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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血紅] 神魔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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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6 00:56: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七章 出逃的公主

    襲擊發生時,洛夫娜公主正在自己的套房內發呆。

    作為盧西亞帝國的公主,洛夫娜享受了一定的優待,她也坐享一間小小的套房,只是整個套房被緊密封閉,四壁都是加厚的鋼板,並無可以用來欣賞沿途風景的玻璃窗。

    從圖倫港一路行來,洛夫娜公主除了第一天還在餐車透了透氣,多見了幾個活人,接下來的這些天,她全都被勒令留在這間套房內。

    飲食還算豐盛,畢竟她是公主嘛。

    但是生活條件極其簡陋,娛樂極度匱乏,在這全封閉的小套房內,缺少洛夫娜平日里熟悉的一切應有的社交和娛樂。

    整個房間,只有一本薄薄的,出自圖倫港的不知名青年作家的愛情。

    洛夫娜已經將這本情節乏味、人物空洞、沒有任何文學水準可言的愛情翻了九十九遍,她幾乎都能將這本短小的數万字的愛情倒背如流了!

    “該死……”洛夫娜蜷縮在小小的會客廳內小小的沙發上,用力的咬著指甲:“不能這樣……計算時間,就快要到海德拉堡了。”

    “德倫帝國的老祖母,可不是這麼容易對付的。落到她手上,就算是一根生鏽的無用的鐵棒,都會被刮掉一層皮。”

    套房的房門被重重的敲了幾下,坐在會客廳角落裡的兩名女監察官站起身來,一人走到了洛夫娜身邊,另外一人則是走到了門後,大聲詢問幾句後,小心謹慎的打開了房門。

    兩名餐車的女侍端著餐盤走進了小包房,一名女侍微笑道:“殿下,昨夜路過貝佳湖,停車檢修的時候,補充了一批極好的湖魚,裡面有幾條極其珍貴的紅紋金眼鯛……”

    哪怕洛夫娜的心情低落到了極致,聽到'紅紋金眼鯛'的名字,她也不由得眼睛一亮,略帶著一絲小雀躍的從沙發上一躍而起。

    “啊,美麗富饒的貝佳湖,起碼有五百個盧西亞的詩人、作家歌頌過、讚頌過它……我記得七十年前的盧西亞文豪巴爾金先生更是說過,人生的最後一餐,如有一條貝佳湖的紅紋金眼鯛,那就死無遺憾了。”

    洛夫娜雙眼發亮的看著餐盤上,用純銀罩子扣住的三尺長魚盤,她微微挑著下巴,略帶矜持的微笑道:“不過,我很好奇,這趟專列的主廚,他能否有這個實力,完美的烹製這種珍貴的湖魚……我……”

    一句話沒能說完,列車劇烈的震蕩了一下,內夾厚鋼板的車廂外壁發出可怕的呻吟聲,厚厚的鋼板扭曲,車廂內的木質護牆板紛紛脫落、折斷。

    兩名餐車女侍立足不穩,一頭栽倒在地,手中餐盤重重的摔在了地板上,乳白色的湯汁飛濺,一條哪怕是烹製熟後,外皮依舊猶如星空一樣美豔的大魚從魚盤中飛出,'啪嘰'一下拍在了一名女監察官的臉上。

    洛夫娜瞪大眼睛,帶著一絲絕望和懊惱大叫了起來:“仁慈的穆忒絲忒啊……多美麗的一條魚……在冰海王國,這條魚價值……”

    洛夫娜的身體猛地彈射而起,她修長有力的雙腿一下就纏住了那被滾燙的大魚拍在了臉上的女監察官,柔韌有力的腰身猛地一用力,一個標準的後砲摔,將那女監察官腦袋朝下,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

    一聲巨響,女監察官昏厥了過去。

    洛夫娜發出低沉的長嘯聲,她眉心的冰晶紋路爆發出幽藍色的寒光,小小的會客廳內溫度直線下降,她雙手向外一揮,'叮叮叮'幾聲清脆悅耳,猶如海面上浮冰碰撞的聲音傳來,大片冰晶向四周噴湧,寒氣急速凍結了會客室內的所有人。

    兩名女侍倒在地上動彈不得,另外一名女監察官剛剛騰空而起,右手手肘猶如重錘正朝著洛夫娜的後腦勺轟下。可怕的寒氣撲面襲來,這女監察官悶哼一聲,渾身迅速被冰晶封凍,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然後隨著傾覆的車廂急速翻滾。

    洛夫娜猶如一條矯健的母豹子,身體在劇烈翻滾的車廂裡飛撲,艱難的維持著自己的平衡。

    她一個飛撲跳出了扭曲的房門,無數冰晶從她身上噴湧而出,凍結了站在門口的幾個監察官,然後一把搶過了一名監察官腰帶上掛著的鑰匙串。

    “安東!”洛夫娜大聲嘶吼,冰晶奔湧,迅速順著車廂向四周延伸。

    '哢哢哢',冰晶穿透了車廂裡的裝修陳設,直透內夾的鋼板。厚厚的鋼板被冰晶厚厚的蒙上了一層,在可怕的低溫侵蝕下,鋼板變得硬而脆!

    一聲低沉的咆哮聲從洛夫娜隔壁的囚禁車廂里傳來,整個車廂劇烈的震蕩了一下,車廂裡一股巨力撞在了厚達半尺的鐵門上。

    鐵門微微凸起,然後鐵門的門軸被低溫侵蝕,承受不住這股力量,'啪'的一下斷折開來。

    前些日子,在洛蒙德的追殺下,一路背著洛夫娜逃跑的侍衛騎士大吼著從狹小的車廂裡衝出,車廂在劇烈的震盪、扭曲,名為安東的侍衛騎士身體劇烈的搖晃著,重重的撞擊著車廂。

    絲毫不顧自己的腦袋在車廂上撞得'咚咚'直響,安東瞪大眼睛,猶如一頭忠誠的獵犬見到了自己的主人一樣,無比狂熱的大吼起來:“殿下!”

    “放出瓦加和謝瓦,我們……走!”洛夫娜大聲發令,將手中鑰匙串丟給了身形魁梧的安東。

    安東興奮得大吼了一聲,一把抓住鑰匙串,然後一手撐住了車廂穩住了身體,大踏步的走到了自己隔壁的一間囚禁車廂門口。

    “洛夫娜殿下……您要做什麼!”車廂的一頭,一名帝**中校狼狽的從地上爬起,帶起一道惡風朝著洛夫娜飛撲而來。

    “我要離開了!”洛夫娜朝著飛撲而來的帝**少校嫣然一笑:“抱歉,我不能去海德拉堡……啊,想想你們的那位老祖母,我是真的害怕她!”

    洛夫娜微微一笑,她面前寒氣迅速凝聚,化為一柄三尺長的無柄冰劍,'唰'的一下向前飛射。

    狹窄的車廂走廊,劇烈扭曲震蕩的車廂,帝**中校人在半空,根本來不及閃避。冰劍從他胸口貫穿,穿透他的心臟,從他身後飛了出去。

    帝**中校的瞳孔急速擴大,他的身體重重砸在地上,然後迅速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冰晶。

    車廂的劇烈震盪逐漸平復,車廂脫離了鐵軌,滑出了路基,歪歪斜斜的躺在了路邊的密林旁。

    外面傳來了密集的槍響聲,那些襲擊者粗魯下流的呼喝聲遠遠傳來。

    安東換了好幾把鑰匙,然後終於打開了面前的鐵門,將車廂裡洛夫娜的最後兩位侍衛騎士放了出來。

    兩名身材魁梧的侍衛騎士從車廂里大步衝出,然後興奮得連連仰天咆哮。

    盧西亞帝國的子民性格粗狂、豪放,他們天性親近廣袤的平原和密林,他們是冰原之子,他們是荒原的寵兒。這些天他們被關在只能容身的小車廂裡,差點就被憋瘋了。

    “殿下!”安東、謝瓦、瓦加三人迅速來到了洛夫娜身邊。

    洛夫娜微微側過頭去,聆聽著外面的動靜,聽到那些襲擊者粗魯下流的吼聲,她不由得微微一笑:“啊哈,看來,這些無恥的傢伙都是我的傾慕者嘍?”

    她舉起右手食指,輕輕的晃了晃:“記住他們的味道……以後有機會,幹掉他們所有人。”

    謝瓦和瓦加抬起頭來,將鼻子從破碎的窗口探了出去,然後用力的抽動起來。謝瓦的臉色微微一變,他低聲咆哮道:“殿下,我聞到了同族的味道!”

    洛夫娜瞇了瞇眼睛,低聲的笑了起來:“哦,同族的味道?有趣,不過,應該和帝國無關……誰知道有多少下賤的雜-種在德倫帝國混飯吃呢?”

    安東低聲咕噥道:“殿下,需要我們殺光他們麼?請您相信您忠誠的騎士,這些下賤的傢伙,絕對不是您的騎士的對手。”

    洛夫娜冷聲道:“不要衝動… …德倫帝國不會讓我落入他們手中……等他們開打,我們就趁機離開。”

    迅速從破碎的窗口探出半張臉,朝著不遠處的另外一節傾覆的車廂望了一眼,洛夫娜瞇著眼,冷聲道:“有機會,把洛蒙德干掉……這噁心的傢伙……”

    主僕幾個蹲在傾覆的車廂裡,看著奧託中將衝殺了出去,看著襲擊者中有同階的超凡六階存在對上了奧託中將。

    然後是襲擊者的精銳高手不斷冒出,專列上的帝**將領也悍然迎向了敵人。

    等到襲擊者中的五階戰力不斷被擊殺,專列上的帝**開始全面反撲的時候,洛夫娜帶著三位侍衛騎士,迅速從窗口爬出了傾覆的車廂,只是兩三個大步,就衝進了路邊的密林。

    '嘭',一圈冰晶從洛夫娜腳下炸開,迅速擴散出數十尺,將面前十幾名操弄著一門野戰炮的襲擊者直接凍成了冰塊。

    安東不知道從哪裡撿了一柄大斧頭,他緊跟著洛夫娜從這群襲擊者身邊跑過,順手揮動大斧,將這些冰塊轟成了碎片。

    沒人注意到洛夫娜主僕四人的行動。

    唯有喬,因為不遠處密林中突然爆發的濃郁的猩紅色煞氣,他第一時間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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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6 00:56: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八章 '無恥'?'下流'?

    “啊,不!你們不能逃走!”

    “你們這樣可就太不夠意思了,我們在這里為了保護你們,和莫名其妙的敵人拼命,而你們卻要逃走?用鬼臉掌櫃的話來說,你們這樣很不夠義氣!”

    '緋紅'視野中,密林中奔跑的洛夫娜和三位侍衛騎士的身影清晰可見。

    和其他人相比,洛夫娜的身影是深邃的白藍色,透著一股讓人心悸的寒氣。而她身邊緊跟著的三位侍衛騎士,身邊同樣有白藍色的寒氣浮蕩。

    用喬的話來說,冷冰冰的女人,整趟專列上只有洛夫娜公主殿下一人。

    那些襲擊者的口號,就是要抓住洛夫娜。

    為了洛夫娜,專列才受到襲擊,喬他們才莫名的和這些凶悍的襲擊者亂戰一場。

    作為襲擊者的主要目標,喬還在這裡'英勇奮戰',她卻直接帶著人逃跑?在喬看來,這毫無疑問是非常不得體、非常不夠義氣的行為。

    尤其是,剛剛洛夫娜逃出來的車廂裡,有幾道濃郁的猩紅色煞氣爆發開來。毫無疑問,在那車廂裡有人死亡。

    死人了,而洛夫娜他們逃跑了,卻無人制止。喬用屁股想,都知道是洛夫娜殺死了監管她的監察官和軍官們。

    “放在圖倫港,我會把你裝酒桶裡,灌滿火山灰水泥後沉海裡!”喬大聲的咆哮著,他猛地從車廂頂跳下,然後跳下了路基,大步跑到了一節車輪朝天的車廂旁,雙手握拳朝著車廂底盤就是一通亂砸。

    火星四濺,可怕的鋼鐵斷裂聲中,幾個鋼輪被大飛,幾根鋼樑被拉斷,然後喬硬生生從車廂底盤上,抽出了兩根十尺長、碗口粗細的鋼輪車軸!

    這些車軸都是上好的精鋼鑄成,極其堅硬,而且韌性極強,畢竟它們要承載數万磅重的車廂,在鐵軌上高速旋轉、長途長時間的奔馳,更要經受泥漿、雨水、砂石等各種惡劣環境的考驗。

    這兩根車軸,可比喬當日在七鰓鰻剖魚場用過的,那根細細短短的純鋼撬棍質量好出了十倍不止,重量更是驚人。

    “輕了一些,不過,湊合吧!”喬雙手緊握兩根車軸,用力在面前狠狠一揮。

    '嘭嘭'兩聲巨響,兩根車軸直接抽爆了空氣,在喬的面前炸開了兩團白色的氣爆。高壓氣爆轟在地面上,赫然在泥土上轟出了兩個水缸大小的淺坑。

    “喬!”牙攙扶著小腿受傷的司耿斯,剛剛和蘭桔梗等人匯合,猛不丁的見到喬猶如瘋魔一樣光著身子竄了出去,他下意識的大吼了一聲:“你要去幹什麼?”

    “抓一個混蛋娘們!”喬回頭向牙齜牙咧嘴的一笑:“來幾個人幫我,其他人留守!”

    一聲大吼,喬撒開大步就跑。

    他龐大的身軀奔跑起來,就好像一頭受驚的野熊在撒腿狂奔,小山一般的身軀給人極大的視覺衝擊力。

    偏偏他奔跑的時候,落地無聲,甚至地面上都只留下了淺淺的半張腳掌印!

    強烈的視覺衝擊,和如此輕飄虛幻的現實印象,這就讓狂奔的喬好似噩夢中才會出現的夢魘,帶給人極其扭曲和撕裂的感觀。

    “該死……你們還傻站著幹什麼?趕緊跟上去!”牙氣得直跳腳:“少爺要是燒了一根毛……咱們全都得倒霉!”

    蘭桔梗、蘭木槿第一時間化身為半透明的虛影,悄無聲息的跟上了喬。他們的速度比喬更快,所以很輕鬆的就追上了喬,緊跟在他的後面。

    亞亞·彼得等十位精英斥候一聲狼嘯,十個人迅速的一個交錯,他們的速度、力量驟然爆發,手中刀劍爆發出刺目的光芒一通猛劈猛刺,和他們對戰的十幾名襲擊者措手不及,被驟然爆發的他們斬殺當場。

    高空中,亞亞·彼得豢養的鷹隼流星發出尖銳的長鳴聲,迅速向喬追殺的方向飛了過去。

    亞亞·彼得十人同時跳下路基,緊跟著流星竄入了密林。

    牙用力一跺腳,一把將小腿受傷的司耿斯扛在了肩膀上,身邊有大片凌亂而鋒利的劍風呼嘯而起,他帶起一溜儿殘影,緊跟在了亞亞·彼得十人身後。

    威圖家隨行的護衛們默不作聲的脫離了戰鬥,迅速跟在了牙的身後。

    襲擊者們的攻擊已經變得軟弱無力,專列上的帝**官兵已經逐漸掌握了主動權,襲擊者中的高手不斷被擊殺,威圖家的護衛們是否留下,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甚至……就算帝**落入下風又如何?

    威圖家的這些護衛,他們只關心喬的安全,帝**士兵死傷再多,比得上喬的一根頭髮麼?

    “頭兒,您一定要平安歸來!”比利和一群胖乎乎的圖倫港警察可憐巴巴的縮在車廂裡,手忙腳亂的往燧發步槍裡填充著火藥和鉛彈。

    比利一邊可憐巴巴的大聲嘶吼著,抓起一支填充完成的燧發步槍,猛地從車窗裡探出半邊身體,朝著外面衝鋒的襲擊者'嘭'的就是一槍。

    瞎貓碰上死耗子,比利的這一槍命中了一名揮動著大斧的彪形大漢,在對方的胸口上轟出了碗口大小的一個窟窿。

    彪形大漢痛呼倒地,比利則是歇斯底里的狂笑起來:“哈哈哈,叫爸爸,叫爸爸……哈哈哈,比利警官神槍無敵……快把你媽媽送上來,好好的挨我一槍!”

    '咚咚咚'幾聲響,幾道流矢飛射而來,險而又險的紮在了比利腦袋旁的車廂上。

    比利嚇得丟下了手中步槍,'嗷'的一聲縮回車廂趴在了地上,歇斯底里的大吼大叫:“媽媽呀,媽媽……我不要死在這裡……啊,不要讓我抓到你們……等你們進了黑牢,比利大爺要讓你們知道厲害!”

    喬在密林中狂奔。

    他和洛夫娜一行四人相隔只有不到兩百尺,雖然密林中巨木叢生,枝葉繁茂,但是喬的'緋紅'視野透過濃密的草木,能清晰的捕捉到洛夫娜等人的身影。

    喬的速度,比他們更快。

    眸子深處的三圓六芒星魔法陣在急速旋轉,四面八方都有濃郁的猩紅色煞氣飛速用來。喬心中戰意如火山爆發,但是他的靈魂卻冷靜如冰。

    他清晰的計算到,按照這個速度,十五秒之後,他一定能追殺洛夫娜一行人。

    斜刺裡,一株大樹後方,一名頭上纏著骯髒的紅頭巾,光著膀子的大漢猛地跳了出來,手中一柄打磨得雪亮的大彎刀'嗚'的一聲劈向了喬的脖子。

    喬看都不看這大漢一眼,右手猛地一揮,碗口粗細的車軸發出一聲沉悶的氣爆聲,重重抽在了這大漢的身上。

    大片血霧噴濺,喬身邊的密林都被染紅了大片。

    喬的速度絲毫不受影響,循著一條直線向前繼續狂追。他的面前有一株單人合抱的巨木擋路,他左手車軸一個橫掃,白色氣爆中,一截樹乾炸成了大片的木渣噴濺,喬直接從樹幹中蠻橫無理的撞了過去。

    '嘭嘭嘭',一個個藏在密林中的襲擊者被擊碎,一根根大樹被擊碎,喬循著一條直線大步追蹤,距離洛夫娜主僕四人越來越近。

    兩百尺……

    一百尺……

    五十尺……

    不需要'緋紅'視野,透過枝葉和灌木、草叢中的縫隙,喬已經能看到洛夫娜主僕四人的背影。

    正在前方全力奔走的洛夫娜猛地停下腳步,她轉過身,眉心的冰晶紋路一陣閃爍,密林中濃密的水蒸氣驟然化為無數璀璨的冰晶從天而降。

    這些冰晶急速飄落,落下時它們不斷的相互拼湊、相互融合,頃刻間就化為無數拇指大小的薄薄冰片,猶如無數鋒利的圓形刀片,急速的旋轉著,發出淒厲的空氣撕裂聲,猶如暴風雨一樣向狂奔的喬灑了下來。

    全身上下一絲不著的喬大吼著,揮動著兩根黑漆漆沉甸甸的車軸,悍然硬頂著無數冰片向前飛撲。

    漫天飛旋的薄薄冰片重重的落在了喬的身上。

    喬渾身白皙細膩、帶著一層奇異寶珠光的皮膚被急速旋轉的冰片瘋狂切割,他的皮膚深深的凹陷了下去,猶如沼澤地的爛泥一樣絲毫不受力!

    來自冰海巨妖血脈的'柔韌'天賦,讓喬的身體變得詭異莫名,他的皮膚凹陷,冰片上攜帶的撕裂力量被急速消融,快速抵消。

    喬本身擁有五百萬磅以上的原始力量,直接讓他的體質也遠超凡人,擁有相對應的強大體質和強大的防禦力。

    這些冰片沒能劃破喬身上哪怕一絲油皮,只能無力的附著在喬的身上,一層層的不斷的疊加。可怕的寒氣在喬的身上蔓延,肆虐,想要將他封禁在厚厚的冰層中。

    冰晶剛剛堆砌了不到半寸厚,喬身體猛地一振,渾身白花花的皮肉蕩起一圈圈蘊藏龐大暗勁的漣漪,潛勁爆發,將冰層轟成了粉碎。

    “洛夫娜殿下……您就這樣逃走?可真是,太不夠意思了。”喬飛撲向了目瞪口呆的洛夫娜,嘴裡還大聲的嚷嚷著:“圖倫港邊防軍營那些伙計的死,您必須給我們一個交待!”

    喬忘記了,在之前的戰鬥中,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開花彈炸得精光。

    他就這樣,揮動著兩根車軸撲向了尊貴的,出身盧西亞帝國皇室的洛夫娜公主!

    洛夫娜猛地閉上了眼睛,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無恥……下流……德倫帝國……之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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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6 00:56:3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 幕後黑手

    喬猶如一隻輕巧的蝴蝶,沒有半點兒聲音,輕盈的落在閉眼尖叫的洛夫娜面前。

    “不!無禮的傢伙!你簡直不配做一個貴族!”喬理直氣壯的大聲咆哮,將洛夫娜的尖叫聲輕鬆壓了下去:“你是我們德倫帝國的貴賓,你居然不告而別?簡直太失禮了……”

    喬挺起胸膛,大聲嚷嚷:“現在,尊敬的洛夫娜公主殿下,請您跟我回去……請您在覲見我國陛下之後,通過正式的外交或者貴族或者皇室的禮節,正兒八經的像個真正的公主一樣昂首挺胸的離開!”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一個鬼鬼祟祟、無恥下流的賊一樣溜走!”

    喬右手狠狠一掃,沉重的輪軸轟碎空氣,炸起大片白色氣團。

    洛夫娜的侍衛騎士謝瓦手持一柄剛剛在密林中搶下來的戰刀,大聲叫囂著,一刀向喬劈了下來。輪軸呼嘯卷來,謝瓦一刀劈在了輪軸上。

    一聲巨響,謝瓦手上的戰刀炸成了上千片碎鐵片,謝瓦猶如風中的蒲公英,飄飄蕩盪向後飛起,一頭撞在了後方十幾尺外的大樹上。

    單人合抱粗的樹乾髮出刺耳的碎裂聲,謝瓦的身體緊貼在樹幹上,大量碎裂的樹幹碎片扎穿了他背後的肌肉,鮮血順著粗糙的樹幹不斷滑落。

    “殿……殿下……”謝瓦瞪大眼,有氣無力的呻吟著:“這是一個怪物!”

    洛夫娜和另外兩位侍衛騎士見鬼般盯著喬。

    的確是一個怪物。

    他們都能感受到,喬只是打開了力量海和能量海,只是一位'普通'的超凡之下的'騎士'。

    而謝瓦,他是盧西亞帝國的皇室近衛,他是四階超凡。盧西亞帝國傳承久遠,謝瓦所屬的這一序列的超凡之力,比起德倫帝**的第四階沼澤劍齒狼還要強出一籌。

    謝瓦擁有五十萬磅以上的**力量!

    一個'普通'的超凡之下的'騎士',只是隨手一擊,直接將一名四階超凡打飛?重傷?傷得連動彈、掙扎都不能?

    身形魁梧的安東低沉的咆哮了一聲,他擋在了洛夫娜和喬之間,低沉的咕噥道:“瓦加保護殿下離開,我來幹掉這些德倫帝國的黑皮狗!”

    安東身上迅速長出了大片灰白色的長毛,他的皮膚下面,肌肉和骨骼急速的蠕動著,伴隨著刺耳的骨骼'哢嚓'聲,安東的身體膨脹到了十尺高下,整個人變成了一頭膘肥體壯,通體纏繞著冰晶寒風的灰白色大熊。

    盧西亞帝國,皇家禁衛序列,超凡第五階,冰原狂熊!

    形如六角雪片的白藍色光環在安東腳下收縮不定,高空有冰晶不斷飄落,四周的樹木迅速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晶,然後冰層快速的增厚。

    喬死死的盯著安東:“剛剛有一個和你一樣的大傢伙……不過,他好像對你們的殿下並無善意。”

    “叛徒!”安東揮動著粗壯的雙臂大聲嚷嚷:“背叛至高的皇室,該死的叛徒……盧西亞,有很多叛徒……遲早有一天,尊貴的皇帝陛下,會砸碎他們的腦袋!”

    洛夫娜身邊有大片冰晶混著寒風呼嘯而起,化為一團小小的冰龍捲,簇擁著她向前奔逃。

    瓦加化身為一頭矯健威猛的狼人,大聲嘶吼著緊跟在洛夫娜身邊。

    但是兩人剛剛動了兩步,就被逼停了下來。

    亞亞·彼得帶著九個同伴,在前方一字兒排開,擋住了去路。大群身穿警察制服的威圖家護衛全副武裝,從四面八方圍了上來。

    “你們可真能跑!”牙揮動著長劍,將一臉煞白的司耿斯先生輕輕放在了一株大樹下。

    小腿折斷的司耿斯先生背靠著大樹,重重的喘著粗氣,他咬咬牙,看看劍拔弩張的現場,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吧,夫人有先見之明!”

    司耿斯先生一臉心痛的,從腰間暗袋裡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玻璃藥瓶,將裡面淡銀色的神力藥劑一口吞了下去:“啊,銀桂教會的修女們,她們這價錢也太過分了一些!”

    神力藥劑迅速發揮了強大的效力,司耿斯先生雙手抱住自己被砸斷的小腿,咬著牙將斷骨扭正了位置,短短兩三個呼吸後,他就緩緩站起身來,雙手緊握自己細細的手杖,再次回復了平日里的從容。

    只是他的臉不斷的抽動,抽動,一副被人打劫了十萬金馬克的肉痛。

    巴庫'吱嘎'叫嚷著,抓著一根香蕉從樹梢上落下,重重落在了司耿斯先生的肩膀上。這傢伙鬼鬼祟祟的左右張望著,手中的香蕉不懷好意的左右晃動。

    洛夫娜的臉色萬分陰沉,她向四周逐漸合圍的威圖家護衛看了一眼,咬咬牙,沉聲道:“喬·容·威圖,如果你願意讓我離開……”

    “不可能! ”喬昂首挺胸,義正辭嚴的向打斷了洛夫娜的話,沒有聽她開出任何條件,就斷然拒絕了她:“我什麼都不缺,你不可能開出讓我滿足的條件,所以,就不用再囉嗦了!”

    “帝國公爵之位!”洛夫娜咬咬牙,盡最後的努力!

    “窮得吃黑麵包的盧西亞帝國公爵?”喬說出了梅德蘭大陸上,在各國貴族圈子裡流傳極廣的笑話。

    樹林里頓時響起了威圖家的護衛們快活的笑聲,整個樹林都洋溢著一團快活的氣氛。

    盧西亞帝國的貴族之濫封,那是有了名的。

    這個神奇的大帝國,什麼伯爵、子爵、男爵、騎士之類的低級貴族沒多少,反而是公爵、侯爵,甚至是親王、大公有一大堆。

    但是一如盧西亞帝國本身,這些公爵、侯爵、親王、大公,他們的財政狀態,簡直讓聽者傷心、見者落淚,他們基本上都要靠舉債吃飯!

    盧西亞帝國的某些公爵,空有一個公爵頭銜,他們真的全家只能每天用黑麵包果腹!

    喬的笑話,讓威圖家的伙計們哈哈大笑,卻讓洛夫娜氣得紅了眼。她發出尖銳的嘯聲,四周的溫度頓時直線下降,她眉心的冰雪紋路急速擴散開,化為一副華麗、妖異的冰晶紋身,迅速佈滿了她俏麗的面龐,甚至延伸到了她的胸膛上、手臂上。

    方圓一里左右的密林,迅速被冰雪覆蓋。

    喬重重的呼吸著,他噴出的氣息都迅速化為乳白色的霧氣,然後霧氣凝固,化為絲絲縷縷的細小冰晶飄落地面。

    “詆毀帝國的下賤奴隸……你們都去死!”

    洛夫娜高高舉起雙手,密林中空氣開始急速的翻滾,無數冰晶迅速凝聚,地面上一層肉眼可見的粘稠寒氣翻滾著,迅速向喬和其他人的身體包捲了上來。

    “制止她!”眼看洛夫娜惱羞成怒,就要不惜代價釋放出威力驚人的攻擊。

    喬不知道洛夫娜要幹什麼,但是很顯然,她接下來的攻擊絕對不好承受。

    一縷殘影晃過,蘭木槿突兀的出現在瓦加身後,他右手食指曲起,一記鳳眼拳重重鑿在瓦加的後腦勺上。瓦加悶哼一聲,身體一晃,重重的向前撲倒,他嘴裡不斷發出驚怒的咆哮聲,但是身體怎樣都無法動彈。

    洛夫娜嘶聲尖叫,她雙手噴出大片冰晶沖向蘭木槿。

    蘭桔梗悄無聲息的從洛夫娜身後竄出,豎起右掌,輕輕一掌拍在了洛夫娜的後腦勺上。

    洛夫娜的身體一晃,雙眼翻白,同樣重重倒地。

    安東發出憤怒的咆哮,他不搭理站在面前的喬,龐大的身軀靈巧的挪動著,帶起一道狂風向蘭桔梗衝了過去。

    牙和另外幾個威圖家的好手同時圍了上去,將安東圍在了正中,五六人聯手,衝著安東就是一通暴揍——作為威圖家的老人,牙他們也有自己的驕傲,功勞可不能讓蘭木槿、蘭桔梗這樣的外人全佔了去。

    安東實力強橫,冰原狂熊的身軀強壯異常、蠻力無窮。

    但是牙他們……威圖家的這群老人,說實話,他們的戰斗方式有點下作。

    安東使用的是盧西亞帝國正兒八經的軍隊戰鬥技巧,而牙他們,施展的更多是圖倫港街頭,那些市井無賴、街頭混混、醉酒水手、海盜惡棍之流的手段。

    短短幾個交錯,安東就被牙他們下重手,吃了好幾個悶虧。

    還不等安東從突兀的圍攻中回過神來,一把帶著強烈刺激性的白色粉末'噗'的一樣砸在了他臉上。安東雙眼劇痛,下意識的閉上眼睛,淚水如噴泉一樣不斷流淌出來。

    幾道重手落在了後腦勺上,目不能視的安東咒罵了一聲,也搖搖擺擺的倒在了地上。

    喬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氣,得意洋洋的說道:“好了,收工!請我們的公主殿下回去吧!”

    一聲低沉的譏誚笑聲從密林中傳來。

    “好了,收工……謝謝你們的努力,請將美麗的洛夫娜公主殿下交給我們……然後,你們可以滾了!”

    “滾蛋,或者死在這裡。”

    洛夫娜製造的寒霧在快速消融,但是大片黑霧在四周密林中快速滋生,迅速籠罩了附近的密林。

    一股陰冷的,讓人打心裡不安的邪異氣息籠罩在所有人身上。

    大片落葉'簌簌'落下,原本蒼翠的樹葉,已經變得枯萎發黃,好似生命力被瞬間抽取了一般。

    幾條扭曲的,若隱若現的人影在黑霧中浮現,一步一步的向這邊走來。

    “交出洛夫娜,然後,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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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6 00:56:50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章 生魂邪皿

    相隔三十幾尺,幾道模糊的人影停下了腳步。

    薄薄的黑霧瀰漫在密林中,讓萬物都變得扭曲而飄忽,正常人的視線在這裡幾乎完全無用,看什麼都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當然,正常人這個範疇,肯定不包括喬。

    無論是'緋紅'視野,還是深淵蜉蝣帶來的黑暗視覺,都對這些黑霧有著極大的穿透性。

    尤其是'緋紅'視野!

    相隔三十幾尺,喬將幾道人影看得清清楚楚。

    長相普普通通的男子,年紀有老有小,他們身穿造型怪異的黑色長袍,胸口繡了一個直徑尺許的碩大紋章——紋章的圖樣有點眼熟,是一條首尾都是蛇頭的雙頭蛇,盤成了'∞'形態後,兩顆蛇頭張開大嘴相互吞噬!

    喬的瞳孔驟然一凝。

    歇洛克這個不靠譜的導師,留給喬的黑色卡片在面具貓俱樂部被交易信息激活後,裡面又冒出了一些新的,關於'艾爾組織'的粗淺知識。

    其中,就有喬所見的這個紋章的相應記載。

    艾爾組織的徽章,是盤成一個圓的無窮自我循環的太初之蛇。

    而這盤成'∞'形態,首尾都有蛇頭,且相互吞噬的,是代表了塌陷、崩毀、腐朽、毀滅的混沌之蛇!

    這個徽章,代表了'希爾'!

    相比艾爾組織,更神秘,更隱秘,更邪惡,更混亂,在梅德蘭大陸臭名昭著,被教會和各大帝國、王國聯合通緝的'黑暗恐-怖組織'。

    相對艾爾組織只是讓讓人'忌憚',引人'好奇',這個'希爾組織',或者說'希爾教會',他們是人人喊打,猶如過街老鼠一般的存在。

    歇洛克留下的黑色卡片中,關於'希爾教會'的描述是——為了利益他們不擇手段,為了利益他們可以做一切事情;而混亂的本性,讓他們有時候不惜損人不利己;他們有時候,純粹為了破壞而破壞,沒有任何目的性。

    這是一群歇斯底里的扭曲變態的瘋子!

    “你們是,什麼人?”喬向前走了兩步,手中輪軸輕輕點在了洛夫娜和瓦加的腦袋上。

    他這是明確的告訴這幾個希爾教會的傢伙,如果他們敢輕舉妄動,那麼自己可以輕鬆的砸爆洛夫娜和瓦加的腦袋。

    “呵呵,奸詐的小傢伙。”黑霧中,一名面容枯槁,個子高挑的老人怪聲怪氣的笑了幾聲:“不過,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洛夫娜殿下的吧?不然,你怎麼向上面交待呢?”

    “我懂你們這些帝國走狗是怎麼想的……所以,你不會傷害洛夫娜殿下的吧?”老人向前走了兩步,他的腳下,有一條條飄忽不定的黑影急速流出,迅速沒入了黑霧。

    “你也不想你身邊的伙計們受到傷害吧?”老人篤定的說道:“交出人,然後我讓你們安全離開,這不是很公平的事情麼?”

    站在喬身邊的蘭桔梗突然大吼了一聲。

    他手中短刀猶如閃電一樣劈出,黑霧中幾條扭曲的朦朧黑影一閃而過,'叮叮'幾聲脆響,蘭桔梗手中短刀在空氣中濺起了大片火星。

    幾條扭曲的黑影嘶吼著沒入了黑霧中。

    喬看得清清楚楚,從那老人腳下流出來的黑影其形態如人立而起的惡狼,他們順著黑霧飛撲而來,雙臂扭曲凝幻,化為奇形長刀直劈向了自己。

    蘭桔梗卻精準的捕捉到了這些黑影的攻擊路線,揮動短刀和那幾條黑影狠狠的過了幾招。

    這些黑影的存在極其詭異,攻擊方式更是邪異,但是它們的實力並不算太強悍,蘭桔梗一刀一個,將它們劈得在黑霧中翻滾後退,打得它們極其狼狽。

    “啊,一個虛空行者!”老人的聲音中充滿了驚嘆聲:“難怪我的戰士被發現了。那麼,你們是一定要和我們為難嘍?”

    喬很誠懇的對那老人說道:“老先生,是您和我們為難呢……您,和您的同伴,用您自己的話來說,就不能給我滾遠一點麼?看您一大把年紀了,何必還和我們這群年輕人一樣,砍砍殺殺的過日子呢?”

    老人和他幾個同伴的臉驟然一僵,他的聲音變得極其的陰沉而狐疑不定:“你,能看到我們?”

    喬笑得很燦爛:“多稀罕啊?就您放出來的這點黑氣,能糊弄誰啊?”

    老人咬著牙低聲罵了一句,然後他高高舉起雙手,怪聲怪氣的念了一句莫名的短語。四周的黑霧劇烈的翻滾起來,空氣中陰寒、邪異的氣息變得無比濃郁,然後黑霧中突然有數以百計的半透明小手凝聚。

    伴隨著輕微的孩童嬉笑聲,伴隨著讓人不寒而栗的低聲哭泣聲,這些半透明的小手輕輕的向喬,還有在場的所有威圖家的成員的心臟部位一把抓下。

    喬還好,他身上瀰漫著濃郁的猩紅色煞氣,他對抓向自己的小手並無多少感覺。

    而在場的威圖家護衛們,則是臉色齊齊蒼白。

    這些小手距離他們的身體還有好幾尺遠,他們就覺得渾身發冷,鮮血不斷向心臟部位聚集,一縷縷熱氣裹挾著他們的生命力,不斷的從心臟部位向外流逝。

    “見鬼!”幾個護衛頭目嘶聲怪叫。

    一直站在一旁的司耿斯先生則是猛地舉起了手中細細的手杖,他同樣念誦了幾句怪異的咒語,然後手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杵。

    '嗡'!

    同樣邪惡,同樣陰寒的氣息向四周爆開。

    方圓百尺內的黑霧被邪異的力量驟然驅散,一支支半透明的小手同時炸開,猶如颶風中的蒲公英一樣化為細細的黑色光點被吹得無影無蹤。

    司耿斯先生直勾勾的盯著數十尺外的老人,朝他狠狠一指:“你的皮!”

    老人的身體猛地一晃,他身上一股黑氣噴出,他全身的皮膚驟然向外一跳。

    老人的臉色變得無比的怪異,他面孔抽搐、扭曲,渾身劇烈的顫抖著。司耿斯先生的這一指,他全身的皮膚都瞬間和自己的身體撕裂、分割開來。

    渾身猶如火燒……渾身皮膚瞬間脫離自身帶來的劇痛,讓老人的靈魂差點崩潰。

    他張開嘴,想要嚷嚷點什麼,卻一句話都沒能說出來,只是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淒厲沙啞猶如受傷野獸一般的慘嗥聲。

    老人跪在了地上,然後重重的倒在地上抽搐、翻滾。

    但是他不動還好,他一動,他剛剛撕裂的皮膚和下方的肌肉組織劇烈的摩擦,反而帶來了更加不可描述的劇痛。

    老人的皮膚迅速變成了慘白色,然後蒙上了一層邪異的色澤。他的皮膚上出現了幾雙大手印痕,這些印痕蠕動著,瘋狂的左右拉扯著,好似有無形的邪魅,要將他的皮膚硬生生從他的身上撕下來。

    “剝皮術士!”幾個希爾教會的傢伙齊聲驚呼,然後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青年男子大聲怒吼:“黑暗的同伴,為什麼要和我們作對?”

    喬笑得口水都噴了出來:“多稀罕的問題啊?你們給司耿斯先生髮薪水麼?”

    司耿斯先生警惕的盯著希爾教會的這群傢伙,慢悠悠的笑道:“少爺的話,簡直就是真理……我拿的是威圖家族的薪水,當然要為威圖家族盡心盡責。”

    希爾教會的人同時冷笑,尤其剛才大吼的那個青年更是臉色難看,顯然他也發現,自己說了一句多麼愚蠢的話。

    地面上,挨了司耿斯先生一記大咒的老人已經生生痛暈了過去。

    黑暗的力量就是如此的詭異、狠厲,這老人的實力比起司耿斯先生很可能更強,但是他一不小心中了司耿斯先生的剝皮咒後,當即慘敗。

    “那麼,我重申我的話。”喬大聲嚷嚷道:“在帝國的領地上,你們襲擊帝國公務人員,妄圖綁架帝國國賓,這是對德倫帝國的嚴重挑釁。”

    “給你們十秒鐘,給我滾,否則的話……我無法保證你們在黑牢裡的人身安全,以及……”

    喬突然閉上了嘴。

    幾個希爾教會的人當中,長相最不起眼的那個中年男子,陰沉著臉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黑漆漆的,閃耀著晶石光澤的缽盂。

    小小的缽盂被濃郁的黑氣包裹著,不斷有尖銳的哭喊聲、哀求聲從黑氣中傳出。

    四周密林,驟然變成了一片黑夜。

    黑夜中的光線,變得澄澈而迷離。

    所有人,哪怕是普通的威圖家護衛,都看到一條條朦朧的人影通體包裹著淡淡的黑霧,發出尖銳的淒厲的哭喊聲,身體拖拽著淡淡的綠色幽光,從遠處朝著這邊飛來,然後在極度不甘、極度絕望的嚎叫聲中,被那缽盂一口吞了下去。

    這些從遠處飛來的人影,有些人衣衫襤褸,但是有些人身上,分明穿著德倫帝**的製服,以及監察官的製服,甚至還有幾道人影身穿黑色的警察制服!

    喬猛地瞪大了眼睛,這些人影,是密林外,這一場襲擊中戰死的襲擊者,以及犧牲的帝**士兵、監察官和警察!

    “混蛋!你們要做什麼?”喬揮動著沉重的輪軸,朝著這些希爾教會的人大吼。

    “你們,全都死在這裡罷?”手持缽盂的中年男子興奮得大吼:“吸收了你們的靈魂,生魂邪皿所需的祭品,應該湊齊了!”

    中年男子的吼聲中,喬猛地一躍而起,揮動著兩根輪軸朝著他重重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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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7 18:47:53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一章 海德拉

    沉重的輪軸帶起一連串氣爆猛抽。

    希爾教會中,剛剛說了一句蠢話的青年大吼了一聲。

    一團黑色的火焰從青年的腳下熊熊燃燒衝起,地面上被燒出了一個黑色火焰繚繞的五芒星魔法陣,大片粘稠的黑色汁液從魔法陣中湧出,迅速包住了青年全身。

    一套樣式極其古舊,全身上下密佈著數十根鋒利的金屬芒刺,通體漆黑,遍體斑駁的騎士重甲在青年身上憑空浮現。

    綠色的磷火在甲冑上燃燒,頭盔如同一頂王冠,面色驟然變得死白色的青年抬起左手摸了摸頭頂的王冠,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哀鳴聲,然後緩緩將自己的頭顱抓了起來。

    青年的頭顱離開了自己的脖頸,脖頸上巨大的傷口,可以清楚的看到層次分明的人體組織結構,然後粘稠的黑色的污血不斷的從傷口中冒出,迅速塗滿了黑色的甲冑。

    青年的左手拎著自己的頭顱,蒼白色的面孔直勾勾的朝著喬,渾濁、污穢、死氣沉沉的眼眸死死的盯著喬。

    一柄雙手騎士重劍憑空在青年右手浮現,面對喬當頭砸下來的輪軸,青年右手一揮,一道黑色劍光快若閃電劃過了空氣。

    『嗤嗤』兩聲響,喬手中輪軸被長劍輕鬆斬斷。

    喬只覺得雙手微微一顫,長劍斬斷碗口粗的輪軸,居然沒讓喬感受到太大的衝擊——這柄劍,鋒利得有點離譜。

    斷裂的輪軸重重的砸在地上,騎士重劍蒙著一層暗綠色的磷火,當面一擊刺向了身體還在空中的喬。

    蘭木槿、蘭桔梗同時出現在喬的身體下方,兄弟兩一人一手抓住了喬的腳踝,將他的身體用力向地面一扯。喬悶哼一聲,身體重重的拍在了地上,在密林柔軟的地面上砸出了一個深達兩尺的大坑。

    長劍帶著一股寒風幾乎擦著喬的頭皮劃過,『嗤』的一聲,喬的頭皮上被劍風切開了一條三寸長、半寸深的傷口,白慘慘的傷口內沒有一絲血跡,傷口附近的鮮血在瞬息間被一股邪惡的力量直接蒸發。

    一股死氣從頭皮侵入喬的身體。

    喬體內正在瘋狂轉化的猩紅色煞氣猶如被激怒的馬蜂群,呼嘯著暴起,瞬間充滿了喬的頭顱,將侵入體內的陰寒死氣吞噬得乾乾淨淨。

    喬的面皮驟然變成了血色,兩顆眼珠被爆發的猩紅色煞氣差點頂得從眼眶裡跳出來。

    喬只覺整個腦袋都在膨脹,幾乎到了爆炸的邊緣。

    他驚怒交集的發出一聲大吼,壯碩龐大的身軀在地上輕盈的反彈而起,傾盡全力一拳轟向了擋在面前的無頭騎士。

    『轟』!

    濃郁的猩紅色煞氣從喬的右拳噴薄而出,猩紅色的煞氣和喬的緋紅色拳罡混在一起,發生了奇異的變化——他轟出的拳罡膨脹到十尺大小,而且光焰奪目、色澤艷麗猶如鮮血凝成!

    拳罡中,傳來了若有若無的,無數戰士在戰場上浴血廝殺爆發出的喊殺聲。

    一股凌厲的戰意從喬的拳罡中蕩漾開來,勇悍、無畏、寧死不屈、寧折不彎的悍勇戰意幾乎凝成實質,混雜著數百萬磅的巨力重重的砸在了無頭騎士身上。

    『轟』!

    方圓數十尺的地面微微搖晃了一下,無頭騎士腳下的五芒星魔法陣光焰驟然黯淡,燃燒的黑色火焰幾乎熄滅。

    無頭騎士的身體微微晃了晃,被自己左手拎起的頭顱突然咧開嘴,發出了譏嘲的『哈哈』大笑。拳罡在他的身上爆開,但是厚重的古舊甲冑承受了喬的全力一擊,沒能對無頭騎士造成實際上的傷害。

    一圈一圈暗綠色的光環猶如潮水,不斷從無頭騎士的腳下湧出,向著四周急速奔湧,瞬間籠罩了方圓里許的密林。

    一株株巨木驟然枯萎,崩塌,化為一片片腐朽的木屑胡亂堆積在地上。

    在場的威圖家護衛們,只覺得身體驟然發軟,骨頭好似被醋泡過一樣,軟綿綿的提不起一點兒力氣。生命力順著渾身每一個毛孔在快速流逝,化為肉眼可見的紅色光線不斷向無頭騎士流去。

    「這是無頭騎士……用邪惡獻祭從流逝的歷史中,召喚出來的邪惡戰士。」

    司耿斯先生不愧是一位資深的『異端』,他認出了面前這個詭異存在的底細。

    手持生魂邪皿的中年男子低沉的笑著:「來吧,來吧,既然不願意離開,那麼,就讓你們的靈魂,成為生魂邪皿的祭品吧!」

    「雖然,那位麻煩的先生,執意要親自向你們報復……但是如果我們提前為他復仇的話,他顯然會感激我們的,不是麼?這樣還能向他多收一份錢!」

    中年男子右手輕彈生魂邪皿。

    無數奇異的慘嗥聲、哭泣聲、哀鳴聲、咆哮聲從虛空中傳來,喬和在場所有人的身體都是微微一晃,他們同時感到,自己身邊突然多出了無數肉眼不可見的『生靈』,他們正在歇斯底里的,用各種淒厲的聲音哭訴自己的不幸……

    虛空中,龐大的邪力在凝聚,在醞釀……

    這一片密林好似化為一個蠕動的、巨大的黑洞,又好像變成了某個古老、腐朽存在的胃袋,所有人都變成了他的食物,正在胃袋中急速的消化。

    「司耿斯!」牙揮動著長劍胡亂劈砍,同時有點驚慌的吼叫著:「這些古怪玩意……看你的了!」

    司耿斯低沉的嘶吼著,他雙手緊握細細的手掌,渾身的皮膚猶如彈性十足的牛皮膠,皮膚上蕩起了無數的波紋,同時一條條皮膚猶如被無形的手掌拉扯,從他身上拉起來了一尺多長。

    司耿斯,好似突然變成了一顆發霉的雞蛋,他身上起碼有上千條這樣細細的皮膚『觸手』被拉扯了出來。

    他雙手緩緩的提起手杖,然後重重的將它杵在了地上。

    『彭』!

    司耿斯的嘴裡噴出一口鮮血,這口血噴射的力道是這樣大,速度是這樣快,以至於他噴血的時候,他的嘴巴附近就好像野戰炮轟鳴一般,炸開了一團白色的氣爆。

    鮮血飛射,逕直飛向了手持生魂邪皿的中年男子。

    無頭騎士橫挪一步,手中騎士重劍輕巧的揮動著,一道劍光精準的命中了這一團鮮血。

    『嗤啦』!

    鮮血爆開,發出了濃硫酸潑灑在新鮮皮肉上的聲音。鮮血爆成了大片血霧,將這無頭騎士一骨碌的包裹在了裡面。

    伴隨著尖銳的嘶吼聲,無頭騎士全身的皮膚瞬間融化,露出了下方血淋淋的肌肉組織。

    『咚』!

    無頭騎士重重的跪倒在地,身上慘綠色的磷火驟然黯淡了大半。

    「該死!」司耿斯先生揮動拳頭,有氣無力的咒罵了一聲。

    「你們,都該死!」手持生魂邪皿的中年男子低沉的念誦著咒語,一波波邪異的波紋從他手中的生魂邪皿中奔湧而出。

    大地在旋轉,虛空在蠕動,在場的人都只覺大腦一陣劇痛,他們的身體變得軟弱無力,他們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靈魂的存在——但是自己的靈魂,正在被一股巨力強行抽出自己的身體。

    唯有喬週身猩紅色煞氣翻滾,這一層尋常人肉眼不可見的煞氣包裹著他,生魂邪皿釋放出的邪力瘋狂的衝擊著喬,卻無能突破這一層煞氣的阻撓。

    蘭木槿和蘭桔梗都臉色慘白,身體搖搖晃晃,失去了行動的力量。

    喬一把從蘭桔梗手中搶下了他的奇形短刀,大踏步的衝向了手持生魂邪皿的中年男子。

    另外幾個希爾教會的男子同時向喬舉起了右手。

    一聲聲邪異的咒語響起,一道道詭異的攻擊不斷落在喬的身上。虛空在輕微的震盪,喬的身邊迴盪著詭異而撕裂的慘嗥聲。

    這些希爾教會成員的攻擊,落在一個超凡者身上,都能讓他們的身體四分五裂,從肉體到靈魂都遭受重創。

    但是喬卻恰恰免疫了這種攻擊!

    在希爾教會一眾人不明所以的驚惶目光中,喬大踏步衝到了手持生魂邪皿的中年男子面前,衝著他當面就是一刀!

    『緋紅』的戰鬥本能讓喬的這一刀極其狠厲、極其凌厲,刀光如匹練,瞬間就到了中年男子的頭頂。

    生魂邪皿爆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咆哮,一個半透明的黑色光罩從生魂邪皿中噴出,將中年男子整個包裹在了下面。短刀劈在了光罩上,一絲絲黑色濃煙不斷從刀鋒下方噴出,喬傾盡全力向下劈刺,但是光罩卻紋絲不動!

    「蠢貨,純粹的肉體力量,也就只能嚇唬那些卑賤的螻蟻……你對真正的力量一無所知!」中年男子篤定的站在光罩中,朝著喬輕蔑的笑著:「你對真正的力量,根本一無所知!」

    「是麼?我很想知道,你所謂的真正的力量是什麼。」

    一個剛硬、有力、充滿威嚴和肅殺的聲音就在不遠處響起,然後,一聲聲奇異的,讓人莫名感到極大恐怖的『嘶嘶』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這一片虛空在震盪,在崩裂,一道龐大的身影在扭曲的光影後方冉冉浮現,就好像隔著一層毛玻璃,有一頭龐然大物正蠕動著身軀,想要闖入這一方小小的空間。

    『卡嚓』聲不絕於耳,生魂邪皿發出淒厲的嚎叫聲。

    大片黑色濃煙從中年男子身後浮現,濃煙凝成了一顆和傳說中的巨龍頭顱有七八分相似的猙獰蛇頭,張開大嘴狠狠一口咬下。

    生魂邪皿放出的光罩轟然粉碎!

    幾個希爾教會的成員同時發出了瘋狂而絕望的吼聲:「海德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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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7 18:48:09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二章 薩利安

    混亂統治世界……

    恐怖瀰漫虛空……

    方圓十里的密林中,充斥著可怕的『嘶嘶』聲,震得人腦漿翻滾,氣血沸騰,身體好似要爆炸開來……

    有人承受不住這『嘶嘶』聲帶來的痛苦,他們用力的摀住了耳朵……

    『嘶嘶』聲就直接從他們的腦海中響起,直接在他們心頭響起,直接從他們的毛孔緩緩的注入他們的身體,在他們身體內每一個最細小的角落中迴盪盤旋……

    『嘶嘶』……

    『嘶嘶』……

    密林上空,有一對對碩大的猩紅色眼眸悄然浮現。

    冷酷,殘忍,混亂,無情……猩紅色的眼眸中,碎金色的眸子緩緩收縮,變成了豎立的梭子形狀。一道道讓人窒息的龐大壓力從虛空中緩緩落下,將希爾教會一眾人等放出的黑色霧氣碾得粉碎。

    「海德拉!」手持生魂邪皿的中年男子嘶聲咒罵:「該死的,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剛剛那威嚴而肅殺的聲音響起:「那麼,我們應該在哪裡?」

    「當你們挑釁帝國,當你們在海德拉堡放肆破壞,當你們用見不得人的手段,竊取帝國機密,破壞帝國利益,動搖了帝國穩定,讓帝國榮耀蒙羞之時……你們就應該知道,你們遲早會和我們碰面。」

    「逃!」手持生魂邪皿的中年男子放聲叫囂。

    他身邊的幾個希爾教會的成員,遠比他的喊聲更早的全力逃跑。

    他們或者化為一縷黑煙沖天而起,或者炸成無數條殘影四處飆射,或者身體直接一晃,就這麼鑽進了地下鬆軟的泥土……

    然後,化為黑煙沖天飛起的,黑煙突然散開,被劈成兩片的身軀飆血墜落。

    炸成殘影的,殘影同時粉碎,大片殘肢斷臂炸開,很均勻的分散在方圓百尺的土地上。

    那用秘術遁入泥土中的,大地微微一震,大片泥土沖天飛起,不見人形,只有一蓬血霧混在泥土中衝起來數十尺高。

    「只剩下你了。」

    『嘶嘶』聲越發響亮,虛空劇烈的蠕動著,那種宛如薄玻璃碎裂的聲音越發清晰。

    混亂的氣息,恐怖的氣息,貪婪的、瘋狂的、歇斯底里的、近乎瘋魔的想要吞噬一切的氣息猶如洪水一樣襲來。

    在場眾人渾身繃緊,一個個面露絕望之色看著天空蠕動著的龐大陰影。

    他們就好像一群可憐的小田鼠,猛不丁的碰到了站在食物鏈頂端的洪荒巨獸……血脈上的天然壓制讓他們動彈不得,讓他們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哀嚎尖叫,催促著他們趕緊逃跑……

    逃不掉,無法逃……

    從頭髮到腳趾,渾身一根毛都無法動彈絲毫。

    包括實力強大的蘭木槿、蘭桔梗兄弟,還有牙、司耿斯等威圖家族的老人,所有人都呆愣愣的,面孔扭曲抽搐的,帶著滿心的恐懼看著頭頂上那一團瘋狂蠕動的陰影。

    陰冷的風帶著潮濕的氣息平地而起,掀動了在場眾人的頭髮和衣衫。

    風中有著原始、野性的氣息,眾人只覺得自己身處一片粘稠、潮濕,到處長滿了青苔和籐蘿的大沼澤,一條無形的恐怖巨物,正蠕動著龐大的身軀,流淌著粘稠的口水,慢吞吞的,一點點的,向自己挪了過來,挪了近來,慢慢的俯低身體,向自己看了過來……

    唯有喬勉強承受了這股恐怖的壓力。

    他的身體微微戰慄著,白皙光潔帶著寶珠光華的皮膚上,一粒粒雞皮疙瘩凸起得格外明顯。他的瞳孔微微泛著緋紅色的幽光,直勾勾的盯著頭頂虛空中那一顆顆猩紅色的眼眸。

    混亂扭曲的意志猶如潮水一樣一波波的衝擊著他的靈魂。

    三圓六芒星魔法陣此刻轉動的速度反而變得極其緩慢,慢悠悠的,從容自若的,好似一個巨大的石磨,將襲來的意志衝擊一點點的磨成粉碎。

    混亂的意志化為點點晶瑩的流光,不斷融入喬的靈魂,讓他的靈魂更加強大,意志更加堅定,心頭的戰意越發的熾熱狂暴,猶如一座蓄勢待發的巨型火山。

    『嗤~吼』!

    喬雙手緊緊握拳,朝著天空那些猩紅色的眼眸發出了低沉的戰吼。

    手持生魂邪皿的男子仰天一聲尖叫,生魂邪皿內一道如水的黑色光芒噴卷而出,在他腳下凝成一座直徑十幾尺,花紋極其繁複的魔法陣。

    魔法陣中大量扭曲邪惡的符文搖晃,虛空崩裂,發出刺耳的碎裂聲,中年男子的身體快速變成了半透明狀,他的氣息已經在這一片密林中悄然消失,眼看就要用秘術逃竄無蹤。

    「希爾教會……你們的膽子很大。」那個嚴肅而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聲音直接從那中年男子的身後傳來。

    一支白淨有力的手掌猛地扣住了中年男子半透明狀的頭顱,五指上纏繞著大片黑煙,伴隨著幾乎讓人瘋狂的『嘶嘶』聲,五指猛地一抓。

    黑煙向內一收,中年男子頭顱附近的空間驟然崩塌,就好像那裡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洞一樣,一切有形無形的存在都被崩塌的空間吞噬。

    中年男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他的身體『彭』的一聲炸成了無數細細的黑色光點,猶如風中的蒲公英一樣向四面八方緩緩飄散。

    同樣變成了半透明狀的生魂邪皿發出一聲悲鳴,從中年男子的手掌中脫落,歪歪扭扭的摔在了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四周的異象消失了。

    無論是那恐怖的、扭曲的『嘶嘶』聲,還是彷彿要侵入這一方世界的,隔著虛空不斷蠕動的巨物,又或者虛空中瀰漫著的那種扭曲、混亂、貪婪、瘋狂的意志……一切都消失了。

    太陽已經升到了天空,溫暖的陽光灑了下來。

    希爾教會邪惡的力量,讓這方圓里許的密林徹底枯萎、崩毀,地面上厚厚一層黃色的落葉在陽光下反射出燦爛的金光,更是快速驅散了喬等人身上、心頭的寒氣。

    灰色的頭髮搭理得一絲不亂,緊緊的貼著頭皮;深深的眼眶裡,鐵灰色的眸子冷靜,甚至帶著一絲冷酷;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薩利安靜靜的站在中年男子隕落之地,背著手,瞇著眼看著喬等一眾人。

    薩利安身高七尺開外,比起尋常人顯得格外的魁梧。

    他身材高大,卻不顯臃腫,而是異常的挺拔、勻稱,就好像一柄經過大師級工匠千錘百煉的寶劍,給人一種極其勻稱、極其『利落』的『美感』。

    他身上自帶帝國皇室成員的尊貴氣息,常年手掌重權、身居高位,常年處理帝國重大事務,一念之間決定無數人生死的經歷,更是讓他憑空多了一股濃濃的,讓人心悅誠服的威嚴。

    薩利安穿著一套鐵灰色的帝國陸軍將領常服,他並沒有佩戴肩章,也沒有佩戴任何凸顯身份的勳章,但是他週身纏繞的濃厚威嚴,卻讓在場的所有人下意識的繃緊了身體,無論是否軍人身份,都近乎本能的『啪』的一個原地立正。

    「閣下!」在場眾人中,喬的身份最高,看著氣息非凡的薩利安,喬有點狼狽的向前兩大步,舉起右手,向薩利安肅然行了一禮:「敢問您是?」

    十幾條黑影無聲的從薩利安身邊冒了出來,過了兩秒鐘,空氣中才傳來輕微的風聲。

    一名看上去能有四十歲開外,面皮緊繃,不苟言笑,眼角眉梢每一個毛孔都在散發出冷意的男子狠狠瞪了喬一樣,怒聲呵斥道:「你們面前,是帝國皇室成員,德倫帝國大海德拉領親王,黑森林公爵,海外領薩希爾大群島總督,薩利安·馮·海德拉堡殿下!」

    在場眾人身體同時微微一震,包括蘭木槿、蘭桔梗在內,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異常精彩。

    伴隨著沉沉的呼吸聲,包括喬在內,所有人都深深的向薩利安鞠躬行禮:「薩利安殿下!」

    中年男子嘴角狠狠一抽,看了一眼喬臉上的硝煙,以及被開花彈炸掉大半的頭髮,被燒得乾乾淨淨的眉毛,語氣略微溫和了一些:「作為帝國臣民,你如今的儀表有失體統,趕緊換上衣物,覲見殿下……」

    薩利安擺了擺手,制止了中年男子接下來的話語,他微笑著,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著喬:「你就是……好運小子喬·容·威圖?陛下親自點名讓你過來的好運小子?唔,你應該被送進軍隊摔打摔打,你這樣的體格,如果能夠……」

    薩利安用力的吸了吸鼻子,他大步走到喬面前,抬頭看了看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喬,驚訝道:「唷?深淵蜉蝣藥劑?你的體型,怎麼還是這樣?看樣子,你需要被送進軍營,好好的錘煉錘煉……」

    喬乾笑,突然間他瞇起了眼睛,猛地抬起頭來,朝著天空看了一眼,然後他大吼一聲,在十幾個黑衣人驚怒莫名的目光中,他狠狠的一躍而起。

    喬起跳的時候,順手抽出了薩利安腰間的佩劍,他握著劍柄,狠狠將佩劍朝著空中投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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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7 18:48: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三章 好運小子

    喬伸手握住薩利安腰間佩劍的劍柄時,薩利安有一百種辦法,瞬間將喬擊斃當場。

    但是他背著手,笑呵呵的看著喬,身體紋絲未動。

    喬拔出了佩劍,然後一躍而起。

    薩利安和他身後的十幾名黑衣人同時抬起頭,驚歎莫名的看著一下子跳起來將近兩百尺高的喬。

    溫煦的陽光照在白花花的喬身上,那感覺就好像一頭站在風口的大白豬,突然迎著風飛了起來。

    龐大的體型,輕盈的動作,悄無聲息就飛上高空的那種『曼妙』感,極其的違和……

    然後,喬全力將薩利安的佩劍投擲了出去。

    薩利安腰間的佩劍,並不是什麼好東西,並非他平日裡作戰的主兵器。這柄劍,純粹是因為他的身份,他在外行走的時候,必須腰間佩劍以彰顯帝國皇室的勇武。

    這僅僅是一柄重達十磅左右,由宮廷鑄造大師花費了小半天時間鍛造而成,然後用了半年時間打孔、鑲嵌、雕琢紋飾,打扮得美輪美奐的宮廷禮儀劍。

    十磅重的劍,被肉體力量超過五百萬磅的喬全力投擲了出去。

    長劍發出一聲可怕的爆鳴聲,在空氣中轟出了一連串七八個乳白色的圓形氣爆,一路『轟隆隆』猶如雷鳴一般直衝高空。

    希爾教會來襲之時,空氣中陰冷邪異的氣息刺激下,洛夫娜公主已經從昏厥中甦醒。礙於她的身份,蘭桔梗打暈她的那一掌並沒有太用力。

    洛夫娜的體格顯然比民間傳說中那些嬌弱無力的公主們強出許多,她甦醒的速度遠遠超過了預料。在希爾教會的人和喬對話時,她已經悄然站起,並且在伺機逃跑。

    薩利安出現後,臉色就變得極其陰沉,極其陰鬱,通體散發出一股子陰冷氣息的洛夫娜公主見到喬的動作,她呆了呆,然後身體驟然一哆嗦,下意識的尖叫了起來。

    「不!該死的混蛋!」

    洛夫娜公主眉心的冰晶紋路驟然亮起,放出大片白藍色的寒光。

    薩利安身體一晃,猶如鬼魅一樣出現在洛夫娜公主身邊,右手帶著一層濃郁的黑氣一掌按在了她的額頭。尖銳難聽的『嘶嘶』聲中,一縷縷極其細小的黑色紋路纏住了洛夫娜公主眉心的冰晶紋路,她的身體晃了晃,頹然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高空中,一聲淒厲的鳴叫傳來……

    剛剛喬追逐洛夫娜公主進入密林,希爾教會的人出現,然後薩利安帶人突兀的冒了出來,在這過程中,喬源自『緋紅』的奇異本能一次次的發出警告,在他的頭頂,有強烈的敵意不斷的『路過』!

    喬百忙之中數次抬頭,他清楚的看到了離地近千尺的空中,有一團濃郁的猩紅色煞氣在盤旋。

    看那煞氣的形狀,那應該是一隻體型不小的大鳥。

    它在空中盤旋,目光掃過喬龐大的身軀時,一縷縷凌厲的殺意不斷襲來,刺激得喬後心大片毛孔不斷收縮,一根根汗毛不斷豎起。

    等到薩利安帶著人出現,那頭大鳥又從數里外飛了回來,降低了高度,無聲的在離地六百多尺的空中滑過,喬當即一躍而起,順手抽出了薩利安的佩劍,全力將佩劍投擲了出去。

    那是一頭翼展超過六尺,通體雪白的雪鵠。

    它張開翅膀,慢悠悠的順著晨風滑翔而來,無聲的劃過喬等人的頭頂。它甚至特意的偏轉翅膀,讓自己在路過喬等人頭頂時,速度變慢到了極致。

    它低下頭,狠狠看向了下方密林中的人群。

    然後它驚恐的發現,一尊白乎乎的大胖子,猶如鳥兒一樣扶搖而起兩百尺,逕直朝著自己衝了過來。

    源自野生動物的強大本能,雪鵠感受到了強烈的危險……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瞬間籠罩了全身。它劇烈的拍打著翅膀,瘋狂的向高空攀升。

    一聲巨響襲來,佩劍猶如閃電貫穿了這頭雪鵠的胸膛。

    佩劍上狂暴的巨力爆發,雪鵠不大的身軀『彭』的一聲炸開,大半截身軀徹底炸碎,只有一對兒閃耀著淡淡白光的爪子連同兩隻碩大的、蓬鬆的翅膀,一路旋轉著向地面墜落。

    喬輕輕的落在了地上,大片細細的血水從空中墜落,落在了地面上眾人的身上。

    洛夫娜發出一聲不可置信的哀鳴,她的身體微微搖晃著,雙手猛地摀住了俏麗的臉龐,嘶聲哭喊起來:「哦,不,不,不,你們這群劊子手,你們這群該死的傢伙……德倫帝國……你們這群貪婪的惡狼……邪惡的海德拉……你們這群混蛋,混蛋!」

    「你們毀了我,你們毀了我……啊,啊,我這都是為了什麼啊?我這都是為了什麼啊?」

    蘭桔梗和兩個薩利安帶來的黑衣人竄了出去,他們將摔在地上的雪鵠翅膀和一對兒爪子撿了回來。

    那一對寬大、蓬鬆的翅膀並無玄虛,就是一對兒普通的鳥翅膀。

    而送到薩利安手上的,那一對兒粗壯有力、散發出淡淡白光的爪子上,則是用極其柔韌的細獸筋,妥善的綁住了一個人頭大小的軟質獸皮袋。

    薄薄的獸皮袋卻有著出奇的韌性,一個黑衣人解開獸筋,將獸皮袋遞給了薩利安。薩利安抓起獸皮袋,手指用力輕輕的一扯,獸皮袋被硬生生拉長到了三尺長,卻沒有任何破損。

    「不!」洛夫娜發出歇斯底里的嚎叫聲,披頭散髮的她猶如瘋魔一樣,揮動著雙手衝向了這邊。

    剛剛扒下了司耿斯先生的披風,當做圍裙纏在腰間的喬當即張開雙臂,擋在了洛夫娜的面前。

    洛夫娜咬牙切齒的,揮動著尖銳的指甲,狠狠的抓向了喬的皮膚。

    尖銳的,塗了一點點紅色指甲油的指甲撕扯著喬的面皮,發出『嗤嗤』的聲響,沒能在喬的皮膚上留下一絲半點兒痕跡。

    甚至,喬都沒有多少感覺。

    後方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幾個帝國軍少將帶著一群士兵,以及幾個臉色極其難看,目光中滿是怒火的女監察官快步追了上來。

    「拿下她!」喬看著幾個女監察官,好似見到救星一樣大叫了起來。

    很快,洛夫娜被控制住。

    幾個女監察官死死的夾住了她的身體,同時絲毫不掩飾的,對著洛夫娜的軟肋、肝部等部位,重重的轟了好幾拳。

    洛夫娜痛得彎下腰去,她『嗷嗷』的哭喊著,眼眶裡不斷流淌出淚水。

    劇痛更讓她張大嘴,嘴裡不斷有口水滑落。

    此刻的她,哪裡還像是一位尊貴的公主?

    幾個女監察官向洛夫娜下重手的時候,薩利安注意到了她們的小動作。他眉頭一挑,向趕來增援的一名帝國軍少將望了一眼。

    一名黑衣人和那帝國軍少將低聲咕噥了幾句,趕來的帝國軍官兵們知曉了薩利安的身份,他們紛紛向薩利安行禮致敬,然後一名少將來到了薩利安面前,低聲說道:「負責看守洛夫娜公主的幾位圖倫港監察廳的監察官……被殺死在車廂裡。」

    薩利安的臉抽了抽,深深的看了洛夫娜一眼,然後轉過身,背對著哭喊不已的洛夫娜。

    他向喬招了招手,笑著說道:「我現在相信陛下的話了,你真是一個好運小子……你怎麼知道,在我們頭頂有一隻大鳥的?要知道,我都沒發現這頭雪鵠。」

    「如您所說,我運氣不錯。」喬湊到了薩利安身邊,目光如火的盯著那柔韌的獸皮袋:「殿下,您不好奇,這裡面裝著什麼嘛?嘖嘖,這才是洛夫娜殿下被一路追殺的罪魁禍首吧?」

    「我也很好奇,這裡面,會是什麼?」

    薩利安喃喃咕噥著,然後他認真的,小心的解開了獸皮袋上綁著的細獸筋。

    拉開獸皮袋,薩利安取出了一枚巴掌大小,沉甸甸的,鑲嵌了無數細小寶石的純金徽章。這枚徽章正面,是一個魁偉有力,左手高高舉起火把,右手緊握一柄短劍的俊朗男子浮雕。

    徽章的背面,則是一行細密的文字。

    薩利安翻過徽章,微微瞇著眼,認真的辨識上面的文字。

    喬也有樣學樣的,盯著那一串流暢華麗的花體字看了又看……然後,喬愕然的發現,他根本不認識這上面的文字。

    且不要說《梅德蘭大陸通用語》的成績,喬在德倫帝國官方語的基礎考試中,基本都沒及格過,他的語言能力,只能確保他在德倫帝國境內比較正常的和人交流而已。

    而這徽章背面的文字,很顯然,不是德倫帝國官方語,更不是梅德蘭大陸的通用語,而是一種更加晦澀、複雜、古老、難懂的文字……

    「殿下,這鬼畫符一樣的東西,說了什麼?」喬看不懂這徽章上的文字,他絲毫不以為羞的,很坦誠的承認了自己的無知,他更是在那些黑衣人詭異的目光中,直接詢問薩利安這些文字的意思。

    薩利安有點失神,他的瞳孔有點放大,嘴巴微微張開。

    他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盯著喬看了好一陣子,然後用力的拍打了一下喬的肩膀。

    「好運小子喬·容·威圖……好吧,我現在開始相信,你真是……運氣不壞。」

    「這徽章……」薩利安的聲音略微有點發抖,他喃喃道:「這徽章……當然,這不是徽章,不是麼,親愛的洛夫娜表妹!」

    洛夫娜抬起頭來,她恨恨的朝著薩利安噴了一口吐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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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7 18:48: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四章 抵達

    “吾等行走於荊棘之中,執火引路,仗劍求存……”

    薩利安喃喃念誦,將徽章後的細小文字,轉述成了德倫帝國官方語。

    喬站在他身邊,看著那徽章,想想徽章正面,那手持火把和短劍,微微彎下腰、小心翼翼向前行進的魁梧男子浮雕,莫名感受到了一種濃濃的悲傷和倔強。

    那浮雕,還有這些字跡。

    製作這枚徽章的人,將自己的一縷精神注入其中,將自己的一縷靈魂融入其中,將自己的一份執念合入其中。

    這枚徽章,是活的……它靜靜的散發出它本身的氣息,那濃濃的、深深的、無窮無盡不見底的悲傷,還有那強烈的,猶如挺得筆直的脊梁骨一樣的倔強。

    “薩利安……你這個該死的混蛋!那是我的,我的,我的!”洛夫娜在哭喊掙扎。

    她眉心的冰晶紋印被薩利安用秘術封印,面對幾個**力量都比她強出一大截的女監察官,她歇斯底里的撒潑掙扎,卻怎麼都脫不了幾個女監察官的手。

    反而因為她的掙扎,更是因為薩利安轉過身去的'表態',幾個心中恨極的女監察官咬著牙,又重重的衝著她的軟肋來了幾拳。

    洛夫娜張開嘴,雙眼微微凸起,再也沒辦法發出半點兒聲音。

    薩利安則是將徽章謹慎、小心的放進了貼身的內袋中,左手按在徽章的位置一動不動,抬起右手用力的拍了一下喬的肩膀。

    '嘭',喬腳下的地面劇烈的震蕩了一下。

    薩利安的這一掌,起碼有五六十萬磅的力量……就算是一頭黑森林的原汁原味的野生野豬,這一掌拍下去,也會被拍成肉餅。

    喬的身體紋絲不動,只是兩隻光著的大腳丫子,驀然沒入了地面半尺深。

    薩利安滿意的看著喬:“你真應該加入軍隊……好運小子喬·容·威圖……你為帝國立下了巨大的功勳,這次的功勳,不亞於在魯萊大平原,帝**正面擊潰盧西亞帝國的一支百萬軍團。”

    喬的眼睛就亮了亮。

    薩利安欣然打量著喬:“你還有一枚一級荊棘功勳獎章沒有領取,我想,你應該配得上一枚嶄新的,比一級荊棘功勳獎章更高的勳章。”

    薩利安非常滿意、極其快慰的笑著,他伸出手,又重重的在喬胸口厚厚的肉墊上錘了兩拳,直震得喬渾身皮肉晃蕩,皮肉相互拍打,發出'啪啪'的脆響。

    “或許,陛下會親自為你授勳……如果,確定了我剛才得到的徽章,就是我判斷的那一枚的話,陛下很有可能親自為你授勳!”

    洛夫娜抬起頭來,聲嘶力竭的尖叫著:“你們這群無恥的強盜,苦難騎士團的寶藏,應該屬於盧西亞帝國……你們這群該死的賊,將它還給我!”

    薩利安聳了聳肩膀,終於轉過身來,朝著洛夫娜深深的盯了一眼,然後咧開嘴,露出了一個標準的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薩利安的這個笑,就好像昨天夜裡已經勾搭成奸的一對兒貴族男女,第二天,卻又在正式的社交場合意外相逢,兩人故作'久別重逢'的'意外驚喜'。

    “啊哈,洛夫娜表妹,真巧,聽說你最近碰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祖母前幾天還在念叨這件事情呢,沒想到,今天居然遇上了!”

    “怎麼樣,最近……過得怎麼樣?”薩利安繼續皮笑肉不笑的看著洛夫娜:“不管怎麼樣,大家都是親戚,如果有什麼我能幫忙的,請一定不要客氣……貴族之間那一套虛偽的禮節,在親戚之間,沒必要!”

    “如果我能幫的,我一定幫!”薩利安薄薄的嘴唇微微一翻,露出了八顆雪白的牙齒,溫煦的陽光灑在他白淨的面皮上,他的笑容看上去'溫暖極了'!

    洛夫娜哆哆嗦嗦的直起了身體,她惡狠狠的盯著薩利安:“你以為,德倫帝國能吞下傳說中的,苦難騎士團的寶藏麼?”

    薩利安的左手輕輕的按了按徽章所在的位置,然後'哈哈哈'的大笑了起來,他微微昂起頭,朝著喬和在場的所有人逐個看了一眼,然後憐憫的說道:“洛夫娜是我的表妹,這毫無疑問……可憐的洛夫娜,她究竟遭遇了什麼?她居然,開始說胡話了。”

    薩利安瞇著眼,冷然道:“苦難騎士團?這是什麼鬼東西?聽都沒聽說過,你們說呢?”

    喬很'老實'的連連點頭:“殿下,我是真沒聽說過什麼苦難騎士團!”

    蘭木槿、蘭桔梗、牙,還有在場的一眾帝**官兵、監察官們,以及威圖家護衛轉職的警察們,全都面帶茫然之色。

    '苦難騎士團',還有他們的'寶藏',這是什麼?

    在場絕大部分人,真的沒聽說過這個詞!

    唯有正在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佝僂著腰身,低著頭,認真觀察地面上幾片落葉的司耿斯先生,在洛夫娜吼出'苦難騎士團'這個詞的時候,他的瞳孔驟然縮小。

    然後,司耿斯先生忍不住磨了磨牙,嘴唇微微有點泛紅。

    薩利安悠然道:“看,親愛的洛夫娜表妹,沒人知道什麼苦難騎士團,更不要說什麼寶藏……你的狀態不是很好,你開始胡言亂語了……唔,你最近幾年,肯定過得不怎麼樣……”

    “我會給你的丈夫喬治寫信,向他質問這件事情。”薩利安的聲音變得低沉而威嚴:“相信我,你畢竟是我的表妹,喬治如果欺負了你,我不會放過他!”

    聳聳肩,薩利嘆了一口氣:“雖然,從親戚關係上來說,他也是我的遠房表弟……但是,我不會放過他……洛夫娜,你到了德倫帝國,就算是回家了。”

    “在這裡,你可以安心休養,絕對不會有人能夠打擾你!”薩利安的語氣異常的溫和。

    洛夫娜的面孔驟然扭曲。

    薩利安的言下之意非常的明顯——德倫帝國會軟禁洛夫娜,省得她在外面瞎嚷嚷;或許,未來有一天,她會在'休養'過程中,意外的染病身亡?

    誰知道呢?

    一切都有可能!

    在梅德蘭各國的皇室中,'意外染病'這種事情,實在是不稀奇。

    一道熱風遠遠吹來,低沉的腳步聲中,化身為十尺高下火焰巨人的奧託中將,拎著一名四肢焦黑,軟塌塌垂在身邊的魁梧大漢大踏步跑了過來。

    重重的將那魁梧大漢丟在了地上,奧託中將渾身噴吐著烈焰,向薩利安'嘭'的一個立正,肅然行了一個軍禮:“薩利安殿下,您怎麼親自來了?”

    薩利安的笑容頓時收斂,他沉聲道:“海德拉堡出了亂子,前些日子,對海軍部所屬的一些重要部門進行的內部調查中,出了一些亂子。”

    “事態有點嚴重,陛下……很生氣。”

    薩利安苦笑,輕輕搖頭:“正在火頭上,西雅克護送沃爾之章又出了亂子……陛下差點親手拆掉了她最喜歡的鏡宮……與其留在海德拉堡面對她的怒火,我寧可帶人出來,調查這件事情。”

    薩利安走到奧託中將身邊,低頭看著那四肢被打斷,又被高溫火焰燒得漆黑的魁梧大漢。

    “我在魯爾城忙活了幾天,收到密報,有人會對你們下手。”薩利安微笑看著奧託中將:“怎麼樣,我來得還算及時吧?”

    奧託中將'哈哈哈'的笑著,他體表的火焰一點點的收入體內,膨脹的身軀緩緩的縮小,一名軍官迅速走了上來,將一件披風遞給了奧託中將。

    在薩利安的帶領下,一行人回到了脫軌的專列旁。

    四周只有零星的槍聲、慘嗥聲還在持續,薩利安帶來了皇家騎士第二團全部,襲擊者們正被這些精銳的皇家騎士剿殺。

    正午時分,來自魯爾城方向的專列噴吐著濃濃的蒸汽抵達現場。

    大群鐵道工人從專列中湧出,開始修復被破壞的鐵軌。

    九成以上的襲擊者或者被擊殺,或者被俘虜,只有極少數幸運兒逃離了現場。但是薩利安已經在周邊佈置了天羅地網,無數軍警,還有地方治安力量嚴陣以待,相信最終能逃走的襲擊者寥寥無幾。

    損失報告已經送了上來。

    西蒙和幾個帝都紈絝子被擊殺,負責監管洛夫娜的監察官們被殺,專列上的帝**士兵犧牲了數百人,其他人個個帶傷。

    喬帶來的威圖家護衛們,也折損了二十幾人,有數十人受了輕重不一的傷。

    反而是比利這群胖乎乎的警察們,他們有著極強的保命經驗。他們身上厚厚的脂肪層起到了極好的防禦、緩衝作用,就連列車傾覆,都沒能給他們造成多少傷害。

    這群圖倫港的'警察精英'們,反而是出奇的全部存活,最重的傷勢也不過是不小心扭傷了腳踝……

    在薩利安的帶領下,一行人登上了前來接應的專列,然後列車向魯爾城駛去。

    半夜時分,長長的專列噴吐著濃厚的水蒸氣,'轟嗤~轟嗤~'的駛入了燈火通明的火車站,雪亮的煤氣燈光柱照耀下,月台四周密佈著身穿鐵灰色制服的士兵,一股肅殺之意油然而生。

    “好了,好運小子喬……讓我看看,你的好運,是不是真的這麼神奇!”

    專列的車廂門口,薩利安背著手,很認真的看著喬:“如果你能找回沃爾之章……帝國不吝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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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調查開始

    專列的最後一節車廂,低沉的、不耐煩的咆哮聲隱隱傳來。

    喬用力拉開了車廂的大門,一個碩大的馬頭就猛地探出,'哢嚓'一口咬在了喬的肩膀上,將他新換的外套咬破了一大塊。

    喬用力的一耳光抽在了長長的馬頭上,大聲的嚷嚷起來:“好了,小白,沒事了,沒事了,我們到站了……哈,你這混蛋也知道害怕?你是在害怕吧?不過,沒事了!”

    用幾個響亮而乾脆的耳光,喚醒了冰原龍馬小白關於'主人'和'僕役'的準確定義後,喬拉著小白,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車廂。

    之前遇襲的專列中,小白被裝在最後一節車廂裡。

    鐵軌被爆炸破壞,專列傾覆,最後一節車廂受到的衝擊最小,還停留在鐵軌上。小白在車廂裡只是受到了一定的驚嚇,就連毛都沒傷到幾根。

    薩利安帶領大隊人馬來援,襲擊者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一番忙碌後,小白也被轉移到了來接應的專列中,跟著喬來到了魯爾城火車站。

    身軀龐大的小白站在月台上,仰天歡暢的咆哮了一聲,響亮的馬嘯聲驚動了月台上所有人,無數帝**官兵雙眼狂熱的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對於一個真正的軍人來說,他們還能喜歡什麼呢?

    名馬,寶刀,或者強悍的戰鬥寵物……其他諸如美女、財富之類,還要放在這些東西之後。

    冰原龍馬,毫無疑問是名馬中的名馬,小白這傢伙的吸引力可想有多大。

    “哦?好馬!”就連站在月台上,正和奧託中將以及一群監察官交接事務的薩利安,都被這一聲響亮有力的馬嘶聲驚動,他踮起腳尖,目光越過身邊一眾人的頭頂,狠狠的朝著小白望了一眼。

    “他父親黑森,從盧西亞帝國駐圖倫港總領事巴巴利亞公爵手上勒索來的。”奧託中將笑著說道:“盧西亞人對冰雪龍馬視如生命,正常手段,不可能從他們手上買到一根馬毛。”

    “但是黑森那傢伙,他有時候比山賊土匪還要狠辣……巴巴利亞這次吃了大虧。”奧託中將得意洋洋的向薩利安吹噓著:“喬叫它小白,它是一頭可愛的小公馬,我已經和黑森說了,我會找一群高大健壯的小母馬,讓小白幫我配種!”

    薩利安瞇著眼,他的眼光異常毒辣,他飛快的掃了一眼小白兩腿之間的位置,沉聲道:“它被騸掉了!”

    奧託中將壓低了聲音,低聲笑道: “有什麼關係呢?圖倫港銀桂教會的大修女羅莎嬤嬤,兩個月前突破了階位,她已經可以小概率的製成'神恩復生'藥劑……當然,她沒有對外公佈,整個梅德蘭,知道這個消息的不超過十個人……全都是我們自己人!”

    薩利安的眼睛驟然一亮,他握拳,輕輕的敲了敲奧託中將:“殘肢重生?用在一頭被騸掉的冰原龍馬身上?這很值得……唔,我的親衛們,似乎也正缺少一批更加威風一點的坐騎!”

    奧託中將極其熟練的,近乎本能的伸出了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根手指飛快的在薩利安面前搓了搓。

    薩利安的臉色頓時微微一變,他歪著臉,斜著眼,狠狠的瞪了奧託中將一眼:“撲面而來的銅臭味……啊,圖倫港就真的猶如傳說中一樣邪惡麼?”

    “曾經豪爽、慷慨、大方、正直、視金錢如糞土的奧托……居然變成了這樣斤斤計較的小人?”薩利安很鄙夷的嘲笑奧托。

    “那些小馬,您可以不要啊!”奧托背著手,抬頭看著月台樑柱上掛著的煤氣燈,慢悠悠的曼聲嘀咕著:“是吧?您可以不要啊!”

    “我們,慢慢商量……最近,手頭緊啊!”薩利安一改之前的冷酷和威嚴,向奧托露出了一絲帶著幾分諂媚的笑容……唯有在真正的自己人面前,在極其親近,可以信任的人面前,薩利安才會有這麼人性化的表情流露。

    奧託中將握拳,輕輕的砸了一下薩利安的胸膛,低沉的說道:“陛下特調喬這小傢伙過來,可千萬不能讓他有事……我的妻子珍妮,和他的母親莉雅是好閨蜜……如果喬出了事,我以後或許就只能住在軍營裡了!”

    薩利安笑了,他極其無情的嘲笑道:“怕老婆的男人,沒出息……呵呵呵!你還是德倫帝國的男子漢麼?真是給男人們丟臉啊……好吧,好吧,這小傢伙,會平安無事的!”

    月台上,喬安撫了一陣子小白,給他餵了一小筐胡蘿蔔、蘋果塊,又餵了一小袋用雞蛋拌過的上好豆子,小白總算是回復了心情,異常親熱的用大腦袋在喬的身上蹭來蹭去,發出輕微的響鼻聲。

    比利帶著幾個警察,麻利的為小白套上了全套的馬俱,喬一聲輕喝,跳上了馬鞍子,小白很是配合的,繞著蘭木槿、蘭桔梗等人,在月台上奔跑了一小圈。

    幾個身穿黑色衣衫,披著半截短斗篷,手持粗手杖的男子靜靜的站在一旁,極其挑剔的上下審視著喬。

    對於身形輕盈跳上小白馬背的喬,幾個男子微微頷首,目光變得溫和了一絲絲。

    但是當他們的目光掃過比利等二十幾位同行的警察時,幾個男子的臉色就變得極其的怪異,這表情就好像——一群打扮得衣冠楚楚的貴人,本來想要去餐廳享用一頓極品的美食,結果卻被填了一肚子臭烘烘的大肥肉一樣……膩味而窩火。

    “這群來自圖倫港的同僚……生活水準不錯。”一名男子低聲嘟囔。

    “圖倫港……有錢的好地方……聽說他們那邊的警局每天只管收-黑-錢,除此之外別無正業。”另外一個男子低聲的吐槽。

    “全都給我閉嘴,尊貴的薩利安殿下親自頒發的命令,我們只管做好他們的嚮導,我們就有一份應得的功勞。其他的事情,和我們無關。”幾個男子當中,明顯是頭目的中年男子輕嘆了一口氣:“不過,我不指望他們能有多少作為。”

    幾個黑衣男子,魯爾城當地警局派出的最傑出警探同時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搖了搖頭。

    看看比利為首的那群胖乎乎的警察。

    看看牙和司耿斯先生為首的,渾身戾氣、痞氣,穿上警服都給人感覺像是市井暴徒的那群傢伙。

    指望他們偵破沃爾之章失蹤,西雅克侯爵遇刺一案?

    不可能嘛!

    自從西雅克侯爵乘坐的皇家專列遇襲之後,魯爾城的警察們猶如瘋狗一樣上下扑騰了大半個月了,也沒能找到什麼真正有用的線索……

    一群初來乍到的外來戶?

    為首的中年男子輕嘆了一口氣,他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大步走向了勒住小白,暫停馬步的喬:“一級警尉喬·容·威圖,我是魯爾城警局重案偵緝處處長,二級警校馬克·穆勒,奉薩利安殿下之命,全力配合您在魯爾城的一切行動。”

    喬坐在小白背上,居高俯瞰著貌不驚人,長得普普通通,只是目光略顯有神的馬克·穆勒。

    馬克警校的名字之間沒有中綴,很顯然,他並非貴族出身,不是軍事條頓,也不是財團容克,只是普通的平民。

    喬跳下馬,和馬克警校用力的握了握手,然後好奇的問道:“重案偵緝處?真有趣,我們圖倫港的警局,似乎沒這個機構設置。”

    馬克警校聳了聳肩膀,向月台四周望了一眼:“魯爾城人流複雜,命案,以及其他各種惡性案件時常發生,我們專門負責偵破各種惡性案件,維護治安穩定。”

    喬下意識的喃喃自語:“啊哈?惡性案件?如果惡性案件都需要勞煩警察的話,還要圖倫港七人委員會幹什麼?那些膽大妄為的混蛋,早就被沉海了……幹嘛要勞煩警察呢?”

    馬克和他的幾個下屬臉蛋同時抽搐起來,一個個目光不善的看著喬。

    罪惡之地圖倫港……看樣子名不虛傳,看看喬這都說的什麼混賬話?

    馬克警校有點尷尬,強行抽出了被喬的大巴掌緊握著的手掌,他乾巴巴的笑道:“是這樣麼?帝國疆域遼闊,各地民情不同,大概就是這個道理吧?”

    喬很認真的點點頭:“可不是麼?我一直認為,作為帝國警務人員,我們固然要打擊罪犯,維持社會治安,但是我們不應該太過於辛勞……”

    “如果某地的治安過於混亂,需要太頻繁的出動警局力量的話……豈不是顯得警察們平日里工作不盡職,顯得他們太無能了麼?”

    馬克警校和幾個下屬目瞪口呆的看著喬。

    這一番混賬話居然是如此的有道理……他們居然找不到什麼反駁的話!

    按照喬的推論,比利這群警察長得這麼胖乎乎的,反而顯得他們平日里工作績效卓越,社會治安優良,惡性案件發生率極低,所以他們不用太過於勞心勞力,就能夠盡情的吃肉長膘?

    似乎……有點道理啊!

    但是……似乎沒理啊?

    喬得意洋洋的笑了幾聲,他很為自己這幾句話在心裡用力的鼓掌。

    “那麼,我們開始吧……我討厭魯爾城的空氣,這裡的空氣怎麼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喬大聲抱怨道:“我們趕緊開始……完成了我的任務,我就返回圖倫港!”

    “嗯,西雅克那老混蛋死了?他的屍體在哪裡?讓我們先去看看他的屍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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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7 18:49:35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六章 太平間

    灰石鋪成的街道,密佈著斑駁的痕跡。

    剛剛下過一場小雨,地上濕噠噠的;一如喬之前所說,魯爾城的空氣中瀰漫著酸溜溜的味道,這是密布四周的大型工廠年復一年、月復一月,巨量燃燒煤炭形成的獨特氛圍。

    遊目四顧,遠遠近近,到處都能看到高聳的煙囪。

    就算是夜裡,煙囪都在噴吐著黑煙,下方的廠房中噴吐著紅色的火光,不斷有沉悶的汽錘聲,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傳來。

    工業的力量!

    工業的美學!

    作為德倫帝國起家最重要的傳統工業基地,魯爾城大區是厚重而熾熱的,一如深藏在地下的熔岩湖,蘊藏著強大而狂暴的力量。

    喬騎在小白背上,好奇的打量著和圖倫港迥異的街景。

    深夜的魯爾城,街頭上依舊熱鬧。有剛剛交班的工人熙熙攘攘的從一座座工廠大門走出,呼朋喚友的聚集在一起,嘻嘻哈哈的走進一座座酒吧、酒館。

    這些酒吧、酒館燈火通明,孔武有力的工人們在這裡吃吃喝喝,填飽空蕩蕩的肚皮,同時用酒精消除身體和靈魂的匱乏。

    有醉漢在街頭搖搖擺擺的行走,但是很少有當街鬥毆的事情發生。

    很顯然,魯爾城大區的民眾們,他們比起南方濱海那些天性狂熱的同胞們更加的踏實,更加的穩重,哪怕是一個普通的喝醉酒的工人,他們身上都有著帝國子民那種傳統的冷靜、剛毅的氣質。

    街頭巷尾,到處都能看到警察遊走的身影,他們三五成群的在自己的管轄區巡邏,哪怕是深夜,哪怕好多警察臉上都面帶倦色,也不見有絲毫懈怠。

    毫無疑問,魯爾城的警察們非常的盡職盡責,恪盡職守。

    和南方某個小港口的同行們比起來,這些警察堪稱楷模。

    路邊帶著斑斑鏽跡的鐵質路燈桿上,老式的煤氣燈散發出昏黃的光亮,每一盞路燈,都只能照亮路燈桿附近不大的一片地盤。

    路邊的建築,高大、堅固,四四方方的,沒有太多美感。外牆多用花崗岩鑄成的建築,色調陰沉,冷淡冷肅,堅硬而頑固,一如德倫帝國給外人的印象。

    喬和身邊的人,都在用挑剔的目光審視這座陌生的城市。

    和熱情、富裕、狂躁、同時充滿藝術氣息、充滿生活情趣的圖倫港相比,魯爾城未免顯得有點呆板、無趣,就像是一台運轉中的巨型機器。

    十幾架四輪馬車排成一排向前行進,車裡塞滿了比利等一群來自圖倫港的警察。車窗開啟,比利和一群伙計將圓鼓鼓的腦袋探出窗子,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喬和一群隨從騎在馬上,簇擁著馬車一路向前。

    因為路燈有點昏暗的關係,威圖家的百多名護衛全都手持火把,放肆而桀驁的打量著四周,低聲的喧囂著,對著魯爾城的街景品頭論足。

    領頭的一架馬車裡,馬克警校和幾個下屬耷拉著臉,一言不發。

    “太高調了。”過了許久,一名警探才喃喃抱怨:“我感覺,他們就像是一群衝進城裡劫掠的匪徒,明火執仗,為所欲為……根本不像是來查案的。”

    “他們身上,沒有一點優秀警探應有的素質。”另外一名警探極其不解的看著馬克警校:“上面,無論是多大的大人物,調這些人過來,有用麼?”

    馬克警校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下屬們:“服從命令,盡職盡責!不要忘記,你們加入警局時的誓言……”

    透過車窗縫隙,望了一眼外面騎在馬背上嬉笑不斷的'警察'們,馬克警校無奈的撇了撇嘴:“或許他們不適合查案,但是他們可不弱。”

    “聽說,白天的襲擊中,他們也有幾十個伙計死傷……白天剛剛打了一仗,現在還能若無其事的說笑,咱們的兄弟們可沒這個本事……”

    馬克警校的評價非常公允,能夠讓黑森派出來,跟著喬一路北上的家族護衛,可都是威圖家的精銳好手。單論戰鬥力,普通警察的確不如他們。

    幾個警探透過窗縫,小心的觀察著外面的'同行'們,然後他們不得不承認,這些放肆、桀驁,一身戾氣的傢伙,看上去真的很有點厲害。

    大隊人馬穿過一條條街道,最終來到了魯爾城的核心區域。

    一條小河蜿蜒流過,大片花圃和草地圍住了十幾棟長條建築,兩顆碩大的橡樹之間,一座青銅花藝大門上鑲嵌著一塊頗有些年頭的木質銘牌——魯爾城礦業醫院!

    大隊人馬進了醫院大門,在馬克警校等人乘坐的第一架馬車帶領下,隊伍順著一條林蔭大道,向著醫院的西北角行去。

    喬拍了一下小白的脖頸,催動小白跑到了馬克警校所乘的馬車旁,一把拉開了車窗,然後指著夜色籠罩下的十幾棟大樓驚嘆道:“這是一座醫院?嘖……圖倫港只有小診所和小藥舖……這真是一座醫院?”

    馬克警校微笑,他不無得意的頷首道:“魯爾城有著悠久的歷史,魯爾城大區的煤炭冶金聯合體,更是古老而強大的存在……這座礦業醫院,有一萬兩千張床位,如有必要,它最大可以容納兩萬人住院救治!”

    喬瞪大了眼睛,愕然看著馬克警校:“看來,魯爾城的治安很成問題……瞧瞧,你們居然要準備這麼大的地盤收治傷員……你們這裡一定經常爆發大規模的街頭鬥毆吧?”

    馬克警校的臉劇烈的抽了抽。

    他很惱火的盯著喬,下意識的解釋道:“不,不,魯爾城的日常治安非常不錯……這裡的病員,更多是因為……”

    喬伸手進車窗,輕輕的拍了拍馬克警校的肩膀,寬慰道:“不用解釋,我知道,我明白……你們一定和咱們平時干的活一樣,只要不出命案,事情全都壓下來了。”

    “市政廳的官老爺們,都喜歡聽好聽的嘛,他們才不喜歡咱們每天去報喪呢!他們就喜歡聽我們說,最近市面上風平浪靜,連一個打架的人都沒有……哈,他們就喜歡聽這個!”

    “嘖,不去管那些愛聽好話的官老爺……就說,這麼大的醫院,每天得有多少人打架鬥毆,才能把它填滿哪!”

    馬克警校並不擅言辭,他呆呆的看著喬,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向喬解釋才好。

    一名警探知道自家上司的弱點,他急忙開口:“喬警官,我們魯爾城的治安真的……”

    喬大咧咧的說道:“真的不怎麼好,我明白,我懂……不然的話,你們弄個重案偵緝處幹什麼?瞧,我們圖倫港民風淳樸、治安優良,咱們圖倫港警局,就沒這麼多亂七八糟的部門!”

    馬克警校額頭青筋凸起,他和幾個下屬同時冒出了極其不善的念頭,很想衝出去將喬毒打一頓。

    但是看看喬身邊百多名戾氣橫生的'警察',馬克警校和一夥下屬,強行壓下了心頭的衝動。

    一行人來到了礦業醫院的西北角,距離其他十幾棟病房大樓有大半里地,綠樹從中孤零零的矗立著一座外表灰白色,莫名讓人心頭髮寒的小樓。

    “西雅克侯爵,還有其他遇襲死難者的屍體……不,應該說是殘骸,都保存在這裡。”

    馬克警校走下馬車,帶著喬等人來到了小樓門口,他指了指喬身後的大隊人馬,沉聲道:“喬警官,可不能帶這麼多人下去,下方的空間有限。”

    “下面?地下?”喬瞪大眼看著馬克警校:“這麼說,這裡有一座地下黑牢嘍?”

    “地下黑牢?”馬克警校恨不得在喬的臉上噴一大口血:“不,這下面,是整個德倫帝國第一個,也是如今僅有的兩個地下冰藏太平間之一。”

    “冰藏?太平間?”喬掀開頭頂的警盔,摸了摸被開花砲彈燒得一半溜光一半殘缺的頭髮,很是驚奇的說道:“新鮮玩意兒,那還真得見識見識……唔,牙叔叔,還有木槿、桔梗,你們跟我下去吧。”

    燈光昏暗的小樓,面容猙獰的看門人拿著累贅的鑰匙串,打開了一扇一尺厚、中間夾了棉絮的鐵門,嘀嘀咕咕的帶著喬和馬克警校等人,走進了一個長寬二十尺的四方形房間。

    看門人扳動了房間門口的一個金屬把守,就聽得遠處傳來了低沉的蒸汽'噗嗤'聲,伴隨著'嗆琅琅'的鐵鍊摩擦聲,偌大的房間開始緩緩下降。

    喬瞪大眼,駭然看著馬克警校。

    馬克警校一本正經的看著喬,擺出了一副習以為常、見多見慣的矜持表情,很淡然的說道:“哦,蒸汽升降機……沒什麼用的玩意兒,去年剛剛發明的小東西,前兩個月剛給這裡裝上……唔,大人物也要有大人物的體面嘛。”

    不等喬開口詢問,馬克警校已經帶著一絲得意勁兒,絮絮叨叨的嘀咕起來。

    什麼魯爾城大區的很多大人物,都來礦業醫院治病啊。

    醫治無效,那些大人物死後,會舉辦規模巨大的悼念儀式啊。

    悼念儀式上的很多貴賓路程太遠,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趕到魯爾城啊。

    等待貴賓的時候,那些死掉的大人物,屍體當然要妥善保管在這個冰藏的太平間啊。

    所以,蒸汽升降機這種高檔貨,第一時間給這太平間配上,以凸顯未來可能要使用這個太平間的大人物們的體面和排場啊。

    喬聽得是目瞪口呆。

    就在馬克警校得意的吹噓中,這個房間向下降落了大概一百尺,然後輕輕一震,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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