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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韓雅築 -【危機戀愛學】《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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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1 00:53:58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韓雅築 - 危機戀愛學
  
“全天下除了我的奶酥妹妹之外,再也沒有更美的女人了。”
媽啊!“荊瘋子”看著眼前的恩公——康哲風,心中嘔得吐血!
素來以美麗傲冠CIA眾情報員的她,竟被貶為“二號美女”?這簡直是莫大恥辱!
可是……
第一次在晚宴幫她解了圍,就對他一見鍾情。為了證明不比奶酥妹妹差,還死皮賴臉地住進他家。
後來因緝捕“鼬狼”,在沙漠中脫水;被昔日上司“火雲”關進冰窖險些窒息;到解決“火雲”。救她離爆炸現場,康哲風比她這個正牌情報員還要傑出,雖然他奪走了荊瘋子的貞操,又憑什麼一句“我愛你”就表示願意娶她?
畢竟“責任”是他最痛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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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1 00:54:2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白葡萄酒,謝謝!”對空姐傾慕的眼光視若無睹的吩咐完後,他攤開英文報,卻一臉無聊的猛找鄰座的碴,抱怨不斷。

  “到阿拉伯設廠?虧老總想的出來,我們不在家的這段期間,奶酥妹妹有個什麼閃失,我會先把他的頭剁下來當球踢,再回家修理康哲華。”

  接過空姐送來的酒杯,以及她那連目瞪都甩不掉、“順手”緊抓住他手不放的飽滿柔莢,不解風情的他,像個冷面笑匠的悶哼:“小姐,你緊抓住我的手不放,是不是準備把它剁下來做紀念?如果是,麻煩你動作快一點,早完事早滾蛋,然後請別來騷擾我,謝謝!”

  康家眾兄弟,也只有康哲風有這個本事,用嘻皮笑臉的表情把損人的話講成令人發噱的笑話。他吊兒郎當的嚷嚷完,頑童似的將報紙往臉上一蓋,擺明讓人難堪地進入假寐狀態,真個是泄到最高點,讓人好氣又好笑。

  如此高傲、幽默、討喜,充滿智慧的世間男子,舍康哲風其誰?

  他旁邊的旅客將他我行我素的舉止全數收納入眼,也只有大搖其頭的份了。

  原以為可以釣到一個坐頭等艙的金龜婿,不料卻換來一頓奚落。空姐悻悻然的瞪他一眼,對他的不理不睬,恨得牙癢癢的,扁扁嘴,她踩著高跟鞋走開。

  還能說黑色笑話,可見他的“病情”還算嚴重。

  身旁的康哲代聞言低頭悶笑不止的說:“放心啦!有阿華照顧她,我想應該沒問題。”

  說到後來,也不知是安慰他,還是安慰自己地把聲音變成嘟噥聲,那張酷似康哲風,就像是一個模子打造出來的酷臉,散髮著無與倫比的俊逸,耀眼的光芒從一扇黝黑的窗戶折射回來。

  “就是有阿華在她身邊,我才擔心。”

  其實康哲風一點也不信任康哲華的保證;什麼康乃愫若是少掉半根汗毛,儘管唯他是問。照他看來,康哲華能把自己顧好,就已經是康家祖宗保佑,阿彌陀佛了。

  康家最受保護的麼弟麼妹,一直是他們四兄弟排名第一、心中最牽腸掛肚的人。要一個寶去照顧另一塊寶,更是幾個兄弟極不願做的事。

  好不容易逮到家裡沒大人,小弟小妹不趁著愛管閒事的哥哥們集體出差,兩人狼狽為奸相繼“落跑”出去玩才怪。就算康乃愫違背哥哥們的期盼,乖乖上班下班等待哥哥們回去,詭計多端的康哲華也會慫恿她翹家出走。

  脫僵的野馬,不像迷途的羔羊,玩到樂不思蜀,哪肯回籠接受“管訓”?

  光想到出差累個半死,回家還得面對空無一人的房子,那副凄涼景象,就夠康哲風沮喪半天了。

  當初應該婉拒老總的提議,把看廠的事交給別的同事做才對。放康乃愫跟危險康哲華單獨在家,是不智之舉。

  “不用杞人憂天。要是阿華沒看好她,我第一個剝光他的皮,然後再請最好的整容醫生為他整容,以免壞了他引以為傲的秀氣臉蛋。”將面卷成團扔進嘴裡,康哲代頗不以為然的說。

  “真等到那個時候,就來不及了。”

  這個陽光男孩,或者說是朝氣蓬勃的大男人,也只有在面對奶酥妹妹的時候,才會失去一慣促狹的本性,讓他的金頭腦瞬間變成一團豆腐渣。

  跟他酷似到仿佛是孿生子的康家老三康哲代,此刻倒是比他沉得住氣,僅僅習以為常的聳聳肩頭,轉過頭去凝望什麼也看不到的黑漆窗口。要是他再聽康哲風喋喋不休下去,康哲代肯定會受他影響,把自己弄得緊張兮兮、疑神疑鬼,最後乾脆打開機門跳下去,直奔家中,確定弟妹安然地恙的坐在家裡才會安心。

  他雖然也十分疼愛小弟(不過疼愛的程度是成等差級數成長),跟奶酥妹妹比起來,他的心肝自然大小邊,沒得商量。

  所以只要讓他知道奶酥妹妹沒有乖乖在家等幾個哥哥回去,康哲代不只會把康哲華的頭剁下來當球踢,他還會把他全身上下的骨全部支解,拆下來喂狗。

  不過,既然事情尚未發生,而奶酥妹妹乖乖在家,康哲華也沒有違規,他決定不跟著康哲風一塊發瘋。

  “我都擔心死了,你還睡得著?”康哲風以為康哲代嫌他聒躁,索性裝睡來個相應不理。

  康哲風怒瞪和他臉部線條相仿的康哲代一眼,伸手就是一記怒打狂龍,精準地朝他腦門捶下。

  “咚!”地一聲巨響,後座的乘客忙不迭的引頸眺望,以為機艙被人鑿了個大洞,大為恐慌的頻頻抽氣。

  “睡覺也不行啊!”被人偷襲的康哲代反身呱呱叫,神情極為委屈。他在康哲風下一粒拳頭飛過來的同時,驚覺地伸出手肘格開,形成反制的姿態。

  緊張情勢一觸即發,觀眾們莫不屏息,正待往後續發展……

  比手劃腳、大打出手的兩個兄弟,卻對自己孩子氣的舉動,感到十分可笑的相視一眼,然後由康哲代率先打破僵局,爆出大笑,像瘋子似的東倒西歪,癱軟在舒適的大椅裡,任康哲風對他吹鬍子瞪眼,才化解掉他們殺掉對方的危機。

  §§§§§§§§§§§§§§§

  沙烏地阿拉伯野戰醫院。

  “這餿主意太爛了,真的太爛了。”

  往交頭接耳處望去,守在病榻邊負責看顧病患的,是一名擁有一張方塊臉的東方男人。

  他表情為難地考慮,也許他該把病患轉到“龍發堂”去,才能杜絕她那嚇死人不償命的鬼點子老是層不出窮,整得他人仰馬翻。

  “沒關係啦!老游,僅此一次下不為例。我保證只要抓到他,我就乖乖回家療傷,好不好?”眨巴著眼,她不死心的游說最佳戰友。

  全身上下包裹到只露出一雙幹練的銳眸,雖然蠢,只要能逃離這醫院,她反倒不是很在意了。

  “可是我——”

  “荊紫鈴,你該死的想到哪裡去了?好好的一個美人,已經燒到不能見人了,你還想到哪裡去?他媽的,再讓我聽見你妄想出院,我會打裂你可愛的屁股,親手掐死你……?”

  “你”字的音,像颶蕩在風之谷久久不散,不到眨眼的瞬間,一頭油亮的紅發,像一陣旋風狂卷進病房。

  一具跟熊不分軒輊的龐大身軀,凌駕於病患身上,仿佛要吞噬掉荊紫鈴似的飽含威脅。看來,他“竊聽”部屬們講話,已經頗有一段時間,而且把該“接收”進耳的話消化完畢,也氣得半死了!

  “火雲老大……”囁嚅的聲音傳出?荊紫鈴怯怯地垂下頭顱,故作懺悔狀的不敢吭氣。

  拋給她極盡同情的苦笑,游守義眼裡有的更是掩藏不住的“如蒙大赦”。

  全天下大概也只有組長火雲,赫茲克特,治得了荊紫鈴這隻脫僵的野馬。

  荊紫鈴看到火雲就像老鼠見到貓似的,一反剛才吵著要出院的茶壺姿態,瑟縮的抖了抖身子,像個小媳婦似的縮進粉紅被單裡,不敢吭氣。

  仗著有火雲在旁,有人給他撐腰的游守義,躲在一旁竊笑到腮幫子抽筋。他有恃無恐,抽搐的調侃道:“我就說嘛!就算咱們荊瘋子是孫悟空,也鬥不過組長這尊如來佛。瞧!現在不是印證了嗎?不要說走出這間病房了,就算你用爬的,也爬不出石油王國中警備設施一流、號稱恐怖分子之最的野戰醫院。荊瘋子,我看你還是乖乖留在院裡等植皮手術做完吧!”

  丟下他警告的一瞥,荊紫鈴抿緊嘴,賭氣似的不願開口搭理人。氣勢凜然,像只極盡高傲的孔雀。

  想她荊紫鈴不但是罪惡淵藪、美國犯罪率最高的紐約市市府高薪聘雇的特約刑警,更直接隸屬五角大廈,是CIA(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跟前的大紅人。加上個性獨立、豪氣乾雲,見墻轉變的豁達個性,早將傷痛拋諸腦後,忘了她是怎麼進醫院來的。

  什麼風浪她沒見過?會懼怕一場小小的爆破?真是無稽!

  要她躺在床上數著手指發呆,才真是要她的命呢!“龍困淺灘遭蝦戲”,好個描寫荊紫鈴心情的句子。

  荊紫鈴在短暫的靜默後,猛地皺起眉頭,像只發怒的小母貓,雙手握緊拳,捶著床單放聲尖叫:“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再也受不了整天見到你們兩個無聊男子,我要出院。火雲老大,醫生已經說我沒問題、沒事、不要緊了!你還讓我躺在床上做什麼?又沒有獎金可以領!”

  “你忘了身上還裹著紗布?”火雲繃緊五官,冷然的提醒她。

  “如果你沒有從中作梗,我昨天就拆線了。”嫌惡地怒瞪身下一圈又一圈的白繃帶!荊紫鈴不服氣的反駁。

  不小心著了沙烏地阿拉伯激進分子的道,也在一崖廢棄油井,半死不活的讓火雲從火堆裡拖了出來。只差一步,她就親到上帝的腳趾了。這也是嚇壞火雲的原因之一,這小妮子從來沒有如此接近死亡過。

  好在現在是二十世紀末。尖端的科技加上醫生妙手回春的醫術,以及火雲寶貴的血液,在緊要關頭拉了她一把,將她從死亡邊緣救了回來,要不,哪還有她談笑風生,對組長大肆挑釁的份?

  “我是為你好,別不識好歹。”荊紫鈴的固執,頗讓火雲無奈。

  “謝了。”翻個白眼,荊紫鈴領情,順便重申她的立場。

  “我保證會加倍小心,離災難遠遠的好不好?如果你不放我離開這裡,等恐怖分子摸上門來,我才真的死定了。火雲老大,你忍心讓我香消玉殞的這麼沒有價值嗎?情報員崇高的境界,應該是殉職而不是死在充滿消毒藥水的病床上吧?”見火雲默然,像是認同了她的說詞,荊紫鈴心中一喜,忙乘勝追擊。

  “況且,我出院後也不是全然不肯靜養了呀!至少在‘鼬狼’有所行動前,我還可以清閒一段日子。我真的不會有事的,你就別再堅持下去了。”

  “你要是不肯躺著,會沒事才怪。”倒翻白眼,怒發衝冠的火雲已有軟化跡象,卻還是不肯放下段身的反脣相稽。

  “根據荊大小姐輝煌的紀錄顯示:相信你雙腳著地,還肯乖乖靜養的人,不是腦筋壞掉,就是白痴。”咧嘴牽出一道足以迷死天下雌性動物的迷人笑容,火雲依舊堅定不移、不肯妥協的說:“而我是兩者皆非,就請你看在我冒著生命危險,把你從恐怖分子手裡弄出來的份上,饒了我脆弱的心臟一次如何?”

  眉頭高聳,他幹脆反過來“求”她。“就當是我求你?”

  眨著一對略呈褐的剔透美眸,打著哈哈將他的話置若罔聞、故作不解的瞠大眼,荊紫鈴在他一陣搶白後,靜默以對。

  數秒過去,她倏地慧黠一笑,像是滿腦子裝滿古靈精怪的念頭。讓人看在眼裡寒在心底。腦袋瓜轉了兩轉,彎彎的嘴角滑向兩側,包裹在消毒紗布下的嘴型,勾勒出一道不被人察覺的奸詐笑容。

  就在火雲、游守義面面相覷的同時,她誇大動作的一個翻身;側過臉,面對火雲口若懸河的就是一頓灌迷湯,讓兩人捉摸不定她轉變驚人的情緒,不約而同的頭疼不已。

  “火雲老大,我發現每次你一動怒?就變得特別性格、有味道。尤其是一對僨起的虎頭肌,連健美選手都要自嘆弗如。說真的,你當情報員實在可惜了;要是做健美選手,搞不好早就紅透娛樂圈,成了新一代○○七的最佳詮釋者,詹姆斯?龐德算什麼?他只有靠邊站的份。”

  雙手合十的荊紫鈴故作陶醉、萬分景仰的對火雲“塞目尾”,不但勾去他的三魂不說,還讓稍稍跺腳,就能讓五角大廈傾斜一邊、風雲變色的情報中堅分子,被她誇到臉紅似臀,四肢無力。

  暗自悶笑到腸子打結,鼓舌如簧的荊紫鈴,當然還念念不忘她浪費口水、巴結人家的目的;趁他愣頭愣腦、腦筋不清不明的瞬間,可憐巴巴的博取同情。

  “我知道你們要我‘留院察看’是為我好。不過待在這裡成天無所事事,‘捉蝨母相咬’也無聊的很。你們真好意思扣留我,浪費納稅義務人辛苦掙來的血汗錢?”

  荊大小姐又開始重施伎倆,對他大行撒嬌之道。聰明的人,未免慘遭設計,應該趁早退避三舍、整頓思緒,清醒過來比較保險。——可是聽不懂閩南語的火雲,不解她話中含意,一臉茫然的表情實在讓人同情。

  游守義嘆息之餘,主動解釋,“‘捉蝨母相咬’——閑到抓狂。我想荊瘋子並不贊成我們把她閒置在醫院裡。”

  荊紫鈴頭點的像是玉兔手中的杵,一面附和游守義,一面繼續她三寸不爛之舌的游說工程。

  而火雲堅持硬的頭顱,則像灌了水泥的鉈,隨著她每一段說話的音律左右搖擺,試圖抗拒荊紫鈴飄飄不絕於耳的靡靡之音;放大的瞳孔更是逐漸轉深,毫不放鬆地盯著她,像看穿她所有把戲似的令人懊惱。

  結果不出半個小時,荊紫鈴主動豎白旗投降了。既然逃不出他的監控,她幹嘛還要白費脣舌?

  垮下臉,沒好氣的說:“好嘛!好嘛!我任憑處置可以了吧!不用拿那副吃人的表情對著我,小女子承受不起。”

  “這才乖。”雙手握成拳,火雲拱手作揖,如釋重負的吐口大氣,拍撫她頂著白布的腦袋,非常戲劇化,誇張的嚷嚷著,“感謝荊小姐高抬貴手,讓我多活幾歲,阿門!’

  不理會她極欲射穿他全身的殺人眼神,俯身在她光滑的額際印下一吻,收懾心魂,火雲以足以讓她聽見的音量,“溫柔且堅定”的低聲警告她,“不許你動歪腦筋偷溜,要是讓我抓到,我可是會捏斷你漂亮的小頸子喔!”接著往她受傷的背膀輕輕一拍,他在她疼得呱呱叫的抗議聲中,嘯然大笑。

  齜牙咧嘴的怒瞪他半晌,荊紫鈴找到聲音,氣嘟嘟的抬眼睨他,“你這是在威脅我?”

  不置可否的聳肩,火雲站直身體,退到病床外,他語帶慵懶,好整以暇的說:“經過這次事件,我學乖了。爾後要是沒有任務,我一定天天來這跟你報到,盯得你死死的,以防你再出紕漏,成了奧裡西斯二世(注:第一位有幸成為木乃伊的埃及人)。”

  沒給荊紫鈴開口抗議的機會,他面容一整,極端嚴肅的再下一劑重藥,說道:“救你遠離恐怖分子事小,害我因督促下屬不周,慘遭年終獎金縮水事大,既然我不想落人口實,讓‘老大’抓到把柄大作文章,你還是認分點,乖乖留在醫院接受治療的好。”

  同樣隸屬CIA,屬於其中的頂尖好手、一流情報販子兼最佳拍檔,火雲寧願削足適履少抓幾個毒販,也不願平空失去一個好夥伴。

  畢竟,再花心思培訓人才,也挺花錢費勁的,他年紀不小了,實在沒必要自救罪受,弄個女人回來折騰自己。

  在旁聽兩人抬槓的游守義,總算有了插嘴的餘地。他噗哧地笑出來,糗著荊紫鐘,拍案叫絕的說:“說的好,年終獎金比荊大小姐的命值錢多了。組長,我支持你,把她綁在床上一輩子;她的年終獎金給我賺。”

  “游守義!”帶著濃郁警告意味,荊紫鈴的視線掃過他,挪向火雲,然後落回眼前潔白的床單,須臾的靜默,讓室內的溫度頓時降到零下最低點,氣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一秒、二秒、三秒……過去。

  就在火雲吁回口氣,以為她準備放棄掙扎的當口,不按牌理出牌的荊紫鈐卻驀然側身,拿起枕頭把它拍軟,放回床頭,躺下去,翻臉像翻書的動手趕人。

  “走了,走了,我要休息了,謝絕參觀,兩位請‘滾’。”說完合上眼,好像她不以行動表示,無法送走兩個瘟神似的。

  “真拿你沒辦法。”有同事刁野率性至此,火雲不認命?還能怎麼辦?

  無奈地幫她把被單拉好,火雲以一副寵溺的語調再三叮嚀,“乖乖在這裡窩幾天。我會再來看你。”

  “好啦!不用藕斷絲連了,走吧!”把他拖出門口,怕被荊紫鈴余光射得萬箭穿心的游守義,火燒屁股似的逃之夭夭。

  “砰——砰——”兩聲?門開啟又合上的聲音。顯示房內僅剩荊紫鈴一人。

  時空歸附平靜,頭等病房頓時清靜到連根針掉落.都能聽得二清二楚。

  耳朵豎長聆聽,確定腳步聲隱去,才敢張開微閉的雙眸,任由兩棵滴溜溜的眼珠子亂轉,腦海則思緒活絡,萬馬奔騰。

  火雲愈是不讓她做,荊紫鈴愈要挑戰他的公權力。

  如果不把事情攪和到雞飛狗跳瞎貓子亂叫,讓火雲壯年中風、腦溢血,荊紫鈴就不叫荊紫鈴了!

  就拿這次她隻身冒險,跑到賊窩取機密文物來說吧!

  火雲“走走”前交代她,“任何行動一切等他回美做完年度例行報告歸來後再說”。荊紫鈴就非得左耳進、右耳出,標新立異不可。她不但陽奉陰違的跑到毒窟,還嚇死人的單獨行動。結果東西偷著,她筋斗也栽大了!

  這次入院,算是她咎由自取。她反正是習以為常,將掛病號等閒視之,就是苦了對她關愛有加的火雲。

  要天生勞碌命的荊紫鈴,留在院裡調養身體,她卻是連一秒鐘也待不下去了。

  既然火雲打算過兩天再來叨攪她,她有的是時間可以“繞跑”。

  等他忙完自己的事,回過頭來發現她“平空”失蹤,荊紫鈴恐怕早就混進恐怖的大本營,把“鼬狼”的骨頭分解成一百二十八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他繩之以法,然後在他的棺材邊納涼,沾著口水清點破案獎金了。

  荊紫鈴的腦袋,果然聰明——“秀逗”——到凡人無法揣測的地步,想以一個剛從鬼門關繞一圈回來的身子出院不是瘋子是什麼?要是火雲知道她不識好歹到膽大妄為的程度,保證氣到七竅生煙、毫不猶豫地把她掐死不可。

  不管怎麼說,荊大小姐此刻的笑容,十足像只獵到耗子的貓,得意驕傲的讓人咬牙切齒。

  半眯著眼,她拖著神情虛幻、猶在作夢的孱弱身體,拔掉點滴爬下床,等待雙腳著地、眼冒金星的感覺過去,她才敢放鬆緊繃的神經,邊喘氣邊挪向門口。

  走到病房門口,準備旋開門把出去的身子,猛然頓住——視線往下溜,荊紫鈴瞄一下她身下的穿著打扮,不禁一翻兩瞪眼,該死!她都忘記她全身被裹的像一粒粽子了!

  ※※※※※※※※※※※※※※※

  罵出一連串粗話,她兩掌扶住門板,平衡搖搖欲墜的軀殼,小心翼翼的再度走回病床前。

  稍稍站穩,騰出全身上下唯一完好如初的手,抓過掛在衣架的外出服,胡亂往身上一套,接著瞪向床墊那套儼然跟囚服沒兩樣的消毒衣,擠眉弄眼的扮個鬼臉,轉個方向,躡足走向窗台。

  半個身體掛在窗檐,往下一看,讓人頭暈目眩,腳下一陣虛浮。

  火雲真是天才,她應該佩服他佩服到五體投地的。氣極反笑的蹙緊黛眉,荊紫鈴毫不客氣的把火雲從頭罵到腳。也只有他會把病房申請在五樓,以“防止”她“逃跑”。存心叫她壓死賣肉粽的嗎?就算他算準荊紫鈴一身是傷,包裹到全身動彈不得的地步,沒膽子往下跳,也用不著這樣整她吧?可惜他對她還是了解的不夠透徹。

  荊紫鈴特別的東西沒有,造反的細胞偏偏比旁人多出一加侖。火雲愈是想限制她的行動,她愈是要造反。

  “越獄”的方法千奇百怪,荊紫鈴大可拿火箭筒把醫院鑿個大洞,讓火雲賠錢賠到傾家蕩產,忙著應付護理長殺人的嘴臉,她再大搖大擺的晃出去也不遲。不過,只讓他變成窮光蛋,也未免太便宜他了。她荊紫鈴不屑為之。

  小嘴一撇,荊紫鈴眼珠子轉了兩轉,腳尖使勁一蹬,人勉強躍上窗台,望前顧後,她不理會由四腳百骸傳來“噗滋、噗滋”的警告聲,蒼白的臉,露出自以為高明的笑正準備往下跳,一隻強而有力的手,卻毫不遲疑的打她背後伸來,將她攔腰抱回。

  荊紫鈴被人結結實實的扔到床上,震天般響的咆哮著,烏雲蓋日的朝她侵襲而來。“我就知道你會來這招。”改變主意去而復返的火雲剛開門就見她大展身手,甚至比猴子還要靈敏,四肢並用死命地往外爬;他呼吸被奪前,又見她身體半掛在窗檐,險象環生的差點栽下去;嚇得他心臟衰竭,面仔青筍筍。光幻想荊紫鈴跌斷脖子的慘樣,就已經讓冷靜自持的火雲不寒而慄,氣得失去所有理智,暴跳如雷了。

  “這裡是五樓呢!你想以你目前的狀況,你能‘蕩’下去而不摔斷脖子嗎?”

  “至少我嘗試過。”甩著被火燒掉一大半來不及修剪的秀髮,在情報界以內斂聞名的荊紫鈴,亦跟著失去冷靜,惡狠狠的彈跳起來,跟他對吼。她蠻不講理的程度,比拗起脾氣的驢子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不容易才查到‘鼬狼’的藏身處,我才不要白白浪費掉這個好機會,讓他再度脫逃。”不服輸的眼神直懾悶不吭聲的火雲,她倔強的抬高下顎,眼裡簇著兩團火焰,鏗鏘有力的質問他,“今天立場對調,你肯放棄嗎?”

  火雲被她堵到啞口無言,抿緊嘴默然地注視她,許久過去,終於幾番無奈的舉手投降。

  “算我怕了你。明天我來幫你辦出院。”不理她倏地發亮、興奮的眼神,火雲尋求保證的命令。“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切行動以安全為首要,失去一名好手,可不是我跟老總樂見的事……”

  “哇!火雲老大萬歲!”勾住火雲頸背,抬高依然蒼白嚇人的臉蛋,荊紫鈴興奮地對著他的臉頰伸出舌頭,像只撒嬌的聖伯納犬,舔得他一臉口水。

  “我就知道火雲老大最好了。”眼波流轉間,她忍不住戲謔的調侃他,“你不是說要時時刻刻盯著我嗎?不盯啦?”

  “少得了便宜又賣乖,我回美國把手邊的事處理掉就來找你,你要保證活到我回來,知道嗎?”

  荊紫鈴拚命三娘的個性,實在不怎麼像一位淑女所擁有的。不過誰教她是他最鍾愛的愛將兼愛慕的對象呢?一切委屈,就打落門牙和血吞吧!

  “安啦!我的身手你還不放心嗎?搞不好等你回來,大毒梟已經引渡回國,接受審判了。”荊紫鈴顯然忘記她是怎麼住進這間破醫院的,很“阿沙力”的拍胸保證,她笑容可掬的安撫住火雲,一面露出得意的詭譎嘴臉,虎視眈眈的等著找大壞蛋的碴。

  嘿!嘿!嘿!駱中行,你等著接招吧!我來找你賺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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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1 00:54: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杜拜到了,要不要帶幾瓶世界上最便宜的XO入境法國?美人醇酒,世間一大享受。”伸著懶腰,向來很能接受事實的康哲風,到達目的地,心境反而平穩下來,恢復一慣愛鬧的本性,他捉狹地詢問康家唯一嗜酒如命,本領到千杯不醉的酒鬼——康哲代。

  “要喝酒,到法國還怕沒有嗎?要你囉唆。”

  結實殘忍的拳頭,往康哲風肩膀上捶去以示不滿,康哲代翻眼,直接省下道別,使勁把康哲風踹往海關的方向,免得他礙手礙腳地惹人嫌。

  轉過身,他的眼睛在看到“滿坑滿谷”的洋酒時,閃爍成銳利的“精光”。

  〓〓〓〓〓〓〓〓〓〓〓〓〓〓〓

  不到兩秒的時間,康哲代本性暴露無遺,“重酒輕弟”的飛撲免稅店,拿起展售架上的瓶瓶罐罐,眉飛色舞地恨不得一鼓作氣,把它們全部搬到法國去……

  從免稅店拐個彎,康哲風硬是在機場內東游西蕩的轉了三圈。玩夠本,才心甘情願晃去海關報到。

  越過海關人員的肩膀,遠遠就瞧見一名持著木牌,把他中文名字寫得很驢的短腿族,眼巴巴地望著等待通關的人。

  康哲風對他招手示意,一對黑白分明的精明銳眼,則打量四周環境。

  壯碩結實的身形四處鑽動,在他看來,阿拉伯人全是僅次於黑人的牙膏最佳代言人。

  想到一連三個月,要跟這些不講中華民國國語的外蠻共事,康哲風就忍不住要呻吟不已。

  在康家,他是聞名的智多星。聰明,懂得收斂鋒芒,盡量隱藏住他霸氣的一面,使人對他防不慎防,輕易地掉入他設下的陷阱無法自拔。

  小白臉跟紈褲子弟的形象,是最好的防護糖衣。問題是他的膚色不夠白,看來就生了股氣勢凌人的味道(唐家的“絕代風華”只要一板起面無表情的“屎臉”,都是嚇死人的“酷”),怎麼看都是一副會威脅到旁人飯碗的模樣。

  逼不得已,他只好把自己的膚色刻意漂白——病態的那種蒼白,使他看起來更加溫和、不具威脅性。更靠著他的溫文風趣,安安穩穩的躲掉公司內部爾虞我詐的人事糾紛,安穩坐上電腦開發部經理的位置。

  看阿拉伯太陽毒的,可不要因為一次出差,就毀了他幾年來的努力,讓他變成一隻銅油豬才好。

  唉!未來的日子無疑會是一場劫難的開始!

  “康先生,蘇丹交代,你一到就送你到晚宴會場,今天油務大臣也會列席,你的駕臨,對將來中阿合作的可能性,應該更有助益。”負責接待康哲風的,是石油大王身邊的機要秘書——阿布理,他精通四國語言,人則短小精悍十分可愛。

  塞個紅包,運用一點特權,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把康哲風直接弄進阿國國境,省略羅哩囉唆的通關盤查。

  看來不光是中國人愛走偏門喔!

  嘲諷地撇撇嘴,康哲風怡然自得地跟他坐進接待房車,看著街景走馬燈似的一掃而過。

  黃昏時候的沙烏地阿拉伯,給他的刻板印象,一如過去從鐵鷹F16里看來的。繁忙、熱絡,像是隨時準備迎接戰爭般的充滿緊張氣氛;而唯一調和暴戾之氣的,是身裹沙龍、頂著竹籃、穿梭於街道間的倩影。

  跟擁有一根根油管,掌握世界油源,財大氣粗的番仔合作,能有多大勝算,康哲風聰明如電腦的金腦袋,還算不出實質上的效益;不過可以預見的,是這段出差的日子,應該還不至於讓他感到無聊。搞不好來個○○七什麼的刺激鏡頭,就有趣了!

  康哲風什麼都玩過,就是還沒駕過直升機咧!

  ◇◇◇◇◇◇◇◇◇◇◇◇◇◇◇

  權充司機送荊紫鈴到達宴請阿國重臣的晚宴,游守義把她丟在門口,告知她去停車後,人就腳底抹油,摸魚去也。

  在入口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半個人影,荊紫鈴只好逕自步入會場。

  荊紫鈴的身材,對大多數的東方女人面言,算是仰之彌高的一款。所以,她一踏進大廳,立刻引來軒然大波,讓男士們心底激起陣陣漣漪,讚嘆不止。

  被火燒掉、參差不齊的烏發,被削成羽毛剪,輕盈柔順的貼在她鬢邊,水藍色系的曳地長裙、束腰高衩低胸包背式設計,沒有其它多餘的彩飾。搭配國際上少見的藍星鑽項鏈,和整套的耳環、手鏈,不但輕而易舉的烘托出荊紫鈴特有的健康膚色,更為她添出一般野性美。風情萬種的荊紫鈴,讓在場的阿國女子,黯然失色。

  眼見一波又一波的人潮寒喧過後,久未涉足“風月”場所的荊紫鈴,全身上下不自在的直叫救命。她逃命似的躲進陽台,尋求新鮮、不帶絲毫阿庚諂媚的空氣。

  五分鐘過去,吹皺一身薄衫,也跟著引來幾隻無頭蒼蠅,破壞她享受寧馨氣氛的雅興。

  稀鬆的樹蔭下,頓時出現幾個龐然大物,將荊紫鈴團團圍住。個個摩拳撐掌,擺出一副想撂倒她的架式。難得她肯打扮的如此“女性’,這些人卻想對她毛手毛腳,未免太殺風景了!環顧眾位不懷好意的探訪者,荊紫鈴嘆息:游守義呀游守義,你該死的溜到哪裡去了?

  △△△△△△△△△△△△△△△

  荊紫鈴真正意識到她處境艱難,陷於孤立無援的窘境下,是她在集中注意力單打獨鬥、對付眼前幾位剽悍仁兄,過了十分鐘以後的事了!

  “喂!我跟你們有什麼仇,你們要對我拳打腳踢?”委身躲掉側踢過來的飛毛腿,荊紫鈴偷空,香汗淋漓、嬌喘地問。

  “老闆說你從他家裡拿走一件貨,要我們跟你拿回來。”大猩猩之一,在短暫的沉默後,開口說道。

  “貨?什麼貨?我幾時拿……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說……”荊紫鈴快給他們逼得像名副其實的“瘋子”了。這些人根本蠻不講理,趁人之危想她打扁嗎?

  就在她左支右拙、閃避不及,眼看迎面就要吃上一記鐵沙掌,大嘆倒霉之際,老天爺卻突然聽到她呼救的聲音,朝她伸出援手,及時救上她一命。

  荊紫鈴只感覺到小蠻腰被人盈盈一握,人已安全的窩在一個偉岸壯闊的懷中,順勢一帶,來人輕易地躲開打手們粗手粗腳的攻擊。

  身後散髮的溫和氣息,具備安撫野獸靈魂的功效。奇異的信任感,讓她心安理得的蜷在對方懷裡,全然的放輕鬆。吁口大氣,直呼“好裡家在”,荊紫鈴甚至舒服到不想離開了。

  偷偷抬眼打量“救命恩人”,荊紫鈴還來不及喘息,就又忙著倒抽口氣,視線膠著在他的臉上,她被他英俊的外貌勾去所有魂魄,奪去所有的呼吸,忘卻她此刻正處於命在旦夕、騎虎難下的危險場面了!

  傻傻地愣在當場,微啟朱脣,荊紫鈴“煞”到超級大帥哥的雙眼,像閃耀的鎂光燈,閃爍個不停。原來天下還有長得這麼性格又漂亮的男人呀!還是個東方人呢!

  如果說她今天的扮相,足以讓人驚艷到成為名流社會茶餘飯後的話題;那眼前的男人,絕對有本事讓全阿拉伯的女人,流上三天三夜的口水,把他生活活剝不夠,還非得將他扣留,列為種馬的當然人選不可。根據優生學,這男人生出來的小孩,如果不是俊男美女,應該也相去不遠。

  想入非非的她,被好管閒事、適時前來英雄救美的康哲風迷得七葷八素,根本忘記她正身陷危機,隨時有可能舊創復發的滿臉痴迷。

  “人家小姐都說了,‘君子動口不動手’,你們幾個大男人還聯合起來欺負她一個弱女子,未免太遜了吧?”標準的阿拉伯話,讓圍堵他們的幾個人一陣錯愕。

  其中一個像是頭頭的彪形大漢;在靜寂後沉穩地低吼:“你是誰?”

  “一個好管閒事的人。”康哲風優閑自若的態度,像是流落民間的歐洲落魄貴族。前一分鐘還散髮著極端頹廢的慵懶氣息,下一刻卻蘊藏著無限力量,隨時散髮出肅殺之氣,讓人不自主地起戰慄。

  這樣一個人,在阿拉伯聯合公國裡,占有什麼樣的地位,令人匪夷所思,也裹足不前。沒有人敢輕舉妄動,輕待他分毫。

  幾顆猶豫的頭顱簇在一起,咬著耳朵討論要不要連他一起“幹掉”。

  趁著空檔,康哲風笑問躲在他懷裡看起來“嬌媚柔弱’的祖國同胞,“你沒事吧?”

  臉頰陡地飛來一陣紅霞,荊紫鈴輕鬆中帶點狂野的對他眨眼回應,“還好。”

  “你媽媽沒教過你,好管閒事的人通常都不長命嗎?”青面獠牙的領導者,從眾多頭顱中抬起頭,扁著嘴,像逗弄獵物的獵人,陰森森的喝止他們繼續交頭接耳,不悅的吼聲,卻是恐懼多過威嚇,巴不得“唬”走不速之客。

  “很抱歉,我媽只教過我,對狗娘養的流氓要痛下打手,可沒教過我什麼叫做好管閒事。”說話的瞬間,康哲風輕麗易舉的撂倒三人。

  “小心,這傢伙不是普通貨色。”

  警告為之已晚,說話的人鼻頭中了一拳,他血流如注的跌倒進其中一個灌木叢裡。

  犀利的眼尾一掃,康哲風作勢,下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自動知難而退,怪聲怪調的叱喝著其它夥伴撤離。

  見幾人悻悻然、夾著尾巴,有如喪家之犬般垮著肩膀離去,康哲風這才鬆開荊紫鈴,拍拍她的臉,逗弄的說:“小心一點,在國外被人吃掉,可是求救無門喔!”言罷,他再度以高尚優雅的黑豹姿態,溫文從容的離開她。舉步邁向等在一旁的阿布理,他留荊紫鈴待在原地悵然若失。

  如此爾雅、高尚的俊逸男子,怎會對她不屑一顧?向來視女人矜持如敝屜的荊紫鈴,卻不敢在他眼前展現熱情!怕嚇到他,卻也怨他不解風情。

  “如花似玉的東方大美人,還引不起康先生的興趣?我以為今晚你會找她陪伴。”康哲風一走向阿布理,老狐狸般的秘書大人便開口調侃。

  “全天下,除了我的奶酥妹妹,再也沒有更美的女人了。”聳肩攤手,康哲風環顧四周,對這類逢迎諂媚的宴會,表現的興致缺缺。

  擺擺手,康哲風開門見山的問他,“該打招呼的對象,已經打過招呼了?如果是,我想你還是先送我回飯店休息吧!”

  “也好。”阿布理受命竭盡全力的招待貴賓,自然不至於違拗他的意願。點點頭,帶著康哲風無聲無息的悄然離去。

  ☆☆☆☆☆☆☆☆☆☆☆☆☆☆☆

  荊紫鈴不太能接受“恩公”連拿正眼看她一眼都不肯的事實。

  從初邂逅龍驤虎步、卓越超凡的東方英雄至今?不過短短數日,卻像過了一輩子。荊紫鈴成日游魂似的東飄西蕩,毫無辦公興致的一臉無精打彩。

  一見鍾情,是怎樣的境地?就像此刻的她。見雲會笑,遇風會哭,就連在路邊行走,看見如膠似漆的愛侶,都會讓她羡慕到咬牙切齒,妒忌萬分。

  “瘋子,回魂羅!”游守義陪她逛了半天的街,接受她心不在焉的事實後,心裡是更深一層的失敗。依她失神的程度,他們兩個很快就會成為狙擊手的最佳射擊目標。兩隻手在她眼前搖晃,游守義沒好氣的在她耳邊恬嗓。

  “別吵——”

  “吵”字還沒完,荊紫鈴耳邊忽掃過一粒子彈,來不及仆倒,素來以逃命見長的游守義,立刻反應機靈的抓起她的手掉頭就跑。

  正好在他們四周或走或駐留或逛街的路邊觀眾,聽到槍聲,莫不抬頭準備看熱鬧。

  一時間,就看見兩人狀似狼狽的在路上給子彈追。

  “你又惹了哪一路人馬,想把你殺之而後快啦?”再這麼跑下去,就可以參加奧運比賽了!游守義揮汗如雨的邊跑邊嚷。

  “我怎麼知道……”這輩子最狼狽的就屬今天!苦著張臉,手無寸鐵的荊紫鈴,無辜的吼回去。

  “二號美女,快上來。”

  跑過一個露天咖啡座,荊紫鈴聽到熟悉的聲音,宛如天籟的讓她一陣低呼,毫不猶豫的跑進一輛開著車門的紅色法拉利,興奮的目光,直盯著臨危救命的“大恩人”不放。

  喘咻咻地吞咽口水,她眼帶垂涎興奮的盯著他問:“怎麼是你?”

  “是啊!我們還真有緣。”開著租來的車子在市區閒逛,遠遠就看到兩隻落跑小狗賣命的狂奔,康哲風頓時惻隱之心大起,再次伸出援手搭救“海外僑胞”。

  “為什麼叫我‘二號美女’?”四輪當然比十一路跑得快多了。既然危機已遠,荊紫鈴立刻興致勃勃的詢問他。

  “因為一號美女是我小妹,跟她比起來,你遜色那麼一點點,所以算是二號美女。”

  成拳握合的拇指,壓在食指內側的第一個關節上。康哲風—面強調荊紫鈴跟康乃愫外貌上的一點點差異性,一面帥氣的把方向盤打轉成三百六十度,避開隨後而來的子彈,讓它不偏不倚的打中右後方向燈,直接射穿燈罩,卻對他們均不成威脅。

  不忘忙中做樂、善於自娛娛人的康哲風,從後照鏡瞥見後頭追兵怒吼狂殺的憤怒,譏誚地抿嘴,露出淡然的笑容。敬佩自己無與倫比的駕車技術之餘,亦忍不住發出一聲長長的口哨聲,讓吆喝劃過車頂,穿出天窗隨風沙飛揚。

  他離合器一踩,神情更顯得肅穆精備了!

  挑高眉毛,康哲風嗤笑敵人險象環生的處境,卻不失認真專注的臉部線條,真有迷煞人的本領。荊紫鈴數度迷他迷到失去專業素養,像普天之下遇到偶像就發出尖叫的瘋丫頭,無法自持。不過這位新朋友嫌她不夠美!真令人傷心。

  荊紫鈴極富野性美的灩灩紅脣,還來不及嘟起以示抗議,直覺他批評中肯切實的游守義,已忍俊不住,爆笑到整個人抽筋,跌倒在座椅下直不起腰來。

  素來以美麗不可方物,傲冠眾佳麗的情報員,在超級大帥哥眼裡,居然比不上自家小妹的萬分之一?這可有趣了。倔強如荊瘋子者,非纏他纏到他親口承認,荊紫鈴才是“一號美女”不可!

  等她忙著倒追男人,就沒空玩危險遊戲讓天下人擔心受怕,而游守義當然也就跟著蒙受其惠,安心放大假,高枕無憂啦!他閃著興奮色彩的眸光,盡是沙灘美人,唯度假是圖的憧憬。

  “笑、笑、笑,你當心下巴掉下來。”狠狠捶他一拳,荊紫鈴氣鼓鼓的打得他滿頭包。

  真過分。再怎麼說,她也是火雲口中的超級美女呀!這人完全不把她擺在眼裡,未免太目中無人。不行,她一定要變成大美人,把他迷得神魂顛倒才行。

  腦袋像陀螺似的轉個不停,荊紫鈴滿腦子是“獵艷”計劃,身後的危險,她反倒不是非常在意。

  康哲風看她表情豐富的擠眉弄眼,差點笑壞肚皮。真是可愛的女人。康哲風將評論留在心底,怕說出口會引起她更多的嗔視。心緒一轉,他簡單扼要的把自己介紹一遍。

  “康哲風。健康的‘康’,風華絕代的‘風’。”他溫厚的大手送向她,康哲風綻放幾萬伏特電的笑容,以開朗、熱絡的語調說道:“請指教。”

  疾馳的車速,讓車身不時以拋物線的弧度前進,幾經顛簸後,荊紫鈴總算把她的小手擺進他手中,漾著水般的甜美笑靨,學著他的口吻,輕鬆愉快的投桃報李。

  “在‘荊’棘中飄搖的‘紫’色‘鈴’鐺,荊紫鈴。請多多指教。”

  “荊紫鈴?很獨特的名字。”嘴角撩成極完美的弧度,康哲風真心的讚嘆。

  “簡稱荊瘋子。拜託兩位別再談笑風生了,現在是倏關生死的時刻呢,逃命要緊。”匆匆說完,遊手義飛快彎下腰桿,躲開飛過他頭頂,直射穿擋風玻璃的子彈,暗叫好險。

  “看起來你跟‘戰亂’很有緣喔!兩次見面都是在槍林彈雨、險象環生的窘境下,荊小姐是女飛賊還是情報分子,惹來這麼多人關愛你?”

  “雖不中亦不遠矣。”眨動一對細細長長的丹風眼,荊紫鈴賣關子的說。

  看著她不停的對人家拋媚眼,游守義忍不住大聲嘆息:這女人豈不等於花痴?

  如此輕鬆快意,他們到底懂不懂什麼叫做“危機決動員”啊?

  數度狙殺荊紫鈴失敗,無功而返的外籍傭兵、黑道分子們,個個垂頭喪氣的一字排開,等著享用“鼬狼”獨家發明的極刑——竹筍炒肉絲,讓執行人員伺候著。

  ***************

  “東西呢?我要的東西,你們究竟拿回來沒有?”

  極端震怒的駱中行——也就是阿國人人談之色變的黑手黨當家頭頭“鼬狼”——如狼假虎、陰冷不帶感情的臉,是令人生畏的。

  再粗鄙的言語,從他口中出來,似乎也不必太過驚訝。因為駱中行的嘴巴之利、遣詞用字之狠,足以將人萬箭穿心、千刀萬剮數次不止。

  只見他像自動灑水器似的猛對眾位嘍囉們廣被雨澤,他們便紛紛垂下頭,甘願在地上找螞蟻,也沒膽正眼看他一下。扭捏不斷的身體,甚至比毛毛蟲還好動。

  一道命令下來,大夥奔走相告,口耳相傳:殺荊紫鈴,拿回組織被竊取的寶物。問題是:誰知道那玩意兒長什麼模樣?找?要怎麼找啊?

  “把他們全都斃了,組織不需要這些沒有用的傢伙,他們只會浪費糧食而已。”駱中行額頭青筋抽動,冷著聲,滅絕的下達命令。

  他話剛說完,幾個彪形大漢就嚇得屁滾尿流了!瑟縮地窩成一團,省去多餘的告饒,他們全有志一同的把求救目光,飄向駐立一旁、自始自終像個啞巴不出聲的宓甄琳,以乞憐的眼神,祈求她擺平“鼬狼”的怒氣。

  果然,不負眾望的嬌喝聲,如降甘霖的灑了下來,“慢著。”宓甄琳柔情似水的把手搭在他剛硬的手臂上,輕易地安撫住盛怒中的愛人。僅僅是語音裊裊、輕柔慢緩的用華語對駱中行說:“何必為一點小事發火呢?最近風聲很緊,你勸用私刑殺掉這些阿拉伯人,一定會引起警方注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看還是算了吧!嗯?”這句話就讓駱中行乖得像只不會咬人的紙老虎——溫馴的駭人。

  宓甄琳的柔情,是他心中永遠的羈絆。

  奇跡似的,前一秒鐘還暴跳如雷,準備把這些“外籍勞工”趕盡殺絕的駱中行,瞬間成為唯女人是從的繞指柔。

  拍拍她的手,他氣勢已不若先前強硬,卻還是臉色難看的說:“這次就算了,下次再出紕漏,我要你們的命。下去吧!”

  “是!”伸手抹去冷汗,拋給宓甄琳感激的一瞥,眾人紛紛成鳥獸狀的“閃”了。

  看著大夥逃之夭夭,宓甄好笑的掩嘴,“看你把他們嚇的!”

  “不給他們一點下馬威,怎麼顯現得出我的獨斷獨裁?”手輕捏宓甄琳的香肩,駱中行坐進他的寶座,再拉她坐在她腿上,灰色的眼瞳,散髮出渾厚憨實的光芒。

  “駱——”把玩著他的領帶,宓甄琳欲言又止的啟齒,喚他,又頓住。

  “嗯?”俯在她耳際,跟她耳鬢廝磨,駱中行好笑地睇視她。“怎麼了?我的小解語花,什麼時候變得喜歡吞吞吐吐?有話跟我說。”

  “我想……我想……”盯著被她絞成一團的布條,宓甄琳在他鼓勵的眼眸下,小心翼翼的開口。“我只是想問你,我們倆什麼時候回國定居。這段槍林彈雨的日子走來,我突然好怕……我怕有一天,你會從我的眼前消失。”緊緊地摟住他粗壯的腰,將頭埋進他懷裡,宓甄琳晶瑩的淚珠滾出眼眶,日積月累的壓力,令她擔心受怕地哭嚷:“我不求大富大貴,只求我們能相親相愛,白首偕老就好。駱,我們回去吧!好不好?”

  “別哭,甄琳,你別哭……”笨拙的幫她拭淚,駱中行哄著她。細密的吻,也像小雨般灑在她不施脂粉的臉上,恨不得掏心挖肺的搏她一笑。

  抬起淚痕斑斑的臉,宓甄琳楚楚可憐的企圖說服他,“駱,答應我,回到中國人的地方吧!香港、台灣,哪裡都好。我們可以做點小買賣,過著平凡夫妻的生活。沙漠的一切,留給沙漠人自己去處理。我們這些外人就退到一旁,別再幹預別人的事了。好不好?”

  “再看看吧!”冗長的靜默過去,駱中行喟然。

  將宓甄琳惶恐受怕、極度不安的蒼白納入眼底,他也只能自私的寬慰她,“穆亦罕把組織交給我,不啻是把弟兄們的生計都交付我。我不能說解散就解散。琳,請你體諒我的苦衷。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夠跟你遠走高飛,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希望你能體諒。”

  “既然下定決心跟你,我自然無怨無悔。但是現在混黑社會的人,全是不講道義的土流氓,我真的很怕有一天,他們會反噬你一口,到時候我……”

  如泣如訴的話語,由宓甄琳這等柔弱的女子說來,最具說服力。

  攫住她清徹如碧潭的眼瞳久久不放,駱中行無奈地嘆息:“琳,你再鑽牛角尖、想不開,我就要送你回新加坡去了。當初我們講好生死與共,如果你反悔想求去,我可以理解,也尊重你的決定……”

  猛地以手捂住他翕動不已的嘴,不讓他再說出更絕情、更想把她推開的話來。宓甄琳迅速收拾朦朧淚眼,款款情深的再次為愛委曲求全。她了解他,也懂得他的心,遂不願他為難。扯出一抹淡然的笑靨,宓甄琳顯得有些心灰意懶,她泄氣的說:“算了,你不必解釋,你的意思我懂。”站起身,她頓覺疲憊的離開他舒適的腿,退向休息室。

  “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你別來吵我。”既然駱中行不願順她的心意行事,她使使小性子以示抗議可以吧。(情婦也是有情婦的骨氣哪!)

  關上門,宓甄琳把自己關進房,獨自咀嚼她的孤獨與悲傷。

  +++++++++++++++

  望著墻上斑剝的油漆,宓甄琳直覺她的愛情,就像頭頂的裝璜,充滿破敗、腐朽的味道。因為年代久遠,居然讓她“日久生情”,舍不得重新隔板補墻粉刷了。

  這就是她一生追求的愛,尋找的夢?當一個女人只能仰賴她的男人而活,她還剩下多少尊嚴可以任人踐踏?她絕望的淚珠滑下兩頰,宓甄琳笑得澀然。

  “琳……”伸出的手,在空氣中握了握、駱中行的眼裡只有數不盡的疼惜跟無奈。

  跟了一個黑道分子,她註定要一輩子以淚洗面。

  就是因為他們兩個都太痴,看不破情關,所以必須同下十八層煉獄,倍受煎熬。

  隔著一扇門,盡是不同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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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1 00:55: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靜謐的空氣,沉悶的像要揪人心魂般,浮動著不安穩的因子。呆坐在原地不動的駱中行,回過神來,已近夜幕低垂。

  襯托著昏暗的光線,位在三樓的窗欞,坐著一上晃動裸足、亮麗的高挑女子。她像個傻大姊似的對他列嘴微笑。輕巧靈活的身手,酷似走路無聲無息的雲豹,讓人稍不留意,即忽略了她的存在。

  眯起眼,他陰側側地出聲,“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我是誰,你不知道?那你幹嘛找人追殺我?”她懊惱的叫聲,語不驚人死不休地嚷嚷著,引進華宅內的保鏢。

  “老闆——”看到她,聲音悉數沒去。

  完蛋!鼬狼的眼中釘摸上門來,他們卻投有一個偵測到,不是擺明找死嗎?

  “你沒說明,我從何得知你是誰?”心底流過一串異樣的電流,駱中行對她產生莫名的好感,一時間竟然忘記要板起臉教訓人。

  “我就是拿了你的‘貨’,讓你急欲派人除之而後快的‘荊紫鈴’。你這麼快就將我拋諸腦後,實在令人傷心。”跳到地上,荊紫鈐目空一切,拽得二五八萬的自我介紹。

  與其讓人追,還不如主動反擊。懂得面對危機,才是智者。討厭成為射靶的荊紫鈐,秉持這項原則,乾脆直接找上門來。

  “老闆,我們馬上把她轟出去……”

  抬手擋開他們的建議,駱中行頗有深意的緊瞅著眼也,聲音一沉,問道;“丫頭,難道你不知道截至目前為止,我都還號令黑白兩道、重金懸賞,想取你小命?”

  “知道。”不知死活如她?自是神色凜然,回答的毫無懼意。

  “那你還敢來?”駱中行感到有趣。

  “我就是來問清楚?你想要除掉我的原因。”雙手背在身後,荊紫鈴繞著他打轉,帶著研究似的目光,逕自揣猜,“我到底偷了你什麼‘貨’?珍珠、瑪瑕,還是海洛英、古柯鹼?你幹脆明說,我好拿出來還你,你也不用找人來殺我啦!”

  “你真的不明白拿了我什麼東西?”狐疑地抬抬頭,駱中行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找錯人。看她講話的神態、語氣,充分顯示她不過是個小女孩、天真爛漫初出社會的社會新鮮人。她真有本領爬墻、突破層層保全?在無聲無息中竊取他的寶物讓人不自知?若真是如此,組織下的傭兵、參謀、智囊團,都該集體切腹自殺,以死謝罪。

  荊紫鈴給他的答案,依然只有搖頭。

  “滴水觀音。你忘記一個月前,你從臥龍灣廢棄倉庫盜走一尊滴水觀音,我的下手為了狙擊你,還把他庫炸得粉碎;看來——沒把你炸死,倒把你的記憶炸掉了!”駱中行現在冷冽的眼神,像個黑社會老大了。

  恍然大悟的荊紫鈐,在驟然的錯愕後,是深深的不敢置信。眼巴巴地指住他,她口大如盆的叫著,“你……你就是讓人聞風喪膽、避之惟恐不及的‘鼬狼’?”他竟是她急欲引渡回美,讓她“賺錢”的“工具”?她把後頭的話吞回肚子裡沒說出來,荊紫鈴張開的嘴,剛好夠吞一顆水煮蛋。

  糗大了!她一天到晚念著要手刃黑手黨老大,居然沒注意到她偷了人家的東西,讓人家視她為“上寶”的拚命追殺她;更誇張的是,她還大刺剌地跑來他的地盤,而質問他是誰、拿了他什麼東西……天底下還有比她更烏龍的情報販子嗎?

  “沒錯,我就是‘鼬狼’。”確認的點頭,駱中行臭著臉,質問她。“東西呢?你有膽子闖進來,就要有所覺悟。東西沒留下,你別想離開。”

  “滴水觀音?”支著下顎,荊紫鈴絞盡腦汁,努力回想;她冒著被人炸死的危險,A人家一尊沒用的觀音像回去幹嘛,她又不信佛!

  “那尊觀音裡面,藏有價值十億美元的鑽石,你——該不會把它扔了吧?”想到有此可能,駱中行嘴角抽搐的速度猛然加快,面色更是晦敗的險險昏過去。

  她要不天生的白痴,就是機伶過頭、城府極深的女子。

  雙手抱胸,駱中行看她一臉迷糊天真,他寧可荊紫鈐屬於前者,也不願相信她狡猾如狼、精明似虎,是一流的神偷。而他也只能接受心中設定的“唯一”答案了,要不然駱中行會心碎而死。

  白花花的鑽石,女人的最愛,能讓他口袋麥克麥克的石頭,她真的把它當廢物扔掉?

  利用她當飛賊的傢伙,應該被烹、煮、炸,下油鍋一萬次不止。咬牙切齒的駱中行。仿佛看到嘴的鴨子,長翅膀飛掉。

  “不是毒品嗎?”疑惑地反問他,荊紫鈴臉上寫滿懷疑。她總算想起采她偷了什麼東西。滴水觀音,好像在昏迷中交給火雲了?如果它沒被支解,現在應該在CIA總部吧?

  “毒品的利潤不如鑽石來的大,我又何必冒著極大的風險走私毒品?”

  “是這樣——”了解的頷首,荊紫鈴擺擺手說:“反正那尊觀音賣掉了,你問我現在在哪,我也不知道。既然這樣,你應該花更多的精力去找它才對,不用派人殺了我啦!沒事的話,我要走了!”

  敢情她把賊窩當成她家的廚房了,說來就來,想走就走?蹙緊眉頭,駱中行眼尾一橫,幾名大漢馬上阻擋她的去路,不讓她有接近門口跟窗戶的機會。

  “好狗不擋路,讓你們讓開。”大眼一瞪著,荊紫鈐上火的叫。

  這充滿活力的小姐,宓兒應該會喜歡?想到他深愛的女人,駱中行性情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不怒反笑地將十指交握,好整以暇的看著被屬下環繞其中的荊紫鈴。

  “荊紫鈴,我很喜歡你,不如你也不用做飛賊了,來我這裡幫忙如何?”

  “幫你?幫你販毒嗎?”皺皺眉,她佯裝興趣缺缺的嘟噥。

  “依你這迷糊勁,我也不敢把如此艱難的工作交給你做。”駱中行咕噥。

  “不販毒,你還有什麼正當的行業?”掩飾住尖酸刻薄,荊紫鈴眼尾掃過的鄙夷,無庸置疑。

  “我希望你留下來陪伴我的愛人。都是中國人,你們應該會相處的很愉快。”

  “不要。”眼珠子一轉,她轉過身又改變主意的回過頭道:“讓我考慮看看!過幾天再回答你。”

  “好。”

  意思是她可以走人了?笑彎一對柳葉眉,荊紫鈴趾高氣昂的睥視圍堵她的幾名悍將,撥開人墻,她毫不客氣的對他們叫囂。“讓開!”

  “可是老闆,那些貨……”

  “不關她的事,你們另尋道去找。”威嚴的命令,馬上讓他們噤若寒蟬,動作整齊劃一的低下頭.連屁也不敢放的盡是一片鴉雀無聲。

  “我等你的消息。”面對荊紫鈴,他自然擺出不具威脅性的慈祥笑容;而在一旁,只有在宓甄琳出現才見到老闆笑容的保鏢們,則個個嚇得冷汗直流。老闆今天該不會是吃錯藥了?

  荊紫鈴點點頭,躍上窗台就想按原路回去,卻又被他叫住。

  回過頭來,她挑眉詢問的看他。

  清清喉嚨,他在她清純的注視下,尷尬地問:“呃……我只是想問?你今年幾歲了?”

  “你不知道過問小姐的年齡,是件極失禮的事嗎?偏不告訴你。”搖搖手,荊紫鈴瀟灑的握住登山繩,人一溜,就回到康哲風開來的法拉利旁。

  ###############

  “你沒事吧?荊瘋子!”也只有她愛玩這種不要命的遊戲。游守義幾乎被她嚇出心臟病,不等荊紫鈴鑽進後座坐穩,他迫不及待的劈頭就是一頓拷問。

  直搗黃龍!也虧她想的出來,外頭繪聲繪影,把駱中行描述得萬惡不赦,殺人不眨眼,是善良老百姓唯恐招惹到的黑煞星。而荊紫鈴卻像逛大街似的從人家家裡進去又出來,游守義以為她能從“鼬狼”的眼前全身而退,根本就是奇跡。

  “沒事。先離開這裡再說。”

  扯回繩索,荊紫鈴面朝他們,不想給站在窗邊的駱中行看到她幹練成熟的表情,匆匆吩咐康哲風離去。

  “老闆,放他們走好嗎?”擠在駱中行身旁,看著他們揚長而去的人,忍不住擔憂的出聲詢問。

  “我不放她走又如何?你們讓人摸上門都不知道,還好意思開口!找保全人員來把安全措施全部重做。下次再讓人摸來,我要你們吃不了兜著走。”說完,他也不管他們唯唯喏喏的應諾聲,轉身就朝休息室去。

  宓甄琳躲了一個下午,也該消氣了,他的女人,是不能拒絕他的……

  &&&&&&&&&&&&&&&

  “荊瘋子,你查清楚他的底了?確定他就是‘鼬狼’?”游守義衷心祈禱不是。

  幾個小時前,他滿懷希望的跟滿天神佛打商量,讓丘比特的短箭射中荊紫鈴,打開她禁錮多年的心,周遊盤古開天以來,兩性之間愛來愛去的情愛世界。

  康哲風對她絕緣?沒關係。美國新女性可以反過來倒追。女追男隔層紗,耗久了,要康哲風自然有如探囊取物,而她忙著大玩戀愛遊戲,也就樂得把追查毒梟的事交給其它的同事做。他也不用太擔心她的安危,有負火雲所托。

  他如意算盤打的美,結果她大小姐還沒開始倒追人家,就突發奇想搞了曲反間謀的遊戲順便拖他下水,要康哲風調轉車頭闖進賊窩,嚇掉游守義半條命。

  跟荊紫鈴這種任性的女人共事,不但容易早生華發,更讓跟在她身邊,受火雲老大之命的“保護她”的游守義偏頭痛發作,直嘆無奈。

  她平安無事,破案功勞是荊小姐的;她稍一有麻煩,被火雲海削一頓的人,首當其衝是他。沒有強壯的心臟真的不行。

  “在阿國知道滴水觀音的人並不多,我肯定他就是‘鼬狼’”。荊紫鈴眼裡閃爍著興奮與精明,與適才的白痴簡直判若兩人。“他要我到他家陪伴他的愛人,我想這該是個好機會,正在考慮要不要……”

  “不用考慮了,你最好離是非遠一點的好。”飛快打斷她,游守義汗潸潸的說:“你忘記自己舊傷未愈?萬一出破綻怎麼辦?‘鼬狼’要是知道你是臥底的,一定不會放過你。”更重要的是,火雲會因為他的“看管不周”,把他打成肉渣子做成獒犬的午餐喂狗下腹。他才沒那麼傻,眼睜睜的放任她為所欲為。

  “說的也是,所以我跟他說明了再考慮。”眼波流轉,荊紫鈴頻頻追問冷眼旁觀的康哲風,“康哲風,你到阿國來做什麼?”

  “洽談電腦工程,阿國政府有意與我國技術合作電腦軟硬體開發,我被派來做合作評估。”康哲風對後座這位謎樣的女子充滿好奇。而他既然想多了解人家一點,就必須拋磚引玉不是嗎?轉念一想,他決定對她坦誠相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精通電腦啊?太好了。我剛好是電腦白痴——”

  游守義呻吟著要阻止她,已經來不及了。熱情如火的荊紫鈐,一手捂住他抗議的嘴,整個人半趴在駕駛坐的椅背上,口齒伶俐,連氣都不用換的說道:“情報販子很需要精通電腦,可惜我不會……不然我去住你那裡好不好?你可以教我電腦,等我會操作,身體應該也好的差不多了,到時候我再答應‘鼬狼’去他那裡工作。我真是聰明,想到這麼好的主意……”

  不理會康哲風目瞪口呆,詫異的表情後,她一廂情願地繼續主導一切。

  “你住哪家飯店?我回家整理過後,就去找你……不好,住飯店太招搖了,我們應該找個獨門獨院的地方‘隱居’才對……”說到後來,她儼然是在自言自語了。

  搖頭一陣哂笑,康哲風不得不打斷她的滔滔不絕。“我不住飯店,我外面有租房……”

  “是嗎?那更好了,完全符合我的期望。就這麼說定了,我明天去找你。”機關槍似的打斷他,直覺大事抵定,不用多做討論的荊紫鈴,忙不迭的打斷他,倏地指向前面,大喊: “在這裡停。”車子便“吱”地煞住。

  康哲風每次想要出聲,就被她岔開,他甚至還沒告訴她,他住在什麼地方,荊大小姐已經急如星火的跳下車,衝鋒陷陣的飛奔出去。

  等游守義帶著一副她早就“無可救藥、可以不予理會”的可憐表情跟著追下去,康哲風才忍俊不住的搖搖頭——荊紫鈴真不愧叫“荊瘋子”,她急驚風似的活動力,簡直讓他目瞪口呆。感到好笑,康哲風對她更是充滿了興趣。情報販子?他好像沒有從事這類工作的朋友,交一個也不錯。嘴角彎成極富饒味的形式,康哲風等她自動找上門來“拜師學電腦”。

  ◎◎◎◎◎◎◎◎◎◎◎◎◎◎◎

  晨跑回來,荊紫鈴在餐廳找到康哲風跟游守義,眼睛瞪得忒大,她不敢置信的瞪著擱在桌上豐盛的菜肴,驚喜的笑開來。

  “這些——是你做的嗎?”說著,她乖乖端坐在飯桌邊,荊紫鈴的口水,只差一滴,就掉到桌上了。

  昨天早上,荊紫鈴果真拖著一大袋行李,強拉著游守找上門來。

  康哲風打開門,看見笑容可掬的兩人(其實是荊紫鈴笑容燦爛,游守義神色尷尬為難),似乎也沒有太大的驚訝。身體一讓,任由他們登堂入室,他也很爽快的接收兩人。而他們兩個也很厚臉皮,適應力極強的住下來,大概是準備糗著他不走了。

  一碗清粥,利落的滑到她面前,康哲風駕輕就熟的說:“在家裡,都是由我們幾個兄弟輪流做早點給小妹吃,這不算什麼。”

  又是小妹!荊紫鈴不悅地鼓起嘴,幾乎生氣的斜眼瞪他,原本饑腸轆轆的胃,全給康哲風氣飽了。

  從入主康哲風的地盤,整整二十四個鐘頭不到,她已經不下二十次,聽他像談論知心女友地褒獎康家小妹,直把她歌功傾德捧成絕世美女、世間僅有的寶貝。

  甜美婉約、溫馴乖巧、伶利動人。康乃愫傲人的優越條件,要命的是她一項也沒有。

  康乃愫的好,讓荊紫鈴相形見拙,而更令人泄氣的是,康哲風擇偶的條件,似乎是以小妹為藍本,那她不是沒希望了嗎?

  荊紫鈴發誓:他再繼續滔滔不絕下去,她會抓狂。

  除去他的奶酥妹妹,康家其它兄弟顯然可愛的多。雖然聽康哲風言外下之意,他們似乎也疼愛小妹到近乎變態的程度。

  康哲風說,他們兄弟號稱“超(級)絕代風華”,他排行第四,康哲風跟康乃愫分別是男麼(麼男是倒裝句)與長女,也是兄弟們捧在手心的心肝寶貝、掌上明珠。

  他一提起小妹就眉飛色舞、一臉陶醉的表情。康哲風肯定有“戀妹情結”。

  撇撇嘴,她甩開心中不快,沒好氣地拿起筷子,相準目標,一個快手往前挾……沒待挾到半根,山珍海味卻長腳似地從她面前移走……像浸泡十缸鎮江醋的心不斷泛酸,荊紫鈴吊高音調調侃,“怎麼?不是你可愛的奶酥妹妹就不能吃嗎?”甚於女人“感情唯我”的小氣肚量,她會忌妒康乃愫受寵,應該值得原諒。有這層認知,地她嘴就翹得更高了!

  “麻煩你先去衝個澡再來。我做的美食,不留給汗流浹背的人吃。”吃的品味要講究,這是康氏兄弟一貫原則,康哲風沒俐商量的說。

  “你——”難道荊紫鈴就比不上一個康乃愫?她偏不信邪。抿起嘴,她不服氣的正要反脣相稽,眼看的地兩人就要為吃傷風,為吃結仇的游守義,慌忙主持公義,急急喊停。

  “別吵了。難得在國外還有道地中國萊可以吃,你就忍耐一點會怎麼樣?再說——你平常也很討厭帶著一身汗臭吃東西呀!每次約你吃飯,都要等上大半天不是嗎?好啦!先衝個澡再下來吃啦!求求你……”遊手義三哄四拜的誘哄荊紫鈴。看在一桌好吃好料的份上,他只差沒跟她屈膝下跪。

  “哼”地一聲,在口舌上屈居下風的荊紫鈴,百般不情願地甩下筷子,彆扭的蹬步上樓,很認分的洗個香噴噴的澡,才敢出來見人。

  “這還差不多。”滿意的頷首,康哲風把菜碗再度放到她眼前,轉過身繼續做他的事。

  “咦,你在打包洋酒啊!”

  塞滿一嘴的萊,荊紫鈴好奇的探過頭來,看康哲風把瓶瓶罐罐用軟木皮包妥,再放進保麗龍填裝箱內放置。

  “要運回台灣。”

  荊紫鈴掠過紅脣的小舌頭,寫著她覬覦美酒的渴望。

  一絲異樣的感覺,像電流般穿過他的心,讓康哲風的心臟有瞬間麻痺的觸電感。

  視線兩相交會。時間也仿佛暫停了!

  荊紫鈴桐油色系的健康肌膚,令人情不自禁的想去碰觸它。

  他的手在空中一頓,驚覺到動作過於唐突的猛然收勢,在膠著的瞬間,康哲風像是跌進她迷惑眼瞳內的充滿驚慄,足足愣了好半天才找回自製力。甩掉潛藏的不安,連忙加快動作,封完最後一箱,他清除喉頭醒塞的聲明:“不能給你喝,我好不容易闊氣一次,買酒給老哥作伴了。給你喝完我又得重買,太麻煩了。”

  “不喝就不喝,有什麼了不起!”皺著鼻梁,荊紫鈴很有骨氣的嚷完。趁他出門辦正事,卻又手癢了。

  跌坐在地毯,她七手八腳地拆開其中一箱,霎時兩眼發直的發出驚嘆:“四十年份的約翰走路,哇塞!他還真懂得品味。”

  荊紫鈴夢想品嘗這些年度久遠、卻昂貴無比的瓊漿玉液好久了!

  自從被火雲相中,將她帶出孤兒院,荊紫鈴的生活每天刺激到除了野戰訓練,還是野戰訓練。年齡像是直接從兒童時期直接躍升到青年階段似的。時下美國青少年未成年喝、吸煙、嗑藥的惡習,她一樣也沒染到。老實說,叛逆的荊紫鈴一直很嚮往那些“墮落”的生活,只不過局裡規定,出任務前後二十四小時內嚴禁喝酒,而火雲給她的零用金也容不得她揮霍,把錢花在“吃喝嫖賭”上面。

  她現在既不算出任務,又有現成的飲料可喝,用得著跟康哲風客氣嗎?當然是先喝了再說。

  “你不是想把開來喝吧?”荊紫鈴不懷好意的賊眼,讓游守義隱約有不好的預感。

  “有何不可?”說著,她就動手要撥開瓶蓋,游守義忙著尖叫制止。“等一下,你要為非作歹請我離開後再開始。康哲風是練家子,我惹不起。你要牛飲、倒光他的酒,悉聽尊便,不過請等我離開。”

  游守義的表情,活像是要把她登報作廢、當做不認識她一樣。不等她同意,他已經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的奪門而出了。

  “沒用的傢伙。”嘟噥嘟噥批評他,荊紫鈐席地而坐,拿起酒瓶,“啵”地開瓶,就著瓶口便是一陣牛飲。

  “好辣。”

  被酒勁嗆到連忙把舌頭晾在外面,荊紫鈴對著琥珀色液體皺眉,卻又像喝出味道來的一瓶接過一瓶,把辛辣的酒拿來當水喝。

  不到黃昏,整間廚房已經空瓶滿地,酒氣熏天的讓人懷疑有人喝酒喝到醉死在裡面的地步,而罪魁禍首荊紫鈴,此刻正雙頰酡紅的醉倒在各種各樣的空玻璃瓶堆上。

  “我回來了。”康哲風回來,順便到超市賣了必要的糧食。抱著一個大紙袋,走到廚房,腳一滑,整個人四平八穩的跌在地上。

  “搞什麼鬼——”咆哮出來,他看清楚絆倒他的東西,差點昏倒。

  “我的酒……荊紫鈴,你這女酒鬼,居然把我買給康哲代的酒喝光,可惡!”拾起幾個空瓶倒轉,卻連一滴水也壓榨不出來了。真是一網打盡,慘不忍睹!

  頸部倏地膨脹,康哲風臉色忽紅忽白,猛地發出類似狼嚎般地吼叫聲,聲勢上達天際,足以震落一顆人造衛星。

  而癱在一旁,醉得不省人事的荊紫鈴,連甩都不用他。拋給他一抹傻笑,她逕自營造酒國風貌,神遊太虛去也。

  “荊紫鈴,我說了不許你碰這些酒,你居然把它們全部喝光,我要宰了你!”看她一臉嬌態的俏模樣,康哲風好氣又好笑的繼續他空泛的威脅,一面替她翻身。

  覺得他毛手毛腳怪討厭的荊紫鈴,終於不勝其擾的嚶嚀出聲,揮動手臂,一拳打在他臉上,嬌喝,“別吵,我——要睡覺……”。

  “睡覺?你該被吊起來毒打一頓。”將她攔腰抱起,康哲風咕噥著,但對她卻是怎麼樣也氣不起來。

  爛醉如泥的荊紫鈴,不像精明幹練的情報販子,倒有幾分像有價的阻街女郎——丰采嫣然,引人遐想。

  這素來視女人如衣物的康哲風,瞧著她醉人的模樣,都不由得心跳加速,情波盪漾.

  就這麼看著她,康哲風在久久之後發出一屢無奈的嘆息。荊紫鈴的“叛骨”果真重到愈是不讓她做的事,她愈愛做。看來,要跟她相處,就得學會反其道而行才行。免得將來他吃了悶虧,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扳開她幾乎勒死他脖子的手,把荊紫鈴摔在床上,他對半眯著眼打量他的醉美人叨念:“好好睡一覺,如果明天你沒被宿醉整得下不了床!我回頭再跟你算帳。”

  “你別走嘛!坐下來陪我喝一杯,那些酒好好喝呢!”打個酒嗝,荊紫鈴爬起身來拉住他的褲管,死不放人的說。

  “喝、喝、喝。當心喝到酒精中毒。”康哲風訝異她的手勁之大,跟有兩把刷子的他不相上下。

  忡怔的瞬間,荊紫鈴早把他當成無尾熊慣於棲身的尤加利樹,整個人攀到他身上,修長的雙腿懸空不到兩秒後,精準無誤的往他削瘦的臀際一夾;康哲風當下發出悶叫,生平頭一遭的,他口吃的嚷了出來,“別亂來,你要幹什麼——”黏在他身上的身子,被酒泡得好重。

  康哲風連掙扎都還來不及,就被一名個頭比他略小、堪稱“巨人”女子,反過來被壓倒在床上,挺起腰桿,眼往上吊,他突然想到該怎麼“整治”這位任性的小女子了!

  奸險的計謀迅速在康哲風腦海成形,他笑得不好輕鬆自得,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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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1 00:55:17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睡了一個身心舒暢的覺,荊紫鈴心滿意足的醒來。抬起手肘擋住刺眼的陽光,她的笑容顯得有些傻氣。

  昨天作了一個好美的美夢呢!夢裡有她,還有英俊瀟灑、笑容不斷、幽默風趣的康哲風,兩人倚著無邊春色,共度旖旎的夜晚。

  真是丟臉!什麼不好夢,偏偏夢那麼一個讓人不由自主臉紅的情節……

  不對,好像不是作夢!感覺身體有些異樣的荊紫鈴,猛然意識到她並非在作夢。

  倏地瞪大眼睛,拉開棉被,她櫻脣微張的打量被單下未著片樓的裸露身子,忙把被子緊緊壓回胸口,遮掩住泄漏的春光。整個人筆直坐直,跟著呻吟出來……

  老天,她的腦袋裡面有一群猴子在裡面載歌載舞、力拔山河。生平不識酒滋味,才第一次嘗試,居然就被擺平了!

  此刻只覺得原本優秀的頭腦好像不屬於她、被人偷襲狠狠毒打一頓,裂成千千萬萬片狀的荊紫鈴,神色悲慘,恨不得當場死掉,根本無心研究,她是怎麼變成一個初出的嬰兒,一絲不掛的躺在被單下。

  “你醒啦!”康哲風的輕聲細語,聽起來有點像雷鳴。

  捧住頭,她很可憐的說;“小聲一點,我頭好痛。”

  “誰叫你要喝那麼多。”

  康哲風的語氣,聽起來有一點怨懟,還有一點奇怪的東西(或似幸災樂禍)。被宿醉整得腦袋功能全部當機的荊紫鈴,一時間也察覺不出他若有所指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知道……呃……我喝了酒?”心虛的抬眼看他,荊紫鈴怕他跟她算帳,垂下眼瞼不敢看他,訕訕低語。

  “地上那麼多空瓶子,你又醉得像一團爛泥,我不想知道也難。”康哲風邪氣粗魯的笑容,讓荊紫鈴雞皮疙瘩掉滿地。

  咽口口水,她想坐起身,一個踉蹌,竟被一陣拉力輕扯回床頭。也就是這股莫名的拉力,讓荊紫鈴意識到她的模樣,是被人五花大綁、赤條條的“捆”在床上。

  細長的鳳眼,頓時瞪得比牛眼還大,荊紫鈴口吃地低嚷:“你怎麼……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這就要問你昨天做過什麼啦!”翹著二郎腿,閒適的坐在旁邊,康哲風像是視而不見她讓人急欲噴血的曼妙身材。慢條斯理、幾乎冷酷的說:“我記得昨天有人說過,她不稀罕我買的洋酒嘛!怎麼一夜不見,它們全自動長腳不見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康哲風懾人的氣息,逼得荊紫鈴蛻縮雙膝,節節敗退,努力靠向床頭。掠掠脣,她尷尬的任由康哲風調侃她,也不敢反駁半句。

  直到眼睛描到康哲風從背後掏出的羽毛,荊紫鈴才心生警惕,將音調吊個老高,她警覺的叫:“你想做什麼?我只不過是偷喝你幾瓶酒,大不了賠你就是——喔喔!好癢……”荊紫鈴的腳被康哲風輕輕執起,放在手心把玩。心口陡地一撞,她算是明了康哲風的意圖,也跟著冷汗直流,扯著嗓子,她叫的鬼哭神嚎,驚天動地。

  “求求你,不要……”

  當柔軟的羽毛尖端第一次滑過她腳底,荊紫鈴的哀求,從一陣陣搔癢難耐的嬌笑變成可憐的啜泣,眼眶漫進的淚水,則是屈辱與難堪。

  “不要?不要什麼?你敢視我的警告於不顧,就要有接受懲罰的勇氣,不是嗎?”緩慢的搖首,康哲風對她的搖尾乞憐視而不見,玩得更是興高采烈。

  “康哲風,……哦……”腳趾拚命往內弓起,也無法避開康哲風無情的逗弄。

  荊紫鈴沒想到她會因為好奇嘗鮮、偷喝人家幾瓶小酒,就付出如此大的代價;而康哲風說翻臉就翻臉,無情的“報復”手段,如此殘忍卻又帶絲毫的暴力血腥,讓她對他心生懼意。微刺的酥麻,像是有好幾千隻螞蟻同時在她腳下鑽動……一圈、兩圈、三圈……

  前後三巡,荊紫鈴再也隨不住地任由啜泣聲轉變成漫天尖叫,最後則形成在嚎啕大哭。

  如果康哲風真想報復她什麼,他已經大獲全勝了!

  一個女人丟棄自尊,為他哭得心碎欲死,康哲風再怎麼瘋狂,也該醒過來,正視他“惡作劇”的成果。

  將羽毛像燙手山芋的拋開,康哲風想碰她又不敢太過造次,愕然的他,望著荊紫鈴一臉淚痕,驚慌失措的試圖安撫道,“你別哭,我是跟你鬧著玩的……”跟著七手八腳幫她把身上布條拿開,他的眼睛往下一溜,旋即呼吸加快,熱血沸騰。

  頑皮過後,荊紫鈴誘人的女性風采,立刻像是千軍萬馬的進朝他席捲而來。康哲風一面忙著用甜言蜜語哄她,瞳孔的神色也不由的轉深了。

  “走開!”推開他的手,倍受委屈的荊紫鈴不領情,只想自己躲在被窩裡哭個痛快。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再哭了好不好?”康哲風無辜的神情,像做錯事準備受罰的壞孩子。

  全天下的女人哭來全是一個德行;只不過他的奶酥妹妹眼淚鼻涕齊下,通常有三分撒嬌,五分耍賴的成分,只要買個小禮物賄賂她,立刻天下太平。可是面對荊紫鈴,也能如法炮製嗎?瞧她哭的面容慘淡,水壩決堤,好像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輕易擺平的。

  康哲風無奈之餘,也於心不忍的直罵自己混蛋。

  “你別哭……”有什麼法子可以讓她住嘴?康哲風似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

  腳下不住的兜著圈子,他突然也有紂王燒烽火只為博得美人一笑的氣闊。真是窩囊啊!也許鮮花、素果可以讓她消消氣?非常苦惱的看她一眼,康哲風很快的氣餒了!

  荊紫鈴不像是俗不可耐的女人,鮮花、素果,只有留待上填用,沒有一樣可以討她歡心的。搖著頭,康哲風繼續踩著方步,苦思良策。

  荊紫鈴不只哭得他方寸大亂,還把康哲風的心給揪成一團。而向來只有女人“倒貼”,沒有他去“巴結”人家的帥哥,疲於應付荊紫鈴的眼淚,連自己何時擠上床、形成可笑的狗爬式都不自知。

  視線就著她嬌艷欲滴的兩瓣櫻脣,他心頭一動,總算想到讓她住嘴的好方法……

  幾乎是大腦一下達命令,他就伸手捧住荊紫鈴混轆轆的兩頰,拇指滑過她眼角拭去淚珠,然後欺身向前,在荊紫鈴的驚呼聲中,都自己的脣覆上她的,瞬間奪去她的呼吸,讓荊紫鈴不再試圖水漫金山寺。

  輕盈的挑逗變成輾轉吸吮,就著顫抖的紅脣,他輕柔道歉。

  被康哲風突發之舉嚇得不輕,驀地瞠大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看著康哲風如鵝毛柔軟的眼睫毛,掃過她的一對龍眼核,由著他恣意的吻,悠游自在的侵襲她。

  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荊紫鈴終於閉上跟睛,讓雙臂爬上他的頸背,勾住他,放縱意亂情迷的情潮席捲四腳百骸,心悅誠服的接受康哲風欲仙、磨人的挑逗與安撫。

  一個重心不穩,康哲風以標準的倒栽蔥姿勢仆倒在床,而他的姿勢,正好讓他的腳踢落擊在黃銅床柱上的綢紗布簾。

  輕軟的布簾輕輕滑落,遮住晚霞的微暈,也擋住滿室嚶嚀的聲響……

  ◇◇◇◇◇◇◇◇◇◇◇◇◇◇◇

  當一切歸於平靜……

  “你後悔了嗎?”縮在他懷裡,荊紫鈴可笑的感到些許不安,他會不會看輕她,以為她是隨便的女孩?

  “不是。”康哲風的內心五味雜陳,很難有具體的言辭可以表現他此刻的感受。

  “那你在煩惱什麼?”抬起臉,荊紫鈴不放過他任何細微的表情,充滿感情地問。

  “沒有,睡吧。”在她頷首落下一吻,康哲風哄她睡去,自己則瞪著天花板,一夜無眠到天明。

  在這個凡事講求快餐的年代,男女一拍即合,在你情我願下一夜風流,似乎是稀鬆平常的事。偶爾康哲風也會視情況排遣需要,反正事後大夥銀貨兩訖,倒也相安無事。可是對荊紫鈴,康哲風的心不斷泛起“罪惡感”,咀嚼在口裡的滋味,比廢棄油井苟延殘喘的殘泡還要噁心。

  荊紫鈴不像平常交往的女人,他無法灑脫,把她當成過去眾多“衣物”之一,淡然視之,為什麼呢?睜著發澀的雙眼,他感覺到荊紫鈴充滿信賴的滾進他懷裡,等她把後腦枕在他臂膀、臉頰平躺在他肩窩上,才像是找個舒適睡姿的安然睡去;康哲風忍不住滿心憐惜的低下頭,再次香了香她微汗的粉額。

  離開她的瞬間,一抹了然倏地在他腦海中炸開。

  掃過天花板的樹蔭,托著夜風招搖,盯著其中一枝分岔的樹椏,帶著些許渾沌,康哲風似乎有些明了荊紫鈴讓他“牽腸掛肚”的原因了——她對凡事“認真”的態度。

  她“認真”倒不像是可以隨便玩玩的女子。光看她保持童貞至今,他就該知道了!

  在美國成長的荊紫鈴,無庸置疑是上帝的精心傑作。至少——她懂得潔身自愛。在這個年代,懂得珍惜自我的女子,幾乎已經瀕臨絕種。傷腦筋呀!傷腦筋!這段複雜的關係,該如何善了?有了某項認知,康哲風似乎顯得更加沮喪。

  其它他說不出口的,是他借題發揮、偷吃她豆腐的過程,他是很享受她的熱情沒錯,不過基於駝鳥心態,他是死也不會承認:自己有“趁人之危”,“大發獸性”,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苟且行為。

  他還沒有準備好,讓任何女人替康乃愫占據他的心房,尤其是這段出差期間的露水姻緣,更不在他的計劃之內!

  天地真的反過來了,他不過是想結識一名情報販子,享受一下○○七冒險患難的精神,怎麼什麼都還沒體驗到,事情就完全走樣,超脫他的掌控?

  攢緊眉,康哲風是怎樣也無法睡得舒坦。見到天泛魚肚白,他索性起床梳洗,到廚房張羅吃的。

  荊紫鈴睡夢中抱不到人,手腳一陣橫掃摸索,發出類似抗議的嚶嚀聲,嘴一抿,將臉埋進枕頭裡,繼續沉睡。

  等他回房,少了床伴的荊紫鈴也輾轉更醒。

  露出傻兮兮的笑容,她嬌酣的打招呼。“嗨!”

  “嗨!”康哲風的聲音,像是有人掐住他的脖子似的沙啞。

  尷尬在空氣中蔓延,荊紫鈴臉紅的像熟透的柿子,讓人垂涎欲滴,康哲風瞧在眼底,更是心醉神迷,說不出話來了。

  “那些酒你還滿意嗎?”久久之後,康哲風打破沉默,問的卻是蠢得不能再蠢的問題——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還好。”荊紫鈴想到的是,她盜酒過後所受到的“懲罰”,臉更紅了。

  “那就好。”喃喃的囈語聲卡在喉頭,康哲風乾乾的笑著。

  荊紫鈴抬頭望他,卻誤解了康哲風含在嘴裡,說不出口的一層涵意。自動掐頭去尾的以為他又想跟地算“酒帳”,忙轉移話題,望向他托在手裡的托盤,吞下尷尬,她好奇的問:“那是什麼?”

  原來她也想“粉飾太平”,把昨夜的春夢當惡夢一場?荊紫鈴不僅有“潔身自愛”的美德,還非常的“識大體”。有新時代女性如她,康哲風還真是他媽的走運。

  “徹夜”提心吊膽的康哲風,卻因為她適時的體貼,終於咽下哽在喉頭的石子,和她相視一笑,旋即又靜默下來。

  在未輕易許下諾言之前,康哲風對她無話可說。也許有人會覺得他自私,想得了便宜又賣乖。可是想想既然未來五十年的枕邊人,關係著他的一輩子,康哲風善於精打細算的腦袋,想不咨趄都不行。

  寧缺勿濫啊!

  既然不確定自己會喜歡這段連結果都談不上的露水姻緣,他幹嘛害人害己?

  他怎麼也想不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荊紫鈴不想提,想將這段插曲深植心中,那就再好也不過了!

  受她著迷、對她有好感是一回事,為她牽絆終生,捨棄快樂的單身生活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生性深謀遠慮,不喜歡事情超脫他的掌控,自然想得深遠些。要他娶妻,帶一個跟康家無關的女人回去做媳婦,至少也要等到奶酥妹妹找到好婆家嫁出去後再說,要不,一切免談。要“同時”兼顧兩個女人,為她們牽腸掛肚,康哲風自認他會消化不良。

  而荊紫鈴如此體貼入微,他就打蛇隨棍上,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吧!

  康哲風想通後,釋出如釋重負的神情,帶著豁然開朗的笑容,豪邁恣意愈笑愈開懷,差點讓荊紫鈴把他當做瘋子送進精神病院。

  被他笑得有些莫名其妙,荊紫鈴惱羞成怒的把問題再問一遍。臉上的神情,則充滿警告意味,大有他不老實,她就打花他那張俊臉的架式。

  母老虎發威!眼見情勢不對的康哲風立刻見好就收,不好太刺激她,把笑容別進肚裡,順著她的目光隨意瞟了盤中物一眼,他態度自若的說:“營養早餐,活力的泉源。”

  “真的?”想到康哲風先前露過的一手妙絕手藝,她口水都滴下來了。

  肚子正好餓得咕嚕咕嚕的荊紫鈴,七手八腳的被單全數裹在身上,猴急的跳下床,隔著一塊床墊跟他形成兩邊對峙的局面,卻正好看到床上怵目驚心的點點紅斑。

  兩眼瞬間發直,像瞪怪物似的瞪著它,她一張臉頓漲得比康哲風準備的西紅柿汁還紅,想到他扣人心弦的撫觸,火一般的熱浪更燒至四肢百骸,讓她羞不可抑。

  “好啦,快過來吃早點。”招呼著她,康哲風駝烏似地避開她純真的證據,吐氣聲長又虛弱。

  “好。”比他更駝鳥的荊紫鈴,以抵不住美食誘惑來掩飾她的羞赧,飛快的移動腳步,朝康哲風橫過去。愈欺近康哲風,鼻間充斥的男性氣息就愈多。康哲風自然散髮的頹廢氣息、沒個正經的愛作怪表情屢屢挑逗她,讓荊紫鈴心跳漏拍,“怦怦怦”擂鼓似的嚇人。

  氤氳的眼蒙上水漾的光澤,她著迷的陷進康哲風黝黑深邃的鷹瞳中,輕飄飄的仿佛她踩的是軟綿綿的雲,不是沁涼的大理石。也許就是因為她太著迷於康哲風了,才會疏忽掉腳下的動作。裸呈的腳一個踉蹌,踩到眼前的被單,荊紫鈴全身往前傾,筆直向前撲去——

  但聞“砰”地一聲,她居然也學起康哲風昨天傍晚表演的那一招,當場慘遭滑鐵盧,快得讓康哲風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就已經眼冒金星,分不清東南西北的躺在地上了。

  此刻的荊紫鈴,姿勢是極撩人又狼狽的。

  四肢成“大”字形燙貼在地板上,被單的一角,因為拉扯的關係,被撩高泰半;裸露出來的部分,足夠讓所有身心正常的男人血脈僨張致死;而她背部的舊疾,也在這一衝撞下再度復發,痛得讓她咒罵連連。

  康哲風發誓:他絕對不是故意見死不救的。

  他手上拿著一盤熱騰的東西,人又距離荊紫鈴將近一個床墊的距離,要是能拉住她,當然會義不容辭的再來一曲英雄救美的戲碼,表現他中華健兒的泱泱之風。可是,誰讓她露出藏在被單下的身子,惹得他心猿意馬,一時之間自製力潰敗,手腳無力,連帶的反應不過來,失了準頭掉人先機?

  說來說去,這一切都要怪她招蜂引蝶,惹人遐思……這怨不得他,真的。很快的自我安撫完畢,康哲風內心的不安,逐漸遲減。

  “噢!好痛……”摔得齒牙列嘴,荊紫鈴眼淚掉了出來。意識到背部一片濕意,她更是暗叫不妙。看來是擦撞的壓力,把原本結痂的傷口磨破了!荊紫鈴梨花帶淚的人,美得虛幻,宛如夢境般,唯恐一觸即碎,康哲風的心弦給她一撩撥,馬上又像得了失心瘋的呆瓜,沒了主意。

  盯著荊紫鈴在眼眶裡的淚珠子,康哲風突然心疼至肺腑。收懾回神,他匆匆放下托盤,雙腳飛躍過床鋪,蹲在她身邊,當她是陶瓷的玻璃瓶,輕手輕腳的扶住她的肩膀讓她起來,眉頭則糾結的問:“你沒事吧?”

  “我的背好痛——”閉起眼睛呻吟出聲,荊紫鈴疼地輕嚷。

  “我看看撞到哪裡……”不理會她紅著臉極力遮掩一身赤裸、抗議的手,康哲風異常粗魯又極端輕柔的拉開床單,看著上面有點像是被搗爛的肌膚。

  莫名的怒火高高激起,康哲風的表情像是要宰掉誰的猙獰,他被她背上醜陋的疤痕震撼住了!

  光滑細嫩的肌膚,不知為何,布滿一塊塊黑黑的焦疤,由於結痂不全,又因為她護理不當,連完好的水泡,也破敗發膿多時,至使原本就嚴重的燒傷,更加恐怖。

  這荊紫鈴,一點也沒感覺她一身細皮嫩肉就要報銷了嗎?

  怒火燃燒到最高點的康哲風,怕他一出口就是一頓咆哮咒罵,乾脆抿緊嘴,靜默以對。

  荊紫鈴難堪的把被單從他手中拉回,她厭惡自己在他面前露出脆弱,一臉欲泣,“它們很醜,你別看。”

  “你的藥呢?這麼嚴重的燒傷,你居然還敢仰著睡覺……實在應該被吊起來毒打一頓。”康哲風氣急敗壞的,不光是她不懂得珍惜自己,更氣他自己粗心大意的成分更勝於她。他只知道手在摸到某個部位時觸感不對.因為處在極度亢奮的狀態下,也不是很注意,誰知道她是受飭了?跟她一夜纏綿,他居然沒注意到她背上有傷?真正不可饒恕的人是他!更是讓她留下一塊醜陋至極的疤痕在身上,康哲風只怕“以身相許”,都無法彌補他造成的錯誤。

  “不用你管!”只覺得難堪的荊紫鈴,癟著嘴想拍開他的手,康哲風僨起的肌肉,卻硬得像石頭,不動如山。荊紫鈴再度進發出類似挫敗的啜泣聲,淚水泛濫。

  “不行!你傷得這麼重,我馬上送你去醫院。”說著,替她拉妥被單,以免春光外泄,當機立斷的把她攔腰抱起,朝外走去。

  租獷的動作,卻異常溫柔的避開她傷勢較嚴重的部分。康哲風故意忽略心中極不穩定的氣息,展現他難得在外人面前暴露出來的王者風範,主導一切。

  “不要……”捶打著他的背,荊紫鈴又羞又糗又急又怒的哭叫著,狼狽,卻又楚楚可憐。

  荊紫鈴的花拳繡腿,康哲風根本沒放在眼裡。

  回報一記霸道且野蠻的吻,緊緊地封住她叫嚷不休、抗議聒嗓的嘴,讓荊紫鈴迅速住口,也讓她全身上下的血液,匯集到心臟,變成一顆灼熱的火球逆流,直接衝向腦門,瞬間炸開。

  荊紫鈴在一陣飄飄欲仙的團霧裡,傾聽他與她彼此間劇烈的心跳。而康哲風不容她抗拒的脣,則聲明了他的權利,容不得她跟他意見相左。

  蠻橫、占有欲級強、充滿掠奪式的霸道,也許這才是康哲風的本質。

  對她灌輸他所有的慾望許久之後,康哲風氣喘咻咻的俯視著柔順下來、蛻縮在他懷裡的荊紫鈴。她的深情凝眸,幾乎讓康哲風無所遁形。

  幾次到口想承認他對她也是有感覺的,但幾經轉折,最後還是咽回嘴裡。他終究還是倔強矛盾的不肯承認:荊紫鈴對他有著致命的電流,因為一夜激情,觸動他深藏的熱情,讓兩人爆發出愛的火花。

  康哲風沒有那種跟女人上床,就非得娶人家以示負責的冬烘觀念。要他娶妻,除非以“愛”為前提,否則誰也別想逼上禮堂。

  荊紫鈴欣賞他,甚至承襲美國開放的風氣,主動對他投懷送抱不是他的錯,他不用感到罪惡感深重。可是……該死的!他居然放不下淚眼婆娑的她,任她恣意哭泣。

  既然視她如敝屣,心中為何會有憐惜?

  康哲風腦袋變成一團豆腐渣,而那個搗亂他思緒的女子,正是一臉委屈的荊紫鈴。

  低下頭,康哲風迴避的將目光調在一旁,沙啞的威脅道:“乖乖的別吵,你再吵,我真要修理你了!”

  吵?她哪還有力氣吵?背部的灼熱的刺痛、跟臉頰燃燒起來的熱度不相上下。她羞到直把臉埋進他的胸膛,不敢吭氣的隨他擺布了。

  “你們……”在樓梯間撞見兩人狀似“親密”的“黏”在一起,游守義震撼的指住他們,語無倫次。“你們怎麼……”

  “鈴鈴舊創復發,我送她去醫院。”既然跟她的關係都已經曖昧不清了,他也就沒必要再叫的那麼正式。康哲風自然改變稱呼,以比朋友更進一層的親呢稱呼荊紫鈴。

  “鈴鈴?”會不會叫得太親熱了?才一夜不見,這兩人就如膠似漆,準備跳過戀愛的階段,直接步入禮堂?

  游守義渾沌的眼神,像是把兩人當成世紀怪物看的駭然。

  “請讓開,我們要過去。”冷硬的說完,康哲風下樓,把荊紫鈴抱進停在外面的法拉利。將她面朝下的安置好,他才繞過車頭上車,發動車子上路。

  沿路,兩人都沒再多說什麼,甚至連空氣也變得異常氣悶,讓人連大聲呼吸,都覺得冒犯了這段靜謐。

  從荊紫鈴趴俯角度看去,正好是康哲風的後腦勺。又圓又硬的頭顱,似是散髮著怒海滔天的火氣,波濤洶涌。偷偷扮著鬼臉,荊紫鈴直覺她還是保持最高品質靜悄悄、少去惹他比較好——以免誤觸地雷,被他莫名的怒火削得體無完膚。她身上的傷已經夠壯觀的了!用不著康哲風來加油添醋、增加效果。

  還以為自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英雄,結果在情竇初開後,也不過是個女人而已。(而且是個會在乎男人怎麼看她的平凡女人。)

  往昔的瀟灑自在、野性奔放,毋需吩咐,自動在康哲風的眼皮子底下銷聲匿跡。

  扯出一道似笑非笑的解嘲笑容,荊紫鈴清灩的臉,盡是甜孜孜的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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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1 00:55: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章

  找上門前,她就偷偷摸清眼前“陌生人”的底細,也順便勾勒出一個康哲風相處輪廓、模式,以便縮短兩的距離,方便她接近康哲風。

  他對她有吸引力——一而且是極致命的那一種,這種毋庸置疑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在他第一次伸出援手,救她一命的同時,就被他迷得失去專業素養,恨不得自己生來嬌小玲瓏,能夠整個人深入他身體內,成為康哲風眾多肋骨裡的一根。

  以她率直的個性,天生就少一根筋,直腸子通到底的脾氣,既認定是終生伴侶的最佳人選,自然將自己傾慕的心情坦然無諱。

  而根據檔案顯示,俊逸非凡的康哲風,屬於出水能跳、入水能游,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兩棲類。不但擅長結交朋友、尋找刺激;更綜合了少年生澀的天真,和在適當時機展現出剽悍勇猛。所有無害的氣質,只是便於他游走社會的一貫伎倆。不去招惹他,大家相安無事;一但被蟄到,包管你滿頭包,連自己如何死的都不清楚。這點完全符合她尋求強者的脾胃。

  而一個對待麼弟小妹,有他固執的疼惜與寵愛,遇到事情也是集精明幹練於一身,一絲不苟的男人,將來應該也會是個好丈夫、好父親吧?

  檔案記載的資料要是全部屬實,康家最危險、最具領導能力的男人,應該不是康哲超,而是看來古靈精怪的康哲風。一項認知陡地擊中她的腦袋!荊紫鈴知道他讓她一見鍾情的元素是什麼了。

  擱淺在康哲風體內,尋找刺激的冒險因子,不但深深吸引著她,更讓她深陷其中,無法自拔。CIA的首席情報員,竟然愛上一個漂洋過海,遠渡而來出差男子?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千里姻緣一線牽?

  知道她內心有一股無法抑制的情潮,在渴望著吸引康哲風的注意,荊紫鈴忐忑的心反而踏實下來。

  “荊紫鈴生活公約”第一條:相準目標,勇往直前。只要她卯起來的向前衝,沒有事不穩操勝算,手到擒來的。

  要是能讓她嫁到台灣去,就更好了!

  半拱著身子,凝望在前座專心駕車的康哲風,荊紫鈴腦袋思維一轉,又異想天開的想:她從未回台灣看過,回去住一陣子,享受一下台灣鬧烘烘的政治混亂場面,應該也不錯。最近老聽中共隔海喊話,要對台灣做什麼軍事演習、試射飛彈的,而老美一貫的行事策略,又是愈事不關己,愈要窮攪和一氣,湊熱鬧一番不可。屆時他們這些CIA特派員,勢必得匯集到小島上去,展開一波情報工作,到時康哲風豈不更加手到擒來?

  可是,不要忘了,康哲風最寶貝的奶酥妹妹喔!一個小小的警告在荊紫鈴眼前炸開,她厭煩地甩了甩頭,以咬牙切齒的氣勢,在心底發誓:哎呀,不管怎麼說,她會從康乃愫手中把康哲風奪來,讓他成為她裙下的不貳臣(總有一天會的),到時候誰都不許來跟她搶。

  康哲風一直注意著她的狀況,所以一從後照交易看她神色不定,齜牙列嘴的俏模樣,忍不住心蕩神馳,險險把車開進流沙裡。

  方向盤依順時鐘方向打轉到底又飛快地轉回來,穩住車子,康哲風瞄一眼荊紫鈐,見她兀自沉陷在她的沉思裡,不由得長吁短嘆。

  憑良心講,康哲風十分嫌惡他自己今天焦躁不安的表現。已經擺明不想與她有所糾葛,卻又違背心意去關心她、憐惜她。如此舉棋不定,並不像整日乖張的康哲風。在荊紫鈴面前,他表現的並不比一個驚慌失措的懵懂少年好。所有的理智線條,毫無預警的錯亂打結,只剩下當初想跟她一起品嘗危險、冒除犯難的心,清澈透明。

  也許他也只剩下這麼一點微薄的理由——冒險,可以支持他心裡衍生的矛盾情結了!

  難道他愛上她了?才誓言要以“愛”為前提娶妻的康哲風,因腦袋裡的衝突,而筋疲力竭。

  才甩開不久的思潮,離開不到幾分鐘,再度回頭找他的麻煩,讓康哲風為之抓狂。

  荊紫鈴跟奶酥妹妹是截然不同的兩個女子。康哲風簡直難以相信,他溫婉卓越的奶酥妹妹拿著烏茲槍衝鋒陷陣、緝拿毒梟的悍樣。同理可證,他更難以想象“高頭大馬”的情報員——荊紫鈴,擊著圍裙、拿著菜刀在廚房內洗手作羹湯的風情。

  但是不知為何,荊紫鈴的顰眉深蹙、手腳利落,卻像滴水穿石般,穿透他的心,輕而易舉的盤踞,令他魂牽夢系。

  愛上奶酥妹妹以外的女子,是個很可怕的想法。

  憋緊臉部線條,康哲風肌肉糾結的手雖然還是矯健的駕著車子,臉色卻越來越難看。

  倘若真栽進這小女子手裡,他會有對不起奶酥妹妹的感覺。從小到大,康家兄弟的志願,都是矢志保護康乃愫,讓她像公主般尊貴的成長,等兄弟們認為她夠大、夠成熟了,再為她招贅一名夫婿,讓小夫妻的生活攤在陽光底下受“超絕代風華”的監管,以確保她的終生幸福無慮。

  如果他愛上了荊紫鈴,不就表示他背叛康家兄弟的諾言,先其兄弟一步變節了嗎?

  天!在康家“背叛”可是很嚴重的罪名!

  康哲風光想象康哲超的九陰白骨爪;哲絕的獨孤九劍;哲代跟他合練的降龍十八掌,再加上哲華那雜亂無章卻又自成一格的武功,同時加諸在他身上的恐怖景象,就讓他毛骨悚然,這寒而粟了!

  不行,他不能為了一棵樹,而被亂掌打死。就算她倒貼他一百萬,他都不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的事。所以他要堅持原則,打定主意“不”愛她。對!就這麼辦!

  荊紫鈴抬頭,不小心掃到他眼尾散髮不去的殺氣,連忙閉起眼睛,乾脆眼不見為淨的假寐起來。

  這時,空氣顯得更加膠著窒悶了。

  ~~~~~~~~~~~~~~~

  終於把她送進醫院,康哲風掛的是急診,急診室的醫生卻象是遇見多年好友般,熱情地對荊紫鈴談笑風生。

  “這麼快又來啦?你就不能乖一陣子,少往醫院跑嗎?”蹙著眉替她上藥,外科醫生和藹地笑罵她。

  顯然荊紫鈴是這家醫院的常客,只見她露出苦笑代回答,黑人醫生便住嘴,專注在治療工作上,不再多置一詞。

  康哲風眉心揪成一團,強忍住把醫生的手從荊紫鈴身上拿開的蠢動,心疼的看著她皺疼的一張臉,任由醫生宰割。不愛她,卻又對其它男人的手虎視眈眈,他這是什麼樣的心態啊?

  “反正你人都來了,順便做植皮手術吧?”消毒過用具,醫生看她發糗的拉好毫無遮蔽效果的薄被單,化解尷尬、語調詼諧的建議。

  看了她身旁的康哲風一眼,慣於忍受疼痛的荊紫鈴,突然不喜歡她身上有疤了!原本視為性格象徵的標誌,消除掉固然很好。但是開刀好痛,她可沒興致。

  “下次……”她正想開口告知醫生靜待下次分解,嘴還沒張到一定程度,就被康哲風截斷話頭。

  “就這麼說定了,我去準備辦入院手續。”食指壓在荊紫鈴翹嘟起來的嘴脣上,康哲風狡黠的說:“你呀!當心以後可以掛十斤豬肉。”

  “你幹嘛隨便替我出主意?我並不見得喜歡植皮啊!”荊紫鈴抗議無效,照常被人架進手術室,讓外科跟整型醫師,論斤論兩的在她身上東切西割。

  好在整容手術不需要勞師動眾的靜養過程,沒幾天荊紫鈴就又蹦又跳,出院在家休養。

  康哲風確定她安然無恙,也才肯跟石油大王交涉公事。口口聲聲說不愛她,他關懷的舉動又算什麼?

  在醫院幾天,他忙著照顧她,為她張羅好吃好料的,就已經因疏忽職守太久,讓總公司頻頻來電關切,幾度質疑他是不是以為漂洋過海,到了三不管地帶,可以名正言順的公開帳、花公司的錢在阿拉伯享受陽光度假,什麼正事都不用做?

  要當水昆兄,也要當得有技巧才行。他是該辦一點正經事了!

  命令躺在床上的荊紫鈴要乖乖在家休息後,他先用電話聯絡阿布理做最後設廠確認傳真回台,要求總公司那邊派人手過來,接洽技術合作的細節。

  至於連日來被他盯的死死的荊紫鈴,一聽到他終於要出門,立刻忙不迭的允諾,她哪裡也不去,絕對會乖乖的在家等他回來。結果康哲風才寵膩地輕拍她呈現健康色澤的臉蛋,不疑他的給“騙”出門,後腳就讓靜極思動的荊紫鈴給溜得不見人影。

  把他騙走,荊紫鈴捺不住孤寂地乘機偷溜,單獨跑去“鼬狼”的老巢,大玩間諜遊戲,讓康哲風心臟衰竭。

  躲開監視器,從臥龍彎一路過來,到“鼬狼”老家,荊紫鈴沿路裝有三十幾個竊聽器跟監測儀,回去只要接上電腦,透過衛星傳訊,就可以全權掌握“鼬狼”的行蹤。

  荊紫鈴身手利落的來無影去無蹤,讓人無從察覺,原本高大的身影,像是練了縮骨功地瞬間減了好幾寸,她正在光明的在惡棍腳下橫行霸道。

  還剩五組。

  瞄一眼小背袋裡剩下的精密儀器,荊紫鈴想到要把它們全放進“鼬狼”的家,就興奮的一張臉像盛開的牡丹,嬌艷動人。

  愈富挑戰性搞難度工作,愈容易激發出她的鬥志。等解決掉大毒犯,她要專心當個柔情似水的小女人,跟康哲風風一場你儂我儂的戀愛,然後把他誆回家做老公。

  “吱”地一聲笑出來,想到“完工”後的最新挑戰,荊紫鈴“玩”起來似乎更帶勁了。

  十字弓帶著鋼索劃過天際,固定在某一間房間的墻上。扯動繩索,確定它的牢靠度,荊紫鈴的嘴角,變出一道滿意的弧線,像只壁虎地攀掛住繩索,她四肢並用爬進目的地。

  ===============

  偌大的豪宅,居然像沒人居住般的寧靜,荊紫鈴大感有趣。更加加快動作,將她的寶貝放在隱密處,掩人耳目。

  “誰?”

  噢——喔!她的運氣不會背到正打算全身而退,就被人發現了吧?

  荊紫鈴不敢轉身因為她怕一轉身,就要吃子彈,列開嘴,她想也不想的拔腿就跑,這招是學游守義的。

  在“跑路”的同時,荊紫鈴還不忘眼看四周、耳聽八方的確認追逐而來的腳步聲,估算人數的瞬間,掏出背負在身後的短箭,準備精確對人,請他們吃一支巴塞隆納奧運射擊冠軍發出來的銳箭。

  “別跑……”吵雜的吼叫及步伐踩在水泥地上雜沓的聲音,此起彼落的散開來。沉寂一時的大屋,頓時變得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開玩笑,不愛跑步的人會短命呢!叫我不要跑怎麼可以!”聲音愈逼近,她腳下的風火輪踩得更快。

  荊紫鈴還沒有達成嫁康哲風的心願,怎麼可以在年紀輕輕的就香消玉殞!當然要要跑啦!

  目標前面的死胡同、房門洞開的臥房。瞄準,衝——滑壘——成功。

  一個漂亮的滑倒姿勢,讓荊紫鈴安全的躲進一間房裡,然後在她還沒來的及關上門,已經有人代她動受了。

  輕輕合上的門,讓荊紫鈐暗叫糟糕。

  不會是瞎貓見死耗子,直撞撞進獵獸師的巢穴,剛好讓守株待兔的壞人,順手宰來吃吧?

  認命的閉上眼。荊紫鈴等著任人宰割。康哲風,對不起,我應該聽你的話,待在家裡休息,不應該跑出來的。此時她腦袋浮現的,全是康哲風精明的臉。

  “宓小姐,請開門,我們看見有人跑進你的臥房,請讓我們進去搜查。”敲門的聲音急切的嚇人,荊紫鈐眼睛眯得更緊。

  “小姐,請跟我來。”輕輕柔柔的嗓音,有安撫暴躁野獸的能耐。

  荊紫鈴霍然瞠目,正好看到一個風韻猶存的美人,對她親切地層露笑顏。

  “你……”

  比一個噤聲的手勢,宓甄琳挪移兩步,門開啟一個機關把她塞進去,對她眨眨眼,關好機關,才優雅的蹭回去開門。就著各個驚艷的痴呆臉孔,她恫嚇道:“我不曉得你們在吵什麼,不過最好有個正當的理由讓你們來打擾我,不然待會兒我報告你們老闆,你們全都得受罰。”

  慵懶的氣度,仿佛她才午憩剛醒。無端打攪她休息的下場,可能是被“鼬狼”鞭打一頓。

  點點頭,惶恐的眾人,魚貫的鑽進門,滿心期待剛才摸進來的傢伙就正好躲在她房裡,否則他們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怎麼樣?有沒有你們要找的人?”環抱胸脯,宓甄琳看他們汗流浹背的翻箱倒櫃。抿嘴一笑,她淡淡然地問道。

  “呃……沒有,打擾了。”溫文爾雅的目光,卻像會射穿人似的。一大夥人對她傻笑著,來匆匆去匆匆的溜之大吉。

  “可以出來了。”宓甄琳打開機關,笑容甜美的說。

  “你幫我,不怕‘鼬狼’找你算帳?”直盯著她,荊紫鈴神色古怪的問。

  “他?他不會對我怎樣。”宓甄琳提起鼬狼,眼睛溢滿柔情,更添嫵媚。“趁他們還沒發現,你還是趕快走吧!”

  “好,我走。不過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若有所望的目光,毫不避諱的打入她心坎,她在宓甄琳詫異的表情下,抽出背後的十字弓,走向窗口,箭矢射向遠方的針葉樹幹,她就著繩索,利落的翻窗,順利著地。

  “找到了,在那邊……”

  一群笨人快把地板翻過來,才找到她,興奮的吼叫聲,引來一陣槍林彈雨。  ,

  荊紫鈴朝窗台抬眼,看著宓甄琳寄在窗邊,她依依不捨地咬牙,轉身快跑。

  跑到一座花園前,她的手肘突然讓人抓住。倒抽口氣,她想都沒想的一個快動作轉身,就地取材,抓起立在一個平台上的大理石雕,往攫住她的人臉上砸——

  “該死!是我呀!鈴鈴。”被她砸個正著的倒霉人,壓住疼得張不開的眼部,悶聲大叫。

  這聲音不是……完蛋,她砸到不該砸的人。想到她的不聽話,再加上這一筆,荊紫鈐回去後肯定小命不保。

  才剛挨完刀割,她可沒興致再度掛彩。

  荊紫鈴心虛的眼睛東飄西瞄,身體直往後縮,就是不肯拿正眼瞧他。

  康哲風剛伸手要抓她,她已經先行開溜,掉頭就跑。反正以康哲風的身子,對手幾個彪形大漢該沒問題,她決定很仁慈的把後頭那些緊咬著她不放的嘍囉全部送給他當禮物。

  “荊紫鈴,你給我回來。”康哲風沒想到她看到他還敢跑,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你這不識好歹的女人,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收拾她?當務之急是先收拾虎視耽耽,準備要把他打扁的黑道分子,比較實際吧? 

  荊紫鈴瑟縮一下肩膀,依然賣力的在路上狂奔。

  """""""""""""""

  在外頭垃圾市場消磨了一天,接近傍晚時分,看著天色將遠方的沙漠烘得暈黃,心想康哲風應該氣消、也平安脫險回家的荊紫鈴,拖著像帶動一百輛牛車般沉重的雙腳,疲憊地回到他在阿國的臨時住所。

  拾階上樓,經過康哲風房門口,她耳尖的聽到裡面有談話聲,轉動活靈活現的眼珠子,荊紫鈴把一隻順風耳貼在門板上,很不道德的竊聽他們的談話內容。

  “你到底對荊瘋子做了什麼,讓她反應激烈地要毒打你一頓?”游守義用藥酒幫他去瘀,對著半天高的腫包,他萬分同情的自語道:“看來荊瘋子這回可是玩真的,力道下得不輕哪!你這隻眼睛,恐怕要腫上幾天才會消腫。”

  康哲風才不要承認他打不過荊紫鈴(實際上他們連開打都還稱不上)。她根本就是玩陰的!拿大理石砸他,未免太狠了!

  疼得齜牙咧嘴,康哲風含糊不清地埋怨:“還不是為了那堆該死的竊聽器,我一沒盯住她,她就跑去‘鼬狼’的老穴,在他房子四周安裝竊聽器。萬一被逮到怎麼辦?就是怕她亂來,我開完會就回來了,誰知電腦真的留下她去賊窩的訊息,好心趕去接應,那大小姐居然反拿大理石砸我……哎喲,你輕一點……”康哲風跳起來,眯起大腫眼,死命的瞪他——這游守義,分明是故意的。

  “對不起。”游守義憋住很想爆笑出來的衝動,不住的抱歉。

  原來她被電腦出賣了!在外頭聽得咬牙切齒的荊紫鈴,張大耳朵,靜待下文。

  “幾顆竊聽器,對荊瘋子而言,根本不算什麼。你太小題大作,她反而更緊張,非得像做錯事被逮到的小孩逃開不可,既然有心要逃,她出手自然就重。”拿水煮蛋給他壓在眼眶去瘀,游守義洗淨雙手,直述一項事實。“她很在乎你。”

  除了冗長的靜寂,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她依然沒有等到她想聽的答案。心跳像是漏跳了一拍的難受,驀然感到氣悶的荊紫鈴,極度失望的悄悄離開。

  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想的不是康哲風不肯承認他對她的感情,而是下午那位美麗的女士。

  從口袋裡摸出一條殘缺不全的墜飾,就著室內暈暗的光線,照出金鏈下面,墜著的半月形墜飾,仔細看,是塊讓人刻意折斷的玉鐲,頭尾各鑲有精緻雕花的金片,小心保護住折損的美麗。

  若有所思的目光凝視半響,荊紫鈴似是靈機一動,突忽其然的往懷裡掏出另外一條相同式樣的鏈子。

  翻個面撞擊,兩闕玉分釐未差的合二為一,仿佛它們天生是連體嬰,失散多年才找到對方般的契合,撞出鏗鏘有力的悲鳴聲,震人心魂。

  自她有記憶以來,身上的鏈子就已經跟她相依為命,陪伴她長大。

  加入CIA後,出過幾次危險任務,差點要她的命,更是極有靈性的玉飾幫她擋災去難,她也一直很珍惜這小玩藝兒。

  孤兒院的院長說,她是在一個颶風夜,讓風神送到孤兒院門口的棄嬰,註定一生充滿荊棘,所以給她一個姓氏“荊”,也因為她是風中飄搖的紫色鈴鐺,所以叫“紫鈴”。

  以一位在費城開孤兒院的老外修女而言,她的中文造詣好到讓人嘆為觀止。

  只是,事情果真如她所想,那麼單純嗎?

  一個棄嬰?搞不好她的名字是早有人取好,交給院長代為命名……若是如此,她就不能算是單純的棄嬰,也許她還有其它的親人在世……

  想到有這個可能性,過度震驚的荊紫鈴好端端的從床鋪上掉下來,“砰”地一聲,跌個四腳朝天。

  翻過身,改由跌坐在兩腳踝的姿勢,荊紫鈴呆愣愣的滿臉震撼。

  孑然一身的長大,她早就接受今生無親無故的事實,還有一點為此沾沾自喜。

  看過小甜甜這部卡通的人,應該還對她在孤兒院成長時期有點印象。荊紫鈴自認她就是像她那樣的野女孩——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爬樹、惡作劇,加上偶一為之的破壞力,是她長大後投身情報工作的主要原動力。原以為無牽無掛,沒有家人受累,她放心的大玩間諜遊戲,而且還玩得挺熱呼的,現在卻平空冒出個她可能還有親戚存在的事實,這——教她情何以堪?

  哎呀,不管了。管事情證明,再來煩惱也還差不多,她現在杞人憂天,未免太無聊了。

  自賞腦袋瓜子一記爆粟,荊紫鈴隨即把鏈子收妥,彈跳起身,跑去把衣櫃打開,裡面赫然跑出一套配備頂尖的586電腦。

  取出幾根電線接在主機上,她十指利落的在鍵盤上飛舞,不一會,十四時的電腦螢幕上,劃分為十六個小格,除一格用於下達指令,其餘的每個方格則顯現出臥龍灣附近的人流派動。

  “ME……”

  照那群小嘍囉對那位女土的稱呼,荊紫鈴在電腦上利用羅馬拼音,拼出她的姓氏,視線則盯住不斷跳動,源源不斷排序出來的人名。

  仔細推敲、鍵入適當的過濾數——索引值,不到三秒鐘,讓她刷掉不屬於東方人的人種,留下最後五位候選人。

  “呢!賓果!”多加了幾個指令執行,沒兩秒鐘,從另一個螢幕列出宓甄琳整的資料。

  “宓甄琳,一九五五出生,新加坡華裔。十六歲回台念書,結識黑道分子駱中行——後來黑手黨阿拉伯分部教父,並與其相戀,不婚原因不察、目前居住阿拉伯麥加市……”

  手拍在電腦桌上打著節奏,荊紫鈴對照片中的美人扮個鬼臉,十分不悅的批評,“真是,就這麼點資料,塞牙縫都不夠——”

  “不然你認為要挖出什麼東西,才叫做夠塞牙縫?”

  猛然回首,帶著兩團黑輪,卻不減威風、英俊、酷斃的康哲風,正抱著胸,好整以暇的倚靠門框,對她吹鬍子瞪眼。

  咋著舌,荊紫鈴作賊心虛的想要毀滅證據,正要按鈕把電腦收回去,卻被康哲風蓋住她的手,阻止她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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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1 00:55:5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不會操作電腦?可真謙虛啊!”嘖嘖有聲的搖頭,康哲風譏諷地走向她,打量她眼前的配備,眯起眼,“自己組的?”

  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荊紫鈴選擇不得罪人,送給他一抹傻笑。

  “看來是羅!”故意唉聲嘆氣給她聽,康哲風自嘲道:“康哲風呀康哲風,你還想教人家哩,瞧瞧,人家比你高竿太多了,真是班門弄斧呀……”

  臉漲紅成豬肝色,荊紫鈴難堪的說:“請你別諷刺我。”

  “你是高手哪!我哪敢!”怪叫一聲,康哲風存心要她不好受的說。

  其實,他並不是那種見不得女人有智慧的小家子氣男人,不過對於喜歡耍小聰明的女人,他絕對敬謝不敏。荊紫鈴想誆他?就得隨他的奚落。

  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表情,讓荊紫鈴心理很不舒服。

  “你討厭——女人的能力比你強嗎?”荊紫鈴忐忑的問出心頭癥結。

  “不會,我欣賞有能力的女人。”康哲風冷峻地說著,手指輕巧的在鍵盤上敲下幾個字,接著就聽見連接在數據機上的傳真機發出嘩的運作聲音。

  在荊紫鈴疑惑的表情下,陸續跑出一串她剛才沒查到的資料,直到列示完畢,他才把紙張撕下來,交給微啟櫻脣說不出話來的荊紫鈴。

  驀地露出眩惑的笑容,康哲風溫和的說:“這些檔案,都有鎖定特殊密碼,目的是要確保資料不會流失,跟你中情局保護情報員的用意相同,黑道也有他們一套防護工具。你用那幾個指令,無法破解。

  指向螢幕上的一排字,他隱隱露出頑皮的表情,大方指導她,“如果加上這排指令,就算你想調閱水門案的真實報告,也沒有問題。”這時候,他的眼裡,有“惺惺相惜”的情懷,讓荊紫鈴能夠放鬆心情,不再忐忑不安。

  眼瞳閃出不敢置信的光芒,荊紫鈴小嘴微張,驚愕的問:“你怎麼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在情報界,她可以稱得上是個中好手了。結果康哲風偷機密的工夫,居然略勝她一籌,這……教她拿什麼臉見她的師父火雲?

  孤疑的眼光瞄向他,荊紫鈴突然發瘋地想:搞不好康哲風也是“長江XX號”一類的情報人員。要是果真如此,他們將來就可以夫唱婦隨,縱橫情報界啦!

  “我對破解密碼,有極大的興趣。上次美國那枚導航飛彈,不是電腦出錯射錯地方,而是我將電腦切入軍方系統,動了點手腳的關係。”眨貶跟,康哲風眼瞳簇者兩團神秘之火,徉裝凶惡的警告她,“不過你得幫我保守這項秘密,我可不想幫了你,還被捉去坐牢,知道嗎?”

  展現出泱泱風範,康哲風確實表現出他不在乎女人工作能力強的一面,證明他不是膚淺的男人。康哲風一逕玩世不恭的模樣,亦真亦假的閃爍說詞,讓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是認真還是開玩笑。

  無奈的嘆口氣,荊紫鈴倒也認了!誰教她要看上他這樣的男人?

  不過,康哲風也未免太皮了,連美國軍方試射飛彈.他都敢拿來玩!居然還給他全身而退,難怪五角大廈三不五時就陷入雞飛狗跳的慘境。

  “你沒當情報販子,實在是浪費。”垂頭喪氣的說著,荊紫鈴對他捉摸不定心思,感到沮喪。

  “你這點子很好,值得列入考慮標準。”見她一副沮喪的表情,康哲風也不忍心再逗她了。岔開話題,示意她手上的資料,他一顆頭顱跟著靠過去,低聲跟她研究報表紙上的內容。

  ※※※※※※※※※※※※※※※

  煮來一壹香醇濃郁的咖啡,享受的跟康哲風窩在房間地毯上,荊紫鈴半倚著他,懶散優閒地拿起跟一捆卷筒衛生紙差不多數量的電腦報表紙,逐一閱讀。

  原來宓甄琳還有一個同胞姊妹叫,宓湘緹。”康哲風查出來的機密檔案,有駱中行跟宓甄琳雙方的家譜,及兩人的一些豐功偉績,列得十分詳盡。

  看的愈目不轉睛,荊紫鈴讚嘆不巳的紅脣開啟的愈大。

  “借腹生子。宓甄琳不孕,曾經讓宓湘緹替她懷孕產下一女。唉!不是她想要跟駱中行共同擁有的啊!我還以為她想要駱中行的小孩想瘋了呢,居然不是……太有意思了!”

  啜了一口咖啡,荊紫鈴喘口氣休息,抬頭視線卻正好與康哲風在空中交會,突地眼睛蒙上一層氤氳,她支肘撐住攀半體重,望進康哲風靈魂深處,吐氣如蘭的輕問:“你看什麼?”

  “沒有,我只是在想,什麼樣的女人,肯為一個跟他毫無瓜葛的男人共同孕育小生命。”不期然的,康哲風想到他第一次碰她,竟然該死的忘記要做防範措施。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可能那個女人也愛他吧!要不然就是她也跟宓湘緹一樣,受至親委託,礙於親情,不得不完成她的心願,籍由她的子宮孕育出一個生命,滿足女人做母親的心願。”

  聳動肩頭,荊紫鈴以一副在討論無聊的科學研究,與她無關的口吻,冷眼旁觀的說出內心的想法。“在以前,女人不生小孩,好像是罪大惡極的事。尤其是中國女性,要是沒能力傳宗接代,就該被逐出家門,成為下堂婦,哪像現在不要小孩的年輕夫妻比比皆是?只是,像宓湘緹這種大公無私、犧牲奉獻的舉動,對她本身有什麼好處?而她的動機又是什麼?依這資料看來,她似乎終生未嫁,而且壽命短暫到生完小孩沒幾年就香消玉殞,未免也太紅顏薄命了。”還是她也愛上駱中行?荊紫鈴不願如此想。

  “搞不好是暗殺。你別忘記鼬狼是混黑社會的,也許有人尋仇,想以他的愛人協迫他就範,卻抓錯人撕錯肉票。”

  看她瞪圓眼看他,康哲風學她聳動肩頭,滿臉無辜的說:“別看我。台灣連續劇都是這麼演,我只是依此類推,按照常理判斷罷了。”

  “可是那個小孩呢?既然宓甄琳處心積慮的想要個孩子,沒道理在宓湘緹死後,沒把她接到身邊扶養。難道那個嬰兒也死了?”

  “有可能,要不就是宓甄琳突然反悔有個拖油瓶在身邊,阻礙她追求富貴榮華成為黑社會老大的情婦,把她扔到孤兒院去也說不定。到底天下事還是無奇不有。”眨動雙跟,康哲風還是那抹很皮的笑容。

  “你分析的也不無道理。”太沒面子了!這麼簡單的道理,她都沒想到,枉費她還自詡是情報界的第二好手,結果比一名電腦工程師還不如,實在有夠丟臉。臉上掛不住,顯得面帶赫色的荊紫鈴愈加耀眼,她眼兒一轉,很快釋然她的技不如人:反正康哲風要是成了她的老公,她不比他聰明又有什麼關係?笑嘻嘻的誘拐他,“康哲風,你要是當情報員,應該勝任有餘吧?要不要轉行做情報員?薪資優渥、福利佳,年終分紅又多,要是你有意,我可以分一杯羹給你,讓你成為我的夥伴喔!”

  她再怎麼我行我素、凡事獨立,終究還是個女人。看她鼓起腮幫子,滿不服氣的可愛表情,康哲風霍然大笑。

  目不斜視、懾人的目光朝她欺壓過去;抬起她尖瘦的下顆,康哲風吊兒郎當的說:“情報員是我小時候的第三志願,既然我電腦工程師的第一志願游刃有餘,就等我完成第二志願,再考慮看看要不要請人賞我一口飯吃吧!”

  “你的第二志願是什麼?”好奇心真的會害死人,憋不住氣的荊紫鈴,巴巴的貼向前去,閉不住口的追問。

  “當總統。”一本正經的講完,康哲風玩味地打量荊紫鈴臉部的表情由錯愕、茫然,到不可置信。他胸肌鼓勵的更形劇烈,笑得更加豪邁肆意。

  像他這樣外表溫文儒雅、英俊挺拔、觸角敏銳,充滿智慧,卻擅長以幽默的行徑掩蓋住鋒芒的男子,絕對是所有女人心目中的最佳男主角,蘊藏無限的吸引力。

  到底要怎麼做,她才能網住他的心,讓他停靠在她的懷裡,不再飄泊不定?

  荊紫鈴問出她的困惑,康哲風風俊挺的雙眉,竟再度擰起。

  “網住我?”

  “是啊!像這這種吊兒郎當的紈褲子弟,應該會希望所有女人前仆後繼倒在你的褲襠底下吧?”荊紫鈴刻意漫不經心,卻又忍不住要提心吊膽。

  愛,會讓所有意志堅強的情報員變得軟弱。

  “也許以愛為基礎,我會接受一個女人跟我過下半輩子的想法,不過在此之前,我無法給你任何答案。”

  荊紫鈴盼望的跟神,讓康哲風倏地住口,避開她的目光。將臉轉向一旁,他逃避著不願做正面回答。

  “那麼,你愛我嗎?”荊紫鈴低沉的聲音,卻容不得他逃避,緊咬著問題不放。”

  “我不知道。”

  “這問題很難回答嗎?”

  “不是。只是我到現在都還無法釐清對人的感覺,一直以來,我以為自己最愛的女子是我的奶酥妹妹,會跟哥哥們一同保護她直到老死,壓根也沒有想過要談戀愛或者娶妻生子。”真誠的望著她,康哲風不由得自私的要求,“別逼我,如果我愛上你,我保證會親口對你說,毫不隱瞞,好不好?”

  “但是奶酥是你的妹妹啊!你怎麼可以因為要一輩子照顧她就不要結婚?”康哲風變深的眼眸,讓荊紫鈴不敢說出什麼有辱他們兄妹感情的話。

  她還不至於笨到跟他愛渝生命的小妹爭寵,如果她心裡容不下康乃慷,就別想網住他的心。該死的戀妹情結,該死的康家兄弟!荊紫鈴氣自己為了要奢求他的愛變得很軟弱,氣自己鬥不過他一個小小的妹妹。淚水在眼裡打轉,她難過的心快要碎掉了!

  捧住她的臉,康哲風溫存的脣淡淡掃過她帶淚的眼角,吻去一顆淚,他喃喃囈語,“就讓我們暫且保持原狀吧!鈴鈐……”

  細細的吻從她眼角滑過鼻頭,來到她顫抖的雙脣;從挑逗到輾轉吸吮,康哲風讓她臣服於他的熱吻攻勢之下,癱軟在他懷裡,忘卻一切的爭執。

  □□□□□□□□□□□□□□□

  日子就在荊紫鈴鍥而不捨地網羅康哲風的愛意下逐漸流逝。

  又是一個熾熱的下午。

  游守義來到康哲風跟荊紫鈴卷窩在一起,卻各自看著資料的吊籃前,囁嚅再三後,帶著晦敗的神情,無聲的將荊紫鈴拐離康哲風身邊。

  來到庭院佇足,他緩緩把手插進口袋,踱向一旁,望著遠遠的某一點,掩飾他的驚慌。

  “有什麼話不能在康哲風面前說,要把我叫出來?”跟出來的荊紫鈴收攏眉宇,不甚耐煩的問。

  清除喉嚨硬塊,游守義還是不肯回頭,只是低沉的開口。“荊瘋子,火雲老大讓我來通知你,他在指揮中心等人過去做工作會報——”

  “火雲老大回來啦!”自從有了康哲風,荊紫鈴自然而然就把對她疼愛有加的上司撇到了旁納涼,忘記他的存在。此時經游守義提議,她尚未滅的良心立刻更醒,興奮溢於言表的綻放笑容。

  “沒想到他真的這麼快變回來了。看來沙漠的魅力不小喔!”

  “白痴!人家是擔心你,你以為他放著冷氣房不待,幹嘛在這鬼沙漠廝混?”游守義臭著臉的嘀咕。

  隸屬火雲一組的CIA成員,都知道他們人如其名、性情火爆的組長,完全沒有種族歧視、一個勁的熱愛荊紫鈴。就只有她這傻瓜全然不知,還“倒追”康哲風,不把他當一回事看待。

  火雲臨行前,曾透過網路對他下指令,要他看緊荊紫鈴,以免她一個不慎有所閃失。所以當她把注意力集中在康哲風身上,忘記辦正事的時候,他還暗自竊喜,樂觀的行使“閃”字訣,視而不見的任由她享受浪漫的戀愛情事,也算是結婚前貨比三家不吃虧,瞪大了眼睛挑丈夫的例行工夫。

  經過如意算盤精打細算,他很公平的給予荊紫鈴男人所有的權利——拈花惹草,只要她在火雲回來要人時,回歸他的懷抱,他也別無所求。

  可是事情的發展,居然在他意料之外出軌了!

  荊紫鈴現在像蜜蜂見到蜂蜜,死纏著康哲風,成天跟他膩在一起,把工作拋到九霄雲外,人是脫離危險沒錯,卻也給他帶來災難。看的樣子,好像是黏康哲風黏上癮,舍不得離開他了。

  火雲要是知道他就是將荊紫鈴推向別的男人的那個“推手’,不把他拆卸入腹才怪。想到前途一片黯淡,游守義的臉色更沉了。

  荊紫鈴到底是一名傑出情報員,很快就嗅出遊守義欲盲又止的模樣,跟她的反應大相逕庭。難道有事情不對頭?是火雲在美國出了事,掛了?還是中東情勢有變,他們決定派兵增援?心口莫名地提起,荊紫鈴謹慎的揣測,“怎麼,有什麼不對?”

  避免引起她的懷疑,游守義勉強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眼神充滿試探,遲疑的說:“沒有。火雲老大有交代,他明天會過去尼夫沙漠,利用檢查偵測儀器的同時跟你碰頭……荊瘋子,你會去赴約吧?”

  “當然,也許他有新任務要交代我辦,我怎麼可以無故缺席?”

  有點古怪!游守義向來不是扭捏的人,今天到底吃錯什麼藥,變得這麼怪裡怪氣?懷疑的種子像病毒般散漫開來,兩眼直勾勾的射向多年夥伴,荊紫鈴像是要看穿他似的充滿犀利。倏地—把揪住他襯衫領口,荊紫鈴質問:“老游,我們多年夥伴,你該不會‘暗槓’什麼不利於我的消息,瞞著我不說吧?”游守義蹩腳的倒抽口氣,撇開眼不肯正視她,頭搖得像涌泉不斷的海浪般。

  “怎麼會呢?不管怎麼說,我們總是出生入死、患難與共的好哥們,我怎麼會害你?你別胡思亂想。”

  神色不定,愈見心虛。荊紫鈴丟給他一抹衛生眼,擺擺手,示意知道了,轉身便要進屋。

  “荊瘋子。”

  聽到叫聲,荊紫鈴帶著詢問的表情回頭。

  舌頭掠過下脣,游守義猶豫再三後,才囁嚅地警告她,“小心火雲,他……呃……最近心情不太好。”

  “喔,我知道。謝啦!”轉頭進屋,面對迎面而來的康哲風,她主動把手勾到他頸背上,獻上熱吻,細細的吻很快變得欲罷不能。頑皮的舌尖各自跳出禁固它們的牢籠,在空氣中戲謔挑逗,將溫度挑的忒高。

  康哲風受不了她的熱情,迅速由被動轉為主動,帶領著她共進缺氧的真空世界……

  好半響回過神來,康哲風聲音微喘,沙啞的低問:“怎麼突然對我這麼熱情?說,有何企圖?”

  “哪有?人家想親親你也不行嗎?”難得面露嬌媚的荊紫鈴訕訕的嗔道。

  “我是能夠隨隨便便就讓人親的嗎?荊小姐,至少也要我肯配合,你才能妙所欲為吧?”康哲風近來還挺愛看她發怒時的模樣。

  倏地捏住荊紫鈐的下顎,他目無旁人——指游守義是也,逗趣的戲弄她。

  要是少掉奶酥妹妹,他會很開心有眼前這名健康亮麗的俏情報員為伴。不過,既然有先決條件,他還是不改初衷,秉持“逢場作戲”的心態,因為荊紫鈴痴纏、落落大方的“倒貼”,也許這場春夢,不必等他回國就結束了。

  康哲風心頭泛起玩弄女人心的罪惡感,但是想到奶酥妹妹,跟其它四位以小妹是從的兄弟,可能因為他的“判變”,而將他論斤論兩的痛宰一頓。兩者權衡取其輕,他情願做個負心漢。唉!她酡紅的

  一張臉艷光十射,真是十分吸引人。

  康哲風甩開奶酥妹妹,跟其它功夫不下於他的兄弟,懊惱船咆哮著,突兀的將緊緊摟入懷裡,摘取她身上散髮出來的馨香。

  “康哲風……”尖叫一聲,差點被他擠得斷氣的荊紫鈴,一臉燙紅的把他推倒在地,兩個人就著地毯玩了起來,無限親密。

  康哲風依然是自傲自大的沙文主義者,不過已經有點進步了!

  荊紫鈴很滿意她的努力,並且決定再接再勵,繼續她艱困的革命工程。

  奶酥妹妹,你快要被驅出境啦!

  +++++++++++++++

  “火雲老大。”推開木門,荊紫鈴吐掉一口黃沙,風塵僕僕的對著面窗而立的大男人叫嚷著。

  尼夫沙漠上的CIA情報指揮中心,是棟毫不起眼的紅瓦木造小屋。

  從五角大廈入主石油產國以來,它就以巍然的姿態,風雨飄零的座落在小小的綠洲上,小木屋的鄰居,用一隻手指就足以數完。

  離開綠洲,四周便有不少的流沙群。有幸來到此,跳出木屋,就得留意腳邊,要不一個深陷,非教人慘遭滅頂不可。

  撇開周圍的既有地勢不談,建築物本身,隨時有沙漠風暴一來,就被吹翻屋頂、跌碎一身板子的可能。

  雖然它的條件不怎麼樣,卻是標準“敗絮其外,金玉其內”的寶貝。

  所有的尖端科技,悉數隱藏在它晦敗的軀殼內,置身其中,讓人仿佛置身太空總署。

  小木屋內部的陳設,除了一面依墻而立的電視墻兼具雷達功效,監控方圓百里,幾具以十八世紀鋼炮做掩飾的長程導彈系統外,還有成套舒適的真皮沙發坐墊、壁爐,跟讓人赤腳踩上,就感到暖呼呼的澳大利亞羊務局監督進口的長毛毯。

  CIA會選擇這塊偏僻、杳無人煙的地區,當然避人耳目是首當其衝的原因,不過最主要的是,只要斷了木屋本身的通訊系統,就算你有通天本領,也飛不出漫天飛沙包裹的綠色沙洲。

  “紫鈴。”昂首闊步的朝她走來,給她一記熊抱,火雲眯起來的眼,複雜的隱含殺意、妒意,及一些抑憂。

  “美國還好嗎?”鑽出他的懷抱,仰起臉來,荊紫鈴關懷的問。

  “好的很。至少比我好……”最後的嘟噥聲幾乎是含在嘴裡說的,所以荊紫鈴覺得古怪。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沒有。”

  攔住她的肩膀將她帶到壁爐前坐下,火雲手一帶,便讓她跌落在他身上,兩人形成很暖味的姿勢,斜倚著背靠。

  從火雲的手感覺到傲然的占有欲,荊紫鈴眨動雙眼,露出不解的表情。

  荊紫鈴正要問他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火雲二話不說,乘機拿他的脣攫獲住她的,蠻橫掠奪的侵襲她。

  想到親吻也是發泄情緒的一種方法,再加上多年亦父亦友的感情,荊紫鈴並不排斥他超越上司所該有的“親密”舉動,只是心中納悶,美國總部到底出了什麼事,居然參讓向來色厲內荏的火雲失控?直到他的舌頭探進荊紫鈴的,強取豪奪,完全喪失理智的凌虐她的脣,她立刻警鐘大作,噁心欲吐的急欲把他推開。

  試探性的拍撫他的背脊,示意他離開,火雲卻無動於衷,拐個方向,他的動作更形粗魯,蠻橫的幾乎不懂得憐香惜玉。

  他粗糙的青髭刺人,帶來不舒服的刺痛感。蜷曲起十指,荊紫鈴忍無可忍的任他發泄心中怒火,腦袋則飛快運轉脫身之道。

  火雲再怎麼說也是她的師父,她總不能用擒拿手這一類強硬的功夫,去對付她的老師吧?不過,他毫無理性可言的作風,是荊紫鈴陌生的。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完全失去自製能力的火雲。如果她頻繁的醫院進出紀錄,讓他因擔心受怕所表現出的惡形惡狀、咆哮不算數的話,火雲控制情緒的功力,稱得上是登峰造極,無人能敵了!是什麼事讓擅長掩飾情感的火雲情緒失控?荊紫鈴好奇,她真的很好奇。

  “你是我的,你是我的。紫鈴,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一人的……”火雲長長的手,肆無忌憚的侵入她軟毛上衣內,游走在她姣好的曲線上,讓荊紫鈴慄然瞠眼,心驚肉跳。

  他堅定的手來到她胸脯前,意欲挑開她身上的內在美輕薄她,火雲凝視荊紫鈴氣得暈紅的絕倫臉龐,慾火焚身的恨不得將她吞蝕。

  纖細的手捉住他的食指,反掌折枝的往後倒板,讓他哀嚎出聲,痛得鬆開他箝制的蠻橫動作。荊紫鈴往前順勢一滾,臉色丕變的滾出他的懷抱,瞪著眼眶布滿血絲、獸性慾望的火雲,她喘息著,驚愕、顫抖的嘶吼:“你要做什麼?你想對我做什麼?”

  荊紫鈴一直處在“敬愛的上司變成一隻披了狼皮的羊”的震撼中,久久無法釋懷。

  “紫鈴,讓我愛你。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歡你,甚至比那個姓康的小子時間更久,我保讓,你跟我會很幸福的,真的。”甩開手站起身,火雲扭曲臉孔欺向她,逼得荊紫鈴呼吸困難,節節往後退。

  “你喜歡我?我不知道……”荊紫鈴努力消化他的愛慕之情,心底則暗罵游守義沒種。

  駕直升機送她來,簡直讓她欲哭無淚。想必,游守義早就料到火雲會對她伸出祿山之爪,意圖玷污她的身體,才會臨陣脫逃,想來個眼不見為淨,免得良心受到譴責吧?

  幾乎所有的同事都怕火雲,這點是無庸置疑的。至於為什麼怕他?原因不可考究。

  荊紫鈴只知道從她踏進情報界,火雲就像個親切異常的父執輩人物,總是對她關愛有加,可是這一切的關懷、好意,居然只是對她別有所圖。這……教她情以何堪?

  游守義早知道火雲對她心懷不軌,所以語意深長的再三對她發出警告,前往的期間,更是神色凝重,而她卻傻得羊入虎口,任由火雲粗魯野蠻的原始性情肆虐,對她上下其手、欲取欲求……

  打個寒顫,荊紫鈴簡直無法想象讓火雲得逞的後果。

  不行,她絕不能任人宰割!伺機移向大門,荊紫鈴腦袋瓜裡浮現的,是她寧可跟沙漠抗衡,冒著脫水的危險,也不願跟對她有知遇之恩、照顧之情的火雲反目成仇。

  談情不成,同情的情誼仍在,她不想失去CIA的工作,更不願失去他這位好上司,真的不願呵!逃寓他,看來是目前唯一能夠的選擇。一項決定在荊紫鈴腦中形成,她吁口氣,似乎沒那麼慌了。

  火雲看出荊紫鈐眼中的懼意,和想要逃脫的決裂,頓時失意帶著他的心,從山巔一路跌至谷底,染黑他的胸膛,連續扯動他內心細微的神經,迅速惱羞成怒。

  彈指間的工夫,火雲已一槍在握,面孔猙獰地將槍口指向一腳跨出門檻的荊紫鈴,喝她不許再越雷池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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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發表於 2021-12-31 00:56:1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槍脫離槍套讓人指住人中部位,是什麼滋味?荊紫鈴瞪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她會成為“情殺”的主角。

  槍口停駐在荊紫鈴完美飽滿的額際,火雲心痛的瞅著她,咽口口水,臉頰青筋抽動的質問:“我再問你,你要我還是要姓康的小子?”

  “火雲老大,你冷靜一點……”

  荊紫鈴善意的安撫被打斷,她下意的縮緊脖子,閉起眼睛,感覺子彈從她雲鬢邊掃過,直接打爆她身後的緊急警報求生按鈕。

  震耳欲聾的爆破聲讓她彈跳起身,四處抱頭鼠竄,無聲咒罵,更是和著喘息,不住的在嘴邊滾動。

  火雲輕而易舉奪去她的聽力,讓她因為強大的爆破聲瀕臨暫時失控的狀態,此刻荊紫鈴完全沒有反擊他的能力。因為她“又”忘記帶槍出門,根本不可能背水而戰,靠著跟他相互開槍掃射對方,脫離險境。

  在力量跟裝備上,她都略遜他一籌,資源貧脊,她要怎麼逃?荊紫鈴游移的眼珠子,讓身為她師父的火雲,輕易讀出她眼中的訊息。

  他眼睛眨都不用眨的瞪大眼凝望她,仿佛要把她的臉龐刻劃在心版上,毫無預警動作,極盡瘋狂的扣扳機射擊——

  就聽見“砰砰砰”連著好幾聲響炮轟聲,荊紫鈴可能拿來禦敵、賴為逃生用的工具,全讓火力充足的火雲打得粉碎。

  在一陣靜寂後,荊紫鈴緊閉雙眼,認命的等下一發子彈穿進她的腦袋。

  “噗、噗!”兩聲,裝子彈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又歸附平靜,期待中的子彈沒貫穿她的頭,改由粗粗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輕輕挑起,呈現微揚角度朝上。

  冷汗直冒的荊紫鈴不禁霍然張眼,衝口而出的聲音,卻翻數吞進火雲口裡。

  待荊紫鈴意識到緊掐住她的火雲驀然鬆手,越過她,甩門聲砰然乍響,冷風颼颼的打她身後吹來,火雲早已奪門而出,

  他竟然放她一馬?荊紫鈴不敢相信的愣愣地望著虎虎生風的門板發呆,旋即眼睜睜的聽著汽車絕塵而去。這下可好,所有的通訊設備全讓火雲打爛,她又沒有交通工具。唯一的希望,就只有等人來救,要不,就是她徒步走出沙漠,尋求支持了!

  ***************

  “你說什麼?”揪住游守義,康哲風握拳相向,結實給他一頓好打。

  自知理虧,游守義“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地任他修理個過癮。

  “我不知道火雲老大會對她動手,我真的不知道……”搖著頭,游守義拉長的臉,有說不出的懊悔。

  “你——”康哲風心知肚明,就算他殺了游守義也於事無補。

  荊紫鈴可能脫水,昏倒在沙漠中不為人知的畫面,讓他失去冷靜,陷入慌亂。

  揮拳擊向木墻,將木椿打凹陷一個洞,在康哲風心底蔓延的,是加倍於游守義的自責。要是他看緊荊紫鈴不讓她亂跑,一切不就沒事了?再多的懊悔、自責也填補不了康哲風著急的心,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人找回來。

  荊紫鈴失蹤,保守估計超過七十二小時。而他們得知荊紫鈴出事,則是CIA游守義傳送消息來,指稱尼夫指揮中心全毀、通訊中斷,及火雲私運國防部軍火去向不明,游守義才驚覺事情不對,漏夜將康哲風挖出床鋪帶他前往尼夫找人,才暴露出來。

  駕機飛往尼夫.小木屋早已人去樓空,滿目瘡痍。

  室內布滿彈孔,卻無掙扎跡象,甚至連讓人擔心受怕的血跡都沒有,所以他們證斷火雲跟荊紫鈴並未發生衝突。

  問題是:他們兩個人跑到哪裡去了?

  方圓百里做地毯式的搜索,面對黃沙漫漫,康哲風的心愈往下沉,尤其在他得知附近盡是一些吞人不眨眼的流沙群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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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游守義垂下頭,慚愧的不敢正眼瞧他。荊紫鈴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他會愧疚一輩子,永遠不得安寧。

  “算了,找人要緊。”厭煩的搖頭,他率先離開木屋,登上直升機,康哲風打手勢讓飛行員起飛。

  兩人望著金黃色的漫漫大地,心頭同時浮現:紫鈴,你到底在哪裡?

  從木屋取出來的水,早已讓饑渴的荊紫鈴灌得滴涓不剩,頂著偌大蝕人的熾熱陽光,她步伐不穩的在沙漠中跌跌撞撞,而喪失的體力,疲憊的筋骨,早在一個日升月沉,群情激憤的對她發出抗議的尖叫。她要是再不停下腳步稍事休息,全身的骨頭、肌肉就要拋棄主人投奔自由了。

  死撐住眼皮不肯眨動分毫的荊紫鈴,意識異常清醒的硬撐著。她怕她一個閤眼,便再也見不到明天足以烤焦人的太陽,只有奮力勇敢的與天爭命。

  模糊的意識,讓荊紫鈴把沙洲上的海市蜃樓,看作康哲風充滿促狹、笑容可掬的臉,朝她招手,要她打起精神,勞動她的腳繼續往下走。

  帶著譏諷和笑容,她在沙漠裡賣力的舉步,嘲笑自己的無聊。幹嘛沒事找事,自行離開小木屋,不肯乖乖的等待救援呢?喔!她想起來了!她原本在木屋數彈孔、對著墻壁大罵游守義,企盼救援嘛!

  可是兩天過去,她到底還是從充滿希望到徹底絕望啊!在救援無望,又插翅難飛的狀況下,不選擇自力救濟怎麼可以?

  翻出一條毯子,兩大壺水,荊紫鈴毫不猶豫的讓木屋門戶洞開,就毅然而然的走出來,往公路方向筆直走去。

  燙到可以煮人的太陽落下,冰冷冷的滿天星斗代替它爬出來的閃耀。

  荊紫鈴累得像只狗,隨時有腳一軟,就癱倒在地的可能。

  除了夜晚有北極星可以輔助她識別方向外,她簡直像個無助的嬰兒。貧脊的方向感,只能讓她在沙漠中茫然無助的打轉而已,其餘一點幫助也沒有。這下可讓荊紫鈴體會到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的真諦了。

  她就是對沙漠不熟識,才會在流浪的中途,因為迷失方向跌進流沙推兩次;不但丟掉帶出來的毯子,還把珍貴的水給弄丟一瓶。

  但是,她到底還是沒死成!

  從沙流裡死裡逃生,受盡磨難的荊紫鈴,只剩下幻想康哲風玉樹臨風的臉“望梅止渴”,想象她像只慵懶的貓,溫馴慵懶的依偎在他身畔,兩人優閑的或各自聽著音樂或逕自看書,而康哲風則柔情蜜意的對著她,說著互古不變的愛……

  唉!她是真的累了!

  康哲風那個傲慢的傢伙,是不可能會說“愛”的,除非他的奶酥妹妹嫁人。她還是不要作白日夢比較好。搖著頭,荊紫鈴瞪著流動的沙,想著:坐一下不要睡覺,應該沒有關係吧?雙腿就在她有意想要“坐”的瞬間,代替她的大腦做了決定。

  好不容易沾到公路水泥地的荊紫鈴,渾沌的席地而坐,暫且拋開康哲風,開始想點事。

  自己上回小解,是什麼時候的事?盯著腳邊的微小生物游走在沙堆間,她擰起眉頭,恍然驚覺:她解決內急的次數甚至掛零,心裡不由得有點著慌——小解的次數減少,無半點食物的空腹,非但沒有饑餓的感覺,甚至有些腫脹,現在她連喝止渴的渴望都沒有了!天,難道她脫水了嗎?算了,不想這些。嚇壞了荊紫鈴,忙不迭的甩著,將注意力轉移陣地,思緒再度回到康哲風身上。

  自從遇見他以來,康哲風就一直是她的救難部隊,幫助她化險為夷的神。說他是她的救美英雄,應該不為過吧?只不過這次,他恐怕是遠水救不了近火了!

  怕死的游守義要是再度隱瞞事實,將她無故失蹤的事,“暗槓”成回國做例行會報,那她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戲可唱?

  不行,她還不能死!

  望著滿天星斗,荊紫鈴喃喃自語的禱告著:上帝,如果你不要對我這麼殘忍,我保證每個禮拜都上教堂做彌撒好不好?請你送康哲風來救我吧!

  想著康哲風以著天神之姿,玉樹臨風的來到她眼前,荊紫鈴忍不住傻笑。

  不曉得他這次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是駕著車,還是徒步、帶著一卡車的救難人員幫忙協尋她的蹤跡?

  荊紫鈴腦袋裡,走馬燈似的轉著跟康哲風相識以來的情景,他的欲擒故縱,他的痛恨責任,他的笑語如珠、幽默風趣,跟兩人主動找尋刺激的駕險動作……所有的情境還歷歷在目,荊紫鈴卻悲哀的想到她將要為缺水而死,不禁“哇——”地放聲大哭。

  ◇◇◇◇◇◇◇◇◇◇◇◇◇◇◇

  “你有沒有聽見哭聲?”握住方向盤的手突然僵住,利用直升機找到荊紫鈴找了一個禮拜沒有結果,改由駕車做地毯式收尋,讓風霜折騰的有些狼狽的康哲風,面色憔悴的轉向游守義詢問。

  “好像有……”此刻的游守義,也累得跟只狗沒兩樣。跟他面面相覷一眼,兩人同時興奮的大叫:

  “是鈴鈴——”

  “是荊瘋子——”

  飛身下車,他們朝哭聲狂奔而去。

  聽到疾馳的奔馳聲,荊紫鈴還以為她在作夢,露出虛幻的傻氣笑容,她對上帝感謝道:“感謝你的仁慈,讓我在生命將盡的瞬間,聽到康哲風的聲音。”

  “你胡說什麼?你死不了的。”攫住荊紫鈴瘦成人乾似的肩膀,康哲風發瘋的上下一陣搖晃,震天響的吼叫聲,毫不客氣的在她耳邊吹拂。

  “康哲風……”游守義想勸他對荊紫鈴溫柔一點,結果康哲風惡狠狠的反過來瞪他,他只好識趣的三緘其口,乖乖的閉上嘴巴,悶不吭聲的看著兩人。好家在有找到人,要不然他死一萬次都無法平息康哲風的怒火。

  “是你啊,康哲風。”雙手虛弱的攀上去,捧住他尖削的下顆,荊紫鈴牽動乾裂的嘴脣,以為她還在作夢的低語:“如果這是夢,我甘願不要醒來了。真的。”

  “你再不住嘴,我要打人了。”嘴裡叨念著空泛的威脅,康哲風單膝跪地的腳撐起,將她騰空橫抱在懷,轉身朝車子走去。

  “我還沒死啊?”上了車的荊紫鈴,等到康哲風對著她的嘴猛灌水,才確定她的劫後餘生是事實不是夢境。歡叫一聲,她緊緊地摟住康哲風,感到萬分饑渴的親吻著他,想要證實他存在似的不給他呼吸的餘地,然後亂七八糟的嚷嚷,“康哲風,你是我的英雄,你真的是我的英雄。”

  康哲風不解她灌迷湯的目的是什麼,不過俊逸的臉卻不自由主的紅了起來。

  瞄到游守義似笑非笑的調侃表情,他大腳一踹,在尷尬之餘笑罵:“還不開車,你還想看什麼好戲?”

  “沒有,沒有。我什麼也沒看到。”

  代替他坐上駕駛座的游守義,憋住狂笑的衝動欣然上路。內心則謝盡滿天的神佛,感謝他們的大慈大悲,沒讓荊瘋子出事,減少禍害遺千年的憾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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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火雲因愛生恨,難怪……難怪他會選擇跟你決裂。”

  了然的頷首,游守義盯著回家休養、躺在床上卻不減靈秀風韻的荊紫鈴,忍不住有感而發,“女人果真是禍水,就算是長得不怎麼樣的女人,也足以顛覆一整個地球。老天,還是少惹她們的為妙。”

  “你的意思是我長得很醜?”吊著點滴,恢復一半體力的荊紫鈴,鼓起兩頰,憤恨的捉住話柄不放。

  女人,就算再精明、幹練,照舊要為容貌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鬧得天下大亂。

  聰明的游守義當然不再多置一詞,以免惹到母老虎要吃不了兜著走。眼尖的他看到康哲風進房來,立刻吹著口哨自動消失於無形。

  “幹嘛嘟著嘴?”輕捏她嘟嘟的翹嘴尖,康哲風不由得好笑。

  “沒有。”她才不要告訴他,游守義認為也長得不怎麼樣,以免削減了自己的威風。

  眼尾瞄見他手裡的信件,眨動雙眼,荊紫鈴在心中留下疑惑,問道:“對了。你找到火雲沒?”

  “沒有消息。倒是我手中有一份請帖,邀請你到駱老大家中做客。”揮動手中的請柬,康哲風瀟灑的說。

  “怎麼你的表情,像是巴不得我離你十萬八千里遠似的?”眼神改為怨態地斜睇他,荊紫鈴接過他送來的請柬,滿臉的狐疑。

  荊紫鈴一臉嘀咕受到傷害的表情,可愛的讓人發噱。嗆咳著笑出聲,他轟然一笑,“你想到哪去了?我是想你對宓甄琳姊妹的事耿耿於懷,想要查明。現在有這個好機會,幹嘛不把握?至於我,一時之間應該走不開,建廠的工作下個禮拜就要展開,你想要看到我,還有的是機會。”

  照她現在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的狀況來看,康哲風一點也不懷疑:目前駱中行的龍頭大位遭人取代一事,能提起荊紫鈴多大的興致。她會跑到敵窩查探現任接班人的身分?才怪!

  荊紫鈴在沙漠九死一生平安歸來,對他展現的“糾纏”,甚至比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

  懼怕責任的康哲風,被她逼得急了,自然又回覆本來的面貌,拿敬鬼神而遠之的態度對待她。時而溫存,時而保留一定的距離,盡量不讓她鳩占心房。看著惜言如金的康哲風,荊紫鈐不由得一陣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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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沙漠回來,他對她的態度,又再度恢復到“有點黏又不會太黏”的程度。

  高興的時候,會跟她柔情繾綣、濃情蜜意;想要獨處,擁有個人自由的時候,就擺出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臭臉,恨不得將她丟到北極或南極去,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她幹嘛沒事自討苦吃,愛上個千面悍將?想到他依然拋不開戀妹情結的荊紫鈴,幾乎要伏被哭泣了!

  荊紫鈴的黯然神傷,看在康哲風眼裡,他於心不忍的發出嘆息。撫著她的臉頰,康哲風文風不動、冷冷的說:“別露出棄狗似的表情,我還沒有打算棄你於不顧,請別拿一張怨婦臉對著我。”

  “你的意思是?你決定把奶酥妹妹拋到一邊,開始考慮接受我的感情……”燃起希望的荊紫鈴,話沒講完,嘴便讓康哲風攫住。

  趁著呼吸的空檔,他指控的說:“你話太多,應該閉嘴了。”

  “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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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她想說什麼,都不會有機會。康哲風顯然覺得此刻不是談話時機。

  拔掉她手上的葡萄糖,任它滑落垂吊在地。他將荊紫鈴壓倒回床,整個人跟著擠進她身邊的空位,拉妥棉被,成功的對住她翕動不止的櫻脣,只留下細微的驚喘聲,跟低不可聞的嚶嚀聲,破壞滿室靜謐。

  荊紫鈴嘗康哲風的手藝嘗得上癮了。

  催促他去弄吃的,因為激烈運動而讓臉頰恢復健康色彩的荊紫鈴,懶散的卷在床鋪上,回味兩顆心契合在一起時的感受。

  時間要是能夠就停止,該有多好。向來實際的荊紫鈴,也有如此浪漫思想的一天,真是不可思議。

  嬌酣的笑開來,她從被裡抽出渾圓的手臂擋住皎潔的月光,偷偷編織著她跟康哲風共同生活的未來前景,一棟古樸的白色大宅、紅色瓦礫屋頂、一群蹦蹦跳跳的小毛頭……

  漫天飛舞的美夢,一直持續到他神色敗壞的推門進來才逐漸更醒——

  沒有盛滿食物的托盆。

  感覺他進房內,卻沒聽見他熱情招呼聲的荊紫鈴,乍然瞠眼的拉過睡袍套上起身,奔到他面前頓住,提心吊膽、滿臉關心的問,“怎麼了?”

  “家裡出了事,我要趕回台灣一趟。”他手裡握的,是剛才掉落在地上的兩份傳真。

  “出事?”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的荊紫鈴,神色茫然。

  “奶酥妹妹不見了,我要回國幫忙找尋……”

  是了,只有偉大的奶酥妹妹,足以操控康家兄弟的喜怒哀樂。鬆開手癱軟在地,荊紫鈴簡直不敢相信,好夢如此晚醒,又幻滅的這般徹底。

  “可是我們才剛……”她講不出“上床”兩字,只好自動消音。“你就要走?”

  “別無理取鬧。奶酥妹妹失蹤是大事,我一定要回去參予搜尋的工作。”拉開荊紫鈴壁櫃裡的電腦,他手不停的就著網路,很快替在巴黎焦急、訂不到機位的康哲代——另一張傳真就是他傳的,跟自己補到兩張即刻起飛的機位。旋過身抱開擋路的荊紫鈴,康哲風神色匆匆的轉回他的房間收拾行李。

  奶酥妹妹失蹤是大事,難道她剛歷險回來,就不是大事?他就一點也不心疼,將她當作可有可無的寵物,揮之即來呼之即去?

  急急跟進他的房間,到底虛弱的荊紫鈴,欠缺體力的一個踉蹌,撲跪在他腿邊,帶著哭意的聲音,很沒志氣的彌漫著依依不捨的氣氛。

  “我們相處還不到兩個月,就要面對分離。我不要。”

  照先前的請柬,她勢必前往“毒窟”作客;而一慣秉持“奶酥妹妹至上”的康哲風,也會義無反顧的飛奔回家,將她忘的一干二淨。

  這樣的結果,讓荊紫鈴深感惶恐。要是他一去不回呢?男人不都時興逢場作戲嗎?一個男人能夠在幾個鐘頭前,誓言旦旦的安撫一個女人,他的陪伴將是長相左右,再在最短的時間內推翻前言,把她像只棄狗般踢到一邊,無視她心情起伏的執意離去。還有什麼事不會發生?尤其是信奉兄弟姊妹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康哲風。他的一切,是那麼令人難以預料。

  難保這一走,康哲風不會發生“回到台灣不到下機”就把她摔出腦袋,琵琶別抱,尋找別的溫柔鄉投宿的事件。

  雖然他的理由正當,尋找下落不明的妹妹。可是他還有其它四個兄弟啊,難道他們就不能代替他嗎?

  也許她太小家子氣、太過自私,但是在愛情的領域裡,沒有確定對方的心,就任由對方像斷線的風箏飛出自己的懷抱,又有幾個女子大方得起來?

  荊紫鈴一直知道,她是屬於一生只愛一次的傳統女人。一但抓住幸福,便不再輕言放開。在第一次康哲風救她的時候,他就已經進駐她的生命,掌控她的七情六慾,她不敢想象沒有他的人生,將如何度下去。

  投注女人所能有的全部感情給他,偏偏卻是剃頭擔子一頭熱,倒貼他的冷屁股,康哲風當她是生活調劑品——不是挺重要。一面倒的對待,讓荊紫鈴如何甘心就此放他離去?

  “不要無理取鬧,等找到奶酥妹妹,我一定馬上回來。”

  冷冷的聲音,無情的迴盪在房內。

  康哲風收拾完行李,打了電話讓阿布理來接他。回到他的電腦前,十指齊飛的敲打鍵盤,在螢幕上留下一連串建廠施行細則。

  連正眼都不肯瞧她一下,她還敢希冀他心裡留有荊紫鈴一席之地嗎?

  吸口氣,荊紫鈴無神的雙眼釘向地毯,瀕臨歇斯底裡狀態的情緒,正醞釀著她即將被當成棄婦般的心態,自哀自憐。

  康哲風找尋妹妹的事很緊急,而她該查明的事,就是無關緊要嗎?

  尤其在火雲背叛中情局,局長火冒三丈後,就決定調升她上來接替火雲的位置,這對她來說,是無上的光榮,也是東方人破天荒地在情報界擢升為主管級人物的特例。她現在應該是全力以赴,緝捕毒梟引度回美銷案的時候,結果她在做什麼?

  經營她的愛情,“勾引”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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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1 00:56:37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荊紫鈴,你有種。

  回過頭來無意間瞥見她一臉心碎欲死的可憐相,想到自己未免表現的太過絕情的康哲風心軟了,蹲到她面前,他降低姿態的說:“你原本就有計劃要進駱宅,調查目前取代駱中行掌控整個中東黑手黨的人物是誰。這張請柬來的正是時候,我也正好利用你不在的這段期間回國找奶酥……怎麼,還是你改變主意,不準備破案了?”手指順過她羽毛似的柔軟短發,康哲風像哄小孩似的哄著她。

  在荊紫鈴失蹤的一個星期內,跺一腳而震中東的黑手黨老大駱中行,以莫須有的罪名,被組織撤換下來,換上一名叫做“火”的傢伙取代他的位置,意氣風發的坐上龍頭寶座——這是她被解救回來當天,收到的消息。

  中情局局長下令要荊紫鈴追查,她以身體尚未復原答覆:“不急。”

  原因在哪,大夥——游守義、荊紫鈴、康哲風——心知肚明,也不願點破。康哲風更是心疼她剛歷劫歸來,睜雙眼、閉雙眼的任她怠忽職守,專心嬌寵她。不過,他現在也有“急事”啦!荊紫鈴還纏著他不做正事,真有些說不過去了。

  他本來就對那位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的新教父充滿興趣,甚至做了搜查準備,從電腦網路打探得知,新任教父是任由一頭倨傲的紅發像雜草似的恣意生長,以凸顯他不容外人輕易觸發的火爆脾氣;再來就是遮掩他容貌的鬼面具,可以讓人對他的尊容,產生無限的想象空間……可是現在在講什麼都沒用了。沒有人可以取代奶酥妹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就算是聲名狼藉的大毒梟也一樣。至於荊紫鈴,他也只能說聲抱歉了。

  不過在臨出發前,他倒是可以給荊紫鈴幾個中肯的勸告,讓她跟那個爛人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康哲風不喜歡那個叫“火”的傢伙,因為他行跡詭異得像只超級變色龍,使他捉摸不定,而他深惡痛絕的事情無法掌握在他手中的感覺。回台灣不用太久,應該也趕得及回來助她一臂之力。

  攢著眉,康哲風兀自盤算著尋找奶酥妹妹的時間,加上來回的交通行程,最遲一個月,應該趕得回來。這段期間,就聯絡總公司另外派人支持,跟阿布理接洽工程……

  但是,荊紫鈴臉上的表情,卻讓他心生不忍,看她咬牙切齒的樣子,像是在譴責他是拋棄愛犬的狠心主人哩!

  吐口氣,瞅著荊紫鈴如泣如訴的俏臉,康哲風猛然想到,他最近已經比較能接受荊紫鈴的糾纏,也很自然把她納入他的羽翼底下保護,見不得她有危險了!

  這是幾時開始的事?他居然變得會留意荊紫鈴的喜怒哀樂、她的需要、她的渴望……無需預警的,荊紫鈴居然成為他第二個牽腸掛肚的女人,真不可思議。搖頭甩去混亂的思緒,康哲風舍不得離開她的臉龐分毫,繼續以他灼熱的眼神凝視著她,試圖釐清兩人的感情。

  說不上愛,他還是死鴨子硬嘴,不肯承認他“已經”愛上了人家,也許是些許的喜歡,讓他不忍見荊紫鈴細嫩的女性身軀,再有一絲的燒傷彈孔吧?

  儘管他不承認自己內心的感覺,不過來到阿國以來,正事做的不多,卻總是在心中任由兩極般的電流互相矛盾的事實。

  在他內心深處,總有一個天平。一頭懸頭奶酥妹妹,另一頭則是可能會逼他步入家庭、扛上責任的荊紫鈴。

  他發誓,他喜歡寵愛女人的感覺!

  有一個像奶酥妹妹如此柔弱的女子讓他寵愛,會讓他有眷寵女人的滿足感。但奶酥妹妹除了他,還有其它四個兄弟把她當稀世珍寶的捧在手心疼愛,並不需要他給予太多的責任,讓他留有不少的喘息空間。

  男人嘛!在翻滾於胭脂國的同時,也該有呼吸清淨空氣的權利,被一個家庭綁死,太不划算了!

  他高興,想寵奶酥妹妹就逗逗她,要是不想有女人煩,他還可以做做自己的事,不用顧慮到她的感受,這便是有“妹妹”的好處。

  荊紫鈴滿足他的,屬於另一種層面。

  對她,他總有一種像是迷戀的肉體,又像是情感牽絆的複雜情緒。不過沒有情,又何來的欲呢?康哲風顯然忘記這一點。

  想他傲笑天地,卻痛恨責任這個枷鎖纏身——這是康家男人的通病。

  眷寵荊紫鈴,他得到她的身心,捨棄的又豈止自由一項?

  不行,不行,對於愛情,他還要再想想。

  “當然不是。”急急申辯,荊紫鈴旋即將他要離去的事推出腦海,很有職業道德的清出腦袋瓜裡那些亂七八糟的自艾自憐,很快的轉到正題。反正等她事情辦完,康哲風插翅也難飛。她就不用繞在“他要離去”這件事上頭打轉了吧!

  “奇怪。才一個禮拜的時間?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我甚至都還沒對他展開調查,黑手黨就已經按捺不住,搶先窩裡反了。康哲風,你想會是什麼原因?”咬著指甲,她納悶地詢問他的意見。

  “應該是我解讀宓甄琳的檔案,讓有心人逮到機會反咬我們一口的關係。”這想法,是昨天他才確認的。

  “可是檔案要CIA高階層人才有權力調閱……”聲音猛然曳去,驚喘跟著衝口而出。荊紫鈴瞪大眼,打著寒顫抬頭望他。“老天……”

  “該死!我太大意了。”令兩人驚訝的,是CIA內部可能有間諜的事實。而那位“間諜”,極有可能是火雲!“火雲”等於“火”,不無可能。

  荊紫鈴為揣測的結果臉色蒼白,康哲風一貫以嬉笑面挑戰的臉,則顯得僵硬。

  顧不得紳士風度的咒罵出一長串粗話,康哲風一個箭步再度衝回電腦前,手指飛快的跳動,連下幾道指令,終止網路運作。

  喘息的當口,他為自己粗心大意,留給有心人士有機可乘的機會,讓他可以為非作歹而感到怒火狂燒。

  “接下來怎麼辦?”

  “答應我,在我回來之前,你會完好如初。”混入駱宅,是本來就擬定的計劃。再加上“舊”教父刻意的邀請,更讓事情添出一股詭序的氣氛。

  荊紫鈴喜愛冒險的性情,想要她臨陣退空應該不可能……如果他不是執意要回台灣的話,可能還有商量的餘地,但是……唉!真是傷腦筋!

  靠著萬能的電腦幫她“打點好一切”的康哲風,知道目前的狀況,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非得讓她前去不可,要不然幕後操縱者,恐怕會以更強硬的手段對付他們兩個。

  他是無所謂,康家的男人,向來熱中於挑戰,但是要荊紫鈴赤裸的暴露在危險中,他卻無法接受這個。

  要是不用趕回去就好了!

  拿他長期敲打鍵盤、布滿厚繭的手指撫觸她臉部肌膚,康哲風深黝陰鷙的黑眸,把焦距投擲在某個定點,他心情沉重的交代。

  “你一切都要小心,千萬別相信任何人,也不許把我們揣測的事告訴游守義。在我回來之前,盡量以靜制動,知道嗎?”

  康哲風的態度,仿佛她是剛加入CIA游守不到兩天的菜烏,不是身經百戰的女藍波,神經緊張的讓她覺得好笑。

  也很久沒有活動筋骨了,她是應該趁康哲風回去台灣?好好的大顯身手一番,順便排遣寂寞。雖然康哲風對她不太有信心的模樣她頗感不悅,不過荊紫鈴寧可相信,他是太擔心她,才會顯得歇斯底裡。他“還沒”愛上她嗎?荊紫鈴倒覺得康哲風的心,已經漸漸接近她,布下的天羅地網,被情絲緊緊的網住,逐漸傾向她了,不再是一廂情願的感覺,實在很不錯。

  荊紫鈴很虛榮的讓自己笑燦如花,腮幫子興奮得呈現紅蘋果色,先前的憂結瞬間丟出腦外。

  靠進他懷裡,把玩他襯衫下的領帶,荊紫鈴眼露慧黠的說:“我也不是好惹的,你還是顧好你自己,把家裡的事情解決完,趕快回來跟我報到吧!”說著,猛然想到什麼的抬起頭,她略顯驚惶的問:“你會再回來吧?”

  “當然。電腦廠架設才剛起步,我不回來盯著不行。”荊紫鈴盈盈淚珠的翦瞳,扯痛康哲風的心。再次咽下罪惡感,目光調向在窗欞外多時的加長型房車,不願見她一臉被主人遺棄的凄慘表情,康哲風吸口氣,掃除心中陰霾,大掌振奮的往她臀部拍,笑語:“好啦!我該去機場了,你自己小心點。”說著抄起背袋,康哲風悠然自若的跨步離去。

  走至屋外,鑽進其中一輛私家大轎車,很快的,康哲風連車帶人的消失在地平線另一端。

  荊紫鈴不捨的追到窗前,手指劃著玻璃窗,低聲道別:“再見。”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她應該對自己還有康哲風多點信心才是。

  ◎◎◎◎◎◎◎◎◎◎◎◎◎◎◎

  “荊瘋子,你準備好沒,我們該出發去駱宅了。”

  康哲風不在的期間,就由游守義充當護花使者,而他一聽說荊紫鈴要到駱宅作客,就一直停駐在喜表於色、意氣風發的階段。

  等荊紫鈴進入虎口,趁著還沒被鼬狼吃掉的期間,游守義應該還有輕鬆愉快的日子好混。

  市中心新開了一家集聲光之最的PUB,讓他垂涎已久,只可惜一直停留在望梅止渴的階段,如今可以開懷暢意、正大光明的去光顧人家,他光是幻想坐擁一群俏妞的景象,就忍不住口水直流。

  “好。”

  轉過身,從康哲風離開後,就常待在“望夫窗”前等待的荊紫鈴移開身子,游守義這才看見滯留的地方,留有一顆大大的心形圖案和她跟康哲風兩人的名字。

  瞪著上面的花花的文字圖形,游守義不禁嘖嘖稱奇。不愧是新時代女性,能讓一向熱愛情報工作,冷靜自持的一流情報員,大刺刺的把她的感情暴露在朗朗晴空下,冒著讓敵人抓住弱點的危機,向世界宣言愛情,不是玩命就是她愛慘了康哲風。

  看著她一臉悵然若失,游守義不禁要吹出響亮的口哨,為她讚嘆愛情的偉大。

  §§§§§§§§§§§§§§§

  丟給他警告的一瞥,荊紫鈴回頭,難捨的眸光在窗上的圖案上留戀,然後發出類似怨婦的嘆息,到駱宅做客,肯定是如坐針耗,不到兩天她就會想要回來等康哲風。

  相思無窮盡,欲訴無人知。康哲風啊康哲風,你似風般狂野不馴的心,可曾有我留宿之地?

  “荊紫鈴小姐快送。”

  “來了。”朝她眨眼,游守義替她走出門外簽收文件,回頭送給她。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喔!”揶揄著她,游守義眨巴的眼,則想窺視康哲風在回去不到兩天的時間內,會寄來什麼樣的“情書”摺疊的如此“迷你”。

  接過信封,取出光盤,前後檢視,荊紫鈴觸摸到背面的浮水鋼印,知道是康哲風為了防止有人竊取資料,所做的反制動作。他就不能收斂點,非得表現的比她這個專業人士還要像情報人員嗎?看他玩諜報遊戲玩得比她還仔細、精專,荊紫鈴開始感到慚愧了。

  ***************

  回到臥室,搬出手提式電腦,她按照康哲風附帶寄來的指令輸入,細密的操作著。

  螢幕上每一秒鐘三萬六千轉的條碼,變化萬千的看得人眼花撩亂,目不暇給。

  湊在螢幕前看著上面的數字,在荊紫鈴下達的指令下化速為零,統合成一頁頁單一的數字,再組合成另一個機械條碼,止不住好奇跟進來的游守義不僅看呆、看傻,還看得滿臉崇拜,佩服到五體投地。

  “設計這套程序的傢伙,是百分之百的天才。‘鼬狼’名下產業的暗帳,居然讓他一本不漏的偷出來,真不簡單。”

  “只要駱中行的電腦有上網跑,康哲風就有本事切入。他是頂尖的電腦專家,不但精通硬體,更熟悉軟體設計。加上水印特殊的雙重條碼,快送期間不至於被人盜用。”一面解釋,荊紫鈴一面解讀。瞧她得意的表情,荊紫鈴自豪的仿佛康哲風是她什麼人似的,對於他寄來的是不是情書,倒不是挺失望。

  搔著後腦勺,他大惑不解的問;“像他這類人才,為什麼肯不計酬勞的替我們做白工?”

  “當然是衝著我的面子,要不然你認為他幹嘛平白無故幫我們?”荊紫鈴忍不住要往臉上貼金。

  “是嗎?如果你對他真的這麼重要,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他說一聲他愛你?”游守義一語道出她的單相思。

  “要你管。”荊紫鈴臉頰飛上兩抹紅雲,將光盤取收妥,她起身踹他一腳,惡形惡狀的大聲怒吼:“他是愛我在心口難開,仍然不懂就閉上尊口,以免禍從口出。”言下之意,她是要他當個啞巴明哲保身羅!

  “瞧,連你自己都不太確定他的感情……噢!”腹部受拳的游守義悶聲哀叫。“有話好說,幹嘛動手動腳……”

  “這是警告你,少說話多做事。”給他一記白眼,荊紫鈴拎起手袋,直接走出臥房。

  “母老虎。”游守義跳腳的尾隨,啷噥的嘴可少不了一堆埋怨。

  ###############

  花費數周時間找到康乃愫,卻失去另一塊玉。

  跟其它三位兄長站在同一陣線聯盟的康哲風,一面阻止奶酥妹妹年紀小小就被人拐跑,嫁給痞子楊笙固,一面焦頭爛額、馬不停蹄的找尋康哲華。因為楊笙固的出現,害康哲風絕口不提他在沙漠中的“艷遇”,怕讓“氣頭上”的哥哥們當成過街老鼠喊打,成了超、絕、代沒事練拳頭的對象。

  拉拉雜雜的三個月過去,儘管“超絕代風”動用各自的人派做地毯式的搜索,康哲華依然像在空氣中蒸發般的不見蹤影。正準備向警方報失蹤人口,面對父母的斥責時,康哲華卻又奄奄一息的躺在花園內,被奶酥妹妹發現。康哲風稍稍放下的心,只好繼續懸在上面,等康哲華完全復原,再安排回阿拉伯的事。

  +++++++++++++++

  台灣?康宅。

  康哲風閒閒沒事,在庭院裡灑水活動筋骨。

  “阿華,你說服奶酥妹妹來糾纏我跟老三,不怕超哥、絕哥卯起來修理你?”一席瀟灑不羈的聲音,打斷他的動作。

  康哲華回身,迎向康哲風,雙目一挑,他反問:“我的建議有錯?”

  “是沒有。不過老大會為這點,將你問斬立決。”可能是戀愛中男人的第六感,康哲華看透他跟哲代正為情所擾,總是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遠遠的看著他們,實在讓人生氣!

  跟其它三位兄長一樣,為了找尋失蹤數月的麼弟麼妹,精神體力一直都在“疲於奔命”狀態下的康哲風,眼看小弟打破兄弟間的誓言——不再信誓旦旦,一輩子守著奶酥妹妹今生不娶妻,到甘願回到毫無用武之地的古代社會追求所愛,不禁感觸良深。 (故事請看《花棺新郎》)

  自由誠可貴,親情價更高;若為愛情故,兩者皆可拋。女人可有可無的柔情,果真是英雄墳。

  回國至今,他對荊紫鈴的感情,依然在“愛”與“喜歡”的關口徘徊。

  偶爾回憶起兩人短暫的相處,她的獨立、勇於冒險,一顰一笑,也能深深牽動他的心。

  原來,相思不僅是勤奮的螞蟻上樹後鑽得入雞皮疙瘩掉滿地,更讓掌厚指粗的大男人,恨不得很關心掏肺,把它們一一揪出來親手捏死。

  沒去注意,荊紫鈴就這麼鑽進心田,讓他抹殺不掉了!

  “擁有不知珍惜,離去方知情濃”,是他此刻心境的最佳寫照。沒有荊紫鈴這大女人在他身邊磨蹭,他反倒全身不對勁,彆扭之至。

  “這倒無所謂。反正我也快要回去古代,給幾位哥哥掌幾拳,當作紀念也不錯。”譏誚地說完,康哲華看康哲風一臉老鼠色,好笑的問:“幹嘛!臉色這麼差,被女朋友甩啦?”

  “回來四個月,我還真有點擔心她。”看來他的心比他的驢腦袋還要誠實,主動承認荊紫鈴是他的“女朋友”了。

  坦誠自己的感情,讓他的心滑過一絲暖流,感覺奇怪,卻也不是太差,照這樣情況發展下去,他將荊紫鈴公開、透明化,應該是指日可待。

  “解決完奶酥妹妹的婚禮,我就要回去阿拉伯處理這段情。”喃喃自語的說完,康哲風才導入正題。“不提我的事,超哥叫我來找你,家裡有位能人術士在座,可能有辦法讓你回唐代。”(康哲華的故事請見《花棺新郎》)

  “是嗎?”欣喜若狂的由窗台飛射入廳,康哲華不等康哲風,便率先進屋見客。

  ∴∵∴∵∴∵∴∵∴∵∴∵∴∵∴

  跟來訪的能人術士經過一番深談後,還在紙上作業的婚禮籌備工作,如火如荼的展開。

  今天又輪到康哲風值班做司機,陪康乃愫上街“血拚”。

  坐在著名金飾店的絨布椅上,看著康乃愫像喜鵲似的穿梭在各個櫃檯間,選著她“看得上眼”的首飾,康哲風的眼神卻是僵化沒勁。

  康哲風嫁妹妹,跟其它三位老大哥哲超、哲絕,哲代一樣悲慘凄涼,他心中的不捨,遠超過康源在這位正牌老爹數千萬倍。雖然他在心底偷偷的承認他愛上荊紫鈴,可是他就是無法忍受把奶酥妹妹交給別的男人。至於這是什麼心態,全天下嫁女兒的父親應該都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毋需再贅言。

  “超絕代風華”五個兄弟,就屬他的個性最兩極矛盾化。

  找小妹時,他每天睜開眼,就充滿活力幹勁的面對所有挑戰,甚至可以代替跟著失蹤的哲華當家中的開心果,天天笑語如珠,緩和哥哥們跟楊笙固間劍拔弩張的情勢。

  心血來潮,再打個電話過去“那邊”向荊紫鈴“問安”,日子到也過的愜意舒適。

  小別勝新婚,搞不好等她回去,荊紫鈴會給他超乎想象的熱情擁抱也說不定。

  滿心的期待,一但確定奶酥妹妹要嫁為人婦,他所有的精神仿佛被瞬間抽光似的,宛如失戀的喪家之犬,不再活力充沛。腦袋瓜也罔顧智多星之名,總在思考的緊要關頭莫名當機,一顆心更脆弱的像是讓康乃愫無情甩下萬丈深淵的重如石鉈,病情嚴重到足以媲美罹患單相思的梁山伯。

  他尚且如此,康家老大跟老二就更甭提了!

  目前尚處在孤家寡人階段的兩人,臉色從父親作主讓康哲華回歸古代的當天同時讓康乃愫出閣開始,就沒再開朗過;只有老三哲代跟他,偶爾會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鬆口大氣似的跟著父母忙進忙出,攪和一氣。他是掩人耳目,不想太早公開他在阿國有桃色戀情。康哲代是為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依愛情專家康哲華所說,哲代應該是繼他們之後,陷入愛情泥淖的第N號傻瓜之一。有點舍不得小妹出嫁,又暗自竊喜自己不再“滯銷”。

  他的反應無可厚非,可是兄弟不再為了奶酥同聲出氣,一個個的飛離巢穴,尋找屬於自己的愛情青鳥,真的讓他感到寂寞。

  是誰說幻滅是成長的開始?真正經歷過歲月的人,都知道成長是幻滅的開始才對。

  “風哥,我好了,咱們走吧!”康哲超、哲絕在家裡鬧彆扭,今天輪到康哲風陪她采買嫁妝,她理所當然的打斷了他的思緒,忙碌的乃愫急忙催促他往下一個據點走去。

  買好金飾,再來就是餐具組了!

  勾住康哲風的手肘,喜上眉梢的康乃愫笑眯眼,內心則非常感謝小哥的仗義執言,讓她順利出嫁。

  “奶酥妹妹,風哥累了,我們先回家休息?晚上再出來采買好不好?”口氣意興蘭柵,可憐兮兮的打著商量,就算康乃愫再堅持,也於心不忍了。偏過頭去思考片刻,她立刻寬宏大量的應允。

  “也好,今天也買的差不多了。明天我讓小哥陪我出來逛,咱們回家吧!”

  老天垂憐!康哲風如釋重負,趕緊促擁著她上車,將車速推以高檔,呼嘯回家。幫她把禮盒拿進屋,剛換上便鞋,就聽康哲代叫他,“老四,你最好進來看一下電腦上的留言——”

  “代哥。”康乃慷仰起俏臉叫他,康哲代隨手揉弄她腦門一下,應了一聲“乖”,神色更加凝重的催促康哲風。

  “老四!”

  “怎麼了?”直覺要喝罐啤酒才能一掃抑憂之氣的康哲風,從客廳小冰箱取出一罐易開罐,邊拉拉環邊跟他進房,納悶地欺身至網路電腦前。掃過上面的留言,臉上的表情遂變,泰然自若消失,取而代之後是排山倒海面來的恐慌……手一松,啤酒罐筆直滑落,跌在地上爆開來,溢了一地瓊漿玉液。

  風:

  鈴命危!速回

  知名不具

  比電報長不到哪去的留言,大刺刺的停駐在銀光幕上,顯然已經有一段時間。

  眯起眼睛,康哲風問:“消息幾時進來的?”

  “不清楚。我剛來,想查閱一些旅遊資訊,它就在上面了。”

  坐到桌前,康哲風神色微稟的操作著鍵盤,風馳雷急的說:“我馬上要飛杜拜,你晚點幫我跟爸媽他們說一聲。”

  對著視窗,他移動鼠標,切進航空公司的購票系統,訂到一張三個上時後起飛的機票,鬆口氣,離開座位抓出旅行袋,他著手收拾衣物。

  “你現在要回阿拉伯?那奶酥妹妹的婚禮怎麼辦?不參加啦?”看慣康哲風凡事以微笑視之、視艱巨如敝歸的行事原則,對他突然情緒失控,讓直覺凌駕一切,康哲代還真有點不習慣。

  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團團轉,康哲代奏熱鬧的嚷嚷,引來一臉泫然欲泣的康乃慷。康哲風瞪他一眼,親愛的在她額際印下一吻,嘆口氣抱歉道:“對不起!風哥有急事要辦,不能參加你的結婚典禮了。”取出收在抽屜內的銀鏈,替她掛在結白的頸間,他感性的說;“就要當新娘啦!四哥先恭喜你。”

  “風哥,那個‘鈴’,是你在阿拉伯認識的女朋友嗎?”

  起初康乃愫還有點失望他不能參加她的婚禮,不過想到有戀妹癖的哥哥之一,又有一個要掉進愛情的旋渦,她馬上心胸寬大地原諒他的缺席。

  “應該算是吧!”皺著鼻梁,學她說話的口吻頷首,康哲風拍拍她的臉,旋風似的奪門而出。看得在場的兩兄妹張口結舌。一臉的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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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1-12-31 00:56:53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一下飛機,康哲風就心焦難耐的左顧右盼。

  “學長,在這裡。”對他招手的,是康哲風大學的學弟,芮洛水。

  而眼前這位比他略矮,斯文秀氣的學弟,是經由康哲風引薦,透過台北總公司把他從波斯灣轉調來,代替他監督阿國設廠工作的另一個電腦硬體高手。

  在機場打通越洋電話,康哲風說明他的狀況,芮洛水就拖著老婆飛車過來接人。

  “辛苦了。”握住他的手,兩人一個男人式的熱情擁抱,逗笑在一旁等待、嬌小玲瓏的女子。

  “內子陸憶華。”攬住她的肩膀,芮洛水為兩人介。.

  “國際武警,我知道。”不理會陸憶華詫異的眼神,康哲風淡淡的說完。示意他們上車,在車內邊聽設廠的工程進度,邊打開手提電腦,跟荊紫鈴房間那台連線。

  “出了什麼事?”打量康哲風剛毅、不帶笑容的臉部線條,芮洛水好奇地問。

  “我的女人被人綁架了。”

  他的女人,相處一路,在路上聽夠丈夫埋怨康家兄弟過度溺愛小妹的諸多偉業,大叫不可思議的陸憶華,跟老公同時露出張口結舌的表情。曾機何時,他那顆灌了水泥的腦袋。終於肯接受娶一個妻子回家擺的事實?

  芮洛水永遠記得幾年前.他剛露出“窺視”奶酥妹妹的姿態,興致勃勃的跟康哲風透露他“欣賞”的意圖,帶著鮮花登門拜訪。還沒拜到馬頭,靠近康家大門不到六尺,就被掃地出門的狼狽情景。

  “那你的奶酥妹妹怎麼辦?”曾在心裡糾結一時的疙瘩,讓他直覺的脫口而出,芮洛水頗不是滋味的回想:他是要人才有人才,要人品有人品的好男人,跟清湯掛面、乾癟瘦小,長得像醜小鴨的國中小女生康乃愫,根本就是天與地的差別;他對她有意思,康家兄弟應該感激涕零,感謝他的勇於犧牲才對;結果他的“好意”給康家男丁當作驢肝肺,還沒走到康家大門,就被“超絕代風華”痛扁,給扔出康家大宅,情況真是慘烈無比。

  “她要嫁人了。”簡單明了的說著,康哲風甚至連抬眼看他的興致都沒有。

  釘在荊紫鈴鞋底的追蹤器,壞了一個,另一個則發出微弱的訊息,顯然是缺乏電力,要是再找不到她,她恐怕凶多吉少……荊紫鈴幾乎昏厥在沙漠的畫面,再次浮現在他眼前,康哲風蒼白著臉,毫不掩飾他內心的焦急。

  “真的?是哪個傢伙這麼好運。能獲得“超絕代風華”的一致認可?”他口氣泛酸,因為他一直認定自己是最好的。

  “楊笙固。”

  “是他啊,那就難怪了!”有錢有勢的傢伙,總是贏面較大,而他既然無財又無勢,也就不用忌妒人家啦!

  “學長提前銷假,突然趕回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鈴鈴可能被人綁架,我得先到維多利亞找到她的搭檔,再思索解救她的辦法。”

  “鈴鈴?維多利亞?”

  “市中心新開的PUB。”康哲風藏不住的坦誠讓陸憶華心折,主動插嘴告知丈夫方向。

  感激的給她一瞥,康哲風吐口氣才說:“荊紫鈴,在‘荊’棘中出生的‘紫’色風‘鈴”。CIA特派中東的傑出情報員,也是我的愛侶……”手爬過他一張疲憊的臉,康哲風的聲音愈來愈低,最後幾不可聞。

  坐在他身畔的陸憶華發誓:她仿佛看到有一顆晶瑩的淚水,彌足珍貴的滲出的他的眼角。感動到底的陸小姐蘇太太,立刻拍胸脯保證,會為他調來一隻軍隊幫他救人。不過她老公搖頭的無奈表情,則表明受不了她的愛管閒事。

  ≈≈≈≈≈≈≈≈≈≈≈

  今天是星期幾?康哲風回來了沒有?

  荊紫鈴無聊的把玩她的十指,全身縮成小蝦米,蹲在火雲精心為她設計的“苦牢”裡,已經不知今夕是何夕。

  露出狐狸尾巴的火雲,翻臉跟翻書一樣,心狠手辣讓她差點不認識他。

  原以為請柬是駱中行發的——畢竟是他想要荊紫鈴到他家陪伴宓甄琳,沒想到卻是火雲假傳聖旨,藉駱中行的名義把她拐來駱宅。

  再一次,荊紫鈴在游守義前腳剛走,後腳就跟著鋃鐺入獄。甚至連駱中行的面都還沒見到,火雲就請她吃牢飯,關的還是足以冷死人的冰牢。

  除了少不了的一日三餐外,她舉目所見,不是四處鑽動的老鼠就是勤做工的螞蟻,想找人談天說笑?甭想!

  火雲見到她的第一眼,沒有驚訝,只是眼神複雜冰冷的看她一眼,二話不說就把她扔進冰嘰嘰的牢裡,不聞不問。

  這算是對她有情嗎?應該是,至少他還會考慮到保暖問題,怕她冷死,特地賞她兩條暖呼呼的禦寒工具;而晚她一步,被四腳捆綁、捂住嘴巴,關在隔壁的駱中行跟宓甄琳就沒她好命。

  兩排牙齒打架的哆嗦聲,每到夜晚便如雷貫耳的傳進她這裡,想象得出這間冰窖少了兩張羽毛被,真的很冷。

  她消息已傳出兩天,卻沒有回音,不是游守義又怠忽職守,就是他也出了事?

  不知道康哲風回來沒見到她是鬆口大氣,還是心焦如焚?要是他肯為她流一滴眼淚,荊紫鈴願意做牛做馬,一輩子伺候他,當他的煮飯婆。

  “荊小姐,吃飯。”新龍頭有關照,原屬於鼬狼手下的舊打手,對荊紫鈴還算禮遇。

  “擱著吧!”

  想到她不至於被當成戰俘拷問軍藉號碼,荊紫鈴暗自慶幸抓她的人是火雲。可是鼬狼跟宓甄琳呢?好像今早就沒聽見她哭泣的聲音了。

  “喂!”叫住擱下托盤,轉身要離去的龐然大物,荊紫鈴質問:“隔壁的兩人到哪裡去了?”

  “死了!”簡單明了的吼完,他這次不再停留,直接離去。

  “死……”消化著他給的消息,荊紫鈴突然起了顫意,她並不懷疑火雲的動機:利益熏心。尤其在火雲被局長公開通緝,走頭無路、狗急跳墻,又對鼬狼了如指掌的情況下,取代他的位子,似乎是唯一的抉擇。男人一旦憤世嫉妒,墮落到萬丈深淵、自毀前程,也就不足為奇了!換個角度,荊紫鈴有了憐憫他的心,可是……駱雖行跟宓甄琳不明不白的死去,那她的身世之謎豈不是無解?

  一沉重的鐵門開啟、關閉的重響聲,將荊紫鈴飄遠的思潮拉了回來。抬起一雙清澈的鳳眼,她以壯士斷腕的磅礡氣勢死瞪探監者,淡漠的問他,“你準備什麼時候才要解決我?”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要殺你。”置若罔聞,行動遲緩的踱下石階,火雲解下面具,像一隻玩弄獵物的豹,氣勢優雅,目光冷酷,陳述著他對她的情。

  “為什麼?”喃喃脫口後,荊紫鈴才覺得她的問題很蠢。

  走私販毒,要比做一名傑出情報員容易的多了,而且賺頭很大。隨便幹上,都可以讓他一輩子吃喝不盡。有機會他會不想狠狠撈上一筆嗎?荊紫鈴可不會自往臉上貼金,以為他混黑社會,是因為“愛”她的緣故。

  “你問我這個問題,真是太傻了。”嘖嘖有聲的搖頭,火雲走向牢房打開鎖頭,走進去蹲到她面前,執起她尖削的香顎,狀似痛心的以指責的神情端視她,不容她逃避。

  “我說過我喜歡你。”手指撫過她細嫩的脣部曲線,眸光陰風慘慘,倏地收緊手勁猛力一擠,他直接捏住她的嘴,俯下頭就是一陣蠻橫粗暴的吻。

  荊紫鈴被他弄得好痛。瞪著雙眼,忿恨的盯著他落下來的紅發,她嫌惡的任由他把舌頭探進她嘴裡,又噁心的嘗到他的口水,終於受不了的拿牙齒咬他,報復他把她當成有價值的女人,可以不問對方的心意就肆意蹂躪。

  嘗到血腥及一丁點疼痛的火雲,難堪的推開她。

  “砰!”地一聲重物撞擊的聲音,荊紫鈴右臉頰摔到冰磚上彈回,震得她兩眼金星,頭昏眼花。凌亂的發絲散落在荊紫鈴蒼白的臉上,她的眼睛盛滿怨恨。

  火雲眯起他的眼,舔去嘴角的血漬,將她想同歸於盡的眼神盡收眼底,霍然歇斯底裡的爆笑開來。

  他瘋了嗎?衝出荊紫鈴腦門的疑惑未解,整個人已經被他拎了起來。

  直到兩人的鼻尖離不到一寸,火雲才倏地止住變調的笑聲,改由鏗鏘有力的音調咬牙切齒的問她,“你知道上次在尼夫,我為什麼不殺你嗎?”

  “不知道。”火雲的犀利的眸光,讓荊紫鈴無法不回答他。

  嘖嘖搖首,火雲溫吞吞的嘆息,“你真的太讓我傷心了,紫鈴。”火雲的呼吸顯得急促,荊紫鈴想她目前雙腳騰空的窘狀,實在不值得硬拚,只有悶不吭聲的任由她把口水吐到她臉上,忍受他的口臭,聽他廢話。

  “你知道你這雙凡事不服輸、拚命、認真的眼神有多吸引我嗎?把你接出孤兒院,讓你受最好的教育,訓練你成為最佳的情報員,就是希望有一天,你能跟我並肩作戰,成為我的終身伴侶、最佳拍檔。當年你的母親對我不屑一顧,甘願跟那個黑社會痞子,也不肯跟我過苦日子。我知道你跟她不一樣,不是愛慕虛榮的人對不對?”

  “我的母親?”努力消化他給他的訊息,荊紫鈴簡直不敢相信火雲的外表與年齡不成正比。

  “湘緹……湘緹是個溫柔婉約的好女人,她嬌小玲瓏,體貼動人,我愛她,我真的好愛她……”

  讓荊紫鈴不願置信的事發生了!火雲居然淚流滿腮,哭泣的像個小孩子。想必湘緹拋棄他的事實,讓他的自尊心受創頗深,讓荊紫鈴屏息,怨恨奇跡的消失了!

  “她不該自甘墜落,跟姓駱的小子生了你……真的,她不應該跟那個人渣生你……所以……所以她該死!”

  “你殺了我媽?”

  “對!你知道我有槍。”騰出一支手指,抵在荊紫鈴眉心,他又輕又柔的說:“砰!只要一顆子彈,她就得到安息了。”

  荊紫鈴為他的瘋狂目瞪口呆,錯愕到無話可說。

  “駱中行跟他的新情婦也該死,不過我很仁慈,讓他們多活了二十幾年,沒有太折磨他們就讓他們去了。感恩吧!小紫鈴,我給他們辦了一場法會,轟轟烈烈的厚葬了他們。紫鈴,我會這麼做,都是為了你,你知道嗎?”

  “你也想殺我嗎?”

  “我如果真想殺你,上次在尼夫你早就死了。”

  “讓我脫水而死,意思還不是一樣!”忍不住嘟噥,荊紫鈴低聲抱怨道。

  “我那位‘新朋友’救了你不是嗎?”火雲飄渺虛浮的音調,愈來愈低沉,像是空谷回音,聽得人渾身不舒服。

  “你在附近?”荊紫鈴知道他的用意了。如果康哲風沒有出現,她昏倒前那一刻,接住她的人會是火雲;可惜他英雄救美使她感動的戲碼被康哲風破壞殆盡,想必暴跳如如雷吧?

  “不管那些。”火雲“砰”地一個直拳擦過她左臉,落在她耳側,陰憂、哀求的雙眸苛求地睇視她。“嫁給我。只要你嫁給我,我們可以捨棄一切仇恨到澳洲定居……”

  “不!”

  “你說什麼?”

  “不!我不會嫁給你,也不會跟你到澳洲定居。”逮到機會,以迅雷的速度抽出火雲西裝內的點四五手槍,拉保險指住他,荊紫鈴嘴角彎彎的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

  “紫鈴,你老是學不乖是嗎?”因她的回答而僵了僵的火雲,眼珠子瞄上額際的槍桿,他了無懼意的吐氣,音調有著不勝惋惜。“你第一次射中槍靶的子彈,是我握著你的手瞄準的,是嗎?”

  荊紫鈴不知他肚裡賣什麼膏藥,只有傻傻的點頭。

  “你一身徒手搏擊的功夫,也是我教給你的,是不是?”

  一個念頭突然擊中她的腦袋,荊紫鈴臉色刷白,她瞪大眼,心往下沉,“槍裡面是空包彈。”

  “聰明。不愧是我的好徒弟。”火雲讚賞的頷首。

  “你殺了我吧!”沮喪、絕望充斥她的心胸,槍滑落荊紫鈴的手,她閉起眼,乾脆認命的等死。

  “我說過我不會殺你,你怎麼總是聽不懂我的話?”在荊紫鈴掀起希望的瞬間,他立刻又澆上一盆冷水的說道:“至少我不會親手殺你。”

  荊紫鈴琢磨著他話中的含意,還沒想過,火雲已毫不憐香惜玉的把她摔倒在地,掉頭走出牢門。

  ∞∞∞∞∞∞∞∞∞∞∞∞∞∞∞

  鐵門再度“匡!”地一聲合上,荊紫鈴被砰然巨響一激,瞬間毛塞頓開,恍然大悟了!

  他想要悶死她!

  冰窖本身是密閉式真空間,當冷意不再,開始退冰,就是是氧氣外泄的開始。

  奮力找尋缺口,找到筋疲力竭的荊紫鈴,喊破嗓子也叫不到半個人來對她噓寒問暖。

  偌大的駱宅,想必早已人去樓空。失望之餘,不得不承認火雲是想把她悶死在冰窖裡。

  呆呆坐在一片水鄉澤國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荊紫鈴沒多久更悲慘的發現:微薄的灼熱空氣,很快就讓她的背跟迅速竄升的水一樣的濕,而她滴水未進的嘴不敢“就地取材”,因為水是黑色的,她怕喝下去死的更快,也只有任由口乾舌燥侵襲她。

  職業性使然,她從來也沒想過將來會得以善終。但是,也不該是死在那個人渣手上吧?康哲風,你是我的救難英雄!該死的怎麼還不來找我? 

  正當荊紫鈴萬念俱灰的以為自己小命休矣的當口,身側驟然的一陣轟聲巨響,煙霧迷漫後,帶來清新涼爽的新鮮空氣,也將她震離原本席地面坐的地點,成狗爬式彈向另一面墻壁。

  彈跳的中途,荊紫鈴隱約聽到某個陽剛的男性嗓音,流露著無限疼痛的吐氣聲,在她耳邊迴盪著柔情萬丈的安撫。

  倏地回眸,她不敢置信地眨著眼,暗地捏自己一把,確定眼前笑容灩灩的卓然身形,不是絕地逢生的虛幻。絕望旋即揉化成驚喜,呈現崩潰狀態的荊紫鈴嘎啞的叫出聲,蹣跚爬起,半跌半撞的擠進來者那片寬厚溫暖的胸膛,如水蛭般緊緊地攀著他不肯鬆手。

  “我愛你、我愛你,噢!康哲風,我愛你,你是我的英雄。”氣若游絲的低語聲,忙不迭的訴說著她的滿腔翠意。

  仰望上天,荊紫鈴又哭又笑感謝他的仁慈,改變主意把她踢下天堂,決定不要收留她。

  荊紫鈴無私的愛,讓康哲風為之動容。

  手捻著因一夜擔憂而浮現出胡碴的下顎,提心吊膽,擔心受怕唯恐她有個三長兩短的康哲風,顫抖地摟緊她,俯下頭去,將臉埋進她肩窩裡,他大口喘氣的吼道:“我也愛你,鈴鈴!還好你沒事。天,感謝上天……”微揚起臉,他脈脈地望著她。

  康哲風潛藏在內心的感情,像是泄洪的水庫,澎湃洶涌的一發不可收拾。小心翼翼捧住她的臉,康哲風仿佛要確定她也是存在的實體般,濃密的吻像綿綿細雨般落在細緻的五官上,最後到她等待已久的紅脣。

  薄薄淡淡的脣像蜻蜒點水拍撫著荊紫鈴,小心的不去碰觸到她乾裂的傷口,然後輾轉成為燙得灼人的深情熱吻,瞬間化解掉荊紫鈴的滿腹委屈,讓她流著感動的淚水,癱軟在他寬闊的懷裡。

  他承認他愛她了!他真的承認了!荊紫鈴覺得這次的“綁架”,實在太值得了。不過這話說不得,會讓康哲風事後找她算帳。輕吐舌頭掩飾住滿心竊喜,荊紫鈴踮起腳,熱切的回應著他。

  不倦的吻,訴說著康哲風他的釋然、他的感動、他的欣喜若狂、他的擔憂……他若無旁人的沉醉在荊紫鈴的熱烈回應。

  幾乎一輩子之久後,康哲風才露出他慣有的嘻皮笑臉,沒個正經的嚷嚷,“等我們一離開這座鬼冰窖,回到咱們的地方,洗個舒服的澡,我要躲在床上慢慢告訴你我的愛。”

  都什麼時節了,還有心情說愛!這康哲風,何時才懂得要有危機意識?被康哲風連踹帶踢的丟出溫柔鄉的游守義,沒好氣的白他一眼,懸在半空的心,也才放下心來。好在荊紫鈴沒事,要不然他要被康哲風就地處決了。

  “該走了。”注意著四周動靜,唯恐去而復返的火雲,會將他們一網打盡,再三嘆氣的游守義,不得不打斷他們纏綿悱惻的火熱鏡頭。

  “好。”頷首同意,康哲風手腳利落的把背袋上的氣罩拿下來,罩在荊紫鈴口鼻,一面找尋可以安置炸藥的地方,以便炸出一條更寬廣的信道來,加速突圍。

  扶住墻,餓到幾乎前胸貼後前的荊紫鈴,像片即將凋零的枯葉般站起來,眼睛舍不得離開他,半晌地盯著他忙碌的雙手,唯恐她一眨眼,康哲風便像夢境般消逝了。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她從來也沒有懷疑過康哲風如豹般的行動力,只不過好奇他是怎麼找來的。

  “裝在你鞋子上的追蹤哭壞了一個,另一個沒有電。我靠電腦蓄電,花了不少時間,要不然你也不用受這麼多的苦。”想到她有可能會死,莫名的怒火霎時漲滿他有胸腔,康哲風猛地站起來將她攬進懷裡,火大的咆哮:“鈴鈴,我明明說過,要你完好如初的等我回來的,結果你看看自己給我找了什麼麻煩。我真該死你的莽撞,把你毒打一頓。”

  “我也不知道火雲會翻臉得這麼快呀!實在不能怪我。”

  “下次不許你再這麼莽撞了。知道嗎?”暴吼著威脅,康哲風執起她的下巴,以吻對緘。

  “咳!”游守義的心,被兩個老是當他是隱形人視而不見的愛侶燙到。忙藉由咳嗽掩飾他欣羡的表情,壓著喉嚨低吼:“現在是生死存亡的緊張時刻,麻煩等我們逃出以後,兩位再盡情親熱個夠行不行?也不想想我孤家寡人一個,看你們感情這麼好!有多凄涼……真是沒良心。”

  荊紫鈴雙頰一陣燥熱地瞪他一眼,啐道:“囉嗦。”

  “好了,別鬧了。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康哲風迅速主導一切。

  抄起系在腰側的無線電話,康哲風像個君臨天下的君王,指揮著部屬在冰窖外圍,由國際刑警陸憶華率領動搖的精銳部隊接應;而他另一隻空閒的手,則堅定有力將荊紫鈴摟在懷裡,踏著沉穩的步伐,鑽出塵土飛揚的土礫堆。直到遠遠的直升機螺旋槳聲傳來,他才綻放百萬伏特的笑容,跨步朝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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