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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戰青 -【黑豹的天使】《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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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3-11 10:19:16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黑暗

在黑暗的空間裏遊走,

惶然的心找不到你的影蹤,

我呐喊,我追尋,

只為尋找熟悉的懷抱,

只想奔向孤寂的你。

黑豹,對不起,我在你的身邊,卻什麼忙也幫不上,如果我能夠再機靈點,防衛自己的能力再練得紮實點,是

不是就能躲過敵人的追捕?李喧前哺的自責著,孤單一人陷人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黑豹,你在哪里?她喊了又喊,可空蕩蕩的四周卻只有自己慌張的回音,她著急、恐懼,像沒頭蒼蠅似的在無

止境的漆黑裏胡亂奔走,終於,她看見前方模糊的身影。

黑豹,等等我!她呐喊著。

前方的黑豹停下腳步轉過身,她心喜地擁抱住他,然而,俊挺的身影卻滿是血跡地朝她倒下!

“黑豹!”李喧驚駭的尖叫出聲,只是……眨著眼,她又發現原本不見一物的漆黑空間突然又多出四面牆……

“喧?”

望著面前擔憂的臉龐,她呆愣了好半晌,剛才……是夢,他沒有流血……

“黑豹!”她不安地圈緊他的脖子,因放鬆了心情而淚如泉湧。“我作……作了好恐怖的夢……我夢見你

……“她哽咽著,像是避諱噩夢說出會成真似的頓住話語。

“喧,別哭……我在這裏啊!”他輕聲安慰,心疼地摟緊她。

枕在溫暖的胸膛裏,傾聽著他規律的心跳,過了好一會兒,嚶嚶抽泣的她暫時止住了淚,開始環顧四周,“好

暗……這是哪里?“

幽暗狹小的室內沒有窗戶、沒有電燈,只有一張床,她跟黑豹就坐在床上。

“我們被密爾頓抓了?”記憶起自己被人綁上車、敲昏了頭,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腦袋仍隱隱作痛的黑豹點點頭,卻沒辦法詳細的回答她的問題,因為,他一醒過來,就已經在這間陰暗的密室

裏了。

突然,兩人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而後上了鎖的鐵門砰的一聲被打開,手電筒簡的強光突然射向黑豹跟李喧的臉

上,令兩人反射性的用手擋住光源。

“親熱的時間結束。”來者的話一出口,身邊的幾個人便湧上前分開兩人。

“礙…”李喧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推到床角,“黑豹!”

“喧!”驚慌的呼喊令黑豹本能地揮拳擊開抓住他的人,但門戶大開的後背卻也給了別人攻擊的機會。

“你給我放乖一點!”來者怒斥一聲。

黑豹感覺到背部竄起一陣巨痛,他倒抽一口氣。扶住牆壁防止自己倒下,兩名壯漢隨即上前,架著他來到手持鐵棍的男人面前。

“是你……”眨了眨眼,熟悉了光亮後,黑豹看見賽門以一則想殺人的嘴臉出現在他眼前,越過賽們,他的視線不經意的落在門邊的黛娜身上。

“密爾頓先生有工作給你。”充滿恨意的賽門用力將鐵棍頂在黑豹的下巴上。

“被我弄瞎的左眼還痛嗎……賽門?”黑豹忍著痛,笑睨著他。

老羞成怒的賽門將鐵棍猛力揮在嘲諷地的黑豹的肚子上,一手撫著眼罩,他與黑豹之間的新仇舊恨頓時全沖上

腦門。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暫時忍耐,只要密爾頓利用完這傢夥……到時侯,他有的是時間報復。“哈……你儘管耍嘴皮子吧!反正以後你也沒機會了。”一思及痛快處,他不由得放肆的笑出聲,隨即命令手下。“把他帶出去!”

“黑豹!”

“鏘!”

*   *  *;

李喧焦急的呼喊與鐵門再度被鎖上的聲音同時響起。

“你們要帶黑豹去哪里?要把他怎麼樣?”失去了亮光,被單獨留在漆黑室內的李喧只能害怕地貼在門上的小

窗,眼睜睜的看著黑豹被眾人拖走。

“你們看好她!”

清脆的嗓音令李喧直覺地喊出,“黛娜……別走!”眼看著門外的人就要走到她無法看見的轉角,她不禁急得緊抓住視窗的護欄猛搖晃。

“求求你告訴我,他們要帶黑豹去哪里?”她快哭出來的聲音終於讓黛娜緩下了步伐,重新回到門前。並命令一旁的守衛暫時退下。

凝視著李喧盛滿淚水的黑眸許久,黛娜終於輕歎出聲。“密爾頓先生要派黑豹去執行一項危險任務。”

“什麼?”李吃驚詫的降大眼。

“我說過,你在他的身邊只會是個累贅。”不管李喧究竟聽懂了沒有,黛娜逕自說著。“如果他這一次出了

事,全是你的錯0

“危險任務……黑豹會出事……”腦袋已陷入混亂的李喧,根本無暇弄懂事情的細節,此刻,她只想替所愛的

人多爭取一些支援。“求求你説明黑豹!我知道你很愛他……無論如何請你幫他……”

“我已經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冷淡的語氣反映黛娜早已冷卻的心。

她曾經那麼、那麼地愛黑豹,會有今天這樣的局面,全是他自作自受!所以,從臺灣回來之後,她便決定要徹

底忘掉黑豹。

“不……黛娜,你跟黑豹認識這麼多年……”

“你還是先關心自己吧!”黛娜酸澀地打斷仍試圖為黑豹求情的李喧。“不知道密爾頓先生會如何處置你呢!”說完,黛娜就踩著高跟鞋離去,臉上漾起一抹冷笑。

黛娜已迫不及待的想看見他們淒慘的下場了……

***

今天是星期幾?星期一還是星期二?是白天……還是晚上?現在又是幾點鐘?

蜷縮在囚室門邊,李喧藉著小窗透進來的微弱光線,輕輕撫摸她用碎石在地上畫出的痕跡一、二、三、四……四個“正”字,多一橫,如果照守衛固定送三餐所做的紀錄推算,已經過了七天了。

黑豹……淚珠滴落在一筆一筆的刻痕上,度日如年的憂慮幾乎快令李喧崩潰了。

門外陡地傳來一陣敲打聲,看守的人按照平常拉開小窗的護欄,將食物遞進來。

“開門……”李喧立刻沖到門邊打掉瓷碗。“放我出去!我要見黑豹!”她已經忍受不了了,她一定要見到黑豹,要確定他平安無事0

“吵死了,小心我扁你喔!”

壯漢不耐煩的咆哮令李喧瑟縮了一下,但她仍勇敢的直視著地說:“我要見黑豹!”

守衛表情猙獰的逼近窗口,嚇得李喧後退幾步。

突然,高跟鞋聲由遠而近,熟悉的聲音響起。“帶她出來。”

“黛娜!”李喧看見猙獰的守衛勉強退下,隨即她就被人抓出四室。“黑豹呢?你是不是要來帶我去見黑豹?”她激動的拉住黛娜。

“密爾頓先生在等你。”黛娜甩開李喧的手。

“不……我不想見他!我只想見黑豹……”黛娜完全不理會她,逕自命令手下抓著她往前走,越過狹長陰暗的

走道,直到登上鐵梯,開啟了另一扇門,李喧才又重見光明。

“把自己洗乾淨一點!”還來不及多想,她就又被黛娜推到另一個房間。

在黛娜派來的女性隨從的監視之下,李喧猶豫了片刻,便拋開矜持,脫去衣物,快速的清洗自己,才換好衣物,隨即被人帶往走廊。

“進去!”

李喧被硬生生的推入房中,她回頭看著關上的門,目光開始四處探看……

單調的銀灰色牆壁,冰冷的鋁制擺飾,而且跟之前一樣沒有窗戶,室內的空氣都是靠空調系統維持。

“爆炸在傍晚時間發生,初步估計,銀行內部被竊約一億美元。目前警方及聯邦調查單位已經封鎖各個重要路

口……“

隱約聽見新聞播報聲。李喧循聲進入更裏面的房間,最後,她看見正側身站立在電視機前面。

“銀行已知有兩名行員死亡,六人輕重傷。死傷名單如下……”

“據警方表示,疑歹徒開槍殺害的兩名歐洲部門主管與被劫金額,可能和最近丹尼爾。皮爾森的律師事務所跟檢方合作,傳喚他們出庭作證喬迪販毒、洗錢一案有關……”

螢光幕上轉播的救難現場令李喧不由自主的想起姐姐的婚禮,她緊蹙眉撇過頭,看見專注於新聞畫面的密爾頓正開心地笑著,恐懼瞬間爬滿全身。

“你來啦?”密爾頓看向李喧。“坐,這幾天委屈你了。我為你準備了一些中同菜。希望你會喜歡。”

“我不吃,我只要黑豹!”

“你很快就會後悔的。”“

“我不會後悔!”李喧直視著密爾頓。“我只後悔沒有早一點認識黑豹,讓他早點脫離你!”

“呵呵呵……”密爾頓聞言,不禁朗笑出聲。

“笑什麼?”她怒目相向。

就在此時,她看見密爾頓的手下敲門進入。“先生,車子準備好了。”

密爾頓向他們做了個勢,被帶出門的李喧立刻驚慌了起來,“你們要帶我去哪里?”

“想見黑豹,就乖一點。”

密爾頓的話令李喧瞬間呆愣祝“我可以見黑豹?真的可以……”

“如果你不吵鬧的話。”

注視著密爾頓的笑容、她終於不再掙紮……

***

“黑豹……你醒醒……”

渾身疼痛的黑豹眼皮動了一下,下意識地朝呼喚他的聲音偏過頭去。

他覺得頭痛欲裂,手、腳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躺在地上的黑豹努力的撐開雙眼,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哭得好傷心的臉。“喧……你怎麼在這?”

“他們開車……我……我來見你……”她哽咽著。

“別哭……”他掙紮著發出幹啞的嗓音,感覺她溫軟的嬌軀顫抖地擁住地,但他卻怎麼也動不了。

神情有些渙散的黑豹甩頭企圖集中精神,令焦急的李喧仰頭追問:“你們對黑豹做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替他打了一劑麻醉劑。”賽門說。

黑豹枕在李肘的懷中。瞄向洋洋得意的賽門,意識漸漸清醒。他記得他用炸彈以聲東擊西的方法進人銀行內部取到錢,狙殺了兩個目標物之後,然後照原定計畫帶著同夥等待組織的人開車前來接應他們。卻在一上運鈔車時就被賽門重擊,而後感覺手臂一陣刺痛……原來那是麻醉劑。

“黑豹!”李喧憂心的輕喚。

“我沒事……”黑豹想撐起身,最後卻仍無力地倒在李喧的懷中。

“為了防止你反抗,我讓賽門在你身上加了一些東西,你可別見怪。”密爾頓開口道。

“少廢話!”瞥見走到他面前的密爾頓,黑豹撐著身邊的李喧,努力地站直身。“你答應過我,辦好這件事就

放了李喧。“

“不!”李喧緊摟住黑豹。“我不要離開你……”她孤伶伶的一個人在囚房裏煎熬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才見

到他,她說什麼都不會走的。

“笨蛋!你想死嗎?快走!”著急的同時。他仍注意到起重機搬運的聲音。黑豹不禁疑惑地看向四周,這麼多封口的木箱……這裏是倉庫?

“我要跟你在一起!”李喧堅持著。

“不行!”運鈔車停在角落。難道……

“是你說要永遠跟我在一起的,你不能就這樣拋下我!”李喧吸著鼻水,毅然決然的說:“要死,我們就死在一起!”

“我不會讓你死的……”李喧的固執令黑豹回過神。

“好感人啊!”一直在旁邊觀看的密爾頓撫掌而笑。

“既然她不想離開你,你就讓她陪你一起死吧!”

密爾頓朝一旁使個眼神,立刻有幾個隨從沖過來,將互相扶持的兩人拆散。

“啊!黑豹!”李喧驚叫出聲。

“住手!你說會放過她的!”黑豹想沖過去,但藥效未退的身體很快就被密爾頓的手下制祝“放開我!”

“放開他。”密爾頓一聲令下,掙紮著的黑豹頓失去撐力而跌撞在木箱上。

倉庫內令人窒息的木屑味與隆隆作響的推車聲,讓頭暈目眩的黑豹更加難受。“放她走……你要怎處置我都無所謂……”他踉蹌地走到密爾頓的面前懇求道。

密爾頓怖滿皺紋的臉上浮現笑意,他注視著黑豹那仍充滿傲氣的統用色的眸子許久,才說了一句。“跪下。”

黑豹呆了幾秒,眉頭越皺越緊,僵持了一下,他陡地雙膝跪地。

“黑豹,不要這樣!”被抓住的李喧哭喊著,不忍心看見從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黑豹,為了她竟然要向別人卑躬屈膝!

“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願意屈服?”密爾頓伸手掐住與他怒自相向的黑豹,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嗤之以鼻的

說:“你這個樣於實在是太難看了。”

“放過李喧。”強忍屈辱,黑豹一心只為所愛的人著想。

密爾頓俯視他良久,然後緩緩湊近黑豹的臉,輕聲細語地道:“我想到一個更好的處置方式,你要不要聽聽看?”密爾頓冷笑一聲,“我不放李喧,也不殺你……我要把你們兩個送給喬迪當禮物。”

“渾蛋!”耳邊傳來的笑聲令黑豹氣得直撲向前,卻立刻被人壓在地上。

“你不好好為我工作,還幾次得罪黑幫老大,阻礙組織的任務,甚至還殺害我的人手,如果再不懲治你,我如何對其他人交代?”密爾頓興味盎然的看著邊哭邊喊的李喧,目光重新回到仍在他腳邊奮力掙紮的黑豹身上。“你別怪我不守信用。”

“這次的任務你做得很好。”為了自己,他必須除去身邊所有可能的危險。“要跟你說永別真的很困難,我的孩子……”密爾頓笑著拍了拍黑豹的臉頰,他很肯定,恨黑豹入骨的喬迪將會非常樂意代他執行死刑。

“賽門、黛娜,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密爾頓!”看見密爾頓在隨從的簇擁下坐上車,離開倉庫,被按在地上的黑豹著急的使盡氣力反抗,但換來的卻是一陣猛踢。

“不!住手,不要傷害黑豹!”李喧聲嘶力竭的喊著。

“嘿!我等這一天可是等很久了。”賽門邊笑邊抓起黑豹的衣領,狠狠地將他甩向堆雜物的角落。

黑豹被摔得頭昏腦脹,匆匆瞥見賽門那張耀武揚威的臉,便又被他出手痛毆。“起來!這些是我對你的不爽!這個,則是回敬你弄瞎我的眼睛……”

“不!”目睹無力抵擋的黑豹遭受一連串的攻擊,李喧心痛難當,當她看見賽門扯住黑豹的頭髮,將槍口直指他的左眼時,她再也忍無可忍地奮力扭動受困的四肢,就在千鈞一髮之際,黛娜出手制止了賽門的舉動。

“你幹什麼?”賽門不悅的大吼。

“喬迪老大分的'禮物'是活的。”面對怒氣衝衝的賽門,黛娜嬌豔欲滴的雙唇輕吐出話語,同時也瞟了一眼鼻青臉腫、幾乎快昏厥的黑豹。“這是密爾頓先生特別交代過的,難道你忘了?”

“我沒忘!”賽門大聲抗議,持槍的手仍未收回。

“賽門?”

“Shit!Shit!Shit!”賽門邊咒駡邊在黛娜的注視之下抽回手,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報復的衝動,但他卻將消音槍管調轉方向。

“砰!”的一聲,左大腿被子彈貫穿的劇痛令黑豹倒抽一口氣。

“你還真能忍!”黑豹沒有喊叫、沒有恐懼,反而用一雙如野獸般的眸子緊盯著賽門,令他怯愣了幾秒鐘。

“不要啊!黛娜,求你救救黑豹……”

“她在說什麼?”哭泣的李喧喊著賽門聽不懂的中文,令他神經質的看向黛娜。“你該不會是想幫他吧?”

“我為什麼要幫他?”黛娜板起臉凝視著靠坐在木箱邊,因流血而不停的喘息的黑豹,然後緩緩將眸光轉向賽門。“從臺灣回來後,我已經選擇了你,你還懷疑我?”

“黛娜?”李喧呆滯地望著黛娜的兩隻胳臂繞上賽門的頸項。

“哈……是我的錯!我的小蜜糖,我怎麼能懷疑你呢?”佳人主動投懷送抱,讓賽門樂得一把摟住她的細腰。“我們都曾吃過這傢夥的虧,不如趁喬迪還沒來之前好好修理他,如何?”

“隨你高興。”黛娜強忍住噁心感說:“別讓了死了就好。”

“快住手……求求你們……住手……不要再打他了……”

“哈哈哈……聽見沒有?黑豹,你的女人在求我們呢!”賽門嘲諷的說。

李喧無助的哀鳴只換來一陣陣的譏笑,哭得連頭都疼起來的李喧,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所愛的人飽受無情的毆打。

拜全身如撕裂般的劇痛所賜,黑豹體內殘留的麻醉昏沉感已逐漸煙消雲散。

有幾秒,甚至是幾分鐘,倒在血泊裏,痛得不能動,什麼都做不了的黑豹,只能專注地傾聽耳邊的聲音。

“黑豹……黑豹……你不要死……”

意識到李喧仍身陷險境,黑豹不顧自己疼痛,拼命撐開眼皮,擠出最後一絲力氣想坐起身。“你……受傷了?”他看見她的身上沾滿了鮮血。

“沒有……我……沒受傷……是你在……流血……”她的雙手及身上的格子長裙沾染的是黑豹的鮮血!她好怕他就這麼丟下她,好怕他不再張開眼睛。“躺著別動!”她慌亂的脫下自己的外套替他綁住仍在出血的大腿,強忍著抖音安撫他。望著原本沒有動靜的身軀重新有了生息,又驚喜又害怕的李喧淚水忍不住開始決堤氾濫。

發現李喧還好好的,黑豹的精神為之一振。“怎麼了?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真醜……”

“你還笑得出來!我以為你已經……已經……”都什麼時候了,他竟然還能滿不在乎的說笑?李喧胡亂的用衣袖擦掉眼淚,但淚水仍源源不絕地溢出。“你流了好多血……”

“別哭……我的血……很多……死不了的……”黑豹緊握住她顫抖的小手,故作輕鬆的安撫她。

在還沒把李喧送到安全的地方時,他不能死!終於,求生的意志力逼近著他撐起已遍體鱗傷的身體,靠著李喧的扶持貼牆坐著。

“你需要看醫生。”李喧不斷的用英文懇求站在一旁的五、六名守衛,但回應她的卻是極其冷淡的白眼。

幸好除了腿上的傷口外,身上其他的毆傷都還在他可以忍受的範圍。黑豹檢視著自己的傷勢,竭力思索著要如何脫困,他吃力地瞥向四周……搬空的運鈔車、原本嘈雜的搬運聲都已不復見,倉庫內到處堆放的木箱也少了一大半……

鈔票……原來他們是想把鈔票混在貨箱裏運出去!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吸引了兩人的視線。

“哈……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黑豹。”只見黛娜與賽門陪著大笑著的喬迪及其手下重新回到倉庫。

“你們想做什麼?”面對全然陌生的人猛然將黑豹抓起來,驚嚇不已的李喧不由得尖叫起來。

“你想不到也會有落在我手上的一天吧?”

像是洞悉喬迪豐收屈辱自己的念頭,黑豹強忍著被扯動傷口的劇痛,選擇不吭聲。也不做任何抵抗。

“喂!你怎麼不說話?”沒達到羞辱的目的,滿臉肥油的喬迪不禁悻悻然,“怎麼搞成這樣?我要的可不是一隻病貓。”直視被血跡、瘀腫弄糊了一臉的黑豹,喬迪還真有點懷疑,面前這個過分安靜的人,是否真是他要抓的冷血殺手?

“咳!這……”賽門支吾其詞,不知該如何應答。

“對不起!喬迪老大,為了怕他逃脫,我們不得不先將他制祝”似乎很不滿意所看到的狀況,黛娜立刻開口解釋。

“哼!那也沒辦法了。”

“求求你們不要再傷害黑豹了。”眼見喬迪露出一抹冷笑,朝黑豹伸出手,李喧下意識的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卻立刻被喬迪粗魯的扯開。

“這女的又是誰?”

“放開她!”看見李喧被緊抓得露出痛苦的表情,一直保持沉默、努力蓄存體力的黑豹再也忍不住地沖向喬迪,但虛弱的身體卻被左右的人猛力拉回。

“就是這個聲音!那天就是你……哼!”

黛娜解釋著,“她叫李喧,是黑豹的愛人,也是我們首領額外要送給您的小禮物。”

夾雜著怨憤、嫉妒與復仇的快感注視著李喧,似乎要看見她受苦,才能稍稍減輕自己內心的鬱抑。

看著仿如小雛菊般可憐兮兮的李喧,跟黛娜這朵豔麗多刺且危險的紅玫瑰相比,他還是喜歡身材惹火的黛娜多一點,“哈哈哈……這真是個有趣的禮物啊!黛娜、賽門,你們代我跟密爾頓說聲謝謝了。”

看見黑豹因他抓住的女人而憤怒的失去理智的模樣,立刻讓喬迪忘卻無法得到黛娜的遺憾,整個人興奮地以玩弄眼前這一對情侶為樂。

***

儲貨的空間中彌漫著訕笑與強淩弱的狂歡氣氛,由於喬迪跟他手下的加入,黑豹身上的傷勢又多增加了幾處。

但他強撐著,告訴自己不能倒,他必須要保護李喧!

“黑豹……黑豹……”

“把他們押上船!”

在意志力支持著灼痛的身體的同時,喬迪命手下將他跟李喧帶離倉庫的舉動,證實了他的臆測喬迪準備把還不及透過銀行洗錢的贓款帶出國!

他必須儘快行動,若再不快點,等被帶上船,他們兩個一定會死得很慘。

夜色、港口、海風、一個個排列整齊的貨櫃、系船的纜繩……黑豹壯大的雙眼,搜尋著可能成為防身武器的一切物品。

“等一下!”像是直覺到負傷的黑豹正在累積反抗的能量,黛娜不放心地叫住前行的人,將事先備妥的注射針筒取出。“為了以防萬一,讓我再給他一針麻醉劑。”

“你們太過分了!”注視著針尖上冒出的藥劑水珠,在月光下透著邪惡的晶光,李喧不由自主的扭動著身軀,尖聲喊叫:“黑豹已經傷成這樣,不要再折磨他了!”

“哈哈哈……小美人說得對,不用再給他注射了。”喬迪伸出肥短多毛的手阻止針筒刺入黑豹的手臂。

“喬迪老大,這個人仍然很危險!”黛娜蹙起眉,實在害怕黑豹如銅牆鐵壁般的意志力不知道在何時會反撲?

“他都半死不活了,還有什麼危險?”喬迪打斷她的話,搖晃著下巴的肥肉,“而且,把他弄昏了,等一下我怎麼好好的折磨他?”

“放她走!”緊盯著喬迪肥胖的身體移近李喧,黑豹恨恨的從齒縫中擠出話,“你要的人是我,跟她無關!”

“我怎麼捨得放走她呢?我很喜歡你的女人呢!”

“黑豹……”感覺到喬迪油膩的舌尖由下而上舔著她失去血色的臉頰、耳朵,李喧不禁渾身打顫地求救,全部的神經都集中在從背後抱住她的胖男人身上。

“我要殺了你!”黑豹惡狠狠的咆哮。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吧?托你的福,讓調查局的人盯我盯得這麼緊,逼得我不得不帶著我好不容易賺來的錢去別的地方避風頭。”

“啊!”

喬迪將痛呼出聲的李喧拖到因過度反抗而喘氣不已的黑豹面前,陰森森地怪笑著。“不過,看在你替我運出這麼多錢的份上,我會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折磨你到死。趁這個機會跟你的女人道別吧!”他粗魯地把李喧推給黑豹,命令手下將兩人押上船。

“那麼,我們也該走了。”望著抽抽噎噎的李喧緊摟住黑豹,手扶車門的黛娜不禁感到一陣酸澀。

“喬迪老大,祝你‘玩’得愉快。”賽門向喬迪打了個手勢,雖然很遺憾不能親手了結宿敵,但一想到黑豹即將遭遇到喬迪更大的折磨,他便不禁喜上眉梢。

密爾頓的人準備撤退了,昏暗燈光下的港口剩下來的都是喬迪的手下……五、六、七、八……被人左右架著蹣跚前行的黑豹,快速溜轉著琥珀勾搭眼眸,同時在盤算著周圍的人數和景物。

“黑豹……你怎麼樣?”被人拉扯著前進,李喧仍不忘頻頻偏過頭擔心他的狀況。

“我沒事……”黑豹忍住痛扯起嘴角,衡量著吊重機械上的纜繩鐵鉤與右前方閒置的小型搬運車的距離,突地,黑豹朝李喧用中文輕聲說著。“喧,記不記得我教你的防身術?”

“嘎?”李喧聞言,不禁愣了一下。

“嘀咕些什麼?走快一點!”

李喧在抓住她的人的推扯之間,似乎有所領悟地瞅著旁邊的黑豹。

“挑敵人最脆弱的部位……攻!”黑豹低沉的吐出一句,在被架著登上船的扶梯之際,倏地用頭撞向他左邊人的臉。

“哇啊!”

突來的碰撞令對方下意識的舉起雙手護住疼痛的鼻樑,而黑豹則趁左臂獲得自由的瞬間,猛地將纜繩鐵鉤揮向右方箝制他的人。

“礙…我的眼睛!”

“快……抓住他!”

黑豹反擊如電光一閃,李喧眼花繚亂地看著原本擒住她的壯漢掏出槍,加入被襲擊的同伴。

“砰!”的一聲傳來,從被襲者身上奪到槍,黑豹一個轉身,迅速擊斃還來不及趕過來的敵人。

一陣騷動引起喬迪的注意,也讓準備駕車離去的黛娜和賽門一夥人紛紛跳下車。

“喧,拿他的槍!”

雖然聽見黑豹急促的吼聲,但被腳邊呈大字型躺著的屍體嚇得呆立在原地的李喧就是沒辦法挪移身體。

“不!”直到她看見敵人趁傷重的黑豹行動逐漸遲緩之際,踢掉他手上槍,攻擊他腿上的傷口將他壓倒在地時,她才驚叫一聲,反射性蹲下來取槍。

緊按住黑豹的人震了一下,黑豹乘機用右膝頂開籠罩在他上面的身體,隨即在對方驚恐的表情上補了一槍。

“我……殺人了……我在他背後……開槍……我不能……讓他殺你……”

“你沒殺人,人是我殺的。”黑豹感激又疼惜地握住李喧抖個不停的小手。“過來……”瞥見越來越多的人向他們奔來,他立即撐起快要負荷不了的身體,拉著她跑向小型搬運車。

突如其來的狀況令所有的人大吃一驚。

“看什麼?還不快抓住他們!”看著到手的獵物竟然逃出箝制,喬迪瞪著搬運車快速地駛向黑暗,不禁勃然大怒:“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快抓人啊!死的也無所謂!”在船上的、留在碼頭的人,在喬迪的格殺令之下,全都動員起來。

“Shit!Shit!Shit!”咒駡個不停的賽門,邊拔槍命令自己的人手加入圍捕的行動,當他準備衝鋒陷陣時,突然瞥見身旁的黛娜開口說話。

“殺了他。”仰望著他的黛娜,豔麗的容顏遍染肅殺之氣。“賽門,一定要殺掉黑豹。”

月光之下,平靜的港口正彌漫著一股險惡的氣氛。

李喧與黑豹坐在沒有車頂、速度中等的小型搬運車上,逐漸被後方疾駛而來的轎車追上。

“他們追過來了!啊!”李喧被打在車身上的彈頭聲嚇得緊靠在黑豹的懷中,卻驚見護著她的手臂越來越冷。“黑豹?”黑豹因傷勢過重,再加上過度使力而痛得冷汗直冒,身體如鉛塊般沉重,他逐漸失去意識,甚至抓不穩方向盤。

“不,別在這個時候丟下我!”李喧慌張的按住亂轉的方向盤,心驚膽跳的邊看路況,邊頻頻對昏倒在她肩上的人大喊:“你撐著點,黑豹!”

而背後追趕的聲音越是威脅,在搬運車上的李喧越不敢稍稍緩下車速。

“黑豹……你醒醒啊!我不知道怎麼辦……”李喧搖晃著緊閉雙眼的高大身軀,一個分神,猛滑一下的方向盤倏地牽動車身向右偏,撞上貨櫃邊堆高的紙箱,“呀!”驚呼聲中,李喧連忙打轉駕駛盤向左,躲過被車頭猛力一撞而紛紛倒下的箱子。

她心急的回頭一看,只見一地的淩亂竟意外的阻擋了後方的來車。

“轟……轟轟……”也許是因為機械故障,也或許是因為操作不當,才高興沒幾秒鐘,李喧便突地聽見搬運車發出怪聲而緩緩停了下來。

“不……不要現在壞掉……快走啊!”車子出狀況與身後逐漸逼近的嘈雜聲,令已嚇得一身汗的李喧更為驚恐。

不能讓那些壞人抓到黑豹!她立刻跳下車,用自己也想不到的巨大力氣把昏迷的黑豹拖下車。

可是,兩個人的體型實在相差太多,黑豹高大沉重的身體很快就將李喧壓倒在地上,她連忙爬起來,擠出所有的力量試了好幾次,才氣喘吁吁地勉強將黑豹拖到背光的貨櫃後面。

躲藏在黑暗中,李喧緊張地豎起耳朵傾聽由遠而近的腳步聲,她抓緊槍,用整個身體護衛垂著頭,緊貼鐵櫃而坐的黑豹,嘴裏還不停地喃喃自語,“上帝、菩薩、在天上所有的神啊!請保佑黑豹別被他們找到。”

溫熱的淚珠落在慘白的臉上,黑豹緊閉的眼皮似有所感地動了一下,又過了一會兒,幹燙的唇舌開始斷斷續續的回應,“我不信神……你求了……也是白求……”

身體經過短暫休息,黑豹逐漸拉回失去的意識。

“黑豹……”李喧先是愕然,接著,早已哭紅的雙眼又溢出一顆顆的淚珠。“你終於醒了……不要再丟下我……”

“我……不會……丟下你……”柔軟身軀壓得他的傷口一陣疼痛,可他卻甘之如飴,吃力地抬起手臂圈住她,感受著她的溫暖。

危險迫在眉睫,兩人看見一個接一個的照明光源與喧擾聲正漸漸逼近。

“扶我起來……”李喧依言攙扶著黑豹緩緩站起,他大口大口地吸氣,強撐住失血過多的疲 憊。“我們快點……離開這裏……”

一跛一跛地在黑暗中前進,兩個人靠著排列在碼頭邊的貨櫃躲避緊追不捨的照明燈。

“你好冷……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黑豹覺得視線逐漸模糊,苦撐著的意志也已經快達到極限了,他瞥見李喧擔憂的小臉,遲緩地搖頭,僵硬麻痹

的身體又因為不斷的走動而更為惡化。

距離大約五公尺的左前方亮著車頭燈,那是喬迪的人手暫時擱下,還未熄火的車子。

“車……到車那裏……”好不容易的發現令疲累至極的黑豹強擠出最後一股力氣向前行,卻在碰觸到車門的瞬間,背部感到一陣火燒般的滾燙。

“黑豹!”李喧吃力地承受踉蹌倒在她身上的重量,突然看見黑豹的右背湧出鮮血,李喧不禁驚駭的失聲尖叫。

“賓果!”

背後傳來的嬉笑聲令李喧猛回頭。“賽門……”

勉強回過神的黑豹,本能的用身體護住李喧。

“黑豹,這一次你死定了。”賽門裝腔作勢的慢慢將槍舉起來。

“砰!”的一聲槍響,瞬間凝結四周的空氣。

賽門瞪大眼睛注視著倚靠車門而立的人。

“不准你……傷害……黑豹……”李喧的手上緊握著冒著嫋嫋白煙的槍,一時之間,舉著的雙臂竟僵硬得無法放下。

賽門不敢相信的緩緩往下滑,“這……怎麼可能……”看見自己的心臟部位湧出大量的鮮血,他瞥見那個弱不禁風的女人。

這個時候他應該是勝利者啊!他應該正高興地看著宿敵狼狽、屈辱地死在他面前,怎麼會是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開槍射中?雙手軟垂在身體兩側,無力地跪坐在地上的賽門,怎麼都不願意接受這可笑的事實。

“哈……咳咳……我的女人……槍法……很准吧?”看見賽門瞠目結舌的表情,讓黑豹忍不住又笑又咳地回敬一句。“沒錯……這一次,你死定了。”

“黑豹!”狂吼聲中,生氣漸漸被抽幹的賽門終於不甘心地倒下。

從賽門身下逐漸擴大的血跡的畫面太過震撼,有幾秒鐘的時間,李喧的思緒根本無法支配自己的身體。

“放輕鬆。”黑豹發燙的手掌捏了捏李喧仍僵直地舉著的雙手,片刻後,她才一點一點的垂下手。

“車……扶我……上車……”

耳邊的聲音位回李喧的神志,在支撐痛得發出申吟的黑豹坐上駕駛座時,她體內突然湧起一股新生的勇氣。“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看著她驚懼的小臉上浮現強作鎮定的表情,黑豹不禁感到心疼,“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好?”

突來的問話讓李喧愣住了,想都不用想,她很自然的回答,“因為我愛你啊!”

感動、自責、心疼、不舍……種種混亂的思緒衝擊著黑豹,凝視著她嬌小的身影替他關上車門,繞過車頭的同時,像下某個重要決定似的,他喃喃的輕笑,“如果沒有我……你也可以……做得很好……”

“黑豹?”李喧還沒弄懂他的意思,便看見車內的黑豹突地按下鈕,鎖住所有的車門。“你做什麼?快開門!”來不及上車的李喧著急的猛拍已經拉上一半的車窗。

“看到……斜後方的號誌燈嗎?你往那個方向……逃出去,我……引開他們……”他急著喘著說。

“不要!我絕不離開你!”隔著玻璃窗的縫隙注視著因重傷而痛得汗珠直冒的黑豹,大吼著的李喧心中陡生一股不祥的預感。

“有引擎聲……在那裏,快抓住那兩個人!”追趕者的聲音陸續傳來。

“不!黑豹!不要礙…”李喧哭喊著。

“別讓他們看見你……”加速的引擎聲蓋過急促敲打玻璃的聲音,看著不願離去的李喧,又瞥見後方十數個探照燈光,黑豹吃力地偏過頭,沖著車外的人大吼:“走!”

驅趕的喊叫嚇得李喧倒退一步。

“黑豹!”當她驚覺不對勁時,白色的車身已像離了弓的箭般飛馳遠去。

“他們在車上!”

“快追!”

由後面追趕上來的敵人與車輛迫使李喧躲入黑暗中,泛紅的眼眶遠遠看見一抹白點在車陣中靈活的穿梭,卻漸漸地被無數外光源所包圍。

李喧淚如雨下,顫抖的身體緊靠著冰冷的貨櫃,她下意識的往後退、往後退……

當所有的人將獵補焦點全集中在白色轎車的同時,李喧也終於順利進行的逃離港口。

天空飄過一片烏雲蓋住彎月,寒風打在她的臉上,未幹的淚水像要凍結般。

李喧拼命的在馬路上跑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氣喘吁吁的她望見遠處豎立著24小時加油站的招牌燈光,本能地加快疲累的腳步0救命啊!”

“天哪!”從職員休息室探出頭張望的當地居民,一看見搖搖晃晃的李喧身上沾滿血跡,便立刻放下手上的記帳本,吆喝著他的太太沖出來扶住她。“你還好嗎?”

“我……還好……”也許是有一陣子沒吃、沒好好休息,也或許是因為才剛遭遇如地獄般恐怖的經歷,李喧的胃部突地作哎翻騰,她只覺得自己身處在暈眩中,難受得快要失去意識了。“幫我……我的朋友被壞人追殺……”她硬撐著身體緊抓住對方的手臂,試圖敍述黑豹的所在位置與在港口發生的事。

“打電話報警,快!”

沒多久,苦撐著意志的李喧逐漸感覺眼前張口說話的面孔開始模糊扭曲,隨即變成漆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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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3-11 10:19:43 |只看該作者
第十章  暫時分離

死亡,

帶走了我的心,

緣身處在冰冷的海裏,

靈魂與身軀,

都無法感受到一絲暖意,

心,隨著悲傷而死去。

燃燒的煙絲生出嫋嫋白煙,徐緩上升的煙霧不一會便被黑暗所吞噬,密爾頓拿著煙坐在旋轉皮椅上,藍色的雙眸看向綴有流蘇垂簾的落地窗外,正出神地想著事情。

“密爾頓先生?”

直到敲門而入的黛娜發出聲響,年邁的身形仍保持原姿,沒有回頭。

片刻後,才聽見他慢條斯理的回應。“紐約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我已經照您好的吩咐將運鈔車和所有相關的器具都處理掉了,基地裏的人跟資料也暫時遷出。至於喬迪他出港沒多久就被水警隊與調查局的人盯上,強迫返回岸邊,將他和藏在貨櫃裏的鈔票一起押回警局。

“您預料得沒錯,跟在喬迪身邊的核心幹部見他因為毒品與洗錢的案子罪證確鑿,確定會被判重刑,已經開始有互搶地盤,爭著想當新任首領的現象,而在五天前,喬迪被發現死在警局的臨時監牢裏,可能就是跟黑幫重畫販毒勢力有關。”

黛娜條理分明地敍述著,卻在說出下麵的話的同時,柳眉緊蹙。“可能供出不利於您的說詞的,只剩下李喧……要將她除掉嗎?”

“暫時別管她,她知道的不多。”一直靜靜聆聽報告的密爾頓轉過身,從皮椅上站起來。“我在意的是黑豹,他真的死了嗎?”

黛娜愣了一下,看不出喜怒的美麗面容開始起了變化。

“是的,密爾頓先生,那天在碼頭,他被警方從車裏拖出來的時候,就已經傷重不治。”她隨即打開手上的資料袋,將用高倍率相機在現場所拍到的照片取出,放在書桌上。“兩天前,他們將黑豹遺體埋在布魯克林區的墓園裏。”紅豔豔的雙唇微微顫動了一下。“李喧也參加了葬禮……”

剛開始,她也不相信黑豹會死,但是目睹了整個下葬的儀式之後……深吸一口氣,黛娜立刻強迫自己恢復冷靜。

在逃過警方的追捕之後,她便接受密爾頓的指示留在美國境內,監看港口槍戰一案處理的進度,與組織的其他夥伴一起處理善後,直到確認黑豹的死訊,她才匆匆趕回法國南部見密爾頓。

“是嗎?”借著窗外透進的夕陽餘暉,他仔仔細細的打量著相片,忽然,他的臉一浮現一抹複雜的神情。

***

黑豹死亡已經十五天了,這段期間,李喧因受不了愛人驟去的打擊而體重直線往下掉,頻頻進出李詠娟所服務的醫院。

李同英蒼白憔悴的臉上掛著一對明顯的黑眼圈,隔著病房的透明玻璃窗看向在床上沉睡著的李喧,他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小喧的情況怎麼樣?”

“還是老樣子,吐了好幾次,也沒吃什麼。”李詠娟歎口氣。

“可憐的孩子……你問過她了沒有?”

“還沒有……”身著醫生制服的李詠娟皺著眉回答。

為了李喧目前的身體狀況,兩個人不知道煩惱了多少次、討論了多少次,終於,李同英再也忍不住擔憂的說:“事情不能再拖了,讓我進去跟她說……”

“不可以!爸,小妹現在的精神狀況還不穩定,再等幾天啊!”李詠娟阻止他。

“這種事還能等嗎?再這樣下去,她的肚子只會越來越大!”軟性的勸慰引起他更大的反彈。

“天礙…”父親激動的話令李詠娟鬆開了手,掩面申吟。

那天深夜,她一接到警察局的電話,便飛也似的趕到醫院看妹妹,父親也隨後搭飛機抵達,正在她欣喜若狂地慶祝親人失而復得的喜悅時,醫生卻告訴他們另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李喧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當虛弱的李喧知道這件事時,她的反應竟出乎平常的鎮靜。

“我絕不墮胎!”病房的門無聲地開啟,直到李喧發白的嘴唇輕輕吐出堅持的話語,站在門邊的兩個人才驚訝地轉過頭。“爸、姐姐,你們別再勸我了,我已經決定要把黑豹的孩子生下來。”

*   *  *;

瘦得不像樣的纖軀似乎只剩下異常的冷靜在勉強支撐著,李同英立刻扶住她,嘴裏卻不禁罵著:“你瘋了嗎?你還這麼年輕就有了小孩……簡直是胡鬧!”

“我沒有胡鬧,我準備休學一年,把孩子生下來。”沒有驚慌、沒有恐懼,李喧的臉上漾著夢幻般的淺笑,讓焦急的李同英更加氣悶。

“我不准你生下小孩!”

巨大的吼聲引起走廊上來來往往的人的側目,也驚動了奉命二十四小時保護李喧的員警。

“發生什麼事?”員警上前詢問。

“沒事。”李詠娟向員警打了聲招呼,連忙和父親攙扶著妹妹靠坐在病床上。

“爸!你先別生氣,讓我跟小妹說吧!”

瞪向拉著自己的李詠娟,又回頭看了看一臉倔強地躺在床上的李喧,李同英只好讓步了。“好吧!你們姐妹比較聊得開。”他猶豫著走出病房,卻仍不放心的提醒。“阿娟,一定要勸你妹妹別做傻事。”

“我知道。”李詠哏點頭應允。

送李同英出去後,李詠娟關上門,轉身面對李喧。

“姐,不要再勸我,我既然作了決定,就不會後悔。”

李詠娟走近床緣,凝視著閉上眼睛,別過頭的李喧,“我擔心的不是你懷孕的事,而是你的心理狀況。自從黑豹死後,你就一直沒哭,連他下葬,也沒看你掉過一滴淚。”

聞言,李喧瘦弱的身子大大的震動了一下。

“你想不想談一談呢?”

李喧背過身蜷縮著四肢,將毛毯緊緊包住自己。“不想,我不想談。”

低啞的語氣反應出李喧過度壓抑的情緒,李詠娟身為精神科的醫師,努力的想要幫妹妹打開心結。“你一定要把所有的情緒出來,否則你會崩潰的。”

“別管我,我只想一個人靜靜,讓我安靜一下好嗎?”李喧冷淡的說。

對於李喧的拒人於千里之外,讓李詠娟不知該如何是好,過了好一會兒,她只能無奈地退到門口:“好吧!如果你想談的話,再告訴我。”她歎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小妹,你若想生下這個孩子,就必須忙讓自己的身體跟心情恢復開朗才行。”

李詠娟的話,逐漸瓦解了李喧的強作鎮靜。

在黑豹死後,她便於工作忘記了白天,即使黑夜包圍著自己,她也渾然無知覺,她就像個空殼子,在自我封閉的內心世界遊遊蕩蕩。

她曾經想過,自己跟黑豹間存在這麼大的差異,也許哪一天彼此會被迫分開,卻從來沒想到會是以這樣的方式分離啊!

當他開車替她引開敵人時,他是否早已做好赴死的準備?

在他最危險的時候,她沒能陪在他身邊,連他死了,她也沒能見到最後一面,她是他最親近的人啊!可她卻只能被迫地等待調查之後的葬禮通知……

當隔著警戒線看見陌生人為黑豹蓋上棺蓋,將靈柩埋進土中的刹那,她便再也無法忍受,靈魂像是陡地飛出體外擁抱住穴中的棺木,伴隨心愛的戀人一起被落下的土堆所掩蓋……

“礙…”蜷曲在床上的李喧恐懼的申吟著,仿佛又感受到那天冷徹心扉的冬雨,嗅到墓園中泥土的濕濘一般。

墓團夥、枋材,幾個表情漠然的調查局幹員在雨中監看冷清的葬禮……不!這一切都是假的!黑豹不可能會死,他怎麼可以什麼都沒留下,就這麼突然的離開她?

“黑豹……沒有死……”在她喃喃夢囈的同時,身體不知不覺地撐著下了床,冰冷的地板寒徹腳底,連周圍冷颼颼的空氣也竄進她瘦弱的身子骨,凍得她渾身僵硬。

他的胸膛是熱的!李喧這麼想像著,雙手不由自主的跟著意念高高舉起,期待黑豹熾熱的擁抱……

但她圈住的,除了病房裏冷清的空氣,還是冷清的空氣呵!

“黑豹……你為什麼不帶我一起走……”沿著牆緩緩滑下,李喧張大無神的黑瞳望向虛空,突地,體內的一陣幹嘔重新拉回她的神志。

你若想生下這個孩子,就必須儘快讓自己的身體跟心情恢復開朗才行。

“孩子……”李詠娟的話令李喧下意識地撫著肚子。“黑豹的……孩子……”淚水靜悄悄地滑過臉頰。

這是來不及向她道別的愛人留給她的紀念啊!還未完全成形的、小小的愛情結晶,只是,黑豹卻永遠沒辦法看見了,今後,只剩下她一個人保護他們的孩子了……

一直奪魁的情緒無法克制地爆開來,孤單的蜷縮在牆角,將頭埋進兩膝的李喧,終於放聲痛哭……

***

檢察官命案、銀行洗劫案……隨著一干人等在港口落網,再另上喬迪意外遭人狙殺,使得黑幫的販毒勢力重新劃分,聯邦調查局與紐約警局正為了這些牽連不清的案件忙得不可交。

這一陣子,曾經待在犯罪者身邊,也是第一個從港口跑出來求援的李喧,自然成了當局小心保護與經常詢問的重要物件。

靠著椅背,望向面前的調查局黑人探員,已較兩天前出院時的精神要好得多的李喧,誠實回應著他的問題。

將近一個月了,她已經不知道這是第幾次回答問題?從剛開始她虛弱地躺在病床上時,問她港口發生的事情經過,問她跟黑豹的關係、跟喬迪之間有什麼恩怨,直到她離開醫院,他們帶她到港口模擬當晚的狀況,之後就將問題焦點集中在銀行的劫鈔案上……只要是她知道的,不涉及太過私人的,她都盡可能地一一回答。

“這次銀行爆炸案,是黑豹所主使嗎?”黑人探員開口問。

“不是,是密爾頓主使的!黑豹是為了救我才會答應密爾頓執行任務。”對於這個問題,李喧一反先前的淡漠,急著解釋。

“可不可以給她一杯溫開水,讓她休息一下?”看見李喧已滿臉倦容,一直陪在她旁邊的丹尼爾開口要求。

“對不起。”黑人探員向李喧致歉,而在偵訊室的另一位褐發探員離開片刻,返回的時候,帶進來三杯咖啡與一杯開水,讓大家都放輕鬆了些。

這一次的問話比平常花的時間更久……

“會不會累?”丹尼爾關心地看著李喧。

“不會。”李喧搖搖頭。說不累是騙人的。她喝了幾口溫水,輕撫肚子笑了笑,重新打起精神。

過了十五分鐘,談話再度開始。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黑人探員將照片從桌子對面移近李喧的眼前,看著相片裏的灰發人幾秒鐘,她很肯定的回答,“知道,是密爾頓,不過,他現在是白髮。模樣也比照片上的老一些。”

“你對密爾頓這個人瞭解多少?”

“他是暗殺組織的首領,黑豹曾經跟在他身邊很久的時間,我知道這麼多。”

“莫斯科市地下商場爆炸案、協助訓練北愛爾蘭好戰團體、受聘於中國政府清除異已……”黑人探員將一些剪報放在她的面前。“你知不知道密爾頓的組織,同時也是全球恐怖活動的最大贊助者?”

“我不知道。”李喧瞪著剪報上的粗黑標題,她從來不知道黑豹所待的組織竟是這麼……複雜。

“如果黑豹還效忠於密爾頓,他將會是這個組織的下一任繼承人。你跟在黑豹身邊超過一個月的時間,他什麼都沒跟你說?”

“沒有,工作上的事他向來不提。”李喧揉著太陽穴,感到疲倦感越來越濃。

“李小姐,我們很希望你能幫助我們抓到密爾頓。”同樣感到時間快速流逝的壓力,黑人探員身體向前傾,雙手抵在桌面上問道:“你可不可以再仔細回想一下你所知道的一切?”

黑人探員的表情像是懷疑她有所隱瞞,令李喧入在膝上的雙手激動地握成拳。“我也很想多說一些幫你們早點抓到密爾頓啊!”

是密爾頓割裂黑豹的!她比任何人都希望密爾頓能早點被逮捕,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原因,她又何必要花這麼多時間配合調查局的訊問?何必要讓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記起黑豹已經死去的殘酷事實?

“警官,我的當事人是證人,並不是嫌疑犯。”丹尼爾開口抗議。

“皮爾森先生,我們沒有懷疑李小姐的意思,只是想加快偵辦的速度。”兩名探員連忙解釋。

李喧感到胸口一陣鬱悶,對眼前的一切感到厭煩。“我想吐……化粧室在哪里?”她突地拉開椅子站起來。

“走到底左轉,就是廁所了。”黑人探員趕緊替她開門,指示方向。

“小喧,你還好吧?”丹尼爾陪李喧疾走到女廁所門外,一會兒,他隔牆聽見隱約的嘔吐聲和馬桶沖水的聲音。

“沒事……我舒服多了……”她低聲安撫在門外的人,然後搖搖晃晃的走到洗水槽前洗把臉,用紙巾擦拭過才走出來。

“聽醫生說……你懷孕了?”

黑人探員的話讓李喧愣了一下。之後她笑了。“是的,三個月。”

“是黑豹的孩子?”

“小喧,你不用回答這個問題。”黑人探員的詢問令丹尼爾不悅。

但李喧卻溫柔地撫著腹部,坦率的回答,“是的,是黑豹的孩子。”

也就是因為肚子裏的小小生命,才讓她有勇氣面對失去黑豹的後每一天!望著她清麗平靜的神情,黑人探員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開始與他的夥伴交頭接耳,然後,他匆匆走到一旁打了一通行動電話。

在此同時,身負老婆、岳父所托,承諾要照顧好李喧的丹尼爾,終於不耐久候地提議。“兩位若沒有問題詢問我的當事人,是不是能讓我們走了?”

“對不起,請再等一下。”褐發探員連忙攔住兩人,直到黑人探員結束通話,向他點了點頭,才說:“李小姐,借一步說話可以嗎?”

突來的要求讓李喧覺得有些困惑,也讓丹尼爾面露疑慮。

“別緊張,不是問她案情。”黑人探員主動向丹尼爾說明,不等他的答覆,便將李喧拉到一旁,低聲對她說:“李小姐,我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這牽涉到調查局內部作業的機密,實在很難回答……”黑人探員面有難色的說:“總之,所希望你能單獨的跟我們走一趟。”

李喧那黑白分明的大眼回視著黑人探員,她的好奇心越來越濃,不知道為什麼,她總感覺他所說的地方,似乎有很重要的東西正在等待她……

“你們在嘀咕什麼?”丹尼爾擔心的聲音讓她轉回頭。

“李小姐,可以嗎?為了節省時間,我們現在就走。”黑人探員催促道。

“好……”李喧想了想,終於點頭應允,轉過身準備隨他們而去。

“嘿!你們要帶她去哪里?”丹尼爾著急地看著李喧跟著黑人探員走進電梯。

“我的同事去樓下一趟,有些重要檔案想再請你的當事人過目,請你暫時坐在這裏等等。”接收到夥伴的眼神,褐發探員立刻上前攔住丹尼爾。就這樣,黑人探員帶著李喧直接下到停車場,將車子駛離行政大樓。此時,天色逐漸暗沉,車子經過市區的幾個街道,然後駛上曼哈頓大橋,進入國王郡的布魯克林區。

她來過這裏,黑豹就葬在這裏的某處!熟悉的路線,入夜後點亮的街燈,教她不自覺的憶起她不願再去回想的景象。“還有多久才到你說的地方?”李喧開始變得不安。

“馬上就到了。”黑人探員開著車,他能夠體會李喧觸景傷情的心情。大概又開了十幾分鐘的車程,最後他將車子停在鄰近Brooklyn

Campus一棟大樓的前面,轉頭看向她:“可以下車了。”走出車外,李喧怔怔的看著白色建築物的英文字母——羅克威爾醫學研究中心?

“李小姐?”直到黑人探員出聲,她才連忙走到他幫她打開的玻璃門內。

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不知為何而來,她只是憑藉著一股奇妙的直覺,認為自己非來不可!

坐在電梯上到門樓,在走道上左彎右拐,黑人探員帶著她經過一間又一間類似實驗室的地方。

莫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們Y為什麼來這裏?”終於,李喧忍不住開口問。

“來中心是想讓你見一個人。”黑人探員避重就輕的回答。

“見一個人……是誰?”李喧滿心疑惑的看著他。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黑人探員的回答讓她更急著想要知道答案,但他卻緊抿著嘴不願多說。

一會兒,兩人來到站在守衛的房門前。

“對不起,請讓我看一下證件。”守衛公事公辦的說。

回應守衛的要求,黑人探員從上衣口袋裏掏出證件。“她是跟我一起的,我剛才已經打電話跟副局長報備過了。”

“請等一下。”守衛走近櫃檯,從電腦叫出資料,在核對過李喧的相貌之後才放兩人通行。“你可以進去了,但請先把你的手錶、髮夾、項鏈和皮包暫時交給我們保 管。”

李喧愣住了,如此嚴密的把關,令她對眼前鐵門之後的事物產生極大的好奇!

“照他的話做。”黑人探員的話拉回她的注意力,她隨即禦下身上所攜帶的東西,放到櫃檯上。

看守人用金屬探測器在她全身掃過一遍後,才將一張塑膠條碼卡與房門鑰匙交給黑人探員,然後在鐵門的鍵盤上按了四個數字開啟大門,放兩人通行。

進入門內後,出現在他們眼前的又是另一道門,黑人探員隨即將條碼卡插入卡座,門立刻應聲打開。

亮得刺眼的日光燈照著四周慘白的牆壁,李喧心中夾雜著對未知的好奇與惶恐,跟在黑人探員的旁邊,穿過無人、寂靜的走廊。

“李小姐,我們想要你見的,就是這個人。”

直到走道的盡頭,她停住腳步,朝黑人探員手指的方嚮往左看去——

當李喧透過玻璃窗看見密閉和室內躺著一個男人的瞬間,她整個人驚愕得說不出一個字。

“很驚訝吧?”看著她微張卻發不出聲音的小嘴,黑人探員將視線移回密閉室裏的男人。“我們當時也嚇了一跳,從碼頭被撞得半毀的車子上把他拉出來的時候,他幾乎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不愧是A級殺手,連求生的意志力都比平常人高上好幾倍。”

她沒看錯!是黑豹……躺在裏面的人真的是黑豹!李喧凝視著他那皺緊眉沉睡,略顯消瘦的臉龐,緊貼著玻璃呆立的李喧早已成了淚人兒。

“為什麼……我明明看見……”突然想起當日黑豹的葬禮……她跟所有人一樣,都被探員要求站在警戒線外。

“你看到的是依照黑豹的外形做成的模型人,是委託電影特效公司製作出來的道具,在一定的距離下,模型幾乎能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黑人探員向李喧解釋。“這是為了防止密爾頓殺人滅口。”

“黑豹會被判重刑嗎?”李喧直視著玻璃窗,幾乎沒眨 過眼。

“得視他的合作程度而定。”自從一個禮拜前,黑豹用他病床周圍的器具傷了幾名守衛與醫護人員企圖逃走,就令彼此間已然僵化的關係變得更為緊張了。“李小姐,希望你能突破他的心防,幫助我們早點逮捕密爾頓。”

“讓我進去……”李喧根本無心聽他說話,她哽咽著,雙手不自覺的轉動上鎖的門把。“讓我進去!”

黑人探員開了鎖,將門打開放她進去,隨即又關上門守在外面。

室內除了床、監視器外,沒有任何東西,李喧的視線慢慢落在面向牆躺著的人身上。

有人進來的腳步聲令才剛吃了藥,腦袋昏昏沉沉的黑豹不耐煩的低吼:“我什麼都不想談,出去!”

“黑豹……”李喧哽咽的低喚。

直到聽見李喧顫抖的嗓音,黑豹的身體不禁猛然一震!

“黑豹……真的是你!”看著黑豹緩緩轉過身,吃力地撐起沉重的軀體,李喧再也忍不住的沖向前抱住他。

感受到她馨香的肌膚、纖細的小手……黑豹英俊的臉龐上佈滿狂喜。他騰出一隻手深入李喧的長髮中,迫不及待的將她的頭拉向自己,狂烈地吻著她的櫻唇、臉頰,舔去她那令人心疼的淚珠。“我不是在作夢吧?”

“不是夢……”李喧輕顫著,連黑豹的胡碴刺痛了她的臉都渾然未覺。愛人失而復得的喜悅,讓她整個人、整個靈魂,全快樂得像是飛舞在空中地花瓣。

一會兒,她抬起頭,雙手激動地抓著他的臂膀。“以後不准、不准你再丟下我一個人跑去做這麼危險的事!”

“沒有以後了。”捧著她淚痕未幹的小臉,黑豹爽朗地一笑,“危險的事,做一次就夠了。”身上纏滿繃帶,還隱隱作痛的傷口,在在提醒他不久前經歷的險惡。

固定在床腳兩邊的鎖鏈突然發出鏗鏘的聲響,嚴重幹擾了兩人甜蜜時刻。

“該死!”黑豹咒駡一聲,一把掀開毯子,移動腳上極為刺眼的鐵銬。

“黑豹,如果你答應跟聯邦調查局合作,我可以先替你解開腳銬。”牆上的擴音器發出聲音。

厲眼瞪向看不見室外的特殊玻璃窗,黑豹若有所思的看著李喧,“那些傢夥要你來當說客?”

“他們說……你的刑期得視你的合作程度而定。”李喧吸著鼻水,點點頭。

“是嗎?”他挑了挑眉,愛憐的將她的頭靠在他的頸窩上。

他差點丟了性命,還被困在這種鬼地方……也該是他該跟密爾頓算總帳的時候了,既然調查局要利用他來抓人,他也不妨將計就計。

“黑豹,考慮得如何?”黑人探員的語氣不自覺的透露出焦躁的情緒。

“再讓我想想。”黑豹慢條斯理的看向玻璃窗。“現在先別煩我,我要跟我的天使說話。”話雖如此,無奈先前施打的藥效逐漸蠶食他的思考力,他閉上眼睛,身體自然地枕在李喧的膝上。“不要離開……等我醒來……”他呢喃著。

李喧早已忘記門外尚有監視著他們的探員,她溫柔地笑著,任由黑豹緊抓住她的手。“我不會離開的,安心睡吧!”她小心的避開他的傷口,用另一隻手輕輕的將毛毯覆在他的身上。

她也有好多話想要對他說呢!她想告訴他,這些日子沒有他,她幾乎失去生存的勇氣,她想告訴他她有多愛他,還要告訴他,她有小貝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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