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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蔡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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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陶陶 -【兩小情無猜(竹馬戲青梅之二)】《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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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 09:07:45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翌日。

        鄭秀玉包了一輛計程車上臺北,雖然位子空得很,但也絕對不可能留給曾逸煌,所以,他並未與她們兩人同道,他是坐火車上去的。

        沒想到才上臺北,佩嘉卻發現母親對司機說了另一處住址。

        “媽,不是要去醫院嗎?你現在--”

        鄭秀玉微笑地拍拍女兒的手。“你還記不記得張媽媽?小時候她常來家裏,後來他們一家搬到臺北來,我前幾天打電話給她,她好熱心,除了要幫我們介紹醫生外,還要我們去她家做客,這麼多年沒見,不曉得她現在怎麼樣了?”她拿出皮包裏的鏡子,看看自己的裝扮是否得宜,頭發有沒有亂掉,粧會不會化得太淡。

        “你自己去就好了,我不想--”

        “你是怎麼回事?陪媽一下都不行?”鄭秀玉蓋上化粧盒。“你現在眼裏只有那個曾逸煌是不是?”

        佩嘉嘆口氣。“你想哪兒去了,我只是跟張媽媽沒話說。”她們聚在一起無非就是比比兒女,看看對方身上的行頭,再不然就是抱怨丈夫的忙碌,這些話題她一個也不想搭腔,所以實在不知道自己在那兒要做什麼。

        “人家問你你都愛理不理的,能有話說嗎?”鄭秀玉不由證數落了她一下。

        她擰眉,不過沒應聲,只是轉向窗外,懶得再爭了。一小時後,兩人在一棟大廈前下車,鄭秀玉望著大樓華麗的外觀讚嘆,兩人在管理員通報後走進中庭,庭中有座噴水池,水池上是小愛神邱比特的雕像,四周是修剪整齊的草皮,再走過去,有羅馬式的宮廷圓柱,還有維納斯仁立在花卉前。

        連小徑上的照明路燈都經過特別設計,有歐洲的古典風味,樹木也修剪成各式形狀,樹下還有白色涼椅供住戶乘涼。

        當兩人到達張媽媽的家中,已是十分鐘後的事了。

        “歡迎歡迎。”林琦熱烈地招呼她們,示葛菲傭倒茶水。

        一進客廳,佩嘉就發現還有其他人在,那人見到她們進屋,便立即自沙發上起身,朝她們點個頭。

        “這是我兒子懷旭,剛從外國回來。”林琦介紹道。“不知你還記不記得,以前也到過你家。”她對佩嘉說。

        佩嘉沒應聲,只是禮貌地朝張懷旭點個頭。

        “聽說懷旭是美國哈佛大學畢業的,好厲害,真會念書。”鄭秀玉在一旁笑著。

        “沒什麼。”張懷旭微扯嘴角,他有張斯文臉孔,中等身材,穿著講究。

        兩人入座後,鄭秀玉開始熱中地與張懷旭交談,佩嘉仍應幾句話,而後聽見母親向張懷旭解釋她生性內向,話不多,非常乖巧之類的話語,再不然就是讚嘆他們這兒的環境優美氣派。

        十分鐘後,林椅借故要鄭秀玉到她房裏看珠寶,留下兩人。

        “來過臺北嗎?”張懷旭問。

        佩嘉捺著性子回答,“沒有。”

        張懷旭開始說著臺北有哪些地方好玩,如果她可以多留幾天的話,他可以帶她四處走走。

        她沒有回應他的邀約,反而換了個話題,問他在美國的生活,於是,他開始說著他在美國的日子,她則開始神遊四海。

        他不是母親第一個介紹給她的對象,或許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對此,她已從最初的氣憤慢慢趨於和緩,也發展出了一套應付的辦法,通常他們在發現她太過“寡言”後,便會打退堂鼓。

        當然,她也碰過還想與她繼續來往,或有進一步關係的男人,但她都無意接受,一來,是她不想聽憑母親的擺布,再者,她老是會拿認識的人與曾逸煌比較,她並非故意這麼做,但總會在無意間想起他。

        “佩嘉?”

        她回過神,發現張懷旭正注視著她。“怎麼了?是我說話太無趣了嗎?”他自嘲地說。

        “不是。”她搖頭。

        “我記得你以前好像沒這麼安靜。”他微笑,雖然跟現在同樣冷漠,但他還記得她偶爾會出聲表示她的不耐煩。

        “人都會變。”她簡短地說了一句,無意與他接續這個話題。

        他沒被她的軟釘子嚇退,緊接著又說:“我還記得你那時有一票朋友,不過,你媽並不喜歡。”

        她頷首,仍是不搭腔。

        “聽說你沒考高中?”他揚起眉。“可我記得你的成績很好。”

        “我對升學沒興趣。”她淡淡地說。如果她現在是大學身份,母親想必會為她介紹更多對象吧!母親常說有些大戶人家可挑剔了,女方的學歷至少都要大學畢業,才算門當戶對。

        她的話讓他很訝異,甚至覺得她有些……“怪”,漸漸地,兩人慢慢沒了話題,幾乎可算相對無言,幸好這時林琦與鄭秀玉出面解圍。

        佩嘉能感覺母親一直想撮合她與張懷旭,她只好盡量維持冷淡但禮貌的態度。

        “佩嘉這麼漂亮,一定很多人追吧?”林琦忽然說了一句。

        “哪兒的話,你們家懷旭一表人才,倒追的人一定更多。”鄭秀玉笑著說。

        這一來一往的話語讓佩嘉有些想笑,她聽見林琦繼續說著,“交過男朋友嗎?”

        “我們佩嘉──”

        “交過。”佩嘉淡淡地截斷母親的話。

        鄭秀玉的臉色一僵,只好接著道:“他們是學生時候鬧著玩的,根本不算什麼男朋友女朋友。”

        林琦的回憶被勾起。“就是那個……也住在附近的那個小男生……”她擠破頭想著。

        “好像姓曾。”張懷旭也搭腔。

        “對、對。”林倚點頭。“他現在怎麼樣了?我們搬走的時候你們也才國中吧?”

        “他呀!聽說做了警察,吃公家飯,沒什麼大出息--”

        “媽。”佩嘉不高興地打斷母親的話,不懂她為什麼一提到曾逸煌就忍不住要貶損他。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現在的警察沒人要當,以前大家是很尊敬警察可現在啊……”鄭秀玉搖搖頭沒再接下去。

        “聽說有些警察也欺負人,叫什麼‘有執照的流氓’。”林琦有感而發。

        怒火開始在佩嘉心底發酵,她克制著不發火,免得把場面弄懂,她很清楚張媽媽沒什麼惡意,只是隨口說說罷了,但她就是覺得生氣。

        “他不是這種人。”她冷靜地說。

        “我不是說他是那種人,你不要誤會。”林琦笑著安撫她。

        “你現在還有跟他聯絡嗎?”張懷旭隨口問道。

        “當然沒有。”鄭秀玉插嘴。

        佩嘉沉默,眼前開始浮現曾逸煌對她說的一言一語,他溫柔深沉的眼神、他焦急慌張的表情、他努力向她解釋消失五年的原因、他沙啞地說著他愛她……佩嘉握緊拳頭,心湖波動得很厲害。

        接下來的對話,她完全心不在焉,只是想著與曾逸煌一起共度的時光,這幾天她總反復想著這些事,越想心越慌、越亂,她能感覺自己想與他重新開始的渴望,但她……她還是沒法完全原諒他。

        理智上,她雖然能接受他離開的理由,但情感上……被拋下的傷痛仍在她心口隱隱泛疼,他離開的那段日子,她壓抑司不去想他,但胸口就是疼,莫名地疼著、痛著,有時心口湧起的酸楚讓她淚水盈眶,怎麼也止不住。

        五年了,她以為她的心該死了,卻發現她的心只是冬眠了……她真的好恨他,恨他能這樣影響她,一感覺到鼻間的酸意,她立刻控制自己。

        恍恍惚惚地,不知時間過了多久,母親才拉著她起身離開,一到屋外,就被罵了一頓,說她沒禮貌,人家問話也不答一聲,母親的叨念一直到她們上了車仍未停止。

        她依舊望著窗外,沒有應聲,直到母親受不了地提高嗓門。

        “你看你這魂不守捨的樣子,是不是為了那個曾逸煌?”

        “媽,別說了好不好?”佩嘉嘆口氣,母親再這樣疲勞轟炸下去,她真的要瘋了,就因為她不停的“挑剔”她,只要她不順她的意思做事,她便會開始不停地在她耳邊說著念著,也因為如此,她才會在踏出校門的第二年便離家至臺南。

        鄭秀玉聽而不聞,繼續數落她方才的無禮與不是。

        佩嘉忍耐著,最後索性閉上眼睛,將耳朵關上,有時她真的好想逃開這一切,到一個沒有人會打擾她的地方。


        在醫院下了車後,佩嘉提著旅行袋到櫃臺排隊掛號,鄭秀玉則在大廳的空椅上坐下。

        “你跑去哪兒了?”

        她的手臂突然讓人捏住,佩嘉抬眼,曾逸煌焦急的神情出現在面前,見到他,讓她的心悸動了一下。

        “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他的聲音嘶啞,這段時間,他不知打了多少通電話要局裏的人幫他查高速公路上是否有意外事故發生。

        “等人的滋味很難受吧?”她突然道。

        他的臉色倏地有些蒼白,像是讓人開了一槍,胃幾乎要痙攣起來,他痛楚的表情讓佩嘉驚覺自己的殘忍,她的心刺了一下。話語軟了下來。“我媽先去看臺北的一個朋友。”

        “我……”他說不出話來,再次感受到自己對她造成的傷害有多大。

        “你看起來很累,去休息一下。”她放軟聲音,她從沒想調要報復他或傷害他,見他痛苦,她也不好受。

        “我不累,只是心裏急。”他接過她手上的行李。“去掛號吧!”

        她原想要說什麼,最終卻是沉默下來,兩人靜靜地走到櫃臺邊。”

        當兩人辦好手續,安頓好母親的一切後,佩嘉走出醫院,打算在附近旅館訂房,以便就近照顧母親。

        “你可以住在我那兒。”他提議。

        “不用。”她想也不想的拒絕,他們現在並不適合獨處一室。”

        “你擔心我--”

        “不是。”佩嘉打斷他的話。“我只是覺得沒有必要。”

        他微扯嘴角,沒有逼她,卻突然轉了個話題。“剛剛我……這幾年,我不是故意……”他不知該怎麼說。

        “我知道。”她嘆口氣,明白他要說什麼。“事情都過去了,我現在不想說這些好嗎?”她覺得很累。

        她略帶疲憊的表情讓他的心抽搐著。“好。”他伸出手想可碰觸她,最後卻仍是收了手。

        “我打算搬回去。”他換個話題。

        她垂下眼瞼。“你不需要告訴我。”

        “我想要讓你知道。”他不會再讓她有任何被拋下,或對他不確定的感覺。

        她沒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的鞋。

        兩人漫步在煩囂的馬路上,夕陽拉長兩人的身影,臺北的悶熱讓她的鼻尖微微滲出了汗,他帶她去吃冰,簡略地告訴她這幾年他在臺北的生活,但她很少說話,只是聽著。

        “我存了一筆錢。”他看著她小口的吃冰,“或許構不上你爸媽的標準,但至少生活沒問題。”這幾年在小組裏出生入死,錢還算優握,再加上同組裏有個朋友有投資頭腦,幫他在股票跟基金上賺了不少錢。

        聽見他的話,讓她無法再沉默。“你不需要在意任何人的眼光。”她忍不住說了一句。

        “我知道。”雖然她還未原諒他,但她不時流露的關心讓他心暖。“我不是在做給你爸媽看,我在乎的是你。”

        她沉默。

        他也沒再說下去,吃完冰後,他陪她往住宿的旅館走去,一陣鳴按的喇叭聲讓兩人回頭,只見一輛摩托車蛇行地往這邊過來。

        “怎麼騎成這樣?”身旁經過的行人忍不住說了一句,雖然他時速不快,可歪來扭去的很危險,路上的車流也因他而漫了下來。

        “哇──”

        這哭聲讓佩嘉皺眉,她瞧見摩托車前面的小空間站了個小孩。

        她還在想著這是怎麼回事時,就見摩托車歪歪斜斜地往人行道衝來,行人吃了一驚,紛紛逃竄。

        曾逸煌皺著眉跑向前,佩嘉的心驚跳了一下。“阿煌--”她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見他衝向摩托車。

        “小心……”她也向前跑。

        曾逸煌在摩托車即將撞上人行道上高起的磚面時,伸手穩住車頭。“快出來。”他對前面的小孩說。

        小男孩哭著下了車,佩嘉連忙上前安撫他,而後聽見摩托車倒在地上的聲音,她抬眼瞧見曾逸煌松開手,讓車上的騎士與摩托車一起摔倒在地上。

        小男孩嚇一大跳,回頭叫道:“爸爸--”

        騎士倒在地上呻吟,似乎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眼神仍是渙散的。

        曾逸煌拉起他,憤怒地一拳揍在他臉上。

        “啊--”騎士摔倒在人行道上。

        “爸爸--”小男生衝上前。“你不要打我爸爸。”

        曾逸煌壓下心中的狂怒,看著小男孩跑到騎士身邊喊叫著,鼻涕淚水在臉上交橫。

        佩嘉走上前,聞到騎士身上一股濃濃的酒味,她擰起眉心,望向一旁仍難遏怒氣的曾逸煌,他的拳頭緊握,手臂上的肌肉僨起。

        她不自覺地抬手輕撫了一下他的手臂,他低頭注視她,眼神復雜。

        “發生什麼事了?”

        佩嘉瞧見執勤的警察跑了過來。

        曾逸煌簡短地說明發生經過,警察立即將醉漢押回醉漢,小男孩抽噎著跟在警察後面,佩嘉見狀,有些不忍心,她也跟著一起回了警局,在醉漢的家人來之前一直待在小男孩的身邊安撫他。

        曾逸煌始終在一旁不發一言,當佩嘉告訴他別繃著臉,他會嚇到小男孩時,他才勉強放松自己,而後走出警局,在外頭站著,不願跟醉漢同處一室。

        二十分鐘後,小男孩的家人趕來,兩人才離開警局。

        佩嘉望著他的側臉,問了一句,“還生氣?”

        曾逸煌皺起眉。“我已經在控制自己了,可是每次看到酒醉駕車……”他止住不語。

        她明白地頷首。

        他低頭注視她。“嚇到你了?”他的聲音有些不自然。

        “打架不會嚇到我。”她微勾嘴角,她從小就看楊家兄弟打來打去,更何況上了國、高中後,他們從來沒停止過這項“興趣”。

        她的話讓他放松,甚至扯出一絲笑,也回想起學生時代的事。

        “打架這件事大概是我唯一拿手的。”他露出笑容。

        她也漾出笑。“那倒是。”

        氣氛在剎那間輕松了起來,這是兩人相見後,第一次能如此愉快地說些話,兩人有默契地接續學生時期的話題,不想破壞這樣的氣氛。

        走進旅館後,曾逸煌向櫃臺要了紙筆,將他在臺北的住址、電話全寫在上頭。

        他將紙遞給她。“如果晚上無聊,你可以打電話給我。”

        她望著他手上的紙,不知該說什麼,她知道他想盡辦法要讓她安心,讓她隨時能找到他,但她討厭他這樣,他這些舉動總擾得她心神不寧。

        他拉起她的手,將紙塞到她手中。“走吧!我陪你上去。”他拿起她的行李。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

        “曾……曾逸煌?”

        兩人同時轉過頭,佩嘉看見一個穿著紅色緊身上衣、黑色皮短裙、長統靴的女子,她在確定是曾逸煌後,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我還以為認錯人了。”程萍笑著,目光不覺瞥向一旁的女子。“這是……”她不敢相信曾逸煌會跟女孩子來旅館……呃!不對!應該是說她沒料到他請了幾天假後,身旁卻多了個女人。而且這女人長得還真是……套句有點落伍,但還滿符合的說法--秀外慧中,嗯!長得不錯就是了,而且一看就是規規矩矩、教養十分良好的那一種。

        曾逸煌轉向佩嘉說道:“一個朋友。”不曉得她是不是在出任務,所以他避開了“同事”這種字眼。

        佩嘉禮貌地朝她點個頭。“你好。”

        “你好。”程萍也禮貌性地回應,不過,既然曾逸煌沒回答她的問題,她幹脆問本人。“你是……”

        “佩嘉。”她報上名。

        “你--”曾逸煌遲疑了一下。

        程萍明了他的暗示。“對,我還有事,先走了。”差點忘了她有要事在身,她甩著手提包,按了電梯上樓,下次再問他這個女人是誰,跟他什麼關係。

        佩嘉瞧了曾逸煌一眼,不明白他們兩人說得是什麼暗語,而這著實讓她不悅,連帶地,這想法讓她的心情有些煩躁。

        “走吧!”曾逸煌出聲。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不差這幾分鐘。”他明白她要說什麼,雙眸凝視著她。

        她則回避著他的視線。

        他也不逼她,只是陪她上樓,將她的行李安置在房中。

        “你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再來。”

        她沒再費事跟他爭辯,因為她明白說了也沒用,他還是會來。等他走出房間後,佩嘉立即癱坐在床上,長嘆一聲。

        今天實在是漫長的一天,不期然地,她又想起他們以前的快樂時光,也想起他離開的痛苦日子,她花了五年的時間來忘記他,結果,他才出現沒多久,她就動搖了,這證明她根本沒有學到教訓。

        她知道他有好理由離開,她並沒有天真到以為他當年留下來的話,他們往後的日子就會一帆風順,或是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現在他們依舊有許多事要克服,更何況當年。只是……她多希望他不是用那樣的方式離開,他可以跟她說,雖然很痛苦,但她會讓他走,只要他們保持聯絡,她一樣可以等他。

        佩嘉注視手裏的紙條,不免又長嘆起來,如果現在放開他,她做得到嗎?頹然地,她再次坐回床邊,心頭一陣酸澀。

        她發呆似的坐在床潤不知過了多久,她才進浴室梳洗;當她終於疲倦地在床上躺下時,卻發現難以入眠。

        突然,床頭的電話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她遲疑地接起電話。“喂?”

        “你睡了嗎?”

        他低沉的聲音傳來,讓她心口揪了一下,淚水衝上眼眶。“我睡不著……”

        她開始哭泣。

        “嘉?你怎麼了?”

        她控制自己。“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樣……”她低泣。“你為什麼……為什麼總是這樣……每次我要放棄你的時候……你就又讓我放不下,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樣……你不能總是傷了我再來補救……”

        “嘉……”他的心狂跳。

        她氣憤地掛上電話,淚水撲籟籟落下,將這些年的委屈生發洩出來,她邊哭邊到浴室拿衛生紙,生氣地擦著淚水鼻水,直到床上堆滿她制造出來的垃圾,而她的鼻子也讓她擦到要破皮時才停止。

        她為什麼還要在意他!她好氣自己,他衝向摩托車時,她為什麼還要擔心他?他痛苦地望著她時,她為什麼狠不下心與他斷絕關係?

        她吸吸鼻子,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待她再也哭不出眼淚而停下時,她卻無法停下惱人的噎咯聲,而這讓她更加生氣,他為什麼能這樣影響她!

        她更氣自己為什麼總會受他影響,剛剛他們在路上愉快地聊天時,她突然好渴望與他重新開始,她想給他,也給自己一次機會……

        “佩嘉……”

        她以為她突然出現幻聽,直到敲門聲傳來時,她才驚訝地回過頭,望著顫動的房門。

        “佩嘉……”

        她走下床,一股怒氣往上竄。“你來做什麼?”

        “我聽見你在哭。”他一掛上電話就趕來了。

        “這是今天的頭條嗎?”她反問。

        他扯出一絲笑。”對我來說是頭條。”

        好不容易歇止的淚水再次湧上,她氣憤地拭去。“我要睡了。

        “先開門好嗎?”他聽見她濃濃的鼻音。

        她走上前,貼著門板。“不要。”

        “有人出來了。”他說道。

        “那你就快走。”她吸吸鼻子。

        “我寧願這樣跟你說話。”

        “你以前沒那麼多話的。”

        他微笑。“我改了。”他頓了一下才道:“你是我最珍貴、最想保護的人,我從來沒想過要傷害你,從來沒有。”他因蘊含的感情而啞了聲音。

        她沒應聲,淚水又掉了下來。

        “我不會再把心事悶在心裏了。”

        她仍不說話而後聽見他的嘆息聲。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

        他突然停下話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沒再聽見他的任何話語。斂上眉,她隱約聽見窸窣的交談聲,疑惑地往窺毛孔看去,瞧見一名中年男子正在跟曾逸煌說話。

        佩嘉嘆口氣,大概是吵到人家了,她正猶疑著要不要開門時,他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每天都在想你,沒有你我活不下去……”

        “你的感情要再豐富一點。”

        佩嘉疑惑地再次往窺視孔礁去,發現中年男子正在比手劃腳,她看不清曾逸煌的表情,但他似乎有些想笑。

        “不用了,我說不出這種話。”

        她聽見曾逸煌話語中的笑意。

        “嘉你……你……”

        “哎喲--怎麼會有人這麼笨?難怪講了老半天人家不開門,“你是我心中的太陽”講不出來,最起碼也說個“我會愛你一萬年”,就算沒看過豬,也該吃過豬肉,電視電影裏演那多,你一個也沒記不住……”

        佩嘉勾起笑。

        “嘉,快放我進去。”曾逸煌大力敲門。

        “哎喲--怎麼這麼笨,這麼好的體格是要幹什麼用的當然是用來撞門的--”

        “嘉……”曾逸煌顯然已有些招架不住那人的雞婆了。

        佩嘉笑出聲,同情地拉開門。

        曾逸煌松了一大口氣,連忙閃進房裏,佩嘉還能聽見中年男子說道:“好啦!開門就好,只是那個甜言蜜語要多多練習──”

        曾逸煌將門閂落上,低頭瞧著她帶笑的眸子,他頓時顯得有些困窘。“我才還要多練習。”

        “你練那些油腔滑調做什麼?”她不以為然的說。

        他瞅著她紅腫的雙眼與紅通通的鼻尖。“如果我會說話,就就不會老惹你哭了,我不是傷了你才來補救……”他皺攏屬心,想看該怎麼說。“我不是傷了你才來補救……我根本沒有想傷害你的念頭--”

        “別說了。”她搖頭。

        “嘉……”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焦急。

        “難道你沒想過或許我們並不適合?”她實事求是地問。

        他的心在抽痛。“我想過,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會想,分開的時候也會想,我根本配不上你--”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搖首。

        “我知道。”他沙啞地說。“但我常這麼想,我一直告訴自己,有更適合你的人,如果我們分開的這幾年你有了新對象,我就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我想了很多,後來我發現我無法再忍受下去,我不想把你讓給別人。”

        她低下頭。“或許有比我更適合你的人,你何苦這麼執著……”

        “嘉……”他再也忍不住地攬近她。“你不打算給我任何機會嗎?”他激動地抱緊她。

        她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與緊繃。“如果我說是,你就會放棄了嗎?”

        他的雙臂收縮。“不,除非你愛上了另一個人。”

        她沒有忽略他雙眸裏赤裸裸的痛苦。“我們這算不算孽緣?”她微扯嘴角。

        他不懂她的意思。

        “為什麼我們不能像文雁他們一樣,順利沒有痛苦?”她又說了一句。

        他急忙保證。“不會再有痛苦──”

        她的手指輕覆住他的唇。“不要再讓我傷心了,好嗎?”

        “再也不會了。”他沙啞的低語保證。

        她嘆氣,手臂句上他頸項,臉頰貼在他的頸下。

        他的心趕跳,不確定地問;“你……原諒我了?”他的喉嚨開始發疼。

        “不,我會氣你一輩子,我真的很恨你。”她再次嘆氣。“真的很恨。”

        “嘉……”

        “我把你送我的東西都丟了。”她仰頭凝視他。

        他不明白她的意思,一顆心不安地跳動著,連胃都隱隱泛疼。

        他眼底閃爍的焦躁與緊張讓她輕嘆口氣,她忽然抬起手。觸摸他臉上的線條,感覺到他肌肉緊繃,連額上也冒出了汗。

        他從沒這麼緊張過,就連面對歹徒的時候也不曾,她左右了他所有的知覺,讓他無法思考。

        “我們重新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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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1-12 09:08:20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卻像炸彈一般在他腦袋裏炸開,腦中回蕩著她的聲音,讓他的腦袋轟隆隆的,而他的心幾乎要停止跳動,血液開始沸騰,體溫往上攀爬,呼吸急促。

        然後,他開始結巴。“我……我……”言語沒法表達他的激動,他突然將她緊緊地抱在懷中,倣佛要勒斷她的肋骨,可她卻聽見自己輕柔地笑著。

        他突然抱起她轉了一圈。

        佩嘉淺笑。“這是剛剛那位大叔教你的嗎?”

        他沒聽見她的話,只是又轉了一圈,然後凝視她美麗的眸子。“我……”他的喉頭緊縮,讓他說不出話來。

        她笑著嘆口氣。

        他立即捕捉住那抹嘆息,覆上她甜美柔軟的檀口,只覺胸口一陣劇烈跳動。“我好想你……”他緊箍住她柔軟的身子,唇舌熱烈地探索她每一寸甜美。

        佩嘉呼吸急促,身子發熱,白皙的藕臂在他的頸後交纏,感覺他激動的情緒;她在他懷中喘著,心臟快速地跳動著,她的心又開始覺得完整了。

        良久,他才喘著氣將自己埋在她頸側,他不想失去控制,不能在他們剛復合的時候就嚇到她。

        佩嘉軟軟地貼著他,感覺到他的胸膛比五年前更加結實寬闊,她閉上眼,仔細感受他頸側奔流的脈動與溫熱的體溫。他親吻她白皙的皓頸,而後抬頭注視她,心口竄過一陣滿足。“我再也不會讓你傷心,再也不會。”他親吻她的額頭。

        “即使以後我爸媽又打擊你的信心?”她睜開眼問。“即使所有的人都反對。”他保證。

        她嘆氣,慢慢地安下心來,他的話讓她不得不去面對一些問題。

        “那天我爸跟你說了什麼?”她詢問。

        他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把話題轉到這上頭來。他躊躇了一下,慎選字眼。“他叫我離你遠一點,我配不上你這類的話。”

        “為什麼你會這麼聽話?為什麼會在他說完後就走?”他為何要走得這麼倉卒?

        他緊攏眉宇,遲疑了一下後才道:“他帶我父親來……”

        佩嘉震驚之情溢於言表。

        “那時我的心很亂,什麼也想不清。”他皺眉。“我本來想留圖紙條給你,可是我不知道要寫什麼,我不能叫你等我,我對自己沒信心--”

        她的手輕輕覆上他的唇。“對不起,我爸他太過分了。”她氣得發抖,她不會愚蠢到不知父親的用意,他根本就是在羞辱曾逸煌。“我沒想到……對不起……”

        “都過去了。”他撫摸她的顫抖的手臂,試圖讓她平靜下來。“你父親是個生意人,他知道什麼對他最有利,他只是以他的方式在保護你。”

        “他這不是在保護我,他在傷害你,也在傷害我--”

        “嘉。”他堅定地捧起她的臉。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只是讓你生氣。”他親她緊擰的眉心。“我們當時都還小,什麼也不能做,要對抗大人,就必須等你也變成大人的時候,到那時,他們就不能再傷害你,這是我從我爸身上學到的教訓。”

        他的話讓她嘆氣。

        他吻她。“別嘆氣,我花了好久的時間才弄明白我不需要為我爸覺得羞恥,他把自己的人生糟蹋了,那是他的責任,才是我的,就像你爸媽說話傷我也不是你的責任。”

        他的話讓她莫名地湧上淚。“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你心裏的矛盾,我一定也會告訴你,你父親是你父親、你是你,別人的話不會影響我。”

        “我知道。”他啞聲說,黑眸蓄滿對她的愛意,熾熱的唇再次貼上她的。

        這夜,兩人坐在床上,輕松地談著這幾年彼此的生活,兩人中間還擺著各式食物。

        佩嘉感覺到全然的放松.甚至比五年前更快樂,以前跟他在一起時,雖然甜蜜,但心中卻隱約覺得不安.因為當時有太多的問題待解決。

        但如今,雖然問題還在,可她卻覺得心情很平靜,畢竟他們兩個都長大了,也成熟了,能夠毫無所懼地去面對問題,而不只是逃避。

        他側躺在床上,手肘支撐著頭,黑發散亂在他額上,他的襯衫跑出腰際,鈕扣解了兩三顆,看起來很放松、很自在。

        她突然覺得他變得很英俊,而這想法讓她綻出笑。當他告訴她是楊漢成將他帶進警界時,她吃驚地微張嘴。

        “他們兄弟幫我很多。”他拉她躺下來,她穿著睡衣的動人模樣讓他幾乎無法不碰觸她。“小組裏有很多很好的人。”他輕撫她的手臂。

        “當你面對歹徒時,你是以生命在做賭注,你沒有後退的路,它逼得你必須面對艱難,讓你不能逃避;就這樣,我一直讓自己接受磨練,不讓自己在面對困難時退縮,久而久之,面對壓力已經變成家常便飯,後來,我發現你爸跟我爸一點都不可怕,他們不是我退縮的理由,是我讓自己退縮了,因為我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這一切,當我想通了,一切都不是問題。”

        他親吻她的眉。“剩下的是擔心你不再給我任何機會。”

        她嘆息。“你是該擔心,你再晚一點回來,我……”

        他封住她的嘴,不讓她繼續說下主:她淺笑著,任由他壓在身下。

        “啊!薯條--”她感覺背下有東西。

        他笑著將她拉到身上,拿開礙事的薯條。

        她凝視著他帶笑的眸子,忽然問道:“你還跟你爸聯絡嗎?”她聽說他後來又結婚了。

        他收起笑容,嚴肅地道;“沒有。”

        “還恨他?”她望進他黝黑的眸子,柔軟的手掌輕撫他的肩。

        “我不知道。”他老實地回答。

        “聽說他戒了酒。”

        “嗯!”他沒有多大的反應。

        她突然改變話題,“既然你是警察,我想問你一件事。”她撩開他額前的發。

        “什麼?”他細吻她。

        “旅館裏被人安裝針孔攝影機的比例有多少?”她認真地問。

        他愕然。

        “我該擔心這個問題嗎?”她望向電視機,聽說針孔攝影機常被安裝在那兒,再不然就是梳粧臺裏。

        他笑出聲,親呢地吻她一下。“你不用擔心我會不規矩,我只是想抱著你,跟你說些話。”

        她微笑,很高興看他又再度放松下來。“我不是擔心你,我是擔心針孔攝影機。”

        他再次錯愕,她……她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是在暗示…

        他滑稽的表情讓她笑靨如花。“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他不自然地漲紅臉。

        她笑意加深,隨即貼在他頸下,安心地閉上眼。“我也只想跟你說說話。”

        他微笑,手指順著她的長發,這遊戲他也會玩,他傾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佩嘉瞬間紅暈滿面。

        他笑著吻上她紅潤的雙唇,與她低訴著五年的相思與滿滿的情話。


        鄭秀玉瞄了女兒一眼,發覺有些不對勁。

        “發生什麼事了嗎?”

        佩嘉將花插入花瓶裏。“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你看起來好像很高興。”鄭秀玉挑起眉,自從曾逸煌出現後,她一直心神不寧,要不就是若有所思,有時還會發呆,怎麼今天卻顯得神採奕奕、容光煥發?

        “我是很高興。”佩嘉也不否認。“我去裝些水。”

        “別忙那些了。”鄭秀玉抓住女兒的手。“你該不會……”

        “該不會什麼?”

        “該不會跟那個陰魂不散的--”

        “媽。”佩嘉不悅地皺一下眉。“你可不可以說話不要夾這些詞匯。”

        “怎麼?我不能說嗎?他本來……我在跟你說話,你去哪兒?”鄭秀玉大喊。

        佩嘉進浴廁裝了水後才出來。

        “你是不是跟他和好了?”鄭秀玉追問。

        “嗯!”她毫不遲疑地點頭。

        “你--”鄭秀玉氣極。“我就知道!他跟你說了什麼?灌你迷湯是不是?我就弄不懂他有什麼好,我給你介紹的哪一個不比他強?”

        “媽。”佩嘉轉向她。“我不想跟你吵。”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除了他,沒別的人可以選了嗎?比他好、比他優秀的人多得是--”

        “但都不是他。”佩嘉平靜地說。“我只喜歡他,從小到大就只喜歡他。”

        “你--”鄭秀玉氣得不知要說什麼。

        “他不夠聰明,我不在意,因為他真心對我好;他沒有錢,我也不在意,因為就算只有一塊錢,他也只會先想到要買東西給我。”佩惠說道。

        “你幹嘛要選這種一塊錢的?有幾千萬的你不選,像張懷旭他們家--”

        “我不是那個意思。”佩嘉有種說不通的感覺。“我是說,他對我好,全心全意地對我好,這對我來說就夠了,我不懂你為什麼這麼討厭他,難道他對我好你不高興嗎?”

        “對你好?他根本就是在帶壞你,你什麼時候開始頂嘴的?是跟他在一起以後;你為什麼不考高中?也是因為他--”

        “媽。”佩嘉再次截斷她的話。“我不考高中是我自己的決定,跟他沒有關係,他也不讚成我這麼做,是我自己一意孤行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我會這麼做就是在告訴你,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的想法是好的嗎?不考高中就是你的想法?這是什麼想法?”鄭秀玉一連串的質問著。“你根本就是小孩子想法,是好是壞你完全分不清楚。”

        “媽。”佩嘉加重語氣。“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就這麼一次,聽我說行不行?我不想跟你這樣吵。”

        鄭秀玉別開頭,生氣地不再言語。

        佩嘉在鐵椅上坐下,整理一下思緒後才道:“從小你跟爸就忙著做生意,你們根本不管我,我小時候常覺得屋子很大我很無聊,也很寂寞,後來認識文雁他們,我很快樂;但你不高興,說他們是野孩子,不許我跟他們出去玩,說衣服弄得臟兮兮的像什麼樣,你為了不想我出去,就替我找了鋼琴老師,成天要我練琴。

        “等我大了一點,你開始要求我的功課,再大一點,你要我彈鋼琴給你的朋友聽,拿我的成績單、獎狀到處亮相,跟你的朋友炫耀--”

        “這有什麼不對?”鄭秀玉慍怒道。

        “媽,你要的不是女兒,而是一個聽你話,能讓你搓圓捏圓的傀儡,照著你的每一個指示過活,但我不是傀儡,我有自己的想法--”

        “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要什麼--”

        “我當然知道我要什麼!”佩嘉捺著性子繼續說:“我要的是做主,做我自己的主人!就算我作錯了決定。跌倒了,我也心甘情願,因為那是我作的決定,而且,就算跌倒了也沒關係,我會爬起來!我考商職,就是這種想法,雖然念了之後才發現我對商沒興趣,但我並不後侮,起碼我知道我對商沒興趣,還認識了一些很好的朋友;如果我聽你們的話考高中、進大學,信們會緊接著幫我安排工作,然後是婚姻。”

        ”這有什麼不對?我們是為你好。”鄭秀玉辯駁。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也可以理解,但我不要你們幫我作每個決定。”

        “就是因為你還小,不懂什麼對你最好--”

        “媽。”佩嘉再次加重語氣。“我已經二十三了,還不夠大嗎?就是因為大了、懂事了,所以我試著跟你講理,而不是用國中那種倔強的對抗方式,為反對而反對;也因為大了,雖然不能認同你跟爸的想法,但我試著理解,不然,我就會為你們傷害阿煌的事跟你們鬧翻了。”若依她高中時的個性,定是要與他們決裂的。

        “我懂了,原來就是他在挑撥離間,他跟你說了什麼?”秀玉氣道。

        佩嘉仰天長嘆口氣,隨即搖搖頭。“我先出去,你好好休息。”她根本沒法再與母親說下去了。

        “你說清楚。”鄭秀玉就要下床。

        佩嘉自鐵椅上站起,問道:“如果他今天成了有錢人,你多不是就不會對他這麼挑剔?”

        “他怎麼可能有錢--”

        “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只要他有錢了,你就不會再反對?”佩後追問。

        鄭秀玉一時之間啞然,隨即哼地一聲沒說話。

        佩嘉嘆口氣,已經知道母親的答案了。“我出去買中飯。”

        她淡淡地應了一聲。

        她一出房門,就見曾逸煌貼在門邊的墻上,他伸手攬上她的腰,在她額上親了一下。

        “你都聽到了?”她環上他的腰。

        “嗯!來了一會兒。”他輕觸她的臉。

        佩嘉嘆氣。“我開始懷疑我們是不是在雞同鴨講,還是我說的是英文,她完全聽不懂。”

        他微笑,“慢慢來吧!”他親她一下,她父母的問題早已不再困擾他。“去吃飯。”“嗯!”她拉他的手,與他一起往外走。

        走過長廊後,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張懷旭是誰?”

        “她是媽媽朋友的兒子。”佩嘉簡短的說著。

        他停下腳步,注視著她。“是你媽為你介紹的……”他沒再說下去。

        她點頭。“媽媽總想著我能與有錢人結婚。”見他沉默,她似笑非笑地凝視著他。“生氣了?”

        他閃過一抹不自在的神情。“沒有,只是……”他沒再說下去。

        “只是什麼?”她追問。

        他不自在的輕咳一聲。“我不喜歡你去相親。”

        她漾著笑,而後握緊他的手。“那是我媽的意思。”她輕語,這幾年她陸續認識了不少男人,有的是母親介紹的,有的是工作上認識的,當中也有一些不錯的人,但她就是無法動心,在他們面前,她根本沒辦法卸下心防,她總會在不經意時想起他。

        “我知道。”他調整自己的心情,傾身在她額上親吻一下以安撫自己的情緒。

        當兩人走出醫院時,沒想到卻在門口碰上了朱泰申。

        “曾警官?”朱泰申顯然也覺得很訝異。“真巧,在這裏又遇見你,我們真是有緣。”

        曾逸煌點點頭,瞄了他一眼他身旁的兩個壯漢。

        “我聽你的話,請了兩個保鑣啦!只是很不習慣哩!跟進跟出的。”來泰申笑著說道。

        “這是為了你的安全。”曾逸煌說。

        “我知道,所以我才忍耐。”他可不想再遇到綁票那種事。“這是……”他看向一旁的佩嘉。“你女朋友?”

        女朋友這幾個字讓他胸中湧起一抹滿足的浪潮。“對。”他為兩人介紹。

        ‘他女朋友真漂亮。”朱泰申笑著讚美。

        佩嘉淺笑點頭。

        “啊!我不能多說了,我阿母生病,我來看她,有空你來我家玩啦!我還沒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呢!”朱泰申爽朗地說著。

        “那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曾逸煌又重申一次。

        “誰說不用放在心上?”他拍拍曾逸煌的肩。“本來我是想撿條命回來就算了,錢財乃身外之物嘛!不過,沒想到你還幫我守住那幾千萬。”他笑著又拍拍他的肩。“好了,我真的要走了。”他朝佩嘉點個頭。“喜酒可別忘了請我。”

        佩嘉微紅著臉頷首。

        曾逸煌握著她的手,開始解釋他是怎麼跟朱泰申結識的。


        在經過一連串檢查後,結果並沒有改變,腫瘤必須開刀拿除,不能留在腦內。

        聽完醫生的話,鄭秀玉顯得有些沮喪及煩躁,雖說現在醫學發達,開刀不算什麼,可人總是這樣,能避免捱一刀便避免的好,更何況是在腦部動刀。

        佩嘉能感覺到母親沮喪的心情,她聽著母親叨絮自己的倒霉與不幸,便試圖安慰母親,但效果卻不顯著。

        所幸第二天後,母親的心情已平靜了些,畢竟抱怨並沒有辦法改變任何現狀。

        在鄭秀玉開刀的前一天,姚冠吉總算上了臺北,可他因為忙著跟認識的企業界朋友借錢,所以總是來匆匆、去匆匆,為此,鄭秀玉與丈夫又吵了一架。

        雖然知道丈夫的生意上有所困難,可他對事業比對自己關心,仍讓她心裏不好受。

        幸好,手術進行得很順利,佩嘉才放下心。這天,她趁著父母的朋友來探病,抽空到曾逸煌的住處為他打包東西。

        “其實沒什麼麼東西了,我自己可以忙得過來。”曾逸煌將衣服塞進旅行袋內。

        佩嘉沒應聲,只是微笑地幫他折衣服。

        她柔美的模樣讓他一時之間情生意動,就在他傾身吻上她的唇時,門鈴響了,他僵了一下,濃眉不高興地皺攏。

        佩嘉微笑的唇邊藏著一抹羞澀。“快去開門。”

        他嘆口氣,迅速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後,才起身走出臥房,不明白會有誰找他。

        他拉開術門,訝異地瞧見程萍的臉出現在鐵門後。

        “聽說你辭職了。”程萍的聲音顯得有些難以置信。

        曾逸煌打開鐵門。“有事?”他簡單地問了一句。

        “你為什麼要辭職?”她不解的詢問。

        她的問詞讓他有些訝異,他不覺得兩人有熟到探問彼此私事的交情。

        “是誰?”佩嘉在房門口詢問一聲。

        程萍自曾逸煌的肩上望去,是她……上次在旅館裏的女人,她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佩嘉也瞧見了程萍,她往門口走,朝程萍點個頭。

        “又見到你了。”程萍扯出笑,心裏大概有些底了。

        曾逸煌轉向佩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說。“她來……”

        “我聽到他辭職的消息很訝異,所以來問問。”程萍接話。

        “請進。”佩嘉示意曾逸煌讓出空間請人進屋。

        “不用了。”程萍笑得有些不自然。“我還有事,只是來問問而已,我先走了。”

        佩嘉明白地沒有留她,目送她倉卒地離去。

        曾逸煌關上門,佩嘉望著他的眸子,似在等他解釋,他卻不知該從何說起。“她是同事,不知道為什麼跑來。”

        他的解釋讓她淺笑出聲。“她好像很喜歡你。”

        他訝異地挑了一下眉。

        “這五年來,你會認識別的女人也是理所當然--”

        “可是我沒有──”曾逸煌急促地打斷她的話,深怕她誤會。“她只是同事。”

        佩嘉若有所感地說了一句。“我記得高中的時候,也有個女生喜歡你。”她還因此讓人打了一巴掌。

        他顯得更加窘迫。“我只喜歡你一個。”他走向她。“她是同事,我救過她……”他皺起眉頭,想著該怎麼說。

        “還有其他女人是我該知道的嗎?”佩嘉漫不經心地問。

        “我沒有其他女人。”他的語氣更加焦急,伸手握住她的肩。

        她像是沒聽到他的話似的繼續說著,“畢竟我們分開了五年……”

        “嘉。”他的手不覺加重力道。“我沒有其他女人!”

        他的緊繃與焦急讓她在心底綻出笑。“我相信。”她輕語,抬手輕撫過他的頸側。

        他大大地松了口氣,隨即追問,“你為什麼……”

        “我只是心裏不舒服。”她垂下眼瞼。她沒有遲鈍到看不出程萍的心意。

        佩嘉的話讓他微笑,他將她擁人懷中,欣喜地親吻她的額頭、眉心,而後滑落至她的唇上。

        “嫁給我。”他親呢地與她糾纏。

        她嫣紅著雙頰,唇角漾著笑。“我爸媽那一關……”

        “我可以等。”他的氣息濁重而急促。

        她笑意加深。“我還沒原諒你的不告而別--”

        “別折磨我。”他的聲音因飽含感情而沙啞。

        “好。”她帶笑的聲音輕盈飄忽。

        “哪一個好?”他緊張地問。

        “兩個都好。”她的眸子閃閃發亮。

        他咧開笑容,緊抱住她,將她牢牢地鎖在懷中。

        她讓他抱得發疼,隨即感覺到他的吻綿密地灑在她臉上;她嬌羞地蜷伏在他的懷抱中,感受他真摯的情感。


        回家後,不需要再添其他言語,眾人已曉得兩人復合了,大夥兒找了間自助式吃到飽的餐廳,高興地聚在一塊兒吃東西。

        佩嘉看著大家一起和樂的樣子,突然覺得很感動。他們雖然長大了,但友誼卻沒隨之淡去,反而越來越好,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幸運。

        “這樣正好,你們可以一起辦婚禮。”高祝宏愉快地拉開嘴角。“再拖下去,萬一又有變數就麻煩了。”

        “你別烏鴉嘴。”禁永健瞪他一眼。

        “我是實際。”高祝宏回瞪他。

        “我們沒這麼快。”曾逸煌說道。光是佩嘉父母那一關恐怕就得磨好一陣子了。

        “佩嘉,你爸的生意怎麼樣了?”文雁一邊吃著蛋糕一邊問。

        “還是一樣。”佩嘉說道。因為之前父親已向銀行貸了一大筆款項,要再從銀行身上下手,恐不太可能。“他想找合夥人。”

        “大概要多少錢?”文雁又問。“我們雖然錢不多,不過多少可以湊合一下。”

        佩嘉微笑。“我們會想辦法的。”她望向曾逸煌,他回以笑容,他們後來有想到一個人——朱泰申,或許能跟他商量看看。

        “有困難的話不用太客氣。”楊漢強開口。

        “是啊!”其他人也點頭。

        “我們五顆頭能想的辦法鐵定比你們兩顆頭多。”洪啟華推了一下眼鏡。

        “雖然比喻得太白話,不過,事實上就是這個意思。”蔡永健大口吃著披薩。

        “憑你的智商,你能講出更好的嗎?”洪啟華反駁道。

        蔡永健一時啞然,隨即說:“就是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的意思,這有什麼難的?”

        “沒創意。”洪啟華推了一下鏡框。

        “你──”

        “好了。”楊漢強不得不出聲維持秩序。

        高祝宏突然靈光一閃。“對了阿煌,你們警方不是有懸賞獎金嗎?就是那個提供線索會給錢的,幹脆我們來幫忙抓犯人吧!”高祝宏呵呵直笑。

        他一說出口,隨即遭來眾人的白眼。

        “你以為犯人會在路上讓人隨便撞見啊?”文雁大搖其頭。

        “為什麼不可能?被人打穿腳掌這種機率也很低。”高祝宏反駁。

        “你這個死胖子!”蔡永健激動地要掐死他。

        大夥兒全笑出聲。

        三分鐘後,蔡永健與高祝宏的戰爭在楊漢強的喝令下才停止,大夥兒又恢復正常的談話。

        “雖然分隔了五年,不過。最後還是在一起了,你們這也算苦盡甘來,希望你們以後跟老大他們兩個一樣平順。”洪啟華拿起手中的可樂。

        大夥兒很有默契地一同拿起手中的飲料,相視而飲。

        文雁貼在楊漢強的手臂上與他相視而笑,佩嘉與曾逸煌也同樣含情脈脈地對望一眼。

        “唉--看來我也該去找一個了。”蔡永健有感而發。

        “那個胖護士不是對你情有獨鐘?”高祝宏呵呵笑道。

        “死胖子你--”蔡永健與他又是一陣口角大戰,直到楊漢強再次受不了地叫他們兩個住嘴。

        “你們別吵了,今天是要慶祝阿煌苦盡甘來,不是看你們唱雙簧。”洪啟華也說了兩人一句。

        “說到這兒,不得不說阿煌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蔡永健搖頭。“也不跟我們聯絡,要不是老大告訴--啊--”他的腳突然讓洪啟華重重地踩了一下。

        這未說完的話語讓文雁疑惑地挑起眉。“要不是老大告訴什麼?”

        三人頓時面面相覷,同時轉開了頭,顯得有些心虛。

        多年的了解,足以讓文雁知道事有蹊蹺,更不用說他們現在不敢看她的表情。

        楊漢強瞪著他們三人,不懂他到底是倒了幾輩子的霉才會跟他們牽扯在一起。

        “漢強?”文雁轉向他。“是不是有什麼事我不知道?”

        “文雁。”佩嘉忍住笑意,出聲為渾身不自在的楊漢強解圍。“別說這些了。”

        “你是不是知道曾逸煌的下落卻沒告訴我?”文雁的怒氣開始規漲。

        “他不知道。”曾逸煌也加入解圍行列。

        楊漢強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摟緊文雁,在她臉上親一下後說:“你還要吃什麼?我去拿。”

        “不要轉移話題!”文雁氣憤地推他。

        蔡永健急忙想解圍。“老大完全不知道,完全--”

        “好了你。”洪啟華捂住他的嘴,他就是典型的言多必失。

        “漢強。”文雁拍他的胸,示意他說話。

        楊漢強顯得很為難,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突然,蔡永健驚訝地盯視著玻璃窗外的行人,那人的臉好眼熟,不就是銀行……

        “那個──”

        “好了,你別說話。”洪啟華捂住他的嘴。“不要越幫越忙。”

        蔡永健極力掙扎,在看見那人越走越遠後,他陡地拉下洪啟華的手。

        “歹徒啊--”他爆出一聲來自心底最深處的吶喊。

        這下有獎金可領了吧!

        楊漢強第一個衝出店內,這歹徒來得--正是時候!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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