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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血紅] 神魔書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懇辭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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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3 03:20:19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十九章 裡面的,所有人

    榮耀歷一三七九年八月十九日,下午,臨近黃昏。

    兩匹老馬,拉著一輛敞篷的加長鹹魚車。

    沒錯,真是圖倫港魚港碼頭用來拉鹹魚的平板車,四個輪子歪歪斜斜,車板上滿是大顆大顆的海鹽顆粒,好些魚尾巴、魚腦殼、魚鱗散在車板上,刺鼻的鹹魚味無風也能飄出上百尺。

    牙騎在一頭老馬的背上,拉著轡頭,控制著兩匹馬向前小步奔跑。

    喬換了一身新衣服,拎著從那高地人手上搶來的銀柄戰刀,雙腿分開,威風凜凜的站在平板車頭。

    他得意洋洋的左右顧盼,如果不是過於臃腫的身體,此刻的喬頗有一種'羽扇綸巾、雄姿英發'的英雄氣概。

    數百名威圖家的護衛排著整齊的隊伍,簇擁著鹹魚車。

    在鹹魚車的後面,一千多名身穿鐵灰色制服的士兵列隊前行。在隊伍的中間位置,赫然是有十幾架砲車,一共有六門一百毫野戰炮和十二門六十毫野戰炮。

    辛巴達四仰八叉的躺在鹹魚車上,衣衫襤褸,頭髮凌亂,他的左臂在之前的抓捕行動中被齊著手肘砍掉,此刻他傷口被繃帶纏得緊緊的,但是還是有血水緩緩的從繃帶中滲出來。

    一塊來路不明,黑漆漆的,散發出古怪異味的布條塞在辛巴達嘴裡,讓他沒辦法發出半點聲音。

    他的右手和兩條腿,都被精鋼製成的銬子牢牢固定在鹹魚車上,他的肢體關節更是被牙暴力卸了下來,他的身體癱軟猶如爛泥,隨著馬車的前行而微微顫抖著。

    整齊的隊伍順著大街招搖過市,所過之處,路邊行人無不側目。

    很快,隊伍橫穿市政廳門前的大廣場,經過三個街口後轉向北行,又過了兩個路口,路邊出現了一座外牆斑駁,顯得有點老舊的四層樓的建築。

    同樣是白牆、紅瓦,外牆上一扇扇拱形的窗子用五彩玻璃,拼出了一幅幅圖倫港當地的神話傳說的場景。

    大樓的正門朝南,黑漆漆的老船板製成的大門上,打著黑色的大型圓鉚釘。這些鐵質的鉚釘被摩擦得油光水滑,配合著頗有滄桑感的老船板,讓這扇大門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歷史韻味。

    在大門的右側牆壁上,一盞大型煤氣路燈下方,一根拇指粗細的精鋼鏈條上,懸掛著一枚兩尺多高的金色船錨。

    這枚船錨在整個圖倫港都極其有名,堪稱無人不曉。

    這枚船錨重達近千磅,真正是用純金澆鑄而成,可不是鍍金的假玩意兒。

    這枚船錨價值高昂,如果能偷走,足以讓人一夜暴富,一輩子衣食無憂。

    只是這枚船錨在這裡已經懸掛了兩百多年,也曾經有人動過它的主意,但是那些人全都消失了,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世上從沒有過這個人一樣。

    純金鑄成的船錨,始終懸掛在這裡,肆無忌憚的宣示著權力、財富,以及殘暴、原始的秩序和力量。

    這裡是'金錨俱樂部',圖倫港最古老,同時最有名的銷金窩。

    在這棟佔地面積超過兩萬平方尺的四層樓內,酒、色、財、氣樣樣俱全,號稱只要你能走進這扇古老的船板製成的大門,你就能滿足你心中所有的高尚的或者卑劣的慾-望。

    只不過,和敞開大門,廣接天下客的粉色美人魚不同。

    金錨俱樂部,這是圖倫港土著勢力的自留地,他們的大門,只向擁有純正血脈的嘉西嘉人敞開。

    “包圍這裡!”喬向著金錨俱樂部狠狠一揮手,他發布命令的時候,兩個眼珠子就好像夜裡的貓兒一樣在發光,一閃一閃的寒光莫名讓人膽寒。

    砸掉金錨俱樂部,這是喬和他的哥哥戈爾金多年的夢想!

    身體微微的顫抖著,這是興奮和激動,而不是因為緊張或者恐懼。喬琢磨著,等會要不要找個藉口,弄點火油,然後一把火燒了這棟該死的大樓。

    仁慈的穆忒絲忒在上,喬知道金錨俱樂部在圖倫港土著心中的地位。

    這是一座豐碑,這是一座圖騰,圖倫港歷史上,無數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在這裡出入過,無數驚心動魄的大事件就是在這裡發生。

    圖倫港聯合商會在這裡成立。

    圖倫港第一份海外自由貿易證書,在這裡頒發。

    圖倫港和尼斯聯合王國的《自由通航公約》,同樣是在這裡逐條逐條的擬訂。

    金錨俱樂部,幾乎是從頭到尾的見證了,圖倫港如何從一個自發匯聚的走私集散地,變成了暴風洋沿岸最富饒、最誘人的貿易樞紐之一。

    四十年前,同樣是在金錨俱樂部,以威爾斯家族為首的圖倫港土著勢力,在這裡簽發了《圖倫港自由宣言》,宣布圖倫港自行組建民兵,抵抗德倫帝國的吞併。

    當然,結局有點淒涼。

    羅斯公爵的祖父,那位戰功煊赫的老亨廷堡侯爵大手一揮,百萬帝國陸軍呼嘯而來,十幾萬圖倫港民兵在短短兩日內灰飛煙滅,威爾斯家族等土著勢力跪地投降。

    據說,如果不是威爾斯家族和其他幾大家族,私下里向老亨廷堡侯爵獻上了巨額的誠意,金錨俱樂部早在四十年前,就被當做'亂黨老巢'付之一炬了。

    喬默默的回想著金錨俱樂部過往兩百多年的滄桑。

    身穿鐵灰色制服的士兵們,迅速的分散開來,從四面合圍了金錨俱樂部。

    士兵們的大頭皮靴踩在街面上'誇誇'作響,金錨俱樂部內傳來了一陣雜亂的驚呼聲,二樓、三樓、四樓,都有窗戶被打開,有人往外探頭望了一眼,然後猛地縮回了身體,重重的關上了窗子。

    “以帝國法律的名義,我勒令你們,打開大門,配合接下來的調查行動。”

    喬揮動著沉甸甸的戰刀,極其神氣、無比威嚴的大聲咆哮著。

    力量海和肺部產生了奇異的共鳴,讓喬的嗓音變得無比的嘹亮,就好像一門'轟轟'發射的野戰炮一樣。

    他站在鹹魚車上大聲吼叫,金錨俱樂部一樓臨街,距離喬最近的兩扇玻璃窗'哢嚓'一聲,好些五顏六色的玻璃片被他震得裂了開來。

    '咚'!

    沉重的門閂滑動聲響起,金錨俱樂部厚重的老船板大門緩緩開啟。

    一名氣度非凡,頗有貴族風範的老人從門內走了出來。

    半長的白髮梳理得整整齊齊,打理得油光水亮,向後披散成一個大背頭,身上的燕尾服筆挺整潔,雙手戴著潔白的絲綢手套,左手杵著一根純金羊頭杖頭、象牙杖杆儿的細手杖。

    克勞德·容·海頓,金錨俱樂部的會員理事長,年近九十的老頭兒精神矍鑠,腰桿筆挺。

    看著面前大街上密密麻麻的威圖家護衛和士兵,克勞德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喬,發生了什麼?你,又想幹什麼?你,一定要這樣做?考慮好了?這是威圖家族,是黑森的意志?”

    左手細細的手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杵,'嗤'的一聲,象牙製成的杖桿深深的沒入了花崗岩鋪成的地磚一尺多深,克勞德耷拉著眼皮,低聲說道:“你……你們……確定能夠,承受一切後果?”

    沒有任何場面話,久經風雨的克勞德開門見山,直接懟上了喬。

    喬看著克勞德手中的象牙手杖,臉上的肥肉劇烈的抽搐了一下。

    相對脆弱的象牙,猶如餐刀切黃油一樣,如此輕鬆的刺進了堅硬的花崗岩。哪怕喬如今擁有十萬多磅的蠻力,他自忖也絕對不可能做到這一步。

    這牽涉了更高層次的力量海和精神海,涉及了更高境界的力量運用。

    喬距離這樣的超凡境界,還有老長老長的一段路要走。

    牙跳下了老馬,司耿斯無聲的走到了牙的身後,十幾名威圖家的高手,連同幾名掛著中校、少校軟肩章的軍官,一起向前走了幾步。

    在場的那位軍銜最高,身高六尺五寸以上,身形魁梧的中校重重的咳嗽了一聲,'噗'的一下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

    '嗤~啪'!

    中校腳下的一塊路磚被他一口濃痰打得粉碎,凹陷下去拳頭大的一個深坑。

    喬臉上的肥肉再次哆嗦了一下,然後他笑著向克勞德老頭兒搖了搖頭:“仁慈的穆忒絲忒在上,威圖家族無意挑起爭端……”

    克勞德老頭兒迅速打斷了喬的話,他耷拉下來的眼皮後面寒光閃爍,冷聲道:“那麼,帶著你的狗腿子滾!小小年紀,在這裡耀武揚威,誰給你的膽子?”

    在場的帝國軍官兵同時呼出一口氣。

    威圖家的那些護衛,毫無疑問是喬的忠心狗腿子。

    但是他們是正兒八經的帝國陸軍,克勞德的這句話,頓時得罪了在場的所有帝國軍人。

    喬頓時放聲大笑:“不,不,不,尊敬的克勞德老爺,我只是奉命行事。”

    喬板起臉,重重的踢了一腳鹹魚車上的辛巴達。

    “奉嘉西嘉公爵,暨帝國南部特區總督羅斯·馮·嘉西嘉·亨廷堡閣下之命,徹查仲秋血案。”喬厲聲喝道:“今有嫌疑人辛巴達口供,金毛俱樂部內,有人勾結外軍,行叛國逆行。”

    喬惡狠狠的盯著克勞德老頭兒,嘶聲吼道:“以帝國法律的名義,讓開路,我們要查封金錨俱樂部,抓捕和仲秋血案、叛國重罪有關的嫌疑人!”

    “任何阻攔者,一律同罪辦理!”喬的嗓音越發高亢,帶著一股子歇斯底里的興奮勁兒。

    克勞德老頭兒哆哆嗦嗦的看著喬,他咬了咬牙,艱難的說道:“是誰?報出他的名字,我讓他出來!”

    喬陰沉沉的看了克勞德一眼,手中戰刀朝著面前的大樓畫了個圈。

    “裡面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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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3 03:20:3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章 株連

    士兵們向金錨俱樂部發動衝鋒。

    他們從克勞德的身邊湧了過去,三兩下的功夫,金錨俱樂部的老船板大門就從門框上脫落,『彭』的一聲巨響,重重的拍在了地上。

    隨後,大樓裡就傳來了桌椅倒地的聲音,傳來了各種瓷器、玻璃器碎裂的聲響。更有侍者、侍女的驚呼聲傳來,隨之響起了衝進大樓的士兵們粗暴的咆哮和謾罵聲。

    克勞德老頭兒氣急敗壞的跑回了俱樂部裡,他大聲的嚷嚷著,讓所有人都閉上嘴,讓所有人配合士兵們的行動。

    喬回過頭,彎下腰,手中戰刀架在辛巴達的脖子上,齜牙咧嘴的笑著:「此情,此景,何其感慨?我們是老朋友了,真正的老朋友了,我跟著戈爾金,和你們浴血戰鬥過不下一百次!」

    「慘烈,何其之慘烈?戈爾金被你們打斷過胳膊腿兒,我也一樣。當然,你們的損失更大!在我的記憶中,就是如此!你們的損失更大!」

    「我們有血恨深仇,毫無疑問,我們結仇了。」

    「所以,我能理解,為了復仇,你們可以在我身上計算出無數的陰謀詭計。」

    「甚至戈爾金的上一份家書送回來的時候,我都想過,我可能有一天,和你一樣,被打斷了四肢,身不由己的躺在某個偏僻的海灘上,沒辦法發出半點兒聲音!」

    「我們都是男人。男人嘛,打不過,就要認輸,真心實意的認輸!賠錢,或者別的什麼,讓出一大塊的利益,這是非常常規的操作。」

    「但是,你們想要謀害我親愛的媽媽!」

    喬的眸子裡閃爍著緋紅色的幽光,辛巴達也的的確確的看到了喬眸子裡不祥的光芒。

    「我別無選擇。」

    「我愛我的媽媽莉雅!我愛我的姐姐蒂法!!我愛我的妹妹薇瑪!!!」

    「她們是如此美麗而善良的人兒,你們怎麼敢,你們怎麼能,真的向她們下手?」

    「哦,當然,你們沒有向薇瑪下手,但是你們肯定會這麼做的。所以,你們必須死!」

    「你,還有你的所有的家人……包括威爾斯家的所有狗男女……如果我不殺死你們,你們就會傷害我的親人……我還能怎麼樣呢?」

    「我,別無選擇!」

    喬手中古老的銀柄戰刀,輕輕的劃過辛巴達的面龐,在他臉上切了一條深可及骨的傷口。

    血水流淌了一臉,辛巴達的身體劇烈的扭動著。

    克勞德老頭兒在俱樂部裡咆哮叫嚷了一通,然後又風風火火的跑了出來。

    他跑出來的時候,戰刀剛好從辛巴達的臉上劃過。

    目睹了這一切,他舉起手杖,嘶聲長嘯,作勢要撲向站在鹹魚車上的喬。

    兩名士兵擋在了克勞德面前,他們手中上了刺刀的燧發步槍相互交叉,寒光閃爍的刺刀幾乎刺到了克勞德的胸口。

    在圖倫港備受尊敬,個人實力強大,財富、權力等等都足以呼風喚雨的克勞德身體一僵,悻悻然的停下了腳步。

    在他心中,喬不算什麼。

    喬的父親黑森,也不算什麼。

    威圖家族,又能算什麼呢?無非是一家子外來戶而已。

    但是眼前的鐵灰色制服……這些穿著鐵灰色制服的兵!

    克勞德強行忍住了出手的衝動。

    帝國士兵,代表了帝國的意志。

    除非海頓家族想要造反,否則克勞德絕對不能向這兩個在他看來實力極其一般的士兵動手。

    四十年前,德倫帝國百萬大軍喧囂南下,短短兩天摧毀了圖倫港十幾萬民兵。那一戰,已經在克勞德這樣的老人心中,留下了帝國不可戰勝的深刻印象。

    兩名士兵板著臉,將手中步槍輕輕的向前一推。

    克勞德舉起了雙手,面無表情的向後退了兩步。

    喬身後的士兵們,一個個身材高大,遠比圖倫港當地土著平均高出四寸左右。他們年輕,勇毅,精神抖擻,戰意勃發。他們是當年征服圖倫港和嘉西嘉島的帝國軍的後裔,他們的祖父、父親,都來自帝國北方。

    在嘉西嘉島,在圖倫港,這些帝國軍士兵自成派系。

    他們和當地人格格不入,他們和當地人有血海深仇,他們更在心理上,對這些矮個子當地人有著絕對的心理優勢。

    兩個小小的士兵,他們看向克勞德老頭兒的時候,在他們心中,都是居高臨下的俯瞰——不過是一個土著糟老頭!

    僅此而已。

    一名少尉軍官帶著幾名士兵走了上去,少尉搶下了克勞德的手杖,將他雙手扭到了身後。一名士兵拿著特製的、加大加重的精鋼手銬,重重的扣在了克勞德的手腕上。

    克勞德抿著嘴,目光深沉的看著喬。

    喬一腳踏在辛巴達的胸口上,手中古老的戰刀上血跡殷紅,鮮血不斷順著刀口滑落,一滴一滴的落在不斷掙扎的辛巴達的臉上、胸膛上。

    這柄戰刀,很是邪異。

    它切開了辛巴達的臉,一股怪異的力量殘留在傷口上,鮮血不斷的流淌出來,絲毫沒有凝固止血的樣子。

    血水順著辛巴達的脖子流到了鹹魚車的車板上,然後從車板的縫隙中,『滴滴答答』的滴在了街面上,很快就在街面上洇成了一小灘。

    克勞德低頭,看了看不斷從鹹魚車上滴落的血水,他終於忍不住,冷冰冰的說道:「喬,心狠手辣的小傢伙,你想讓辛巴達死於失血過多麼?」

    「為什麼不呢?」喬微笑看著克勞德,他的話讓克勞德的臉色驟然一變。

    「他參與了對我媽媽莉雅的刺殺,那麼,他就該死,不是麼?」喬笑得格外燦爛:「用我父親黑森的話來說,你們可以選擇開戰,但是如何結束,何時結束,由我們說了算!」

    克勞德的老臉劇烈的抽搐著,他抬起頭,看了看喬燦爛的笑臉,臉色變得無比陰鬱。

    辛巴達參與了對莉雅的刺殺?

    克勞德在心裡憤怒的咒罵了一句,這些愚蠢的小崽子們,毫無疑問他們突破了底線。

    不是不可以刺殺威圖家的人,嘉西嘉島的土著們,可以連續刺殺兩任嘉西嘉公爵,何況是威圖家的人呢?

    但是這種突破底線的刺殺行為,必須要得到他們這些長輩,他們這些掌控實權的老人們的允許。整個圖倫港,整個嘉西嘉島的所有事情,都應該得到他們的允許,才可以發生。

    辛巴達的擅自行動,會給所有人都帶來麻煩。

    麻煩可以被消除,克勞德堅定的相信,沒有什麼麻煩是不能解決的。

    哪怕是刺殺威圖家的主母這樣的驚悚事件所帶來的麻煩,同樣可以在七人委員會內部輕鬆解決。

    但是辛巴達這種繞過他們這些長輩,繞過他們這些掌握權力的老人,擅自行動的行為……必須受到嚴厲的懲罰。

    克勞德目光越發陰森,他看著地面上那一小灘血水。

    也好,就讓辛巴達這種狂悖不尊長輩的小蠢貨,就死在這裡吧。他的死,或許還能成為一張籌碼?

    克勞德抬起頭,看著喬,咧嘴微笑:「莉雅夫人平安無事,這真是太好了。」

    喬沒搭理克勞德。

    這些老傢伙,一個個老奸巨猾更兼心狠手辣,喬從小就聽過克勞德的許多豐功偉業——其中就包括,為了金錨俱樂部的一點點股份,他親手將自己的女婿之一沉了海!

    這種老傢伙,不要和他多廢話,找機會直接做掉他,這才是最安全、最保險的辦法。

    凌亂的腳步聲傳來。

    一隊士兵走出了金錨俱樂部,然後他們迅速在俱樂部大門兩邊列隊戒備。

    脖子上套著精鋼枷鎖,相互之間用精鋼的鎖鏈串成了一列,一隊衣衫華麗、器宇不凡的男女面紅耳赤的走了出來。

    脖子上的枷鎖,還有將他們串在一起的鐵鏈,這是標準的運輸奴隸的做派。

    時近黃昏,正是圖倫港上流社會的紳士淑女們用餐、社交的時間點,被士兵們像奴隸一樣拷在一起,粗暴的驅趕出來的這些人,他們一個個衣冠楚楚,渾身珠光寶氣,保養得油光水滑,每一根頭髮、每一條鬍鬚,都打理得一絲不苟。

    他們當中年紀大的,能將近七十。

    他們當中年紀小的,大概十來歲的樣子。

    他們全都是圖倫港土著中的頭面人物,其中有一小半近百男女,是圖倫港七人委員會中,除了威圖家族之外,另外六個大家族的嫡系成員。

    除了他們,剩下的兩三百號男女,也都是圖倫港其他大家族的核心成員。

    這裡有很多人,喬都認識,而且都曾經用拳頭和木棒和他們打過交道。他們的長輩中,有圖倫港稅務局的高官,有圖倫港教育局的頭目,有圖倫港濟貧院的理事,有圖倫港治安委的委員,有圖倫港水手工會的主席……

    這些人身後的家族實力,含括了圖倫港的方方面面。

    不客氣的說一句,他們在金錨俱樂部內觥籌交錯中,非常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有可能決定圖倫港數千人、數萬人甚至是數十萬人下個月,甚至是下半年的生計問題。

    喬很歡快的,用戰刀的刀面拍打自己的左手掌心,發出清脆的聲響。

    「呱呱叫,別別跳,哦喲,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

    「經過辛巴達閣下的指控,你們和一起惡劣的叛國罪有關。」

    「換句話說,用我們從小就熟悉的港口碼頭工人之間流傳的行話來說,你們這群狗=日=的東西,今天全特麼的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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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3 03:20:4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一章 擊殺,媾和,干擾

    毫無意外,喬的話換來了一連串憤怒的咆哮和惡毒的咒罵。

    一個頭髮略微發紅,滿臉都是大鬍子,雙眉如刻刀,長相頗為凶狠的老頭排在隊伍的第一個,當喬宣布他們都有'叛國'嫌疑時,他憤然向前踏出了一大步。

    幹乾瘦瘦,個頭不高,能有將近六十歲的老頭兒,體內卻蘊藏了不可思議的力量。

    他一步衝上前,他身後和他串成一串的十幾個男女怪叫一聲,腦袋同時向前一傾,身不由己的跟著他向前踏出了一大步。

    幾個男子還好,串在隊伍中的女人們一個個花容失色,有兩個年齡稚嫩,比喬還要小一些的大小姐更是眼圈一紅,直接就哭喊了起來。

    長相凶狠的老頭兒雙手握著脖子上的精鋼銬子,朝著喬嘶聲謾罵:“威圖家的小崽子,你是被惡魔上了身麼?你今天所做的事情……”

    老頭兒瞇著三角眼,狠狠掃過大街上密密麻麻的士兵,齜牙咧嘴的向喬冷笑道:“威圖家族,是要向整個圖倫港開戰麼?”

    喬笑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小的草紙包,一把將草紙包揉碎,'啪'的一下,將鬼臉掌櫃配製的止血藥粉糊在了辛巴達的臉上。

    抖手甩了甩手掌上黏著的血水,喬跳下了鹹魚車,重重落在凶狠老頭的面前。伸出染了血的左手,喬用力的將手掌在老頭兒雪白的長絨細棉材質,做工極其精良,造價也極其昂貴的襯衣上用力的摸了一下。

    好料子,手感極好,擦手也擦得乾乾淨淨。

    凶狠老頭兒氣得三角眼整個瞪圓,他伸出雙手就要抓喬的脖子。

    左右七八個士兵湧了上來,他們可不管這老頭兒是誰,在圖倫港有多大的名氣,多大的威風,他們舉起手中步槍,沉甸甸的柚木槍托帶著破風聲,'嘭嘭'砸在了老頭兒的手臂上。

    老頭兒的手臂猶如精鐵鑄成,他雙手筆直的伸向前,任憑槍托亂砸,卻是紋絲不動。

    只是這些士兵出手,老頭兒雙手的動作畢竟是停了下來。

    他的手掌距離喬的脖子只有不到三公分,以他的實力,他可以輕鬆的拗斷比喬的脖子粗壯數倍的大公牛的頸骨。

    士兵們賣力的毆打著,老頭兒的雙手微微顫抖了一陣子,然後緩緩的縮了回去。

    站在金錨俱樂部門口,雙手背在身後,同樣被銬住的克勞德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卡西·容·卡班,圖倫港七人委員會之一的,卡班家族的當代家主的小兒子,性情火爆,出手狠辣,在圖倫港橫行霸道了一輩子的殘暴人物。

    在卡班家族,卡西掌管的,也不是什麼善良的產業。卡班家族擁有圖倫港最大的販奴船隊,卡西就是卡班家族的奴隸總管,他最擅長將原本冰清玉潔的小丫頭,送進莉莉之家那樣的風塵之地。

    有人曾說,卡西的每一根手指上,都有上千少女的冤魂在哀嚎。

    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惡棍,一個十成十的暴徒,一個心肝五臟都漆黑的人形惡魔。

    克勞德本來以為,這小子會兇性發作,當場扭下橋的腦袋!

    如此的話,雖然後面的善後工作會比較麻煩,但是麻煩總是能解決的。最多最多,不過是逼著卡班家族將這小子送出去賠命就是!

    沒想到,卡西·容·卡班,這個從小除了橫行霸道就什麼都不會的人,都學會了用腦子。

    他沒有悍然下殺手,克勞德頗有點失望!

    他有點無奈的看著那一條條身穿鐵灰色制服的身影,不斷的在心中問自己——嘉西嘉人的脊梁骨,真的就被四十年前的那一仗給徹底打斷了麼?

    就連卡西這樣,曾經敢打敢殺的小伙子,都學會了瞻前顧後,有了一顆敬畏之心麼?

    喬可沒有克勞德心中這麼多複雜、陰暗、見不得人的想法,他得意洋洋的伸出手,在卡西的老臉上輕輕的拍了一下,而卡西只是臉上肌肉抽了抽,對此沒有任何反應。

    卡西身後的一群男女同時發出不可置信的驚呼聲。

    如此行徑,在圖倫港,在嘉西嘉島的山民土著中間,意味著最瘋狂的挑釁和侮辱。

    卡西居然沒有反擊!

    他居然忍下了喬的挑釁,他居然任憑喬當眾侮辱!

    “開戰,你們已經開戰了不是?”喬低下頭,湊到了比自己矮了一尺多的卡西面前,低沉的說道:“莉雅,然後是蒂法,你們對我的家人出手,那麼就必須承擔後果。”

    猛地抬高了聲音,喬厲聲喝道:“經辛巴達閣下指證,卡西·容·卡班勾結高地王國,圖謀叛亂的罪行證據確鑿……”

    喬手中戰刀驟然一閃,'嗤'的一聲,卡西的兩隻手就被齊著手腕斬斷。

    卡西只覺手上一涼,然後劇痛襲來,他低下頭,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光禿禿的手腕,看著從傷口狂飆出來的鮮血,以及地上的兩隻枯瘦的手掌。

    從金錨俱樂部中被押送出來的人群中,好些人瘋狂的鼓譟咆哮,他們伸手抓住脖子上的精鋼枷鎖,用力的拗折扭動……

    喬向後退了兩步,他用力的吹了一聲口哨:“長官,他們拒捕,且圖謀逃跑。”

    在場軍銜最高的那位中校在喬的口哨聲響起時,就高高的舉起了右手,喬的話還沒說完,他已經重重的揮動手臂,大吼了一聲:“射擊!”

    克勞德和卡西同時發出驚怒的吼聲。

    喬身後的近百名士兵排成一排,舉起手中燧發步槍,瞄準了聚集在金毛俱樂部門口的眾人。

    下一刻'砰砰砰'的槍響震耳欲聾,包括卡西在內,站在金錨俱樂部門前的二三十個男女渾身噴血,身體劇烈的顫抖著,然後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他們身後,還有人被鏈條和他們串在一起,這些人倒地後,他們身後的人也都狼狽的玩栽倒在地。

    金錨俱樂部門前一片鮮血淋漓,中槍的近三十人中,有十幾人當場被擊斃,其他人則是身上被破開了巨大的窟窿,躺在地上嘶聲的痛呼哀嚎。

    克勞德的身體微微搖晃著,額頭上不斷有冷汗湧出。

    他驚恐欲絕的看著喬,看著喬身後發號施令的中校軍官,克勞德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喬和他身後的士兵們,根本不是來金錨俱樂部抓人查案的,他們的真正目的,僅僅是為了殺人!

    他們就是來殺人的!

    他們殺人的對象,就是金錨俱樂部的會員們——圖倫港各大土著家族的核心成員!

    “你們怎麼敢?”克勞德嘶聲怒吼:“你們怎麼敢?你們不怕嘉西嘉島,不怕圖倫港徹底亂掉麼?你們,你們……”

    嘉西嘉島有五千萬子民,圖倫港更是德倫帝國在南方風暴洋唯一的出海口,帝國最大的遠洋貿易樞紐……喬,還有喬身後的人,怎麼敢在這裡痛下殺手,怎麼敢將這裡鬧得一團糟?

    如果圖倫港和嘉西嘉島的土著群起叛亂……

    “克勞德閣下,我們有證據。”喬彎腰,撕下了卡西的一塊襯衣,慢悠悠的擦乾淨了戰刀上的血水。

    他溫和的笑著,將戰刀架在了克勞德的肩膀上:“圖倫港七人委員會為代表的家族中,有三個家族叛國圖謀不軌……你覺得,應該是哪三個家族?”

    圖倫港七人委員會,每個委員身後都有一個財力雄厚、潛勢力巨大的家族。

    威圖家,威爾斯家,圖靈家,海頓家,塞西爾家,多倫家,卡班家。

    每個家族都掌握了巨大的商貿利益,每個家族在遠洋商貿上面,都劃分了一塊清晰的,獨屬於自家的地盤。

    喬說,有三個家族叛國。

    毫無疑問,這三個家族中,不可能有威圖家族。

    那麼,就是要在六個土著家族中,挑出三個來!

    克勞德·容·海頓,老奸巨猾的糟老頭子兒,海頓家族當今家主的左臂右膀,同父同母的親弟弟,金錨俱樂部的理事長閣下,一臉是笑的向喬深深的鞠躬行禮:

    “尊敬的喬少爺……不,尊敬的喬閣下,我堅定的認為,海頓家族是帝國最忠誠的臣屬。”

    直起腰來,克勞德眨眼的速度比平日里快了一倍不止,他拼命的眨巴著眼睛,每一根眼睫毛都在放光,上方好似用最細小的字跡,書寫了一個又一個密密麻麻的文字。

    '利益交換'、'利益交換'……

    如果不是這里人多,克勞德甚至已經忍不住大聲呼喊:“幹掉三個家族?很好,我們可以聯手幹掉他們……但是好處,好處,給我們好處!”

    “只要海頓家族拿到足夠的利益,足夠的好處,他們會毫不猶豫的抱住羅斯女公爵的小腿,然後去親吻她的鞋子!”

    喬深深的看了一眼克勞德,他想起了黑森和他說過的話。

    '嘿嘿'一笑倍顯憨厚,喬湊到了克勞德的耳朵邊低聲笑道:“圖倫港不能亂,嘉西嘉島不能亂。所以,海頓家族,或許對帝國忠心耿耿……我希望是這樣,您說呢?

    喬和克勞德正要達成某種見不得人的默契,躺在俱樂部門口的人堆中,一名年輕貌美,但是肩膀上挨了一槍的少女突然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

    “朗基努斯閣下,朗基努斯閣下……偉大的穆在上!救救您虔誠的信徒吧!”

    “願我主的光輝,照亮這暗無天日的帝國!”

    少女嘶聲哭喊著。

    很快,她身邊的其他幾個傷員也緊跟著哭喊起來。

    遠處街口,頓時傳來了威嚴的呵斥聲:“以我主的名義,放下你們手上的凶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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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朗基努斯

    身高七尺一寸左右,金髮金眸,身軀精壯雄偉如雄獅的朗基努斯心情很不好。

    他感覺,奉大主教之命離開聖希爾德大教堂,執行搜尋異端的任務時,整個圖倫港都在和他作對。

    首先是大半夜的,剛剛走出大教堂的大門,就碰到了一群執行宵禁命令的軍警!

    偉大的穆在上!

    宵禁?這是什麼狗-屁-玩意兒?

    居然有人敢阻擾金橡教會的教士行事?

    尤其是,那些普通教士也就算了,居然敢有人阻擾聖裁院行事?

    可不能慣著這些人的臭毛病!

    所以,朗基努斯直接動了手。

    數百名軍警受傷吧,大概是這麼個情況;有幾個蹦躂得最激烈的軍官,被朗基努斯下重手打傷,估計這輩子是廢掉了。

    不過,這算什麼呢?

    身負神恩,沐浴神輝,代替高高在上的穆,在世間行他的法,冒犯朗基努斯,就是冒犯至高無上的穆!

    反正,夜裡一通大鬧,教會這邊沒吃虧。

    有圖倫港駐軍的高層跑去大教堂找大主教吵鬧去了,朗基努斯則是帶著下屬們揚長而去,猶如一群夜間覓食的猛獸,在圖倫港四處梭巡。

    感覺很不好,非常不好。

    到處都是哨卡,到處都是街壘,到處都是目光不善的帝國軍士兵。

    從這些渺小而卑微的灰皮狗眼裡,看不到任何對教會的敬畏之意。

    都是異端,全都是異端。

    這些該死的灰皮狗,就算現在還不是異端,他們也已經大步走在了成為異端的道路上。

    全都應該上火刑架,包括他們的家人,全都應該被送上火刑架!

    朗基努斯悻悻然的在心中咆哮。

    如果不是下面的小教士們傳來了情報,說那位心狠手辣、滿手血腥的嘉西嘉女公爵登陸了,佈置街壘的士兵全都是那位女魔頭的直系下屬,他早就藉機發揮,弄死一大片灰皮狗出氣了。

    站在大街口,看著手下的聖裁院教會騎士和士兵們交涉,要他們敞開街壘,讓他們這群神聖的、理所應當擁有特權的教會所屬過境!

    那群士兵,居然說什麼按照緊急法令,武裝人員超過多少人匯聚,就會被加以嚴懲云云……

    朗基努斯撫摸著背在身後的巨劍劍柄。

    他在強行壓制心頭的火氣。

    這些卑賤的灰皮狗,他們怎麼敢?誰給了他們這麼大的膽子?

    一次又一次的阻撓他們的行動,一次又一次質疑他們的身份。

    朗基努斯惱怒的抬頭看著天,偉大的穆的化身,那一輪帶給人間溫暖、光明和生命的太陽,已經快從西邊天空消失了。

    時近黃昏,而他今天做了什麼呢?

    幾乎什麼都沒幹成,一整天連大半個晚上,他就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竄,一次又一次的停下來,在一個又一個大街口和這些卑賤的灰皮狗浪費口水。

    一整天,就忙著和這些街壘中的士兵吵嘴,逼他們放開通道,讓尊貴的教會老爺們通行了。

    從早到上,三十幾個街壘,吵了一次又一次,離開大教堂後,朗基努斯和他的下屬們,根本就沒能走出多遠!

    就在心頭的怒火已經壓抑到了極致的時候,朗基努斯聽到了熟悉的少女的呼救聲。

    帶著顫音,哪怕是因為恐懼,嗓音有點變樣,但是依舊甜美迷人的聲音一下子驚動了朗基努斯——對這個聲音,朗基努斯有著極其深刻的印象。

    這個聲音,曾經像是百靈鳥一樣,在他的懷裡婉轉歌唱、顫音求饒呢!

    對於每一個虔誠的,全身心的將自己的一切,從靈魂到肉體都供奉給教會的信徒,尤其是那些出身尊貴,純潔可愛且身段容貌都美麗過人的女信徒,朗基努斯總是印象深刻。

    轉過身,朗基努斯眸子裡一抹淡金色的神光閃爍,他看到了不遠處的金錨俱樂部。

    他看到了俱樂部門口那些被打死打傷的人,看到了那些人群中,那個他有著深刻而美好的印象,就在前幾天還和他深入交流過的虔誠女信徒。

    羅蘭·容·卡班。

    卡班家族年輕一輩最嬌嫩的鮮花,也是圖倫港如今的大家族千金小姐中,容貌身段都能排入前十的大美人兒。

    虔誠,無比的虔誠,她的虔誠讓朗基努斯尤其的記憶深刻。

    要知道,就在半個月前,為了凸顯自己對教會、對偉大的穆的虔誠,這位可愛嬌媚的羅蘭小姐,可是帶著自己的兩個堂妹,一併在聖裁院的懺悔屋,向朗基努斯做了長達六個小時的懺悔禮。

    朗基努斯親自出手,用最高亢的熱情,主持了三位小姐的懺悔禮。

    他全方面的『清洗』、『淨化』了三位美麗小姐的一切罪孽,順便收取了三位尊貴小姐從小積攢下來的私房錢,供奉給了至高的穆,在他的聖像前添了三盞虔誠的鯨油燈火。

    三位小姐的私房錢不多,不過區區幾萬金馬克而已。

    以她們的出身來看,這筆供奉的香火錢有點偏少。很顯然,她們平日裡大手大腳慣了。

    不過,供奉三盞拳頭大小的鯨油燈,一年的開銷也不過百八十個金馬克……剩下的那些香火錢……

    啊,偉大的穆在上,這絕對不是錢的問題。

    三位貴族小姐那等虔誠、火熱,而且純潔無瑕的信仰,這才是問題的關鍵。

    朗基努斯滿頭的金色長髮無風自動,他的胸膛裡,有猶如雄獅的怒吼傳出。

    這個街壘有近百名士兵駐守,『嗷~』的一聲低吼傳來,近百士兵同時雙耳劇痛,腦子裡一片眩暈。他們雙手捂著腦袋,身不由己的軟在了地上。

    「以至高的穆的名義,我命令,你們這些戕害教會信徒的惡人,收起你們罪惡的武器,停止你們污穢的行動。」朗基努斯大聲的咆哮著,大踏步的朝著金錨俱樂部走去。

    朗基努斯身後的數百教會騎士,他們同樣被一整天的爭吵弄得焦灼而暴躁。

    他們早就忍不住想要對佈置街壘、封鎖圖倫港的士兵出手,但是朗基努斯沒發話,他們都只能乖乖的收斂起自己的火氣。

    但是這一刻,朗基努斯動了。

    這些教會騎士一個個猶如打了雞血一樣,興奮無比的在朗基努斯身後列隊,氣勢洶洶的趕向了金錨俱樂部。

    「朗基努斯閣下,救救我,救救我!」渾身是血的羅蘭·容·卡班坐在地上,想要掙扎著站起來,卻根本動彈不得。

    她脖子上的枷鎖,一前一後都用精鋼鏈條和其他人相連。

    她的前面,是她的一位堂兄,這位卡班家的倒霉蛋身上挨了七八槍,早就死透了,此刻他的上半身正壓在羅蘭的雙腿上。

    而羅蘭的身後,則是一名被嚇得昏厥過去的少女。

    這位少女並非卡班家族的嫡系,而是羅蘭的表妹,是她外嫁的姑姑的女兒。

    有這兩位拖累,羅蘭怎麼也不可能站起來。

    她只能坐在地上,朝著朗基努斯大聲哭喊。

    朗基努斯大踏步衝了過來,羅蘭的表情就越發的生動,全身都有一種莫名的活力湧現。

    那種感覺,就好像被人欺負的孩子……錯了,就好像正被人用棍棒教訓的狗子,突然見到了自己那位一貫以來橫行霸道、無人敢惹的主人及時到場。

    狗仗人勢,氣焰囂張。

    羅蘭看著朗基努斯不斷靠近,她頓時容顏煥發的,很是倨傲的微微挑起了下巴,朝著喬狠狠的一指:「喬·容·威圖……你這該死的傢伙,圖倫港最臭名昭著的惡棍,你今天,必須付出代價。」

    羅蘭嘶聲喝道:「沒有人能夠傷害卡班家族的人,卻不付出任何代價!」

    朗基努斯身後的街壘,一名少尉軍官艱難的抬起了上半身,他從腰間拔出一支漆了紅油漆的短銃,槍口朝上,『彭』的扣動了扳機。

    一道紅光衝起來數百尺高,然後炸成了無數紅色火星。

    「敵襲!」這位少尉軍官艱難的,扯著嗓子大聲尖叫。

    喬身後的大隊士兵迅速集結,然後在一名少校軍官的帶領下,排著整齊的隊伍,手持步槍,刺刀向前,順著大街向朗基努斯和他身後的教會騎士迎了上去。

    帝國軍鐵灰色的細麻制服。

    教會騎士全身雪白的銀甲白袍。

    兩股激流迅速撞擊在一起,朗基努斯拔出了身後和他幾乎等高的巨型戰劍,單手握劍隨意的一個橫斬。

    二十幾支燧發步槍粉碎,十幾名帝國軍士兵雙手鮮血淋漓,被巨力震得飛了起來。

    「帝國陸軍,衝鋒!」站在喬身邊,在場軍銜最高的中校拔出腰間戰刀,嘶聲下令。

    「神威如獄,不容侵犯!」朗基努斯雙眼整個變成了淡金色,熾烈的金色神光噴湧,他的身體不斷向四周散發出一波波高溫的熱浪,一聲聲低沉的雄獅怒吼不斷從他胸膛中傳出。

    朗基努斯挺起長劍,開始正面衝鋒。

    沒有一個士兵能夠擋在他的面前,甚至想要靠近他十尺之內都做不到。

    熾熱的狂風呼嘯而起,一群一群士兵被震得高高飛起,然後吐血倒地。

    中校揮刀衝了出去,凌空躍起,一刀劈向了朗基努斯。

    朗基努斯抬起頭來,看著跳起來二十幾尺高的中校,咧嘴一笑,然後一聲大吼。

    恐怖的聲浪炸開,中校手中的戰刀粉碎,身上鐵灰色的制服粉碎,他的雙臂從指尖到肩膀,所有的皮膚都撕裂開來,鮮血從手臂噴出了老遠。

    『咚』。

    中校向後劃出一道拋物線,然後重重的摔在了喬的腳下,一聲不吭,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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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神權和皇權

    朗基努斯不緊不慢的向前衝鋒。

    大群帝國軍士兵擋在他面前,卻沒有一個人能夠讓他停下。

    朗基努斯倨傲的冷笑,一種淡淡的,好似醉酒一樣的快感從心頭湧出,讓他渾身都飄飄然。

    這種感覺,就好像一頭威武雄壯的獅王,在一群灰撲撲、髒兮兮的鬣狗中橫行無忌。

    無論這些卑賤的、渺小的鬣狗如何叫囂,如何掙扎,他們根本不可能是獅王的對手。

    在朗基努斯身後,數百名身穿銀甲、白袍的教會騎士手持長劍,緊隨著朗基努斯大踏步的衝鋒。銀色的洪流浩浩蕩蕩、勢不可擋,直接將鐵灰色的陣列撞得粉碎。

    如果不是朗基努斯沒有下格殺令,攔路的帝國軍士兵已然死傷狼藉。

    金橡教會的教會騎士,每一人都從小接受最嚴苛的騎士教育,藥劑、呼吸法、實戰演練等,他們得到的教育條件絕對是梅德蘭大陸最強的。

    這些入伍前只是普通百姓的帝國軍士兵,在戰鬥力上,怎可能和他們相提並論?

    「放下你們的武器!」朗基努斯大聲咆哮:「我宣佈,你們有罪……當你們將那罪惡的武器對準了我主的信徒,你們已經背上了不可饒恕的罪孽!」

    朗基努斯大踏步衝近。

    喬看了一眼摔在面前渾身是血的中校,他喃喃道:「我都忘了問問你的名字……尊敬的中校。」

    舉起手中戰刀,喬大聲的咆哮著,朝著朗基努斯衝了過去。

    戰刀劃過空氣,帶起刺耳的破空聲,喬用盡全力,一刀斬向了朗基努斯手中的巨型戰劍。

    牙和另外幾名威圖家的好手緊跟在喬的身後,而司耿斯先生則是無奈的皺了皺眉頭,不動聲色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喬傾力奔跑,全力一擊。

    朗基努斯則是不以為然的右手輕輕一晃,巨劍在他手中好似一根輕飄飄的鵝毛,蕩起了一道華麗的弧線,後發先至斬在了喬的戰刀側面。

    一聲巨響,好似兩輛奔馳的巨型蒸汽火車頭正面撞在了一起。

    火星四濺中,喬身不由得向一旁摔了出去。戰刀上傳來巨大的力量,讓他五指劇痛,讓他幾乎握不住手中的戰刀。

    他踉蹌著向右邊撲去,步伐凌亂的一頭撞上了路邊的一棟大樓。

    『轟』!

    高有三層的大樓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就聽『嘩啦啦』一陣凌亂的巨響傳來,大樓的屋頂上,數千片紅色的瓦片不斷滑落,猶如暴雨一樣傾瀉下來,在大街上砸得粉碎。

    「朗基努斯閣下,止步!」牙手中刺劍帶起尖銳的破空聲,數百條極細的銀光急速刺向了朗基努斯手中的巨劍:「奉嘉西嘉公爵之命,我們在此執行任務。」

    朗基努斯衝鋒之時,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座不可摧毀的大山在向前挪動。

    牙的劍,就好像無數柄利刀匯聚成的暴風雨在瘋狂傾瀉。

    銀色的暴風雨正面撞上了挪動中的大山,一連串密集的撞擊聲不斷響起。

    朗基努斯冷哼了一聲,他右手握劍輕鬆的上下遮擋,他的動作看上去也並不快,卻輕鬆的將牙的所有攻擊全部擋了下來。

    『彭』的一聲。

    朗基努斯在遮擋之餘,左手拳頭突兀的一拳轟出。

    牙的左拳及時迎了上去,兩人的拳頭重重的撞擊了一下,一圈氣爆炸開,朗基努斯站在原地紋絲不動,牙則是悶哼了一聲,身形踉蹌著向後倒退了十幾步。

    喬搖晃著撞得劇痛難當的右肩,拖著戰刀好容易站直了身體。

    被他撞擊的大樓外牆,向內凹陷了一大片,直徑十幾尺的牆面向內凹陷了一尺多深,外牆上的所有窗子都被震得粉碎,大樓內到處都是女人和孩童的尖叫聲。

    喬低聲罵了一句粗口。

    瞳孔內隱隱有緋紅色的幽光閃爍,喬死死的盯著朗基努斯。

    在喬的視野中,朗基努斯就是一團白色的人形火焰,通體都在熊熊燃燒,不斷向外散發出狂暴的光和熱。

    朗基努斯身上的光焰力量是這樣的強大,以至於大半條街道都被他身上散發出的光和熱徹底籠罩。在他的氣息覆蓋下,牙還有幾個威圖家的高手,都明顯的弱了不止一籌。

    金橡教會的力量啊!

    喬咬著牙,強忍著右肩的劇痛,大步衝回了金錨俱樂部門口。

    朗基努斯已經停下了腳步,他站在俱樂部門前,無比神聖威嚴的大聲咆哮:「我不管你們在做什麼,你們無權戕害任何一個我主的虔誠信徒。」

    右手用力向下一揮,巨大的戰劍『卡嚓』一下插在街面上,足足插進去三尺多長。

    朗基努斯雙手抱胸,傲然看著臉色有點發白,將左手放在身後不斷甩動的牙:「我宣佈,此處的所有信徒受到教會的保護……你們,跪地懺悔後,可以退下了。」

    羅蘭激動得淚流滿面,她雙手緊握放在胸前,擺出了一副虔誠祈禱的姿勢:「至高的我主啊,一定是您聆聽了我的祈禱,讓朗基努斯閣下及時趕來,拯救您最虔誠的信徒!」

    剛剛一通齊射,身上中了三十幾發子彈,雙手更是一個不注意,被喬齊著手腕將雙掌斬落的卡西·容·卡班身體一陣抽搐,從短暫的昏迷中甦醒過來。

    他身上乾乾瘦瘦的肌肉一陣劇烈的蠕動,『叮叮噹噹』幾聲響,打入他體內不過一寸多深的子彈紛紛被他的肌肉擠了出來。

    他雙手手腕附近的肌肉劇烈的收縮,血管受到巨力擠壓,傷口不再有一絲鮮血流出。

    卡西·容·卡班受到如此重傷,他也不用人攙扶,而是腰部一用力,直接站起身來,連帶著他身後一名已經被齊射擊斃的卡班家的族人,也從倒地狀態,變成了半坐在地上。

    死死的咬著牙,卡西向朗基努斯深深的鞠躬行了一禮:「尊敬的朗基努斯閣下……」

    三角眼中凶光一閃,卡西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我要向金橡教會控訴,這是對我主信徒的一次有預謀的陷害和屠殺……您看看,您看看,這些孩子,這些孩子,他們每個禮拜日,都會去金橡教會向我主虔誠祈禱。」

    卡西的聲音中,多了一份決然和慘烈:「您看看,您看看,他們的面龐您是不是熟悉?在我主的聖像前,都有他們供奉的燈盞,他們時常去向燈盞添加鯨油。」

    『向聖像前的燈盞添加鯨油』,這是很委婉的說法。

    卡西其實是想要告訴朗基努斯,他卡班家的孩子們,經常去聖希爾德大教堂供奉香火錢!

    記住,卡班家的孩子們,經常去給金橡教會送錢……送錢,這才是最重要的!

    朗基努斯目光深沉的掃過那些被擊殺當場的男女,然後一臉悲痛的肅然點頭。

    活見鬼,他才不認識這些卡班家的小子們,他平日裡,哪裡有空搭理這些人?

    但是那些同樣被亂槍擊殺的女人當中,朗基努斯的瞳孔微微收縮,他認出了好幾張熟悉的面龐。

    真是該死,那些嬌艷如花的美人,那些有著獨特風情,而且又虔誠、且出手大方的尊貴夫人們。

    朗基努斯和她們有著長期的、深入的聯繫。

    都是我主最虔誠的信徒啊,朗基努斯一直在努力的,向她們散播我主的榮光和威能。

    「你們的行為,近乎異端。」朗基努斯終於喃喃開口。

    「朗基努斯閣下,我們奉命行事,他們勾結外敵,謀亂叛國,我們有扎扎實實的證據。」喬咬著牙,強忍著已經擴散到右側脊背大片肌肉的劇痛,擋在了朗基努斯的面前。

    「這是帝國內務,您不應該干涉。」喬的身材比朗基努斯還要高出兩三寸,他站在朗基努斯面前,兩人相距不到三尺,直勾勾的相互對視著。

    「我主的光輝普照之下,一切信徒都受到教會的庇護。」朗基努斯冷聲道:「世俗的法律,無法約束我主的信徒……小小的一級警尉?給我滾!」

    朗基努斯冰冷的目光,輕輕的掃過喬的肩章。

    「在帝國的領地上,帝國法律高於一切!」喬咬著牙,厲聲道:「您是一定要干涉這裡的事情?」

    「神恩如海,神威如獄,世俗的法律,在我主的光輝之下,沒有任何意義。」朗基努斯冷聲道:「我宣佈,他們無罪……你們,必須因為你們對我主信徒的屠殺,懺悔、賠償,甚至……以鮮血和生命賠罪!」

    喬和朗基努斯相互怒視。

    喬身後,大群的帝國軍士兵結陣,和對面的教會騎士們對峙。

    針對圖倫港土著勢力的清洗,針對金錨俱樂部的突襲打擊,就因為羅蘭的一聲呼喚,突然劇變成了帝國皇權和教會神權的正面碰撞。

    喬心裡有點發毛。

    朗基努斯心中也有點不安。

    遠處空中,一道又一道紅光沖天而起,不斷有巨大的火光在空中爆發開來。

    帝國軍在示警,在圖倫港的四面八方,可想而知有大量的精銳軍隊正在向這邊緊急增援過來。

    喬直勾勾的盯著朗基努斯,突然他壓低了聲音:「尊敬的朗基努斯閣下,雖然初次碰面,但是您一定知道我……威圖家族,同樣是我主最虔誠的信徒。」

    喬湊到了朗基努斯面前,低聲說道:「我的父親,黑森·容·威圖,他同樣虔誠,在我主的聖像前,同樣有我威圖家供奉的信仰燈盞。」

    朗基努斯繃緊的面皮瞬間緩和了許多。

    威圖家的人,他當然知道威圖家。在聖希爾德大教堂的內部秘密賬本上,威圖家每年供奉的香火錢,足以排進圖倫港前三之列。

    虔誠度在圖倫港排名前三的信徒之家,當然應該受到優待。

    朗基努斯咳嗽了一聲,一旁的羅蘭小姐無比幽怨的哭泣了起來:「朗基努斯閣下,難道我卡班家族,不是圖倫港最虔誠的麼?」

    朗基努斯的表情,再次變得神聖、威嚴,然後他一掌拍在了喬的胸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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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超凡實力

    喬不想和教會爆發衝突。

    哪怕有羅斯公爵撐腰,這一次黑森想要藉機動一動圖倫港的幾個大家族,承受的壓力已經足夠巨大。

    威圖家也好,羅斯公爵也好,此刻絕對不想再招惹金橡教會。

    在梅德蘭,在榮耀歷有數的一千多年中,曾經有近千年時間,金橡教會掌控一切,操控一切。

    不要說高高在上的教皇和大主教們,哪怕是一位普通的教區主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都能輕鬆的將一位尊貴的公爵甚至是國王送上火刑架!

    時至今日,金橡教會沒有過去那樣的不可一世,卻依舊是一頭龐然大物,讓梅德蘭諸大強國都不敢輕易招惹的恐怖存在。

    喬從小不愛學東西,《梅德蘭大陸通史》成績幾乎掛零。

    但是關於金橡教會的恐怖,這已經不是歷史,而是已經衍變成了可怕的童話和民間傳說。

    喬小時候,臨睡前,莉雅曾經在哄他睡覺的時候,給他說過無數和教會神職人員有關的恐怖故事。

    所以,儘管喬成績不好,卻依舊知道教會是多麼強大,多麼蠻橫,多麼不可一世,多麼心狠手辣。

    所以,喬賠著小心,賠著謹慎,小心翼翼的向朗基努斯說出了自己的出身來歷。

    感謝花錢大手大腳的黑森,他常年向金橡教會捐獻巨額的香火錢,如果用金錢能夠衡量一個家族的虔誠,那麼威圖家毫無疑問在整個圖倫港名列前茅。

    虔誠的威圖家,那麼喬自然也是虔誠的信徒。

    信徒之間的爭鬥,金橡教會就應該袖手旁觀。

    知道喬是威圖家的成員時,朗基努斯心中的那一桿天平,的確瞬間回到了水平位置。

    威圖家是虔誠的,很虔誠。

    而卡班家族嘛!

    朗基努斯腦海中閃過了那本小小的,在聖希爾德大教堂內部,也只有寥寥三五個高層見過的小賬本。

    卡班家族,很吝嗇。這個家族,從上到下,都很吝嗇。

    堂堂七人委員會之一的強大家族,卡班家族每年向大教堂的供奉,在圖倫港居然排不進前二十!

    心中的天平微微晃了晃,天平向著威圖家那邊微微沉了下去一點。

    如果單單是威圖家和卡班家的衝突,朗基努斯悍然決定,這件事情他不管了,甚至他還要幫威圖家說說好話。

    畢竟,威圖家的虔誠是如此的金光閃閃,如此的沉重如山啊!

    羅蘭小姐的哭泣聲,驚醒了朗基努斯。

    羅蘭小姐和她兩位嬌媚的堂妹,以及金錨俱樂部門口,另外幾個美麗的,脖子上套著枷鎖,被人猶如對待奴隸一樣粗暴禁錮的夫人們……

    她們柔美的面龐,她們在朗基努斯腦海中殘留的嬌滴滴的哭喊聲,讓朗基努斯心中的天平'轟'的一下傾覆了。

    威圖家族?

    偉大的金橡教會不缺區區一家信徒……

    不,朗基努斯的眸子裡噴出了淡金色的光芒,他一掌重重的拍在了喬的胸膛上。

    朗基努斯有了決斷——威圖家不是教會的虔誠信徒,他們很可能有異端的嫌疑。

    眸子里金光湧動,朗基努斯身邊的空氣劇烈的波動著,他身周百尺範圍內,空氣的溫度在急速的升高。

    為了威圖家不至於正面招惹上金橡教會這個可怕的存在,喬強忍著心頭的戰意和怒火,低聲下氣的向朗基努斯賠著小心。

    喬做夢也沒想到,朗基努斯悍然決然的,沒有任何解釋,就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一聲巨響,喬上半身的衣物'呼'的一下燃燒起來,他頭上半長的黑髮,連同眉毛、眼睫毛等等,一下子就被引燃,呼吸間就變成了青煙飄散。

    胸膛凹陷了下去,肺部的空氣被暴力擠壓出來,空氣急速穿過喉管,喬的嘴裡發出了怪異的'呼呼'聲。

    胸膛肋骨傳出刺耳的碎裂聲,朗基努斯隨意而發的一掌,起碼有二十萬磅以上的力道。

    喬張開嘴,湍急的氣流帶出了大片的血花。

    他立足不穩,被這一掌推得向後飛出,他撞在了身後的鹹魚車上,硬木製成、頗為紮實,足以運載數千磅貨物的鹹魚車'轟'的一下被撞得粉碎。

    喬的身體撞在了辛巴達的身上,被固定在鹹魚車上閃避不得的辛巴達'嘭'的一下,被喬撞得四分五裂,殘骸混著破碎的鹹魚車碎片,向四周噴出了數十尺遠。

    喬向後倒飛了老遠,老遠,一路上撞死撞傷了數十名威圖家的護衛和帝國軍士兵。

    凡是被喬的身體撞上的人,全都好像脆弱的布娃娃,肢體驟然凹陷、變形,然後'嘭'的一下爆炸開,大團鮮血猶如綻放的花朵,染紅了金錨俱樂部門前的大街。

    從金錨俱樂部的大門口,喬向後倒飛了將近三百尺才重重落地。

    他重重的摔在街面上,身體劇烈的反彈起來十幾尺高,然後向後'咕嚕嚕'的急速翻滾。

    一邊翻滾,喬一邊大口大口的吐血。

    胸膛的肋骨幾乎全部粉碎,肺部被碎裂的肋骨扎破,鮮血不斷的湧入肺泡中。喬呼吸不上來,稍微一呼吸,嘴裡、鼻子裡就不斷噴出粉紅色的血沫子。

    向後翻滾了將近兩百尺,喬這才撞在了人行道的馬路牙子上,身體彈動了兩下,'嘭'的一聲平拍在地。

    眼前一片混黑,胸膛內火燒火燎的劇痛。

    上半身的衣服被燒掉了大半,袒露的皮膚表面,有大片烈焰焚燒後的水泡冒了出來,更有一絲絲的黑煙從皮膚上不斷冒出。

    喬一口一口的吐著血,身體微微哆嗦著,他歪著頭,瞪大眼,眸子裡緋紅色的幽光繚繞,死死的盯著數百尺外昂然挺立的朗基努斯。

    “他,有多強?”喬喃喃詢問。

    “誠惠,兩千三百二十金馬克。”拉普拉希尖尖細細的聲音在喬的腦海中響起。

    喬胸口倖存的暗袋中,之前喬從黑森手中搶過的,那個鼓囊囊的大錢包連同里面的所有金馬克,瞬間化為一縷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喬的面前,他吐出來的鮮血猶如活物一樣蠕動著,細細的血絲迅速在街面上勾勒出了一行行細細的血色小字。

    *

    存在:朗基努斯·聖裁(教會孤兒,以聖裁院為姓)

    眷顧:雙面的金橡之主穆

    惡念:太多,無法一一列舉

    能階:三海氣脈開闢完成,金橡教會戰斗神職六翼光明獅第五階段——熔岩巨獅肉體力量:一百三十七萬磅)

    贈送六翼光明獅前五階段能階資料:一階光之蠑螈(光明契合、非凡的重生之力)——二階橡樹戰士(光之本源、堅固恆定)——三階如影巨豹(力量、敏捷、忍耐、強者之心)——四階火焰猞猁(燃燒、犧牲、獻祭)——五階熔岩巨獅(火焰和光、無窮的燃燒和熱,強大的主宰之心,堅定的打擊之力)

    智商評價:在金橡教會的'特意'的'恩典'教育下,朗基努斯終於成長為一個更多依靠雄性生物本能行事的蠢貨,這是金橡教會的'偉大成績')

    (註釋:智商值,取100為基礎滿值,60合格,70普通,80良好,90優秀,100卓越,超過100,即為'非人'天才)

    (友情贈送信息一條:蒂法的智商恭喜,你擁有一個德倫帝國南方近七十行省智商排名前五的天才姐姐)

    *

    喬趴在街面上,呆呆的看著面前這小小的一幅血字。

    六翼光明獅是什麼鬼?

    第五階段熔岩巨獅又是什麼鬼?

    朗基努斯在熔岩巨獅階段的修煉,不過剛剛完成了他就擁有一百三十七萬磅的恐怖力量!

    豈不是說,他完成了這一階段的修煉後,他最差也能有一千萬磅的力量?

    單單肉體力量,就有一千萬磅?

    要知道,現今德倫帝國一條一級戰列艦,其滿載排水量不過兩千公噸,換算成冰海王國的度量衡,一條一級戰列艦的滿載排水量也就是四百四十多萬磅而已。

    朗基努斯單憑肉體力量,能夠舉起三條長度三百尺上下的一級戰列艦?

    想想平日里停泊在圖倫港軍港泊位上的,那些小山包一般的艨艟巨艦,喬只覺渾身一陣陣發冷。不說朗基努斯未來會有多強,就現在的朗基努斯……

    喬的力量,喬向秩序天平獻祭後得到的超凡力量,還不到朗基努斯現在肉體力量的零頭。

    更不要說,朗基努斯所擁有的,並不僅僅是單純的肉體之力!

    不過,喬的注意力,硬生生被拉到了極其奇怪的地方:“拉普拉希,蒂法的智商是怎麼回事?她真有這麼聰明?真看不出來……那麼,我的呢?”

    拉普拉希尖尖細細的聲音頗為刺耳:“親愛的緋紅,智商這種東西,對你來說,夠用就好,不是麼?何必一定要問得這麼清楚呢?我真不想,打擊你!”

    喬嗓子口一甜,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血水沖刷著街面上的血色字跡,將那一幅血字徹底沖散。

    牙和幾個威圖家的高手,恰恰趕到了喬的身邊。他們不敢胡亂挪動喬的身體,只是為主了他,急切的詢問喬感覺怎樣。

    喬又吐了一口血,他強忍著胸膛的劇痛,嘶聲道:“轟他!”

    金錨俱樂部門口,朗基努斯將右手在白袍上擦了擦,渾厚有力的聲音猶如巨炮轟鳴,震動了大半條大街:“保護教會的信徒……驅散這些無視我主的異端!”

    數百名急不可待的教會騎士齊聲吶喊,同時舉起長劍,朝著前方的威圖家護衛和帝國軍士兵發動了集體衝鋒。

    槍聲響起。

    炮聲響起。

    刀劍切割骨肉的聲音不絕於耳,金錨俱樂部門前大街,頓時化為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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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3 03:21: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五章 強大的教會

     教會騎士發動了衝鋒。

    十二名實力最強的教會騎士排成一排,沖在了最前方。

    這十二名教會騎士,每人的左側胸甲上都有一輪拳頭大小的淡金色太陽徽章。

    其中兩人的太陽徽章中,有四片稜形排列的金色橡葉紋。

    另外四人的太陽徽章中,有三片品字排列的金色橡葉紋。

    剩下的六位教會騎士胸前,太陽徽章中,只有兩片淡淡的金橡葉紋熠熠生輝。

    十二名教會騎士低沉的呼喊著『穆』的聖號,雙手揮動幾乎和他們身體等高的戰劍,劍光繚繞如白色的瀑布,無比狂熱、萬分驕狂的向前大步衝鋒。

    帝國軍士兵排成了整齊的齊射隊列,朗基努斯下達衝鋒命令的時候,他們已經做好了射擊的準備。

    教會騎士們剛剛衝出了兩步,大街上就響起了密集的槍聲。

    大片大片的鉛彈呼嘯而去,十八毫口徑的鉛彈帶起刺耳的破空聲,猶如一群瘋狂的殺人蜂,狠狠的扎向了衝鋒的教會騎士。

    長劍揮動,劍光繚繞,劍鋒帶起的狂風熾熱難當。

    沉悶的撞擊聲不絕於耳,數以百計的鉛彈被長劍劈碎,或者向側方彈射,打得大街兩側的大樓外牆『啪啪啪』不斷爆出碗口大小的窟窿。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數百列隊的帝國軍士兵已經齊射一輪,燧發步槍的子彈射空,已經來不及二次裝填。

    剛剛被朗基努斯大吼聲震成重傷的中校站了起來,在兩名下屬的攙扶下,他顫巍巍的站在隊列的後方,大聲的下達著命令。

    列隊齊射的帝國軍士兵左右分開,六門一字兒排開的一百毫野戰炮從隊列後露了出來。

    『轟轟轟』連續六聲巨響,將近兩千發沉甸甸的霰彈隨著長有數尺的炮口焰,瘋狂的從炮膛中衝了出來,猶如天神淨化世間降下的暴雨,向衝鋒的教會騎士當面灑落。

    兩名四橡葉紋教會騎士齊聲吶喊,他們身上有內呈淡紅色、外圍是乳白色的火焰升騰,他們的長劍上蕩起了大片肉眼可見的光焰。一發發鉛彈還沒能靠近他們的身體,就在光焰中快速的熔化成高溫鉛水,被劍風激盪倒捲而回。

    大片帝國軍士兵來不及閃避,被激盪而回的高溫鉛水灑在了臉上、身上,燒得他們皮開肉綻,好些人整張臉都被鉛水燒得稀爛。

    這些帝國軍士兵只有寥寥幾人傷勢太重,不自覺的發出了低沉的痛呼聲。

    和這些帝國軍士兵同時悶哼出聲的,還有那六名太陽徽章中只有兩片金橡葉紋的教會騎士。野戰炮噴出的霰彈,威力絕非燧發步槍打出的子彈能比。

    六名教會騎士手中長劍劇烈震盪,他們的肩膀上、手臂上、大腿上,同時噴出了點點血花。

    有一名兩片金橡葉紋的教會騎士右腳膝蓋上血花噴濺,他身體一晃,哀嚎一聲,不由己的摔倒在地,手中長劍『噹啷』脫手,順著街面滑出了十幾尺遠。

    六門一百毫野戰炮噴出的霰彈,有大半霰彈被第一排的十二名騎士攔截。

    其他的小部分霰彈,則是一頭扎進了後面緊隨著衝鋒的教會騎士隊列中。

    這些教會騎士,一部分胸前的太陽徽章中,有一片淡淡的金橡葉紋閃爍。其他的大半騎士,胸甲上只有一輪金色的太陽徽章,並無金橡葉紋在內。

    數百發大口徑霰彈呼嘯而來,徽章中有金橡葉紋的騎士們眼疾手快,揮劍劈開了大部分射向他們的霰彈,只有十幾人來不及反應,被霰彈打傷。

    那些並無金橡葉紋的教會騎士,他們的實力則是弱了許多,霰彈襲來,他們紛紛從背後抽出了造型別緻的橢圓形盾牌護住了上半身。

    饒是如此,依舊有四十幾個教會騎士嘶聲痛呼,渾身鮮血飛濺,被彈丸重重擊倒在地。

    帝國軍的行動沒有暫停,他們猶如一架鐵灰色的機器,在急速而周密的運轉著。

    所有的士兵都面無表情,目光沉靜、嚴肅的按令行事。

    隨著中校急促的喝令聲,六門一百毫野戰炮被快速拉到了大街兩側,後方十二門六十毫野戰炮一字兒排開,沒有任何猶豫的齊射開火。

    炮架狠狠向後一震,十二門六十毫野戰炮噴出數尺長的炮口焰,十二顆沉甸甸的實心彈衝出了炮膛。

    不是霰彈,而是實心彈。

    教會騎士們,已經衝到了距離帝國軍的炮位不到一百尺的距離,這麼近的距離,實心炮彈幾乎是一出膛就到了教會騎士們面前。

    兩名四片金橡葉紋的教會騎士怒吼出聲,他們手中戰劍同時向前猛劈,劍鋒上有水波一樣的火光噴湧而出,向前轟出了十幾尺遠。

    四發實心炮彈在火焰中快速升溫,頃刻間就燒成了通紅。

    和小小的霰彈不同,霰彈在這些教會騎士的劍風中迅速融成了鉛水,而這些實心炮彈體積過大,熔化的速度顯然慢了許多。

    尤其距離太近,劍風來不及將這四顆實心炮彈摧毀,炮彈已經飛到了兩名騎士的面前。

    他們無奈,只能豎起長劍,用寬闊的劍身充當盾牌,護住了自己的面門要害。

    『咚咚咚咚』四聲悶響幾乎是同時響起,兩名實力最強的教會騎士幾乎是同時中彈,一人被炮彈擊中了左右肩膀,另一人則是被炮彈重重的砸在了胸口和劍面上。

    兩人身體狠狠一晃,他們低沉的咆哮了一聲,被六十毫口徑的火炮在百尺距離正面命中,他們居然沒有後退一步!

    「偉大的穆啊!」幾名站在金錨俱樂部門口的大家族子弟,他們親眼目睹了這不可思議的一幕,他們同時張開嘴,聲嘶力竭的讚頌起穆的浩蕩神恩和無上神威。

    這些大家族的紈褲子弟啊,他們當中,大多數人和喬一樣,只是打開了力量海。他們對真正的力量一無所知,他們對真正的強者一無所知,他們對這個世界的真實一無所知。

    以肉體承受六十毫野戰炮的正面轟擊,在他們心中,這就是神跡!

    朗基努斯一拳將喬打飛數百尺,都無法帶給這些紈褲子如此強烈的刺激和震撼。

    紈褲子們深深的知道野戰炮的威力,但是他們完全弄不清楚,一拳將一個數百磅重的大胖子轟飛,這需要多可怕的實力。

    朗基努斯矜持的笑著,猶如牧羊人看著自己的小羊羔一樣,看著這些『虔誠的信徒』開心的笑著。

    他覺得面子上很有光彩!

    強大的教會騎士,就應該時不時的在信徒面前展露實力,以換取他們更加虔誠的供奉,讓他們更加的敬畏教會、尊敬教會。

    淒厲的慘嗥聲隨之傳來,朗基努斯的笑容驟然收斂。

    兩名四片金橡葉紋的教會騎士擋住了四發炮彈,還有八發炮彈呼嘯而來。

    一名三片金橡葉紋騎士手中的長劍被炮彈打斷,炮彈轟在了他的胸膛上。這名騎士悶哼一聲,他身上的銀甲凹陷了下去,身體踉蹌著向後退了好幾步,然後大口的吐血。

    另外三名兩片金橡葉紋的教會騎士,他們擋不住炮彈的近距離轟擊,兩名教會騎士就地匍匐,炮彈從他們頭頂呼嘯而過,命中了他們身後的教會騎士。

    七八名教會騎士被炮彈命中身體,他們的身軀炸開,有兩人胸膛被炮彈貫穿,更有一人的頭顱驟然炸成了血霧,還有幾個人的胳膊被炮彈擊碎,鮮血灑了一身都是。

    有一名兩片金橡葉紋的教會騎士匍匐倒地都來不及,他低聲嘶吼著,雙手握劍,向面前飛射而來的一發實心炮彈重重的劈了下去。

    長劍轟鳴,被炮彈一擊打成了碎片。

    炮彈命中了這名教會騎士的頭顱,就聽一聲巨響,這名兩片金橡葉紋教會騎士半個頭顱凹陷了下去,炮彈帶著他的身體向後飛出了數十尺遠,連續砸倒了七八個教會騎士。

    帝國軍的一通槍擊和炮擊,給教會騎士帶來了數十人的傷亡。

    朗基努斯看著半邊頭顱凹陷下去,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教會騎士,憤怒的咆哮了起來:「你們,都是邪惡的異端,你們,都將受到我主的懲罰!」

    朗基努斯拔出了插在街面上的巨劍,大踏步的朝著帝國軍衝去。

    數百名威圖家的護衛從帝國軍陣列後衝了出來,他們拔出腰間掛著的短銃,衝著衝鋒的朗基努斯就是一通攢射。

    密集的鉛彈撲向朗基努斯。

    朗基努斯眸子裡金光閃爍,他身邊空氣劇烈的震盪著,高溫將鉛彈迅速融化,大片高溫鉛水倒捲噴灑,噴濺在了這些威圖家護衛的身上。

    頃刻間上百名威圖家的護衛被鉛水燙得焦頭爛額,他們嘶聲尖叫著,轉身就向後方撤退。

    火銃對朗基努斯完全無用,反而只會加大己方的傷亡和混亂。

    護衛們撤退,十幾名護衛頭領咬著牙,他們拔出腰間佩刀、佩劍,悍勇無比的連同十幾個軍隊的少校、上尉等軍官,聯手衝向了朗基努斯。

    朗基努斯低沉的咆哮著,他右手握劍,輕輕的向前一揮。

    數十名威圖家的護衛頭目連同軍隊的校、尉軍官齊聲悶哼,他們毫無反抗之力,猶如颶風中的落葉一樣,被朗基努斯一擊掃飛了數十尺遠。

    被掃飛的同時,這些護衛頭目和軍官身上的衣衫同時燃燒起來,頭髮鬍鬚也都化為青煙飄散,燒得他們『嗷嗷』慘叫,嘴裡更是不斷的吐血。

    教會騎士們歡呼著。

    他們緊跟著勢不可擋的朗基努斯,狂熱的闖入了來不及二次裝彈的帝國軍隊伍。

    巨大的戰劍揮動,帝國軍士兵們單薄的制服擋不住重劍的劈砍,殘肢斷臂飛起,呼吸間就有上百名帝國軍士兵被教會騎士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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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3 03:22:0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六章 暗算

  猩紅色的煞氣猶如潮水一樣湧來。

  無論是教會騎士,還是帝國軍士兵,或者受到重創的威圖家護衛,他們身上都不斷湧出唯有喬能看到的煞氣。

  比起之前海關大樓一戰,此刻金錨俱樂部門前大街上,那些正在戰鬥的人,他們身上湧出的煞氣色澤更艷麗,質地更粘稠,數量更龐大。

  一個普通的帝國軍士兵,身上湧出的帶著一絲晶光的猩紅色煞氣,都是之前海關大樓一戰時,那些實力最強的高地人身上的煞氣十幾倍。

  人群中大砍大殺,勢不可擋的朗基努斯,他更好像一口巨大的噴泉。一道猩紅色的氣柱從他頭頂噴薄而出,高有上百尺,粗更有十幾尺。

  「少爺,我們撤。」牙小心的扶著喬的肩膀,不敢胡亂挪動他的身體。

  喬趴在地上,牙和其他幾個威圖家的高手弄不清喬的傷勢,只看到喬在不斷的吐血。他們唯恐喬的內臟被斷骨刺傷,若是胡亂挪動,搞不好就有性命之危。

  他們只能小心翼翼的按住喬的肢體,不讓他胡亂動彈以免牽扯了傷口,同時建議他即刻撤退。

  喬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一道道碗口粗細的猩紅色煞氣猶如蜿蜒的巨蟒,順著大街飛快的向這邊游來。

  猩紅色的煞氣湧入喬的身體,喬渾身一陣熱浪翻滾,他只覺精神一振,戳進他肺部的斷裂肋骨猛地彈回原位,碎裂的肺泡在急速的癒合、重生。

  「衣角,藥!」喬低沉的咕噥著。

  他上半身的衣服幾乎被燒空,只有幾片零碎的布片還掛在身上。

  喬的運氣不壞,他的右邊衣擺還被武裝帶紮在身上,衣襟角落裡的暗袋中,鬼臉掌櫃送他的那顆保命的藥丸,正穩妥的躺在裡面。

  牙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急忙出手,一把撕開了喬衣襟角落裡的小小暗袋,掏出了一顆拇指大小的金屬彈丸。

  手指捏著金屬彈丸,左右輕輕一旋,打造精巧的螺紋無聲的滑開,一顆用石蠟包裹的藥丸就從金屬彈丸中彈出。

  喬一把抓住了藥丸,連帶著薄薄的隔水石蠟封層一口丟到嘴裡,然後大口的咀嚼著。

  石蠟的味道極其不好。

  藥丸的味道更是要命。

  辛、辣、酸、澀五味混雜,碰觸到舌頭後,喬的舌頭都有點發僵發木。

  只是咀嚼了兩下,藥丸就化為一道厚重的汁液自行湧了下去,然後一股磅礡的熱力從腹中擴散開來,喬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嘴裡、鼻孔裡不斷有黑色的淤血湧出。

  汗水不斷從全身冒出來,毛孔裡同樣有細細的淤血絲冒出。

  剛剛朗基努斯隨意一掌,喬在地上重摔、翻滾了十幾圈,劈下的毛細血管也不知道碎裂了多少。

  鬼臉掌櫃贈送的保命藥丸效力強大,但是更加神奇的是源源湧來的猩紅色煞氣。

  喬渾身破碎的毛細血管一條條的急速重生,淤血不斷順著毛孔排出。身體中的內傷在兩個呼吸間就已經癒合,然後猩紅色煞氣不斷的湧入力量海。

  緋紅色的光幕適時的出現。

  喬的能階後面,力量海的修煉進度數字在快速的跳升。體內熱浪流蕩,力量在不斷增強,喬的肉體力量也在不斷的增強。

  拉普拉希譏誚的笑聲悠悠響起:「稚嫩的緋紅,您這是要上去找揍麼?」

  喬低沉的喘息著,他死死的盯著在人群中大砍大殺的朗基努斯。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起碼有三十幾個威圖家的護衛,四十幾個帝國軍士兵被朗基努斯斬殺當場。

  和朗基努斯幾乎等高,劍身最寬處足足有半尺寬的重劍劃過空氣,發出『呼呼』的沉悶嘯聲。

  殘肢斷臂不斷拋向四周,鮮血四處噴灑,大片血霧還沒有落地,就被劍鋒上散發出的高溫烤乾。朗基努斯高聲呼喊著『穆』的聖號,他身邊的空氣在劇烈的蠕動震盪,他所過之處,身邊百尺內的人和物,身影都隨之扭曲、變形。

  「朗基努斯!」喬嘶聲大吼:「喂,看這邊!」

  喬順手在自己的左腳靴子上摸了一把,然後猛地一用力,龐大的身軀猶如一顆彈性十足的皮球,『彭』的一下彈跳了起來。

  他朝著數百尺外的朗基努斯用力的招了招手:「聽說,你的母親,是個玩水晶球的波圖塞女人?」

  波圖塞人,被梅德蘭所有國家、所有族群都歧視的,最底層流浪民族。

  他們沒有自己的家園,沒有自己的土地,他們被所有的國家、所有的族群當做最骯髒的人形野獸,從這裡被驅逐到那裡,從那裡被驅逐到這裡。

  居無定所,永遠流浪。

  在世人的固定認知中,波圖塞人的男子,小時候做扒手,長大了做強盜;他們的女孩,小時候做扒手,長大了做妓-女。

  偶爾,他們當中某些『別有天賦』的人,會自發的獲取某些諸如『騙子』、『游醫』、『神棍』之類的轉職機會,用某些不可描述的手段,獲取比普通族人豐厚一大截的收益。

  其中的某些波圖塞女人,她們會宣揚自己『得到神啟』,從而擁有了預言命運的超凡能力。

  色澤不一,大小不同的水晶球,就是這些自詡為『先知』的波圖塞女人的最大特徵。

  金橡教會一直堅定的認為,這些所謂的波圖塞女『先知』,全都是異端。他們宣稱,這些波圖塞女『先知』,全都被惡魔附身,或者乾脆就是惡魔和波圖塞女人混血誕下的邪惡雜-種。

  千多年來,金橡教會堅持不懈的滿大陸抓捕所謂的波圖塞女『先知』,一旦抓獲,就立刻在她們身上塗滿火油,然後最快的速度送上火刑架!

  對於任何一個金橡教會的神職人員而言,你當面說他的母親是一個波圖塞女『先知』……

  你就是在徹底的否認他的信仰,徹底的否認他對教會的忠誠,徹底的否認他的靈魂和肉體存在的合法性。

  這比當著他的面砸了『穆』的金橡聖像後果還要嚴重!

  正在人群中瘋狂宣洩『神之威嚴』的朗基努斯,他的動作驟然一僵。

  「玩水晶球的波圖塞女人?」朗基努斯任憑兩名帝國軍的少尉揮刀在自己身上亂砍。

  他身上一道道狂暴的熱浪噴湧而出,兩柄戰刀被燒得通紅,落在他身上時已經沒有了半點兒威力。而兩名瘋狂攻擊他的帝國軍少尉,手臂已經被高溫燒得幾乎碳化!

  「玩水晶球的波圖塞女人?」朗基努斯的面龐驟然扭曲,他朝著喬嘶聲咆哮:「你說,我的母親是一個該死一萬次的玩水晶球的波圖塞異端?」

  「滾開,滾開!」朗基努斯揮動著巨大的戰劍,猶如一頭尾巴被浸泡了火油後點燃的公牛,他『嗷嗷』咆哮著,一肩膀撞開了他面前的所有人,用最瘋狂的速度衝向了喬。

  只是一彈指的時間,朗基努斯就帶著狂暴的熱浪和恐怖的壓力衝到了喬的面前。

  瞳孔噴湧著金光,眼白因為憤怒而充血,密佈無數血絲的朗基努斯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揮動重劍,當面一劍朝著喬重重劈落。

  牙,還有另外幾個威圖家的高手同時苦笑一聲。

  他們知道喬想要救那些被肆意屠殺的士兵和家族護衛,但是他們沒想到,喬會用這麼極端的方法。

  他們死死地咬著牙,手中刀劍同時帶起一道道刺目的寒光,無比凶狠的迎向了朗基努斯的重劍。

  一聲巨響,牙手中的刺劍,還有其他幾個威圖家高手的兵器同時彎曲。

  他們幾人聯手,才勉強擋住了朗基努斯這含怒的一擊。

  狂暴的熱風呼嘯襲來,牙和其他幾個人的頭髮、鬍鬚開始燃燒,他們身上的衣衫也冒出了青煙,飄出難聞的焦糊味。

  「少爺,你先撤!快!快!!快!!!」牙雙手緊握劍柄,身體微微顫抖著,傾盡全力抵擋著朗基努斯緩緩壓下來的重劍。

  喬舉起了他的左手。

  他白嫩、肥壯的拇指和食指之間,拈著一根半尺長,比頭髮絲還要細,通體漆黑的細針。

  「朗基努斯閣下,抱歉!」喬低沉的咕噥著,左手無比堅決的,狠狠一針扎向了朗基努斯的脖頸。

  朗基努斯冷笑,他右手緊握劍柄,全盤壓制住了牙和幾個威圖家的高手。看到喬居然用這麼一根細細的針來扎自己,智商略有欠缺,又處於暴怒狀態的他,頓時滿不在乎的揮出左手,一巴掌朝著喬扇了過去。

  喬如今有十萬多磅的肉體力量。

  他將所有的力氣都加持在了這根黑針上。

  細細的黑針在十萬磅巨力的加持下,有了無比可怕的穿透力。

  細細的,不起眼的黑針刺穿了高溫的風暴,輕輕的刺進了朗基努斯的手掌,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嗤』的細響,黑針輕鬆刺穿了朗基努斯的手掌。

  一擊得手,喬用最快的速度向後跳出了十幾尺。

  黑針插在了朗基努斯的手掌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大片淡淡的黑氣快速的在朗基努斯掌心擴散開。

  很快,黑針插進朗基努斯掌心的細細傷口上,就有黑色的血水滴落。

  僅僅一個呼吸的時間後,朗基努斯的整個手掌就變成了黑色。

  毒,劇毒,無比可怕、無比暴虐兇猛的劇毒!

  朗基努斯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黑漆漆的手掌,仰天發出了一聲憤怒的咆哮。

  咆哮聲中,他的左手小臂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黑氣,然後膚色快速的變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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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3 03:22: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七章 五位將軍

  「以我主之名,我宣佈,眼前之人,皆為異端!」朗基努斯身體微微搖晃著,右手拖著重劍,有點狼狽的向後大步逃竄。

  黑色的血水順著他的左手指尖不斷滴落,空氣中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朗基努斯的身上燃燒著肉眼可見的白色火焰,他低沉的嘶吼著,一團團流水一樣的火焰不斷從他的左肩向下滾落,一遍遍的洗刷著他中毒的左臂。

  但是明顯可以看到,短短幾個呼吸後,朗基努斯的左邊脖頸附近,都有極淡的黑氣浮現。

  朗基努斯的步伐變得有點凌亂,他眸子裡的金色火焰也變得黯淡下來,他拖著重劍向教會騎士們的隊列跑去,長劍在街面上拉開了一條長長的裂口。

  「殺了他們!殺了這些異端!」

  朗基努斯嘶聲咆哮,隨著他的吼聲,在戰鬥中同樣付出了代價的教會騎士越發的瘋狂。

  喬瞇著眼,死死盯著朗基努斯變得漆黑的左手。

  他大踏步的緊跟著朗基努斯,同時謹慎的和他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離。在凌亂的槍聲、炮聲還有刀劍撞擊的巨響聲中,喬低沉的喝道:「朗基努斯,夠了,夠了,下令停戰,我給你解毒藥劑!」

  朗基努斯回過頭,朝著喬咧嘴一笑。

  他的臉上都有一層薄薄的黑氣浮現,他笑的時候,臉上肌肉都變得僵硬了許多,讓他的笑容越發顯得猙獰。

  「解毒藥劑?不,不需要!」朗基努斯聲音沙啞的咆哮道:「馬上,我會幹掉你,馬上!」

  「馬克!」朗基努斯的速度還是飛快,短短兩句話的時間,他已經衝回到了教會騎士們的隊列中,然後他搖晃著腦袋,聲嘶力竭的大吼了一嗓子。

  一名身穿白色長袍,沒有穿甲的教士猶如一條靈活的老鼠,從人群中麻利的竄了出來。他飛快的看了一眼朗基努斯黑漆漆的手掌和發黑的面龐,迅速從袖子裡掏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圓形木瓶。

  「尊敬的朗基努斯閣下,您以後,還是在身上攜帶常用的藥劑吧!」馬克教士扒開木瓶的塞子,重重的拍了一下朗基努斯的手臂。

  身形搖晃的朗基努斯『咚』的一下單膝跪倒在地,他臉上的黑氣已經變得濃郁了許多,甚至他的鼻孔裡都有黑色的血流淌出來。

  馬克用力掰開了朗基努斯僵硬、無法張開的嘴巴,從木瓶中倒出一道淡銀色的液體,迅速灌進了朗基努斯的嘴裡。

  『嗤嗤』聲不斷從朗基努斯嘴裡傳來,朗基努斯臉上的黑氣快速消散,他『咯咯咯』的笑著,右手緊握劍柄,慢慢的藉著長劍撐起了身體。

  喬停下了腳步。

  朗基努斯轉過身,咧嘴笑看著喬。

  他臉上的黑氣已經不見,他脖頸附近的黑氣也在快速消失。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朗基努斯的左手色澤也已恢復正常。

  馬克從袖子裡掏出了一柄小小的鑷子,麻利的幫朗基努斯拔出了手掌上的細細黑針。他小心翼翼的將黑針湊到了鼻頭前,輕輕的嗅了嗅。

  「一種非常新奇的混合劇毒。」馬克輕聲道:「一般來說,混合毒的發作效率沒有這麼高。那麼,配出這種毒劑的人,應該是大師級的藥師?」

  「什麼狗-屁大師,異端,全都是要被送上火刑架的異端!」朗基努斯低沉的咆哮著:「馬克,滾一邊去,我雖然很討厭你這種沒有戰鬥力的傢伙,但是我身邊還真缺不了你!」

  馬克飛快的向朗基努斯鞠躬行了一禮,然後麻溜的竄到了教會騎士們的大後方。

  等到了比較安全的地方,馬克才大聲叫嚷道:「尊敬的朗基努斯閣下,我必須提醒您,這一份解毒藥劑可不是我的功勞,而是銀桂教會經過神力加持的特效藥劑!」

  「銀桂教會?那群娘們?」朗基努斯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她們也就只會做這些沒什麼用的鬼東西。」

  眸子裡充斥著怒火,朗基努斯舉起重劍,狠狠向喬一指:「喬·容·威圖,我宣佈……你和你的家人,都是異端。你會被送上火刑架,而你的家人……」

  『誇誇誇』的整齊腳步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大隊大隊身穿鐵灰色制服的帝國軍猶如潮水一樣從附近的大街小巷中湧出。

  有熱風從空中呼嘯著降落,『咚咚』幾聲巨響,猶如沉重的巨石從天而降,五條人影重重的落在大街上,踩碎了大片的石磚。

  大片狂暴的氣浪從這五人落地的地方噴出,大片破碎的石磚碎片被氣爆沖飛了數十尺。

  五人用這樣狂暴的方式出現,正在瘋狂揮劍劈砍的教會騎士們,一時間動作都停了停。

  「該死的,以帝國的名義,教會的混蛋,全都給我住手,否則一律格殺勿論。」

  高亢、極有衝擊力的聲音比數十門野戰炮同時激發還要響亮,巨大的吼聲震得整條大街兩側的樓房所有窗子同時崩碎,無數玻璃碎片『嘩啦啦』的墜落在大街上。

  五條人影落地的地方,就在喬身前不到二十尺。

  這一聲大吼,真真切切就在喬的耳朵邊爆炸開,震得喬頭昏目眩,耳朵裡『嗡嗡』直響,差點沒被這一嗓子震暈過去。

  湧過來的帝國軍中,有大量的士兵手持鯨油火把、煤油馬燈,將這一段大街照得明晃晃的,甚至都有點刺眼。

  藉著火光,喬看清了五個從天而降的人影。

  他們一律身穿鐵灰色的制服,頭戴帝國軍陸軍的寬簷軍帽,他們的肩膀上佩戴著軟肩章,每個肩章上,都有一顆小小的金色星星在火光下熠熠生輝。

  喬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提起來的心驟然放了下來。

  五名帝國軍少將,單單從他們出場的架勢,就知道他們的實力強得離譜。

  不提他們的個人實力,五名帝國軍少將,按照帝國軍制,他們每個人手下都有一個作戰師,加起來就是近十萬的作戰部隊!

  實力強橫,手掌重權,五人聯袂出場,足以碾壓一切。

  驕狂、呆傻如朗基努斯,他也不由得放下了手中重劍,一臉扭曲的看著一字兒排開的五名帝國少將。

  「朗基努斯!」一名個兒不高,身材四四方方,猶如一塊鐵墩子的少將上前了兩步,憤然咆哮道:「我的兵,是你殺的?」

  朗基努斯傲慢的挑起了下巴:「任何膽敢……」

  鐵墩子少將大吼一聲,直接打斷了朗基努斯的話:「我就問你,我的兵,是你殺的?」

  朗基努斯被鐵墩子少將的態度激怒,他『嘎嘎』狂笑了一聲,大聲吼道:「是我殺的!以我主之名……」

  鐵墩子少將再次用大吼聲打斷了朗基努斯的話:「決鬥吧!你和我,只能活一個!」

  鐵墩子少將摸了摸手,他手上沒有戴手套。

  他伸手在自己的衣兜、褲兜裡摸了兩下,終於從褲兜裡掏出了一條灰撲撲、髒兮兮的手絹,一把捏成團,一把砸向了朗基努斯。

  朗基努斯冷哼一聲,一劍劃出,劍風帶著高溫噴湧,將髒兮兮的手絹燒成了一縷青煙。

  「決鬥!」鐵墩子少將再次大吼,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前,每一步都在街面上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他腳上的牛皮靴子已經粉碎,絲絲縷縷的火焰從他的腳掌上噴出,留在街面上的腳印裡也有火焰繚繞。

  「我,帝國少將多隆·馮·博格斯,賭上我的生命和榮譽,向你發出決死挑戰!」鐵墩子少將的身體在燃燒,一縷縷深紅色的火焰帶著可怕的高溫從他體內翻捲而出,瞬間燒光了他身上的制服。

  喬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語道:「這又是,什麼力量?」

  拉普拉希有氣無力的聲音在喬的腦海中響起:「沒錢的窮鬼,就不要問這些問題了。哦豁,如果你現在給我兩千三百五十七個金馬克,全知的拉普拉希,很樂意回答你這個問題。」

  喬閉上了嘴。

  他現在全身上下,真的一個銅板都沒有了。

  朗基努斯目光凶狠的盯著多隆少將,他的瞳孔噴湧著金光,身體表面白色的火焰熊熊燃燒,他微微彎下腰,雙手緊握劍柄,有點癲狂的放聲大笑。

  「德倫帝國的灰狗子……決鬥?很好,強大的朗基努斯,我主最虔誠的信徒,我主最堅定的戰士,我會砍掉你的腦袋,讓你知道挑釁聖裁院是多麼愚蠢的事情!」

  身高七尺多的朗基努斯,身高五尺八寸上下的多隆少將,兩人身體都噴湧著高溫,一人體表燃燒著白色火焰,一人身上纏繞著紅色火光。

  兩人相隔近百尺遙遙相對,身邊空氣激盪,不斷發出『呼呼』巨響。

  決鬥一觸即發,突然間,另外一名個子高挑的少將猛地向前走了幾步:「多隆,這是戰爭……既然是戰爭,就要按照戰爭的規矩來。」

  又一名帝國軍少將向前逼近了好幾步:「沒錯,戰爭的規矩就是,沒有規矩!既然是戰爭,對方是否是神職人員,這很重要麼?他,就是敵人!」

  再一名帝國軍少將微微勾下腰,猛地向前飛撲了數十尺:「集中優勢兵力,盡快消滅敵人……」

  第五名帝國少將根本就懶得開口,他猛地化為一道殘影向前衝出,瞬間到了朗基努斯面前,右拳猶如重炮,『轟』的一聲砸向了朗基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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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2-23 03:22:3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十八章 公爵和主教

  五名少將圍毆朗基努斯!

  喬傾盡全力的瞪大了眼睛,緋紅色的視野下,所有人的動作都清晰可辨。

  六個人還沒交上手,他們身上湧出的猩紅色煞氣,已經是之前帝國軍和教會騎士作戰時,所有人身上湧出的猩紅色煞氣總量的十倍以上。

  實力越強,戰意或者殺意越重,就會帶來越濃厚的猩紅色煞氣。

  喬大口的喘息著,一道道流水一樣的猩紅色煞氣翻滾而來,不斷被他的身軀吞噬,不斷融入他的力量海,在緋紅色的火焰中鍛燒、提煉,迅速和他的身體融合。

  五名帝國軍少將,其中兩人渾身燃起了紅色的火焰,他們身上的制服被燒得乾乾淨淨。

  兩人的身軀急速膨脹,從不到六尺高,迅速膨脹到了十尺上下,渾身肌肉虯結的他們,變成了兩尊小巨人。

  更讓喬震驚的是,兩位少將的腳下,分別出現了兩個不斷收縮、膨脹,猶如心臟一樣急速跳動,一個直徑六尺,一個直徑八尺上下的魔紋光圈。

  複雜而精美的魔紋光圈釋放出奇異的力量波動。

  在這奇異的波動幫助下,一名少將的敏捷大幅飆升,他的動作帶起了殘影,以喬的緋紅視野,也變得難以捕捉到他的確切動作。

  另外一名少將,他的動作沒有變快,但是他轟出的拳頭,每一拳都在空氣中轟出了雷霆般巨響,每一拳都好像托爾巨炮在轟擊,給人一種無堅不摧、天崩地裂的驚怖感。

  如此重拳,直打得朗基努斯身體不斷搖晃,每一拳都牽扯了朗基努斯極大的精力。

  而另外三位帝國軍少將,他們的氣息則和這兩位不同。

  三位少將的氣息幾乎和四周的黑暗融為一體,他們的腳步聲消失了,他們的身體變得近乎透明,他們好似變成了三條飄忽的影子,動作快捷如閃電,悄無聲息的繞著朗基努斯急速攻擊。

  莫名的,這三位少將給人一種他們天生為一體的默契感。

  三人飛撲進攻,閃身後撤,相互間遙相呼應,相互掩護。

  這種感覺,就好像三頭正在組隊獵食的狼……沒錯,就是狼,三位少將的作戰方式,就好像一個狼群中的惡狼,凶殘而高效,渾然一個整體。

  朗基努斯的戰力極強,在五位少將的圍攻下,他悍然支撐了十個數的時間,這才被一名通體燃燒著火焰的少將一個重拳轟在了後腦勺上,將他重擊轟倒在地。

  朗基努斯嘶吼著,雙手在地上亂抓亂撓想要站起來。

  五位少將撲了上去,聯手制住了朗基努斯,強行將他壓在了地上。然後一名少將脫出手來,搶下了朗基努斯手中的重劍,雙手握劍高高舉起。

  在場的教會騎士們齊聲吶喊:「以我主之名!」

  就在教會騎士們準備衝鋒救出朗基努斯時,四周合圍的帝國軍士兵中,大群肩章上銀星閃爍的校級軍官,還有肩章上銅質星星熠熠生輝的尉官們衝了出來。

  這些帝國軍軍官們,他們行進奔走時,腳下悄然無聲,氣息似乎連成一氣,給人一種感覺,他們就是一群準備獵殺捕食的惡狼……

  喬看著這些精悍的軍官,莫名想到了一個詞——『狼群出擊』!

  軍官們擋住了教會騎士,雙方迅速糾纏成了一團,低沉的喘息和怒吼聲中,雙方一個交錯,就有數十名教會騎士吐血倒地,他們體內更傳來了骨骼碎裂的聲音。

  軍官們的數量不如教會騎士,但是這些帝國軍軍官的個人實力,隱隱碾壓了教會騎士們一頭,他們每人的戰力,都和之前的四片金橡葉紋教會騎士相當。

  手持重劍的帝國軍少將大喝一聲,手中重劍重重向朗基努斯脖頸劈下。

  「夠了,住手!」

  羅斯公爵冷厲的呵斥聲從遠處傳來:「對偉大的穆的侍奉者,你們這群該死的傢伙,多少表示一點應有的尊重。打,也就打了吧?可是殺了他,就有點過分了。」

  『謔謔謔』,羅斯公爵很有辨識度的尖笑聲遠遠傳來:「這就好像一條沒拴住的惡狗,畢竟是主人家花費了多少狗糧養大的?惡狗想要咬人,用板磚拍他個頭破血流,沒問題……想要殺死惡狗,怎麼也要找主人不在場的時候吧?」

  「羅斯閣下,這就是您對教會神職人員的態度麼?」蒼老而有力的聲音從大街的另外一頭傳來。

  香煙繚繞,火光耀目,清脆的銀鈴聲響起處,大群身穿黑袍的教士、大群身穿白袍的教會騎士排著整齊的隊伍,手持各種教會的儀仗,簇擁著一架敞篷四輪馬車行了過來。

  圖倫港聖希爾德大教堂本堂大主教羅倫,暨金橡教會德倫帝國大教區南部教區大主教羅倫,他身穿雪白的神袍,陰沉著臉,猶如一頭剛剛被拔掉了全身羽毛的老禿鷲,渾身殺氣騰騰的站在馬車上。

  聖希爾德大教堂作為金橡教會在帝國南部的大本營,其中駐紮了一支精悍的教會騎士團,總人數在五千人左右,大概相當於帝國軍的一個作戰旅編製。

  只是這些教會騎士的個人戰力,可比普通帝國軍士兵強了一大截。

  朗基努斯之前身邊有數百教會騎士跟隨,此刻隨著羅倫大主教趕來的教會騎士,足足有兩千人上下。

  銀甲,白袍,教會騎士的隊伍在大街上排出了一里多長。

  兩名帝國軍少將身上的火焰黯淡了下去,有士兵從隊伍中跑了出來,塞了兩套制服給他們。

  兩位少將剛剛將制服換上,大群士兵就簇擁著一架四輪馬車行了過來,有人在馬車中暴力的踢開了車門,隨後身穿黑裙,猶如一團黑色火焰的羅斯公爵直接從還沒停穩的馬車中跳了出來。

  「謔謔謔,在圖倫港,襲擊我的兵!」羅斯公爵右手急速揮動著檀香木製成的小折扇,嗓音變得又尖又細:「羅倫,給我一個交代,不然我就放火燒了你的聖希爾德大教堂!」

  不等羅倫大主教開口,羅斯公爵已經帶著一絲氣急敗壞,厲聲喝道:「不要用那些嚇唬小孩子的屁話威脅我,我不吃這一套……你以為,教皇會為了你,和德倫帝國開戰?」

  羅倫大主教也下了馬車,分開人群,走到了羅斯公爵面前。

  他咬著牙,狠狠的看著羅斯公爵:「羅斯閣下,我從你的話裡面,感受到了您對教會的無窮惡意。」

  羅斯公爵翻了個白眼,冷笑道:「我每年都對銀桂教會供奉巨額的金馬克……我和圖倫港銀桂教會的羅莎大修女是多年的好朋友。你敢說,我是異端?」

  羅倫大主教額頭上的青筋頓時一根根的跳了出來。

  銀桂教會……好吧,那位存在,是偉大的穆的親妹妹,羅斯公爵拉上了銀桂教會做盾牌,他羅倫又能怎麼樣呢?

  「你的部下,襲擊了教會騎士,這是極其惡劣的行為。」羅倫大主教迅速轉了話題。

  「看看我的部下,我英勇而忠誠的帝國士兵們……他們的傷亡慘重。」羅斯公爵厲聲喝道:「在帝國的領地上,沒有人可以在傷害英勇、忠誠的帝國軍後不付出代價。」

  羅斯公爵嘶聲尖叫,她頭上精美的髮髻『啪』的一下炸開,滿頭黝黑發亮的長髮無風狂舞。

  黑色的宮廷長裙,絕美的容貌,殷紅的嘴唇,在火光照耀下迸射出逼人寒光的美麗雙眼,加上這滿頭狂舞的長髮,羅斯公爵的氣息大盛,莫名給人一種『女魔降世』的震懾感。

  羅倫大主教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不自禁的向後退了兩步。

  「謔謔謔,你怕了!」羅斯公爵再次高聲尖笑:「你怕我真的燒了聖希爾德大教堂?」

  羅倫大主教沉默了一小會兒,然後他的聲音響徹長街,寬厚有力的聲音中,充滿了莫名的慈悲和仁和之意:「朗基努斯,我的孩子,我主最忠誠的戰士,告訴我,你為什麼和帝國軍發生衝突?」

  「如實的告訴我一切,我主的光輝普照萬物,在我主的光輝籠罩下,你若無錯,就沒有人可以冤屈他虔誠的僕人。」

  羅倫大主教的聲音中,有一絲奇異的力量波動隨之擴散開。

  在場的所有教會教士和教會騎士,無不露出了悲壯、虔誠的表情,他們舉起右手,輕輕按在了自己的心口上,然後同時高呼『穆』的聖號。

  羅斯公爵站在喬的前方,喬看著羅斯公爵那黑髮狂舞的背影,再看看那位羅倫大主教,突然『嘿嘿』一聲笑了起來。

  他抬起頭,手指了指東邊剛剛升起來的那一輪銀月,『呵呵』笑道:「尊敬的大主教,現在是仁慈的穆忒絲忒的光芒照耀萬物……咳,咳,是不是我們可以隨意的冤屈朗基努斯大人了?」

  羅倫大主教的身體晃了晃,他猛地抬頭看了看天邊掛著的銀月,然後狠狠的盯了喬一眼。

  羅倫大主教的這一眼,充滿了怨毒,充滿了憤怒,充滿了一種要將喬碎屍萬段然後做成蝦醬去餵狗的堅定決心。

  他好容易營造出來的狂熱氣氛,就被喬這一句話給打得煙消雲散。

  羅斯公爵笑得渾身都哆嗦起來,她轉過身,朝著喬連連招手:「噢喲,喬,你這調皮的小傢伙,來這裡,站在我身邊。你說得對,可不是麼,現在是穆忒絲忒的光輝照耀人間。」

  羅斯公爵的笑聲驟然一收,語氣變得極其冰冷:「喬,你先說吧,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你也受傷了?以帝國之名,我一定給你主持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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