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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嗜酒態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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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靈異] [三天兩覺] 鬼喊抓鬼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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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8 01:25:2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勝者為王

第三章 行動終結

 “哼……是宗介那家伙干的嗎……也只有他才會這麼做了……”王詡眺望著夜色中的溫泉旅店,若有所思地說道。

  “喂!宗介是誰啊?這明顯就是貓爺干的吧?你別再發瘋了,這太誇張了,我們回去吧!”賀文宏喊道。

  劉航又沖了過來抓住了賀文宏的領口:“伍長!你冷靜一點!難道你忘記了和軍曹的約定了嗎!當年我們逃離阿克西斯的時候,說好要一起回地球的啊!”

  賀文宏此刻只覺得自己眼前不止一個瘋子:“喂!你們有沒有搞錯,能不能不要跳躍的那麼快啊!怎麼又變成夏亞的逆襲了?什麼時候轉變的啊?”

  王詡的背影不知為何在這一瞬間變得滄桑起來:“伍長,你要明白,男人的一生中,總有一些事情是值得為之奮斗的,即使是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的!這樣,在你以后的人生中,就可以挺起胸膛對別人說起,曾經為夢想付出了血與汗水!”

  “軍曹……”

  “伍長!”

  “你們!”

  三人的斗志再次燃燒了起來,齊齊大喝一聲朝著山頂沖了上去。

  王詡首當其沖,他奔跑得飛快,哪怕是瞬發的靈爆陷阱他都可以在威力波及到自己以前閃過。

  在他身后一段距離,劉航揮舞著長槍,掃開了地雷爆炸后自空中飛來的彈片。

  賀文宏跑在最后,他掏出了雙槍,用彈幕掃射著前面兩人漏過的陷阱,起到掩護的作用。

  三人的陣型配合得異常協調,此時此刻,他們都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這是什麼!”王詡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了一支激光槍從樹林里自動伸了出來,還射出了一道強勁的光束。

  “居然有這種事!啊!!”

  …………

  “沒錯,就是以密集陣(Phalanx)近防系統為基礎,用固態激光器取代了后者的20毫米轉管炮,而最后完成的激光區域防御系統(LaserAreaDefenceSystem),這種新型定向能武器,可以在典型的戰術交戰時間范圍內,有效並準確地打擊550碼距離上的任意一枚 60毫米迫擊炮彈。至于人……想逃開這種連續不斷的火力網,那是不可能的。”

  聽了貓爺詳細的解釋,賀文成的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這個男人的怨念實在太可怕了……千萬不能得罪他。

  “喂……我們早上才來的這溫泉,你怎麼可能布下這麼多東西?”

  貓爺瞪著布滿血絲的雙眼:“我找人把材料送來,用連鎖冥動設置的,不行嗎?”

  “算你狠……”

  …………

  在數十道激光射線的夾攻下,賀文宏終于第一個倒地了。劉航停了下來,想回頭去抓起賀文宏,但就在他轉身之際,一道射線從背后擊中了他。

   “曹長!伍長!”王詡也調頭跑了回來。

  “別過來!”劉航暴喝一聲制止了王詡:“軍曹!我們……不行了……你一個人去吧!”

  “可是……”王詡臉上的表情在抽搐。

  賀文宏抬起頭:“快走!你想讓我們全部白白犧牲嗎!”

  “可是曹長!你只是屁股上中了一槍而已,只要再堅持一下!”

  “你說什麼呢!其實,我早就不行了……”劉航慘笑著從嘴角咳出了一口鮮血。

  “曹長!你……難道說……”

  “呵呵……沒錯,其實我早就患上了絕癥。名聲、力量、財富,我把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放在那里,去拿吧!就在那山頂上!”

  “可惡!可惡!”王詡悲痛地用拳頭不斷重擊著地面。

  “別再猶豫了!快去啊!把你看到的……告訴你的子孫后代!要永遠流傳下去啊!!額……”

  晚20:19.劉航曹長、賀文宏伍長,共同陣亡……

  王詡的眼中好像有一種神奇的能量閃現了,他仰天狂吼一聲,瞬間消失在了原地,激光射線的速度已經追不上王詡的動作,他此刻就是打不死的五小強,打不敗的賽亞人,SEED、AT立場、霸氣,都在他身上同時爆發,他已經不可阻擋!

  無數的地雷、靈爆、彈片、射線、被王詡狂亂的動作和究極的速度閃了過去,山上好像發生了二次大戰一樣,硝煙彌漫、彈幕四起,可王詡卻是順利沖到了山頂。

  他站在懸崖邊,大口喘息著,顫抖的雙手舉起了望遠鏡,可是,他看到的卻是……

  …………

  “啊,真舒服啊。”

  “是啊是啊,這里的冰牛奶也很好喝呢。”

   “燕璃,我們來玩乒乓球啊。”

  “好啊,就來。”

  女生們在王詡到達山頂之前,已經在溫泉里泡夠了,因此一起去了娛樂室……

  晚20.25.王詡軍曹,全身肌肉僵硬,眼神渙散,下巴脫臼。偷窺行動宣告徹底失敗。

  很多年以后,當人們再次追憶起這次行動,都會想起那五個矯健的身影,他們揮灑著青春的熱血,最終倒在了一條禁斷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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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江湖那些事兒

  五個遍體鱗傷的家伙終于在晚上九點泡進了溫泉里,貓爺屁顛兒屁顛兒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他的表情、動作、甚至是存在,都讓人覺得——此人欠揍。

  “大半夜的,五個人一起出去爬山啊?玩得開不開心啊?”很明顯,這句話是在示威。

  不過他們五個也沒什麼好說的,反正今晚是徹底栽了。

  還是王詡憋了半天,整出一句:“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結果往往出人意料。”

  貓爺諷刺地笑道: “看看人家阿甘,人生境界多高啊。”

  “切……”其他四個人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這個字。

  正在貓爺光著身子得意地進行群嘲之時,溫泉旅館的另一邊,有人敲響了老板娘沙雪的房門。

  “進來吧。”

  尚翎雪拉開了門,進入了庭院最南邊的這間屋子。

  “我本以為會是貓爺來找我。”

  “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

  “是想要治愈那個叫王詡的小伙子嗎?”

   “是的。”

  “呵呵……求我幫忙也不是不行。”老板娘的笑容看上去很是安詳,但尚翎雪卻產生了一絲古怪的感覺。

  “您是要提交換條件嗎?”

  “小姑娘你可真聰明,不過我擔心你不願意。”

  “不要緊的,錢、情報、就算是性命我也可以……”

  沙雪依舊微笑著:“我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尚翎雪的眼神很堅定:“那請告訴我是什麼事。”

  “用你的支配之力,配合我的鬼谷道術和家傳秘法,對這個旅館里的人進行控制。”

  尚翎雪表情未變,心中卻是疑云重重:“能告訴我你要做什麼嗎?”

  沙雪笑著答道:“當然是治愈了……我可以治愈很多東西,王詡的腦損傷,還有他的靈魂,要治好這些並不難,但受傷的心……卻是很難愈合的。你們兩個已經互相傷得太多、太深,如果他並不是你命中注定的人,你又何必如此執著。””

  “他是個好人,他沒有做錯任何事,錯的都是我……”

  沙雪打斷了尚翎雪的話:“小姑娘,你不必再為其辯解什麼,能夠讀取記憶的人,這里可不止你一個,即使我無法從你們身上獲得什麼,但那個叫燕璃的小姑娘只是個普通人而已,而且她幾乎知道王詡的一切。”

  尚翎雪沉默了。

  沙雪繼而說道:“如果你真的相信王詡是一個值得你付出一切的人,就不該害怕什麼。你在猶豫,因為你可以讀到別人的記憶,卻讀不到別人的感情。

  王詡對孫小箏真的只是愧疚之情嗎?難道只是愧疚就能讓他這樣去記住一個人?還有他和燕璃之間的感情,他最后的選擇究竟是誰?

  你以為讓王詡變回原樣就都好了嗎?你錯了,他的選擇才是一切的結束。”

  尚翎雪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你的治愈……真的可以解開所有問題嗎?”

  沙雪點頭:“不管結局怎樣,我想你們絕不會留下悔恨和遺憾了。”

  “那麼……請告訴我細節吧。”

  …………

  午夜,所有人都已入睡,貓爺這家伙卻是沒合眼,因為他準備摸到庭院最南邊的屋子去和老板娘談談。

  他翻身起床,走到門口,正當要拉門出去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從墻壁里穿了過去。

  “出竅?!”貓爺回頭看著自己的地鋪,身體果然還在原位!

  “怎麼會這樣?”他腦中飛轉,不過答案還沒浮現,他就感到有一股力量正在牽引著自己的靈魂。

  貓爺的靈魂被扯出了房間,他看到其他人的靈魂也飛了出來,而且他們的靈魂還處在沉睡狀態,對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在這些魂魄中他沒有找到王詡和尚翎雪,心想可能是他們的能力保護其沒有受到影響。貓爺設法去叫醒周圍的人,但他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

  很快,所有靈魂都被吸入了一個黑洞一樣的球體中,貓爺只覺眼前一黑,便也失去了意識。

  尚翎雪和老板娘沙雪一起出現在了走廊盡頭,瘦弱的美紀竟能輕易將睡得如死豬一般的王詡提在手里。

  “把他扔進去,你就回去睡吧,美紀。”

  “好的,媽媽。”她說話的聲音也十分輕微柔弱。

  尚翎雪似乎張口欲言,但最后還是忍住了,王詡隨即也被扔進了那個黑洞中。

  沙雪微笑著:“小姑娘,跟我來。”

  她們又回到了老板娘的房間,沙雪打開一個櫃子,從里面拿出一個古樸的木匣,似乎類似鬼谷道術之類的東西都該裝在木匣子里,但沙雪拿出來的卻不是什麼“醫蠱篇”,而是一塊黑色的石頭。

  “小姑娘,你的支配之力已經將他們的靈魂困在了一個虛無的空間里,現在我就用我們上杉家族中傳下來的這塊魔石讓他們做一個長夢,嗯……或許換個時代會更有趣些。”沙雪有些戲謔地笑了,她從書架上隨便拿下了一本書看了看:“就決定這個時代吧。”

  “好吧。”尚翎雪應道,她翻開了書,以她來講,縱然是完全沒看過的書,也能一目十行飛快看完。

  而沙雪則一手握著黑色石頭,另一手放在尚翎雪的肩上,她自己閉上了眼睛:“對王詡的初步治愈剛才已經完成了,在我們創造的這個夢境中,所有人都會認為自己是另一個人,只有王詡是不受影響的,但這不是問題,對他們來說,你現在有著‘上帝’一般的能力,那麼…… 按照我們說好的劇本,開始吧……”

  …………

  自古英雄出江湖,江湖一去無歸路

  話說那明朝萬歷年間,皇帝疏于朝政,宦官當道,國家內外交困,風雨飄搖,人心洶洶,民變紛起,社會越發動蕩不安。

  這時的江湖更是腥風血雨,殺伐四起,東林黨人與各種邪教紛紛培植了大批高手爪牙,勢力足可與各武林大派分庭抗禮。

  正所謂江湖兒女江湖老,憶少年時倍滄桑。在這紛亂的時代中,總有些兒女情長,恩怨糾葛的故事。

  這天,王詡這個流浪漢便來到了蘇州府,開始了他的武俠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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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8 01:25:5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采花大盜

  王詡走在喧鬧的街頭,看著周圍身著古裝的男女老少,真是有點哭笑不得。

  他此時已經恢復了正常,腦部和靈魂的創傷都基本復原,被支配之力抹去的記憶也已經恢復,但他最后記得的事情是自己在學校劇院的后面和三個女生對話,然后眼前一黑,就到了這里。

  讓王詡覺得最離譜的是自己的靈能力毫無長進,按理說他現在沒有了兩個自我意識的負擔,應該可以更大限度地使用主宰能力了,但他試了一下,就連個路人甲的記憶都讀不了,附身到別人身上就更別提了,他只得郁悶地攔下一個大叔問道:“請問這里是哪里?”

  那人上下打量了王詡幾眼,顯然這位從來沒見過夾克衫和牛仔褲,更沒見過王詡的短發發型。他用異樣的眼神盯著王詡道:“這里是蘇州府啊,怎麼,你是外地來的?”

  王詡回道:“嗯……老兄,這里難道不是什麼影視基地之類的嗎?你應該是個跑龍套的吧?”

  “什麼影視基地?聽都沒聽過,瘋瘋癲癲的,起開起開,我還有事兒呢。”那大叔推開王詡就離開了。

  王詡虛著眼看著他的背影,自言自語道:“不會吧……穿越啊……這我還沒玩過呢……世上不該有這種事兒啊……”

  他又在街上轉了幾圈,發現這里確實不是那種影視基地,建筑全是真的,沒有一處是布景,店鋪里賣的都是真東西,車大糞的車里真的有大糞……

  于是,王詡承認了自己是來到了一個類明朝的時代,在想到辦法回去以前,也只好隨遇而安。

  他想得問題一多,肚子就餓了起來,但身無分文,難道要飯不成?

  當然了,如果有必要,王詡也是會去要飯的,因為這人干大多數事情,都不存在什麼心理障礙。不過此刻,他想了個更好的主意,那就是去吃霸王餐。

  王詡這個人,吃霸王餐其實也是很有講究的,首先,路邊攤不行,人家小本經營,日子過得也不容易,再說路邊攤還有許多是先付錢再吃東西的。

  其次,那些小飯館兒也不行,人家同樣是小本經營,時不時還要招待那些捕快衙役什麼的進去白吃白喝,說是記在賬上,實際上是永遠不會結的,哪天碰到了王詡這種吃霸王餐的,肯定直接抓到衙門里一頓暴打,這就算和那老板兩清了。

  那麼最后的選擇就是去大酒樓,吃的就是你那官商勾結,為富不仁的主。

  所以,僅僅過了十分鐘,王詡就找到了這蘇州城里最大最豪華的娛樂場所——醉星樓。

  很明顯,這就是一妓院……

  經過了一番排除法,王詡這小子果然還是來到了這麼個地方……

  在王詡進去以前,有一件事吸引了他的目光,因為他看到在這醉星樓的街對面就開著一個醫館,匾額上寫四個大字“婦科聖手”。看到這一幕王詡有些忍俊不禁,沒想到古代還有如此有商業頭腦的家伙,讓他打心眼兒里佩服。

  隨著胃部發出一聲悲鳴,王詡的思緒被拉了回來,他深吸一口氣,走進了醉星樓。

  “哎喲!!這位公子!你怎麼這麼些日子才來啊!你可想死我咯!”一個濃妝艷抹、半老徐娘的女子如餓虎撲食般就往王詡的身上粘來。

  “哇靠……我是第一次來這里好吧……”王詡一邊說著一邊拼命推開這位奔放的老鴇。

  “公子何必如此見外呢!一回生二回熟嘛!”

  “這位……嗯……阿姨,那什麼……我得先喝一杯……”

  “哎喲!你看我這腦子!怎麼能讓公子站這兒呢?小翠小鶯,快帶這位公子上樓,坐雅間兒,好好伺候著!”

  王詡終于擺脫了老鴇,他跟著兩個同樣濃妝艷抹,也同樣很喜歡往他身上粘的女子走了。

  待他上了樓,一個姑娘問道:“這客人看上去好生古怪,媽媽卻為何如此待他?”

  老鴇哼了一聲:“你懂什麼?這小子一進來,我就知道他不是等閑之輩,其他公子哥進了我這園子,個個都是猴急猴急的,眼睛都飄到姑娘的屁股上去了。而他根本懶得看那些姑娘一眼,說明他是看不上你們這些個庸脂俗粉,那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

  “媽媽就不怕這古怪的小子身上沒錢?”

  “呸!老娘會看走眼?誰不知我這醉星樓有府尹大人撐腰,那是誰都能進來的嗎?想來這兒喝花酒的,還得掂量掂量自己夠不夠份兒!就是那些個最不濟的、整天愛來這兒吟詩作對的酸秀才,哪個不是家中坐著一有錢的爹啊?

  依我看,剛才那小子不但有錢,還很有些背景,定是那種愛好怪僻,卻又揮金如土的角色。你們可得給我好好招待著!”

  “是,媽媽。”

  此時,坐在那“雅間”中的王詡可不知道這些,他正瘋狂掃蕩著桌上的菜,雖然這妓院中的廚子不咋地,但王詡確實是餓了。

  小翠小鶯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位“公子”如餓死鬼投胎一般胡吃海塞著,她們連敬酒的機會都沒有,更不要說進一步地勾勾搭搭了。

  很快,老鴇又帶了幾個姑娘進來,她自己也貼了上去:“哎喲!公子,別光顧著吃啊,來,我敬你一杯。”

  “走開啊!”王詡一甩手就把老鴇給推開,然后繼續往嘴里塞東西。

  老鴇以百折不撓的勢頭又湊了上來,幾乎是掐住王詡的脖子把一杯酒送到了他的嘴邊:“讓我敬你一杯……”

  “你給我讓開……”王詡憋著一股勁兒硬是把酒杯推開了。

  老鴇站在一旁氣喘吁吁:“哪兒有人來妓院光吃東西的啊!”

  王詡聽了這話,竟是把動作停了下來,他抬頭對老鴇說了一句話,這句話讓老鴇這一輩子都忘不了。雖然王詡這一生說過許多廢話,但這句,無疑是至理名言。

  “胃,不會以貌取人。”

  整個屋子的人都僵住了,老鴇幾乎愣了半柱香的時間才領悟到了王詡的意思,她深深吸了口氣:“你們都出去。”

  屋子里很快空了下來,老鴇對王詡道:“招待不周,請公子莫要責怪。”

  “嗯,這里的菜確實比較一般,不過還湊合就是了……”

  老鴇又道:“公子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請燕兒姑娘。”她說著就退出屋去,還特意帶上了門。

  王詡根本懶得搭理她,他還是自顧自地吃著,其實最初那句話的本意是:你在這里亂晃會影響我的胃口。不過老鴇好像以為王詡是不滿這一屋子的姑娘……

  而后來那句“還湊合”,就更加深了老鴇的誤解,好像王詡是在同情她這醉星樓里沒有好的姑娘似的。

  于是,老鴇只好去請那唯一的紅牌姑娘了。

  過了許久,王詡酒足飯飽,正準備從窗戶開溜之時,有人敲響了房門:“公子,燕兒姑娘來了。”

  王詡想說:“拜托你還是請她回去吧,我好溜之大吉。”

  但他話還未出口,老鴇就自行把門打開了。

  這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燕兒,確是個美人胚子,墨發紅顏,膚若凝脂,而最為讓人怦然心動的就是那雙貓兒般靈動的雙眼。

  老鴇很得意,因為此刻王詡臉上的表情讓她非常滿意,這又一次證明了,這世上就根本沒有不好色的男人。

  接下來的事情可就誇張了,王詡嘴里那點兒沒吞干凈的東西全都噴在了老鴇的臉上,然后他說了一句在古代還沒有被創造出來的臟話:“臥槽……”

  老鴇不明白他的意思,不過王詡很快用肢體語言讓她明白了,他根本就不由分說,直接朝那燕兒姑娘沖了上去。

   “你小子這是見了美女準備立刻就地正法啊?”這是老鴇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她趕緊擋在兩人之間:“公子!燕兒姑娘可是賣藝不賣身的!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賣你老母!”王詡一把將其推開,扛起燕兒就往窗外跳去。

  隨著那燕兒手中琵琶的落地之聲傳來,醉星樓的二樓雅間中傳來了老鴇殺豬般的慘叫:“快來人啊!有采花賊啊!光天化日采花大盜行兇啊!”

  幾個跑堂的,也就是那種兼職打手在第一時間就趕到了現場,老鴇咆哮著:“你們這群飯桶!還愣著干什麼!快……快去報官!快去把燕兒給我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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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公堂之上

  王詡扛著那燕兒姑娘一路飛奔,醉星樓的打手們早就被他甩得沒影兒了,待他跑出了很遠,拐進一條無人的小巷,四下張望了幾下,把燕兒放了下來。

  “累死我了,你居然這麼重,還真是看不出來……”王詡靠著墻直喘氣。

  那燕兒倒是出奇的鎮靜:“那麼,你現在又要如何?”

  王詡回過頭看著她:“什麼如何?我還要問你呢?這究竟怎麼回事?難道你們全都穿越了?那其他人在哪兒?”

  “你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我說燕學姐,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你知道什麼就告訴我,不要耍小性子。”

  “哼……不知所云,不過也好,這里四下無人,不會有人看見我出手,你是瘋子也好,淫賊也罷,去死吧!”燕兒這樣說著就突然刺出一劍。

  王詡可萬萬沒想到對方會來這麼一手,縱然他身手過人,面對燕璃閃電般自袖中摸出的短劍也是避之不及。

  不過避不開,並不代表王詡就沒有辦法,他一張嘴,就用牙把那劍給咬住了。

   “你!”燕璃的表情十分吃驚,她的武功其實是非常不錯的,剛才被王詡扛在肩上時,她就已發覺對方全無內力,應該是不可能接住自己一招半式的,但眼前的事實告訴她,凡事無絕對……

  王詡松了口,往后跳開一步:“燕璃!你這是干什麼!還有……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厲害?”

  燕璃的神情又是一變:“你怎知我的名字叫燕璃?難道你是朝廷的密探?!”

  王詡聽了這話愣了兩秒:“哇靠……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不同時空中的同一靈魂理論’吧?(其概念參照軒轅劍四外傳蒼之濤。)”

  燕璃可不知道王詡在說些什麼,她的靈魂現在處于一種做夢般的狀態,在這個世界里,她的記憶是完全不同的。

  “不管你是何方神聖,既然知道了我的名字和武功,就更不能留你活在這世上了!”她話音未落就順勢而起,此刻她已認為王詡其實是個高手,開始認真對待。

  王詡吃驚地發現燕璃手中的短劍竟是招招帶著劍氣,破壞力十分驚人。她的劍招輕靈飄逸,閑雅清雋,一般上乘武功都這樣,出招不是非常有霸氣就是非常好看,實際上是兇險異常,要你老命。

  眼前這個燕璃無疑是個武林高手,王詡已經沒有余力再去思考旁的事情,他根本不會什麼武功,自從入了狩鬼界基本都是靠本能在戰斗,近身技擊的手段倒是會一些,欺負欺負賀文宏這種毫無近戰能力的家伙還行,遇到了古代的高手,人家就是給你來一套最基礎的武當長拳估計也夠你喝一壺了。

  不過王詡也有他的優勢,雖然在招式上吃虧,但他的速度和力量絕對能躋身江湖超一流高手之列,因此,縱然燕璃現在的武功能壓制住王詡,也沒辦法阻止這家伙腳底抹油。

  閃過背后的兩道劍氣,王詡沖出了小巷,燕璃見他要跑,立刻腳下一踏,一步登天、二步橫空、三步風行、四步神游,這飛檐走壁對她來講易如反掌。

  但燕璃剛越過兩三間民宅,就發現王詡已是跑到了城中最繁華的主干道上,其奔跑速度基本上和博爾特有的一拼。

  由于不能敗露自己的真正身份,隱藏武功是必須的,燕璃也只得作罷,她回到了地上,沉思起來:“這個瘋小子不像是江湖功夫,更不會是朝廷里的高手……難道他真的只是個瘋子?哼……看他的古怪樣子,即使他把我會武功的事情說出去,我一口咬定他是胡謅便也無妨了。”

  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將袖劍重新藏好,便走上了街,剛走了沒幾步,就看到了難以置信的場面。

  王詡被捕快抓住了……

  這家伙慌不擇路,腦子里又在想事情,竟是在街上和尾隨而來的一大群人撞了個滿懷,老鴇指著他大罵:“就是這個淫賊!光天化日竟敢來醉星樓鬧事!綁走了我們的燕兒姑娘!”

  旁邊的官差和醉星樓的打手們七手八腳地就給王詡來了個五花大綁,他還沒回過神來,就已經成了個粽子一般……

  “媽媽……我在這里。”燕璃竭力表現出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那當真是形容憔悴,我見猶憐。

  老鴇一見燕兒就站在那不遠處,立刻凄呼著沖了上去:“哎喲!我的小姑奶奶!可算是找到你了!怎麼樣?有沒有受傷?這人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這人可能是個瘋子,他把我扔在地上,又調頭跑了。”燕璃也只能如此解釋,她畢竟不能說是自己武功蓋世把王詡這淫賊給嚇退了。

  王詡似乎想說什麼,不過他沒機會了,怒發沖冠的男人們直接把他揍成了一胖子。

  這世道……美女的話誰都信,王詡的話,人家聽都懶得聽。

  “你小子!膽子不小!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做出這樣的勾當!跟我們回衙門去!”

  這位官差的話另王詡十分震驚,作為一個犯罪嫌疑人,他好像還沒上法庭就被定罪了,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他明白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還是留著點唾沫到衙門里說算了。

  不知為何,這群平日里游手好閑的捕快們在王詡的案子上是如此積極,而且辦事效率極高,不到半小時,王詡已經帶上了公堂。

  這蘇州知府姓張,留著絡腮胡,看上去不怒自威,好像確是個角色。

  驚堂木一響,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堂下何人,報上名來!”

  “回大人的話,民婦何氏,乃是醉星樓的老鴇。”

  其實張知府自然是認識這位老鴇的,但官員不得出入風月場所,這是一條眾所周知也名存實亡的規定,因此他還是要明知故問一下。

  “為何擊鼓?”

  “稟大人,這個淫賊來我醉星樓鬧事,還綁走我們的燕兒姑娘,意圖不軌!”

  驚堂木又是一響:“大膽淫賊!何氏所說可屬實?”

  王詡還未說話,老鴇直接插嘴道;“絕對屬實!我醉星樓的伙計,還有大人的捕快,都可以作證!”

  此話一出,那堂外聽審的,街上看熱鬧的,還有旁邊站樁的衙役們,居然全都跟著起哄,不知為何,就多出了這麼多證人來。

  張大人只好再拍一下桌子來控制住局面:“淫賊!你可認罪!”

  王詡對這審訊實在是無語了:“這位大人……就算你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我,至少也問一下我的名字吧……這世界上難道還有人會給自己兒子起名叫‘淫賊’的嗎?”

  張大人想了想,這倒也是……醉星樓有府尹大人撐腰,那可不是人人都敢搗亂的,至少得問得明白一些,就算以后當故事出去講,也不能說,“某年某月某一天,有個淫賊云云……”

  “好吧,你且報上名來!”

  “王詡。”

  “好!王詡,你可知罪!”

  王詡差點背過氣去,剛才還是問他是否“認罪”,現在直接成“知罪”了,按照電視里演的,他現在能回答的基本是“臣罪該萬死”之類的。

  “大人……你能不能聽我本人來陳述一下案情啊……”

  “哼!無非就是些狡辯之詞罷了,不聽也罷。”

  “哇靠!這都被你看穿了!大人真是冰雪聰明、靈氣逼人……”王詡開始滔滔不絕起來,張大人聽了他這話只覺得越來越冷……

  “住嘴!”再不拍桌子,估計張大人就要吐了,“既然你要講案情,那就講講吧……”

  “好的,其實事情很簡單,你們剛才看到的那個人不是我,是我的雙胞胎哥哥秦漢,我的真名叫秦祥林……”

  “來人那!大刑伺候!”

   “慢著!”王詡又道:“啊哈哈……那個……其實啊,我是看剛才堂上的氣氛太緊張了,所以說個笑話來調節一下氣氛,相信大人是不會介意的對吧?”

  “王詡,你若再有半句扯皮胡謅,本官可就不客氣了……”張大人已是咬牙切齒。

  “好吧……事實是……我今天去醉星樓吃霸王餐,本來想吃完就從窗戶逃跑,但老鴇突然又進來了,還帶了個姑娘來,我心想事情要遭,于是就抓了那燕兒姑娘做人質再逃跑,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就把她給放了,誰知我剛跑回街上,就被抓了起來,基本上就是這樣。”

  老鴇這時又跳了出來:“大人,休要聽他胡言亂語,要跑便跑,難道扛著個活人跑得更快不成?”

  張知府點頭:“是啊,王詡,這你要如何解釋?”

  “嗯……是這樣……我本來以為呢,醉星樓里總會有一兩個武功高強的打手坐鎮,怕自己跑出沒幾步就被人用六脈神劍啊,彈指神通啊什麼的射成蜂窩,因此就抓了個人質,誰知是我多心了……

  其實大人只要仔細想想就該明白,我要是個淫賊,直接在妓院里下手不就得了,要不就是直接扛著那姑娘尋個沒人的地方了事,何必把人擄去街上,又放掉呢?”

  王詡這話雖然漏洞百出,但乍聽之下確實有道理,放到當今社會,這叫“流氓邏輯”。

  張大人又想了想:“如此講來,你便只是去醉星樓吃霸王餐而已?”

  “沒錯……當時就是這樣……”王詡用非常真誠地眼神朝那張大人望去,心里卻惡狠狠道:“你丫要是再不識抬舉,我就要爆發了。”

  經過他這一番“狡辯”,公堂上的人們似乎還真就相信他了,連老鴇都恍然大悟般,覺得就是這麼回事兒。

  張大人哼了一聲:“何氏,一個吃霸王餐的,何必如此興師動眾?你醉星樓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吃霸王餐的混混?”

  老鴇這下可搞得郁悶異常,這姓張的怎麼又責問起她來了,好在她身后的燕璃為其擋駕:“回稟大人,是媽媽過于擔心我的安危,一時失了方寸,請大人莫要責怪。”

  既然美女開口了,張知府也不敢犯眾怒:“既然燕兒姑娘如此講了……堂下聽判!

  王詡,你擾亂治安,強搶民女是實,本府現判你廷杖二十,后交由醉星樓何氏發落!”

  張大人果然也不是笨人,你這吃霸王餐的小子,要是打完了關牢里,一是浪費朝廷的糧食,二還得找大夫給你看病,萬一你因為屁股的傷爛死在牢里,我還得找人把你埋了,不如打完就把你推給那老鴇算了。

  王詡高聲道:“謝大人從輕發落……”

  對他來說這個結果還是可以接受的,別說是廷杖二十,就是打個兩百下屁股,估計王詡也不痛不癢,只要打他的人沒有靈能力或者內力就行……

  老鴇看著洋洋得意的王詡,惡狠狠地低聲道:“等你挨完了板子,給我當三個月的男妓來還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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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二更時分

     起的比雞早,睡的比鬼晚,累的像條狗,吃的像坨屎。

  以上就是王詡對自己目前生活狀態的評價了……

  雖然老鴇說要讓王詡當男妓還債,但其實他干的事情也就是個超低級的跑堂而已,一方面這年頭愛玩兒龍陽之好的人畢竟是鳳毛麟角,另一方面,就算是做鴨,也不會招王詡這種看上去挺瘦弱的家伙。

  因此,王詡就只能依靠自己的勞動來還清那頓霸王餐了。

  不過他欠老鴇的債有多少,要多久才能還清,那可就是一筆糊涂賬了,按照那何老鴇的邏輯,王詡每天吃她的(剩菜)喝她的(殘羹),還要住在她這醉星樓里(柴房),那可都是資源消耗,在產生勞動價值的同時,王詡的負債也在無形中增加,這一來二去,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把那頓霸王餐給還上。

  王詡私下里不禁也要感嘆:“這老女人比那貓爺還要黑啊……”

  正所謂日子苦不能怪父母,運氣背不能怨社會。王詡也不想著逃跑,因為他實在是無處可去,就算是干這端茶遞水、鋪床疊被的龜奴,好歹也能供他一口飯吃,于是乎,他還真就隨遇而安了。

  …………

  臘月初八,天寒地凍,大雪紛飛,有人忙著祭祀祖先,有人窩在家里喝臘八粥進補,不過還有那麼一群人,喜歡來花街逛逛窯子。

  王詡在醉星樓已經待了一個月,這一個月里他發現了一個情況,那就是燕璃一直在暗中監視他,或者說,燕璃其實在監視所有具備監視價值的人,而這種達官顯貴,在醉星樓里多如牛毛……

  根據王詡初步分析,這個世界中的燕璃應該是某個情報機構的女間諜,而且她隸屬的組織和政府是處于對立面的,至于她的任務,很明顯,就是在妓院這個十分特殊的場所,收集一些在其他地方收集不到的情報。

  基本每天晚上,王詡都能看見這位賣藝不賣身的女俠在屋頂上飛來飛去,人家在房里辦事,她就去偷聽,甚至是揭瓦偷看……而那些朝廷官員、公子王孫們也著實很賤,在外面不能說的大秘密,到了這妓院里就都會漏出來,炫耀也好,缺乏傾訴對象也罷,總之都被這屋頂上的女特務給聽去了。

  你要問王詡怎麼知道那麼多的?很簡單,出于好奇,他也干了和燕璃一樣的事情……

  這一個月里,燕璃不止一次想要殺了王詡滅口,但她卻屢屢失手,這小子看似瘋瘋癲癲,其實比猴還精,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時間久了,她也只能暫時放棄這個打算,畢竟王詡還沒做出任何對她不利的舉動。

  這晚,燕璃依舊來到了醉星樓最高層的望星閣中,每晚這個時候,無論那些附庸風雅、道貌岸然的書生,或是有錢人家的闊佬少爺,都會非常準時地聚集到這里來聽那色藝雙絕的燕兒姑娘唱上幾曲。

  但見她輕移蓮步自那簾后而來,臉上雖沒有半分笑容,可那貓兒般的眼睛卻已勾去了所有男人的心。

  斜插玉梳云半吐,檀板輕敲,唱徹一曲黃金縷。

  聽曲的人們好似都癡了,即使燕兒的歌聲已是戛然而止,他們卻依然呆呆地坐在那里,仿佛還沉醉在剛才的意境之中。好半天以后,才有那麼幾個書生回過神來,接下來他們自然就是要竭盡其生平所學,對才女大獻溢美之辭,只為博得紅顏一笑。

  可是燕璃不笑,她已經一個月沒笑過了,雖然一個月前她也是敷衍假笑而已,但這一個月,她連假笑都笑不出來。

  只因為一個人……

  王詡此刻正靠在這望星閣角落的一根柱子上打瞌睡,從一個月以前,他每天都會出現在那個位置,燕璃出場以前,他端茶遞水,招呼客人,忙的不亦樂乎,等燕璃一出來,非常好,這位就歇上了。

  他的這一行為本來也沒什麼,那些客人們根本不會去留意他,伴奏的小丫鬟也不會注意他,而其他跑堂的龜奴都傻傻地望著那燕兒流口水。

  可偏偏燕璃十分在意,這是個自尊心很強的女人,即使她是在青樓,同樣是高貴的、高傲的、不容忽視的。所以,王詡的行為無疑是一種侮辱!

  一個月,時間已經夠長了,足以把一個人逼到忍無可忍的境地,所以就在這晚,燕璃終于忍不住了。

  二更時分,當王詡躺在柴禾上呼呼大睡之時,有人推開了柴房的門。

  這個人腳步很輕,無疑是個高手,她漸漸靠近了王詡,就如一個黑夜中的幽靈,連呼吸都沒有半點聲音。

  “我說你煩不煩啊?隔三岔五就來這麼一回,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了,你是殺不了我的。”王詡還是躺在那里沒動,甚至沒有睜開眼睛,但聽他的語氣卻不像是在說夢話。

  燕璃停下了腳步:“我今晚是有話問你。”

  王詡嘆了口氣,翻身坐了起來:“問。”

  “你究竟何人?”

  王詡想了想:“這麼說吧,我肯定不是你的敵人,你可以放心了嗎?”

  “一個月前的事,你怎麼解釋,你又是如何知道我的真名?”

  “嗯……吃霸王餐確實是真的,至于后來的事……嗯……其實我是從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來的,在我的家鄉,有個朋友也叫燕璃,長得和你很像,我那時是認錯人了。”

  “你以為這種話我也會信?”

  “我希望你能相信,因為這就是事實。”

  “好,那姑且當你說的都是事實,最后一個問題,你為何要故意與我作對?!”

  這話王詡可就不明白了:“我哪里跟你作對了……”

  燕璃的語氣卻顯得理直氣壯:“我每晚在那望星閣唱曲之時,你便在角落打瞌睡,可是在暗諷我的曲聲乏味之極,不堪入耳!”

  王詡聽了這話立刻大笑起來,看他的樣子實在是沒遇到過這麼好笑的事情,“哎呀呀……女人啊……真是傻得可以。”

  燕璃還是板著臉:“有什麼好笑的?”

  “醉星樓上下所有的男人,個個都將你燕兒姑娘視為仙女下凡,你反而覺得他們都如草芥一般,可出現了我這麼一個不去正眼瞧你的跑堂,你卻又怒了,你說可笑不可笑?”

  燕璃怒極反笑:“呵……你說的對,我是傻,我根本不該來問你這個,你便是飯桶罷了,不懂欣賞,為了你這麼個人而妄自菲薄,卻是我的失態了。”她說完轉身就走。

  “慢著!”王詡卻叫住了她:“我不懂欣賞?”他跳下了柴堆,撿了幾根碎木頭順手扔進了旁邊的火爐里。

  屋內漸漸暖和明亮了起來,王詡關上門,重新跳回了他的特等席(柴禾堆)上:“知不知道什麼是藝術?藝術就是要雅俗共賞!作為一個表演者,難道你還有挑選觀眾的權利嗎?如果你不能站著征服你的觀眾,就干脆去躺著征服他們好了,那樣會容易得多。”

  “你!”燕璃的臉漲得通紅,可是無言以對,王詡的流氓邏輯又一次發揮了奇效。

  王詡翹起了二郎腿:“我不懂欣賞?那你覺得那些公子哥兒就懂?難道非要我把什麼話都得如此明白、如此露骨嗎?”

  “哼!你這人還會有什麼話是說不出口的麼?”燕璃這個問題問得很好,答案應該是沒有……

  王詡語重心長地道:“哎……我舉個例子跟你解釋一下你就明白了,比方說,你喜歡我……”

  “呸!誰喜歡你了?!”

  王詡用巴掌一拍自己的額頭:“好好好……那比方說,我喜歡你……”

  “無恥……”燕璃低聲評價道,不過似乎這個假設更能讓她接受。

  王詡不耐煩道:“你有完沒完?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你到底還聽不聽我講?”

  燕璃哼了一聲,也不再打斷他了。

  于是王詡接著道: “比方說,我喜歡你,迫切地想要用你的肉體來熄滅我內心熊熊燃燒的欲火。”

  “啪”的一聲,王詡就挨了一耳光。

  他長嘆一聲:“好吧……事實上沒有迫切到那種地步,姑且用朝思暮想、寢食難安來形容好了……

  那麼作為一個追求者,我必須要引起你的注意,有什麼辦法呢?很明顯,投其所好就是一條很好的途徑,于是乎,我就每晚都來聽你唱曲,不管你唱的如何,反正我就是拼命誇你,那些個讀書人之乎者也地說上一大堆廢話,本質上的潛臺詞其實是:我是姑娘你的頭號粉絲,希望能與你多親近親近。”

  “粉絲?”

  “嗯……家鄉話,就是崇拜、愛慕你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唱的如何並不重要,不管我做什麼,他們都會說好?”

  王詡點頭:“沒錯,那些個家伙,表面上斯斯文文,對你大獻殷勤,其實內心無比齷齪,他們的一切偽裝只是為了達成其不可告人的最終目的。”

  燕璃緊咬著嘴唇:“哼…… 那你這從不正眼瞧我的跑堂,反而算是個正人君子,心如止水?”

  “過獎……”王詡這人當真是大言不慚。

  “說了那麼多,你的意思無非就是我唱的很差,所以你才懶得去聽是嗎?”

  “非也非也。”王詡十分誠懇地回道:“我的意思是,你燕兒的曲確是不錯,但遠不及你這人兒招人喜愛。”

  燕璃的胸口明顯起伏著,她只能通過深呼吸來平復自己的心緒,因為她是個聰明人,她知道眼前這個誰都看不入眼的瘋跑堂,說的全部都是事實。

  這世上許多事,其實是顯而易見的,但接不接受,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兩人沉默了很久,還是燕璃再次開口了:“我相信你,你不是我的敵人,或許……我們還可以做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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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大內密探

  自從那晚以后,笑容又回到了燕璃的臉上,解開了一個心結,她也不去在意王詡的表現了。

  日子又這麼過去了幾天,在一個陰雨連綿的午后,老鴇把王詡叫了過去。

  “小柳不太舒服,你帶她到街對面去看看大夫。”

  “你就不怕我跑了?”

  “少廢話!讓你去就去!”

  “是……是……”

  王詡覺得莫名其妙,難道他看上去就是如此可靠兼之好欺負的人嗎?

  事實上,老鴇還真是這樣想的,因為這一個月來,王詡簡直老實到了極點,根本就沒有踏出過醉星樓一步,干起活來更能稱得上任勞任怨,所以就給人留下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印象。

  其實老鴇不知道,王詡之所以待在這里是因為根本無處可去,他不是想跑出這個青樓,而是想跑出這個世界……

  王詡撐起紙傘,背著那小柳姑娘就往街對面那寫著“婦科聖手”招牌的醫館行去。

  在古代,像小柳這樣纏過小腳的青樓女子可以說是非常苦命的,平日里行動就極為不便,接客時,得由龜奴背到客人的房中。平日里還難免染上一些臟病,或是被逼著喝那紅花湯墮胎,前者可能危及性命,后者更是會對身心都造成巨大的痛苦,而到了年老色衰之時,不能接客,也無人為其贖身,就只能嫁給龜奴。

  王詡確是有些同情這些女子的,雖然在那些嫖客看來,妓女也好,龜奴也罷,沒有一種是被他們當做人來看的,但王詡卻總是給予這些女子最起碼的尊重,因為他懂得,那些自甘墮落的人遠比身不由己的人更下賤。

  “有人嗎?”王詡走進那醫館,卻沒發現半個人影。

  “來了。”一個懶散的聲音從屋里傳來。

  王詡一聽到那人說話立刻臉色大變,自言自語道:“不會吧……這個聲音是……”

  貓爺從后堂走了出來,毫無顧忌地在客人面前打著哈欠:“哎……這陰雨天氣就是提不起勁兒來呢……是這位姑娘病了吧?你把她放下好了。”

  可王詡站在那里動都不動,嘴里還在嘀咕著:“我早該想到了……在妓院對面開婦科診所,還掛著那麼大言不慚的招牌,還能有誰……”

  “這位小哥,你聽不見我說話?”

  “貓爺!你還裝什麼蒜?快說!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現集體穿越的情況?是不是你又玩什麼陰謀?”

  貓爺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機警之色,不過他的語氣未變:“什麼貓爺狗爺的?我就聽過兔兒爺,你到底瞧不瞧病?不瞧走人。”

  王詡無奈,只好把那小柳姑娘放下,讓她跟著貓爺進了內堂。

  他在外堂坐立難安,來回踱步,“怎麼可能啊?難道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是不同世界中的同一靈魂?”

  大概只過了盞茶功夫,貓爺的聲音又一次傳來,“外面的小哥,進來吧。”

  待王詡走了進去,貓爺遞來一張紙:“這是藥方,用法用量都寫的清楚,按時抓藥吃了,幾日便好。”

  王詡湊近他,虛著眼道:“大夫……你是叫古塵嗎?”

  “這街上的人都知道我古大夫叫古塵,怎麼了?”

  “你真不知道貓爺二字的意思?”

  貓爺也虛起眼,學著王詡那犀利的眼神回道:“診金白銀一兩,拿來。”

  王詡整個一自討沒趣,他掏了老鴇給他的銀子把錢付了,背起小柳就回了醉星樓。

  貓爺緊隨其后,把大門給關上了。

  他回到房中,從懷里掏出一塊金牌,那金牌的正面寫著四個字“大內密探”,背面則是“貓爺”二字,金牌的周圍還鑲著一條金龍,一看就是宮中之物。

  “這小子……是如何知道貓爺二字的……”他自言自語著。

  “這問題應該由我來問你。”一個女子的聲音突然從貓爺的背后響起。

  貓爺沒有回頭,他笑了笑:“映遙啊,還是這麼神出鬼沒的呢……雖然你是我上司,但一個大姑娘家,老是往我這屋子里跑,就不覺的有些不妥嗎?”

  “你還知道我是你上司?那就該叫我統領,映遙也是你叫得的?現在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的身份會被一個在妓院跑堂的知道?”

  貓爺兩手一攤:“也許他會天眼通之類的神通之術?”他這意思就是,我的潛伏工作非常完美,絕沒有露出半點馬腳。

  “哼,我看是你去對面那醉星樓喝花酒的時候,把金牌拿出來現了吧?”

  “呵呵,我去沒去過對面難道你會不知道?也不能因為我偶爾調戲你一下,就給我扣帽子穿小鞋吧?”

  “你!大內密探如何會出了你這麼一個無恥的登徒子!”

  “可能是因為我武功特別高,腦子也挺好使吧……呵呵,行了行了,這件事我會查明白的,那小子也好,那百花會的燕璃也好,等時機成熟,一起收拾掉不就罷了。”

  “希望你盡快查明,不要讓我等太久。”水映遙說完這句,就如她出現時一樣神出鬼沒地消失了,似乎武林高手都是這麼來去無蹤。

  …………

  貓爺辦事還是很有效率的,當天晚上他就來到了醉星樓,想要打探打探王詡這人的底細。

  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晚,來得猛人可不止他一個……

  “哎喲!這不是古大夫嗎!你們幾個還愣著干什麼,快些來招呼客人啊!”老鴇十分殷勤地湊了上來。

  貓爺要問她事情,所以也表現得頗為圓滑:“何姐姐最近看著又年輕了幾歲,我都快不敢認了呢。”

  老鴇笑得眼睛都不見了:“哎喲,古大夫,你可壞死了。”

  貓爺這人雖然心理承受能力挺強,但此刻也不禁是一身的白毛汗:“那個……我跟姐姐打聽個事兒。”

  老鴇雖然還在笑,但笑容明顯沒那麼燦爛了:“這個嘛……古大夫你要知道,這醉星樓是尋開心的地方,打聽事兒嘛……”

  一錠相當大的銀子被塞進了老鴇手中。

  “誒喲喂!瞧您這客氣的,既然是古大夫開口,姐姐我又怎麼好推辭呢!喂!那個誰,你死人啊!這麼半天了還不上茶!”

  貓爺擺了擺手:“不必了,我就是問問,姐姐這醉星樓,近來可有來什麼特別之人?”

  老鴇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然后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這您可問對人了,今晚就來了好些個呢!”

  貓爺一挑眉毛:“哦?姐姐可否與我講講是哪些個?”

  老鴇指了指二樓的一間上房:“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賀家槍二少爺賀文宏,正在那間喝酒,他今天還帶來一位姓孫的小公子,誰不知他們賀家與那禮部的孫侍郎是表親啊,那姓孫的小子我看八成就是孫侍郎的……”

  貓爺臉上還是笑盈盈的,心里卻在思索:“這倒奇怪了,孫侍郎只有個女兒啊……難道……”

  老鴇接著說道:“您再看那邊兒,正在窗邊喝花酒那位,乃是吏部趙尚書家的公子趙辯,瞧那氣派,門外的隨從就好幾十個呢。”

  貓爺此刻眼中看到的卻不是那趙公子,而是趙辯身邊的一個青年,面無表情,冷若冰霜,但那隱在小腿處的奇門兵刃,卻時刻透露出可怕的殺機。

  “幾十個隨從都在門外,唯獨這個跟在身邊嗎……”貓爺心里覺得今晚的事情是越來越有趣了。

  老鴇又道:“最后就是那邊那位,兵部尚書的公子杜逢春,誰都知道,他老爹與那吏部的趙尚書乃是朝中死敵,而且,他今晚也帶了不少隨從在門外,我看還有不少挺眼熟的,似是那負責城防的……”她沒有把官兵二字說出來,因為她知道,有些話就該點到為止。

  貓爺心中冷笑:“老爹在京為官,兒子全都跑來這江南之地尋花問柳,兵部尚書的兒子都能調得動城防的兵力來假扮隨從……這朝廷當真是腐敗不堪。”

  就在他們說話間,只見一個跑堂的龜奴匆匆朝著頂樓跑去,每晚,都是由他來打開那望星閣的大門,而每當這個時候,人們也知道,是那燕兒姑娘該出場了。

  望星閣也不是人人都能進的地方,如果你身上沒有足夠的銀子,那就別想了,別看每天都有那麼多文人墨客往里湊,人家可都是為一睹燕兒的芳容不惜一擲千金的闊綽子弟。

  而今晚,那幾位特殊的客人都踏上了這望星閣,跟著他們一起上去的,還有一個偽裝成婦科大夫的大內密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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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群架

  溫庭筠曾有過這麼一句:人似玉,柳如眉,正相思。用來形容現在的燕璃倒是恰如其分。

  今晚的燕兒姑娘,就是給人以這種感覺。

  趙辯和杜逢春都是第一次到這醉星樓,而且都是為一睹那燕兒的芳容慕名而來。正如王詡所說的,燕璃的曲確是不錯,但那人,實在是更招人喜愛。

  因此,在她一曲唱罷之時,唯一一個為其藝術造詣叫好的,也只有那女扮男裝的孫小箏了。

  此刻望星閣上的人可是各懷鬼胎,貓爺猥瑣地坐在角落中,觀察著這里的每一個人。

  “賀家二少一直看著那孫家小姐發呆,臉上沒表情的那個每隔片刻就要往我這瞪一眼,白天那個小子在對面打瞌睡,紅牌的燕女俠卻特別喜歡往他那里瞧……嘿嘿……這可真有點兒意思,年輕真好呢……”貓爺心里好似在期待著什麼,有時他自己都很奇怪,難道這惡趣味是天生的?

  “好!當真是如陽春白雪,天籟之音!”先是那趙辯趙公子開口了。

  “依我說,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繞梁三日,余音不絕,杜某佩服……佩服……”杜逢春自是不甘落后。

  燕璃的假笑也已經是爐火純青:“承蒙兩位公子抬愛,小女子擔當不起。”

  “哎~燕兒姑娘此言差矣,趙某此乃肺腑之言。”趙辯依然搶在前面說道。

  杜逢春兩次都被其搶話,心中豈能不火大:“哼……燕兒姑娘的才情雖高,卻也不是人人都懂得欣賞的,有些人只懂拍馬奉承,攪在這里反而壞了大家的興致。”

  他這句無疑就是和趙辯開戰了,就連閉目養神的王詡,也睜開了一只眼往這里看來,心里笑道:“看來這姓杜的是要和那姓趙的PK啊……”

  果然,那趙辯也不是省油的燈,立刻拍案而起:“杜逢春!你是什麼意思!”

  桌子人人會拍,所以那杜公子拍得比趙辯更響:“我是什麼意思,你心知肚明!”

  “好!看來你今日是知道本公子要來,有意找茬了?”

  “哼!你在門外的人手也著實不少啊,我看你才是有備而來才對!”

  這兩位一人一句,對臺戲唱到最后自然是升級成為動武了,趙辯還真稱得上是有備而來,他帶來的這些家丁一看就是職業來打架的,個個都是孔武有力、虎背熊腰,而杜逢春的手下自不必說,人家本就是城防的兵士,身手更是不錯。

  兩幫人從外面涌進了這望星閣,拉開架勢、劍拔弩張,平日里那些從容瀟灑的書生們,見此情景也都是趕緊跑路,畢竟民不與官斗,好漢不吃眼前虧。

  老鴇已是急得滿頭大汗,趕緊跑到她的燕兒身邊,“哎喲我的好女兒,你快些想想辦法勸勸他們那,這兩位我可都得罪不起,要是一打起來,隨便哪個磕了碰了,我這醉星樓可脫不了干系啊!到時他們老爹來找我興師問罪,就算是府尹大人也扛不下來啊!”

  “哼……他們要打便打,這種紈绔子弟,多打死一些世界才清凈呢。我若是給他們幾分甜頭,豈不正和了這兩人的心意。”

  老鴇卻是沒有想到那平日里那乖巧的燕兒竟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來,她不知道,百花會中人,多是些遭到朝廷迫害的人家所留下的遺孤,對這些官宦子弟是尤為痛恨,今日見他們膽敢如此胡作非為、目無法紀,燕璃又怎能不怒。

  “說的好,這種家伙,你即便是對他虛與委蛇,他也敢得寸進尺。別理他們,看他們能打出個什麼名堂來。”王詡手上抓了把瓜子,走到了燕璃旁邊,然后往那燕璃旁邊的座位上一坐,看那情景簡直就像是拿著爆米花走進電影院一樣……

  老鴇氣得七竅生煙,一巴掌就往王詡的后腦勺上拍去,“你要死啊!什麼時候輪得到你小子說話了!你倒是說得輕巧!那幾十號人打起來,還不把這望星閣給拆了啊?!”

  王詡那頭像鐵打的一般,吃了老鴇一擊九陰白骨爪,他還是面不改色繼續嗑瓜子:“放心,一般來說,這種規模的打斗,只要鬧出一條人命,立刻就能散。”

  老鴇聽了這話差點兒沒暈過去,你還想鬧出人命啊?那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

  他們這邊說話之際,那邊趙辯和杜逢春的手下們已經開始動手了,一時間,那掀桌子的、抄椅子的,自備板兒磚的,反正是大家一起上演全武行,短短幾秒以后,就是一副茶杯板凳亂飛的景象。

  賀文宏低聲對孫小箏道:“表妹,我看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少惹是非。”

  “就不,難得有如此好玩的事,不看完我怎麼能走?”

  “表妹,這次帶你來江南,已是瞞著叔父偷跑,若是再出些什麼事……”

  孫小箏打斷了他:“能出什麼事?你不是說自己武功很好,可以保護我的嗎?”

  賀文宏無語了,事到如今,權當作是為了面子,他也得做好被卷進事端的準備了。于是他護著孫小箏退到了房間的一側,人家看武打片,他負責抵擋飛來的雜物。

  “嘿……拳拳到肉啊……哇靠……那邊那個也太假了,被茶杯飛到頭至于這麼慘叫嗎。”王詡興致高昂,邊看戲邊嗑著瓜子。

  燕璃白了他一眼:“你這人,看打架如此有興致,聽我唱曲你卻打瞌睡。”

  王詡訕訕一笑,伸出拿瓜子的手:“你也來點兒?”

  燕璃嘆息了一聲,還真就接過了幾顆瓜子吃了起來。

  這頗為詭異曖昧的一幕完全落到了何老鴇的眼里,她心中的震驚無以復加:“這是什麼……是氣流撞擊所產生的幻覺還是我喝醉了?為什麼我好像看到這小子在調戲我的紅牌姑娘……”

  終于,在短短五分鐘內,醉星樓最為奢華的望星閣已經被砸了個稀巴爛,老鴇癱坐到椅子上,眼巴巴地望著面前的一片狼藉。

  王詡遞上一壺茶:“老板娘,來,喝一口,壓壓驚。”

  老鴇臉上的表情何其精彩,不過她也只是呆了兩秒,然后接過茶,整杯灌了下去,接著咬牙切齒道:“王詡啊……”

  “有何吩咐?”

  “今兒這場架的損失,可全都得算到你的頭上,還有,一會兒他們打完了,你給我把這里收拾干凈,天亮前要全部干完,就你一個人!”老鴇這是把氣全都撒在了王詡頭上。

  王詡干笑了兩聲: “老板娘,你開玩笑啊?”

  “你覺得我像在開玩笑嗎?”

  “嗯……喂……燕兒,你幫我說說。”

  燕璃狡黠地一笑:“我說嘛……媽媽說得極是。”

  王詡仰天長嘆:“最毒婦人心啊……”他走出望星閣大門,僅僅過了十幾秒,他又回來了,手里還拿著一把木笤帚。

  “全部給老子停手!”王詡這聲暴喝用上了靈力,那些沒有武功的,被他一喝竟是眼前一陣恍惚。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連躲在桌子底下喝酒的貓爺也探出了頭來:“呵呵……沒想到這小子也是個高手啊……”

  “一群王八蛋……知不知道這桌子是誰擦的?地是誰掃的?居然敢在老子的地頭械斗!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全場鴉雀無聲,幾十人愣在了那里,一個妓院的跑堂竟然敢放這等厥詞,這可是聞所未聞、難以想象的。就好比是喊上朝的太監突然在金鑾殿上給皇帝來了段霹靂舞一樣震撼……

  王詡見他們不動,他倒是不耐煩了:“你們這麼喜歡打是吧?來!來跟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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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8 01:27:46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還有誰?!

  貓爺樂呵呵地從桌子底下爬到了桌子上面,他對王詡這一行為的評價就四個字:“是條漢子……”

  趙辯和杜逢春早就看王詡不爽了,雖然這兩位之間早就有不少摩擦,但今日他們指使手下打群架,真正的導火索就是那燕兒姑娘。結果這兩位帶來的打手們拼個你死我活,燕璃卻根本就懶得看他們一眼,反而在旁邊與王詡一副打情罵俏的模樣,這豈不是故意讓兩位平日里呼風喚雨的公子哥抓狂麼?

  于是他們異口同聲下達了一個命令,這句話也是言簡意賅: “給我打!!”

  這一聲令下,整個望星閣里的打手們,也不分你我了,群起朝著王詡撲了過去。幾乎只是兩秒鐘,王詡的身影直接被淹沒在了人潮里。

  “給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本公子重重有賞!”杜逢春大喊著。

  “宰了這個死跑堂的!本公子賞銀二十兩!”趙辯還給王詡的人頭明碼標價了。

  人群更加騷動起來,外面的人不斷往里擠,都想著要在王詡身上踹上兩腳,補上幾拳。

  “哼…… 什麼尚書公子,兩人既無功名在身,又無半分實權,這就敢當眾逞兇,縱仆殺人……”貓爺冷笑著,不過他沒有要上前幫忙救人的意思,因為他知道,這些烏合之眾,根本傷不了王詡分毫。

  很快就有骨頭錯位斷裂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而且不是一兩聲,是接二連三的骨折聲,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慘叫,接著,一個個打手被打飛了出來……

  王詡根本連鬼谷道術都不用,直接拳打腳踢就能搞定這些家伙,看來這實力上質的不同,已經沒法兒用量來填補了。

  打手們也漸漸看出了不對,剩下的幾十人把王詡圍在中間,都和他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沒人敢再做那出頭鳥了。

  “哇嗒!”王詡學著李小龍的叫聲,從地上抄起一根木頭,也不知這是桌子腿還是凳子腿,反正他兩手一用力,這挺粗的木頭就折成了兩截,當中還有點兒木皮兒連在一起,一根山寨雙截棍就這樣制作完畢了。

  他用非常快的速度耍起了雙截棍,嘴上更是怪叫連連,不管會不會武功,見了這位狂人,氣勢上先是輸了三分。

  老鴇可看不懂了,起初他以為王詡這瘋小子說話不動腦子,那句挑釁出口,肯定是要去閻王爺那里報道了,誰知他竟能以一當百,看來今天這事兒還遠遠沒完。

  “你們還愣著干什麼!上啊!他就一個人,你們那麼多人怕什麼!給我上!”杜逢春歇斯底里地喊叫著。

  趙辯也不甘落后:“快點上!無論何人!只要打死他,本公子賞銀五十兩!”

  這兩位也是豁出去了,燕兒姑娘可在旁邊看著呢,這個死跑堂的已經讓他們越來越難以下臺了。

  打手們又一次涌了上去,不過在王詡閃電般的出手下,那是來一個揍一個,來倆就揍一雙。

  趙辯低聲對身旁那面無表情的青年道:“齊少俠,你為何還不出手!”

  齊冰都懶得看他一眼:“我是保鏢,不是打手,沒有義務做這種事。”

  趙辯簡直恨得牙癢癢:“齊冰!你給我放明白些,我爹可是花了大價錢請你的!你別給臉不要臉!”他這句話出口以后立即就后悔了,因為他幾乎在說完的瞬間就感到后背一涼。

  齊冰那隱藏在小腿處的拳刃不知何時就到了手中,此刻正抵著趙辯的脊椎。雖然他的出手非常隱蔽且速度奇快,但在場的人里還是有一個看清了他的動作,那便是貓爺。

  依舊是如寒風般冰冷的語氣:“我們齊家有自己的規矩,雇主花錢買的是我們的身手,不是忠心、更不是性命。因此,除了這份身手以外,別無其他。如果你覺得我保護你的安全還不夠,就應該開一個讓我為你去殺人的價碼……另外,像你這樣的廢物,應該學著對我尊重一些,不然……”

  趙辯幾乎已經被嚇傻了,他的冷汗早已浸濕了全身:“齊……齊……齊少俠,我……我剛才那是說笑的……你……你你大人……有大量……”

  “你如果明白了,就閉上嘴,不要再來煩我。”

  趙辯只好收聲,他心里已是恨得咬牙切齒:“你小子……早晚讓你知道本少的厲害……”

  另一邊,打手們已經敗下陣來,他們被王詡收拾得鼻青臉腫,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著,其實大多數人也並沒有傷得如此嚴重,只是他們實在不想再站起來接著被王詡揍了。

  杜逢春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本來他這兵部尚書的公子私調城防士兵,只要做得低調一些便也沒什麼,但現在這群人個個都被揍得跟豬頭一樣,這事兒可就不好辦了。

  王詡朝著望星閣中掃視了一圈,心里排遣道:“老齊好像不準備出手,賀文宏和孫小箏應該是局外人,貓爺根本就是來看戲的……很好,現在這里我最狠……”

  王詡清了清嗓子,高聲呼道:“還有誰?!”他這一喊,地上的打手們連滾帶爬地又遠離了他幾分。

  正在此時,望星閣入口處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放肆!”

  王詡擺出一副猙獰的面目回過了頭:“你才放肆!”可是話音落地,王詡的臉馬上抽了,因為他看到了知府張大人……

  于是乎,這剛剛收拾了幾十個打手的英雄又在瞬間換上了狗腿子一般的嘴臉;“呵呵……原來是張大人,那個……事情是這樣……”

  “少廢話!統統帶回衙門!”張大人一聲令下,外面就沖進來大群官差,把這望星閣里的人全都抓了起來。

  當然了,他們沒帶那麼多銬子,那些沒有直接參與打架的也就不拷了,只是請回去錄個口供還是要的。

  趙辯和杜逢春雖可以說是主犯,但兩人卻都是有恃無恐的模樣,那些官差也都看得明白,這兩位顯然是很有些背景,還是不要為難這他們,免得日后遭到打擊報復。

  結果,到最后被拷起來的人,除了那些要靠擔架抬走的,也就王詡了……

  遭到不公正待遇的王詡在一個多月后又一次回到了公堂之上,趙辯和杜逢春此時倒是得意了起來,按照他們以往的經驗,無論哪里的地方官,見了他們別說是治罪了,巴結都來不及。這個張大人無非也就是說兩句場面話,然后把事兒全部推到王詡頭上,沒準審完了還得請他們吃頓飯,討論一下是不是該把王詡這家伙在在牢里給做掉。

  但今天,事情卻未必會朝這個方向發展,因為有個人,在升堂之前找張大人談了一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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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28 01:28:00 |只看該作者
第十一章 再上公堂

  不管是在這個夢境世界里,還是在現實世界,王詡這家伙好像老是被捕,而且每一次他不是被冤枉,就是所謂的“正當防衛”,但這麼多次被抓下來,他還從未真正受到過什麼懲罰,因此他也漸漸對這事兒有些習以為常了。

  張知府在后堂遲遲沒有出來,公堂上的眾人皆在議論紛紛,時辰已經不早了,也不知他是不是準備先睡一覺,明天早上再審。

  …………

  “卑職參見大人。”在貓爺拿出那大內密探的金牌以后,張知府十分恭敬地把他迎進了后堂密談。

  “誒~什麼大人不大人的,我們這種人,也不過是一群高級點的走狗罷了。”貓爺把那還未完全跪下的張知府給扶了起來。

  張知府從這話里就大約知道了眼前這人的脾性,會用如此不中聽之話來形容自己的人,還能如此年輕就身居“金牌”大內密探之列,他和朝中那些左右逢源的貨色定然大大不同,顯然此人絕非池中之物。

  “不知大人來找下官有何吩咐?”

  貓爺也是開門見山:“趙辯、杜逢春,此二人目無法紀,縱仆行兇,物證就是那被砸的望星閣,人證麼……我想有我一個也足夠了。

  像他們這樣的惡人,平日里必是欺行霸市,禍害了無數百姓。依我看,理當問斬……”

  張大人額頭豆大的汗珠貼著臉頰滾落下來,“古大人……這二人可是……”

  貓爺知道他要說什麼,直接打斷道:“官宦子弟,更該以身作則、遵紀守法,吏部尚書的兒子帶頭逞兇,率領大量家丁與人械斗,難道他老爹在朝上一貫就是這麼干的?就是這麼教他的?

  還有那杜逢春,兵部尚書之子竟敢私調城防兵士,要是今晚有山賊進城搶劫,那蘇州府的百姓們豈不是成了砧上魚肉?

  這兩個視我大明子民的性命為草芥的小畜生,如今就站在那堂外,氣焰囂張至極!你張大人也根本不被他們放在眼里!你覺得……這樣的人,還有必要留其性命在世上嗎?”

  當然了,這些道理張知府都明白,但他也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今日他要是治了這兩個惡少的死罪,沒準到了秋后問斬的時候,這兩位又從牢里出來了,而他自己卻會被推上那斷頭臺。

  “古大人……明人面前不說暗話,下官便也有話直說了,我張棟天也是讀過聖賢書的,深知禮義廉恥,趙辯和杜逢春的所作所為確實是該殺!可是今日如果治了他們的罪,他們朝中的老爹必然會從中斡旋,這樣……最后這二人未必會死!而且,下官我……”

  貓爺接著他的話說下去:“你會落一個……生無立足之所,死無葬身之地。”

  張棟天不再說話,他眼前這個男人似乎已經洞悉了一切,他已沒有再開口的必要,只需要等待他的指示就是了。

  “張大人,我在這蘇州府也很有些日子了,對你可是相當了解……

  你收受賄賂、巴結上司、偶爾還會去逛逛窯子,但我依然覺得你是一個好官。因為縱然你做了以上這些事情,卻也是個心系百姓的好知府,你總是盡自己的力量,讓那些並不公平的審判變得更容易接受些,讓那些遭到權貴壓迫的人,不至于走到絕路、末路。

  可這就是你能做到的極限了,因為你只是個知府而已,要守住自己心中的原則和底線,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

  而今夜,你就有一個機會,或者說,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放下所有負擔,去做一個有血氣、有骨氣、毫無顧忌、為民請命的父母官,就可以改變你今后的人生……”

  張棟天的心跳加快著,這是興奮!貓爺的話其實已經說得非常明白,“因為你只是個知府而已”,“我給你一個機會”,如果這樣的暗示他還聽不懂,那也就別再官場混下去了。

  “下官明白了!請大人放心!”張棟天此刻聲音更加洪亮,兩眼透出堅定的神色。

  做個好官很難嗎?

  在二十年前,剛剛當上知府的張棟天曾經這樣問過自己,他得出的答案是“太難了”。如果你不披上和周圍那些同僚相通的虛偽外衣,就會被他們當做異類排擠,如果你不收賄賂,每年那三節兩壽,拿什麼去孝敬你的上司?如果連官位都保不住,又談什麼為民請命?

  而二十年后的今天,張棟天頓悟了,其實做個好官並不難,只是要付出太多的代價,可能是人頭落地、可能是家破人亡……

  但卸下所有的畏懼和顧及以后,就算是那黑李逵,照樣能上堂審案,何況他張棟天!

  …………

  終于,在趙辯和杜逢春等得不耐煩,想在公堂上再來一番罵戰的時候,張知府出來升堂了。

  今夜的張知府可是大大不同,人家是心中存公道,身后有正氣,加上本身不怒自威的形象,往那明鏡高懸的匾額下一坐,說他是皇上派來的欽差也絕對有人信。

  驚堂木一響,那洪亮的聲音再次傳來:“堂下何人!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趙辯和杜逢春皆是一聲冷笑,心想你這個地級市的市長,還敢動我們中央的高干子弟?

  “在下趙辯,乃是吏部尚書趙……”他話還沒說完,張大人又是一拍驚堂木:“趙辯!你可有功名在身?”

  趙辯真沒想到對方連話都不讓他說完:“這……”

  “既無功名自身,為何見了本官不跪!你可知這是藐視公堂!”

  趙辯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沒想到這姓張的如此不給他面子,來日定要叫老爹好好收拾他,讓他回家種田去。

  一旁的杜逢春幸災樂禍地笑著,不過他這建筑在別人痛苦上的小小快樂,很快就演變成了樂極生悲的局面。

  “杜逢春!你笑什麼!公堂之上,豈是你嬉笑之地,你與趙辯一樣,速速跪下!否則也治你個藐視公堂之罪!”

  這兩人惡狠狠地瞪了張知府一眼,然后老大不情願地跪了下來,本來他們以為,這區區知府,應該會給他們賜個座才對,誰知這姓張的居然敢這樣,難道他這官兒不想當了不成?

  王詡手上戴著銬子跪坐在地,他看著眼前這情景也是相當吃驚的,在來的路上,他已經從旁人那里得知了這二位公子的家世背景,按照他對張大人的印象,不分青紅皂白給自己定個罪才是王道,現在這樣子,當真是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

  “王詡!你陳述案情!”

  “啊?哦,好的,事情是這樣,姓趙的和姓杜的爭風吃醋,就讓手下打架,我作為跑堂,維護一下醉星樓的治安也是職責所在,所以就上前勸阻他們,誰知他們想要殺了我,因此,我就稍微正當防衛了一下……”

  “嗯……趙辯!杜逢春!王詡所說可都屬實?”

  這二位基本已經傻了,王詡的無恥程度實在驚人,他亮相時那一句:“你們這麼喜歡打是吧?來!來跟我打!”其震撼力至今還歷歷在目,這也能叫“勸阻”?正當防衛的說法就更離譜了,就算有人會耍著雙截棍亂吼來正當防衛,也不至于會喊那句“還有誰”吧?

  “張大人,他一個妓院里跑堂的說話,豈可輕信?”

  “不錯,他根本就是個高手,幾十個人都打不贏他。”

  他們倆現在倒是意見一致了……

  “哼……那‘給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本公子重重有賞!’,還有‘宰了這個死跑堂的!本公子賞銀二十兩!’這話是誰說的?”張知府反問道。

  堂下無聲了,貓爺提供的這兩句證詞一字不差,都是趙辯和杜逢春的原話,他們也明白,抵賴是沒用了。

  “私調城防、縱仆行兇、你二人可知罪?”

  “哼!姓張的,你最好放得明白一些,我爹可是吏部尚書……”

  “你這芝麻綠豆官還敢來管我杜逢春?!”

  兩人干脆站了起來,大聲叫囂著,顯然已經是忍無可忍,他們帶來的手下也在堂外鼓噪著。

  “你張大人也根本不被他們放在眼里。”貓爺的話又在張棟天腦海中浮現。

  一聲驚堂木打斷了他們的喧嘩:“放肆!公堂之上,你們竟敢與本官這樣說話!來人吶!給我掌嘴!”

  兩個衙役走上前來,當真就要用刑了,杜逢春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你敢動我!日后我爹定要找你算賬!”

  趙辯也說了類似的話,不過張大人依舊從容不迫,大義凜然:“當堂恐嚇朝廷命官……給我狠狠地掌嘴!”

  劈里啪啦的耳光聲響起,趙辯和杜逢春喊得真叫那個慘。衙役們都使上了狠勁兒,張大人平日里待他們不薄,如今這兩個紈绔子弟如此猖狂,連他們也看不下去了。

  一陣耳光打完,兩人已成了豬頭一般,杜逢春捂著臉大吼:“都還愣著干什麼?這鳥官敢打本少!給我打死他!”

  那些打手家丁們蠢蠢欲動起來,似是真要沖進來,可這私闖公堂,毆打朝廷命官的事兒,要干起來,多少是有點心理障礙的,說到底他們只是打工的,可不想把命給賠上。

   “大膽狂徒,還想謀害本府!本府就坐在此處!我看誰敢造次!”張大人厲喝一聲,全場立即鴉雀無聲,的確沒有人敢動分毫。

  堂上這個人沒有絕世武功,更算不上位高權重,但他依然能讓人敬畏,因為他現在代表了兩個字:正義!

  趙辯回過頭,想看看那齊少俠究竟在干什麼,為何還不出手助他,結果卻見齊冰一臉嚴肅地喊出一聲:“好!”

  “你……”趙辯簡直想吐血了,這人還算什麼保鏢?看見我被打,他還叫好?

  王詡一言不發在那里沉思:“月黑風高之夜,難道這老張是包青天上身了?不太可能……他能這樣審案只能說明一個問題:他不怕那兩個二世祖的尚書老爹。

  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估計是和失蹤到現在還沒露面的那家伙有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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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交涉

  很快,兩位尚書大人的公子都被判了秋后問斬,先不管結果如何,明天,這個消息就會傳遍蘇州城,不出三天,京城上下就都得知道這事兒。

  總之,張棟天這個名字,馬上就要火了,如果誰要請他簽名,那可得抓緊時間,因為在不久的將來,這位不是人頭落地,就是青云直上,到那時再要找他,可就難了……

  這個案子涉及的人非常多,城防的那些將士們可屬于地方武裝力量,一般來說,案件要是牽涉到軍隊,上頭就會變得很敏感,刑部、吏部、兵部全都得有點兒表示,派個京官兒下來再查一查那是肯定的,問題就是來的這人究竟是個什麼角色了。

  不過那是后話,時間回到今夜。

  趙辯和杜逢春被拖進了大牢,縱然他們一開始精神頭不錯,在牢里不停地恐嚇每一個人,但一頓暴打以后,他們也就閉嘴了。

  打他們的人倒不是獄卒,而是同樣一起蹲大獄的獄友,不知為何,今晚這衙門就是牢房緊張,不得不讓趙杜二人和其他的一些死囚擠在一間牢房里。

  這二位顯然沒有坐牢的經驗,依舊是我行我素,以為只要是老百姓都是好欺負的,因此他們付出了相當慘痛的代價……

  其實這種情況和現代的拘留所很像,你們這二位少爺剛進來,油水比較足,前兩天就不必吃飯了,菜就讓前輩們分了吧。平時呢,你們就蹲在那角落的馬桶旁邊大眼瞪小眼,如果你們表現還算不錯,過段日子就可以過來給獄老大捶個背、揉揉肩什麼的。如果表現不好,那在砍頭之前你們就一直與那馬桶為伴吧。別說你是尚書公子,你就是龍王三太子,進了這大牢,也得看誰的拳頭大才能說話。

  趙辯和杜逢春都是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長大,從少年時起的興趣愛好就是游山玩水、吃喝嫖賭,偶爾禍害一兩個良家婦女,或是送幾個得罪了自己的倒霉鬼進監獄。

  這兩位可從未想到過會有今天,如果問他們此刻的感想,他們一定會寫一篇很長的論文,中心主旨就是八個大字:“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他們的報應確是來了,但還未絕望,因為他們認為自己的老爹一定有辦法把這事兒給平了,到時他們再去和那張大人慢慢計較,現在麼……還是乖乖裝孫子吧。

  另一邊,下了銬子的王詡沒有回醉星樓,他被判無罪釋放以后竟還不走,十分猥瑣地跟在張大人的身后,似是要陪他一起回去睡覺……

  “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想跟你去后堂。”

  “嗯?大膽!這衙門的后堂是你想進便能進的嗎?”

  “我想見貓爺……哦不……是古大夫。”

  張大人兩眼一亮,這王詡剛才分明說了貓爺二字,也就是那塊大內密探金牌上刻的名字,難道他知道古大人的身份……

  略一思索,張棟天便覺得事有蹊蹺,雖說他今天可以毫無顧忌地做個好官十分痛快,但細細想來,除了懲治那兩個惡少以外,這古大人似乎是從側面幫助了王詡,而這王詡以一當百的武藝也是有目共睹,難道他也是……

  “嗯……你跟我來。”張大人在前面引路,將王詡帶到一處房間中坐下,然后道:“等在這兒。”

  王詡也無所謂,他剛才跪累了,此時正好坐下歇會兒。

  不多時,貓爺走了進來。

  “老張呢?”王詡隨手拿了壺茶就喝了起來,絲毫不把自己當外人。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所以讓他回避一下。”貓爺坐定后翹起二郎腿道。

  “哦,很好,這樣我說話就方便多了。”

  貓爺的聲音雖然慵懶,但心里卻也猜不透王詡這小子到底是什麼路數:“你怎知道要來這衙門后堂找我?”

  “哼……一般發生了不合常理的情況,我就會想到是你在背后搞鬼,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是搞陰謀的一把好手。”

  貓爺笑了笑:“聽你這樣講,似乎是很了解我?可我不記得有你這麼一個熟人。”

  王詡放下茶壺:“我就直說了吧,你我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哦?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不明白。”

  “就好比是……有一天,你從床上醒來,卻發現自己回到了三國時代,而在那里,你還碰到了一些熟人,可他們都已經不記得原來的身份了,甚至不認識你。”

  這番說法在古人看來確是離奇了一些,不過貓爺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哦……也就是說,你現在就是這個情況?”

  王詡點頭:“對,而你是我認識的人之一,也是在這種情況下,唯一可以給我答案的人。”

  貓爺陷入了沉思:“如此講來,他一見我就能叫出“貓爺”來也不奇怪了,或許是他原本就知道……”

  王詡從未見過貓爺花了那麼長的時間來推理,因為這個時代知識的局限性,要解答周遭的一切還是相當困難的。

  “你這說法太過匪夷所思,用常理難以解釋,不過我姑且當你說的全是真的,待我回去想清楚,再來和你商量。”

  王詡好像松了口氣:“那好吧,反正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我。”他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水映遙又如幽靈一般隨后出現:“你真的信他?”

  貓爺沒有回答,而是搖頭笑道:“映遙啊……這衙門的后堂你也像自己家一般進出,這不太好吧?”

  “你便不能和我正經些說話嗎?”

   “好吧好吧……我來說說我的看法,首先假設他說的全是假的,但到底有什麼目的呢?是為了用這番話來掩飾他知道‘貓爺’這個代號?難道你不覺用其他任何理由都比現在這個解釋要強嗎?

  第二種假設,他根本就是個瘋子,這我看可不像,我覺得他非但不瘋,而且大多數時候都在裝糊涂,其實心里什麼都明白。

  那麼只剩下最后一種假設,他說的全是事實……”

  水映遙打斷道:“如果他說的全是真的,那你根本就不該存在,這是不可能的。”

  “可能不可能我會慢慢想的……這件事,希望你暫時不要稟報上去。”

  “哼……我為何要聽你的?”

  “呵呵……你雖然嘴上如此講,其實還是會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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