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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血紅] 神魔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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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7 18:50:08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七章 不是他

    面向猙獰的看門人舉起了手中的風燈,鑰匙串'當朗朗'的一陣亂響,他打開了門鎖,推開了又一扇中間夾著厚厚棉絮,厚達一尺的金屬門。

    門後黑漆漆的,一股凜冽的寒氣撲面襲來。

    蘭木槿、蘭桔梗下意識的瞇起了眼睛,兩人悄無聲息的橫挪了兩步,悄然站在了馬克警校和看門人的身後。在這個距離,如果馬克警校和看門人有任何異動,他們可以第一時間將其擊殺。

    寒氣撲來,喬的鼻子一陣刺痛,他仰面朝天,然後重重的打了兩個噴嚏。

    站在喬身邊,右手按在劍柄上的牙同樣身體一哆嗦,然後連續打了個好幾個噴嚏,下意識的罵道:“這是什麼鬼地方?”

    看門人舉著風燈,一溜小碎步走了出去,他一邊走,一邊'咯咯'笑著:“這位老爺,您說得可對了,這裡不就是鬼地方麼?嘿嘿,屬於鬼的地方!”

    劃火柴的'嗤嗤'聲中,一股淡淡的硝煙味傳來。

    升降器的門外,幽長的甬道牆壁上,一盞又一盞煤油燈被點亮,昏暗的燈光照亮了甬道,也照亮了甬道中將近一尺高,在地面翻滾的白色寒霧。

    “喬警官,這邊請。”馬克警校緊了緊身上的短斗篷,咳嗽了一聲,掏出袖子裡的一枚銀桂葉聖像紋章按在心口,低聲的念叨了幾句。

    很顯然,馬克警校是一位穆忒絲忒的虔誠信徒。

    “您怕鬼?”喬緊跟在馬克警校身後,小步走進了幽深的甬道:“哈,我的妹妹薇瑪,也很怕鬼……我小時候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雷暴雨之夜,給薇瑪講鬼故事!”

    “我不是怕,而是尊敬。”馬克警校有點心虛的嘟囔道:“您不覺得麼?他們的靈魂,已經回歸了偉大的穆忒絲忒身邊……只留下了污濁而沉重的**,留在人世間供親人哀悼。”

    “西雅克那老傢伙,會有人哀悼他麼?”喬的大肚皮幾乎貼在了馬克警校的後背上,他同樣有點心虛的左右張望著,低聲的嘀咕道:“太平間?這個名字就有點……讓人不舒服。”

    “我寧可叫它停屍房……該死的。”馬克警校很認可喬的意見,'太平間'這個詞,的確讓人有點心頭髮毛:“不過西雅克侯爵,他的幾個兒子、女兒,這些天都在魯爾城,聽說為了繼承權的事情,很是鬧得厲害。”

    “這幾天,我們局長都快被他們煩死了。”馬克警校低聲說道:“可是沒辦法,西雅克侯爵隨身攜帶的那些印章、信物,在這件案子結束之前,都是重要證物,可不能交還給他的家人。”

    看門人在前面引路,同時不斷點燃兩側牆壁上的油燈。

    十尺寬的幽深甬道兩側,一扇扇黑漆漆的鐵門緊閉,每一扇門戶上,都貼著一張白紙,上面寫著或多或少的名字。

    這就代表著,這些鐵門後面,正保存了一具又一具的屍體。

    越是順著甬道向裡走,喬和馬克警校的聲音就越來越低,最後兩人都不吭聲了。他們有一種正行走在生命和死亡交界處的詭異感,這種詭異感,讓他們無力開口。

    甬道中的溫度很低,低到喬的呼吸都在空氣中變成了濃濃的白霧。

    白霧從口鼻之間垂落,漸漸的和地面上的寒霧凝成了一團。寒氣順著褲腿一路蔓延上來,弄得人渾身冷颼颼的,喬和牙一路上都在不斷的打噴嚏。

    走了很有一陣子,一行人來到了甬道盡頭,看門人努力的推開了甬道盡頭的大鐵門,然後麻利的竄了進去,點亮了裡面的燈火。

    昏暗的燈光照亮了鐵門後碩大的冷室。

    長寬數十尺的冷室中,四面牆堆砌著厚厚的閃爍著寒光的冰塊,冷室中擺著幾排堅硬的花崗岩石床,打磨得猶如鏡子一樣光亮的花崗岩床板上,靜靜的躺著一具具猙獰的屍體。

    所有的屍體都光溜溜的,直接袒露在寒氣中。刺骨的寒氣,讓這些僵硬的屍體表面蒙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晶。

    好多具屍體,都有被剖解過的痕跡,有些創口沒有收拾妥當,就這麼袒露在寒氣中,皮膚、脂肪、肌肉、血管,都因為外界的低溫,色澤變得很是詭異。

    喬本能的吞了一口吐沫。

    在這些花崗岩石床旁,各有一個簡陋的鐵架子,上面擺放著白紙製成的銘牌,上面書寫了一個個冰冷的名字。

    距離冷室大門最近的一張石床上,一具女人的軀體靜靜的躺在那裡。

    她的頭不見了,她身邊的鐵架上,白紙銘牌上寫著極其簡單的字跡——

    '帝國情報本部高級情報官,莉莉絲·馮·格萊頓,代號'黑寡婦''!

    “代號黑寡婦?”喬的目光迅速離開了被凍成了鐵青色的女人軀體,目光集中在了白紙銘牌上:“這個綽號,可真難聽。”

    喬下意識的想到,他在圖倫港海軍俱樂部二樓會議廳,第一次見到莉莉絲的場景。

    生得冷冽而美麗的莉莉絲,正猶如一隻鬥雞一樣,和海妮薇隔著會議桌相互瞪眼!

    而如今,她已經變成了一具可怕的屍體,冷冷的躺在這裡。

    “代表黑寡婦。”馬克警校沉聲道:“情報本部的代號,都有它的道理……我能想像擁有這個代號的人,是多麼的凌厲、決斷、能力超凡。可是,她死了。”

    馬克警校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我沒見過她,不過聽說,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小姐?真是太可惜了……”

    “是啊,太可惜了。”喬轉過頭,看向了莉莉絲隔壁的那張花崗岩石床,然後他的目光驟然一凝。

    那張石床上,只有一團人頭大小的焦炭,根本不成人形。

    在這團焦炭旁的鐵架上,白紙銘牌上標明了西雅克侯爵的名字……在鐵架的下面兩層,則是放著幾顆燒得變形的戒指,以及兩枚拇指大小的私人印璽,一枚做工精美的家族紋章。

    “這是,西雅克那老傢伙?”喬瞪大眼,愕然看著馬克警校。

    “異端的力量,人都幾乎被燒化了。”馬克警校攤開雙手,聳了聳肩膀:“如果不是火車站的消防隊救火及時,就連這一點殘骸都難以保存下來。”

    蘭木槿突然上前了兩步,他湊到那一團焦炭旁,鼻子幾乎杵到了焦炭上,認真的嗅了又嗅。

    “魯爾城警局,有帝國最精幹的警探力量。”馬克警校把玩著手中的銀桂葉聖像紋章,低沉的說道:“我們從這些屍骸上找到的所有線索,都已經彙編成了卷宗,喬警官,您可以隨時調閱,這是殿下給您的特權。”

    馬克警校的言下之意,無非是魯爾城警局已經將調查工作做到了極致,你們這群圖倫港的'同行',就不用在這裡浪費精力,以及裝模作樣了。

    蘭木槿沒搭理馬克警校,他右手一翻,手指間多了一根長長的銀針,然後小心翼翼的刺進了這團焦炭。

    “嘿,這不合規矩!”看門人猛地跳了過來,伸出手去抓蘭木槿的手。

    喬粗壯的手臂擋在了看門人面前,他肥厚的手掌一翻,手指間多了一張青銅色的鈔票,輕輕的在看門人的面前晃了晃。

    面額一百金馬克的新版鈔票,嶄新、挺刮,在燈火下反射出青銅色的亮光。

    '呃'……看門人抬起頭來,拘謹的看了一眼馬克警校。

    馬克警校呆了一小會,他看看喬,再看看喬手指夾著的鈔票,無奈的攤開了雙手:“殿下授予了喬警官特權……他在魯爾城,可以隨心所欲。”

    看門人微笑著,小心翼翼的將鈔票從喬的指間抽走,然後一步一彎腰的,向後連退了好幾步:“尊敬的閣下,您隨意,您隨意……反正都是死人,都是死人!”

    蘭木槿小心的拔出銀針,針尖上隱隱有一絲血色。

    他將銀針湊到鼻頭輕輕的嗅了嗅,然後伸出舌頭在銀針上輕輕的舔了舔。

    他面無表情的收起了銀針,向後退了兩步,雙手揣在袖子裡,又恢復了平日里那冷漠如冰山的表情。

    喬看了看蘭木槿,他也湊到了石床旁,認真的看了看那一團焦炭,突然'噗嗤'一笑。

    “說真的,我哪裡懂什麼探案呢?親愛的西雅克閣下,我來這裡,就是想要看看您死了是什麼模樣……啊,在圖倫港的時候,如果有機會,我已經將您沉海了。”

    “沒想到,我沒能為您舉行一次風光的水葬,您卻被一把火給燒成了這個鬼模樣!”

    “說真的,如果能找到襲擊您的人,我會給他一筆獎金,說真的!比如說,一百個金幣?”

    馬克警校和看門人同時瞪大了眼睛——他們都聽到了什麼?

    喬得意洋洋的笑著,然後彈了一下舌頭,發出了一個古怪的音節——'拉'!

    拉普拉希已經和喬有了充分的默契,喬在前一句話裡面說了'一百金幣',然後又發出了'拉'這個音節,拉普拉希頓時明白,喬想要知道一點信息,但是他絕對不會為了這個信息付出超過一百金幣的價碼。

    喬胸口的內袋裡,一張十金馬克面額的鈔票消失了。

    緋紅色的光幕在喬的面前浮現:

    *

    存在:老漢斯——可憐的老鰥夫,孤苦伶仃的死在了這裡。他在茅草屋牆洞裡藏著的那五個金馬克,也不知道會便宜了誰。

    *

    喬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那一團焦炭,憤然咒罵起來。

    “西雅克……你這驢-入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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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讓他死

    雛菊酒店,魯爾城排名前十的豪華酒店。

    財大氣粗的喬拒絕了馬克警校安排的警局宿舍,直接包下了雛菊酒店的一層樓。

    頂樓的奢華套房內,穿著絲綢睡衣的喬端著酒杯,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下方花園內,正絢爛綻放的苦藍色雛菊。

    東邊天空,朝霞一片微紅,太陽露出了半邊臉。

    “木槿,你剛剛在那鬼地方,似乎有些發現?”喬轉過身,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隨手將酒杯丟了出去。

    比利麻利的接住酒杯,'咕咚咕咚'給喬倒了一滿杯酒,笑呵呵的跑過來,將酒杯遞給了喬。

    蘭木槿站在房間角落裡,眉頭微蹙。

    “有什麼疑惑麼?”喬又喝了一大口烈酒,舒坦的打了個酒嗝。

    “那不是西雅克。”蘭木槿終於開口,他雙手揣在袖子裡,皺眉道:“喬,那被燒成焦炭的倒霉鬼,不是西雅克。”

    喬瞪大了眼睛,目光發亮的看著蘭木槿。

    他有拉普拉希作弊,花費了十個金馬克的'大價錢',弄明白了那團焦炭的真實身份。那是一個叫做老漢斯的倒霉蛋,並不是西雅克侯爵本尊。

    可是蘭木槿是怎麼知道的?

    就因為,他扎了那焦炭一針,然後舔了舔針尖?

    “你怎麼知道的?魯爾城的精銳警探們,還有來自帝都的那些大人物,都沒有懷疑他的身份……畢竟,都燒成了這個樣子。”喬好奇的看著蘭木槿。

    蘭木槿眨巴著眼睛。

    站在蘭木槿斜對角,站在屋子另外一個角落裡的蘭桔梗輕咳了一聲:“喬,請你原諒我們的擅自胡為。在你的成年禮酒宴上,西雅克侯爵提前離席,我……跟蹤了他。”

    喬直勾勾的看著蘭桔梗:“所以呢?然後呢?”

    蘭桔梗沉聲道:“他在馬車上,和那個莉莉絲商議,如何對付你。作為情報本部在帝國南方特區的總管,他掌握的資源和力量,足以對你造成致命威脅。”

    “我們現在跟著你,我們不想你有任何危險。”蘭桔梗直視喬的眼睛:“所以,在馬車上,我給西雅克侯爵下了毒。”

    房間內,喬、牙、司耿斯先生同時'哇哦'了一聲。喬迅速想起了,在蘭木槿的那些技能中,那可怕的毒藥學分支。

    比利則是拘束不安的,可憐巴巴的看著喬:“頭兒,我對您忠心耿耿!”

    喬向比利揮了揮手:“放心吧,你說出去也沒人會相信……當然,我同樣相信你的忠誠。桔梗,你繼續說。”

    比利頓時神氣活現、喜笑顏開,他拎著酒瓶屁顛屁顛的跑到喬身邊,又給喬的酒杯滿上了一大杯。

    蘭桔梗沉聲道:“那是木槿配製的獨門慢性毒素,它發作緩慢,會逐漸侵入骨髓,然後通過骨髓製造的血液,逐漸侵染全身的器官……在三個月後,中毒者會因為全身機能老化而自然衰亡。”

    蘭木槿輕聲道:“就算及時解毒,他的體內也一定會留下毒素侵染的痕跡。”

    喬用力的一巴掌拍在了肚皮上,發出'嘭'的一聲巨響,他雙眼發亮的大聲嚷嚷道:“所以,你在那團焦炭體內沒有發現任何毒素的痕跡?”

    蘭木槿緩緩點頭:“那團焦炭內部,還有一點血肉組織沒被徹底破壞……那些血肉組織內沒有'歲月'的痕跡,一點痕跡都沒有,所以,他絕對不是西雅克侯爵。”

    牙坐在沙發上,他看看蘭木槿兄弟,再看看喬,最後看了看司耿斯先生,最終他無奈的搖了搖頭,舉起酒杯乾了一大口:“我懶得動腦子,你們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司耿斯先生瞇著眼,之前他留在了火車站,處理死傷的威圖家護衛的善後工作,剛剛才來到酒店和喬一行人匯合。

    他撫摸著下巴,喃喃道:“那麼,喬,你說那個不是西雅克侯爵,卻被認為是西雅克侯爵的倒霉鬼身邊,有他身上佩戴的首飾戒指、家族紋章和個人印章?”

    “他是被綁架了麼?”司耿斯先生看著喬。

    “就不能是……他勾結襲擊者,叛國了麼?”喬踮了踮腳,將酒杯裡的烈酒一飲而盡,對於栽贓嫁禍,他如今已經頗有心得了:“嗯,他叛國了。”

    放下酒杯,喬朝著蘭木槿和蘭桔梗用力的鼓掌,大聲稱讚:“木槿,桔梗,幹得漂亮……沒錯,我們是一家人,我們是自己人,你們能夠因為我,向西雅克暗中下手,這讓我非常的感動……我們是真正的自己人了。”

    搖搖頭,喬大聲道:“不過,以後有這種事情,請直接告訴我……給西雅克下毒這種有趣的事情,怎麼能不告訴我呢?”

    蘭木槿和蘭桔梗對視了一眼,然後無聲的向喬微微欠身致意。

    牙和司耿斯先生對視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飛快的笑了笑,然後迅速收斂了笑容。

    喬目光火熱的看看蘭木槿,再看看蘭桔梗……很好,非常好。這一對兒兄弟,自身實力強悍,還有一批精銳的下屬,用黑森的話來說,這就是人才啊!

    而且他們能夠為了自己,向西雅克侯爵暗下毒手!

    作為德倫帝國負責南方特區情報工作的情報總管,西雅克侯爵的個人實力毋庸置疑……蘭桔梗居然能夠對他下毒成功……

    聯想一下,他們可是魯萊大平原那個出了名的絞肉機一般的戰場上,活動在最前線、時刻和盧西亞精銳交手的斥候兵!

    毫無疑問,這一對兒兄弟,是頂尖的人才。

    尤其是,他們下毒成功後,居然沒有向喬炫耀請賞,而是將其默默的放在心頭……如果不是這次調查西雅克遇襲被殺的事情,或許他們會一輩子將這件事情藏在心裡。

    不居功,不自傲,這樣的人才……

    喬認真的對司耿斯先生說道:“司耿斯先生,請給父親說一聲,以後每個月,給木槿、桔梗,還有亞亞·彼得他們,按照家族供奉的標準,給一份補貼。”

    司耿斯先生用力點頭:“這是完全應該的事情,少爺放心,我會辦妥的。”

    蘭木槿和蘭桔梗依舊是表情淡淡的,只是向喬微微的頷首示意。

    “那麼,我們有事情做了。”喬背著手,認真的說道:“我們有事情做了……本來,我只是想要趁機去帝都見識見識,一路遊山玩水,見見世面。”

    “我可沒想過,真的要去辦什麼案子。”喬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為了維護圖倫港的長治久安,我已經嘔心瀝血、費心費力了,我為什麼要來魯爾城搶功勞呢?”

    “但是現在不同了,真的不同了。”喬咬著牙說道:“你們還記得,西雅克侯爵當著那麼多人的面,給我的那一杖麼?那老傢伙,那一次,是真的想要殺了我!”

    “所以,既然大家都說他死了,那麼,就讓他真正的死掉吧。”喬瞇著眼,咬著牙,從牙齒縫裡擠出了冰冷的話語:“大家想想辦法,讓他真正的死掉……但是這裡是魯爾城,我們人生地不熟的……”

    蘭桔梗舉起了右手,眸子裡閃過一抹寒光:“喬,我們在魯爾城,有戰友。”

    喬驚喜的看著蘭桔梗:“你們在這裡,有人?實力怎樣?可靠麼?”

    蘭桔梗認真的點點頭:“正面格殺,比我們更強……可靠,在魯萊大平原,我們救過他們,他們也救過我們……如果不是因為戰功登記的事情,他們毆打了軍團司令部的上官,他們或許已經有人成為將軍了。”

    喬微微張開了嘴,他瞪大眼睛看著蘭桔梗,最後比出了一根大拇指:“毆打上司?我喜歡……能把他們請來麼?唔,我身邊,正好缺人。”

    在圖倫港,自從仲秋血案之後,喬無論到哪裡,身邊總跟著浩浩蕩盪數百個下屬。這次北上帝都,他身邊只跟著百來個家族護衛,喬心裡空蕩蕩的,總感到有點不踏實。

    如果身邊能多幾個蘭木槿、蘭桔梗這般的好手,喬會感到舒服很多。

    “我有他們的聯繫方式。”蘭桔梗沉聲道:“等會我就去找他們。”

    喬用力的點了點頭:“很好,去找他們,然後,想法子,把西雅克那老傢伙挖出來,幹掉他……他既然想死,我們一定要滿足他的這個希望。嗯,多帶點錢過去……不要吝嗇錢。”

    喬抓起掛在衣架上的外套,抽出了旅行支票本,'唰唰唰'在上面簽下了一行字,扯下了簽字的支票,隨手遞給了蘭桔梗:“記住,不要吝嗇錢……該給的安家費還有其他費用,給足了……再找找渠道,看看能否打探到一些消息。”

    蘭桔梗接過旅行支票,目光掃過上面驚人的金額,眉頭一挑,向喬深深點頭,然後轉身就走,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喬眨巴了一下眼睛,看了看落地窗外的天色,用力的拍了拍手:“牙叔叔,司耿斯先生,讓兄弟們好好休息一下,我們養足精力,下午的時候再出門辦事。”

    喬心中已經有了盤算。

    不是說希爾組織是梅德蘭大陸最神秘、最強大的情報組織麼?

    魯爾城也有希爾組織的據點。

    希望希爾組織能夠帶給他驚喜……總之,西雅克侯爵既然已經是一個死人,那麼就請他真正的死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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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7 18:50:36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零九章 出動,洗白

    “拉普拉希,如果我想知道西雅克侯爵的確切位置?”

    套房盥洗室內,喬看著鏡子喃喃自語。

    “我拒絕!”

    拉普拉希尖尖細細的聲音響起:“我只出售知識……而一個人在哪裡,正在做什麼,為什麼要做什麼,做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麼……這是知識麼?”

    “如果這些東西不是知識,又是什麼?”喬很好奇的反問。

    “認知!”拉普拉希猶豫了一陣子,'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小煙斗,乾巴巴的說道:“這是一種認知,而不是客觀理性的知識。所以,我拒絕告訴你,西雅克在哪裡。”

    喬拼命的眨巴著眼睛:“那麼,如果我一定想知道西雅克在哪裡?”

    拉普拉希笑了起來,笑聲越發的尖銳,刺得喬腦袋'嗡嗡'直響。

    “你可以學習,如何找到他……這,才是知識,不是麼?親愛的緋紅,這才是知識!”

    厚厚的五疊鈔票在喬面前化為一縷青煙消散,青煙中無數極細的光點急速凝聚,化為一根細細的捲軸飄飄蕩蕩的落下。

    《血脈追蹤》,一門奇異的追蹤秘術。

    喬小心的攤開捲軸,認真的將捲軸上的文字了一遍,然後用力皺起了眉頭。

    “該死,要開闢精神海,擁有一定的精神力,並且有一定的精神力使用技巧和經驗後,才能運用!”

    “好吧,我暫時還沒有精神力,也從未接觸過精神力使用技巧。”

    手指輕彈著捲軸,喬喃喃自語:“得給它找個合法、合理的來源,用黑森的話來說,一切違禁品,我們都得將它洗白了。”

    “那麼,現在,睡覺!”喬看了看窗外溫煦的陽光,衝出盥洗室,騰空躍起,猶如一片肥胖的羽毛,輕盈的落在了床上。

    喬進入了香甜的夢鄉,而薩利安正在做一件極其詭異的事情。

    魯爾城作為德倫帝國最初發家的根基,如今帝國最重要的工業基地,帝國皇室在這里當然有屬於自己的行宮園林。

    大魯爾宮位於魯爾城核心位置,處於大片密林環繞之中,四周更有天然水系環繞,形成了天生的護城河。這裡常年有一支精銳的皇家軍團駐守,既是行宮,又是魯爾城防禦圈的最後一座支撐堡壘。

    寬敞的大殿內,一顆色澤淡綠的水晶球靜靜的懸浮在薩利安面前。

    散發出粼粼水光的水晶球內,一隻長得頗為奇異,通體碧綠,背上有三條金色條紋,嘴唇塗抹著大紅色唇膏,顯得嘴唇格外豐厚的大青蛙,正拼命的眨巴著眼睛,朝著薩利安拋媚眼。

    “快,親愛的皇子殿下,說我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然後,用盡你的力量吻我!”

    水晶球內的大青蛙大聲嚷嚷著:“除非有一個真正的皇子的吻,否則別想我為你幹活!”

    薩利安面皮漆黑的左右顧盼了一陣,然後他湊到了水晶球面前,低聲的喃喃道:“你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唔~嘛! ”

    薩利安重重的在水晶球上親了一口。

    大青蛙快活得在水晶球內亂蹦亂跳,它扭動著肥碩的身體,'呱呱呱'的大笑了幾聲,然後水晶球驟然噴出了大片迷離的水光。

    薩利安陰沉著臉向後退了兩步,沉聲說道:“陛下!我這裡有非常緊急的事情匯報。”

    說完這句話,薩利安舉起袖子,用力的擦了擦嘴唇。他無奈的翻著白眼,對於這些詭異莫測的禁忌之物,薩利安除了滿足它們詭異的要求,他還能怎麼樣呢?

    過了一小會兒功夫,瑪格麗特三世從水光中冉冉浮現。

    披頭散發,面帶倦色的瑪格麗特三世打了個呵欠,輕輕的揮了揮手:“薩利安,希望你能給我一點好消息……這些天,我累得快要發瘋了……呵,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看似強大的帝國內部,居然有這麼多的蠹蟲和混蛋!”

    薩利安沒吭聲,任憑瑪格麗特三世絮絮叨叨的發洩著心頭的怨氣和怒火。

    不查不知道,真是不查不知道。

    前些日子,因為海軍秘密資料'失竊'一案,瑪格麗特三世下令對整個海軍系統進行了突然襲擊,對各個要害部門嚴加審查。

    審查結果觸目驚心,監察廳行動的當天,包括海軍裝備部這樣的要害部門內,都有職位重要的機要人員拒捕、逃跑,然後被擊殺當場。

    在海軍的幾個秘密部門駐地,甚至還有人武裝反抗監察廳的行動隊。

    一些人被抓了,一些人逃跑了,一些人則是死掉了……

    被抓的人,正在嚴刑拷打。

    逃跑的人,他們的逃跑過程中,明顯有其他強國的秘密力量插手。

    死掉的人,有一部分是當場自盡,有一部分人是武裝反抗被擊殺當場,還有一部分則是在逃跑過程中,被不知名的勢力滅口殺死。

    瑪格麗特三世對此無比震怒,她坐鎮海德拉宮,下令徹查到底。

    忙碌了大半個月,出現在薩利安面前的瑪格麗特三世,就是這樣的絮絮叨叨,披頭散發,不修邊幅,眸子裡閃爍著極其危險的凶光。

    “好消息。當然,也是壞消息。”薩利安掏出了那枚徽章。

    “好運小子喬·容·威圖,果然運氣不壞。”薩利安舉起了徽章:“這,才應該是洛夫娜被一路追殺的真相。她將這枚徽章藏在了一頭雪鵠身上,喬發現了這頭大鳥,將它從空中擊落。”

    薩利安詳細的,將他和喬遇見後,喬的所作所為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瑪格麗特三世的瞳孔變成了梭子形,她瞇著眼,兩縷冷厲的目光通過水晶球釋放的水波,狠狠的盯在了這枚徽章上:“苦難騎士團的寶藏?我一直懷疑它是否真的存在……但是現在看來,**不離十嘍?”

    “能保密麼?”瑪格麗特三世看向了薩利安。

    “很難……洛夫娜故意放聲大叫,'苦難騎士團的寶藏'這個詞,當時遠遠近近,起碼有數千人聽到,有不少襲擊專列的人逃走了……消息,應該已經洩露出去了。”薩利安無奈的攤開雙手。

    “那就不用保密了。”瑪格麗特三世瞇著眼,冷聲道:“洛夫娜?呵呵,看到徽章被你奪取,就故意讓消息洩露?果然不愧是尤里克家族的女人,報復心一如既往的強烈。”

    撇了撇嘴,瑪格麗特三世淡然道:“將她,還有徽章送回來,你親自押送,不要再出類似西雅克這樣的事情……苦難騎士團的寶藏?這值得很多人冒險,瘋狂的冒險。”

    薩利安點了點頭:“那麼,喬·容·威圖……”

    瑪格麗特三世微微一笑,她悠然道:“薩利安,到了我現在的層次,我相信有一些人他們受到命運的青睞,他們總是有著非凡的運氣。”

    “這樣的好運小子,只要你擁有足夠的能力,你完全可以利用他的好運氣,為自己帶來巨大的好處。”

    “給他足夠的權力,任憑他在魯爾城折騰……或許,他會引出讓我們莫名驚喜的結果?”瑪格麗特三世微笑著,右手輕輕一揮,水晶球放出的水波驟然消散。

    '咚',淡綠色的水晶球摔在了地上,那頭塗了殷紅的唇膏的大青蛙,又從水晶球內冒了出來,它眨巴著大眼睛,拼命的朝著薩利安拋著媚眼:“嘿,親愛的?”

    薩利安飛起一腳,將這水晶球踹到了大殿的角落裡。

    他低聲的自言自語:“那麼,西蒙他們的死……好吧,回到海德拉堡再稟告也是一樣的。”

    “那麼……來人啊,書記官,簽署一封特別授命書,給予喬·容·威圖在魯爾城的無限權力……受到命運青睞的人?我真好奇,他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聳聳肩膀,薩利安轉過身,看向了落地窗外修理得整整齊齊的草地:“受到命運青睞的人?難道我不是麼?命運?呃,要達到祖母的那個層次麼?”

    時間流逝。

    薩利安在大隊皇家騎士的護送下,乘坐專列返回海德拉堡。

    雛菊酒店內,按照冰海王國那邊傳過來的風俗,奢華的酒店大堂吧內,衣冠楚楚的紳士小姐們正開始享用下午茶。

    喬打著呵欠,坐在大堂吧的角落裡,將一枚金幣丟給了路過的侍者。

    “我相信,你們的消息一定很靈通……所以,我要找艾爾組織在魯爾城的據點,你一定能給我有用的消息,不是嘛?”

    喬看著停下腳步的侍者,伸出手指勾了勾:“或者,你能給我找來,可以告訴我有用消息的人?”

    侍者微笑著向喬欠身行禮:“尊敬的慷慨的閣下,您想要知道的消息,並不是多隱秘的事情……全魯爾城的人都知道,魯爾城市立大圖書館的館長比爾先生,是一位資深的、德高望重的艾爾會員。”

    一刻鐘後,喬騎著小白,身穿全套的警察制服,一馬當先的衝出了雛菊酒店。

    喬並沒有通知作為嚮導的馬克警校,而是丟下了他們自行其是。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駛向了魯爾城市立大圖書館,用薩利安簽署的授命書,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了比爾先生的辦公室。

    喬和比爾先生單獨進行了一次親切的交流後,喬心滿意足的離開了圖書館。

    “去九月俱樂部……九月俱樂部?這名字,有點沒勁……粉色美人魚,我更欣賞這樣的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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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追蹤秘術

    喬曾經熱情的邀請馬克警校一同入住雛菊酒店。

    但是馬克警校有著德倫帝國子民特有的嚴謹和刻板,他已經按照警局的慣例,為喬和他的隨員們安排了警局的宿舍。

    喬拒絕了入住『簡陋』、『寒酸』的警局宿舍,那麼馬克警校當然不可能接受喬的邀請,跟著這個圖倫港的『土暴發戶』入住『過於奢靡』的雛菊酒店。

    和雛菊酒店相隔一條街的地方,有魯爾城一個治安所,馬克警校和幾個下屬在這裡借用了兩間休息室,同時和喬約定,如有行動,喬就派人來這找他。

    但是喬……並沒有派人通知馬克警校。

    所以,喬帶著人離開雛菊酒店一刻鐘後,馬克警校才接到消息。唯恐喬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馬克警校一路絮絮叨叨的抱怨著,忙不迭的乘坐馬車,循著喬的行動軌跡追了上來。

    只是喬的行動總比馬克警校快了一步,等馬克警校帶著人來到九月俱樂部門前時,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喬大步走進了俱樂部的大門。

    「九月俱樂部!」馬克警校無奈的攤開了雙手,他看著站在俱樂部門外的牙、司耿斯等人,低聲的嚷嚷道:「喬警官究竟想要幹什麼?他怎麼能進入這裡?」

    作為魯爾城警局重案偵緝處的處長,馬克警校毫無疑問是這裡的地頭蛇,他當然知道九月俱樂部是什麼地方。

    和圖倫港的面具貓俱樂部一樣,這是艾爾組織在魯爾城的一個半公開的據點。

    但是和烏煙瘴氣的面具貓俱樂部不同,九月俱樂部是典型的上流社會社交場所,能進入這裡的,除了艾爾組織的會員,就是魯爾城那些有權有勢、有閒有錢的大人物。

    魯爾城的警局局長,都曾經在九月俱樂部門口吃了閉門羹。

    而喬,這個初來乍到的外來人,居然直接登堂入室,輕輕鬆鬆的進入了九月俱樂部……在馬克警校看來,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少爺要做什麼,我們只管去做,從不提問。」司耿斯先生扒了一根香蕉,遞給了蹲在他頭頂的巴庫,微笑著向馬克警校搖了搖頭:「至於少爺他是怎麼進去的……少爺很有錢!」

    馬克警校瞪大了眼睛,他和幾個下屬面面相覷,半天說不出話來!

    這個理由,很強強大。

    推開九月俱樂部的大門,單單是因為『有錢』?

    是的,在馬克警校趕到之前,喬敲響了九月俱樂部的大門。

    他並沒有出示代表了自己艾爾成員的那張黑色卡片,而是掏出了幾張不記名的大額旅行支票晃了晃,九月俱樂部就向他敞開了大門。一名極有貴族范兒的老人,非常熱情的將他迎了進去。

    九月俱樂部的裝飾莊重而沉穩,寬敞的一樓大廳光線極好,陽光從寬大的落地窗照耀進來,在深棕色的橡木地板上灑下了大片的光影。

    大廳的角落裡,一架三角鋼琴後面,一名個子高挑、長相極其恬靜秀美的長裙女子,正彈奏著一曲輕鬆歡快的樂曲。

    這首曲子,喬聽薇瑪彈奏過,只是他完全忘記了這曲子的名字。

    他深深的向那頭髮如烏木一樣漆黑、皮膚像白雪一樣雪白的美麗女子掃了一眼,向站在身邊,笑容溫和的白髮老人點了點頭:「我聽說這裡屬於艾爾,而艾爾是梅德蘭大陸消息最靈通的組織。」

    「有求必應,尊貴的閣下。」白髮老人笑呵呵的向喬欠了欠身:「如果您有這方面的需求,那麼,請去樓上的貴賓室。這邊請,這是專門問外賓準備的樓梯……這和俱樂部的會員日常使用的樓梯,並不一樣。」

    一個小時後,身上帶著酒氣,面皮略微有點發紅的喬笑呵呵的走出了九月俱樂部。

    「大有收穫,大有收穫!」站在俱樂部的門口,喬掏出一支雪茄,遞向了馬克警校。

    馬克警校板著臉,用力的搖頭拒絕了喬的好意,然後他很認真的對喬說道:「喬警官,我希望下次不要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您這樣的擅自行動,如果有任何意外,或者引發任何的衝突……」

    喬向蘭木槿看了一眼。

    蘭木槿在胸前口袋裡掏了掏,將中午時分薩利安派人送來的授命書掏了出來,緩緩展開後遞給了馬克警校。

    「薩利安殿下授予我在魯爾城大區隨意行事的無限權力。」喬點著了雪茄,大口吞吐著濃煙,得意洋洋的笑著:「我深感誠惶誠恐,卻也足以證明,殿下的睿智和英明……知人善用,莫過於此。」

    「殿下相信我能做到,我就一定會把藏在暗地裡的那群老鼠全給掏出來,然後一個一個的全部碾死。」喬『咯咯』笑著,叼著雪茄,翻身上了小白。

    「去找個安靜的地兒,馬克警校,去找個安靜的地方,或許就是今天,我們就會有重大的發現。」喬坐在小白背上,得意非凡的吐了幾個煙圈。

    距離九月俱樂部不到半里地,大街旁一個普通的啤酒館裡,喬帶著一眾人佔據了整個酒館。

    魯爾城的黑啤酒比起圖倫港的出品,更加醇厚,泡沫更加細膩厚重,口感也略微泛苦一些。一如德倫帝國子民最喜歡的荊棘花,苦澀而擁有強大的生命力。

    喬『咕咚』一大口幹掉了一大杯黑啤酒,然後將一個細細的小卷軸丟向了坐在對面的司耿斯先生。

    司耿斯先生麻利的一把抓住了細小的卷軸,纖細而蒼白的手指麻利的解開卷軸,他的目光碰觸到卷軸上細小字跡的一瞬間,他的身體驟然一抖。

    「啊,這密語……這秘咒……還有這秘文……」司耿斯先生的聲音變得極其的沙啞,他瞪大眼睛,目光如火的,一個字一個字的逐字品鑒。

    「這寶貝,我花了大價錢,司耿斯先生……不過,使用它的前提條件是開闢精神海,而且擁有一定的秘術基礎。我身邊,除了您,我不知道還有誰能夠使用它。」

    喬招呼酒保,又給自己送上來了一大杯黑啤酒,『咕咚』又是一大口。

    他目光熱切的看著司耿斯先生:「您看看,學會這秘術,您需要多少時間?」

    司耿斯先生進入了某種深層次的沉迷狀態,他沒有回答喬的問題,而是認真的參悟著卷軸上的秘術。過了足足一刻鐘,司耿斯先生才抬起頭來,緩緩說道:「不用多久,這秘術對我來說,並不困難……」

    「甚至,它比我自己擁有的秘術,更簡單……秘術本身並不複雜,困難的是這個秘術上面凝聚的,那些可怕的古代文明的智慧。」

    司耿斯先生瞇著眼,思忖了一陣,然後豎起了一根手指:「給我一個小時,我絕對可以施展這個秘術,但是施展秘術的前提條件……」

    「需要什麼?」喬眨巴著眼睛。

    「一顆新鮮的狗頭……或者,狼頭……當然,狼頭更好。只不過,需要施術者親自採摘,然後用秘法處理後才能使用。」司耿斯先生指了指面前放著的卷軸。

    「那,當然是狼頭。」喬一本正經的說道:「狗是多麼可愛的動物,它們是我們人類的夥伴……如果薇瑪知道我殺了一條狗,她肯定會放狗咬我……所以,馬克警校,魯爾城哪裡能找到活的狼麼?」

    馬克警校坐在酒桌旁,面前放著一小杯啤酒,卻一點都沒碰觸它的想法。

    此刻他正在工作時間,而工作時間的馬克警校,是絕對不會碰酒精的。

    聽到喬的問題,馬克警校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魯爾城,有德倫帝國最大的動物園……裡面豢養了來自梅德蘭大陸數十個族類的四千多頭狼!」

    司耿斯先生沉聲道:「挑一條最健壯的。」

    馬克警校的嘴角抽了抽:「那是魯爾城市政廳的公共資產……」

    喬向蘭木槿勾了勾手指,蘭木槿再次掏出了薩利安的授命書,將授命書拍在了馬克警校面前。

    馬克警校聳了聳肩膀,苦笑了一聲:「如您所願,我們去挑一條最健壯的。」

    司耿斯先生點了點頭,然後他看著喬說道:「那麼,我們還需要一點新鮮的血液,或者說一小片皮肉最好,如果能有一顆牙齒或者一小塊新鮮的骨頭,就最好不過了。」

    喬眉頭一挑,大有興致的向前傾了傾身體,笑著問道:「哦?這樣麼?」

    馬克警校只覺頭皮發麻,他猛地站起身來,沉聲道:「喬警官,還有這位先生,你們在說什麼?你們想要做什麼?你們……」

    喬向著桌面上的授命書指了指,得意的笑道:「馬克警校,我們正在尋找西雅克侯爵遇襲案的真兇……所以,請你,還有你的所有下屬,全心全意的配合我們。」

    馬克警校狠狠的盯著喬:「可是你們使用的手段……」

    喬重重的向後一靠,原木製成的高背椅就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哀鳴聲,他雙手輕輕的拍打著肚皮,愜意的向馬克警校擠了擠眼睛:「您不懂,所以,請您配合我們……只要配合我們,就足夠了,請不要問這個問那個的浪費我們的時間,好麼?」

    馬克警校一時語塞。

    司耿斯先生繼續說道:「那麼,我們從哪裡,弄到西雅克侯爵直系血脈親屬的血液,或者皮肉,或者一顆新鮮的牙,一塊新鮮的骨頭?」

    馬克警校瞪大眼睛,張大嘴,一臉彷徨的伸手指向了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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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血脈追蹤

    幾架四輪馬車從魯爾城警局駛出,然後分道揚鑣,奔向四方。

    面色陰鬱的肖迪克坐在馬車裡,瞇著眼,惱怒的盯著窗外,雙手用力,將手中細細的手杖捏得『嘎嘎』直響。

    肖迪克的兩個兒子耷拉著眼皮,微微低頭,坐在肖迪克的對面,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

    剛剛在魯爾城警局裡,肖迪克和自己的幾個兄弟姐們,又衝著魯爾城警局局長拍桌子咆哮了一通……但是他們依舊沒能拿到他們想要的東西。

    西雅克侯爵的死亡證明,以及他隨身的家族傳承紋章,更重要的是,他隨身佩戴的兩枚個人印章——一枚用來開啟家族秘庫,一枚用來開啟家族在皇家銀行的私人保險庫。

    有了西雅克侯爵的死亡證明,肖迪克和他的兄弟姐妹中的某一位,才能繼承家族的侯爵爵位。

    有了家族的傳承紋章,才能接管家族的權力,家族商會的財富,分佈在好幾個行省中的不動產,以及家族私兵等等,這些權力,都需要那枚傳承紋章才能一一掌控。

    而那兩枚個人印章……家族九成以上的財富,都需要這兩枚印章才能取出。

    尤其是家族秘庫中的很多機密文件,一些重要的契約公文,一些要命的往來信件,各種見得人見不得人的密約等等……掌握了這些,才算是真正掌握了整個家族。

    「該死的老傢伙……早就勸你留下遺囑,留下遺囑……現在好了,你倒是死得乾脆,卻給我留下了這麼多麻煩。」肖迪克惱怒的低聲咆哮:「我才是家族長子,我才是長子,我才應該繼承家族的一切!」

    肖迪克的兩個兒子聞言急忙點頭。

    他們深深的認可自己父親的說法。

    「記住你的叔叔們,和姑姑們的嘴臉……」肖迪克陰沉著臉教訓自己的兒子們:「記住他們今天囂張的嘴臉,跋扈的言行……等我繼承了家族權力後,我會剝奪他們的一切,讓他們去做乞丐!」

    「到時候,你們不許給他們打賞一個銅子兒!」肖迪克心中怒火燃燒,他舉起手杖,狠狠的敲打在自己兒子的小腿骨上,痛得兩個兒子齜牙咧嘴,卻不敢發出半點兒聲音。

    作為西雅克侯爵的長子,肖迪克同樣在帝國情報本部供職。不過,他的公開身份是一個大型跨國商會的老闆,專營和盧西亞帝國的糧食等土特產交易。

    依仗特權,肖迪克巧取豪奪,攫取了龐大的利潤。他的兩個兒子心知肚明,因為肖迪克的商業競爭而家破人亡的人不盡其數,他的手段陰狠毒辣,從不給人留餘地。

    「我一定會讓他們上街做乞丐。」肖迪克咬著牙冷笑,和西雅克侯爵幾乎一模一樣的三角眼裡,一縷縷刻薄的幽光閃爍:「或者,你的叔叔們,可以去做力夫苦力,而你的姑姑們,她們還有幾分姿色,會有不少恩客願意在她們身上花錢。」

    肖迪克拎著手杖,重重的往車廂地板上杵了杵:「他們,居然寡廉鮮恥到,要求魯爾城警方,將你們祖父那死老頭子的遺物,交給他們!」

    「啊呸,他們也配?」肖迪克惱怒道:「我的,我的,全都是我的!和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一定要讓他們去做乞丐,我趕他們出門的時候,他們身上一個銅子兒都別想帶走!」

    肖迪克的兒子們不敢吭聲,他們相互看了一眼,目光極其的複雜。

    親眼目睹了這幾天,自己的長輩們為了家族的財產而爆發的爭吵,兄弟兩心中有了蠻多的古怪念頭。

    現在是自己的父親為了家族產業,和自己的叔叔、姑姑們爭吵。

    那麼等自己的父親這個『死老頭子』死了之後……兄弟兩很想問自己的父親,他是否已經立下了遺囑呢?如果沒有的話……該死的,現在坐在自己身邊的這個混蛋,未來豈不是要和自己競爭家族財產麼?

    兄弟兩的心中盤旋著很危險的念頭,他們的目光偶爾交錯,然後迅速分開。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駕車的車伕大聲的嚷嚷著。

    肖迪克惱火的推開車窗,將半截身體探了出去:「混蛋,繼續趕你的車!為什麼停下?」

    天色已近黃昏,身穿短衣,頭戴小帽的燈夫,正兩兩一組的行走在大街上,用長長的桿子,點燃路燈桿上的老式煤氣燈。

    在圖倫港,點燈的工作已經完全用機械取代,而在魯爾城,卻依舊遵循著古老的傳統,用數量不菲的人工執行這項任務。

    昏黃的燈光亮起,混在夕陽的光中,照亮了不寬的大街。

    喬騎著小白,四平八穩的停在了大街正中,大隊警察策騎跟在他身後,將整條大街塞得嚴嚴實實。

    比利站在喬的馬頭前,左手搭在武裝帶上,右手舉起,手掌向前,異常威武的向探出頭來的肖迪克大聲嚷嚷著:「以法律的名義,我們懷疑你們車上有危險、違禁物品,請你們下車,配合檢查!」

    比利有著濃厚的圖倫港地方口音,措辭用句的習慣,也和魯爾城,和帝國中部地區有著很大的不同。

    肖迪克的心情正是糟糕的時候,聽到比利的話,他氣急敗壞的瞪圓了眼珠子咆哮起來:「哪裡來的鄉巴佬?給我滾!小小警士……你知道我是誰麼?」

    喬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比利的左手中神乎其神的多了半塊磚頭,他咬咬牙,一板磚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在腦門上劈開了一條不到半寸長的傷口,一縷鮮血就飛快的飆了出來,順著他白花花的圓臉很歡暢的流淌下來。

    喬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的嘶聲大吼:「襲警……你們居然敢襲警?給我抓住他們,抓住他們!」

    喬身後,百來名警察同時大聲叫罵,滿口污言穢語的揮動著警棍衝了上去。

    肖迪克目瞪口呆的看著滿面是血的比利,腦子裡一陣陣的眩暈——他從小到大,他活了這麼多年,他在情報本部也見過不少妖魔鬼怪,但是他真的從未見過這樣的人,這樣的事情!

    在他過去的數十年生命中,和他打交道的,多為『紳士』級的上流社會人物,這些人相互之間也有陰謀陷害,也有蠅營狗苟,但是從未有過這種低端、卑劣的手段……

    『襲警』?

    他肖迪克·馮·勞倫斯……未來會繼承帝國侯爵的『貴人』,他會『襲警』?

    啊呸……小小的警察,值得他肖迪克侯爵親自動手?

    一根警棍呼嘯著砸了下來。

    肖迪克怒罵了一聲,他下意識的揮動手杖,一杖將橡木警棍砸得粉碎。

    「襲警啦,襲警啦!」一群警察頓時四散奔跑,他們亂成了一團,還有人踉蹌著摔倒在地。

    就在一群混亂中,非常莫名的,肖迪克所乘的馬車,四個車轱轆就被人拆了下來,車廂驟然傾覆,在拉車的駿馬驚慌失措的悲鳴聲中,車廂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跟在肖迪克馬車旁邊的,肖迪克的幾個心腹護衛更是莫名其妙的,在混亂中突然挨了幾下重手。他們哼都沒哼一聲,就被打得昏厥倒地,然後一雙雙大腳踏了上來,在他們身上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大腳印。

    肖迪克和兩個兒子隨著車廂同時摔倒,肖迪克怒罵著,一腳重重的踹在了車廂上。

    車廂崩碎,肖迪克身體輕盈如燕的從車廂中竄起,手中細細的手杖一揮,藏在手掌中的刺劍脫鞘而出,一套華麗至極的宮廷劍技猶如行雲流水一樣潑灑出來。

    漫天劍光如細雨紛紛,撒向了四周亂竄的警察們。

    蘭木槿半透明的身影從肖迪克身後一躍而出,重重的撞擊在肖迪克後背上,右手一枚刀片在肖迪克的右臀上狠狠一劃拉,切下了巴掌大小的一片薄薄的皮肉。

    大片鮮血瞬間浸透了肖迪克的褲子,吃痛的肖迪克一聲慘嚎,右手下意識的一鬆,刺劍脫手落地,他反手摀住了右臀上的傷口。

    肖迪克的兩個兒子狼狽的從車廂裡跳了出來,還沒等他們站穩,亞亞·彼得已經帶著幾個同伴撲了上去,劈面一拳砸在了他們的臉上。肖迪克的兩個兒子齊聲哭喊,他們嘴裡鮮血噴出,幾顆白生生的大牙也隨之噴了出來。

    幾分鐘後,一臉狼狽的肖迪克被扣上了全套的枷鎖鐐銬,萬分狼狽的被壓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他氣喘吁吁的看著喬,聲嘶力竭的咆哮著:「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這群混蛋,我是勞倫斯家族的未來家主,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這是在挑釁勞倫斯家族,你們這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女皇陛下說過,在帝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喬騎在小白背上,得意洋洋的俯瞰著不斷掙扎的肖迪克:「而且,我相信,你以後不會有機會找我們的麻煩了。」

    喬得意的笑著,只要通過肖迪克和他兩個兒子的血肉,找到西雅克侯爵本尊,那麼喬自然能給西雅克侯爵扣上叛國的帽子。

    到時候整個勞倫斯家族都要倒霉,肖迪克此刻的威脅毫無威力可言。

    馬克警校偷偷摸摸的湊到了喬的身邊,低聲嘟囔道:「其實,我們可以要求他們配合調查……您,畢竟有殿下的授命書嘛!」

    喬微微一笑,仰天不語。

    他就是想要揍西雅克侯爵的兒子、孫子……他就是想要揍他們一頓。

    這個道理如此淳樸而純粹,他幹嘛要向馬克警校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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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血脈追蹤(2)

    魯爾城核心區域,靠近老市政廳的黃金路段,一座規模堪比圖倫港聖希爾德大教堂的雄偉建築,威嚴矗立在一片橡樹林中。

    這是魯爾大教堂,金橡教會在德倫帝國的重要據點。

    一群鴿子在夕陽中快活的飛過,鴿哨發出清揚的鳴叫聲,在教堂高高的塔樓旁迴盪。

    大教堂的正殿內,腦滿腸肥的霍夫曼主教穿著雪白的法袍,紅撲撲的臉蛋上帶著燦爛的笑容,肥厚紅潤的右掌緊握著一張大額支票,輕鬆、熟練的將其塞進法袍寬大的袖子裡。

    「尊敬的卡本閣下,相信我,那個貿然指控貴公子參加邪惡聚會的蠢貨,您再也不會聽到他的任何消息,他再也不會騷擾貴公子。」

    霍夫曼主教一臉誠懇的看著面前站著的,身穿一套古板正裝的魁梧中年。

    卡本·容·布切爾,魯爾城煤炭冶金聯合體的董事之一,德倫帝國的軍工巨頭,魯爾城大區有數的超級大容克,隨口一句話,能夠影響數千萬人生計的大人物。

    卡本四四方方的臉呆板、僵硬猶如花崗岩雕像,他背著手,緩緩點了點頭:「希望如此……偉大的穆在上,我對教會尊敬有加,我是我主虔誠的信徒,我的兒子,怎麼可能參加所謂的邪惡聚會?」

    撇了撇嘴,卡本冷聲道:「不是我說閒話,教會有點不像樣子,不能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讓他們加入吧?該整頓整頓了,比如說這次的這個蠢貨!」

    霍夫曼主教低眉順眼的笑著,連連附和卡本的話:「可不是麼?卡本閣下,您知道的,我從來都是秉承『以和為貴』的宗旨,大家太太平平的發財,不好麼?」

    重重的歎了一口氣,霍夫曼主教無奈的搖頭:「可是,那蠢貨是剛剛從達缽嶇聖裁院畢業,剛剛調來的……一根筋的蠢貨……沒事找事的蠢貨……不過您放心,他再也不可能騷擾您和您的家人了。」

    卡本威嚴的點了點頭:「那麼,就這麼辦吧……噫?您的聖像,掉葉子了!」

    卡本揮了揮手,然後轉身就走。

    霍夫曼主教轉過身,他身後的正殿牆壁上,高有百尺的純金金橡聖像上,幾片金燦燦的金橡葉正無風飄落,而且迅速變成了灰白色。

    「哦,有異端?」霍夫曼主教拍了拍肥厚的肚皮,很憨厚的笑著:「可是,和我有什麼關係?眼不見心不煩……平安是福,平安發財!」

    摸了摸袖子暗袋裡的大額支票,霍夫曼主教屁顛屁顛的跑到了金橡聖像下,撿起了飄落的金橡葉,用力的吹了吹。

    淡淡的白光從他嘴裡噴出,幾片金橡葉迅速恢復成了金燦燦的原本色澤。

    霍夫曼主教抬起頭,看了看面前的金橡聖像,喃喃道:「這麼多……不缺這幾片吧?」

    欣然一笑,霍夫曼主教將金橡葉塞進了自己法袍袖子,然後昂首挺胸的走出了正殿。

    「來人啊,去邀請孤兒院的艾麗莎修女,我要和她共進晚餐……嗯,商議下個月孤兒院的補助問題……偉大的穆啊,我就是這樣的愛心氾濫,真是沒辦法!」

    金橡葉飄落的時候,雛菊酒店內。

    幾個精銳的威圖家好手在頂樓的走廊裡巡弋,頂樓最豪華的套房外,寬大的觀景露台上,也有亞亞·彼得幾個出身軍隊的精銳駐守。

    套房的臥室內,一顆栩栩如生的狼頭端端正正的擺在一個純銀的托盤上,從這顆狼頭原本的身軀心臟中取出的心血,則是在托盤上繪製了一個複雜的九芒星魔法陣。

    數十支蠟燭擺放在托盤旁,司耿斯先生手持細細的手杖,繞著這些蠟燭緩步遊走,嘴裡低聲念誦著古怪的秘咒。

    喬和其他有資格在場的人,都站在臥室角落裡,屏住了呼吸,靜靜的看著司耿斯先生。

    馬克警校渾身僵硬站在喬的身邊,面孔扭曲,差點沒哭出來。

    認識喬不到一天的時間,馬克警校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都徹底崩碎,整個人生都要被毀掉了——喬的所言所行,完全顛覆了他過往的一切常識。

    這個混蛋鄉巴佬暴發戶,這個混蛋紈褲富二代!

    這還是警察麼?

    他手持帝國親王的授命書,完全可以用正式的行政手段勒令肖迪克配合他的任何行動。這個傢伙,卻因為私仇,非要用『碰瓷』的手段,毆打肖迪克和他的兩個兒子!

    馬克警校原本以為,喬只是單純的、簡單的報復私仇。

    如果他知道,喬是為了取得西雅克侯爵血脈親眷的血肉,用來舉辦這樣邪惡的儀式的話……他一定轉身就走,哪怕違背薩利安殿下的命令呢?

    可是……

    馬克警校心裡一陣混亂,不管他是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反正他已經站在了這裡,而且他已經目睹了司耿斯先生舉辦邪惡儀式的全過程!

    尤其是,這顆狼頭,還是馬克警校親自帶著司耿斯先生,去魯爾城的動物園挑選的。

    「幸好那是個貪財的死胖子!」馬克警校陰沉著臉,他在盤算,如果他今天參與了這場邪惡儀式的事情,被魯爾大教堂的神棍們知道後,他大概要付出多少金馬克來脫罪。

    幸好魯爾大教堂的那位死胖子貪財!

    只要有足夠的金馬克,就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

    「偉大的……不可名的古老存在……」

    司耿斯先生主持的儀式進入了最後的關鍵時刻,他開始呼喚秘術卷軸上記載的,那位強大而不可描述的恐怖存在。

    被秘術炮製的狼頭內,有低沉的狼嘯聲隱隱傳來。

    黑紅色的光芒從狼頭睜開的雙眸中噴出,整個臥室都變成了古怪的黑紅色……地面在蠕動,牆壁在蠕動,天花板在蠕動……

    一根根拇指粗細的黑紅色管子從牆壁上冒了出來,整個房間就好像變成了怪獸體內的器官結構,細細的管子裡,有奇異的光芒在流動。

    所有人都在顫抖,扭曲的意志從天而降,好似有一支無形的眼眸,輕輕地掃過了在場所有人的身體。所有人都不寒而慄,體內的血液幾乎凍結。

    司耿斯先生狂熱的看著四周的異變,他的身體在本能的吸收虛空中傳來的詭異邪力……正常人在這種力量的壓迫下,會變得渾身僵硬、靈魂混亂,而他卻能通過這種力量,迅速的強大起來。

    他掏出了蘭木槿從肖迪克右臀上切下來的薄薄一片血肉,然後輕輕的放在了狼頭張開的大嘴裡。

    「偉大的……古老的……不可名狀的……請告訴我……血脈的真相……」

    司耿斯先生右手輕輕一揮,那一片血肉就化為一滴粘稠的血水,融入了狼頭的口腔。

    狼頭內的悠長狼嘯聲越來越響,然後一縷縷紅色的霧氣從狼頭的雙眼中噴出,迅速籠罩了小半個臥室。霧氣中,一陣的光影變幻,然後一名正在瘋狂衝刺的魁梧老人的形象,悄然出現在了霧氣中。

    那是一間巨大的,佈置非常厚重、傳統的書房。

    書房正中是一張巨大的書桌。

    書桌上趴著一名身穿黑色長裙、白色圍兜的侍女。

    身材魁梧的老人齜牙咧嘴的,正進行著人類最原始的衝刺。

    而這個老人,顯然,不是西雅克侯爵。

    司耿斯先生的臉僵硬成了一團。

    喬的臉驟然扭成了一團。

    牙撫摸著腰間的劍柄,看著霧氣中瘋狂衝刺的老人,喃喃道:「這老傢伙,才是肖迪克的親生父親?啊哈?這……呵呵……早就聽說貴族圈的混亂,沒想到……」

    喬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臉蛋,然後他扭頭看向了馬克警校。

    「親愛的馬克警官,麻煩您,再配合一下,我們需要一顆新的狼頭……另外,嗯,肖迪克先生的弟弟、妹妹們,他們住在哪家酒店?」

    喬親暱的,輕輕一拳轟在了馬克警校的胸膛上,親熱的笑道:「您一定知道他們住在哪裡,不是嘛?嗯,您可一定要配合我的工作!」

    馬克警校翻了個白眼,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他喃喃道:「這些天,肖迪克閣下和他的兄弟姐妹們,在警局鬧騰的時候,有兄弟說,帝都貴族圈流出來的消息,肖迪克閣下是西雅克侯爵前妻……出軌後的產物。」

    「肖迪克閣下出生後,他的母親沒幾年就病逝,然後西雅克侯爵娶了第二位夫人……」

    喬的眼睛驟然一亮:「這麼說,西雅克侯爵還涉嫌謀殺前妻?」

    馬克警校面孔再次抽搐,他急忙說道:「別胡說,別亂講,我可沒這麼說過,我可沒這個意思……嗯,真湊巧,西雅克侯爵的二兒子,也是他第二位夫人和他所生的第一個兒子,正住在雛菊酒店,就在您樓下……」

    一刻鐘後,雛菊酒店的二樓餐廳內,西雅克侯爵的二兒子,帝國建-設部水利事務廳的實權副-廳-長多姆閣下,不小心衝撞了一位身穿制服的警察,將那位胖乎乎的警察撞倒在地,摔了個頭破血流……

    多姆閣下因為襲警,被一頓毒打,他的左臀不小心被切下了一片薄薄的血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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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 血脈追蹤(3)

    煙氣瀰漫的臥室內,司耿斯先生又在繞著狼頭轉圈,嘰裡咕嚕的念誦著晦澀的咒語。

    喬站在房間角落裡,津津有味的看著司耿斯先生的一舉一動。

    「不知道,多姆先生是不是西雅克的親生兒子?」喬突然想起了這個問題:「嘖,真有趣嘿,西雅克侯爵,為什麼會將肖迪克撫養長大?」

    輕輕打了個響指,喬喃喃自語道:「如果西雅克侯爵的前妻,真是因為他而病故,那麼,肖迪克不應該活到現在嘛!」

    馬克警校扭頭看了看喬,對於喬話裡蘊藏的那些無法無天的想法感到異常的震驚。

    他扁了扁嘴,低聲嘟囔道:「喬警官,您也是貴族出身,這不是貴族圈的潛規則麼?」

    「貴婦出軌,有了身孕,她的丈夫無法證明這個孩子是否是自己的……哪怕心有疑慮……為了體面,或者說為了家族的榮耀,他也會盡心盡責的,將這個孩子養大。」

    「而某位男性貴族,若是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這是對家族的背叛,這是對妻子的不忠。他唯一能做的,是偷偷摸摸的暗地裡資助……如果那個私生子不是太愚鈍的話,如果他學業有成,而這位男性貴族也身居高位,手握足夠的權力的話,他會在這個私生子成年後,找個借口接到身邊培養。」

    馬克警校聳了聳肩膀:「比如說……貼身秘書?培養幾年後,就外放一地,成為實權官員……甚至,可以通過聯姻,讓他成為家族的一份子。」

    「這就是貴族圈的潛規則。」

    馬克警校輕輕搖頭,撇了撇嘴:「很有趣,不是麼?」

    喬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馬克警校。他真真正正,還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事情。

    真有趣。

    一個貴族家庭的女主人,可以心安理得的將不合倫理的非法產物養在家裡;而同樣做出了違反倫理的不道德行為的男主人,只能偷偷摸摸的撫養、栽培自己的骨血……

    「真有趣。」喬指了指正在忙活的司耿斯先生:「所以,像司耿斯先生現在施展的秘術……」

    馬克警校用極其決然的口吻說道:「如果司耿斯先生擁有的能力外洩,梅德蘭大陸一半的女貴族會聯手懸賞來幹掉他吧?」

    「哇哦!」喬瞪大眼睛,駭然看著馬克警校:「那麼,我絕對不會學習這個秘術……可憐的司耿斯先生。」

    馬克警校聳聳肩膀,有一句話已經到了嘴邊,他卻忍著沒有說出來——這種邪惡的儀式,本來就不應該存在於世間。

    那股可怕的邪力再次降臨。

    臥室內的空間在搖晃,在蠕動,一條條血管一般的噁心物事牆壁中鑽了出來,猶如活物一樣蠕動著,搖擺著。空氣中,充斥著讓人瘋狂的混亂氣息。

    司耿斯先生無比愜意的吞吐著這股讓人窒息的氣息,他的實力又在飛速的增強。

    他取出了一個純銀的水罐,將一罐子狼血細細的潑灑在了盛放著狼頭的純銀托盤上,然後高聲念誦出了最後一段秘語。

    一如之前那般,狼頭的雙眼中噴出了黑紅色的霧氣,光影變幻中,西雅克侯爵的身影無比清晰的出現——他正坐在一間燈光明亮的書房中,端著一個茶杯,神色陰鬱的小口小口喝著茶。

    他偶爾抬起頭來,低聲的嘀咕幾句。

    但是光影中畫面的角度有限,看不到他在和誰說話。

    光影持續了一分鐘,然後狼血和狼頭同時融解,化為一團拳頭大小的黑紅色煙氣冉冉飛起。

    伴隨著撕心裂肺的狼嘯聲,黑紅色煙氣急速蠕動著,化為一隻拇指大小,通體黑紅色,雙眼異光閃爍的半透明狼影懸浮在司耿斯先生的面前。

    司耿斯先生舒暢的喘了一口氣,他直起腰身,雙眼閃爍著森森精光,向喬微微欠身:「少爺,它會帶著我們找到西雅克侯爵……」

    頓了頓,司耿斯先生沉聲道:「我能感應到,他距離我們並不遠,就在我們的西面,不到十里地的地方。」

    馬克警校有點出神的看著懸浮在空中的狼影。

    這種匪夷所思的秘術……如果用來查案,似乎大有可為。他們重案偵緝處有好些被通緝的重犯逍遙法外,如果能夠運用這種秘術……

    馬克警校激靈靈打了個寒戰,迅速將自己危險的想法壓制了下去。

    活見鬼了,如果用這種秘術來查案,不提每一次都要幹掉魯爾城動物園的一頭狼,教會那邊就不好交代……那頭貪財的死胖子胃口如此之大,整個魯爾城警局的經費填進去都不夠。

    喬用力的揉搓著手掌。

    他看著那頭小小的半透明的狼影,很歡快的笑著:「西雅克侯爵,果然還活著……而且,看樣子他活得很愜意。哈哈,這麼說,他的兒子們、女兒們,都有叛國的嫌疑嘍!」

    房間裡,所有人都看著喬。

    喬昂著頭,大聲道:「將肖迪克先生、多姆先生,還有其他的幾位先生、夫人,還有他們的孩子們,全部扣押。然後,帶著他們,我們去拜訪西雅克侯爵。」

    沉吟了片刻,喬看向了蘭木槿:「西雅克侯爵,他已經,『老』了……對付他,有把握麼?」

    喬向蘭木槿擠了擠眼睛,語氣重點放在了那個『老』上。他想問蘭木槿,中了他的『歲月』劇毒後,西雅克侯爵現在是否還有反抗的力量。

    蘭木槿沉默了一小會,然後搖了搖頭。

    『歲月』劇毒是慢性毒,在發動之前,只是無聲無息的浸透人的骨髓,腐蝕他的生機本源。但是在毒性徹底爆發之前,西雅克侯爵的戰力不會有任何削弱。

    反而因為生機本源的不斷被腐蝕,西雅克侯爵身上會出現一種『迴光返照』的表現,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光,他的力量會逐漸恢復到巔峰狀態,戰力會有一個很大的提升。

    喬皺起了眉頭,他看了看牙和在場的幾個家族老人:「西雅克能夠帶著沃爾之章逃走,而且他們的確是遇到了異端的襲擊……那麼,我們可以確定,他勾結了異端叛國。」

    喬口口聲聲將『叛國』一詞掛在嘴上,結結實實的給西雅克侯爵扣上了這個罪名。

    「西雅克侯爵自身實力不容小覷……更何況,他身邊還有實力莫測的異端呢?」喬搖了搖頭:「這次跟著我出來的家族成員,已經損失了這麼多人……這次,可不能我們硬頂著上。」

    蘭木槿帶著薩利安的那份授命書,借助陰影潛出了雛菊酒店。

    半個小時後,薩利安留在魯爾城的皇家騎士團所屬,還有奧托中將率領的一批軍中精銳,更有魯爾城大區監察廳的高級監察官們,紛紛趕到雛菊酒店附近集合。

    梅德蘭榮耀歷一三七九年十月十八日,入夜時分,喬和身邊的大隊人馬分散開,三五成群的,融入了夜間的大街小巷。

    在喬的附近,數千名身著便裝的精銳猶如剛剛下班的工人,混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中,默不作聲的跟在了喬身邊。

    那頭半透明的狼影蜷縮在司耿斯先生的袖子裡,不斷發出細聲細氣的狼吟聲。司耿斯先生的精神和它聯繫在一起,循著它指引的方向,引導著龐大的隊伍不斷逼近目標。

    魯爾城,老市政廳的西邊,這裡有一片古老的住宅區。

    這裡最古老的宅邸,還是魯爾城最早一代的開闢者建立,距今起碼已經有數百年歷史。

    這些宅邸最初的主人,他們的後代如今基本上都成了魯爾城的頭面人物。對於家族的發家祖宅,自然是這些後輩們心中的聖地。一代一代的修繕,加蓋,無數財力、物力的投入,讓這一片的宅邸,絕大多數在規模上堪比皇家行宮。

    布切爾堡就是這麼一座規模堪比行宮的豪宅。

    這是一座被寬達兩百尺的人工河流環繞的,佔地近千畝的五芒星稜堡。高聳的花崗岩城牆環繞著稜堡,城牆上哨塔、箭樓林立,大群身穿黑色制服的私兵在城牆上往來遊走,防衛極其森嚴。

    德倫帝國皇家騎士團第二團統領小凱撒瞇著眼,眺望著戒備森嚴的布切爾堡,沉聲道:「喬·容·威圖,你能對你所說的一切負責麼?」

    身形魁梧,金髮碧眼,長相俊朗、氣質出眾的小凱撒轉過身,伸出手指輕輕的戳了戳喬的胸口,他很嚴肅的說道:「奉薩利安殿下之命,我會全力配合你的一切行動……但是這不是你肆意胡來的理由。」

    「布切爾家族,你知道這個家族在魯爾城意味著什麼?」小凱撒皺著眉,狠狠的盯著喬。

    喬聳了聳肩膀:「我對我說的一切負責……西雅克侯爵沒死,他勾結異端,假死脫身……他,如今正在這座布切爾堡裡。至於布切爾家族在魯爾城是什麼地位,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喬微微低頭,看著比他矮了幾寸的小凱撒:「或者說,你害怕了?不敢上?」

    喬心裡也有點忐忑。

    他顧忌西雅克侯爵自身的戰力,顧忌西雅克侯爵勾結的異端,以及他身邊可能的心腹下屬,唯恐威圖家的下屬傷亡太慘重,所以才調來了小凱撒和奧托中將等人。

    現在他只慶幸,幸好他調來了這些人。

    否則的話,看看布切爾堡高有五十尺的城牆,還有城牆上近千名往來遊走的哨兵……單單喬身邊的這百來個下屬,硬碰硬的話純粹是給人送菜的!

    小凱撒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他死死的咬著牙,狠狠的盯著喬,過了半晌,他才沉聲道:「我們需要一個作戰計劃……另外,我們需要更多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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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難啃硬骨頭

    距離布切爾堡兩條大街,一座偏僻的小餐館。

    這是帝國陸軍軍事情報局在魯爾城的一個據點,小凱撒熟門熟路的,帶著喬和一眾人等來到這裡,將這個小餐館臨時徵用,作為行動的指揮部。

    奧托中將、馬克警校等人對小凱撒的如此行為,心中頗有想法,臉色也是極為怪異。

    做為皇家騎士團的統領之一,小凱撒能知曉軍事情報局的據點分佈,還能一句話就將其徵用……據點內的軍事情報局所屬極其配合,毫無異議……

    由此可見:

    其一,聽聞薩利安殿下在陸軍體系中近乎一手遮天,得到了幾乎所有陸軍將領的支持,此言果然不虛,就連陸軍體系的軍事情報局,都對薩利安惟命是從。

    其二,小凱撒一定是薩利安的心腹近臣,否則他以皇家騎士團統領的身份,如何能命令獨立性極強的軍事情報局的情報人員?

    其三,薩利安殿下的手段果然了得……皇家騎士團唯一的效忠對象是女皇陛下,薩利安居然能夠收服小凱撒為己所用,這份實力在皇室成員中,怕是除了女皇陛下外,還有人能相提並論麼?

    奧托中將、馬克警校等人暗自解讀了很多信息,他們的心情也變得頗為複雜。

    只有喬一門心思的欣賞了一陣小餐館裡的裝修,然後端起了侍者送上來的大酒杯,『咕咚』灌了一大口香醇、略苦的黑啤酒。

    愜意的打了個酒嗝,喬坐在一張原木餐桌旁,眨巴著眼睛看著小凱撒:「統領閣下,您的人,還有奧托中將的人,還有魯爾城大區監察廳的人,加起來還不能攻進布切爾堡?這讓我,很費解……」

    小凱撒站在餐桌旁,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然後向一旁伸出了手。

    餐館的老闆走了過來,將一個三尺多長的卷軸放在了餐桌上,然後緩緩的拉開了卷軸,上面赫然是一副製作精良的地圖,看地圖上那城堡獨特的五芒星稜堡形狀,這是一副布切爾堡的全圖。

    小凱撒一巴掌按在了地圖的正中位置,抬起頭來嚴肅的看了一眼喬、奧托中將,還有在場的所有人。

    「首先申明,現在諸位所見的,是帝國機密……離開這裡後,我不會承認這幅地圖的存在,誰敢對外說一個字,會受到帝國法律的嚴懲。」

    喬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餐桌上的地圖。

    帝國陸軍軍事情報局,在布切爾堡附近的街區裡設立了據點,而且這麼快就拿出了布切爾堡詳細、精密的地圖……喬隱隱感覺,這有一種將布切爾堡設為假想敵的味道。

    「我當然不會對外說一個字……」喬用力的點頭承諾:「我的口風最緊,我可是一名合格的帝國警務人員,我才不會對人亂說一個字……嘖,這地圖是幹什麼用的?」

    小凱撒向喬看了一眼,然後搖頭道:「喬·容·威圖,我希望你今天的所言所行,的確是有的放矢,不是在胡言亂語、胡亂生事……否則,就算有殿下的授命書,事後你要承擔的責任,也絕對是你無法承受的!」

    喬有點惱怒的看著小凱撒,然後又灌了一口啤酒:「那,大家回雛菊酒店用晚餐,然後睡覺吧……親愛的小凱撒閣下,我也是在為帝國效力……」

    奧托中將屈指,用中指關節重重的敲了敲桌面,很不快的瞪了小凱撒一眼:「夠了,小凱撒,喬是我看著長大的,這小傢伙……不會肆意胡為。不過,布切爾家族……該死,怎麼會是他們?」

    小凱撒深深的盯了喬一眼,從餐館老闆手中,接過了一個羊皮紙製成的本子。

    他翻開本子,開始念誦上面的資料。

    布切爾家族,魯爾城大區煤炭冶金聯合體的創始董事之一,魯爾城大區排名前三,在整個帝國也能擠入前百之列的超級富豪,頂級大容克,擁有帝國公爵的封爵。

    布切爾家族,如今有直系、旁系族人一千五百七十八人,常年居住在布切爾堡中的,有一千一百四十九人……

    為了這一千一百多人的衣食起居,布切爾堡內的侍者、侍女、園丁、馬伕、雜役等,總數超過三千人。這三千多人,都擁有一定的戰鬥力,如果配發上新式燧發槍,那麼他們的殺傷力就絕對不容小覷。

    布切爾家族財力雄厚,常住布切爾堡的族人外出,哪怕是最不受待見的旁系族人,身邊最少也會有一名專業的保鏢護衛。所以布切爾堡內,還有超過兩千名實力遠超尋常人,達到了『強戰士』乃至『騎士』,甚至『超凡』的專業護衛。

    除開這些人,布切爾堡內,還駐紮了一支團級編製,滿編的私軍。這是一支精銳的,有過實際戰場經驗的,裝備精良還勝過帝國陸軍的新式燧發步槍團,戰鬥人員數量超過一千五百人。

    「私軍?」喬瞪大眼睛,吹了聲口哨。

    這就不得了了,一千五百私軍,加上兩千精銳的護衛,還有三千多擁有一定戰鬥力的僕役下人……嘖,布切爾家族的力量著實驚人。

    不過,喬想了想威圖家擁有的規模巨大的遠洋船隊,那些武裝商船上的專業護衛、武裝水手,總數加起來可比布切爾家的人手多多了!

    小凱撒瞪了一眼喬,繼續念叨小本子上的資料。

    布切爾堡,看它的形狀和外牆、護城河的規制,就知道這是一座專為戰爭而設計的戰堡。

    在德倫帝國最虛弱,內部最混亂的時期,曾有亂民、流匪在外敵僱傭兵的帶領下,嘯聚數十萬人在德倫帝國腹心地帶作亂。

    曾有超過十萬武裝起來的亂民流匪圍攻布切爾堡,那時僅有千多人駐守的布切爾堡,在百倍敵人的圍攻下巍然屹立,歷經半年的圍攻而不破。

    「皇家騎士,以及帝國軍隊的戰力,肯定超過當年的那些亂民流匪……」小凱撒嚴肅的對喬說道:「但是,如今的布切爾家族,他們擁有的實力也絕對當年能比。」

    布切爾家族有大量的礦山,大量的工場,大量的農莊山林,有數以百萬計的工人為布切爾家族工作……就在魯爾城周邊,布切爾家族的工廠內,有兩個滿編師編製的民兵軍團。

    兩個滿編師,戰鬥人員總數將近四萬!

    而布切爾家族的主業是軍工,他們家族的工場能製造從三十毫口徑到六百毫口徑的所有火炮,能製造從老式火繩槍到新式燧發槍的所有步槍,他們更能鍛造精鋼的長刀、戰劍、大斧、盾牌……

    「如果我們真的進攻布切爾堡,而布切爾家族真的包藏異心……如果我們不能在兩個小時內攻下布切爾堡,我們即將面對的,是聞風而動,全副武裝趕來增援的四萬民兵!」

    聳聳肩膀,小凱撒喃喃道:「布切爾家族還有盟友,有姻親,他的盟友、姻親,在魯爾城的工廠內,也都有民兵隊伍……整個魯爾城大區的民兵,總數超過百萬……」

    用力的甩了甩頭,小凱撒端起一杯啤酒,大口灌了下去。

    擦了擦嘴角的啤酒沫,小凱撒看著喬苦笑:「我收回剛才的話,我們不需要任何作戰計劃,我們也不需要調動更多的部隊……魯爾城周邊駐紮的軍隊,很可能都是布切爾家族的朋友,我們抽調他們去對付布切爾家族?」

    搖搖頭,小凱撒沉聲道:「他們或許會遵照命令,派出軍隊,但是……布切爾家族會更早收到風聲,反而會提前做好準備。」

    喬眨巴著眼睛看著小凱撒:「或許您把問題想得太複雜了?我們依靠諸位的強大實力,比如說奧托將軍,我們突襲布切爾堡,抓住西雅克侯爵,然後……強行闖出來?」

    小凱撒皺眉沉思。

    奧托中將皺著眉。

    馬克警校看看喬,再看看小凱撒,然後他歎了一口氣:「喬警官,布切爾堡佔地數千畝,大小建築數百座,其中很多建築構造複雜,內部不乏密道、密室……就算我們突擊進去後,我們如何才能找到西雅克侯爵?」

    「沒有數千人,耗費好幾天的時間,單單想要將布切爾堡全面的搜查一遍,都是不可能的事情。」馬克警校歎了一口氣:「事情又會回到原點,我們的人手,不足以和布切爾家族硬碰硬。」

    腦子裡混亂了許久,馬克警校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喬要抓捕的人,居然在布切爾堡內?

    布切爾家族,牽涉到了勾結異端,牟圖叛國的案子裡?

    作為魯爾城的土著,馬克警校深深的知道布切爾家族的實力,這不僅僅是一個家族,這是一張龐大的,用歲月、利益、聯姻、權力編織起來的一張天羅地網。

    觸一發而動全身,動布切爾家族,就是動整個魯爾城,就是動整個魯爾城大區,就是在帝國的心臟附近,狠狠的插上一刀……甚至是十幾刀!

    深深的喘了一口氣,馬克警校用看瘋子的目光看著喬:「我們衝進布切爾堡,然後,我們不能在兩個小時內找到西雅克侯爵,那麼……我們就會被整個魯爾城的民兵,整個魯爾城所有大家族的私軍、護衛包圍。」

    喬翻了個白眼,將空酒杯重重的放在了桌上:「為什麼魯爾城會有這麼多民兵?」

    喬的問題,引得餐館裡的人全都翻了白眼。

    小凱撒咳嗽了一聲,輕聲道:「這個,初級教育中《帝國編年史》不是說得很清楚麼?」

    喬翻了個白眼,他決定繞開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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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卡本

    自尊心受損的喬慍怒離開了小餐館。

    初級教育中的《帝國編年史》,很好,喬下定決心,等他有空閒、有心情的時候,他會把這本書找來翻翻、看看。

    但是現在麼……時間不早了,吃飯比天大,心情不好的喬準備去魯爾城最貴的館子吃一頓。

    有錢,所以喬一定要找最貴,而不是『最好』的餐館。

    至於說抓捕西雅克侯爵的事情,喬準備再思量思量。反正他已經給小凱撒、奧托中將說明白了一切,女皇陛下交給他的任務已經完成。

    手持薩利安的授命書,他在魯爾城擁有無限權力,他要中途離開去吃一頓,誰也拿他沒辦法,誰也別想阻止他。

    小凱撒和奧托中將的確拿喬沒辦法。

    他們只能苦笑著,勒令皇家騎士們,還有奧托中將帶來的軍隊,將徵調的魯爾城當地的,比如說魯爾城大區監察廳的人手,全部集中在一起,嚴密監視起來。

    他們不懷疑這些人對帝國的忠心……但是萬一他們對布切爾家族的忠誠,超過了對帝國的忠心呢?所以,還是集中看管起來吧,省得風聲洩露了。

    看著喬帶人離開的背影,小凱撒忍不住對奧托中將抱怨:「這位喬·容·威圖閣下,可真會給咱們找麻煩……西雅克侯爵活著?他藏在布切爾堡?」

    小凱撒撇了撇嘴,攤開雙手,做了個鬼臉:「好吧,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老祖母會發飆的……很多人會倒霉,我能想像那場景。」

    奧托中將背著手,很嚴肅的看著小凱撒。

    對於尊貴的帝國女皇,在私下裡聊天的時候,將其稱之為『老祖母』……這是帝都貴族圈子的小癖好,奧托中將最近幾年遠離帝都貴族圈子,對此很不習慣。

    他搖搖頭,淡淡的說道:「我相信喬,這小傢伙……」

    右手食指朝著自己的太陽穴點了點,奧托中將壓低了聲音:「他小時候大病過一場,腦子有點燒壞了,不是很好用……正因為如此,他有點一根筋,他不會糊弄人。」

    踮起腳,輕輕的上下抖了抖身體,奧托中將感慨道:「在圖倫港的時候,他說要打破誰的腦袋,不出三天,他豁出去性命,也會打破對方的腦袋……言出必行,這小傢伙不會糊弄人。」

    小凱撒的臉抽了抽。

    一旁的馬克警校的臉也抽了抽,他低聲咕噥道:「我是奉命,成為喬警官的嚮導!」

    小凱撒重重的咳嗽了一聲,他微笑著朝馬克警校指了指:「現在他去吃飯,不需要您的嚮導……希望您能理解,您留在這裡,比留在他身邊,要合適得多。」

    小凱撒很直接的說道:「起碼,如果您留在這裡,而布切爾堡有了什麼變故,您不會有太大嫌疑,不是麼?這,省了多少麻煩啊!」

    馬克警校翻了個白眼,他苦笑道:「偉大的穆在上……我感覺,喬警官就是最大的麻煩。」

    小凱撒搖頭苦笑:「這句話,我當做沒聽到……好吧,我要去親吻一隻該死的青蛙,然後向陛下申請援兵……仁慈的穆忒絲忒啊,我們要在魯爾城對付布切爾家族?這簡直是瘋了!」

    天色徹底黑了下來,魯爾城的大街小巷,被老式煤氣燈昏黃的燈光照亮。

    天空的濃雲,被地面一座座工廠噴出的火光照得通紅,各種蒸汽機械有力的轟鳴聲,猶如怪獸的鳴叫,從四面八方不斷傳來。

    身形魁梧的卡本·容·布切爾坐在一架敞篷馬車裡,雙手抱在胸前,凶狠、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大街上的車馬、人流。

    車門上鑲嵌了布切爾家族徽章的馬車所過之處,馬車原地停下,騎士勒住坐騎,大街上的行人紛紛駐足,所有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向卡本表示敬意。

    這是一種傳統。

    作為魯爾城最早的開闢者、建設者之一的布切爾家族,他的歷代家主,在魯爾城內都會受到如此的禮遇、如此的尊重,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苟言笑的卡本滿意的看著大街上這些車馬、行人的舉動,他非常滿意這些人一如既往的表現。這讓他踏踏實實的感受到了自己擁有的權勢,這讓他實實在在的感觸到了布切爾家族的強大。

    這種感覺,很好。

    當然,如果剛剛交給某位死胖子的支票能夠飛回自己口袋,那麼他的心情會更好。

    越有錢,越吝嗇。

    卡本想起剛剛自己遞交出去的支票,就感到一絲絲的肉痛。

    可是能怎麼樣呢?

    自己最寵愛的,卻最不成器的小兒子,居然參加了那種下三濫的聚會……參加也就參加了,無非是青年男女的放縱和糜爛而已,卻被魯爾大教堂聖裁院的人抓了個現行!

    偉大的穆在上,魯爾大教堂的主教霍夫曼閣下,他喜歡錢!

    好吧,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但是一下子送了這麼多錢出去,卡本肉痛,所以他的心情很不好。所以平日裡就習慣性保持一張死人臉的卡本,今天更是面皮僵硬,通體散發出一股子讓人窒息的冷意。

    不過,心情再不好,家族的傳統總是要持續的。

    在一隊護衛的簇擁下,敞篷馬車來到了魯爾城老市政廳廣場一側的『戰斧餐館』。

    這家餐館伴隨魯爾城的誕生而開業,至今已經有數百年歷史,餐館裡的一磚一瓦、一桌一椅,都是古董;裡面的每一個盤子,每一個碟子,都是歷史的縮影。

    戰斧餐館的味道,或許不是魯爾城最好的。

    但戰斧餐館的價格,絕對是魯爾城最貴的。

    這裡面的一份例湯,足夠普通人去不錯的餐館美美的吃上一頓大餐了。

    卡本在戰斧餐館……不,是布切爾家族在戰斧餐館,在餐館最醒目的核心位置,有一張固定的、僅供布切爾家族使用的保留席位。

    每三天,卡本和歷代布切爾家族的家主一樣,必定來到戰斧餐館,坐在那張最醒目的餐桌上,享用一頓昂貴的晚餐。

    馬車在戰斧餐館略顯陳舊的門前停下,卡本昂首挺胸的走下馬車。

    厚重的玻璃門在卡本面前無聲的開啟,戰斧餐館這一代的老闆帶著燦爛的笑容,畢恭畢敬的將卡本迎進了餐館。

    站在餐館門口,卡本板著臉,森冷有力的目光狠狠的掃過整個餐館。

    然後,他的眼睛驟然一亮。

    餐館的角落裡,一架三角鋼琴前,一名身形纖細、面容精緻的少女披散著長髮,穿著一裘白裙,纖長的手指猶如精靈一樣在琴鍵上跳動著,潺潺溪水一般的音樂從她指尖流淌出來。

    卡本冷冽的目光變得熾烈如火,他深深的盯了那少女一眼,沉聲道:「是我喜歡的款式。」

    戰斧餐館的老闆笑容越發燦爛。

    緊跟在卡本身後,頭髮略顯斑白,已經為他效力了數十年的私人秘書卡福微笑著輕輕頷首:「那麼,今晚她會在布切爾堡,為您私人彈奏幾首美妙的小夜曲。」

    卡本有力的點了點頭,微微昂著頭,邁著不緊不慢的步伐,向自己的專屬席位走去。

    餐館內,一名名衣冠楚楚的紳士、貴婦紛紛站起身來,滿臉笑容的向卡本行禮致意。

    此情此景,猶如一頭狼王行走在自己的領地中,群狼紛紛俯下身體,向他表示臣服。

    『彭』的一聲大響,厚重的玻璃門被一隻肥厚的大手暴力的推開。

    站在門後的兩個布切爾家族的護衛被大門狠狠撞了一下,兩人立足不穩,向前踉蹌了幾步,將幾個同伴撞得東倒西歪,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咚』的一聲響,一名身穿樣式老舊、保守的燕尾服,站在門口負責迎賓的餐館侍者被人粗暴的丟進了大門。

    一個帶著慍怒的聲音大聲的嚷嚷著:「什麼意思?什麼意思?沒有預訂,恕不招待?哈,真有趣,我從未聽說,做買賣的,會把顧客拒之門外!」

    身形魁梧猶如一頭老熊的喬搖晃著身體,『擠進』了想對他來說,略顯逼仄的餐館大門。他雙手叉腰,低頭看著被摔在地上的侍者,輕蔑的搖了搖頭:「你們家老闆呢?貴客登門,趕緊出來招待!」

    餐館內,所有的紳士、貴婦同時發出了驚訝的、輕輕的喧嘩聲。

    戰斧餐館,除了魯爾城極少數幾個大人物擁有常年保留席位,其他客人必須事先預約,才能享用一頓美餐……而戰斧餐館的席位不多,它的預訂經常排去了兩個月後!

    在戰斧餐館,已經有數十年時間沒人在這裡撒野了。

    大概,是三十年前,一位外地來的暴發戶被丟進了冶金爐後……已經很久,很久,沒人敢在這裡撒野了。

    戰斧餐館這一代的老闆老西爾深吸了一口氣,義正辭嚴的朝著喬大聲呵斥:「這位警官,如果您沒有預約,請您離開……我宣佈,因為您剛才粗魯無禮的行為,戰斧餐館將永遠不會接待您……以及和您有關的所有人!」

    正走向自己專用席位的卡本深深的看了一眼停下彈奏的少女,然後轉過身,冷淡的在喬身上掃了一眼。

    他朝著喬指了指,冷聲道:「打斷他的四條腿,隨便找個積水的礦坑丟進去。」

    餐館內,一眾魯爾城的紳士們紛紛鼓掌讚歎。

    「不愧是卡本閣下,這樣的處置,最合適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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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8 00:28:5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百一十六章 綁架

    喬的心情本來很不錯。

    雖然不能即刻抓捕西雅克侯爵,這讓他有點鬱悶……不過他相信,西雅克這老傢伙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所以這點鬱悶很快就煙消雲散。

    雖然被初級教育的《帝國編年史》打擊了一下……不過喬對自己的學習成績向來看得開,他從來不會因為自己沒什麼文化而耿耿於懷……

    所以,用一枚金馬克,向路邊書報亭的老闆打聽到『戰斧餐館』後,心情莫名變得歡暢起來的喬,幾乎是一路哼著小調來到了餐館門口。

    然後,板著一張臉,好似誰都欠他一千金馬克的侍者,冷冰冰的拒絕了喬的入內。

    裝模作樣的翻動著面前小高桌上的賓客預定名冊,使者向喬翻了個白眼,目光迅速掃過他肩膀上的肩章:「抱歉,警官,沒有預訂,我們恕不接待……另外,您知道我們戰斧餐館的最低人均消費標準麼?」

    侍者向喬露出了一個油膩的笑容,然後嘴角向下一撇,右手食指輕佻在面前轉了三圈,然後冷淡的向一旁指了指。

    喬的心情驟然崩壞。

    威圖家的水手來自天南地北,喬跟著他們學會了很多罵人的方言俚語,以及各種粗俗的侮辱性手勢……侍者的這個動作,如果喬沒弄錯的話,是德倫帝國中部地區,用來驅趕乞丐的手勢。

    這個動作的意思大概是——窮鬼,死一邊去,別到我門前帶來晦氣!

    喬一把掐著侍者的脖子將他拎了起來,極其粗暴無禮的一巴掌推開了厚重的玻璃門,將侍者輕輕的丟在了地上,大聲的嚷嚷起來。

    然後,他就聽到了卡本的那句命令。

    打斷他的四肢?

    找個積水的礦坑將他丟進去?

    喬咧嘴大笑——果然各地的風土人情迥異,魯爾城這邊,喜歡拿人填礦坑麼?

    「這活做得,有點粗糙。」喬咧嘴大笑,瞇著眼看向了卡本:「礦坑裡的積水有可能幹涸,屍體可能被發現,就算買通了警察,也可能被人翻案……這活,有點粗糙。」

    搖搖頭,喬大聲笑道:「我覺得,如果要湮滅證據,還是裝啤酒桶裡,填滿火山灰水泥,然後丟進深不見底的海溝……乾淨徹底,永無後患!」

    戰斧餐館內,紳士們屏住了呼吸,一個個緊張又帶著一絲奇異的興奮,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卡本身上。

    喬的這些話,毫無疑問是對卡本閣下最直接的挑釁!

    而那些小姐、夫人們,她們纖細的身軀微微搖擺著,興奮得渾身都在哆嗦。她們一會兒看看卡本,一會兒看看喬,無比迫切的期待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卡本真真切切的聽清了喬的話。

    他陰沉著臉,緩緩轉過身,瞇著眼看向了一臉笑容的喬:「粗糙?這個評價,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聽到……一級警尉?哈,我懷疑,你們是假冒警察的匪徒。」

    卡本搖了搖頭,撇了撇嘴:「打斷他全身的骨頭,然後,吊死在老市政廳門口。」

    卡本殘酷的笑著。

    什麼毀屍滅跡?什麼湮滅證據?

    他卡本從來不屑於做這種事情。

    一個帶著濃烈南方口音的外地佬,膽敢在他卡本閣下的地盤上當面挑釁,那就直接弄死吧……剛剛塞了一張大額支票給那頭貪婪的死胖子,正好用另外一頭死胖子出出氣!

    跟在卡本身邊的幾個護衛步伐沉穩的走向喬。

    一名滿臉虯髯,身高將近七尺的大漢用極有威懾力的低沉嗓音嘟囔道:「警官,我們出去聊聊?戰斧餐館的每一個碗碟都很名貴,打破哪怕一件,都是很大的損失。」

    大漢走到喬的面前,伸手在喬的胸膛上用力一推:「而且,我們不要驚動了諸位尊貴的……」

    『彭』!

    大漢傾盡全力一掌推搡在喬的胸膛上。

    卡本的命令是打斷喬全身的骨頭,所以大漢這一巴掌絲毫沒有留情。

    他的手掌結結實實的落下,戰斧餐館內所有人都聽到了這一聲悶響。

    喬的身體紋絲不動。

    他好整以暇的掏出了一支雪茄叼在嘴角,又摸出了一盒火柴,然後低頭看著比自己矮了大半個頭的大漢,冷聲道:「怎麼?沒吃飽麼?或者,回去找你媽媽,吃兩口奶補補身體再來?」

    喬的話剛說完,站在門外的比利和幾個胖乎乎的警察,就已經忍不住『嘎嘎』大笑。

    比利等人的笑聲讓卡本的臉色變得極其難看,他低沉的呵斥了一聲:「巴魯!」

    虯髯大漢巴魯書面皮驟然變得通紅,他大吼了一聲,雙手按在喬的胸膛上,然後傾盡全力向前狠狠一推。

    『嗤』!

    喬劃著了火柴,慢悠悠的給自己點著了雪茄。他晃了晃火柴桿兒,手指一彈,將火柴桿彈到了巴魯的臉上。深吸了一口氣,從鼻孔裡吐出兩條濃煙,喬沉聲道:「你是在給我按摩麼?」

    餐館內,一眾紳士小姐們齊齊閉上嘴,一個個神色怪異的看著喬。

    卡本的面皮逐漸變紅,他咬著牙,狠狠的盯著巴魯的背影不吭聲。

    巴魯面皮漲得通紅,他咬著牙,低沉的嘶吼著,額頭上滲出了大片的冷汗,雙臂青筋凸起,傾盡全力的推搡著喬的胸膛。

    喬依舊紋絲不動!

    巴魯的臉色變得扭曲而驚惶……他猛地昂起頭來,額頭上一條條青筋劇烈的跳動著,他仰天發出了一聲高亢的狼嘯聲,身體驟然變成了半透明的陰影形態。

    面對巴魯的身體異變,餐館內大半的客人同時驚呼出聲。很顯然,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異象——一個大活人,身體怎麼會變成透明的?

    巴魯喘息了一聲,他雙臂用力,就連吃奶的力氣都壓搾了出來,雙手握拳,重重的砸向了喬的胸膛。

    喬橫起左臂,粗壯的手臂擋在了巴魯的拳頭前。

    一聲悶響,喬腳下的地板裂開,整個戰斧餐館都微微搖晃了一下。

    在眾多小姐夫人的尖叫聲中,身軀肥胖、臃腫的喬用和他體型完全不匹配的靈巧,抬起右腿一腳揣在了巴魯的胸膛上。

    一聲巨響,好似重炮轟鳴。

    巴魯大口吐著血,筆直的撞向了臉色鐵青的卡本。

    卡本猛地側過身體,巴魯擦著他的身軀飛了過去。

    戰斧餐館再次晃了晃,巴魯撞在了餐館的牆壁上,數十枚掛在牆壁上的裝飾瓷盤紛紛墜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老西爾發出一聲絕望的哀鳴,翻著白眼昏厥了過去。

    這些掛在牆壁上的瓷盤,是他先祖流傳下來的傳家寶,最少都有兩百年以上的歷史,而且所有瓷盤都是來自東陸的藝術品,可不是德倫帝國本土仿製的劣等貨!

    這些瓷盤,每一個盤子都能在魯爾城的郊外換取一套小別墅!

    現在全毀了!

    全毀了!

    餐館內的客人們都知道這些瓷盤的價值,一眾紳士瞪大眼,在心中飛快計算著這些瓷盤的價格,然後一個個都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而那些小姐和夫人們,她們再次爆發出了一波更加高亢的尖叫聲,餐館變得越發嘈雜。

    「殺了他!」卡本陰沉著臉,再次發出了新的命令。與此同時,卡本帶著卡福,迅速朝著戰斧餐館的後門走去。

    巴魯是布切爾家族耗費重金培養的心腹護衛,擁有超凡五階的實力,已經完全吸收了一整支沼澤陰影狼藥劑,肉體力量超過一百萬磅,就算在軍隊裡,也屬於實打實的頂尖強者。

    這樣的好手,居然被喬一腳重傷。

    卡本深知『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的道理,面對來意莫測的喬,卡本迅速做出了讓護衛攔阻喬,自己撤離險境,事後再加以殘酷報復的決斷。

    以布切爾家在魯爾城的權勢,他有一千種辦法讓喬死得慘不堪言。

    卡本身邊的幾個護衛,實力都和巴魯相當,全都服用了沼澤陰影狼藥劑,擁有超凡五階的實力,肉體力量都在百萬磅上下。

    悠長的狼嘯聲綿綿不絕,幾個護衛身體同時變成了半透明狀,他們微微彎曲腰身,帶起朦朧的殘影朝著喬飛撲襲殺。

    喬迅速向後退了兩步,他看著大步向餐館後門撤退的卡本,沉聲道:「木槿,攔住他!」

    一聲輕微的破風聲響起。

    一條近乎透明的陰影在卡本身邊竄出。

    緊跟在卡本身邊的卡福發出一聲尖銳的嘯聲,他手中多了一柄造型別緻的短劍,驟然化為一道寒光疾刺突兀閃現的蘭木槿。

    寒光閃爍,幾點火星濺射,卡福悶哼一聲,手中短劍落地,手臂上、身體上幾道深可及骨的傷口同時噴出了大片血水。

    蘭木槿幾乎是緊貼著卡本的後背站定,右手輕拈刀片,刀鋒死死的貼在了卡本的脖頸大動脈上……他手臂微微用力,刀口略略劃破了卡本脖子上的油皮,同時低聲呵斥:「別動……動了,就死。」

    卡本的臉抽成了一團。

    幾個本來襲向喬的護衛同時轉過身,朝著挾持卡本的蘭木槿大聲怒罵。

    卡本緩緩的吐了一口氣,故作鎮定的看向了喬:「這位警官,我們一定有什麼誤會……我是魯爾城布切爾家族的卡本·容·布切爾……身為帝國警務人員,您……」

    喬根本不給卡本說完話的機會。

    聽到卡本自報身份,喬的眼睛驟然一亮:「卡本·容·布切爾?哈……我宣佈,你被我綁架了……嘖,你覺得,你值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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