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芯 -【痴戀暴君】《全文完》

我是分身

第九章

　「畢雨柔，婚禮還沒開始，你就已經喝醉了嗎？」

　　畢少卿的目光掃過方蝶雲顫抖的身體和她眼裡凝聚的淚水，他大步的朝畢雨柔走來。

　　方蝶雲此刻只覺得腦袋裡一陣暈眩。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為什麼她們都沒有察覺到？她轉過身去，茫然地看著畢少卿。

　　「畢雨柔，你今天話太多了。」畢少卿將畢雨柔從沙發上拉起來。

　　「你看看自己這副鬼樣子，等下怎麼出去見人？如果你沒有忘記的話，今天可是你妹妹出嫁的日子，滿屋子的賓客，所有人都會關注我們畢家的每個人。」他的聲音輕柔卻又透著一股無法忽視的嚴厲。

　　畢雨柔立刻擦乾眼淚。「三哥，我、我只是……」

　　「我過來找你們，剛到走廊，就聽見說話的聲音。我開門進來，而你們竟然誰也沒有察覺到，你們應該慶幸來的不是其他人。」他抬眼看著方蝶雲。「她對你說的話，請你忘記，這些話你不應該聽到。」

　　方蝶雲的身子虛軟，他的表情就好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我剛才情緒太過激動，對不起，三哥。」畢雨柔很快就恢復了理智，她也意識到自己方纔的失態。「還好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我想我應該去找個地方補補妝，喝杯熱茶讓情緒穩定。」

　　「還有，我要慎重提醒你一件事，當我不需要你幫助的時候，不要自作聰明。雨柔，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會感謝你。」畢少卿鷹隼般犀利的眸光無情地射向自己的親妹妹。

　　畢雨柔則冷靜的回視他，點點頭。「我知道了，三哥，今天的事，我會好好反省，以後不會再發生。」

　　方蝶雲看著眼前這一對讓她感到害怕的兄妹，她第一次看到雨柔臉上浮現出那種決絕、冷靜的神態，也是第一次聽到他們這樣毫無感情的對話。

　　這哪裡像一對平常的兄妹？在他們冷漠甚至麻木的表情下，一定隱藏著太多太多她無法理解的感情、經歷、決心和仇恨。

　　淚水再度自臉頰淌下，她看著雨柔離開的背影，眼前變得一片模糊。

　　畢少卿看著妹妹離開以後，便將目光落到方蝶雲身上。

　　他明白自己今天會再次和她相遇，因此他一直在等待著，他要讓自己以一種嶄新的面貌出現在她的面前，並要讓她明白，與他的重逢不會給她帶來任何困擾。

　　在樓下宴會大廳時，一切情況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們已經度過了再次見面的第一關，以後也應該會用這樣的方式在偶然見面的場合寒暄。

　　一切都順利進行著，但她似乎永遠是他的「意外」，不管他如何防範，到了她面前總是會出現意想不到的事。

　　「把眼淚擦乾，今天是煙藍大喜的日子，你們這樣哭哭啼啼非常不合宜。」

　　畢少卿將口袋裡的手帕塞給方蝶雲，站在她面前，他的心裡竟也有幾分複雜尷尬的感覺。

　　「對不起。」她用力擦著眼睛，睫毛膏都因此被擦糊了。

　　「你先找個地方補妝。」他有些僵硬的站在她面前。「這樣出去不能見人。」

　　方蝶雲抬起眼看他。「我現在這樣很醜嗎？」

　　畢少卿搖了搖頭。「不醜，還是很漂亮。」他們四目相投，電流在那一剎那產生，誰也沒有再移開視線。

　　「不管剛才雨柔跟你說過什麼，你都忘了吧，那些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們畢家的問題，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得清，也不是任何人可以介入的，你更不需要自責，我和畢少爵之間純粹是我們自己的問題。」畢少卿如此說道，口氣溫柔又帶著堅定。

　　方蝶雲繼續擦乾自己的眼淚。「手帕都弄髒了。」她低下頭去看著這個他遞過來的水藍色手帕。

　　她楞楞的看著，時間彷彿靜止了，她整個人都變成化石般肅立著。

　　「婚禮馬上就要開始，我也不能離開太久，恕我先失陪了。」畢少卿發現自己有話也說不出口，就連她這樣看著他，也會讓他感覺到心痛。

　　「這條手帕……」方蝶雲卻突然哽咽著開口，聲音抖動，身子搖搖欲墜。

　　「你保存到現在，一直帶在身邊？」手帕的右下角寫著一個「蝶」字，這是她請服裝設計師為她專門訂做的手帕，她還記得這是上一次他在俱樂部和應寒揚打架受傷後，她拿來為他包紮傷口。

　　畢少卿的臉微微繃緊。「我只是忘了還給你，現在還給你，也正是時候。」他嘴角微微的抽搐著，沒有給她時間回應，幾乎是倉皇的走出了這間休息室。

　　方蝶雲握緊手裡的手帕，無法遏制的柔情和悲痛在她胸口緩緩流動。

　　原來，這一年來無法忘卻這段感情的不止她一個人，在他的心裡，她依然存在。

　　而讓她在意的，還有畢雨柔的那番話。長久以來，她對他的瞭解是那麼的少，不僅如此，她還加入傷害他的行列之中——她的確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那麼未來她準備怎麼做，又想要怎麼做？雖然無法贊同復仇的行為，但是她不想讓他孤單一個人，去承擔那麼多的仇恨和苦痛。

　　方蝶雲深呼吸一口氣，將手帕收起，整了下自己的衣服，然後決定先去洗手間洗把臉，接著補妝。

　　以後的事，她心裡已經有了打算，即使不能確切知道畢少卿的想法，她也會貫徹自己的決定。

　　畢少卿的新任職務是鼎盛集團的財務部總監，畢少爵則是銷售部總監，而畢少澤則擔任企劃部總監兼總經理一職，集團總裁位置再度從缺，董事會主席當然還是由畢任豪來擔任。

　　外人都能看得出來，畢任豪是在考驗他的三個兒子，要從中選出一個未來的接班人，原本「鼎盛」內部大部分人都相信畢少爵將是未來的繼承人，但是由於畢少卿回國後的優異表現，公司裡也開始有了不同的聲音。

　　畢少澤為人太過敦厚，不像畢任豪那樣雷厲風行，所以在很早的時候，大家就已經相信他失去了最後繼位的資格，也因此很多人都倒向畢少爵那一邊，包括畢任豪的弟弟——在「鼎盛」擔任集團理事的畢任傑也一直和畢少爵走得很近。

　　不過最近，他開始邀請畢少卿和他一起去打高爾夫球，還介紹畢少卿加入自己所在的高爾夫球俱樂部。公司內部開始流傳著畢少卿無論如何都是嫡出，比起庶出的畢少爵先天上就佔有許多優勢，更何況畢少卿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雖然他顯得跋扈而傲慢，但這樣反而更像他的父親畢任豪。

　　今天，畢少卿又接到了二叔畢任傑的電話，邀請他晚上去參加一個私人俱樂部的聚會，說要介紹某大集團的小姐給他認識。

　　畢少卿掛上電話，嘴角掛著抹輕蔑的笑容。在他看來，二叔之所以輸給父親，是因為這個人太過急功近利，而且容易被人一眼看穿。

　　他還是不要和他們走得太近才好，今天晚上隨便找個理由不去赴宴，相信父親也不會喜歡他和二叔走得太近。

　　「總監，有位方小姐打電話給您，剛才您在開會，所以她留了言。」秘書送工作報告進來的時候，也為他閱讀了幾篇留言。

　　畢少卿在聽到「方小姐」三個字時驀地頓住，但他立即就恢復了平靜的表情。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你先下去吧！」

　　他看著紙條上她留下的電話號碼，她換了手機，但他並沒有更換號碼，她為什麼不直接找他，反而要打電話來公司？

　　沒有遲疑的，畢少卿在秘書離開以後，撥通了她的手機。

　　「找我有什麼事？」

　　「少卿，今天晚上有沒有空？」耳畔傳來開朗輕快的聲音，方蝶雲聽起來心情很好。

　　「我要去參加一個私人聚會，所以沒空。」他蹙起眉頭，沒有想到她會主動來找他，但他似乎也有些明白她這樣做的理由。

　　「那明天晚上呢？我想和你談一談。」可以聽得出她的聲音裡有一些躊躇的味道。

　　「方蝶雲，我跟你說過，畢雨柔說的那些話你最好全部忘記，不然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只會徒增你我的困擾。」

　　因為明白她打電話來的理由，所以他更要拒絕她。

　　他是畢少卿，自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關懷。

　　「可是我只是覺得我們可以見個面、喝杯茶，這樣也不行嗎？」她聲音裡有著深深的渴望和期待。

　　畢少卿可以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悸動，沒想到分手一年，她的聲音對他還是有如此巨大的影響力！

　　「我們已經分手了。」他聽到自己發出最嚴厲的聲音。「沒有再單獨見面的必要。」

　　電話那一頭傳來長久的沉默。

　　畢少卿依然握著話筒，沒有掛電話的打算。

　　「我知道了。」時間不知道過了多久，在經過冗長的靜默後，方蝶雲輕聲地說道：「不打擾你，我掛電話了。」

　　畢少卿捏緊話筒，感覺到胸腔劇烈的躁動，他不知道，難道就這樣讓她失望的掛斷電話嗎？

　　「再見。」她的聲音更加輕柔，帶著濃濃的失望之情。

　　直到她切斷通話，畢少卿依舊不發一語。

　　她打電話來，一定是和那天畢雨柔告訴她的事情有關，也許在她的心裡，也開始覺得他是個值得同情和可憐的人了。

　　方蝶雲你錯了，如果你真的那麼想，那我也沒有和你見面的必要。

　　畢少卿想要集中精力工作，可是她電話裡那最後失望的聲音卻不斷在腦海中迴響，她的失望究竟為了什麼，是對他突如其來的側隱之心，還是分別了一年的思念之情？

　　她會和他一樣，其實心裡從來沒有放棄過這段感情嗎？

　　但是不管如何，分了就是分了，一年前她顧忌著畢少爵的心情，一年後這個問題仍依舊存在。

　　畢竟他們都是成年人，難道還要像高中生一樣，對戀愛抱著太多不切實際的幻想嗎？

　　桌上的內線電話突然響了，畢少卿立即接起。

　　「我是畢少卿。」

　　「少卿，馬上來我的辦公室，少澤和少爵已經到了。」電話那一頭是鼎盛集團的主席——他的父親畢任豪。

　　掛了電話，畢少卿立刻起身。最近老頭子召喚他們兄弟的次數越來越多，看樣子他們的競爭也早就引起了老頭的懷疑。

　　也許今天會有一場硬仗要打，拋開兒女私情，他必須全心全意投入到這場家族間的戰爭。

　　畢少卿不太能理解畢任豪的暗示，從他那位老奸巨猾的父親口裡竟然會聽到那麼正直的話，除了讓他覺得驚訝外，更有種全身膽寒的味道。

　　「我希望你們兄弟三人可以和睦相處，以後就靠你們齊心同力，只有這樣，鼎盛集團才能興旺發展。」

　　畢任豪站在三個兒子面前，先拍了拍畢少澤的肩膀。「少澤，你是大哥，一直都照顧著你的弟弟們，真是辛苦你了。」

　　畢少澤也感到受寵若驚，一向不苟言笑，從來沒有表揚過他的父親此刻為什麼會說這樣的話？

　　「少爵，你是三兄弟裡面最善解人意的一個，有你這樣的兒子，一直是我的驕傲。」畢任豪走到二兒子的面前，也拍了下畢少爵的肩膀。

　　「最後就是最像我也最叛逆的少卿，你的才氣和霸氣，爸爸都很欣賞！」畢任豪的手又落在小兒子的肩膀上，嘴角還勾起滿意的笑容。

　　看到平日猶如狐狸般精明的父親露出這樣的笑容，他的三個兒子同時都有種茫然的感覺。

　　「好了，記住我今天說的話，不管發生什麼事，你們都要給我和睦相處，因為你們是我引以為榮的兒子，相信絕不會讓我失望。」

　　畢任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笑瞇瞇的打量著他們三個。「少澤，你留下來跟我談一下新計畫，你們兩個回去工作吧！」

　　「是，爸。」即使心裡滿是疑惑，畢少卿臉上還是掛著笑容。「你的話我一定會牢記在心。」

　　「果然越來越可以擔當重任，真不愧是我畢任豪的兒子。」畢任豪竟這樣大肆讚揚，三人再度震驚。

　　「那我也走了，爸，晚上見。」畢少爵還是一貫平靜內斂的表情。

　　「好的，回家後陪我下幾盤圍棋。」畢任豪繼續微笑著，他的笑容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且顫抖。

　　畢少卿和畢少爵走出父親的辦公室，他們一路無言的走進電梯。

　　「你看起來像是有什麼話要和我談。」畢少爵冷冷的看著畢少卿。

　　畢少卿彎起嘴角，他的笑容依舊張揚而且自信。

　　「沒錯！」他們現在搭的這一部電梯只有公司高層才能使用，因此他不擔心會被旁人偷聽。

　　「我還有很多事，有什麼話趕緊說。」

　　「你不覺得爸剛才那番話有一些特別的寓意嗎？」畢少卿笑得輕鬆自在。「他是暗示我們，最好不要在他眼皮子底下鬧出不好看的事，那樣就不是他的好兒子，可是會失去繼承權的！」

　　「這不用你說，我當然也明白。」畢少爵轉過頭去看著他，眼裡平靜又帶著冷冽。「我們三個人誰最喜歡興風作浪，相信爸心裡自然有數。」

　　「你是在說我嗎？二哥？」畢少卿湊近臉去，笑得邪肆。「一年前的事，你還記到現在，好像你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原諒我這個弟弟了。」

　　畢少爵警惕的看著眼前的畢少卿，過去一年，很少在這個弟弟臉上看到如此張狂的表情，他揚起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心裡應該很明白，方蝶雲的事情之後，我沒有在你背後搞過任何小動作。我和你都是光明正大的在工作上競爭，未來我也會繼續這樣和你一較長短，到底誰更有實力領導這個企業，就讓我們堂堂正正的比賽。」他直視著畢少爵，目光冷厲且肆無忌憚。

　　「這算是正式的宣戰，也算是你的決心？」畢少爵似乎沒有預料到他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經把該說的話說出口了。一年前，我就應該和你當面說清楚，我要堂堂正正的與你對決。」

　　「你的這番話我記下了。」畢少爵說完話後，就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電梯。

　　此時的畢少卿沉默地跟在他身後，他們在途中分道揚鑣，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畢少卿心裡感到一股釋放出的壓力，還有隨之而來的豁然開朗。

　　他要和畢少爵正面對決，要用自己的實力去戰鬥，他放棄了所有的手段以及陰謀，只想站在陽光之下，與他面對面交鋒。

　　而這個決定，是因為方蝶雲，在與她相識相戀後，她讓他有了這樣的決心。

　　說出了早在一年前就該對畢少爵說出口的話，這才是他對自己和方蝶雲那場戀愛的最好結果。

　　即使不能在一起，但她的存在已經為他的人生帶來了巨大的變化。

　　即使不能在一起，但她帶給他的活力和笑容，都不會從他的心裡消失。

　　他要從過去一年的陰霾裡走出來，帶著愉快的心情去和畢少爵進行這場戰鬥。

　　方蝶雲現在所站立的地方，對她來說有著非常特殊的意義。

　　一年前，就是在這裡，她確定了自己的心意，義無反顧的撲向一個帶給她愛情，卻也帶給她痛苦的男人。

　　她曾經為了這份感情掙扎過，也選擇放棄過，但現在，她再一次讓自己站在這裡——一0一大樓前的空曠廣場上，等待著她無法忘記且依然深愛的男人。

　　這一次，換她站在這裡等他，而且不管要等多少天，甚至多少年，她都要等到他出現。

　　畢少卿的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行駛著，眉峰用力的聚攏，他的嘴唇緊抿，身體緊繃。

　　紅燈——他不得不停下車，目光再一次瞥向被他放在一邊的手機。

　　他的手機收到了一個奇怪的簡訊，那裡頭寫著——

　　我在一0一的老地方等你，晚上六點，不見不散！

　　在收到的剎那，他立刻就給手機的主人打了電話，非常震怒的對著手機喊道：「方蝶雲，你這樣做毫無意義你知道嗎？我不會去，我也不可能去，不管你為了什麼理由要見我，我都不感興趣。」

　　「我會等你，每天都等你。」手機那頭傳來她溫柔且堅定的聲音。

　　她這樣算什麼？畢少卿忿忿地拍打方向盤，就因為她這莫名其妙的短訊，害他一整天都心神不寧，這樣的工作狀態，是沒有辦法打敗畢少爵的！

　　為了與他分手，她可以在一年前遠走他鄉，不與他有任何聯繫；一年後，她卻帶著無比堅定的意志要見他？！

　　她這樣前後判若兩人，絕對是因為畢雨柔說的那些話——

　　唉……他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又自以為是的妹妹啊！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憐憫，包括她方蝶雲在內。他不想知道她聽到了那些關於他們家的故事以後，心裡會有怎樣的想法，他不會在意，也覺得毫無意義。

　　他繼續將車往前方開去，他是不會去那個地方的，絕對不會！

　　天色開始漸漸變得陰沉，路人的腳步也逐漸加快起來，畢少卿努力的想要讓自己不去關注突然變壞的天氣。

　　一年前的一場暴風雨閃過他腦際，那個時候的他在雨中等了她四個多小時，那現在呢？如果開始下雨，她會不會也在雨裡傻傻的等他？

　　不！他既然決定不去，就不能為了任何事而動搖，如果她不是想要和他永遠的在一起，那麼不管是見面也好、說話也罷，那都是毫無意義的。

　　他們之間的問題，一年前存在，一年後也依然存在，因為畢少爵一直在他們的身旁。

　　他不會去見她，絕對絕對不會！

　　天邊響起巨大的雷聲，雨點瞬間有如子彈般瘋狂落下，路人四散奔走尋找躲雨的地方，行駛中的車輛也都打開了雨刷，變得更為小心翼翼。

　　畢少卿眉頭緊擰了一下，隨即調轉車頭，往他的心早已飛去的方向急駛。

　　他不能放下她不管，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大雨裡空等。

　　有什麼話當面說清楚也好，那樣她以後就不會再來騷擾他的心，不會讓他變得煩躁不安，變得一點也不像那個灑脫不羈的畢少卿！

我是分身

第十章

　　「你給我上車！」畢少卿用力握住方蝶雲的手，將她塞進車內。

　　「少卿，你聽我解釋，我不是——」

　　車門被他用力關上，也關住了她迫切解釋的言語。

　　「你不要這麼激動，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淋雨的。」被他一路拖上車時，方蝶雲已經被他狂吼過，他剛才那狂暴的樣子，她永遠也不會忘記。

　　「不是有意的？那你為什麼站在雨裡？」畢少卿的胸膛因為憤怒而劇烈起伏，當他從車窗裡看到她渾身濕透的模樣時，心臟幾乎快要停止跳動。

　　「你是想讓我感到內疚嗎？想虐待自己來告訴我你有多麼想見我？你的腦袋裡到底都裝了些什麼，莫名其妙發那種簡訊給我，然後站在這裡等我，你到底想幹什麼？自我折磨？淋雨很好玩是不是？」他將一塊大毛巾扔在她身上，咬牙切齒的喝斥著。

　　「畢少卿，你從見面起就一直在責備我，你可不可以先聽我把話說完啊！」感到非常沮喪的方蝶雲，終於大聲的向他喊了回去。

　　他將頭瞥向窗外，嘴角憤怒的抽動。「那你告訴我，你到底為了什麼原因一定要見到我，就連下這麼大的雨也不離開？」

　　她將毛巾拿起來擦著頭髮，雨水滲透衣服黏貼在她的皮膚上，方蝶雲還沒開口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畢少卿嘴唇抿成一直線，他發動汽車，車子咻地飛快駛上馬路。

　　「那是因為……」方蝶雲看到他怒氣沖沖的臉，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

　　「你不是要解釋嗎？怎麼又不說了？」他把暖氣開到最強，車也開得飛快。

　　方蝶雲小心翼翼地擦完頭髮，心情漸漸沉穩的她，用鎮定的目光望著他。「你小心開車，然後聽我把話說完。」

　　畢少卿的嘴角牽動，但最終沒有說話，認真的盯著前方的道路。他知道在雨天開車必須非常小心，因為他的身邊還坐著她，可是他又不想把速度放慢下來，因為他要趕緊讓她換下濕透的衣服。

　　「天氣變陰的時候，我就去買了雨傘，然後繼續等你。後來果然下雨了，我剛撐起雨傘，就有一群準備去一0一的人正好撞到我，他們跑得太快，雨又很大，大概沒有看到我……」

　　他將車子駛過一個轉角，依稀間，方蝶雲知道這條路通往哪裡。她默默地握緊雙手，今天就是她期待已久的關鍵時刻。

　　「等那些人離開後，我繼續撐著雨傘等你。其實現在是夏天，我真的一點也不冷，雨也不算很大，我絕對不會讓自己感冒發燒的，而且以前都是你在那裡等我，難道我連一天都不能堅持下去的等你嗎？」她屏住了呼吸，看著他堅毅的側面。

　　以前，每當她坐在他的車子裡，總會接收到他邪肆的眼神和狂妄的話語，但像他今天這樣的憤怒和冷漠，方蝶雲更體會到他此刻對自己的關心，也能感覺到他這一年來的變化。

　　這些都是因為她的緣故，她能深深的感受到這一點。

　　畢少卿還是沒有開口，他一直專注的直視著前方。

　　「後來我發現我的項鏈墜子掉了，就在附近找了起來。因為找得太投入，雨傘也掉到地上，就壞了……而且我怎麼找都找不到那個項鏈墜子。」她的手抬起，輕輕觸碰自己的頸間。「然後你就來了，一把將我拉走，我還是沒有找到項鏈。」此刻方蝶雲的聲音竟有些顫抖和絕望。

　　「沒找到就沒找到，什麼破墜子值得你淋雨找得這麼投入？掉了就再買一個，難道你不知道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他的車開進一處地下停車場，將車停在電梯旁，聽到了她的理由就更覺生氣。「快點下車，鑰匙給你，趕緊上樓去換件乾淨的衣服，我停好車就上來。」

　　「可是那個墜子……」他突然將鑰匙拋給她，沒有準備的方蝶雲險險才接住。

　　「快上去！」他又朝她大吼一聲。

　　方蝶雲委屈地抿著唇，看到他眼裡迸發的怒火後，立刻打開車門。

　　反正等一下也會有時間讓她說明，現在最好還是聽他的話，看他那彷彿要吃人的恐怖樣子，如果她不立刻上樓，他可能會扛她上去。

　　如果是畢少卿，真的會做出那樣的事來！她打了個寒顫，這公寓的地下停車場裡還開著冷氣。

　　「把這個披上。」就在此刻，她的身後又傳來了他的聲音。

　　方蝶雲回頭，一件外套朝她丟來，她急忙接住，眼裡閃過欲言又止的光芒。

　　「快上樓去。」他還是陰沉著臉，再度坐進車裡，將他的車開進一旁的車位。

　　方蝶雲很快的走進電梯，按了九樓的按鈕，然後披上他的外套，他身體的餘溫彷彿還留在這件衣服上。

　　她有些恍惚的走出電梯，今天的事發生得太快太急，她還沒有整理好思緒，居然就這樣被他拉來公寓？！

　　似乎每次只要遇到他，事情就會變得出人意料、難以掌控。

　　打開他公寓的大門，一股熟悉的感覺躍然浮現，房子裡的擺設幾乎沒有任何改變，就連擺在鞋櫃上的那束紙花都還維持著原來的樣子。

　　方蝶雲知道他趕她上來是怕她著涼，要她趕緊換掉濕衣服，並且洗個熱水澡，可是沒有得到他的允許，她是不會隨便亂動他的東西。

　　她站在玄關，看著這個寬敞舒適的客廳，完全是畢少卿喜歡的風格——白色的大理石桌，紅色的沙發，色彩鮮明張揚卻又帶著沉靜。

　　「怎麼還不去換衣服？你應該知道臥室在哪裡，你可以先穿我的睡袍，然後把你的這些濕衣服烘乾。」踏進門來的畢少卿又是一張臭臉。

　　「少卿，我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我的衣服快要干了。」夏天嘛，而且剛才他車上的暖氣又那麼充足。

　　「要我幫你脫下來嗎？」他竟然真的挽起袖子，並且向她大步走來。

　　「不、不用，我自己會脫。」方蝶雲後退一步，臉上染著紅暈，飛快地跑進了他的臥室裡。

　　畢少卿看著她倉皇逃走的模樣，眼裡的怒氣被一絲笑容所取代，她還是這麼害羞、又這麼可愛！

　　他走進廚房，替兩人沖了杯熱紅茶。

　　直到方蝶雲穿著他的睡袍，帶著羞澀的表情走出他的臥室時，紅茶已經放在潔白的茶几上，冒著熱氣，等待她的到來。

　　面對面而坐，畢少卿相方蝶雲無聲的喝著熱茶。她身上穿著他的白色睡袍，而他也拉開了領帶，解開了兩顆上衣鈕扣，整個人顯得狂妄不羈。

　　方蝶雲放下茶杯，她似乎正在心裡大力喘息，悄悄地抬起眼睫，迅速瞥了畢少卿一眼，觀察他是否還在生氣。

　　畢少卿瞬間對上了她的視線，他的眼眸晶亮且狂傲。「為什麼偷偷看我？」

　　「我哪有！」她紅著臉否認，心跳因為他的眼神和語氣而變得不規則。這才是她認識的畢少卿啊，會讓她臉紅心跳和不知所措的畢少卿！

　　「說吧，你今天等在那裡到底是為了什麼？」他手裡拿著茶杯，看起來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少卿。」她再度抬眼凝視他，這一次顯得坦然而篤定。「我等在那裡的理由和你曾經的作法一樣，選在那裡等你，我不相信你會不懂我的意思。」

　　畢少卿蹺起右腿，將茶杯放下，身體往後靠。「你想告訴我，你要追求我？」

　　她的臉上浮現好看的嫣紅，但她並不逃避他直視的目光。「沒錯！」

　　畢少卿嘴角彎出邪惡輕蔑的弧度，笑得好惡劣。「這怎麼可能？我是那個被你拋棄的男友，也是欺騙過你感情的壞蛋，一年前你急著從我身邊逃開，一年後你有什麼理由再來追求我呢？我要提醒你，畢少爵依然存在。」

　　她沒有被他惡劣的聲音和惡質的笑容嚇倒，反而振作起精神。「當初分手的理由一個也沒有改變，變的只有我的心意。」

　　「你的心意？」畢少卿語氣傲慢且略帶嘲諷。「現在又為什麼改變？」

　　她再次深吸一口氣，屏息凝神望著心愛的他。「我不想離開你身邊，不想再壓抑自己的情感了。這一年來，每天每夜，我都在思念著你。」她輕柔婉轉的聲音說完，目光鎮定地落在他身上。

　　畢少卿嘴角眼底的嘲弄諷笑慢慢褪去，眼裡沒有狂喜也沒有驚訝，只有一股攏聚的風暴。

　　「你回來台灣已經一個月，如果你真的每天都愛我、思念我，為什麼不給我任何訊息？為什麼要在回來後的一個月才告訴我這些話？」

　　方蝶雲驚詫的瞠大眼。「那是因為……」她有些為難的看著他，他不相信她的話嗎？

　　「我來告訴你原因。」畢少卿突然站了起來，他此刻的氣勢非常嚇人。

　　他繞過沙發，走到她的身後。「因為你聽信雨柔的一番話，開始自以為是的同情起我來，你一定在想你並不瞭解我，也開始責怪自己從來沒有進入到我的內心深處去看清我這個人。」

　　他俯下身體，在她耳邊低語。「我想我沒有猜錯吧，方蝶雲小姐？」

　　她的心在瞬間加速跳動，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有壓迫也有恨意。

　　他怎麼了？她有什麼地方真讓他如此的不悅？

　　「事實的確是這樣，如果我曾經認真的替你著想過，如果我有瞭解過你的想法的話，或許一切就——」

　　「不必了！」他狠狠打斷她的話。「我不需要你的可憐，也不需要你對我做出任何的『彌補』。方小姐，我不是你施捨愛情的對象，更不要你同情心氾濫的救濟。」畢少卿的聲音猶如鋼刀般冷硬尖利。

　　方蝶雲的心一陣緊縮，她顫抖地搖頭站了起來。

　　「不是這樣的。」她勇敢迎視他，看到他一臉的暴戾。

　　「我沒有雨柔說的那麼偉大，也沒有雨柔說的那麼脆弱，她將她小女生的想法套在我身上，那是她的自由，但我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明白。現在我鄭重的告訴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可憐，覺得我孤單寂寞，或覺得我承受了很多壓力和痛苦……」他倏地停頓，眼裡的光芒更絕望了。

　　方蝶雲身體微微顫抖著，她張口想喊出聲，卻完全無法發出聲音。

　　他誤會了，深深誤會了她的心意，可是她到底應該怎麼跟他說，才能消除他的誤會和怨恨？

　　「我不需要你為了這些理由而回來找我，說什麼思念我，甚至願意留在我的身邊。」他的眼裡儘是冷漠。「但我不是那樣的男人，我的確恨著父親，也不喜歡他們兄妹，這股怨念從以前到現在，甚至未來都不會改變。」

　　方蝶雲深深的望著他，她的心因為他的話而緊縮痙攣。

　　「我要復仇，為了母親也為了我自己，這是我所選擇的道路，這麼多年來也是我的目標，就好像任何人活著都是為了自己的目標一樣。

　　我想要打敗那個女人的兒子，想要坐上我父親曾經坐過的位子，更想變成這個家族的主人，為了這個目的，我做了許多事，包括當時和你戀愛。」

　　畢少卿微昂起頭，臉上有睥睨一切的傲氣。「為了達成目的，我做任何事都是傾力而為，因此覺得很富挑戰性也過得很愜意。我喜歡這種與人競爭的激烈感，可以激發我的好勝鬥志，我並沒有感到什麼痛苦壓迫，我只是在享受這個過程。」

　　方蝶雲輕輕點了點頭，在他意氣風發敘述這段話的時候。

　　「我知道，我瞭解你不會被這些壓力和挑戰所打倒，更不會因為這個目標和決心而感到痛苦。」

　　「你知道？」他危險的瞇起雙眸。「那你也應該知道我不要任何人的同情和施捨，我要的是一個百分之百愛我、並且支持我的女人。她在我的身邊時，眼裡就只能看到我一個人，只能想到我一個人，而不能為了別的男人，放棄對我的愛意。」

　　她真的知道嗎？畢少卿突然間有些心緒複雜，他無禮的說出這番話。

　　方蝶雲感到一顆心全揪在一起，就因為他此刻防備的神情。他不相信她是因為愛才再一次來到他身邊，他這樣的防備和自我保護，肯定是因為一年前她的離開，對他造成了重大的傷害。

　　「我百分之百的愛你，而且全心全意的支持你。」

　　方蝶雲用很清晰的語調說完這句話，眼淚撲簌簌地肆流。

　　「對不起，一年前就那樣從你身邊逃走，那時候的我無法面對自己的感情，也對不起少爵，更對不起你，但是當時的我別無選擇，如果不經歷這一次分離，我永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麼重要。」

　　「我沒有責怪過你離開我，你也毋須道歉，只是，現在的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你應該聽到了我所有的話，你也知道我最痛恨的是什麼。」畢少卿看著她撲簌簌的淚水，心裡也是一陣抽痛。

　　「我才不是因為同情和可憐才要回到你身邊，雨柔的話的確帶給了我很大的衝擊，是她點醒了我……你不要打斷我，不要用你強勢的聲音又亂按罪名給我。」她舉起手，阻止他開口，委屈的聲音裡更有著堅定不移。

　　「我從來不覺得你脆弱，更不會認為你需要同情或可憐，你現在所做的事不會讓你痛苦，你只是在為你的母親感到痛苦，在為你的童年和你的父親感到痛苦。

　　因為你深愛著你的父母，只因為你擁有一顆比任何人更容易感受愛的心靈。」眼淚又流了出來，她本來想要忍住的，但是一想到他，她就忍不住滿心酸楚。

　　「不要自以為是……」畢少卿的聲音裡有著痛苦的壓抑。

　　「還記得以前你在網球俱樂部裡打架，你對我說過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侮辱你的母親——你愛她，所以你對她的遭遇感到不平，你也對於自己還有雨柔和你大哥的遭遇感到不平。你的父親背叛了你母親，他帶給你們全家人痛苦。」

　　方蝶雲的心不斷抽緊，以前她總是站在少爵的立場看待這些事情，看見的都是少爵在畢家過著委曲求全的日子，所以會覺得少爵才是受害者。

　　可是現在她終於明白了，所有人都是受害者，沒有人可以倖免，包括畢少卿。

　　「我不想做什麼心理分析大師，也不想去剖析你的內在和你的感受，因為我不是你，我不可能瞭解你的這些情緒。但是，你不能說我是因為同情和可憐，這才是侮辱了我對你的感情，我只是想在未來的日子裡，可以和你快樂的在一起，在你痛的時候陪你痛，在你高興的時候陪你高興，我雖然不是你，但我卻可以和你共同度過啊！」

　　畢少卿眼底的冷漠終於被一抹動容所取代，他可以感受到她的話帶給他的一番衝擊，心裡從未熄滅的愛火又開始熊熊燃燒。

　　「過去一年我不聯絡你，是因為只要聽到你的聲音，我就會崩潰。我總是夢見你，那讓我每日每夜都輾轉無法入眠。你不能否定我的思念，更不能否定我的愛，即使我曾經主動離開你……」淚水模糊了她的眼，方蝶雲泣不成聲。

　　畢少卿走到她身邊，他想要去拉住她的手，卻還是遲疑著。

　　「你知道重新回到我身邊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我們不可能再次分開，意味著不論我做什麼，你都要留在我身邊，包括你會和畢少爵為敵。」

　　「是的、是的、是的！」她不住地哭著點頭，聲音沙啞且帶著濃重的鼻音。「這些我當然都知道，你還不明白嗎，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強裝堅強，是人都會有脆弱的一面，你又不是鋼鐵之軀。如果我是你心愛的女人，你明明還愛著我，為什麼又不接受我呢？我主動走過來了啊，除非你還不肯原諒我一年前的離開……」

　　方蝶雲轉身看著身邊男人，她已經心酸極了、疲憊極了，更加覺得心痛難抑。

　　「那麼這一次，算是你倒追我的。」他拉住了她的手，聲音傲慢依舊，可是眼裡卻閃爍著水光。

　　「本來就是。」她反握住他的手，渾身顫抖著——他終於願意接納她了，這真的是太好了。

　　「所以我是想得很清楚明白的，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其他我都不管了，更不要讓你孤單一個人，我要和你在一起。」方蝶雲投進他的懷裡，主動的抱住了他。

　　「被心愛女人緊緊抱住的感覺原來就是這樣。方蝶雲，這一次你休想再逃走，如果又發生類似的事，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追回來。」

　　他緊緊的摟住了她，彷彿摟住了自己的幸福。

　　畢少卿沒有料到，他這個失而復得的愛情，竟然是女方主動的。被自己深深愛著的女人追求，這種感覺很完美，完美到他一定要立刻吻她，才能感受她回到身邊的真實。

　　猛地低頭，他就攫住了她的紅唇，這一吻，就是天長地久的承諾！


　　鼎盛園主樓的噴水池前，站著一對牽著手的親密男女。

　　「等一下，在進去以前，我有樣東西要送給你。」

　　穿著米色西裝，看來神采奕奕、瀟灑不羈的男人正是畢少卿。

　　「是什麼？」方蝶雲的心情早已緊張到不行，哪還有心思猜他送什麼禮物。

　　今天可是她跟著他一起來見畢家大家長，並且跟所有人公開他們的戀情並宣佈結婚的決定——到底會得到大家的祝福還是引起巨大的騷動，一切全是未知數。

　　「就是你上次弄丟的項鏈墜子，它害你被雨淋得渾身濕透。」畢少卿將一個小巧的心型墜飾輕輕放在她的手心中。

　　「你居然找到了！」就是它，在那個下雨的夜晚，她心急如焚地尋找很久，卻完全不見蹤跡的珍貴項鏈。

　　「這是我送給你的，上面還刻著我的名字，代表你是屬於我的。」畢少卿敞開自己的衣領，讓她看到他脖子上同款的項鏈和墜飾。「這是你送給我的，代表我也屬於你。」

　　「少卿。」她摟住他的脖子，感動的哭了起來。

　　「小傻瓜，你現在哭花了臉，等一下當我父親暴跳如雷、我母親手足無措、畢少爵怒目相視時，你打算怎麼應付？」

　　畢少卿輕拍著她的肩膀，並不打算告訴她，這個墜飾是他重新訂做的，因為原來的那個早就不知道被雨水沖到了什麼地方。

　　但是，這個項鏈的意義和原來那個完全一樣，是他們相愛的證據。

　　「你還跟我開玩笑？我真怕畢伯伯會因為我的關係而取消你的繼承權。」

　　方蝶雲最害怕的就是這一點，她不想為了自己而害畢少卿失去目標和理想。

　　至於畢少爵，當她決定走向畢少卿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永遠只能對畢少爵感到抱歉，未來只能盡力彌補。

　　「如果他要這麼做就隨他去吧！我會告訴他，財產對我來說固然重要，但是你也同樣重要。如果他要我對兩者做出選擇，我無法選擇，因為我兩樣都不會放棄，要剝奪的話，他儘管去做。」

　　畢少卿瞇起雙眼，他早就胸有成竹。「放心吧，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我們，也不會讓我們再有分開的機會，為了你，我已做好了一切的準備。」

　　是的，當她義無反顧的再度來到他身邊，說了那麼多讓他感動的話以後，他就下定最後的決心——

　　他這一生未必會是個好人，但他一定要好好的守護、珍愛著她，要一直留在她的身邊，讓她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

　　即使前方還有很多阻撓，但他怎麼可能會無法化解？愛情就是他手裡最強大的力量，靠著這股力量，他絕對可以披荊斬棘，戰勝所有困厄。

　　他拉住她的手，他們一起向著那壯觀如堡壘的宅邸走去。

　　他們選定了彼此，就再也不會後悔、不會退卻——畢少卿是這樣，方蝶雲也是一樣。

　　未來，他們都會握著彼此的手，一起面對、一起度過……

　　一生都將如此！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