人魔的「幻想家」,但將他也安排進去的陰謀女神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這個劇本,恐怕很符合那傢伙的趣味。

  「親愛的典獄長,我們打一個商量這麼樣?」二重身殺人魔突然跟艾登搭話,模樣有些嬌嗔。

  艾登微微皺眉,等待她說下去。

  「既然你不想讓她死,不如放了我吧。」二重身殺人魔舉起雙手,「我可以給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

  「放了你,你會繼續殺人吧?」艾登盯著她問道。

  「當然,我的邪惡是創造主定義的,這股殺人的衝動不會消失。」在法典的作用下,二重身殺人魔毫不猶豫地說出實話,然後指向維羅妮卡,「但我可以放過她,或者放過所有你不希望我殺的人。或者我再退一步,你每個月指定一個該死的惡人,讓我去虐殺他,我不會再殺其他人,我可以臣服於你,成為聽命於你的殺手!當然,除了殺人,其他命令我也是可以遵守的。」

  黛博拉聽了這話突然驚醒過來,開口喊道:「不可以!你以前作的惡,怎麼可以就這樣不付出任何代價一筆帶過!」她說著轉向艾登,「艾登先生,就算她現在說的是實話,以後說不定又會改變主意,她就是這樣的惡人啊!」

  「我也這麼覺得,長官,這個殺人魔自己根本不怕死,她的目的是一點點引誘你墮落。」維羅妮卡冷靜地說道。

  二重身殺人魔無視了維羅妮卡,直接看向黛博拉:「讓我付出代價?要審判我的罪行,我必死無疑,你也要跟我一起陪葬!只有我活著一天,你才有命玩你的英雄過家家!得了便宜就不要賣乖了,只要無視我,你就可以繼續過你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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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1 00:19: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九章 改寫結局

  幻之月珠寶店,梅麗莎和幻想家並排坐著,觀賞著眼前的一幕。

  在那個死胡同裡發生的一切,正以二重身殺人魔的視角在他們眼前顯現,幻想家曾允許梅麗莎將一點點精神碎片植入這個邪惡版黛博拉的精神,這讓梅麗莎可以用權能監控二重身殺人魔。

  在這實時記憶的投影中,梅麗莎一直盯著艾登,饒有興致地等待這枚充滿意外性的棋子的下一步行動。

  而幻想家則全程關注黛博拉,他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支高腳杯,裡面裝著上好的葡萄酒。

  「該選擇自己的結局了,我的小美人魚。」幻想家對著投影中黛博拉舉起了酒杯。

  聽了二重身殺人魔的話,黛博拉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瞪著對方一字一頓地開口:「我做不到!我曾經發誓要為正義獻身,要我在這裡妥協,和讓我去死又有什麼區別!」

  她意識到自己在這裡妥協的話,她的正義就死了,她將以屈從於自己邪惡的另一半的方式在這世上苟延殘喘,彷彿行屍走肉一般活著。

  二重身殺人魔在殺人之後會將人變成僵屍,以想像自己奪走了對方在人世間的存在意義為樂。

  而現在,這個殺人魔想要真正地剝離走她的存在意義,她怎麼可能妥協?

  「那你就乾脆去死好了!自詡正義使者是吧,那現在是你展現覺悟的時候了。」二重身盯著黛博拉叫囂,「殺了我,或者解決掉你自己,你就可以讓這個世界上少一分罪惡!既然要為正義獻身,那就動手啊!!」

  「不能殺你的話,那就把你關押到死為止吧。」艾登突然說,「我會想到合適的辦法的。」

  想用薔薇鐵獄收容二重身殺人魔就必須經過審判流程,而二重身的罪行,幾乎必然會被判死刑。

  但艾登也想得到其他的收容辦法,魔女集會、吉斯塔斯皇家秘密警察……只要通過人脈,總能找到適合收容這個殺人魔的方法。

  「看來你是不考慮我打的商量了,真令人傷心啊。」二重身搖頭嘆氣,隨即表情變得陰狠起來,「想讓我付出代價?那我可以遂你們的願。我怎麼可能忍受自己囚禁在牢籠裡,每天想像這傢伙自由地活在陽光下?我寧願直接去死拉這傢伙墊背,反正和她相比我根本就沒有什麼好失去的!!」

  艾登明白對方說得出這話,必然是做得到的,這個殺人魔從來就沒在意過自己的性命。

  有什麼辦法能讓她無法求死?《無字法典》有著諸多限制,而且必須持續讓對方待在領域內才能生效。

  用魔藥讓她持續沉睡?這也不大現實,拉彌亞和美琉姬奴都做出過冬眠藥,但這種藥物一直給人用的話,也會有很高的死亡風險。

  要嘛就是讓她變成自殺都做不到的不死之身,但對此艾登並沒有頭緒,而且風險太大了……

  那就,讓普蕾西婭封鎖她的記憶……不,這種事情恐怕也做不到,她們的記憶也是支配者虛構的造物,黑魔法沒法直接干涉神言的力量。

  黛博拉看著沉默的艾登,心裡隱隱一陣抽痛。

  「艾登先生。」她開口了。

  艾登朝她緩緩轉過臉。

  「請讓我來親手解決這件事吧。」她試圖朝艾登擠出一個微笑,但失敗了。

  「有意思,真準備和我一起死?」二重身殺人魔盯著黛博拉,笑著拿出了匕首,「好啊,你敢的話,我怎麼可能輸給你?一起動手,你執行你的正義處決我,我貫徹我的邪惡殺掉你,這作為我們的歸宿再合適不過了!」

  「你先別衝動。」維羅妮卡試圖勸說黛博拉,「活著,總還會有機會找到解決的辦法,但死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真是善良啊警官小姐,明明我和你……」黛博拉像是看開了一樣無奈地笑笑,「請放心,這是我自己的決定。這件事不會有什麼解決的辦法的,我已經明白了,這就是我們的創造者為我們定下的命運,是一個打不破的環。」

  她說完,看向艾登,這次她終於擠出了微笑:「艾登先生,我希望我離開後,我留下來的力量能幫到您,我只有一個請求……請您,記得我的故事。」

  「你要選擇順從命運嗎?」艾登開口了,「你真的甘心接受被支配者安排的結局嗎?」

  黛博拉正思考著說辭,然而在《法典》的作用下,她被迫說出了心裡話:「怎麼可能真的甘心啊!」

  艾登看得出來,黛博拉並非真的看開了才接受自己的結局,這只是一種無奈的妥協,就像在必敗的戰場發現無法扭轉乾坤,只能拼著最後的勇氣發起自殺式的衝鋒。

  這當然不可能是心甘情願的。

  「你也真的甘心嗎?」艾登又看向二重身殺人魔,「你的創造者希望你和自己的半身同歸於盡,這就是你的結局?」

  「你這麼一說的話……好像確實不太想就這麼遂了那個該死的混蛋的願啊。」二重身殺人魔突然也跟著改了主意。

  「我不喜歡這樣的結局。」艾登冷冷說道,同時拿出了無字法典。

  他當然不可能喜歡這樣的結局,被支配者創造,又被支配著安排了悲劇結局的黛博拉,在對方的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被召喚到這個世界,成為陰謀女神棋盤上的棋子,雖然出於興趣,陰謀女神為他的結局設置了懸念,但那種被某個高高在上的存在捏住命運的感覺卻是一模一樣的。

  接受黛博拉的結局,會讓他有種向自己命運妥協的感覺。

  他要改寫這個結局!

  艾登開始在法典上書寫規則:「領域內禁止任何傷害行為,無論是對他人還是對自身。」

  此時的幻之月珠寶店,幻想家停止晃動酒杯:「他在做什麼?」

  「有意思的事情。」梅麗莎突然笑了,「我的棋子,看來不太想做你故事的主角啊。」

  「哦?」在聽到法典的命令的時候,二重身殺人魔突然獰笑起來,「這是打算放過我?」

  「怎麼可能?」艾登平靜地回道,轉向黛博拉,「我,想到了一個辦法,但對你而言,會有很大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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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1 00:20: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九十章 合二為一

  當天深夜。

  自治州境內魔宴森林邊界,艾登和黛博拉拿著提燈,站在彌漫的霧氣中等待。

  在他們的身前,二重身殺人魔正被汞合金魔像變成的枷鎖束縛得嚴嚴實實,《無字法典》保證她沒辦法用神言抵抗或者逃脫。

  「總覺得,有點陰森啊。」黛博拉小聲說道。

  「魔宴森林裡散佈著能讓人迷失方向的霧氣,還有女巫飼養的魔獸。附近沒有村莊,也沒有獵人願意接近,就連被通緝的逃犯都不會這裡來。」艾登解釋,「這裡不僅是頂點的魔女阿比蓋爾的居所,也是魔女集會的召開地。」

  「這我也知道,但……」黛博拉遲疑了好一會兒,終於還是將盤踞在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艾登先生和魔女集會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您會想到找魔女集會的人幫忙?」

  「我跟她們,算是合作關係吧。」艾登平靜地回答。

  「魔女集會,大多數都是通緝犯吧,她們……」黛博拉小心翼翼地說。

  「不是什麼好人,我知道。」艾登接了下去,「但惡人的力量也是可以利用的。就像在監獄服刑的犯人,他們也可以參與工作,他們的能力也可以用於正道。你也知道我從紅鯊魚海盜團手裡搶走《無字法典》的事吧,其實那個時候我也借助了她們的力量。」

  「我的能力也可以為你所用哦,親愛的典獄長。」二重身殺人魔試圖扭過頭來,「只要你放了我。」

  「閉嘴。」艾登冷冷地說。

  「也就是說,頂點的魔女阿比蓋爾能夠讓我們……」黛博拉問。

  「不,我們要找的不是阿比蓋爾,而是大魔女拉彌亞。」艾登回答,他一直盯著森林的深處。

  又過去大約一刻鐘,詭異的「嘶嘶」聲從森林中傳來,一開始黛博拉並沒怎麼在意,但隨著那聲音越來越近,還伴隨著一種完全不似人類的喘息聲,黛博拉感覺自己身上的汗毛突然立了起來。

  森林中突然出現了兩道琥珀色的燈火。

  「艾登先生,請小心,有魔獸!」黛博拉立刻大喊。

  「不用緊張,是我們要等的人來了。」艾登顯得異常平靜。

  黛博拉眯起眼睛仔細觀察,然後驚恐地看到了一頭身形龐大,半人半蛇的怪物正穿過迷霧朝這裡,蜿蜒著蛇尾接近過來。

  「晚上好啊,典獄長。」怪物朝這邊打起了招呼,「又找著新夥伴了?」

  「晚上好,拉彌亞。」艾登點頭致意,「我說,你真的不能穿件衣服出來嗎?」

  「哈哈,S級通緝犯,魔藥女王拉彌亞!是我欣賞的怪物,典獄長你的人脈超乎想像的屌啊。」二重身殺人魔突然吹了聲口哨。

  黛博拉警戒地打量著拉彌亞,雖然從會話的態度上看拉彌亞並不是敵人,但光是看著拉彌亞,她就會下意識地繃緊全身,這是本能層面上生物對掠食者的恐懼。

  「典獄長,我記得我欠你的人情應該算是已經還清了吧。你說有事情拜託我,應該是有報酬的吧?」拉彌亞一臉奸詐,「我可是聽到阿比蓋爾的聯絡,就從自己的據點趕過來了。」

  拉彌亞並不住在魔宴森林,只是借用了魔宴森林的近道,從自己的據點穿過來趕到自治州境內與艾登見面。

  就在昨天,艾登通過阿比蓋爾聯絡上了拉彌亞,說是有事想拜託她,詳情面談。

  「上一次,你和奇奇莫拉瓜分了戰利品,吃了肉,連湯都沒給我剩下,這事我沒跟你們計較。現在想借用你的神言,你還要商量報酬,有點過分了吧。」

  「可您的目的也達到了啊,現在要用這種理由讓我打白工,未免也太……」拉彌亞搖搖頭。

  「你們這些女巫有的時候真的跟商人一樣,你們不應該以知識為畢生追求嗎?」艾登說道這裡突然想到了合適的說辭,「我說,你難道興趣實驗一下你得到的神言?」

  「我當然一直都在做實驗。」拉彌亞說,「活的東西死的東西都試過了。」

  「但我猜你從沒有試過用『存在』權柄支配者的造物來實驗吧。」艾登聲音沉了下去。

  「支配者的造物?」拉彌亞微微蹙眉。

  「阿比蓋爾跟我講過,以前你們魔女集會商量暗殺獵犬杜博曼的時候,有一位神秘人出面阻止了你們。」艾登說。

  「是有這麼回事,他做出了幾名成員的複製存在。」拉彌亞說著就理解了艾登的意思,「你說那些就是『存在』支配者的造物?」

  「沒錯,現在在你面前的就是『存在』支配者的造物之一。」艾登說。

  「是之二吧。」拉彌亞糾正,她注意到這兩人的相貌一模一樣。

  「不,她們是同一個存在。『存在』的支配者創造了一個虛構人物,然後將這個人物人格的兩個極端分化出來,給她們造了兩個不同的身體,但她們始終是同生同死的同一個存在。」艾登大致說明了一下。

  「這聽起來還真是有點意思啊。」拉彌亞似乎提起了一點興趣,她湊過來,俯下身子,吐出舌頭嗅了嗅被束縛的二重身殺人魔,然後又靠近黛博拉,黛博拉被嚇得躲到了艾登身後,抓著艾登的肩膀不敢動彈。

  「這張臉,確實很像是人工的創造物。」拉彌亞滿意地點頭,「有意思,確實很有意思,不知道神明的造物嘗起來是什麼味道呢!」

  黛博拉和二重身殺人魔同時打了個寒戰。

  「不准吃。」艾登強調。

  「所以,你是要我做什麼?」拉彌亞問。

  艾登扭頭看看黛博拉,以眼神最後一次徵求黛博拉的意見。

  帶著下定決心的神情,黛博拉點了點頭。

  艾登再次看向拉彌亞,認真地說道:「我要你用『融合』的權能,將她們合二為一!」

  「只是這麼簡單?」拉彌亞挑眉,「我得提醒你,『混沌』權柄的力量是充滿隨機性的,『融合』之後會有什麼結果就連我也不敢斷言。看得出來,你對她們倆……態度是不一樣的啊。」

  「所以我還需要你用上『平衡』權柄的力量,讓融合的結果盡量以她為主體。」艾登指向黛博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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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1 00:20: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九十一章 初次見面

  數小時前。

  「讓我和她……合二為一?」黛博拉呆愣愣地看著艾登。

  「是,既然無法否定你們是同一存在的事實,不如就徹底地接受這個事實。」艾登說。

  「您能做得到這種事情?」

  「我做不到,但我知道有個人可能可以。」艾登說,「還記得,帝國那個將人和惡魔融合起來的邪惡實驗嗎?」

  「混沌」權柄的「融合」權能,能夠消除不同事物之間的界限,強行使二者合為一體。

  在落暉城的軍事基地裡,他們曾經得到過有這項權能的神器,能將人和惡魔融合成人造魔裔。

  如今大魔女拉彌亞掌握著這項權能。

  黛博拉和二重身殺人魔真的同屬一個存在,那她們理應可以合為一體。

  「老實說,我不知道融合後那個存在還是不是你。哪怕最好的情況,她的惡念依然會成為你的一部分,你需要克服它。你要以自己為牢籠,徹底關押住邪惡的另一面。但你依然會變得和原來的你不一樣。」艾登解釋,「當然,這只是最理想的狀態,反過來變成惡人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如果這樣你也願意嘗試的話,我可以幫你一把。」

  「我……」黛博拉遲疑著。

  ……

  「我再確認一次,你們真的打算這麼做?」拉彌亞盯著眼前的黛博拉和二重身殺人魔說道。

  「我確定。」黛博拉毫不猶豫地點頭。

  「我好像沒的選吧。」二重身殺人魔說得有些無奈。

  「融合起來之後,你們都會消失的哦。」拉彌亞說。

  「為什麼非得用這種說法?」艾登說,「收一收你的嗜虐本性可以嗎?」

  「融合之後,她們會同時存在於一個形體之中,但那又可以算是一個嶄新的存在,我說得也不算錯吧。」拉彌亞吐了吐信子,「還有,這個實驗的結果,是難以預料的。」

  「『調節』的權能應該可以起效吧?」艾登問。

  「理論上能起一點作用,但我的能力恐怕達不到你想要的效果。」拉彌亞解釋,「她們兩人最大的差異在於精神,這種無形之物是最難駕馭的,我的權能等級恐怕不夠。相比起來,『精神』王座三道權柄的力量肯定更加靠譜一些。」

  能使用「精神」王座權柄力量的存在,真正能幫上忙的,在艾登的印象中也就只有復仇女神了。但復仇女神現在的權能等級只到代行人的水準,「背叛」的權能只能持續兩三秒左右。

  「那如果沒有干預的話,會怎麼樣?」艾登看著拉彌亞問道。

  「很簡單,融合之後她們的記憶會同時存在,只有人格會重塑。因為人格是兩個極端,她們會難以避免地陷入自我矛盾和鬥爭,誰的精神佔據了上風,誰就能主導融合後的形體。」拉彌亞說,「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融合精神,只融合形體,但那樣肯定會變成雙重人格。」

  「也就是說,我依然有機會成為主導的那一方?」二重身殺人魔突然來了興致。

  「你不會有機會的。」黛博拉認真地說道,「艾登先生,如果融合之後,我變成了一個嗜血的罪犯,請您不要猶豫,直接殺了我!」

  「不要那麼抗拒,就算我會成為主導的一方,你也會變成我僅存的良知哦。」二重身殺人魔勸誘道。

  「良知如果不能束縛惡行是沒有意義的。」艾登插話進來,看著黛博拉說道,「我答應你。等你們融合之後,我會用《法典》審問一遍,如果融合後的結果依然是一個危險的惡人,我會解決的。」

  「一點機會都不給我?不公平啊!」二重身殺人魔抗議。

  「你殺人的時候從來沒有考慮過給別人機會吧。」艾登的冰冷的語氣說道。

  「那麼現在就開始吧。」拉彌亞盯著兩人,開始念誦神言。

  在拉彌亞渾濁的聲音中,艾登命令汞合金魔像解開了二重身殺人魔的束縛。

  重獲自由的瞬間,二重身似乎想做點什麼,但拉彌亞的神言隨即生效,她的身影突然變得模糊起來,像是拍糊了的照片人像。同樣受到影響的還有黛博拉,被模糊化之後她們突然像是兩塊磁鐵那樣相互吸引了過去,變成了一道模糊虛化的人影。

  人影很快就變得清晰起來,依然是黛博拉的模樣,只是衣著變了,變成了由兩人原本穿著的衣服相互拼接的衣物,她臉上的神情如同幻燈片一樣切換,但每一次變化,她的身影都會變得模糊一次,彷彿隨時都會消失不見。

  艾登有一點懷疑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正確,其實拉彌亞說得沒錯,融合之後,正義的黛博拉·艾文其實也會消失,最好的結果也無非就是留下一個心底裡會留存一部分邪念,但會用良知加以束縛,總體來說還算正派的新的黛博拉,和那個天真到有些中二的正義使者黛博拉還是有著區別的。

  某種程度上,這個結局真的比黛博拉和二重身殺人魔同歸於盡好麼?

  艾登不能確定,他做出這種事情,只是單純不希望黛博拉被迫走上被安排好的悲劇結局,為了貫徹自己的正義和自己的半身同歸於盡,因為那樣會讓他聯想到自己的未來。他想要給黛博拉一個選擇,哪怕那不是完美的選擇。

  換言之,這本來只是他的個人好惡。

  但那個時候,黛博拉對他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我做!我不想變成另一個人,但我還想要在這個世界上留下自己的存在,我當然不想就這麼消失,哪怕自己的人生是個謊言!不是正義使者也沒關係,只要是個過得去的好人就行。」

  有這樣強烈的願望,艾登相信她能夠佔據主導。

  只要不作惡就可以了……

  融合起來的模糊人影終於穩定下來,融合接近尾聲,艾登和融合後的黛博拉對上了視線。

  「你是想成為正義使者的黛博拉,還是想殺人的那個?」艾登看著她問道,「你將來打算行善,還是作惡?」

  「我有殺人的記憶,沒有資格做什麼正義使者了……」在《法典》的作用下,融合後的黛博拉·艾文一臉疲憊地說出了實話,「但我不會再做那種壞事了。」

  「歡迎回來。」艾登笑了出來。

  「不,是初次見面。」黛博拉也露出了微笑,「艾登先生,我依然……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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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1 00:20:24 |只看該作者
第592章 幻想家

  數天後,薔薇鐵獄附近的咖啡店,艾登正在翻閱最新一期的《探險者》。

  「……這個由女巫用施下的古老詛咒束縛著黛西,她感覺到了虛弱,死亡變成了她的影子,雖然現在只是跟在她身後,但她已經擺脫不掉了。

  她轉向獵犬俠傑諾,發現對方的臉上只有嚴肅,沒有無謂的同情和悲傷——這讓她多少鬆了一口氣,這是她自己做出的選擇,她不希望以一個悲慼的氣氛收場。

  『獵犬先生,你會跳北方人的交際圓舞嗎?』她努力提高音量,大聲喊道,朝對方揮手。

  『會啊。』傑諾沉穩地回道,『我能從把調子從頭哼到尾。』

  『那就,陪我跳一曲吧。』

  ……

  舞曲進行到了高潮,黛西的眼前出現一片黑霧。一個分神,她絆到了自己,所幸她的舞伴牢牢抓緊了她,引領她跳過這一個階段。

  她努力熬過了最艱難的這一段,轉了兩個圈,然後驚喜地發現身體變得輕鬆了起來,就彷彿詛咒已經消失了。

  她的腳步變得輕盈起來,甚至開始佔據舞步的主導。傑諾和她都很清楚這只是迴光返照,但都心照不宣地沉浸在舞蹈中。

  ……

  傑諾嘴裡哼的舞曲很快就到了收尾,黛西終於感覺到了對迫近死亡的恐懼,她希望這支舞永遠都不要結束。

  但和傑諾重新對上視線的一瞬間,她又努力讓眼睛恢復了神采。這是她的落幕,她要按自己選擇的方式離開,正如她過去說的那樣,她要笑著離去。

  ……

  舞曲還是結束了,照耀著他們的夕陽終於還是落下來,在西方的天際變得一片血紅。

  黛西感到了寒冷,她知道夜晚的寒意還很遠,冷下來的是她的身體。

  最後的時間,她向傑諾行禮:『謝謝您,先生。下次再一起跳舞吧。』

  『那是我的榮幸。』傑諾回禮,然後伸手接住了黛西,因為她突然像是斷了線的人偶那樣倒了下來。

  他感覺黛西很輕,就像是泡沫做的,隨時都可能消散在這片夕陽中……」

  看到這裡,艾登就合上了書。

  這一期的《探險者》,停了兩期的「獵犬俠」突然連更了幾話,直接讓黛西的故事迎來了結局。

  故事中的黛西被設定成了瘋狂的女巫用來復活上古邪神的工具人,一個有著變身能力的惡靈從她的靈魂中分化出來獲得實體,到處殺人為邪神獻祭,這個惡靈便是二重身殺人魔,而繼承了上古之血的黛西就是邪神最終復活的容器。

  要阻止這個儀式,就必須殺死惡靈,但由於惡靈和黛西的靈魂相互綁定,惡靈死去,黛西也會死。

  故事的結尾,二重身殺人魔挾持了一名受害者。黛西在猶豫之後,最終選擇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半身,這讓她的生命迎來了終結。

  看來這就是,「幻想家」為黛博拉準備的結局。

  就算艾登給這個故事換了一個結局,最後「幻想家」還是按照自己的構思寫下去了。

  「艾登先生。」一聲呼喚,讓艾登抬起頭來,黛博拉在他面前落座下來,「對不起來晚了,收拾行李花了點時間。」

  「幾點的火車?」艾登問。

  「一點整,半小時後,拉行李的馬車就在外面。我會先去帝國,把劇院那邊的工作排掉,然後到北岸去坐遠渡船。」黛博拉說。

  「還是打算回北大陸去啊。」

  「嗯,想跟母親談談。還有,我現在還有很多想法是矛盾的,所以我打算回去,重新調查一下自己的過去,再好好想想以後的事情。可能……我們會有段時間見不了面了。」

  今天是黛博拉來告別的日子。

  就在昨天,黛博拉終於收到了養母麗芙從北大陸寄來的回信。

  對於黛博拉提出的疑問,麗芙並沒有正面回答,她只給出了一句回應:「如果你還活著,請給我一個機會,我想和你談談。」

  很顯然,怪盜麗芙確實知道「幻想家」給黛博拉安排的結局。黛博拉最後還是決定回北大陸去見一見她,她精神中佔主導的那一半,對養母還是有一定感情的。

  「這樣啊。」艾登只有這麼一句話。

  「老實說,我真的很捨不得您。」黛博拉微笑,「但我想只要彼此都活著,以後還會有機會再見的,您也不用送我了。」

  「最近的精神狀態怎麼樣?」艾登問。

  「不是特別好,偶爾還是會做噩夢,夢見自己殺人的回憶,每次醒過來都感覺有點不舒服。」黛博拉輕輕搖頭,「不過,也就這樣吧。」

  至少會對自己殺人的記憶感到排斥,說明正義的那一半還是佔據了主導地位。這些天艾登利用《法典》對黛博拉進行了幾次詢問,最後判定她已經沒了二重身殺人魔那樣的反社會傾向。

  但和二重身殺人魔融合之後,黛博拉也同樣失去了對伸張正義的執著心。二重身殺人魔親身犯罪的記憶束縛著她,讓她沒法像以前那樣,抬頭挺胸地去行俠仗義,行善對她而言變得更像是一種贖罪行為。

  她也失去了在南大陸重現養父傳奇的遠大志向,對於這片土地,她已經沒有多少留戀了,僅有的,大概只有對艾登一點戀慕,但相較於她打算探尋的自己的人生,這並不足以留住她。

  那個急公好義的正義使者黛博拉改變了,又或者是只留下了自己的一部分在這世上。

  「那一路順風。」艾登說。

  「我會盡快寫信給您的。」黛博拉笑笑起身,伸出了手,「請放心,這次我不會襲擊您了。」

  艾登起身,吻過對方的手尖。

  「再會。」艾登說。

  「再會。」黛博拉轉過身,「還有,謝謝您。」

  說完她在艾登的注視下走出了店門。

  走出店門的時候,她差點和一位要進店的男人撞上了。

  「抱歉,先生。」黛博拉禮節性地道歉。

  「我才是。」男人點了點頭,然後突然笑起來,「哎呀,第一次見到像您這樣美麗的姑娘呢,可否賞臉喝一杯?」

  「不了,我趕時間。還有,我有喜歡的人了。」黛博拉揮了揮手,上了雇來的馬車。

  她並沒有看到,馬車離去的瞬間,男人突然照著馬車離去的脫帽致意。

  「一路順風,我的小美人魚。」男人輕聲說道,推門進到店裡。

  他徑直走向了艾登的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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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1 00:20:36 |只看該作者
第593章 讀後感

  艾登獨自坐在座位上,將杯子裡的茶一飲而盡。

  距離午休結束還有半個鐘頭,他還有一點時間一個人靜靜地想想。

  和現在的這個黛博拉相對坐著的時候,有一種隔閡感,想來「黛博拉」自己也能感受到,她和過去的那個天真地追求純粹正義的黛博拉並不一樣。

  黛博拉的故事以他寫的結局結束了,客觀點講,一個多少有些遺憾的結局。

  「這也是她自己的選擇,你已經盡力給了她更好的選擇。」

  他試著在心裡安慰自己,但沒什麼用。

  他是一個很現實的人,很難做到自己欺騙自己。

  歸根究底,「存在」支配者專門賦予黛博拉的悲劇設定,對凡人而言依然是無解的。他很努力地改寫了,但結局依然不盡如人意。

  這讓他多少感到有些不甘心,而這種不甘又讓他隱約感受到了一個事實:支配者準備的遊戲,如果沒有專門放水,凡人想要完美通關,幾乎是不可能的。

  不甘心,只是小事。對手是支配者的話,自尊心是毫無用處的,如果拋棄自尊就能贏,那代價就已經小得可憐了。

  關鍵在於力量差距的事實,支配者的力量對凡人是壓倒性的,「存在」的支配者是如此,陰謀女神也是一樣。

  如果陰謀女神其實一開始就不遺餘力地給他準備好了一個悲劇的結局,他真的有機會擺脫對方的棋局嗎?

  成為「秩序」支配者的道路,正是陰謀女神給他鋪設的,是這個棋局的一部分。在這條路上走到頭,是擺脫不了這個局的。

  為什麼陰謀女神不介意手上的一枚棋子成為與自己相當支配者呢?明明他從來沒有掩飾過反抗的意圖。

  艾登能想到的,只有一個可能。

  陰謀女神為他鋪的這條路上,存在某個陷阱。

  找不出這個陷阱的話,他的結局也會變成一個無解的環。

  不過話雖如此,他其實連聖徒都還差那麼一步。

  黛博拉離開之前,將「法則」的神言傳授給了他,還轉移了一點神性給他,只給自己留了一點作為自身存在的依憑。

  「我已經不需要『法則』的權能了,但願我的力量能成為您的助力。」當時黛博拉說。

  失去了殺人的惡念和成為正義使者的追求,她對力量也失去了執著心。

  現在就差一點神性了。

  在解決豐穰母神教團的事件後,就神性而言,艾登距離聖徒就只有一步之遙。和奇奇莫拉的交易中他支付了一點,然後又從微笑天平的事件中又賺了回來,但也將一點神性用在了激活「替身」神言上。

  算上黛博拉饋贈給他的,他還是距離聖徒差那麼一點,而且還得將給維羅妮卡的神性收回。

  正想著,他突然瞥見了一個男人推門進了店。

  這本來是再稀疏平常不過的一件事,但艾登卻鬼使神差地將目光移向了那個人。

  皮膚黝黑的男人,穿著舊皮革和麻縫制的衣褲,一頭沒怎麼打理的長髮被頭巾包著隨意地披散,脖子上掛著幾串綴滿獸牙有著異域風情的項鏈,打扮看上去像一個來自北大陸的拓荒者,又像是給私掠船或者商船打零工的船員。在大城市,這樣的外表相當顯眼,但頂多也只是讓人多看兩眼的程度。

  然而艾登將視線移向對方之後,就發現自己的目光移不開了。

  不僅是他,店裡的其他人都下意識地將目光轉向了這個男人,就連原本背對著他,站在櫃台後面整理架子的店員都莫名其妙地轉過了身。

  這個男人散發著一種氣場,帶著壓倒性的存在感,讓人難以忽視他的存在。

  那男人左右張望了一下,突然和艾登對上了視線,他朝艾登微笑了一下,徑直走了過來。

  「中午好,『守望者』先生。」男人對著他彬彬有禮地笑道,卻又我行我素地在艾登對面的位置坐下,「我是你的書迷。」

  「你是……『幻想家』?」艾登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就他所知,知道童話投搞人「守望者」就是他的人,除了他自己就只有「幻想家」了。

  在那封信之後,「幻想家」再未聯繫過他。

  艾登有點猝不及防,他想過「幻想家」可能會再聯繫他,只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會親自來見他。

  不過他並沒有因為對方是一位支配者而感到任何惶恐,畢竟,他已經接觸過三位支配者了,其中兩位還在他的監獄裡。

  「正是,我一直都很期待跟你直接見面呢。」幻想家爽朗地笑道,「我真的很喜歡你的那些故事。」

  「那些故事不是我的,我只是一個搬運工。」艾登糾正。

  「我知道。」幻想家點頭,「你那些搬運自另外一個世界的故事確確實實地治癒了我,治癒了我在這個世界的感受到的無聊。」

  「你知道我來自哪裡。」艾登眯起眼睛,「你果然認識梅麗莎?」

  「我剛認識她的時候,她的名字還叫梅琳達爾。」幻想家毫不猶豫地承認了,「我們姑且能算是朋友吧,因為我們興趣相投。」

  「是臭味相投吧。」艾登說。

  「這麼說來倒也沒差!」幻想家大笑起來。

  「所以那位跟那位陰謀女神臭味相投的大人物,專程來找我是有什麼事?」艾登直白地問道。

  「你應該已經看過我創作的故事了吧。」幻想家掃了一眼艾登手邊的雜誌,「無論是書裡的,還是現實的。」

  「是的。」艾登說,「聽你這麼說,黛博拉果然是你創造的?」

  「嗯。」幻想家隨口一應,他對黛博拉的事情表現得不怎麼上心,「我很喜歡你投稿的故事,雖然那些故事不是你創作的,但我很欣賞你的品味。」「所以我想聽聽你對我故事的評價,也就是所謂的讀後感。」

  「那,我可以實話實說嗎?」艾登看著對方的眼睛和對方確認。

  「不說實話就沒有意義了嘛。」幻想家微笑。

  「那我就說了……」艾登停頓一下,一本正經地說道,「其實我覺得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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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1 00:20:4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九十四章 俄狄浦斯

  「嗯?」幻想家的表情有些意外,「這評價,比我想像中的……似乎高一些。」

  「你覺得我會破口大罵?」艾登說。

  「就算那樣我也不覺得奇怪。」幻想家回道。

  「我的評價只針對你寫的故事情節。」艾登拿起雜誌晃了晃,「一個俄狄浦斯式的悲劇,雖然老生常談,而且不符合我個人的口味,但客觀來講,作為故事還可以吧。」

  「俄狄浦斯?也是你記憶中另一個世界的故事?」幻想家饒有興致地問。

  「是的。」

  「又一個經典的悲劇故事?你會投稿在《童夢》上嗎?我很期待啊。」幻想家真的露出期待的神情,兩眼放光的樣子讓艾登有些意外。

  「不會投稿的,這故事有那麼點少兒不宜。」艾登回答。

  「那我就更有興趣了。」幻想家認真地說道。

  「一篇神話,一個國王,因為年輕時犯下的罪行受到了詛咒,國家被神明降下了一隻獅身人面的怪物,還被預言他會死在親生兒子手裡,於是在自己兒子意外出生之後,他就將兒子遺棄在野外。」艾登簡述起這個故事,「結果兒子被人撿到,還起了俄狄浦斯的名字,又被另一位國王養大。俄狄浦斯意外得知了一則預言,說自己會殺掉親生父親,迎娶自己的母親。他不知道現在的父母並非自己的親生父母,出於恐懼他逃離了自己的國家。在漂泊的路上他來到了父親的國家,和一名老人起了衝突,失手將對方打死了,這個老人……」

  「就是他的父親,原來如此。」幻想家頻頻點頭。

  「俄狄浦斯發現這個國家正掛著一個懸賞,誰能解出怪物的謎題趕走怪物,誰就能繼承已故國王的王位,還能迎娶王妃。」艾登說,「他解出了那個謎題,親手完成了自己的預言,還和母親生下了孩子。」

  「那麼他最終的結局是什麼?」

  「他坐上王位後,因為他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不倫罪行,國家被神祇降下了懲罰,瘟疫飢荒橫行。在尋找原因的過程中,俄狄浦斯從一位先知嘴裡得到了真相,王妃在羞愧中上吊自殺,俄狄浦斯詛咒著自己刺瞎了雙眼,流放了自己。」

  「真是悲哀的命運啊。」幻想家評價。

  「所以就跟你創作的人物一樣,純粹命運式的悲劇,角色無從反抗自己的結局。」艾登說,「我個人不喜歡這種故事,角色的經歷處處透著創作者針對他們的惡意,但我不否認這類悲劇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你寫的故事,還湊合。登場個人物,跟主角相識,然後因為命運,她死了,一場悲劇,就這樣,沒什麼新意,但還算完整,只我想有些讀者應該不會接受。」

  「我收到了編輯部那邊寄來的信,說有些激進的讀者在懸賞我。」幻想家笑笑,「既然你覺得我的故事還行,為什麼要改變黛博拉·艾文的結局,你的做法並沒有多少意義啊。」

  「一碼事歸一碼,我只是說以我作為讀者的角度看,你『編』的故事還行。」艾登將雜誌扔回到桌子上,「但現實中你布的這個局不一樣,我在其中是一個角色,我只能以角色的角度評價你佈置的一切。」

  「而且你還是男主角。」幻想家說。

  「所以請問哪個主要角色會喜歡自己的經歷是一場悲劇?作為劇中人,我感覺體驗極差。」艾登反問,「我不喜歡你的結局,所以我改了。」

  「所以,你對現實中的這個故事的評價不一樣?」

  「是的。」

  「敢問這個你又怎麼評價?」幻想家追問。

  「那我可以說實話嗎?」艾登再次和對方確認起來。

  「當然。」

  「真的可以?」艾登又問了一遍。

  「我說了可以那就是可以。」幻想家嘆了口氣。

  「那我就直說了……」艾登停頓了一下,「我覺得你真是個狗娘養的神經病。」

  「呃……」幻想家臉上維持著尷尬而不失禮貌的笑容。

  「你真是個狗娘養的神經病。」艾登又重復了一遍。

  「結果你還是罵了啊。」幻想家無奈地搖搖頭。

  「是你讓我說實話的。」艾登一本正經地回道。

  「你對我的故事有什麼問題嗎?」幻想家看起來很有耐心地提問。

  「編故事就編故事,為什麼要用這種莫名其妙的設定折騰現實中的人?」

  「因為這樣才比較有趣啊。」幻想家一臉理所當然地笑道,「既然我有能力讓自己虛構的故事在現實中上演,那當然會想試一試,作為取材。」

  「應該是取樂才對吧,你果真和陰謀女神臭味相投。」艾登舉起雙手,「我覺得我們沒必要繼續在這件事上辯論下去,我們的價值觀根本就不在同一條水平線上。」

  「看得出來,你已經找到了和我們這類支配者相處的方法。」幻想家點頭。

  「老實說我也很疑惑,為什麼你們這些支配者都是這副德性?」

  只是聊了幾分鐘,艾登就認定跟這支配者抱怨再多也沒用,這個人跟陰謀女神一樣,沒有任何道德感,自然也不會有任何羞恥心,他只為取悅自己而活,對他們問罪或者施加指責,是完全沒有意義的。

  「這跟權柄的性質有關吧,『智慧』的權柄可以重演記憶,『慾望』的權柄可以控制慾望的大小,『存在』權柄可以直接創造自己構思的事物,只要擁有這些權柄,身為凡人的慾望就可以輕易地得到滿足。如果不持續追求新的樂趣,我們遲早會變得像植物一樣無欲無求。我們追求權柄可不是為了當植物。」幻想家回道,「不停創造東西來滿足自己後,最後我喜歡上了創作,創作是件很有趣的事情,我做不出自己不知道的東西,但我可以從知道的事物中提取素材,重新合成新的存在。」

  「以凡人的眼光看,你們才是真正的愉悅犯啊。」艾登搖搖頭。

  「等你成為支配者以後,你就會理解的。」幻想家忽然神秘兮兮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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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1 00:21: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九十五章 期待你的結局

  「你這話就好像我一定會成為支配者一樣。」艾登聽了這話不禁皺眉。

  「你會的。」幻想家很篤定地說,打了個響指,「而且必然會成為我們的理解者,我很期待哪天和你一起在那家店裡喝茶。」

  他說完抬手叫來服務員,給自己點了杯這裡最好的咖啡。

  「喝的東西你自己就能變出來吧。」艾登壓低聲音說道。

  「要多嘗試新東西,這樣子我能創造的素材才會增加。」幻想家笑笑。

  「你看起來對我很有信心……」艾登說,「可是成為支配者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更何況我還有性命之虞。」

  「梅麗莎之前的那枚棋子麼?區區一個『仇恨』的聖徒罷了,他只會成為你的墊腳石而已。」幻想家一臉平靜地喝著咖啡,「守望者先生,在這方面你可以相信我是你最堅定的支持者,因為你的記憶裡有著我想要另外一個世界的新奇故事,我押你會贏。」

  「既然如此,你幹嘛不直接去替我宰了他?」艾登問。

  「不好意思,我跟某人約好了只在必要的時候進行干涉的。」幻想家回答,「這一次,他準備趕到這座城市裡來殺你的時候,我把他趕了回去,對你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原來是你做的?那我倒確實應該感謝感謝你了。」艾登也記得血衣先生曾經接近過自治州又返回的事情。

  「你該感謝我的事情可不止一件,你的靈魂是陰謀女神召喚的,但你以這個身份復活,可是我幫的忙。」幻想家笑著說道,「我允許陰謀女神借用了我的力量。」

  「我的復活原來是用『存在』權柄的力量完成的麼?」

  「不然呢?很多權柄的力量都可以做到復活,但要讓你完美地替代『艾登·加洛德』這個存在,只能依靠我的權柄。」幻想家平淡地說道。

  所以血衣先生才會執著於得到湮滅之手來完成陰謀女神的考驗。

  「那下次我死了的話……」艾登試探性地問道。

  「我還是會復活艾登·加洛德的,不過靈魂得換成下一個另一個世界的靈魂。」

  「我還以為我的書迷會給我一點優待。」艾登說,「我看你對獵犬杜博曼就相當特殊對待。」

  「血緣上講,他其實是我兒子,私生子。」幻想家聳了聳肩,「最開始將他定為故事的主角,是因為血緣帶來的那一點點感情,到了現在,就只是習慣而已了。」

  「……」艾登一時之間有些無言以對。

  居然還真是親兒子。

  「而且用哪個靈魂可不是我說了算,而且新的靈魂會連帶你的記憶一並繼承,所以我不會擔心你腦子裡裝著的故事消失。」幻想家一臉無所謂,「不過沒關係,我相信你能贏。」

  「我真不明白你這種針對我的迷之信心是從哪裡來的。」艾登不解地說道。

  「你手上的素材已經齊全了,而且『秩序』是最適合你的權柄,你的晉升儀式會很順利。」幻想家說,「知道嗎?權柄是會選擇人的,你接觸到的第一個權柄是『秩序』,看起來是偶然,但這種『偶然』也是冥冥之中注定的,是權柄看中了你啊。」

  「看中我的不是『秩序』權柄而是陰謀女神,是她把我這枚棋子推到了這個位置。」艾登回答,「而且我的素材沒有齊全,我還差一點神性。」

  「這種小事我已經幫你補上了。」幻想家微笑。

  「什麼?」艾登愣住了。

  「剛見面的時候我就轉移了神性給你,你現在已經是聖徒的水平,只要激活神言就可以。」幻想家一口氣說下去,「不用客氣,就當是我作為書迷的一點點饋贈吧。」

  「打賞神性?真是大方的書迷啊。」艾登心裡有些複雜,不知道是否該欣然接受。

  也就是說現在他只要說出「法則」的神言,用神性激活權能,他就會晉升為「秩序」的聖徒!

  「以支配者的力量,收集多餘的神性並不是什麼難事。」幻想家說道,「支配者的力量是壓倒性的,無論對手是凡人還是聖徒。」

  「我已經感受到了,不用跟我炫耀了。」艾登長出一口氣,他以為幻想家提的是他改寫結局的事情。

  「並不是炫耀,只是想提醒你,要反抗一個支配者絕不容易。」幻想家說。

  艾登這才意識到對方說的是他和陰謀女神之間的關係——幻想家顯然知道他一心想擺脫陰謀女神控制的事實。

  「所以你希望我放棄?」艾登問。

  「那倒不是。老實說我其實還蠻期待你能成功的。我喜歡戲劇性,哪怕那樣的發展只有萬分之一的概率。」幻想家擺了擺手,「只是友善的提醒。支配者的力量,不是召集幾名聖徒合力就可以達到的高度。」

  「與其友善地提醒,不如給一點實質性的幫助。」艾登說,「戲劇性的發展必須得有關鍵的戲劇性要素。」

  「我的提醒就是實質性的幫助,支配者的干涉是梅麗莎現在的『全知』無法看透的。」幻想家緩緩說道,「我就告訴你兩點,一是支配者的力量只有支配者可以抗衡。二是陰謀女神曾經是近幾百年來最接近王座的出類拔萃的支配者,但她在最接近的時候曾經失敗過。」

  艾登等待了一會兒,等著對方說下去,但幻想家停了下來,只是喝咖啡,然後跟他乾瞪眼。

  「只是這樣?」艾登確認。

  「這已經是相當關鍵的提示。」幻想家說。

  「好吧,我會認真想想的。」艾登點頭。

  無論是陰謀女神還是幻想家,想要針對他的話,並不需要玩這種無聊的騙術。所以幻想家所說的提示,有用的可能性還是挺高的。

  陰謀女神的放水,和幻想家的提示,很可能會成為他通關支配者佈置的遊戲的突破口。

  「和你聊天真的很開心。」幻想家將最後一口咖啡喝完,然後起身,向艾登脫帽道別,「你的故事已經接近尾聲了,今後我會坐在特等席上好好看著的,期待你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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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1 00:21: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九十六章 死神

  血衣先生本以為自己再也不會回到這裡來了。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座山谷的入口,這裡位于吉斯塔斯王國北部的山區,曾經是舊雷塞王國的土地,在這裡面,有一座在百年前因為瘟疫而被廢棄的小鎮。

  小鎮依礦而建,出產稀有的金屬,被廢棄時依然有著相當豐富的礦藏,本應有極高的重建價值。

  然而淘金者和探險者的一次次有去無回,和國家支持的重開發計劃中數次爆發的神秘瘟疫,讓這片土地被冠上了詛咒之地的名號。

  血衣先生知道這個「詛咒」的真相,他曾經在這裡待過。

  這裡是舊血月教團的核心據點,信奉死神的血族們聚集在這偏遠之地——因為他們的神長居此地。

  這是死神的領地。

  他獨自踏入山谷,看到了已經腐朽的小鎮橫欄招牌,上面書寫的小鎮名字早已無法辨識,整個鎮子的上空籠罩著一團黑雲,不見天日。

  小鎮安靜得像一座陵墓,但血衣先生踏入其中後不久,就隱約聽到了幽靈般的竊語聲。

  「是他!」

  「該死的叛徒!」

  「他竟然敢出現在這裡……」

  「殺了他!!」

  「我要放幹他的血!!」

  ……

  敵意像是群發的利箭集中射到他身上,來自棲息在這座死地的吸血鬼們,曾經他們在教團裡領導著人類信徒一起侍奉死神,結果血衣先生在加入教團後不久就背叛了教團,轉投另一位支配者,還帶走了大量人類信徒。

  在這些曾被人類信徒侍奉,自視甚高的吸血鬼眼中,這個人類的所作所為既踰越又狂妄,理應受到制裁。

  但沒有人敢制裁他,正如現在他站在這裡,吸血鬼們只敢躲在陰暗的地方室內和牆後朝他投去憤恨的目光,沒有一個人敢出手。

  「客人來了卻沒有一個人出來招待,有點失禮吧,貴族們。」血衣先生低聲念誦神言,同時環視四周。

  很快,他就察覺到了一名躲在平房後面的女性血族,正好和她對上了視線。

  那名吸血鬼下意識地想要閃躲,但血衣先生已經用上了權能。

  「背叛」的權能在一瞬間反轉了對方的恐懼和敵意,女性血族現身,主動走到血衣先生面前,躬身行禮。

  「既然這裡沒有人覺得自己有資格跟我說話,那就直接帶我去見你們的主人吧。」血衣先生朝女吸血鬼命令。

  躲在暗處的吸血鬼面面相覷,好一會兒過去,有人發出了陰冷的笑聲。

  這個叛徒真的瘋了,竟然想要去打擾休眠中的死神。曾經分裂血月教團的他自己送上門來,死神怎麼可能放過他?

  血衣先生也覺得自己似乎是瘋了,竟然會冒這種自殺一樣的險。「仇恨」權柄會引導人做出不理智的行動,但權柄的人只是更瘋,而不是變傻。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有自己的目的。

  在他眼中,他的復仇已經沒有什麼指望了。

  被那個詭異的支配者勸返之後,他相信艾登·加洛德已經達到了聖徒的級別。

  更糟糕的是他自己非但沒有拿到湮滅之手,反而讓那神器跑到了對方的身邊。

  必須直面現實,他的贏面已經不大了。

  所以他需要額外的,足夠強大的助力。

  死神亞茲拉爾曾經在舊雷塞王國掀起過瘟疫,試圖削弱這個國家的國力,再奪取王族手中的「繁衍」權柄,這個小鎮就是第一個犧牲品。

  結果他的行動被陰謀女神干涉,亞茲拉爾殺死了「慾望」支配者,卻沒有成功奪到權柄,還被對方的力量侵蝕了精神。

  為了阻止侵蝕擴散,死神讓自己進入「長眠」——死亡的權柄可以讓自身的死亡規避一些負面狀態,只在必要的時候醒來。

  女性血族最終將血衣先生帶到了鎮子上的墓園,在當年瘟疫橫行的時期這裡被大幅擴建起來,結果擴建的速度趕不上人的死亡,最後只是多出了一大塊亂葬崗。

  正常來說,荒廢了百年之久,墳頭草也應該已經高得離譜了,這裡的墓碑也早該爬滿藤蔓了。但這座墓園卻顯得異常乾淨,連一片苔蘚,一隻螞蟻都沒有。

  「既然在教團中身處死神近側,你們應該都能直接呼喚死神吧。」血衣先生說,「引我覲見吧。」

  「偉大的死神,請原諒我的踰越。」女吸血鬼她高舉起雙臂,施展起儀式。

  毫無徵兆地,她突然僵住了。

  「踰越,是要用死來賠罪的。」虛弱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女吸血鬼突然痛苦地哀嚎起來,明明沒有太陽,被陽光燒灼的傷痕卻在她身上顯現。她周身冒出白煙,彷彿一條被扔到火堆上炙烤的魚。

  她的聲音很快就斷了,然後腦袋無力地垂下去,就這麼遍體鱗傷地死去了。

  但死去的女吸血鬼沒有倒下去,而是重新緩緩抬起了頭,血紅的雙眼閃耀起詭異的幽光。

  她被死神殺死,然後被「不死」權能操縱。「死亡」的權柄對死亡的支配,讓她擺脫了精神控制,死神取回了她的忠心,讓她的靈魂和屍體都變回了自己的財產。

  「請恕我冒昧登門,死神。」血衣先生向被操縱的女吸血鬼鞠躬。

  他知道死神的本體在自己創造的冥界之內,死神可以操縱死者在外面與人交流。

  「遺言說完了?」死神問,抬手對血衣先生一指。

  「您殺我只需要一瞬間,不如聽我一句?」

  「你的唯一權柄,可比你的鬼話有用。」死神說每一句話都顯得有點吃力,「馬上把它……給我。」

  「您消化不了『仇恨』權柄,『背叛』權能的儀式要求是必須背叛比自己強大的人——雖然『更加強大』的條件是要自己主觀認定的。但這樣您也已經很難具備這種條件了吧。」血衣先生面不改色地攤手,「恕我直言,您對自己的處境也已經束手無策了,殺了好不容易送上門來的變數,您今後只能一直在這里長眠了。」

  片刻的沉默,死神控制女血族開口說道:「你有二十秒鐘,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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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0-11 00:21: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九十七章 晉升儀式

  薔薇鐵獄辦公室,艾登坐在自己的辦公椅上,一手拿著《無字法典》,另一隻手輕輕拂過封面。

  幾個概念在他腦子裡浮現,並非是以聲音或者文字的形式,而是單純的概念,就彷彿這些事情本就是他完全知道的,只是突然想起來了而已:

  「法則」的儀式——制訂同一條規則,令至少千人同時持續遵守;

  「懲戒」的儀式——對自己以外的聖徒以上的非凡存在施加懲戒,將其處決,或持續監禁;

  「回歸」的儀式——強迫一名聖徒以上的存在回歸沒有神性的凡人,或者協助變成凡人的非凡存在回歸原本的權柄位置。

  不久前,艾登湊齊了「秩序」權柄的全部拼圖,成功晉升為「秩序」的聖徒。

  晉升聖徒後,他所有的「秩序」權能都得到了極大幅度的提升。

  權能的領域變得更大了,「回歸」變得可以作用於精神和記憶,還可以記錄某件事物在某個時刻的狀態,將其定義為「規整」的狀態,然後在權能持續時間內多次回歸這個狀態,就如同存檔和讀檔,而「懲戒」權能則增加了直接剝奪對象生命的死刑。「法則」的權能,在不使用特權的情況下,理論上可以抵抗同等級聖徒的權能效果。

  在晉升為聖徒的瞬間,接觸著唯一權柄的他便理解了進一步晉升支配者的儀式內容。

  並且在那一瞬間,他發現自己竟然當場就達成了兩道儀式——「法則」和「懲戒」。

  「法則」要求在晉升者制訂一條規則,令一千人同時遵守。薔薇鐵獄容納犯人的最大數量為四千人,常駐犯人在三千上下。作為典獄長上任的時候,艾登頒布了一些新的內部管理條例,強制犯人遵守,自然而然地滿足了這個儀式要求。

  應該說,這個儀式,只要是大團體的領袖或者某個有權力的政客,都能非常輕鬆地達成。

  至於「懲戒」的儀式,就比較戲劇性了——他能完成這個儀式,純粹是因為他是梅麗菲利亞的看守者,對一位支配者執行監禁刑罰,自然符合儀式的條件。這種巧合,簡直就如同白送的一樣。

  現在他完全理解了為什麼陰謀女神和幻想家會說「秩序」是最合適的他的權柄。

  陰謀女神將他最先接觸到「秩序」歸結為他的幸運,而幻想家卻表示這其實冥冥之中的命運,是「秩序」的權柄通過某種因果呼喚他一步步接近。

  後者的說法聽上去多少有些神棍,但現在,艾登反倒更相信起幻想家口中所說的「冥冥注定」。

  不過這兩個儀式,都額外存在著「進行時」的要求(除了用處決手段完成「懲戒」儀式),關鍵在於晉升的時候這些要求必須處在滿足的狀態,僅僅在過去麼某一個時刻或者某段時期達成過條件是沒有意義的。

  問題在於「回歸」的儀式。

  這個儀式必須借助另一位聖徒或者支配者來完成。要嘛剝奪一位聖徒的神性,使其變回凡人——這個過程還必須是對方非自願的情況,要嘛反過來,協助一名失去神性的聖徒回歸原來的地位。當然,對象換成支配者也可以。

  這個儀式他最接近的一次就是豐穰母神教團事件的時候,擊敗奈維修女。但當時他其實是殺死奈維修女之後,才抽取的神性,並不符合將對象變回凡人的要求。而且親手殺死奈維修女的,還是巴列斯神父。

  展望一下的話,艾登看到了兩個最可行的方法。

  一是打敗血衣先生,迫使其交出所有神性,變回凡人。

  二是直接殺死血衣先生,奪回「仇恨」的神性和唯一權柄,然後幫助復仇女神重新掌握權柄。

  局面一下子變得明朗起來——他和血衣先生的對決,勝利的一方就可以晉升支配者。只不過血衣先生必須先搶到湮滅之手,而艾登,則必須先解明幻想家的提示。

  沒錯,就算假設自己現在就完全符合了晉升支配者的條件,艾登也不會馬上就升到那個位置上。

  他一直相信勸誘他取得權柄的陰謀女神給他這枚棋子設了某種陷阱,而這個陷阱,恐怕就在他腦子裡那段被封鎖的記憶裡。

  當然,也不能排除這其實反而是陰謀女神反其道而行,特意故弄玄虛誘導他懷疑。

  但他不願意輕易冒這個險,而且幻想家的提示,某種程度上也印證這一點。

  支配者的力量只有支配者可以抗衡,這很好理解,想要擺脫陰謀女神的支配,成為支配者是最終的通關目標。從聖徒到支配者,力量有著質的提升。像阿比蓋爾和奇奇莫拉這樣的聖徒,在對付血衣先生的時候或許能提供點助力,但對付梅麗莎……恐怕並不適合靠這種人數取勝。

  眼下,他自己成為支配者反倒是最靠譜直接的一條路,至於幻想家所說的陰謀女神曾經失敗過的經歷,可能會成為迴避陷阱的關鍵。

  陰謀女神距離精神的王座,只差一個「仇恨」,所以令她折戟的地方,應該在「仇恨」權柄上。

  血衣先生的「背叛」完全在陰謀女神意料之中,血衣先生帶著「仇恨」權柄跑路顯然並不能算進所謂的失敗當中。

  那就是應該在更早的時候……

  想到這裡,艾登站起身,離開了辦公室,徑直來到了核心區牢房區域。

  這個時間點,絕大多數犯人都已經出工了,未成年的犯人則強制參加課程,但總有一些特殊的犯人,是一直待在牢房裡的。

  「犯人3020。」站在三號房前,他試圖叫醒那個縮在床上午睡的犯人。

  犯人3020,瘋子海洛,或者說復仇女神,睜開了眼睛,懶洋洋地轉過身來。

  「小子,好不容易給我取了名字,你不應該親暱地多叫一叫嗎?喊編號,多生疏啊。」復仇女神打量著艾登,調侃道,「嗯?總感覺你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啊。」

  「出來吧,有些問題想問問你。」艾登說著,打開了牢門。

  「給我弄杯喝的。」復仇女神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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