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發表回覆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黑田萌 -【王樣的完美誘惑(灰姑娘的王樣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1
發表於 2021-10-9 00:04:31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看見這一幕,鈐木麗香雖無法接受,却已徹徹底底的覺悟。她像只戰敗的母猫,却還是趾高氣昂地拂袖而去。

  眼看著鈴木麗香氣憤離去,千歌怔在原地好一會兒,須臾,她回過神來,却見十真已若無其事地走回臥室去。

  她怒不可遏地沖進臥室,對著躺在床上閉目養神,仿佛剛才的事都不曾發生過的十真大叫:“你爲什麽要這麽做?!”

  他不理會她,翻過身去。

  這是她要的,是她非要他把東西還給鈐木麗香不可。他根本不想再見到鈴木麗香,她在他生命裏早已成過去。

  “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太殘忍了嗎?”見他無動於衷地躺在那兒,千歌更生氣了。

  她沖向前去,對著他的背質問著:“雖然你們分開了,但難道你對她沒有一點點的感情嗎?”

  “沒有。”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她一怔,“什……”

  他翻過身來直視著她,眼神冷漠,“我不是說了嗎?我跟她的關係是從一夜情開始,我們只是身體上的夥伴,沒有感情、沒有牽絆。”

  “她不是那麽想,她……”

  “她只是不想輸。”他打斷了她,“她無法接受你贏了她,就這樣。”

  提及這件事,她想到他剛才當著鈴木麗香的面親吻她的事情。是的,他剛才利用她氣走了鈐木麗香。

  一股如岩漿般滾燙的怒氣直往她腦門沖,“我沒贏她,你只不過是利用我來氣她而已!”

  他沒說話,像是默認。但……他只是在利用她嗎?當他當著鈴木麗香的面吻她時,他是來真的?還是玩假的?

  他自己都糊塗了,因爲他已經好久好久不曾對一個女人有過這樣的感覺,他甚至不清楚自己究竟還懂不懂什麽是真心。

  “你太過分了!你一點都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你……”她氣得眼眶泛紅,眼角也閃著泪光。

  “怎麽?”見她眼眶泛著泪光,他心裏一揪,却還是說出了聽起來很可惡的話:“你要哭了嗎?”

  要强的她狠狠地瞪著他,“哭?爲你這種人?”

  她不懂一個人怎麽會有如此極端的兩面。在餐廳吃飯時,他是那麽真心的鼓勵她,給她信心,她以爲他只是身體裏住著一個頑皮的靈魂,內心幷不似他平常表現出來的那麽壞、那麽冷酷。

  但現在,她發現自己根本不瞭解他。他有著極黑暗的、不欲人知的一面,而那仿佛才是真正的他。

  “這不是你要的嗎?”他翻身,緩緩地坐了起來。“這是你要的,所以不要因爲結果不如你預期的那麽圓滿,就反過來怪我。”

  聞言,她陡地一震,“什……”

  難道他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錯?難道他覺得這樣輕易的傷害別人是件稀鬆平常的事?

  “這樣的結果就算不盡你意,也是你要的。”他的口吻霸道又强勢,“以後我們可以和平相處,再也不會因爲這件事吵架了。”

  “你好可怕……”她恨恨地道,“你不只是壞心眼,你簡直……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我一點都不瞭解你。”

  十真臉一沈。他壞心眼?他可怕?他已經照她的要求將耳環還給了鈐木麗香,他以爲他們不會再鬧得不愉快,但顯然地,她對這個結果幷不滿意。

  自從“她”離他而去之後,他對任何女人再無真心,也從不試著去討誰的歡心、讓誰滿意。

  但她出現後,他常做一些近乎“退讓”的妥協,而她却毫無察覺。

  她第二個星期沒來時,以他的個性是不可能主動打電話表達希望她繼續留任的,但他打了。當她來時,他怕她臨陣退縮,居然還親自去幫她開門。她想要三井主厨的食譜時,他前去拜托三井主厨將食譜給他,就爲了看見她欣喜若狂的臉……

  他竭盡所能的想讓她滿意,而那是他不曾爲任何一個女人做的,但結果如何?她根本感受不到!

  “你不需要瞭解我,你只是我的鐘點女傭。”他冷酷地說。

  千歌陡地一震,胸口像被狠狠槌了一下般疼痛。

  只是鐘點女傭?是的,她確實是他的鐘點女傭,她對他不該也沒有任何的期待,但爲何當他這麽說時,她會有這種椎心刺骨的感覺。

  她覺得自己快不能呼吸、快要死去,但有一件事,她想知道答案,縱使她知道他不會給她什麽滿意的、值得安慰的答案——

  “你今天吻我是爲了氣她,那……那一天晚上呢?”她發現自己的聲綫在顫抖著,“送我回家的那一天晚上,你爲什麽吻我?”

  他明白她要的是什麽樣的答案,但整個人深陷在充滿怒焰的火山中的他,仿佛失去理智、失去真心的給了她重重一擊——

  “可能是那天晚上太冷……”他睇著她,唇角一撇,冷冷地道:“我的腦袋凍僵了。”

  聞言,千歌臉上沒有太大的反應。

  她早猜到他會給她什麽樣傷人的答案,但沒有反應,幷不代表他的話未帶給她任何的衝擊及打擊。

  她沒掉下泪,不是因爲她不傷心,只是不想讓他看見她是如何的傷心。

  在東京所經歷過的幾段感情所帶給她的傷害總和起來,都不及他如此冷酷的一句話,而他們甚至根本不是戀人的關係……

  “我就做到今天爲止。”她顫抖著聲綫,强忍著悲痛,“我想我無法再爲你這樣的雇主工作。”

  十真眉丘僨隆,懊惱地道:“隨你高興。”

  說罷,他重新躺回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從頭到脚蒙住。

  千歌不自覺地咬著唇,直到她感覺到一股碱味,才意識到自己把嘴唇咬破了。

  “再見。”她說,然後轉身離開。

  哭了一晚,千歌的兩隻眼睛簡直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

  一早起來,山根幸男跟雪子夫婦倆都發現了。

  餐桌上,山根幸男依舊是沈默的,但雪子却忍不住要問:“千歌,你眼睛怎麽了?”

  “啊?”千歌心虛地答道:“沒……沒睡好。”

  雖然想解釋、雖然不希望爸媽爲她擔心,但一想到他,她鼻子又是一酸。

  “沒睡好?”雪子狐疑地盯著她,“可是我看你好像是哭……”

  “雪子。”突然,一向在餐桌上非常沈默的山根幸男開口打斷了她,“她說沒睡好就是沒睡好,你問那麽多做什麽?”

  雪子一頓,“我只是……”

  “她都幾歲了,你還替她操什麽心?”山根幸男冷肅地說道。

  “不管孩子到了幾歲,他們在我心裏還是孩子。”雪子說。

  “行了。”他眉心一擰,“吃飯吧!”說著,他動起了筷子。

  看他一臉“叫你別問就別問”的表情,雪子縱使再好奇也只能作罷。

  千歌低頭,快速地扒飯,但泪水却已模糊了她的雙眼。

  這一刻,她感謝父親阻止了母親的問話。雖然他的聲音是那麽的冰冷,表情是那麽的嚴肅,但她有種得救的感覺。

  吃過飯,她的情緒也稍梢平復,於是又强打起精神面對這一天。

  不過,她决定今天能不要待在家就盡可能不待在家。她怕,怕母親只要再多問一句,她就會當著母親的面痛哭失聲。

  失戀也不曾如此消沈、如此痛哭過,而他根本就不是她的戀人。

  她爲什麽這麽傷心?純粹氣他利用她?不,不只是這樣,她是個單純的人,有太多人曾利用過她,但給她如此致命一擊的……只有他。

  倘若不是他在她心裏占有相當的分量,他傷不了她。

  老天,她喜歡他!就因爲喜歡他,所以當他那麽冷酷地傷害她時,她才會如此的痛。

  做完了例行性的家事,她穿上了外套,拿了錢包跟購物袋準備出門。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去哪里都比在家裏哭好。

  “我去買點東西。”她硬擠出有元氣的聲音,然後快速地穿上鞋子。

  剛打開門,身後傳來了父親山根幸男的聲音。“千歌……”

  “是。”她停下脚步,轉過身來。“要我順便買什麽嗎?”她强顔歡笑地問。

  山根幸男神情依舊嚴肅地望著她,像在思索著什麽,他沈默了幾秒鐘,然後……

  “你已經二十八歲了……”他淡淡地說,“很多事,你應該也有足够的智慧去面對、解决。”

  她微頓。父親是想告訴她,不要把處理不了的事情帶回家來,讓母親及家人爲她擔心嗎?不自覺地,她眼眶又盈著泪水。

  她當然不希望家人爲她擔什麽心,而這麽多年來不管在外面受了什麽苦或委屈,她也從不告訴家裏。

  她知道父親期待她像哥哥姊姊那樣,完完全全的掌握幷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及人生,而她也一直很努力那麽做。

  只是偶爾……只是“偶爾”而已,她也會希望父親或是母親抱抱她、拍拍她、安慰她,在她受傷的時候。

  這麽一點點的期待,在這個家裏是奢求嗎?想著,她不禁鼻酸落泪……

  “嗚……”她掩著臉,終於忍不住的哭出聲音。

  這時,山根幸男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焦急及憂心。他感到不舍,感到難過,因爲他的小女兒——總是害怕的、戰戰兢兢的看著他,遠遠的躲著他的小女兒哭了。

  “千歌……”這一瞬,他驚覺到她似乎是誤解了他的話。

  “對不起……爸爸,對不起……”她搗著臉,眼泪從她的指縫中流下,“我不是故意要讓媽媽爲我擔心,我……”

  山根幸男趨前,遲疑地伸出了手,然後輕拍著她的肩。

  她一怔,驚訝地放下雙手,擡起泪濕的眼看著他。

  他皺皺眉頭,爲難地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爸爸?”在父親眼中,她發現了一抹愛憐及不舍,那是一個父親對女兒的疼惜。

  但……自她有記憶以來,從不曾在父親眼中看見這樣的情緒啊!

  不,也許是她太害怕,從不敢正眼注視他,以至於忽略了他內斂的、隱藏的父愛。

  山根聿男蹙眉一嘆,“那裏……我是說你幫傭的地方,別再去了。”

  聞言,千歌陡地一震。她驚覺到父親好像都明白、都知道,仿佛昨天他就在現場般。

  父親知道她受了傷,他不是不聞不問,他不是忘了她的存在……她的胸口一陣沸騰,一直緊綳著、硬撑著,猶如百年冰雪般的情緒一瞬間崩坍。

  “爸爸!”她撲進了父親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他,傷心也安心的哭著。

  山根幸男先是一怔,旋即笑嘆一記,輕輕拍撫著她的背。

  這一際,他們父女間的距離……近了。

  午後兩點,千歌從戶頭裏領出三十五萬,來到了“加賀”。

  該她的十五萬,她留著,而不該她的,她一毛錢都不會貪。

  剛到門口,有人叫住了她——

  “ヘ!”

  她轉頭一看,發現是他的秘書小島。

  “你好。”她彎腰一欠。

  “真的是你。”小島神情愉悅。

  今天一整個上午,十真的臉臭得跟什麽一樣,她想……他的心情之所以那麽惡劣,應該跟眼前這個女孩有關吧!

  “你叫山根千歌,對吧?”小島笑問,“我叫你千歌,行嗎?”

  他的秘書對她如此的友善,甚至可說是熱情,真教她有點驚訝。

  “さ……好啊!”她訥訥地道。

  “對了!”小島匆地問:“你昨天是做了什麽給相川先生吃啊?”

  千歌一直之間沒搞懂她的意思,怔了怔。“啊?”

  “他啊!臉臭得不得了,我差點要在他門上挂個“生人勿近”或是“內有惡犬”的牌子。”

  聽見她以如此幽默的口吻談著自己的老闆,一直抿著嘴的千歌忍不住笑了。

  “唉呀!你總算笑了。”小島注視著她,“你剛才一臉哀怨呢!”

  女性的第六感告訴她,十真臭著一張臉是因爲這個女孩,而這個女孩一臉哀怨是因爲十真。

  總之他們兩人之間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不管他們是不承認還是未曾察覺,她都可以如此斷定。

  “聽相川先生說,你的手藝很好,什麽時候我也可以有機會品嘗一下?”小島覺得她很投緣,比十真所交往過的任何女孩子都還教她喜歡。

  “さ……我……”他在秘書面前誇她手藝好?真的嗎?

  像惡鬼一樣殘酷又冷漠的他、像太陽一樣融化她內心冰雪的他……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罷了,已經不關她的事。在昨天的事情之後,他們之間已經有著一條深深的鴻溝,誰也跨越不了。

  只是……他們之間的鴻溝不是早在他們見面的那一刻起就存在嗎?他是擁有多家溫泉飯店及高級餐廳的年輕富豪,而她不過是三流大學畢業,從沒有過什麽像樣工作的待業上班族……

  她從不曾跨越那條鴻溝,而那條鴻溝也不是她努力就能跨越的。

  “嘿!”見她又露出幽怨的表情,小島熱情地拉了拉她的手,“別在這杵著,我帶你進去找相川先生吧!”

  “さ,不……”千歌用力搖了搖頭。

  小島疑惑地看著她,“怎麽你不是來找他的嗎?”

  她又搖頭,“我找你。”

  說著,她拿出了口袋裏那個裝了三十五萬的信封,交給了小島。

  小島接下信封,她知道裏面是錢。“這是……”

  “裏面是三十五萬,退還給他的。”她說。

  小島皺起眉頭,“我不明白……”

  “我……我辭職了,就做到昨天,所以……”她像是不知道該說什麽似的頓了頓,“總之我只做了三個星期,剩下的三十五萬請代我還給他。”說罷,她彎腰一欠,道了再見。

  “慢著……”小島拉住她。

  她辭職了?十真不是對她的表現非常滿意嗎?難道出了什麽事,而且就在昨天。

  看來,十真今天心情惡劣到極點果然是因爲她。

  呵,相川十真,總算出現了一個能治你的女人。小島忖著。

  “錢,我不能收。”她將信封塞回千歌的手裏,“這事,我做不了主。”

  “啊?”千歌一怔,“可是錢是你彙給我的,不是嗎?”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覺得你還是親自拿給他比較好。”她必須製造機會讓他們兩人碰面,而且……她真的好想看看十真見到她時的反應。

  她想,他臉上的表情一定會讓她High上兩三天。

  “可是……”

  “別可是了。”小島拉著她不放,“要是我擅自收下錢惹得相川先生不高興,我的飯碗就不保了。”

  “さ……”

  也對,那傢夥是惡魔、是暴君,他一不高興是有可能叫人卷鋪蓋走路的。

  “千歌,”小島皺著眉,語帶哀求地道:“我有小孩,得養家,你總不忍心看我失業吧?”

  “這……”是啊!她自己倒楣也就算了,總不能連累別人。

  “好吧!”她點點頭,無奈却也認命。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2
發表於 2021-10-9 00:04:4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敲了門,辦公室裏傳來了十真低沈的、冷漠的、沒有生氣的聲音。“進來。”

  小島回頭對著千歌一笑,緊握著她的手,像是擔心她會臨陣脫逃般。

  推開門,小島拉著千歌走進了辦公室,他沒有在辦公,而是坐在沙發上。

  看見千歌跟著小島進來,他一震。

  他的表情很難看,千歌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空氣裏彌漫著一種詭譎的火藥味,好像一個不小心就會引爆,然後毀滅全世界一樣。

  幸好在這偌大的空間裏,還有笑咪咪的小島緩和了這氣氛。

  “千歌有事找你。”小島說。

  十真一怔,疑惑地看著小島。

  千歌?他的表姊什麽時候跟她那麽熟了?居然直接稱呼她的名字!

  “那麽你們聊,我先出去。”小島說。

  “不,不用。”這回,千歌拉住了小島。

  小島感覺到她的手冷冰冰的,而且在發抖。她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眼底却有著複雜的情緒。

  “我……”她倒抽了一口氣,艱難但一鼓作氣地道:“我跟他沒什麽好說,我馬上就要走了。”

  聞言,小島一頓。慘了!這氣氛實在僵到不行,壞到透頂。

  眼睛一瞥,她看見了十真的表情。他的臉比上午還要難看個一百倍。

  十真懊惱地直視著千歌,眼底竄燃著怒焰。

  沒什麽好說?他們好歹有過三星期的主雇關係,她居然……

  憋了一整晚又一整個上午的氣,仿佛在這一刻都要爆發似的。她的出現根本是爲了毀滅他原有的世界,她是來考驗他有多大耐性,多大忍受度的……

  從沒有一個女人能如此的激怒他、影響他的情緒,包括多年前背叛他、離開他的“她”;而眼前的她,却只用了三個星期的時間,就徹底的擾亂了他。

  不,這沒有道理,他怎麽可能被她……

  “她說的一點都沒錯。”盛怒的、混亂的、激動的他沖口而出,“你要說什麽,快說吧!”

  聽見他如此冷漠的話語,千歌心頭一抽。

  倔强的她眉心一擰,“我沒要跟你說什麽,事實上,我根本不想見你。”

  十真濃眉一糾,惡狠狠地瞪視著她。

  眼看情况越來越糟,小島開始懷疑自己讓他們見面的决定是錯的。“さ……”她想打圓場,但似乎已沒有她插手的餘地。

  “既然不想見我,爲什麽進來?”

  “要不是小島小姐堅持,我一點都不想進來。”她負氣地道。

  “什……”他一怔,然後斜瞪了小島一眼。

  看見他惡狠狠地瞪了小島一眼,千歌急忙替小島解圍:“不關小島小姐的事,她只是不敢拿主意。”

  不敢拿主意?他表姊有什麽事不敢拿主意的?他給她的許可權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他知道,他知道他表姊根本是“故意”的。

  “這個。”千歌迅速地從口袋裏拿出信封袋,“還你,裏面是三十五萬。”

  十真先是一怔,然後明白了。

  “我沒要你還。”他說。

  “我不是貪心的人。”她說,“不該我的,我一毛錢都不會要。”

  迎上她堅定的目光,十真胸口突然一抽。看來,她是真的要跟他算得清清楚楚,互不相欠。

  “相川先生,千歌……”逮了個空隙,小島插話,“我想你們應該是有什麽誤會,大家先不要衝動……”

  十真狠狠的瞪了她一眼,雖沒說話,但那眼神像在說:不關你的事,別插手!

  跟他一起長大的小島,幾乎沒見過他如此生氣。當年“她”背叛他、離開他的時候,他表現得既平靜又堅强,完全沒有這種近乎歇斯底里的情况發生。

  啊!相川十真……你動真情了。她暗自忖著。

  “請你收下。”千歌將信封袋往前一推。

  她其實很想把信封袋丟在他臉上,再不至少也是甩在桌上,但她從小受的教養告訴她,那是非常失禮、沒有家教且有辱門風的事情。

  再如何生氣,她也得把錢交到人家手上。

  “小島,收下。”十真不想親自去拿那信封。

  “さ……不……不好啦……”小島試著勸和,“大家先冷靜下來,把話……”

  話未說完,十真突然一個箭步向前,一把搶下千歌手裏的信封袋,然後再重重地往桌上一甩。

  “你可以走了。”他冷冷地說。

  千歌心裏十分氣憤,但更多的是傷心。她幾乎要掉下眼泪,但她忍住了。

  “我告辭了。”她彎腰一欠,轉身快步走出辦公室。

  “ヘ,千歌!”小島想攔她,但她實在走得太快。

  雖然剛才千歌一直表現得既堅强又冷靜,但她看得出來……她就快哭了。

  轉頭,她氣惱地瞪著十真,“看你幹的好事。”

  十真懊惱地回了她一句:“誰要你自作聰明!”

  “就是你不够聰明,我才要幫你拿主意。”她說。

  “這不關你的事。”

  “你這笨蛋。”四下無人,小島端出她表姊的架式來,“要聽實話嗎?要聽聽你心裏的聲音嗎?”

  十真瞪了她一記,“少跟我咬文嚼字。”

  “相川十真。”她直呼他的名字,“你愛上她了。”

  語罷,她轉身快步跑了出去。

  一走出加賀,千歌强忍著的泪再也忍不住地落下。

  爲什麽她的心如此的痛?就爲了那個霸道、任性、冷酷、無情、沒有禮貌、壞心眼的傢夥?她是瘋了嗎?她爲什麽要爲他難過?

  “千歌……千歌……”身後傳來了小島喘吁吁的呼喊。

  她停下脚步,胡亂擦了擦眼泪。轉過身,她看見小島追了上來。

  “我的天啊……”小島跑到她面前,上氣不接下氣的,“你走路真快……”

  “小島小姐,你……”她不知道小島爲什麽追出來,難道是那個惡魔要她來傳話或交代什麽?

  啊!一千萬的沙發!她突然想到。

  “請你告訴他,那張沙發的錢,我會想辦法還他的。”她說。

  小島露出疑惑的表情,“啊?什麽沙發?”

  “咦?”她一怔,“難道不是?”

  小島笑嘆一記,“我不知道你們之間還有什麽沙發的問題,我不是要跟你說那個……”

  “那……”她困惑不已。

  小島細細地凝視著她,然後笑了。“唉呀!你果然哭啦?”

  她一怔,羞赧又尷尬地用手搗住半張臉。

  “你現在要回家嗎?”小島說:“我覺得最好不要,你現在的樣子很糟!”

  “我……”

  “走。”小島拉起她的手,“我請你喝咖啡。”

  “ヘ?”她一怔,“可是你現在不是上班時間嗎?”

  “沒關係。”

  “你的惡魔老闆會生氣的……”千歌實在替她擔心。

  小島聳聳肩,“誰鳥他啊?”說完,她哈哈兩聲。

  就這樣,半個小時後,她們已經坐在附近的一間咖啡廳裏——

  “究竟發生什麽事了?”小島幷沒有拐彎抹角地探她口風,“我跟他認識這麽久,從沒見他發過這麽大的脾氣。”

  “他的脾氣本來就不好。”千歌說。

  小島一笑,“是不好,但總不至於氣到失去理智。”

  千歌沒說話。理智?那傢夥有“理智”這種東西嗎?

  “他剛才對你說的每一個字都是氣話。”小島說,“你千萬別當真了……”

  “才不是這樣,他……”提及他,千歌又氣又難過,“他是個壞心眼的討厭鬼!”

  睇著她,小島掩嘴笑了,“你駡他時的表情及語氣,真像個戀愛中的少女。”

  聞言,千歌一悸,臉兒羞紅。“誰……誰跟他戀愛了?”

  “你們也許沒有在戀愛,但我敢說……”突然,小島目光一凝地注視著她,“你喜歡上他了。”

  “什……”她一驚,立刻面紅耳赤,“才……才不是……”

  小島一臉“我都瞭解”的篤定表情,“而且我要告訴你一個更勁爆的事實……他也喜歡上你了!”

  “啊!”千歌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那個惡鬼喜歡她?天啊!她以爲瘋了的只有她,却沒想到小島也瘋了。

  “他是個沒心肝的人。”千歌語氣略顯激動,“他可以毫不在意的傷害一個人,他……我甚至懷疑他仇視女性、歧視女性。”

  “那是表像……”小島淡淡一笑,“我問你,如果你曾因爲溺水而差點一命嗚呼,你還會靠近水邊嗎?”

  她想了一下,搖了搖頭。“我會害怕。”

  “那麽……假如你被蛇咬過,你還會接近蛇嗎?”

  “當然不會。”千歌回答得十分肯定。

  “那就對了。”小島露出高深的微笑,“在他二十五歲那年,他被蛇咬,也被水淹了……”

  “咦?”千歌一怔。

  小島唇角一勾,輕拍了她的手背。

  “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她說。

  聽完故事,千歌覺得自己那種氣憤的情緒慢慢地緩和下來。

  “你說的……”她半信半疑地看著小島,懷疑這只是她虛構的故事,“是真的?”

  “千真萬確。”小島一手高舉,一手摸著胸口,做出“我敢發誓”狀。

  千歌沈默了一會兒,若有所思,“所以說……他曾受了很重的傷?”

  “嗯。”小島用力地點點頭,“你別看他現在玩世不恭、游戲人間,好像天生是個浪蕩子的模樣,其實他從前是個純情少年。”

  聽到小島用“純情少年”形容他,千歌差點噗哧笑出聲來。

  小島挑挑眉,“我說真的喔!那可是他的初戀耶!”

  “啥米?”千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二十五歲才初戀?!”

  小島點點頭,“他是相川家的兒子,從小受的是壓抑的菁英教育,二十五歲之前他不是在念書,就是在努力做接掌家族事業的準備,一直到他認識了她……”

  “天啊……”

  “她很漂亮,很有手腕,像他這樣的純情男根本逃不出她的手掌心。”小島說。

  千歌一瞼難以置信的表情,“你現在說的是我認識的那個相川十真嗎?”

  “沒錯。”小島續道:“現在他會變得不相信愛情,不相信女人,都是因爲遭到她的背叛。”

  “這……”千歌咬了咬唇,“他的遭遇是挺值得同情的啦!可是也不能因爲這樣就隨便傷害別人啊!”

  “傷害?”小島不以爲然,“在他跟每個女人來往前,都是先把醜話說在前面的耶!所以,我不認爲他傷害了誰……”

  “那他隨便吻了我又怎麽說?”千歌激動地沖口而出,但旋即又後悔莫及,因爲,她看見小島用一種驚訝的欣喜的眼神看著她。

  “真的?”小島像發現了什麽天大的八卦,“他真的吻了你?!”

  “さ……”事已至此,她只好硬著頭皮點點頭,“不過他是爲了氣那位鑽石耳環小姐,才當著她的面親我的。”

  “那可不儘然……”小島意有所指地道,“我所瞭解的他,可不會在女方未首肯的情况下親吻對方喔!”

  “所以說囉!他可能根本沒把我當女人看。”她氣憤不已。

  “也許他是沒把你當一般的女人看……”小島直視著她,一瞼高深,“我的意思是……對他來說,你是特別的。”

  千歌一震,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小島咧嘴笑笑,“他喜歡你。”

  “別……別瞎說了,我不會原諒他的。”她氣惱却又難掩嬌羞,“他真的太壞了。”

  “我承認他脾氣是壞透了,不過他不是個壞男人。”小島說,“一旦遇見了真愛,他是個既深情又痴情的好男人。”

  小島越說,千歌越覺得坐立難安。她的手心不斷地在冒汗,她的心跳猶如擂鼓般又響又沈……

  “如果他向你道歉呢?”同爲女人,小島當然看得出她的心已撼動,“你會原諒他對你仿的事嗎?”

  “我原不原諒他都沒差……”千歌在桌子底下搓著手,“你說,就算我原諒他、就算我喜歡他,你認爲他的物件會是我這種出身平凡的女生嗎?”

  小島挑挑眉,沒接話,一臉“你繼續說,我洗耳恭聽”的悠哉表情。

  “更何况,我發現他身邊的女性好像都是出身名門或富家的美女幹金,我又不是。”說著,她不禁有點沮喪,但她却不知道自己露出了那樣的表情。

  “聽你這麽說起來,你是……喜歡他的囉?”小島深深地注視著她,像是要看透她的內心。

  “ヘ?”她一震,驚羞不已,“不,我是說……”

  “別說你不喜歡他,一點點都沒有?”

  “我……”在小島的注視及逼問下,她怯怯地承認了,“好啦!是有那麽一點點,你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是位很迷人的男性。”

  小島點點頭,“他確實是……”

  “反正我跟他的關係只到雇主跟鐘點女傭的階段,而且已經結束了。”她說。

  “雇主跟鐘點女傭的關係是結束了,但男人跟女人的關係正要開始啊。”小島說。

  千歌臉頰發燙,“你在胡說什麽?我……我跟他?”

  “有何不可?男未婚,女未嫁,正好。”小島拍拍手,一臉興奮的表情。

  “小島小姐,你別尋我開心了,他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耶。”

  “放心,相川家不會嫌貧愛富,他們選擇媳婦的條件是賢良淑德,不是家財萬貫。”說著,小島拉住她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再說,你已經抓住他的胃了,不是嗎?”

  千歌皺皺眉。她覺得小島若不是在尋她開心,就是在安慰她。她的男人運一向糟糕,怎麽可能……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秘書,小島對他的事情未免知道得太多了……

  “小島小姐,”她狐疑地看著小島,“你怎麽知道他那麽多事?”

  “因爲我們認識很久很久了,而且我跟他的關係相當的密切。”小島說。

  “密切?”千歌一震,“難道你跟他……”

  小島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麽,連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是你說你們的關係密切……”

  天啊!莫非那傢夥連秘書都不放過?小島可是已婚婦女啊!

  “唉唷!”小島啼笑皆非,“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啦!他是我表弟。”

  “啥?!”千歌眼珠子差點掉出來。

  星期日,辭去幫傭工作的千歌,懶洋洋地坐在茶室前。

  聽完小島的那番話後,千歌覺得自己的心更亂了。

  她原本可以“一心一意”、“貫徹始終”地討厭他,但現在却不斷地想起他好的那一部分。

  她以爲他是個只會傷害人的壞心眼,却沒想到他居然曾經被狠狠的背叛過。難怪他恨極了女人故意將私人物品留在他家,原來他曾有過那麽一段……

  不過,儘管他的行爲情有可原,却也稍嫌過火了些。

  而且,他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競在吻了她之後說他是腦袋凍壞了才會吻她。天啊!世界上怎麽有嘴巴這麽壞的男生啊?

  可是話說回來,他幷沒有說好聽話騙她。她以前交往過的男人嘴都甜得跟蜜一樣,可是背著她的時候,却一個比一個壞。

  “唉……”她輕嘆一聲,隨手弄了塊“不室屋”的“加賀麩”往嘴裏送。

  突然,有人輕拍了她的背。

  “年紀輕輕的,嘆什麽氣?”山根雪子不知何時來到了她身後。

  “媽……”

  “想什麽?”山根雪子在她身邊坐下,動作輕鬆靈敏,一點都不像中風過的病人。

  原本她就只是輕微中風,其實不算太嚴重。而在千歌回來照顧她後,她更因爲得到了充分的休養,而恢復迅速。

  她拈了塊“加賀麩”送進嘴裏,“那裏的工作真的辭了?”

  “嗯。”千歌點頭。

  “你跟那位相川先生是不是有什麽不愉快?”山根雪子問。

  她一怔,“媽?”

  山根雪子淡淡一笑,“其實上次他送你回來時,我跟你爸就覺得有一點點奇怪了……”

  “奇怪?”她心虛地乾笑兩聲,“是您們想太多了……”

  “是這樣就好了。”山根雪子有點不放心地睇著她,“我覺得你最近有點陰陽怪氣的……”

  “媽……”雖然她很想對母親坦白,但有些話,她實在是說不出口。

  山根雪子見她欲言又止,幷沒有追問。她拍拍千歌的手背,“辭了也好,有些人碰不得,有些地方……我們進不去。”

  千歌知道母親的意思。是的,像他那樣的男人,她高攀不了。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3
發表於 2021-10-9 00:05:12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星期天。十真躺在床上,動都不想動。

  屋子裏安靜得猶如鬼域般。鬼域?沒錯,像他這樣如惡鬼般的男人,當然是住在鬼域裏。

  他爲什麽要那麽對她?爲什麽把她趕跑了?她在他生命裏明明已經那麽重要,他却……

  小島表姊說的一點都沒錯,他是個笨蛋,是個遇到了真心喜歡的女人,却愚蠢又衝動地把她趕走的笨蛋。

  上個星期天,他還可以看見她滿屋子跑來跑去,忙東忙西。他可以聽見她的聲音,看見她的存在,感覺到她的氣息,而今天……這屋子像死了般寂靜。

  只是少了一個本來幷不存在這個空間裏的人罷了,爲什麽他覺得如此的寂寞?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人的啊!

  “該死!”他暗暗咒駡了一聲。

  早知道,他昨天應該到朋友的酒吧去玩,也許還能開始一段全新的關係……

  不,他已經不渴望那樣的關係,如果他要,在與鈴木麗香結束後,他就會尋求另一段的關係,但,他沒有,他根本不再渴望那樣的關係。

  是什麽改變了他?是什麽讓他飄泊的、不安定的心沈澱了下來?不就是千歌嗎?天啊!他爲什麽到現在才發現?!一切都無法挽回了吧?在他那樣傷害她之後……

  突然,他聽見有人進來的聲音。他家裏的鑰匙連他家人都沒有,除了……

  “是她?!”他想起千歌還未將鑰匙還他,心中燃起了一點希望。

  他迅速地翻身下床,沖了出去。

  “嘿!”站在起居室裏的女人跟他招了招手,但她不是千歌,而是小島。

  他臉上的表情一沈,失望又疑惑地道:“怎麽是你?”

  小島挑挑眉,“不然你以爲是千歌嗎?”說著,她把鑰匙往桌上一擱,“是千歌托我還你的。”

  “什……”他一怔,“你們什麽時候見的面?”

  “昨天。”小島說,“我們約了一起吃晚飯。”

  聽見小島居然跟千歌相約吃飯,他驚訝之餘還有一點吃味。“你們什麽時候變那麽好?”

  小島聽出他話裏那醋勁兒,促狹一笑,“你是吃我的醋?”

  “誰有空吃你的醋?”他濃眉一糾。

  “那就是吃她的囉?”

  十真驚覺到這是她設下的陷阱及圈套,索性不回應她。

  “好了,”他轉身往臥室走,“你已經把鑰匙送到了,可以走啦!”

  “哇!你真是無情,難怪就連千歌那麽好的女孩子都被你氣跑了。”小島有點幸灾樂禍。

  聞言,十真回頭狠狠的瞪了她一記。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語罷,他重新回到床上。

  小島走了進去,看見他一屋子淩亂,嘖嘖兩聲,“天啊!猪窩都比你這裏整齊。”

  “喂!”十真氣惱地瞪著她,“你可不可以回去了?”

  她在床沿坐下,“我難得來,你趕什麽趕?”

  “你這個已婚婦女,走進未婚男人臥房,還坐上人家的床,會不會太離譜了一點?”

  “什麽?”她眉梢一挑,隔著被子,狠狠地在他大腿上一拍,“你可是我表弟耶!我們小時候還在一起洗澡呢!”

  “不要提那種八百年前的事情。”十真懊惱不已,“你回去吧!我要睡覺。”說罷,他把被子一蒙。

  “唉呀……”小島以誇張的語氣說道,“我還真沒見過你這麽無助的樣子呢!”

  他猛地掀開被子,慍惱地瞪視著她,“無助?誰?”

  “你現在的樣子簡直就像個手足無措,又怕被人看破手脚,於是武裝自己,擺出一副無所謂、不在乎的青少年。”小島直言。

  “什……”他不服氣,“我手足無措?”

  “不是嗎?”她挑挑眉,“那麽你告訴我,你現在有什麽辦法改變目前的僵局?”

  “我目前沒有什麽僵局。”他說。

  “還死鴨子嘴硬!”她一笑,“承認吧!你喜歡千歌,而且是非常喜歡。”

  “我……”他想否認到底,但不知怎地,他說不出口。

  小島笑得一臉“別想騙過你老姊我”的得意表情,“你是男人,先低頭又何妨?”

  “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他懊惱地輕啐一記,“我跟她低什麽頭?我們什麽都不是、什麽都沒有。”

  “是嗎?”小島故作失望狀,“那真是太可惜了,千歌很喜歡你呢!”

  聞言,他一怔,驚疑地看著她。

  “是她親口對我說的。”她說,“她承認她喜歡你……不過看來她是單方面的愛慕,注定沒有結果了。”說罷,她站了起來。

  “喂!”十真喚住她,表情有一點靦腆,却又故意用很凶的語氣問道:“她真的那麽說?”

  “不重要了吧?”見他明明心裏在意得要命,却死要面子的裝酷,小島决定逗逗他、嚇嚇他。

  從小一起長大,十真當然知道她逮到這個機會,一定會好好糗他一番,但他還是很想知道千歌是不是真的對他……

  “你說話不要說一半,我討厭這樣。”他說,以一種命令的、威嚇的語氣說。

  “她是不是真的那麽說,也改變不了什麽,反正……”她頓了頓,“她都要走了。”

  他一震,“走?”

  “她要回東京了。”她說,“對她來說,這裏真是個傷心地。”

  “你說她要回東京?”他震驚地坐了起來,神情焦慮。

  “嗯。”她點點頭,肯定地道:“明天。”

  “你說的是真的?”

  “不然你以爲我昨天爲什麽請她吃飯?”她挑挑眉,“那是替她餞行。”

  十真一臉錯愕、茫然,難以置信。她要走了?她要回東京?也就是說……他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

  看見他那張震驚又夾雜著痛苦的俊臉,小島差點兒耍笑出來。

  看他平時總一副什麽都無所謂、什麽都不在乎,仿佛真情真愛都已離他而去般的冷漠樣子,再對照現在的他,真是太有趣了。

  她這個表弟是不見棺材不掉泪,要是不給他來帖猛藥,恐怕是無藥可救。

  “好啦!”她一臉平靜,“我不打擾你休息,再見。”

  說罷,她轉身走了出去,一路上憋著幾乎快爆出來的笑聲。

  唉呀唉呀!你真壞!你真是壞透了!跟他果然是一家人。她不斷地這麽想。

  終於,回到了她車上,她趴在方向盤上,開始狂笑——

  走來走去,走來走去……十真不停在屋子裏來回踱步,幾次走到了門口,却又走了回來。

  這一點都不像他,他從不爲已經過去的人、事或物感到懊悔,但如今他却因爲她即將離開金澤,而坐立難安。

  他希望她不要走,希望她能回來這裏繼續爲他洗衣燒菜,希望她……原諒他傷害她的一言一行。

  老天,他又一次墜入了情網,在多年以後。

  曾經他發誓自己再也不需要愛情,曾經他是個假裝浪子的愛情逃兵,但在她出現在他生命中後,他再一次渴望穩定的感情及關係。他知道不是任何女人都能做到,只有她。

  他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回到東京嗎?等她回到了東京,還會記得這裏的一切,包括他嗎?

  不,她值得被愛,他也相信聰明的男人會懂得愛她、珍惜她,而他擔心那個聰明的男人很快就會出現在她眼前……

  他真的如同表姊所說,是個愚蠢的笨蛋嗎?

  喵……二毛不知何時來到他脚邊,仰頭看著他。

  “二毛,”他看著它,喃喃地念道:“我是笨蛋嗎?”

  喵……二毛像是在回答他般喵嗚一聲。

  笨蛋?是的,只有笨蛋才會讓那麽好的女孩子溜走,而他不該是個笨蛋。相川十真,現在就去找她,現在就去阻止她打包行李!他忖著,然後站了起來。

  梳洗一番,再換上一套整齊的衣服,他下定决心出門,直奔她家——儘管此時已是晚上九點鍾。

  九點半,正準備熄燈休息的山根家門鈐響了。

  千歌雖然沒那麽早上床睡覺,但還是在此時回到了樓上的臥室。聽見門鈐響,她立刻下樓,而睡在樓下的父親已經先她一步走出臥房。

  “這麽晚了,我來開門吧!”山根幸男說。

  “喔。”千歌點頭,但沒有上樓,而是跟在父親的身後。

  來到玄關處,山根幸男先打開裏面的一道小門,見門廊處站著一個身著大衣的年輕男子,他先是一楞,但旋即發現那是千歌的“前雇主”。

  “您好,山根先生……”這麽晚跑來按門鈐,十真一臉歉意,“非常抱歉,這麽晚到訪上來打擾。”

  聽見門外的人是十真,千歌沒有繼續往前走,反倒是倒後了兩步,下意識地躲了起來。

  他來做什麽?尤其是在這麽晚、這麽冷的夜裏。

  山根幸男知道女兒就躲在後面,也知道十真這麽晚前來不會只是“打擾”那麽簡單。

  “有什麽事嗎?相川先生。”他問。

  十真頓了一下,“我有些話想跟千歌小姐說,不知道是否……”

  “她睡了。”山根幸男打斷了他,“很重要嗎?”

  “是的。”他點頭,“如果您允許的話,請讓我在這兒等她。”

  迎上他堅定又認真的眸子,山根幸男忖了一下。

  他知道十真此刻前來是爲了千歌,也知道千歌情緒低落是爲了他。身爲千歌的父親,他看得出來千歌跟十真之間有著微妙的情愫。但他不希望千歌受到任何的傷害,她是他的小女兒,個性最單純、對人毫不設防的小女兒。

  如果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將會或已經傷害到他的小女兒,那麽他不會容許他再有機會傷害她。

  “恐怕不方便吧!”他委婉地拒絕了十真。

  十真是個聰明人,明白身爲人父的他有著怎樣的想法及盤算。

  “山根先生,有些話該說的時候沒說,將來就會後悔,我不想做將來會後悔的事。”

  山根幸男注視著他,沈默了一會兒。這個年輕人是個乾脆又直接的人,他不想浪費彼此的時間拐彎抹角。

  “相川先生,”他問:“小女近來失魂落魄,常常一早起來雙眼紅腫,是因爲你嗎?”

  千歌在後面聽見父親這麽問他,心頭一撼。老天,她爸爸會不會太直接了?

  “十之八九是因爲我。”十真誠實地道。

  “是嗎?”山根幸男眉心一沈,“如果你會讓她如此痛苦難過,你認爲我還能讓你見她嗎?”

  “山根先生,”十真目光熾熱又真誠,毫不閃躲地迎向他的眼睛,“我不會再讓她這麽傷心難過。”

  聞言,山根幸男一怔。“噢?”

  “每個人都有做錯事、說錯話的時候,是嗎?”他直視著山根幸男,續道:“我做錯了,我必須接受任何形式的懲罰,但我也該擁有第二次的機會,您說是嗎?”

  “原則上是這樣沒錯。”山根幸男說。

  “那麽請再給我一次機會。”十真大膽又直接地要求。

  “相川先生,你對她是一時興起嗎?”山根幸男審問似地說:“如果是,我希望你不要再來找她。”

  “不。”十真語氣堅定,兩隻眼睛毫不心虛畏縮的直視著山根幸男,“不是一時興起,我喜歡她。”

  聽見門口的他說出“我喜歡她”這句話,千歌頓時心跳加速,臉紅耳熱。

  他喜歡她?她是不是聽錯了?那一天他是那麽冷酷又無情的對待她啊!雖然小島不只一次的告訴她,他是喜歡她的,但這却是她第一次親耳聽見從他口中講出那幾個字,而且他還是當著父親的面說,像是某種保證似的。

  噢,天啊!

  “是這樣嗎?”看著他那誠懇又澄澈的眸子,山根幸男毫不懷疑他所言的真假。

  這個年輕人是喜歡他女兒的,而他女兒也喜歡著這個年輕人。他當然想保護自己的女兒,但他必須給她選擇的機會。

  “我同意你見她,但她要不要見你,則是她的决定。”山根幸男說完,對著屋內的千歌說道:“千歌,見不見他,你自己考慮吧!”

  說罷,他轉身走進屋內,而也就在這時,十真才知道千歌從頭至尾一直都在,也聽見了他說的每一句話。

  父親把躲在裏面的自己拱了出來,讓千歌根本沒有不現身的理由。

  她遲疑、掙扎,却也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發自內心深處的欣喜的複雜情緒。他喜歡她?老天,她真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

  她怯怯地走了出來,面對的是已經被父親請進玄關處的他。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一臉不安地看著他。

  “さ……”在來的路上,十真想了好多要對她說的話,也計畫了先說什麽,再說什麽,但一面對她,他競像啞巴似的說不出話。

  天啊!他從不知道對一個女人說話有那麽難。

  就這樣,兩人相對無語,氣氛僵到不行。

  “我……”該死!他是個男人,怎能這樣忸忸怩怩、不幹不脆?

  “你還欠我一張沙發,喔對!食譜也沒還我。”該死!真該死!他在說什麽鬼東西?

  “什……”千歌一怔。沙發?食譜?他是來跟她要這些的?

  哇哩咧!那剛才他跟她爸爸說他喜歡她,是要騙她現身的謊話,還是……那根本是她幻聽的結果?

  看見她那驚愕的表情,他知道事情似乎被他搞得更複雜了。

  可惡!他是怎麽了?他明明不是想說那個,爲什麽……

  “食譜我現在就可以還你,至於沙發,我說過會還你的。”她生氣地瞪著他,“你有必要追到我家來要嗎?而且我沒有辦法立刻還你沙發,你是知道的。”

  見鬼!他那張沙發要一千萬耶!她上哪兒去弄一千萬來還他?

  “我當然知道。”

  “知道就好啦!難道你要我去搶銀行嗎?”她氣得漲紅了臉。

  十真一臉懊惱,但他惱的不是她,而是自己。

  他爲什麽說不出口?就那麽簡單的一句“我喜歡你,你不要回東京”,他爲什麽就不能直率地說出來?

  剛才當著她父親的面,他明明可以那麽坦率的說出口,爲何反而在她面前,他却……

  “你這麽晚來,就只爲了沙發跟食譜嗎?”她一臉慍惱地瞪視著他。

  他濃眉一糾,欲言又止。

  “如果是的話,我會慢慢還你的,請你給我一些時間。”她說,“我會去找工作。”

  “我……我不要等。”他沖口而出,“我現在就要,現在。”

  “現在?”她一震,“我現在哪來的一干萬?”

  “這我不管。”他說。

  “你……”

  氣死人了,真的氣死人了!這世界上居然真的有這種惡魔

  她氣急敗壞地把脖子往前一挺,“錢沒有,命有一條!”她像被高利貸逼急了而抓狂的賭鬼般,“你要的話,命給你啦!”

  他一頓,怔怔地看著她。命給他?那麽……她是他的了?

  他倏地一陣狂喜,“你說話算話?”

  見他突然一副仿佛眼前有滿山黃金般的狂喜表情,她一怔。“さ……是……是啊!怎樣?”

  “好。”他匆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

  她驚羞地一震,“好什麽?你……你放開我。”

  “你的命是我的了,跟我回去。”他說。

  她耳根一熱,“你在胡說什麽?我……我跟你回去?”

  “既然你的命是我的,我當然也有處置的權利。”他說,“我要你跟我走。”

  “我不陪睡!”她滿臉羞紅地尖叫著。

  但意識到自己的尖叫聲可能驚動屋內的雙親,她又一縮。“你別亂來,我……我不是那麽隨便就……”她壓低聲音。

  “我家現在很亂。”他也壓低聲音,然後捱近了她,“你現在就去整理,現在。”

  “什……”

  “跟我走。”他不讓她離開,他要把她留在金澤,留在他身邊。

  “不……”她試著掙脫他,“你發什麽神經?現在幾點了?”

  “不算太晚。”他看了看手錶,“你沒這麽早睡吧?”

  “是沒有,不過……”她又急又氣,“明天,明天再去不行嗎?!”

  他微頓。明天?明天她就要回東京了,她當他是三歲小孩,這樣就想唬弄他嗎?

  “不行。”他霸氣地拒絕,“明天就來不及了。”

  “啊?”她眨了眨眼睛,氣惱地道:“多亂一天會掉塊肉嗎?!”

  “會。”他肯定地回答她,“等到明天,一切都完了。”

  “啥米?”她真想問他一句:先生,有那麽嚴重嗎?

  “不能等,一天都不能等。”他神情嚴肅又認真。

  “你秀逗了。”她瞪著他,氣呼呼的,“我看你腦袋又凍僵了,就像你第一次吻我的那天一樣。”

  說罷,她甩開他的手,連推了他兩下。

  “你回去,你現在就回去。”她把他往門外推。

  “千歌……”

  “不要叫得那麽親熱,我承受不起。”她負氣地說。

  “千歌……”

  “都叫你不要叫得那麽親熱,你爲什麽……唔……”

  十真沒讓她再說話,他攫住她的肩膀,低頭給了她熱情的一記深吻。

  她瞪大了眼睛,驚异地看著他。

  天啊!他……他的腦袋又凍壞了嗎?

  可是他的吻是這麽的熱情、真摯,且帶著濃烈的愛意,這是腦袋凍壞了的吻嗎?不,她不願那麽認爲。

  他的吻仿佛燎原的火,溫暖了這個冬夜的嚴寒,她不再感到寒冷,只感受到那熾熱的愛……

  這不是真的……她閉上了雙眼,這麽想著。

  “千歌……”不知何時,他離開了她的唇,熱切的眸子却依舊鎖住了她,“不要走。”

  迎上他發亮的眸子,她心頭一悸。不要走?

  “我今晚來的目的只有一個……”他一臉“我輸了”的表情,語帶哀求地道:“不要走。”

  “さ……”走?她要走哪里去?

  “我不要你還我什麽沙發、不要你做牛做馬,我只要你留下來,別走。”話一說開,他突然覺得容易了。

  “我很壞,我曾經對你很壞,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他誠懇地道。

  她一怔。老天爺,天要下紅雨了嗎?他居然向她低頭認錯?

  “我不是故意那麽對你,我只是……只是慌了,我不知道如何面對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感情衝擊。”他神情懊悔,“我以爲我這輩子不會再對任何一個女人動心動情,而你却……不要生我的氣,我對你說的那些話不是真心的,我……”他濃眉深糾,神情苦惱。

  不知怎地,看見他那苦惱的表情,她心軟了。在他霸氣、强勢、冷酷又暴躁的外表下,其實是一顆柔軟的心。他看著她的眼裏滿是愛意,那絕不是假的。

  說要她還沙發、要她還一千萬,其實都只是藉口,他只是想挽回她,求她原諒。只是……他到底以爲她要去哪里呢?

  “千歌,”他不管她願不願意、肯不肯,一把將她擁進懷裏,“我喜歡你,給我機會證明。”

  她身上只穿了單薄的家居服,而他的懷抱溫暖了她的身心靈。她沒有拒絕他,沒有推開他,而是溫順地偎在他懷裏。

  “拜托你,別走。”他低頭在她發上一吻。

  她擡起頭來看著他,疑惑地問:“我到底要去哪里?”

  他一愕。“什……”

  “你叫我別走,但問題是……我哪里也沒要去啊!”她說。

  “你……”他皺了皺眉頭,開始覺得事有蹊蹺,“你不是要回東京?”

  她眨了眨眼睛,“誰說的?”

  “我表姊……就小島啊!”他說。

  她蹙眉一笑,“恐怕你是被她騙了。”

  “什……”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一切都是他表姊在搞鬼。“可惡!她居然敢騙我?”

  她嬌怯地輕輕的推開他,“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他語氣篤定,“我喜歡你。”

  “不是啦!”她眼底閃過一抹黠光,“你說不要我還沙發、不要我還一千萬,也不要我做牛做馬,是真的?”

  他眉心一擰,故作懊惱狀,“你關心的只有這些?”

  “我是個實際的人。”她挑挑眉。

  “只要你不走,那些都可以一筆勾銷。”他一臉無奈,却掩不住眼底的欣喜,“我可不像有些人明明說了命是我的,結果又不認帳。”

  說著,他不知怎地覺得很不好意思,因爲他從不曾對任何一個女人說過這種近乎“撒嬌”的話。

  發現從認識以來就活像惡鬼轉世般的他,居然也有如此靦腆羞澀的一面,千歌覺得既新奇又愉悅。

  她的內心有一點激動,像是……在冬日將盡時,急著冒出頭的新芽。

  這個冬天,金澤對她來說,不再是濕冷酷寒,令人厭惡的地方。

  這個冬天,她瞭解了父親對她的愛,這個冬天,她遇見了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冬天……將是她全新人生的開始。

  “嘿!”她俏皮地道,“還缺鐘點女傭嗎?”

  “啊?”他微怔。

  她咧嘴笑笑,“我缺錢,急需工作。”

  他在她鼻頭上一掐,“缺,明天就來報到。”

  說完,他再次將她深擁入懷。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4
發表於 2021-10-9 00:06:07 |只看該作者
  終曲

  兩個月後,相川宅。

  一早,千歌就上市場采買各種食材,然後在厨房裏忙得團團轉。

  經過鏡子前,她還會不小心被鏡子裏那個披頭散髮的女人嚇一跳。

  會這麽忙,全是因爲十真的一句話——

  “我有二十幾個客人要來,請你準備一下。”

  我哩咧!有二十幾個客人爲什麽不帶到餐廳去吃飯啊?自己的餐廳那麽多家,隨便挑一家不就得了,居然真的把她當老媽子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是當老媽子,她也是心甘情願。不知道爲什麽,她總覺得跟他在一起後,運氣似乎變好了,人生好像也大大不同。

  她跟家人的關係變得比較緊密,也開始主動跟年長她許多的哥哥姊姊們聯絡往來,也許這是因爲她回到了故鄉,她不再逃避。

  但這一切的轉變都在認識十真之後,讓相信“命運”這玩意兒的她,不得不將這樣的改變歸功於他。

  傍晚五點,十真回來了。一進厨房,看她還在跟那些鍋碗瓢盆拚命,他笑了。

  “還沒好?”

  她白了他一眼,“你以爲我是千手觀音嗎?”

  哼!也不想想要準備二十幾人的分量,還要西餐加和食。

  “七點前會好吧?”他問。

  “我儘量。”她說。

  “要我幫忙嗎?”

  “不必。”她挑挑眉,“我可沒忘記你上次幫忙的結局就是害我熬壞了一鍋湯。”

  他走到她身後,將她環腰一攬,然後低頭在她脖子上一吻。

  她立刻漲紅了臉,“就是這樣!”她一肘子頂開了他,羞斥著:“討厭!”

  他撇唇一笑,若有意指地道:“我記得你上次還蠻喜歡這樣的開始,而且結局也挺愉悅的。”

  她面紅耳赤,羞惱却又心虛,“今天不要鬧我!”

  “放心,今天是重要日子。”他說,“既然不要我幫,那我先去洗澡囉。”說罷,他轉身走開。

  “咦?”她微怔。

  重要日子?他的客人都是些什麽人啊?

  七點,客人都到了。

  因爲客人太多,所以選擇在茶室進食,雖然都已準備就序,但千歌還是不放心的做最後的檢查,而客人也由身爲主人的十真前去迎接。

  不多久,她聽見客人往茶室走來的聲音。怕自己有點邋遢的樣子丟了十真的臉,她飛快地躲到障子後,準備從與茶室相通的小厢房離開。

  此時,茶室的門開了,受邀的客人也陸續的進到了茶室,而千歌聽見了驚嘆——

  “哇!千歌實在太厲害了。”

  千歌一怔。這聲音,她熟,那是十真的表姊小島的聲音。

  “小島表姊也來了?”她驚訝。

  “真是不簡單,一個人居然有辦法做出這一堆菜來……”

  “可不是嗎?”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山根先生、山根夫人,二位真是讓人羡慕,兒女們都很有本事。”

  山根先生?山根夫人?慢著,那不會是指……千歌心頭一震。

  “相川先生過獎了,不敢當。”

  千歌陡地一震。

  天啊!那是她爸爸的聲音,而他口中的相川先生是……不……不會吧?外面到底都坐著些什麽人啊?

  “十真,千歌呢?”千歌聽見小島問著。

  “她啊……”十真發出了低笑聲,“應該是躲起來了吧!”

  “什麽?”小島驚呼著:“幹嘛躲起來?她可是今天的主角!”

  千歌眨了眨眼睛。她是今天的“主角”?

  “是啊!”十真移動了脚步,“她真該出場了。”

  說完,他拉開了障子,而躲在障子後的千歌就這樣“跌”了出來——

  “瞧,她連出場都與衆不同。”十真開玩笑地說。

  可惡,這個惡魔,居然這麽惡整她,讓她在大家面前丟臉……慢著,大家?對了,他邀請的到底是……

  她站穩了脚步,眼睛往前一看——

  “啊……”她張大了嘴巴,瞠目結舌。

  老天!她爸媽、大哥一家三口、二哥一家四口、幹代姊一家四口、小島表姊一家三口,另外還有兩對陌生的夫婦及兩名小孩,他們是……

  這時,她看見她父親一臉“歹勢”的表情,“相川先生,相川夫人,小女真是失禮了。”

  “不,哪兒的話,一家人不需要那麽拘謹。”坐在她父親對面的那個約莫六十歲的男子說道。

  一家人?老天!難道他是……

  “千歌,”十真拉著千歌往前一步,“我爸爸、媽媽、哥哥、嫂嫂,還有他們的一雙寶貝兒女,小島表姊家就不用我介紹了吧?”

  “さ……”千歌呆住了。

  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一點都沒有。

  可惡!十真居然讓在她蓬頭垢面,活像個煮飯婆一樣的狀態下見他的父母家人

  “千歌,怎麽那麽沒禮貌?”山根雪子一臉尷尬。

  “不,沒關係。”十真的母親洋子微笑說道:“這孩子怕是嚇著了……”

  “是啊!”十真的父親相川泉語帶責怪,“十真,一定是你沒跟千歌說吧?”

  “我只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十真聳聳肩。

  此時,千歌猛地回神,然後突然彎腰一欠。“很抱歉,請各位先享用,幷容許我離開十分鐘整理一下。”

  說罷,她一手抓住了十真,低聲地道:“你也來。”她用一種像是雷射光般犀利的目光瞪視著他。

  在大家的“目送”下,她拖著他,試圖低調的、冷靜的、保持風度的離開茶室。

  而一走出茶室門口,就傳來了她發飆的聲音——

  “可惡!你居然這麽整我?!”緊接著,是一記扎實的拍打聲。

  “你真的打下去?”

  “你害我丟臉,你看我現在是什麽樣子?!”

  “母老虎。”

  “啥米?!”又是一記拍打聲,而且聽得出那狠勁。

  “你還來?”十真有點動氣了。

  “爲什麽不早說?爲什麽讓我出盡洋相?你真可惡!”

  “有什麽關係?見自己家人難道要穿禮服嗎?”

  “那你爲什麽自己洗得香香的?你不要洗啊!”

  “是你不要我幫忙,我才去洗澡的。”

  “你……你可惡,晚上跟你算帳!”

  “晚上?你今天要在這裏過夜?”

  “啥……你想得美,限你一個月不准接近我!”

  “啊?有必要這麽狠嗎?”

  “有……”

  他們的聲音越來越遠,而茶室裏有人憋著不敢笑,有人則一臉尷尬。

  “唉呀!”雪子一臉羞赧,“真教人難爲情,千歌這個孩子實在是……”

  “不,這麽單純又直率的孩子,我們很喜歡。”洋子笑睇著身旁的丈夫,“孩子的爸,你說是嗎?”

  “沒錯。”相川泉呵呵笑著。

  “承蒙二位不嫌弃……”山根幸男說。

  “嫌弃?我們高興都來不及呢!”相川泉興致勃勃地問道:“山根先生、山根夫人,是不是該談談他們小倆口的婚事了?”

  山根幸男微怔,然後安心地笑了。

  這個個性單純,總教人替她捏把冷汗的小女兒,終於也到了嫁人的年紀了。

  他相信准女婿十真會好好地珍惜她,也相信在那個她即將嫁過去的家裏的所有人,都會像十真一樣喜歡她、呵護她。

  他的小女兒,最教人挂心的小女兒,就要開始她人生的另一段旅程了……

【全書完】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2-27 23:17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