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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古心 -【小妹的酷男人(大亨住隔壁之三)】《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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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4-14 00:41:26 |只看該作者 |倒序瀏覽
古心 - 小妹的酷男人(大亨住隔壁之三)

她竟然被人從談好的廣告主角名單上刷下來,
還選上了她的死對頭代替她!?
是誰?
到底是誰這麼對她這個當紅的第一名模?
她絕對與他勢不兩立--
是他!?
住在她家隔壁那個可恨的男人!
是啊,她的確沒做好「敦親睦鄰」的工作,
但是,他自己的態度也差到不行,
憑什麼這麼對她--
嗄?
他說,他的公司他就是老大,
得罪了他,要想翻身,比登天還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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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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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4-14 00:42:17 |只看該作者
楔子

  搬家第一天,宣家三姊妹忙整理。

  搬家第二天,還是忙著整理收拾。

  搬家第三天,算是大功告成了,但實在也累斃了,所以,敦親睦鄰?改明兒個吧,今天真的沒力了。

  然後,第四天到來,三姊妹笑呵呵的出門去,手上各自捧著精緻甜點,打算好好跟左鄰右捨攀一下交情。

  走出大門,在自家前院草地上,三人開始猜拳分配——

  「剪刀、石頭、布!」

  一戰,大姊宣玉蘋勝出,所以她先開口說話:「我要隔壁這家。」

  她懶,不想走太遠,更不想走太多路,因為「隔壁」已經跟她離了百公尺。

  哦,忘了說明,這社區共十六戶,以條列方式作為排列,一列共有四戶人家,每戶間距百尺。而,她們想套交情的,就是同列的其他三戶。

  再說明一下,她們家是最後一列,最靠裡邊的那一棟。

  「好,二姊,來吧!」宣家小妹高舉著手,大聲喊出:「剪刀、石頭、布!」

  二戰,小妹宣玉臻勝出,所以換她說話了:「最外頭的留給妳啦,嘿嘿。」

  拍拍二姊肩頭,宣家小妹可開心了,因為她也是懶人一族,根本不想多走幾步路。

  「沒關係。」笑了笑,老二宣玉鳳沒異議,因為她天生好脾氣,從不去計較這些事。

  好啦,分配完畢,那就──上場囉!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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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4-14 00:43:01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足蹬三吋高跟鞋,身著時尚新款名服,手捧包裝精緻的西點盒,宣玉臻一步步走向鄰居家。

  欸,其實啊,她根本不想敦親睦鄰,反正這年頭的人都很冷漠,她們大可不必這麼費事。

  可,抗議無效,敵不過兩個姊姊的堅持,她只好勉強自己委屈配合囉。

  終於,走到定位,單手輕順過秀髮,再低頭整整衣裙,確定自己的完美後,纖指輕揚,她按下門鈴,端出最美笑顏。

  叮咚——

  不久,門開了,她笑容卻僵住,瞳孔放大又縮小,縮小後又再放大,宣玉臻由最初的震驚到現在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樣。

  雖然,這反應很拙、很呆、很好笑,但……天哪,是有沒有搞錯,這人竟然比她還要美?!

  真的,她很錯愕,也很震驚,但最多的情緒是不甘心。不行,她是美女,她是第一名模,她有氣質有涵養,就算再不爽也得保持風度,所以,她微微的笑,顯出氣度,雖然很勉強。

  「請問,有什麼事?」等不到來訪者的自我介紹,門裡的人只好自行發問。

  那音調,低低沉沉又溫和,是非常好聽的……男性低音?!

  倏地,宣玉臻如遭雷殛,錯愕不已。

  「你、你是男的?!」錯愕過後,是高度震驚,她再笑不出來,連假裝都做不到。

  「我不是,難道妳是?」撇唇,冷聲回,很顯然的,屋主被激怒了,因為那質疑攻擊著他的男性尊嚴。

  原本,他是客客氣氣的,但現在……抱歉,禮教收起,他端不出笑顏,因為他最痛恨的就是性別被質疑!

  「我?你眼睛有問題是不是?我當然是貨真價實的女人!」他那反問也惹惱了她。

  可惡!可恨!他竟敢這般羞辱她?!

  她宣玉臻可是最當紅的第一名模,頭,還頂著響噹噹的╳╳小姐名號,這樣的她要不像個女人那還會有誰像啊?

  突地,思緒頓住,視線停在對方臉上……

  啊——他真的比她像!

  啊啊啊——她不能接受!

  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這樣?!

  人家她打小就是家花、班花、校花……她從來沒被比下去過,更沒人能同她並駕齊驅,也不可能有人勝過她,但,如今卻出現這樣一個人?!

  他,唇紅齒白,皮膚細緻,五官精細,膚透如雪,毛細孔比她更小,髮絲較她更細、更有光澤……

  可惡!她輸了,她竟然輸給一個男人?!

  不!她、不、服!

  她可以接受女人比她美,但,她無法接受男人比她美!所以,當下,什麼氣質、什麼形象,她全都顧不著了,只想盡速遠離此地!

  「那,拿去!」霍地,她將西點盒塞進他懷中,然後惡聲惡氣的警告著:「告訴你,我是新搬來的,住你隔壁的隔壁,你沒事最好是不要給我經過、走過、路過,因為本大小姐希望過了今天之後,永永遠遠都不會再見到你!好了,就這樣,後會無期。」

  撂完話,旋過身,她快步走,走得急又快,結束這場敦親睦鄰的爛劇碼。

  而,男人自錯愕中回神後,她已完全消失在眼前,他根本來不及做「挽留」。

  真的,他很想「留」她,因為她的囂張跋扈,讓人實在很、火、大!

  深吸口氣,再緩緩吐氣,惱怒隨風去,笑顏再躍上。

  沒關係,她剛剛說什麼沒事最好不要給她經過、走過、路過是嗎?哼哼,他就等她自己經過、走過、路過!

  俗話說得好:君子報仇,三年不嫌晚。

  他等著,等著給她好看!

  上天待他極好,報仇之日還真快來到。

  盯著電腦螢幕,Run過新一期廣告企畫後,樊軍不禁笑了。

  「老闆,你覺得如何?」突然,視窗跳出,是正在與他做即時通訊的特助,方正。

  他不愛受約束,所以當所有事務全步入軌道後,他轉由在家中操控所有一切,方正則是替代他坐鎮在集團總部。

  「案子是可以,但人要換掉。」

  「啊?可她是目前最當紅的……」方正在那頭皺眉。

  「又怎樣?」撇唇,他滿臉不在乎。

  「老闆,你該知道名氣能帶動買氣,而她……」方正還是想說服他。

  「你好像是在說,沒有她拍這組廣告,我們產品就賣不出去?」微瞇眼,抿緊唇,樊軍非常不快。

  「不是不是,我沒那意思,我是……」方正額上冷汗直冒。

  「不管你什麼意思,總之,我只有一句——」靠近視訊孔,他加重語氣:「把人換掉。」

  「那、那要換誰?」另一頭的方正,看著老闆放大的臉,實在覺得很有壓迫感,他只能小心翼翼的問。

  拉回身,倚向椅背,他挑眉思索著,久久——

  「去查。」突然,他又笑了,眸中閃著算計光采。

  「查什麼?」方正不懂。

  「做她們那行的,競爭向來激烈,你去給我查查,看她的死對頭是誰。」膽敢招惹他,就要有承擔的勇氣。

  「啊?」登時,方正傻了。

  「別啊了,快去查,查到之後,就用那個人。還有,把所有關於她的資料都傳給我,不論大事小事或花邊緋聞。」說完,斷線,他在這頭享受戰勝的喜悅。

  想必,那女人會氣壞吧?那,接下來,她會怎麼做?乖乖認命接受,還是不服氣的大鬧特鬧?

  嗯,好玩,真是好玩,他會耐心等著,等著看她反應,哈哈哈……

  佳麗經紀公司——

  「你說!你給我說清楚,今天這事要怎麼解決?!」

  偌大辦公室裡,傳出憤怒狂吼,所幸其隔音設備不錯,否則可要嚇壞一干人了。

  「玉臻,妳冷靜點。」經紀公司的總經理,亦是她的經紀人──尹暐恩,出聲安撫著。

  「冷靜?你要我怎麼冷靜?!」忿忿起身,雙掌擊桌,現在的她滿腔怒火。

  她很生氣,非常非常生氣,因為——

  她,宣玉臻,第一名模,媒體寵兒,竟被那該死的、沒眼光的爛公司,從廣告代言名單中刷下!

  而且,最最最過分的是,那爛公司刷下了她,卻用她的死對頭!然後,還告訴她,是他們總裁大人親自下的命令?!

  可惡!

  她氣得想嘔血、氣到捶心肝、氣到想殺人啊!

  「被這樣擺了一道,你難道都不火大?要我冷靜,我辦不到啦!」她氣得來來回回走著,每一步都踩得很重。

  「停!」尹暐恩被她搞得頭都快昏了,急忙再安撫道:「玉臻,算了,別氣了,氣壞自己多不劃算……」

  「怎麼不氣?」頓住步伐,猛地側首,她表情陰森。「我的自尊被嚴重傷害,你還要我別氣?!」

  她宣玉臻什麼都不在乎,最在乎的就是——面子面子面子!

  她從以前到現在,不停努力再努力,不只在功課上奪第一,就連美貌也要第一,她費盡千辛萬苦,才能穩穩站在金字塔頂端,但這次……

  啊——她真的好嘔!

  「玉臻,妳冷靜下來,我們……」身為她上司兼經紀人,又是她的學長兼好友,尹暐恩還是只能盡量安撫。

  「我不要!尹暐恩,你要敢再叫我冷靜,我就馬上罷工給你看!」美眸橫去,依舊滿腔怒火。

  「呃?」尹暐恩趕緊討好的說:「不然妳說,妳要怎麼做?」

  「我要搶回那案子!」

  其實,她Case是多到接不完,所以她從不會特別在意要接到誰的Case,但現在,她要定這一件了!

  「小姐,人家都拍板定案了,妳要怎麼搶?」

  遇上她,他這總經理真的是沒尊嚴,瞧瞧她跟他說話這麼大聲,他也不敢怎樣。

  不過,抱歉,他不是真怕她罷工所以低聲下氣,也不是因為太疼愛她所以處處退讓,他只是……單純拿她宣大小姐沒轍。

  「我不管!你是我的經紀人,也是我的老闆,你要給我想辦法。」她對尹暐恩一直都是這麼不客氣,因為他們是最好的「姊妹淘」。

  嘿嘿,沒錯,他們是姊妹淘,他知道自己的真實面,她也知道他的真實性向,所以兩人交情才會這麼好,她也因此敢對他如此的沒大沒小。

  「宣大小姐啊,妳別為難我了,我只是『名義上』的老闆,哪有本事跟那種大公司槓上?」

  這家佳麗,出資的可不是他,他哪有那個狗膽!

  「簡單啊,叫你家男人去擺平。」雙手環胸,她說的理所當然。

  「妳……」尹暐恩真的很為難。

  「不然,你去把人給約出來,讓我跟他『好好談談』。」她不要認輸,也不願意就這樣認輸!

  「妳就不能放棄嗎?搶著要妳的多的是,妳手上的約也已排滿了,何必要在意……」他仍想說服,可惜,宣玉臻不肯聽。

  「面子問題。」沉著臉,冷著聲,她不妥協。

  「妳!好吧,妳贏了,我想辦法安排會面就是。」算了,說不過她,他放棄掙扎。

  「好,就交給你了。」終於,美顏不再緊繃,露出今天的第一抹笑,她開開心心的抱住好友,往他臉頰送上一記香吻。

  「滿意了?」

  「很滿意。」眨眨眼,想再說些什麼,手機樂聲卻響起,她拿起精巧手機看了下,是她助理在催人了,「好啦,不跟你說了,小葳在催了,就先這樣囉。」

  「……好,我知道,就要下去了,妳不要緊張,趕得及啦……」接起電話,朝尹暐恩擺手道再見,她邊往外走邊安撫過度緊張的助理。

  看著她瀟灑離開,尹暐恩只能歎笑搖頭,心裡滿是對小葳的同情,他至少比小葳幸運多了,不用時時刻刻都要看顧、陪伴這位大小姐。

  Anyway,她人走是走了,那麼接下來呢?他該怎麼替她做安排?欸,真是道難題吶……


   

  看過一頁又一頁的報告,那輝煌的愛情史,真教人不知該佩服或羨慕,總之,結論只有一個——她,標準花蝴蝶一隻。

  雖然,這有可能只是狗仔加油添醋來的緋聞,但她也從不否認,況且事情不會空穴來風。

  所以,他倒是覺得這些緋聞有幾分可信度。

  加上在那行打滾的女人,靠的是美色跟手腕,所以依附著有權有勢的強者,向來是生存下去的最高準則。

  不過,他很好奇,依她那嗆辣性子和如此多緋聞,怎還能擁有如此高的評價?

  瞧瞧,媒體說她什麼美麗優雅,甜美可人,親切好相處,沒有大牌脾氣……

  再瞧瞧,許多同行說她不驕傲,好相處,處事大方,尊敬前輩,善待後進……

  身為最受歡迎的第一名模,擁戴愛護她的Fans更是對她讚譽有加,支持者還為數不少呢!

  可惜啊,就因為這樣,他對她更沒好感了,因為她實在「太假」。

  但,話又說回來,也就因為她台面上跟台面下差太多,他才會期待接下來的事情發展……

  突然,手機樂聲響起,打斷他的思緒。

  「什麼事?」電話那頭是方正。

  「老闆,佳麗那邊……」頓住,沒了聲。

  「怎樣?」他等著下文。

  「很不滿。」

  「嗯哼。」想像得到的答案,「然後?」

  「對方希望能與你溝通。」說溝通是好聽啦,其實是想搶回這樁Case,好穩固自己在業界的龍頭地位。

  「哦?」挑眉,他笑,「你覺得我該接受?」

  「呃,沒有沒有,我沒這麼想。」

  拜託,又不是跟天借了膽!他家老闆啊,只是看起來沒什麼危險性,可他其實是兇猛野獸一隻。

  「沒這麼想?」收起笑,他冷道,「要真沒這麼想,就該直接回絕,何必打來問我?方正,你跟了我這麼多年,該知道一旦我作了決定就沒轉圜的餘地。」

  「我知道,但這事,欸,老闆你……」他吞吞吐吐。

  「要說什麼就說,別支支吾吾。」其實,他猜得出下文,但他就是要等他說,這樣戲才能順勢演下去。

  「好吧,我就直說了。」不管,他豁出去了,「老闆,你真的該見見宣小姐。」

  「為什麼?」他想聽聽方正的說詞。

  「因為目前她人氣指數最旺,顧客好感度最佳,近來幾支廣告,凡是由宣小姐擔綱主角的,全都締造出高額業績。

  我知道我們美麗佳人,不論是保養或彩妝系列,在業界早有一定口碑,但這次出的是全新產品,若是能由她來做代言人,定能即刻創下佳績……」

  他真不知老闆是怎麼了?他一直是個精明又有遠見的人,怎麼這回卻……

  「好了,夠了。」那女人可真厲害,能教方正這樣看重。

  「老闆?」

  「你幫我回說我很忙,沒空溝通。」他怎能輕易答應碰頭?

  「老闆……」

  「別再說了,我有事忙。」切斷通訊,他輕輕笑出聲,很是得意。

  他相信,聽見那樣的回復後,她勢必一定會氣炸,呵,他期待她直接找上門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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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很忙,沒空溝通?!」宣玉臻的獅吼再現,地點一樣是在尹暐恩的辦公室裡。

  「方特助是這麼回應。」他真的無能為力了。

  「王八蛋!機車你個芭樂!他以為他是啥東東,竟然敢這樣囂張?!」爆出一串粗言粗語,宣玉臻氣到了最高點。

  「小姐,拜託,顧一下氣質。」撫著額,尹暐恩歎息。

  幸好,她沒在外頭失控過,不然聲名肯定是一落千丈。

  「少囉嗦!」美眸一橫,她惡狠狠的說:「你說,這事要怎麼處理?」

  氣質?那是扮給外人看的,對自己人還假什麼?

  「還要處理啊?」尹暐恩哀叫,很想叫她算了,但對上那雙怒眸,他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廢話!」眼再一橫,她咬牙說:「告訴你,我不可能就這樣算了!」

  「不算了,妳又能怎樣?」歎口氣,揉揉眉心,尹暐恩很無奈。

  是,沒拿到代言是真的很可惜,因為美麗佳人是知名品牌,而它所屬的集團更是國際級,相對的他們若拿到代言,能收取的利潤自然很高,但,重點是──他們沒拿到!

  偏偏,眼前這個人,硬是不服輸,唉。

  「我要跟他理論!」握緊粉拳,她依舊氣憤。

  「小姐,我們把話說明好了,妳就算再怎麼有名氣,也不過就是個模特兒,人家卻是全美集團的大總裁,妳是要拿什麼去跟人家理論?」

  全美,如其名,做的全是跟美麗相關的產業,它含括了美容、保養、雕塑身材、整型、養生……總之,凡是跟美沾上邊的,全美都做。

  它旗下還分三支系──全美生物科技、美麗完全整型美容中心、美麗佳人保養及化妝品。以上全都享譽國際,所以,他們根本敵不過人家,何必浪費時間執著?

  「我……」她被堵得一時語塞。

  「放棄吧!反正,妳不缺這個代言,留點錢給別人賺,就當是日行一善。」

  不甘心!她一千一萬個不甘心!

  她不在意錢,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她在意的是她的尊嚴!

  倘若,他們一開始沒有找她,沒向外界放出風聲已內定她,那她今天又怎會這麼介意?

  「不甘心又能怎樣?玉臻,算了吧,想開一點。」他懂她的怨懟,但也只能安慰。

  想開一點?門、都、沒、有!



  霍地,雙掌拍桌,她傾身向他,咬牙切齒的說:「辦、不、到!」

  「玉臻妳……」天哪!母老虎變夜叉,尹暐恩被瞪得發毛。

  「夠朋友的話,就想辦法讓我見到他。」

  「這很難。」不是他不夠朋友,是這要求真的太難。

  「尹暐恩!」怒瞪他,宣玉臻非常不爽他的拒絕。

  「叫我八百遍也沒用,想見他是真的很難。」要有辦法可想,他會不幫她嗎?

  「為什麼?他是大老闆、大總裁啊!總會參加有的沒的宴會吧?」雖然她很不喜歡參加那些宴會,但為了「拜見」他一面,她願意委屈一點。

  總之,不管怎樣,她就是要見到他!

  「我是很想給妳希望,但,抱歉,真的很難。」搶在宣玉臻開罵之前,他趕緊作解釋:「他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

  「很少?那,總還是有吧?」就不信堵不到他!

  「妳不懂。」歎口氣,他看她,決定說得更明,「我就實話實說,他根本是個藏鏡人。」

  「啊?!」愣住,三秒後回神,怒焰更狂熾,「我聽你在扯!藏鏡人?我還史艷文咧!尹暐恩,我警告你,你不要鬧了,再給我隨便扯,我馬上跟你翻臉!」

  「我沒在跟妳扯。」尹暐恩很正經。

  「……」瞠大眼,她瞪他,就是不相信。

  「我是說真的。」舉起手,他發誓。

  「……」更用力瞪他,還是不信。

  「妳不信,我也沒辦法,總之我說的是事實。」為加強可信度,他再次說明:「早幾年,他還會意思意思出席某些重要場合,但近幾年他已經算是消聲匿跡。」

  「真的嗎?」她半信半疑。

  她知道暐恩不會騙她,但,有可能嗎?

  好,就算他喜歡搞神秘,就算他不愛出鋒頭,但政商名流不都要交流,他老兄都不用出來攀一下交情嗎?

  「我沒必要騙妳。」

  「那好吧,算了。」聳聳肩,她放棄這方法,決定改用另一個。「你幫我安排。」

  「安排什麼?」他好不容易鬆了口氣,沒想到事情卻還沒完。

  「他不在外頭露臉,總會去自家公司吧?」雙臂環胸,十指在纖臂上輕輕敲打。

  「所以?」冷汗涔涔,尹暐恩有不好預感。

  「幫我安排時間,我親自到他公司去『拜訪拜訪』。」

  「這……」吞了下口水,尹暐恩才接道:「也很難。」

  「尹暐恩,你夠了哦!」火大,她咆哮:「這也難,那也難,怎樣才不難?」

  混蛋!只不過想見那豬頭男一面,真的有這麼這麼的困難嗎?真是氣死她了!

  「凶我也沒用,就真的是難嘛。」他很可憐耶!哪家總經理像他這麼委屈的?

  「理由!」憤拍桌,她怒吼。

  「我之前也想過親自拜訪,問題是──」抬眼,無奈看她。「對方的特助說:『抱歉,不是我不給方便,是我們總裁不進公司。』」

  「什麼?!」傻了。

  「是真的!他真的這麼說。」每家公司管理方式不同,人家大老闆想怎麼做事,實在跟他們這些外人無關。

  「所以──」走到她對面,兩手壓上她肩,尹暐恩輕輕拍了兩下。「玉臻,妳就死心吧,要見他真的太難。」


  

  死心?要她死心?!對不起,這才真的是──太、難!

  「小葳。」坐在副駕駛座上,宣玉臻想了很久,終於作出了決定。

  「嗯?」看著前方道路,小葳回道。

  「幫我個忙。」

  「妳說。」

  「我要找個人。」

  「哦,好,給我名字電話地址。」

  「沒有。」

  「啊?」登時,她傻了,回神後再問:「沒有?那要怎麼找?」

  「妳想辦法啊。」把問題丟給別人,是她最擅長的本事之一。

  「我想?」翻翻白眼,歎口氣。「好,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上尋人節目。」

  「不要啦!我要妳去找。」她最不喜歡TV秀了!怎麼可能跑去參加那種

  找人節目?

  「我?」又愣了愣,瞥她一眼後,又看回正前方。「大小姐啊,妳別逗了,我是會很多雜事,但可不代表我是萬能的,起碼這件事我不會。」

  「妳可以的啦,幫幫我嘛。」雙手合十,她誠懇請求。

  「我真的不會。」開玩笑,她又不是神,哪來的本事憑空找人?

  「小葳。」她放軟聲調。

  「不好意思,我是女人,不是男人。」所以,她不會中招。

  「小葳!」她改用硬的。

  「抱歉,愛莫能助。」打著方向盤,駛進某大樓地下停車場,迅速找到車位並停妥車後,她直接側過身對著她咧嘴笑。

  「凌芷葳!」氣鼓兩頰,她怒眼瞪她。

  「下車啦,時間快到了。」抬起腕表,她看了看,再轉向宣玉臻,長指往表面輕輕敲了敲。

  她比她注重時間,因為如果遲到的話,被罵的不會是宣玉臻,而是她這個可憐的助理。

  「妳不答應,我就不下去。」哼,她跟她卯上了。

  「喂!都幾歲人了,還這麼任性?」有時,她真的很想掐死她!

  「我就任性,怎樣?」偏過頭,斜仰下巴,她不理她。

  「妳──」反過手,看著時間逼近,她只能妥協。「好啦好啦,幫妳找就是了。」

  「耶~~就知道妳對我最好了!」抱住她,在她頰上用力親兩下,她興高采烈的跳下車。「那妳不用跟我上去了,先去幫我查那個人的資料吧。」

  說完,就想關上車門,卻被凌芷葳制止。

  「妳沒說是誰,是要我查什麼?」真是!服了她那迷糊腦袋。

  「對哦。」吐吐舌頭,她趕緊補充:「妳知道全美集團嗎?」

  「知道。」專做女人生意的嘛。

  「我要找的人,就是全美的總裁。記住,不管是報章雜誌的消息,還是電視新聞也好,只要跟他有關,全都找來給我。就這樣,麻煩妳了。」交代完,她合上車門,揮手道了再見,踩著愉快步伐離去。

  然而,被留下來的人卻是滿頭霧水。

  「怪了,她找那種大人物做什麼?」算了,她不想多傷腦筋,反正把事辦妥就好。


   

  一天已經過去,第二天也快過完,她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發現,讓她難堪的人就是他這個鄰居?

  他很期待,期待她氣沖沖上門來,也期待碰頭後的精彩火花。

  其實,他也不是真那麼小心眼,那天的氣也早已消了泰半,但為什麼他就是不肯放手?

  很簡單,他覺得她還挺好玩的,而他碰巧最近又挺無趣的,所以就逗逗她來增添些生活樂趣。

  無聊?嘿,對,沒錯,他的確還挺無聊的,因為生活實在太平順。

  於公,集團的營收及擴展都有很大收穫,所以,他不需再汲汲營營;於私,他爸媽早移居西雅圖悠閒快活,兩個表哥最近又忙得不見人影,一個人的日子實在是有些無趣,所以,他想,有個人來攪和一番,也挺不錯的。

  只是,那也要她真找上門來,火花才有被點燃的機會……


   

  「那,我盡力了。」宣玉臻一上車,凌芷葳便指向後座。

  順勢看去,座椅上只躺著幾本雜誌,還有零零散散的幾張A4紙。

  「就這些?」擰了擰眉,宣玉臻很不滿意。

  「對,就這些。別嫌了,我已經找得夠認真。」拜託!她找得這麼辛苦,她不感激她也就算了,竟然還表現出不滿?

  「是嗎?」她睨著她,眸裡滿是懷疑。

  「喂,妳那什麼眼神?」不爽,凌芷葳瞪回去。「為了妳,我搜尋遍所有網址,還跑到圖書館去翻舊報紙跟雜誌,妳知不知道這是件多累人的差事?」

  她大小姐一聲令下,她為她做牛做馬,她竟然還敢質疑她?!她到底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想想,她除了要做接送她的司機,還要照應她生活上的大小事,還得幫她處理所有的通告事務,又要常常忍受她大小姐的任性……說真的,她這個助理已經做到鞠躬盡瘁,她還想要她怎樣啊?

  「呃?」她頓了頓,眨眨眼。「妳還跑去圖書館找哦?」

  「網路上沒什麼資料,近期工商雜誌也沒什麼消息,不去翻舊的報章雜誌,我還能去哪生資料?」橫了她一記,凌芷葳再冷道:「當然,如果妳只想要有關全美的消息,那資料可多得很,但,問題是妳要找全美的總裁,所以我真的盡力了。」

  喔哦,原來暐恩沒唬她,那傢伙真是個藏鏡人!那……她真的誤會小葳了!

  「小葳,謝謝啦,辛苦妳了,我好感激哦,真是愛死妳了……」端著笑,她忙討好。

  「少來。」不領情,凌芷葳轉頭直視前方,她發動車子上路,順帶說明下一個行程。「現在要去RUN一支平面,是XX時尚雜誌的封面。」

  「是。」她完全遵從,不敢有異議。

  欸,其實啊,除了大姊之外,她第二怕的就是小葳,她們只要一板起臉來,她就不敢再囂張任性了。

  所以,她乖乖的坐在一邊,開始翻著手上資料。翻啊翻,看啊看,一張圖像映入眼簾,教她不敢置信。

  「妳幹嘛?」聽見她的驚呼聲,凌芷葳看她一眼。

  沒回應她,宣玉臻把圖拿更近,仔細的看著,然後──

  「是他!」她怒火中燒。

  「小姐,拜託,小聲點。」突來的高分貝,讓她耳朵發疼。「什麼是他?是哪個他?」

  「竟然是他?!」太過震驚,她沒空理別人,只是喃喃自語著,並惡狠狠的瞪著圖像。

  她認得那張臉!就算圖像是用列印的,就算色彩不夠鮮明,就算這是他好幾年前的樣子……她還是清楚記得那張臉,那張她很討厭很討厭的臉!

  「妳到底在說誰?」趁著停紅燈之際,凌芷葳乾脆搶過紙張,認認真真的審視一番。

  「嘩,美男子耶!」凌芷葳眼睛發亮。

  之前,她只急著找資料,根本沒心細看,現在她才知道這主角有多麼迷人。

  「美妳個頭!」搶回,使勁一捏,再狠狠揉掉,宣玉臻氣到發抖。

  「喂,妳幹嘛?妳不想要,留給我欣賞也好啊。」多可惜啊!看著被揉成團的紙張,凌芷葳真是滿腹不捨。

  不過,都被揉爛了,再不捨也沒用。抬眼,綠燈亮起,她繼續前行,心裡還是惋惜。

  「欣賞什麼?有什麼好欣賞的?」眼瞠大大,兩頰氣鼓鼓,宣玉臻火氣很大。

  「美麗風景人人愛看。」她這人只要是美的、漂亮的,全都非常喜歡看。

  「他是男的耶!」男人可以帥、可以英俊,也可以酷,就是不應該「美」!

  「又怎樣?」瞥她一眼,她再說:「美就是美,管他男人女人,只要養眼就好。」她可是很博愛的。

  「凌芷葳!」愈聽,宣玉臻愈火,音調再度拔尖。

  她最痛恨的,就是他的「美」!

  「麻煩妳,音量小一點,別震壞我耳膜。」左手控方向盤,右手掏掏耳朵,凌芷葳實在不懂她氣什麼。

  「那妳就給我閉嘴,別再當我面稱讚他!」粉拳捏緊緊,她惡聲惡氣。

  「啊?」呆了呆,三秒後回神,她終於想明白,然後覺得很沒力。「不會吧妳?連個男人都要計較?」

  做她助理這麼久,她當然懂宣玉臻的「第一」心態,只是……他並非同行,也非同性耶!

  看來,她病情真的太嚴重。

  「妳說錯了,就因為他是個男人,我才更沒辦法不計較!」她忿忿說著。

  「他美他的,干妳啥事?」她真覺得她有病!

  「呃?」對啦,是不干她事,但……「男人長得美,就是不對!」她就是氣嘛!

  而且,現在更氣的,是他卑鄙無恥的手段!

  她終於明白了,原來是他在搞鬼!她恨死他了!

  「照妳這麼說,那要計較的人可多了。」撇撇唇,她冷笑。

  「為什麼?」愣了愣,她問。

  「泰國一堆人妖,個個美又辣。」而且全都是男人。

  「呃?」語塞。

  「妳慢慢計較吧,我不打擾妳了。」擺擺手,不再理她,專心開車去。

  改天啊,她得好好跟老闆談談了,因為他們家第一名模啊,實在是病得很嚴重!



  完工,回到家,洗去一身疲憊,她懶懶的躺上床,思緒停留在之前。

  是!她知道,小葳的冷言冷語沒有錯,是她小氣又小心眼,可、可她就是真的討厭他嘛!

  他的美,刺傷了她,哦,不,是打擊到她!

  能想像嗎?她耶,她宣玉臻耶,美到不行的她,竟然敗給一個「男人」?.

  霍地,翻坐起身,粉拳緊握,她咬牙切齒的說:「不行,不能就這樣算了!」

  他害她那麼難堪,她怎麼能夠放過他?

  對,她要找他算帳,絕不輕易原諒他!

  猛地,拉開被子,她跳下床,抓起浴袍套上,往外直衝而去,滿腔的熱血在沸騰,她完全不管時間合不合宜、穿著恰不恰當,一心只想著要為自己討回公道……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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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終於,他等到了她,卻是在夜深兩點半!

  「小姐,妳有沒有時間觀念?」打了個哈欠,再抹了把臉,樊軍語氣不是太好。

  在睡夢中被吵醒,任何人都會不快,而他並未直接發火,已經算是很有風度。

  「廢話少說!」一把將他推進屋內,宣玉臻大剌剌的登堂入室,再囂張的以後腳跟踢上大門,纖長食指則是直點著他胸膛。

  「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就跟你沒完沒了!」點點點,戳戳戮,她使勁用力的點戳他胸膛,一步一步的將他往屋裡逼。「你說!你給我說!為什麼那樣整我?我是哪對不起你了?你說啊,你給我說清楚講明白!」

  「夠了!」抓住她手,制止她的騷擾,樊軍不耐煩了。「我現在沒精神應付妳,有什麼事等我睡飽再說。」

  「喂!你……」宣玉臻想抗議,可惜她敵不過男人的力氣。

  「噓!」右手食指比在唇間,左手抓住她胳臂,樊軍把人往外帶。「現在,請回。」

  抱歉,生活規律、早睡早起的他,現在沒體力跟她鬥。

  「我不走!你不說清楚,我絕不罷休!放手,你給我放手,我不要走……」她掙扎,她反抗,她試圖抵抗他的力量,卻還是被他推到了門外。

  可惡,男人女人就這點最不公平!為什麼女人的力氣永遠輸過男人?

  啊──她恨上帝,更恨他啦!

  「明天再來吧。」揮揮手,扯扯唇,他送客,卻在關上門前補充道:「記著,要找我,請在白天。晚安,再見。」

  「你──」他竟然真的關門?!他他他……他可惡、他混帳、他王八蛋、他沒風度啦!

  哼,哼哼!敢不甩她?敢把她關在外面?好,他行,他厲害,他了不起,但──她宣玉臻也不是省油的燈!

  啾啾啾──啪啪啪──砰砰砰──

  右手食指緊壓門鈴,左手使勁拍打門板,兩隻腳也交互著使用,宣玉臻要他不得安寧。

  突然,門被猛力拉開,她沒有心理準備,整個人往前傾,跌進寬寬大大又舒適的懷抱裡……登時,她有些傻了。

  「妳到底懂不懂什麼是公德心?」

  其實,很不想理她,像她這麼惡質的人,活該讓她摔個狗吃屎,可偏偏紳士風度尚存,他還是接住了她。

  只是,當軟玉溫香入懷時,一陣清香撲鼻而來,某些感官知覺被混亂了。搖搖頭,擺擺首,他強迫自己鎮定。

  「我……你……」完了,結巴,她說不出話。

  心跳很快,臉頰很燙,兩人靠得太近,淡淡男人味竄進鼻間,取代了大自然的氧氣,徹底攪亂了她的呼吸。

  長這麼大,男朋友不是沒交過,而身處在模特兒這一行,跟男模摟摟抱抱也是家常便飯,但從沒人能讓她這樣……緊張。

  她是第一名模,她在聚光燈下生活,她是萬眾矚目的焦點,她見識過太多太多大場面,也應付過許許多多交際場合,緊張這名詞根本不存在她字典裡──但,為什麼今天突然蹦出來?

  而且,不單單緊張,不單單臉熱心跳變快,不單單氣息紊亂,就連她的手心……也冒出了汗?!

  她不懂,真的不懂,他怎能讓她這樣?

  「說話啊!怎麼突然變啞巴了?」被她這樣吵鬧,所有睡意全不見,他要同她好好戰上一回。

  但,她卻只是傻傻看著自己,這讓他覺得很莫名也很難理解。不過,老實說,她那傻氣的表情,真是挺可愛的……

  呃,不對,他在胡想什麼!她根本是討厭,怎麼會是可愛呢?

  對,是他想錯,她根本不可愛,而且還很不討喜!

  「我……」深吸一口氣,她想恢復正常,卻更被嚴重干擾,因為她吸進的全是那股淡淡好聞的男人味。

  她一直不喜歡男人的味道,因為若不是古龍水味,就是黏膩濃稠的汗臭味,有的還兩者混合,但──他沒有,他的味道很清新、很乾淨、很純粹,讓她覺得很舒服、很……喜歡?!

  天哪!她竟然會用那兩個字?!

  啊啊啊~~她是秀逗、是犯花癡了不成?她很惱很氣也很嘔,她對自己的行為很不齒,對他的干擾更是懊惱!

  「妳什麼妳?妳這女人真是有毛病,鬧得驚天動地,只是為了要我看妳耍白癡?」她膽敢擾得他不得好眠,她就得承受他的炮火攻擊。

  「你!」他竟然、竟然敢說她耍白癡?!



  登時,怒火上揚,什麼緊張都沒了,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爭回顏面!

  「別再你我他了,如果妳只有這幾個單字,麻煩──」將她轉過身,正對向門外。「請回。」

  「回你個頭!」甩脫他的手,她忿忿轉回身,雙手往纖腰上一扠,擺出茶壺架式。「沒聽到你解釋,沒聽見你道歉,本姑娘絕對不走!」

  「解釋?道歉?哈──哈哈。」氣勢不錯,可惜,壓不倒他。

  「笑什麼?有什麼好笑的?」美眸瞠得大大,眼珠子都瞪凸了,宣玉臻很氣他的反應。

  「我笑什麼?很簡單,因為妳可笑,因為妳愚蠢,因為妳很笨。」她問,他就答,還附上燦爛笑容。

  「你!你才智障阿呆咧!」怒火更熾,她怒吼:「你給我說清楚,你到底什麼意思?我是哪對不起你了,你為什麼要那樣對我?你……」

  「停。」抬手,掌心對她,他打斷了她。「要問別人做了什麼之前,請先想想自己究竟做了什麼。」

  「我?」愣了愣,眼珠轉轉,她想不到,只好反問:「我做了什麼?」

  「妳是在裝傻,還是貴人多忘事?」挑挑眉,斜睨她,語帶諷刺。

  「什麼什麼?誰裝傻了啊?我又沒做什麼,為什麼要跟你裝傻?」她討厭他說話的語氣、討厭他看她的眼神,總之,他很討人厭就是了啦!

  「妳沒做什麼?」真虧她說得出口!忍不住,他笑了,是冷笑。「不簡單,連自己說過什麼都能忘,妳果然不是裝傻也不是貴人忘事,因為根本是癡呆失憶。」

  「喂!你是夠了沒啊?愈講愈過分耶你!」惡狠狠瞪他,宣玉臻真的氣壞了。

  「過分?」撇唇,他笑,笑得很嘲諷。「再怎麼過分,也不及妳。」

  「你!」可惡!是怎樣啦?她是做了什麼,讓他記恨成這樣?

  想想想,她努力想,她用力想,卻怎麼也想不到,她只記著那天是被氣到跑掉,根本不記得有對他做過什麼事啊!

  哼,他一定是亂扣罪名,要不然就是……

  「啊~~我知道了!」突然,她笑了,笑得得意洋洋。

  「哦?」很好,她終於想起來了。

  「你該不會……」收起笑,微瞇眼,她打量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最後定在他臉上,與他四目相對。

  「怎樣?」她的眼神很詭異,她的笑容也很古怪,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只能等待她公佈答案。

  「這麼大的人了,還用那幼稚招數?你啊,該改進改進了。」又笑了,是得意,而且驕傲。

  「什麼?」登時,他愣住,久久才回神。「抱歉,恕我駑鈍,我不懂妳意思。」

  「想引人注意,方法有很多,你卻選了最爛的招數,這種追求方式──」頭仰高高,她笑得燦爛,姿態很高傲。「成功機率是零。」

  她向來知道自己魅力很夠,信手拈來都是愛慕者,但沒想到他也會戀上自己?!

  呵呵呵,真是好驕傲哩!

  「……」瞠目結舌,樊軍無言以對。

  老天,她真讓人不敢置信!她竟然將他的惡整當成追求,這女人未免自戀得太過!

  從來,女人見了他,莫不自慚形穢,因為他的過度完美,總讓女人的自信在瞬間毀滅。

  唯有她,只有她是如此與眾不同,非但沒讓她粉碎所有自信,甚至還自戀到如此自大的地步,真的,他服她,也……欣賞她,欣賞她的自以為是。

  「我看,我們就把話說明了吧,我跟你是不可能的,你就別再白費心機了……」見他沒反應,她認定他是被識破動機,所以尷尬的說不出話,於是她便自顧自的接續著說。

  「等等。」終於,再聽不下去,他出聲制止她。

  「怎樣?」

  「敢問一句~~」對上她的認真,他忍不住發笑。「妳臉皮是什麼做的?」

  「廢話!跟你一樣,肉做的啊!」睇他一眼,她覺得他很白癡。

  「確定?我還以為……」嘴角在抽搐,眼角在抖動,他忍笑忍得很痛苦。

  「以為什麼?」宣玉臻覺得他好古怪。

  「以為妳那臉皮根本是水泥和成的,哇哈哈哈──」忍不住了,他狂笑。

  有生以來,頭一回不顧形象的大笑,而這全都是因為她──太好笑了!


   

  「水、水泥?水泥?!」一開始,她不懂,明白之後,怒不可遏。

  他太過分了!

  啊──氣死她了!

  「好啊,那你說清楚啊,如果你不是想追我,幹嘛做這些小動作?」本來嘛,會想引她注意,不就是因為喜歡她嗎?

  「因為──」收起笑,他正經道:「妳惹到我了。」

  「我?我惹到你?」食指點住自己鼻尖,她兩眼瞠大大。「拜託,我是惹到你什麼了?」

  「妳真忘了自己說過什麼?」挑高眉,他看她。

  「你乾脆一次說明白!」煩死人了!問來問去,他不覺得累,她都嫌麻煩!

  「妳知道男人最忌諱什麼嗎?」他原本想給她最後一次機會,讓她懺悔自己的罪行,但,沒想到她神經真的很粗。

  「我又不是男人,誰知道你們忌諱什麼?」莫名其妙嘛!問她這個,她哪裡知啊?

  「妳不該質疑我的性別。」他的靈魂沒有被錯置,錯的,是這張比女人還女人的美麗表象。

  從小,他就生得這副模樣,所以成長過程很心酸,因為老被錯當女兒身,常有一大群蒼蠅蜜蜂飛過來。

  更悲慘的是,青少年時期,還差點被中年怪叔叔侵害,從此他恨透自己的女人樣。

  無奈,這張臉是天生的,沒法做處理也不能改變,他只能勤練十八般武藝,讓自己擁有絕佳的防身技能──哦,不,是攻擊技能。

  「亂講!我哪有?!」宣玉臻不認罪。

  「妳有!」明明當他面前說,她竟還敢否認?!

  「我沒有。」她鄭重聲明。

  「妳有!」他仍一口咬定。

  其實,這爭執幼稚好笑,根本也沒有必要,可他就是停不了。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握拳,咬牙,她恨恨的說。

  「妳──」真想掐死她!「若沒有質疑,又何必問?」

  「問?我問了什麼?」滿頭霧水,宣玉臻很茫然。

  「你是男的?」他重複她當時的語氣,沒忘記把尾音提高,用問號來ENDING。

  「啊?」愣住,她傻看他。

  「初次打照面時,妳說的第一句話。」再提醒,若她還是不懂,他就真的敗給她了。

  「呃?哦──」終於,恍然大悟,她想起來了,「拜託!我那哪是問?我那叫震驚!你也幫幫忙,一聽你聲音,又看你有喉結,呆子都知你是男的,誰會質疑你性別啊?」

  太過分了!真當她是白癡啊?都什麼歲數了,還不懂分辨性別,那她不只健康教育白讀,智商恐怕都要成了負一百八!

  「震驚?」原來,是他誤解了,她高揚的聲調,包含的不只問號,末尾還有個驚歎號。

  「對!」對的很用力,她接著又說:「還有,除了震驚之外,我還覺得很生氣。」

  「生氣?」震驚,是他還能理解的情緒,但……生氣?這他就不懂了。

  「對!」又對的很用力。

  「氣什麼?」皺了皺眉,他問。

  「我氣你……呃……」差點實話就衝口而出,好險她有趕緊拉回,不然臉可就丟大了。

  「說啊。」

  「不說。」封唇,她搖頭。

  「說!」

  「……」兩手緊緊摀著唇,她拒絕吐出實情。

  「不說?」挑挑眉,他看她,唇邊勾了抹笑,笑裡有著算計。

  「嗯。」用力點頭,她以單音做回答。

  「真的不說?」唇際更上揚,他笑得像撒旦。

  還是用力點頭,宣玉臻很堅持立場。

  「好,那我明天就發佈消息。」

  「嗯?」眸底有困惑,她茫然看他。


   

  「新聞稿就這麼發好了:名模宣玉臻,為奪回美麗佳人的代言,不惜色誘……」話都還沒說完,就教人給怒聲打斷。

  「夠了!你給我閉嘴!你這人嘴巴很不乾淨耶!你以為你誰啊?不過就一支廣告,哪值得我這樣作賤自己?

  告訴你,你思想邪惡是你的事,千萬別牽拖到我這來,我宣玉臻出道這麼多年,可都是清清白白在做事,你別把我想成是那種低三下四,接不到CASE只好出賣自己的女人!」

  「清清白白?要妳真有這麼潔身自愛,緋聞又怎麼會多成那樣?」

  「喂喂喂,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他語氣裡的懷疑,實在刺耳得傷人。

  「就字面上的意思。」聽不懂,是她理解力太差,根他的表達能力沒關係。

  「你──」氣結,她超想賞他一拳,不過打人通常會痛到自己,而她非常愛惜自己的皮肉,所以──「你白癡啊!既然都說那是緋聞,就該知道可信度很低,你卻當真?!我看你智商肯定是低於零!」

  嗶──了不起!活到這把年紀,頭一次有人說他智商低於零?

  「小姐,我智商若是真低於零,恐怕也沒幾個人能得正數。」

  「哈!笑死人了,哪有人像你這樣不要臉的?」他的跩,讓她想吐。

  「隨妳愛信不信。」聳聳肩,他無所謂。

  反正,他的優秀很多人都清楚看見,他不需特別向誰證明。至於她──嗯,那是她有眼不識泰山,他是不會跟她一般見識的。

  「連件簡單的事都看不清,還跟著胡亂起舞,你那智商能高到哪去?」斜眼,她睨他,紅唇輕撇,明顯諷刺。

  「妳──算了,懶得跟妳辯。」爭論這些,真的很無謂。

  「是辯不過吧?」哈哈!她笑得好得意。

  「隨妳說。」瞧她得意成那樣,樊軍不覺得生氣,只覺得……好笑。

  「辯不過我,當然隨我說!」唇線更揚,宣玉臻得意到囂張,認定這場戰役是自己勝出。

  辯不過她?學生時代,他是連三任的辯論社社長,若真要唇槍舌戰起來,豈是她能夠抵擋?

  「妳實在……」搖頭,他歎息,眸裡充滿同情。

  她啊,根本活在自我世界,除了會自我膨脹外,還很會自我滿足。

  「怎樣?」對上他眼,她讀出古怪,眉頭不禁糾結。

  「很『純』。」其實,是蠢。

  她啊,蠢得自以為是,蠢得看不清事實,她真的蠢得很絕對,卻也蠢得很可愛……呃?等等,怎麼又來了?明明是那麼不可愛的性子,他怎麼又說成了「可愛」?

  不對不對,一定是睡夢中被吵醒,腦子因此短暫秀逗──嗯,對,就是這樣。

  「你什麼意思?」她不是笨蛋,當然不會相信那是「稱讚」。

  「沒什麼。」懶得解釋,掃了眼時鐘,嗯,清晨三點半,原來不知不覺間,已過了一個多鐘頭。

  嗯,夠了,該收攤了。

  「妳到底還有什麼話要說?要沒有,就請回吧。」話講太久也是會累的,尤其全是無意義的對話,他更覺得無聊得可以。

  「呃?」突然跳到這來,宣玉臻有些不適應,片刻後才回復了正常,然後──「要我走?可以,先道歉。」

  雖然,話題拉來又扯去,但,她還是沒忘記前來的目的,反正,她就是非要他道歉不可!

  要他SAY SORRY?別想了,作夢比較快。

  「不可能。」樊軍拒絕。

  「不可能也得可能!」想當然爾,他的拒絕,讓宣玉臻很火。「給我搞清楚了,是你對不起我,是你害我沒面子,是你讓我臉丟大了,是你……」

  「那都是妳個人的事。」沒讓她說完,他伸手打斷。「我想,妳才有必要搞清楚,我才是真正有資格作決定的人,我想用誰就用誰,這是我當老闆的權力。」

  雖然,他不否認他的確是故意的,但──他「有權」故意!

  「你!」氣極,她卻無法反駁。

  「當然,如果妳另有『表現』的話……」視線緩緩下移,定在她睡袍開襟處,然後故意笑得曖昧也說得輕浮,「我或許能考慮考慮。」

  「你──你無恥!」宣玉臻簡直快氣絕。

  他竟然、他怎敢、他怎麼可以認為她……啊,好氣啊!

  握緊拳,她恨恨咬牙說:「你卑鄙無恥下流骯髒齷齪!你、你是仗勢欺人的混蛋啦!」吼完,怒轉過身,氣沖沖跑走。

  仗勢欺人的混蛋?嗯,說的真好,他的確是。忍不住,他又笑了,為她的「恭維」。

  不過……挑挑眉,幾步上前,走出門外,看向跑得急又快的她,唇不禁更加往上揚……原來,他真錯看了她。

  其實,他剛是在試探她,而結果?說實在話,他很滿意,也很開心,因為她並不隨便……

  呃?等等,不對勁!她隨不隨便,與他何干?為什麼他會為此開心滿意?!

  不對不對,這真的不對,到底是哪出了差錯?

  佇立門前,雙手環胸,他擰眉深思,卻思不出個所以然,最後──放棄,他不想了,回去補眠比較實在。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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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4-14 00:43:52 |只看該作者
第四章

  沖沖沖,一路直衝,帶著萬把怒火,宣玉臻奔回家門。

  回到房裡,關上房門,撲到床上,臉埋進枕頭,再拉起棉被蓋住頭──

  「混帳混帳大混帳!」她終於能好好宣洩。

  吼了一陣,氣才消了些,然後,拉下棉被,翻轉過身,她瞪著天花板。

  她很生氣,真的很氣,氣他嚴重侮辱了自己,但更氣的……是自己的自取其辱!

  沒事,穿睡衣去人家那裡幹嘛?沒事,深更半夜找人家理論什麼?沒事……啊,反正是她豬頭啦!

  可是、可是他真的是太過分!就算是她真的很豬頭,沒選好時間也沒穿對衣服──但,他也不應該那樣看待她啊!

  是,她知道,她看起來外放,也像極了花蝴蝶,可那都只是表象啊,她實際上是很保守的啊!

  真的,她從不跟男人胡來,也不會隨便收受禮物,更不曾隨意接受邀約,她真的很自重自愛,所以他怎麼可以那樣侮辱人?

  嗚嗚,臭男人、爛男人、壞男人!先是以美貌戰勝她,之後又將她面子踩在腳底,現在還……

  啊啊啊──恨死他、恨死他,她恨死他了啦!

  可惡,她再也不要跟那混蛋有交集了!

  面子沒了就沒了,她不想再爭輪嬴也不要再計較了,反正、反正永遠別再讓她見到他就好。

  對,就是這樣!憤坐起身,粉拳捏緊,宣玉臻起誓,她從此跟他劃清界限。

  然而,真能如她所願?嗯,那可就得看天意了,哈哈……



  日子,仍然一天天過,真要嚴格說起來,其實沒什麼大不同,因為生活作息都沒有改變。

  每天他都六點起床,晨運一小時,然後沖澡、準備早餐;接著,七點半,兩位表哥報到,三人一同用餐;之後,他們各自出門,他則收拾善後;最後,八點半,進到書房,開機連線,他正式上工。

  這種日子早過了好一陣子,一直還算輕鬆自在,雖然枯燥乏味了些,他倒還挺享受這份寧靜,然而,不知怎麼搞得,這些天卻覺得……好空洞?

  「老闆?」

  是什麼原因呢?究竟,是什麼影響了他,才讓他有了這想法?對著電腦螢幕,樊軍兀自沉思,全然沒聽見螢幕那頭的人在叫喚。

  「老闆!」

  「嗯?」終於,樊軍不再神遊。

  「老闆,嗯,你是不是人不舒服?」見樊軍恍惚,方正很擔心,因為這可是頭一回。

  「沒。」擺手,他否認。「說吧,什麼事?」

  「啊?」皺眉,瞇起眼,透過視訊,方正審視他,最後才說著:「老闆,我看你是真的不對勁,要不要請醫生過去看看?」

  「……」沒回話,樊軍只是眼一橫,用眼神警告對方,要他別再囉哩囉嗦。

  「不是,我不是要囉嗦,我是真的關心你。」讀出他眼裡訊息,方正趕忙為自己解釋。

  他抿著唇,微瞇眼,眸底迸出一記冷光,直射向在螢幕那端的人。

  「老闆,你瞪我也沒用,我是有話直說,要是人不舒服,就該讓醫生看看,千萬不要硬撐……」

  「夠了沒?你廢話還真多。」終於,受不了方正,樊軍出聲。

  「我……」

  「還我什麼?搞清楚,你職稱是特助,可不是老媽子。」狠狠瞪人,他才又說:「到底什麼事?」

  低著頭,撇著唇,方正嘴裡唸唸有詞。

  「方正!」聽不懂他說什麼,樊軍很惱火,沉聲喝斥著:「要說什麼就大聲說,別在那邊嘀嘀咕咕!」

  「我說,剛報告了一堆事,你根本是有聽沒進,現在又得從頭來了……」是他要他說的。

  「呃?」愣了愣,再回神。「你剛有做報告?」

  「有!還說了不少。」語氣裡充滿埋怨,不過不敢太明顯。

  「這?」他有些驚訝,也有些尷尬,但~~「我沒聽見,你重說就是了,哪來那麼多廢話?」

  「是。」歎口氣,方正認了,從頭再說起。

  終於,十分鐘後,報告完畢。

  「嗯。很好。」聽完報告,他很滿意。全美的成長,完全在他掌控之中,這自然讓他相當滿意。

  「最後──」方正傳來一個檔,接著說:「這是新的廣告,請你先過目。」

  按下接收,檔案傳成功後,再按開啟,結果──

  「這模特兒誰找的?」他看得直皺眉。

  「你──」方正直說。

  「我?胡扯!我何時找過她?」瞠目,再擰眉,樊軍大不認同。

  「你是沒親自找她,但,她確實是你要求的人。」

  「我要求的?」

  「對。」以防老闆不認帳,方正再補述:「是你說的,不用宣玉臻,要用她的死對頭。」

  「這?」愣了愣,樊軍終於恢復記憶。的確,他是有這麼說過,但──

  「就算如此,你也該先說一聲。」

  「啊?」方正傻了。不會吧?他是聽話辦事,結果怎會變成是他的錯?

  「你沒說兩人差很多。」

  雖然,廣告中這女主角的相貌與宣玉臻旗鼓相當,但,氣質實在是相差太多。

  宣玉臻開口說話時,雖然嗆又辣,可不能否認的是,在鏡頭底下的她,真的是完美無瑕。

  宣玉臻有的清靈氣質,她沒有;宣玉臻有的甜美笑顏,她也沒有;宣玉臻的美是天生的,她的美麗卻是後天妝扮……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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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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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是嗎?她拒絕了?」聽見回應,樊軍並不意外,反倒是笑了出來。

  很忙,沒空接廣告?

  嗯,他想,真實的回復應該不會這麼簡單,他甚至可以想見她會說什麼,而……那讓他忍不住想笑。

  很莫名其妙,他也不能理解,但──一想起她,他就是開心,沒理由、沒答案,就是真的開心。

  「老闆,她是拒絕,不是接受耶,你還笑得出來?」見他笑,方正很莫名。

  「沒什麼大不了,這是意料中的事。」聳聳肩,他仍是笑,一副很愉快的樣子。

  「是,這是意料中的事,但你也不該笑吧?」捏捏眉心,揉揉額際,方正歎息。

  拜託!老闆是哪根筋不對了?他們現在是被拒絕耶,有哪個正常人會在被拒絕後,還笑著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那,不該笑,該做什麼?」挑眉,他還是笑,好心情就是在,他沒法驅逐它。

  「想法子啊!作決定啊!看是要再怎麼談,或乾脆放棄合作,你總要說出個方向,我才知道後續該怎麼做。」老實講,他是傾向後者,因為前者不好辦。

  「嗯?」撫著下顎,斂眉沉思,一會兒後,他發問:「還有多久?」

  「啊?」方正茫然,「什麼多久?」

  「我是說,還有多久她才會回來?」嘖,身為他特助,竟這麼沒默契!

  「喔,你是問這個啊?」拜託,要也說完整一點,他又不是他肚裡的蛔蟲,即使心裡有埋怨,他還是乖乖回說:「再兩個星期吧。」

  「兩個星期?好,我知道了。」點點頭,心裡有了底。

  「知道什麼?」真是怪了!是他變笨了,還是老闆愈來愈無厘頭?

  「兩個星期後,我親自找她談。」

  「啊?!」真的假的,老闆要親自出馬?

  「就這樣了,你去忙別的事,這案子就先擱著,我會親自做處理。」她的志氣讓他很欣賞,所以他決定給她特別待遇,那就是──由他親自邀請她。

  從來,他不持別看待誰,卻獨獨對她持別,不過,他自己覺得也不知道為什麼……

  「確定?」方正還是不大敢相信。

  「確定。」樊軍很認真。

  「真的肯定?」

  「夠了沒?」不耐煩了,樊軍送上冷眼。

  「呃?哦。」被這麼一瞪,方正馬上惦惦,不敢再多發問。

  上回,老闆莫名其妙刁難人家;這回,老闆又要為她重出江湖,親自找她談…….嗯,老闆跟那女人,肯定有著大大問題!

  那,到底是什麼問題呢?

  抓頭抓頭,搔腦搔腦,欸,想不到,算了,管他是有什麼問題,反正他老大高興就好。

  「哦什麼?還不去做事?記著,今天的巡視報告,下班前整理出來。」見他仍掛在線上,樊軍惱聲喝著。

  「喔,是。」摸摸鼻子,方正不敢有異議,趕忙離線辦正事去了。


  

  兩星期後──

  晴、天、霹、靂!

  才剛從內地回來,本想好好休個假,結果──

  她家大姊竟然戀愛了?!不對,墜入愛河不算什麼,最恐怖的是她要嫁人啦!

  感覺才一眨眼時間,她家大姊從沒男友到有男友,然後又咻的一下就跳到論及婚嫁?!

  媽啊,這太扯了啦!宣玉臻不想相信,也很不願意相信,可卻不得不相信。

  以前,她家大姊很古板很正經很嚴肅,從來只會做老處女裝扮,如今卻是大不相同。

  大姊很幸福,她看得出來,她知道她該祝福,但……光想到她那未來姊夫是她最討厭的傢伙的表哥,她的祝福就怎麼也說不出口啊!

  嗚,她不想跟那傢伙有姻親關係啊,可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作弄她呢?啊啊啊~~她、恨、啊!




  歡天喜地,熱鬧滾滾,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今兒個,是什麼大日子?哎唷,看就知了嘛,是結婚的好日子啦!

  今天,是兩位新人見證愛情的神聖日子,同時也是澄淨莊園的大事哦,因為兩位准新人是此鄰而居的厝邊,兩人是在此相識相戀進而步上紅毯的。

  所以啊,婚禮也沒在別的地方辦,就直接辦在澄淨莊園。

  而,社區住戶們不管熟還不熟,不管認不認識,全都來湊熱鬧了,因為大家都要來沾沾喜氣。

  可是,有個人卻不大能融入這喜悅氣氛,因為──她真的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喂,女儐相,今天可是辦妳大姊的喜事,端著這張晚娘臉孔不大好吧?!」

  「哼!」怒瞠眸,一眼橫去,再收回眼,偏過頭不看他,宣玉臻擺明不想理人。

  他!就是他!他就是讓她心情非常不爽的罪魁禍首!要不是他,她也不會窩在角落生悶氣。

  哎唷,反正她今天就是沒心情當美麗花蝴蝶,也不在意將自己隱藏在陰陰暗暗的角落,只要能夠不看到他、能避開他就好。

  但,他真的非常討厭,而且非常不識相!

  「這麼冷?」知道她是不想理他,可他卻不想放過她。

  等了好久,終於見到她,因為她回來後,避他避得緊,幸好有今天這個大日子,要不然他恐怕還見不上她一面。

  「……」紅唇抿成一線,連單音都不再發。

  「嚴格說來,我們也算是親戚,妳態度就不能好些?」

  「誰跟你是親戚了?!」霍地,轉過頭,瞪大雙眼,她惡狠狠瞪他。

  「我跟妳啊。」笑笑,他說。

  很好,終於理他了。樊軍樂在心頭。

  「不要臉!我跟你才沒關係,你少在那攀親帶故!」怒瞠眸,她恨恨的咬牙。

  「欸,此言差矣。」伸出食指,左右擺動,他糾正她。「今兒個,我大表哥娶了妳大姊,我們就算是一家人了,怎麼能說我們沒關係呢?」

  「你──」

  「再說,不是我要攀親帶故,是這親……」頓了頓,才又笑說:「已經定了局。」

  見她愈來愈惱怒,樊軍就愈是笑開懷。故意?沒錯,他的確是。

  「樊軍!」怒極,小手緊握成拳,恨不得往他臉上招呼去!

  她恨,她好恨他那得意的笑!

  為什麼?她究竟做錯了什麼,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整她?愈是想離他遠遠,愈是不想跟他有交集,卻偏偏怎麼扯也扯不清!

  僅是鄰居,還可以老死不相往來,但現在大姊嫁給他大表哥,成了他名正言順的大表嫂,她跟他……

  後,她不要啦,他是宇宙無敵超級第一大混蛋,她真的很不想很不想跟他有牽連啊!

  「我在。」舉手,他回應她,笑得很欠扁。

  「你!你給我滾開,不准再靠近我,聽清楚了沒有?」伸手,揪住他領帶,她將他拉向自己,咬牙切齒的說。

  「清楚。」配合著她,他彎著身,仍然笑看她。

  「那就好,我告訴你,別再惹我,不然我讓你……」威脅恐嚇未出,幾道人影卻出現眼前,她連忙端出甜美笑顏,順便「溫柔」的幫他調領帶。

  「哎呀,領帶歪了呢,我幫你調一下。」

  「妳……」那突來的轉變,讓樊軍很傻眼。

  但,那溫柔並未持續多久,她很快就又變回了原形。

  「喂!你可以滾了。」東望西探,確定人都走遠,再沒人看他們後,她立刻甩開他領帶,並馬上端回晚娘臉。

  「了不起。」她變臉變得讓人大開眼界,樊軍忍不住要讚歎。

  原來,她只為了做戲給人看?

  天,他服了她,真服了她的假!

  「你什麼意思?」他的笑很剌眼,他的「稱讚」更刺耳。

  「問妳一句。」沒回應她,他倒是提問。

  「什麼?」瞇眼,冷看他,總覺得他不會有好話。

  「妳不覺得這樣很累?」

  「……」不懂。

  「不懂?」讀出她眼裡訊息,他只好說得更明。「我是說,天天演戲妳不覺得累嗎?」

  「……」她哪有演戲了?眉皺緊緊,冷冷瞪他,還是不大瞭解。

  「還不懂?」深深歎息,為她的駑鈍。「我是說,妳太假了。真不懂妳,當雙面人有什麼好玩?簡簡單單做自己,不是活得更自在?」

  「你……」終於,她明白了,卻更惱了。「干你什麼事?!我就愛當雙面人,我覺得這樣很自在,你管得著嗎?」

  他好可惡!他憑什麼、憑什麼這樣說她?

  如果可以,誰不想簡簡單單過生活?如果可以,誰又不想真真實實做自己?但她……她就是沒辦法嘛!

  從小,她就好強也好勝,面子尊嚴勝於一切,所以什麼都要爭第一,就算明知這病態得可以,可她真的就是克制不了自己嘛!

  而,他根本什麼都不懂,憑什麼這樣批判她?!粉拳捏緊,指尖陷進掌心,刺疼了她皮肉,也疼進了她的心。

  「我是管不著,但──」頓住,他直視她,低聲再說:「看不過去。」

  他其實沒太多用意,卻惹來她極大反應。

  「看不過去就別看!看不過去就滾遠點!看不過去就別靠近我啊!我說了,我不想看到你!」仰高頭,狠狠瞪他,她端出高傲姿態,心頭卻有點酸澀。

  其實,她也不想這麼虛偽啊,只是,她就是習慣了這樣……但,他不會懂的,不會懂她的自我強迫症。

  她很激動,還帶著憤怒及……傷心?!

  「妳……」他忍不住輕觸她臉頰,「為了什麼事難過?」

  其實,她難不難過,為什麼難過,都跟他沒有關係,可也說不上來為什麼,他就是不想見她這樣,因為……心會悶悶、悶悶的疼。

  她沒有說話,只是傻傻的看他,任他掌心貼住自己臉頰。

  她該閃躲的,可當他的手撫上她的頰,一股暖意滲透進皮膚,莫名的……暖了她心扉。

  剎那間,她什麼都聽不見,只聽見心在怦動,慢慢、慢慢加速,愈跳愈快,愈跳愈急,愈跳愈狂亂……

  「玉臻?玉臻妳在哪?」

  忽然,呼喚聲傳來,由遠而近,驚醒了她。於是,回過了神,她偏過頭,不再跟他有接觸。

  然後,聲音主人出現,是宣家的二姊──宣玉鳳。

  「二姊。」扯唇,她笑得勉強,也有絲尷尬。

  「呃?妳……樊軍……我打擾到你們了嗎?」定在不遠處,宣玉鳳不再靠近。

  「沒有,沒的事。」搖頭,她否認,趕忙上前,挽住宣玉鳳,始終不看他。「找我什麼事?」

  「該去幫大姊換下一套禮服了。」不知打哪來的習俗,在結婚當天,新娘大多要換三套禮服,而她們就是負責幫忙伺候更衣的人。

  「哦,好,走吧。」拉著二姊,宣玉臻就要走。

  「等一下,那──」側首,宣玉鳳看向仍佇立原地的入。「他呢?」

  「問我幹嘛?我跟他又不熟!走了啦……」不想回答,也無法回答,她只想逃離他!

  「哦。」敵不過宣玉臻的力氣,因為她比自個兒高上許多,宣玉鳳只能乖乖被拖著走。




  兩道身影漸行漸遠,樊軍靜靜看著,心境卻難平靜。

  不熟?

  對他,她總是這樣,非常努力撇清,好像他是瘟疫似的,萬般不願同他有牽扯。

  這,本沒什麼──事實上,也真的沒什麼。

  如她所說,他們除了姻親關係外,他跟她的的確確沒任何關係,但……

  為什麼她的排拒會讓他這麼不高興?

  而,更詭異的是,為什麼他會不願見她難過,又為什麼會因為她的難過而……心疼?

  他不懂,真的不懂,在她眸底的,不過是一抹淺淺哀愁,並不是多麼悲痛的情緒,但為何深深、深深的影響著自己?

  她有什麼不同?她有什麼持別?怎能這樣輕易扯動他的心?

  眉緊緊糾結,樊軍認真深思,只想尋出一個答案。

  然而,就像霧裡看花般,一切是如此模糊,他根本看不清答案。

  他承認,幾次針鋒相對下來,他對她的看法改變很多,也不否認對她有些欣賞,只是……有可能?會是那樣嗎?他喜歡上她?

  嗯,再給他些時間吧,再多幾次的接觸,他才能夠徹底找出答案。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宣玉臻並不想給他機會多接觸,因為接下來她開始躲他躲得更徹底……

  

  忙了一天,其實很疲憊,可躺上床後,卻又睡不著……坐起身,屈起膝,環抱膝頭

  她不懂,為什麼她會那樣失常?

  頭一回,她在男人懷裡體會緊張,對象是他;頭一回,單只是掌心溫度,就能暖進她心扉,甚至攪亂它平穩規律,對像還是他。

  真的,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能這樣影響她?

  明明,她是討厭他的不是?明明,她是巴不得別再遇見他的不是?

  那,為什麼他能這樣影響她?甚至,不單單是影響,還徹底攪亂了她不可以這樣的,不能夠這樣的,他怎麼可以這樣攪亂她?

  她好困擾也好迷惑,她很不安也很慌亂,她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是……他就是深深、深深影響了她……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種心慌,也很久沒為誰這樣心慌,那感覺既陌生卻又熟悉,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辦?

  「討厭,他怎麼可以這樣……」

  好煩!真的好煩!

  趴回床上,臉埋進枕頭裡,她閉上雙眼,不想再多想,思緒卻不停轉,腦子裡滿滿全都是他……

  她明明恨死他,明明想避開他,明明不想記著他,但為什麼卻一直想著他?

  討厭討厭討厭,他最討人厭了!可是,最討厭的是她自己啦!

  她到底是發什麼神經,幹嘛要被他影響啊?

  「姓樊的,你是大混蛋!你可惡,你討人厭,你是只臭豬,我要你滾離我的腦袋、滾離我的視線、滾離我的生活,我宣玉臻發誓再也不要見到你……」這樣,他就不能影響她了吧?

  結果,真如她所願?嗯,當然──是事與願違。

  人,一旦開始有了在意,便再也停不住,那是亙古不變的定律。


小妹的酷男人--古心

  「該死!」

  「呃?老、老闆,我做錯了什麼?」莫名被罵,方正錯愕,更是無辜。

  「不干你事。」撇唇,樊軍冷回,神色陰鬱。

  「哦。」那就好,鬆了口氣,方正才說:「老闆啊,那件事你處理得怎樣了?」

  「哪件事?」擰眉,微瞇眼,看著螢幕那端的人。

  「不會吧?這麼重要的事,你竟然給忘了?!」

  「……」冷眼橫去,他沒什麼耐心,不想多聽廢話,更不想東牽西扯。

  「宣玉臻小姐的事啊!你不是說要親自處理?那現在到底是談得怎樣了?」讀出老闆眼裡的不耐,方正也不敢再多說廢話,直接把問題統統攤開來說。

  「沒怎樣。」薄唇緊抿,樊軍冷回,心情變更差。

  提及她,他心更煩!打那天過後,他再沒見過她,雖然他想盡了辦法,卻仍然見不上她一面。而,最惱人的是,她又出國了,所以要見面更是難上加難!

  因此,他現在心情很惡劣,而且是惡劣到最高點,別問他為什麼這麼火大,反正沒見到她人,他就是很不高興!

  「沒怎樣?沒怎樣是怎樣?老闆啊,那案子拖很久了,再不趕緊敲定就……」

  「就什麼就?警告你,再敢多說一句,你就給我走著瞧!」霍地,低聲怒吼,樊軍火了。

  「老、老闆?」話沒說完,老闆卻變了臉,真是嚇壞了方正。

  天哪,這是怎麼回事?平時,老闡都還算和藹可親,雖然他不太有耐心,偶爾也是會抓一下狂,可不曾發過這麼大的火,啊今天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看起來,就像吃了十斤炸藥……

  「那案子先凍結,有後續我自會通知,你不要再在那邊囉嗦!」省得他愈聽愈心煩。

  「哦。」摸摸鼻子,方正乖乖領命。

  「還有什麼事?」撇著唇,他問。

  「沒,沒了,今天沒什麼事,一切都很正常。」就算有事,他也自己扛。

  老闆今天心情那麼差,他再多講肯定只是挨罵,倒不如自己認命點去處理解決,省得遭那把無名火給焚得身心俱傷。

  「既然沒事,就別再煩我。」

  「是。」不再有二話,方正立刻閃。

  歎了口氣,靠向椅背,舒緩了怒氣,他只覺得疲憊。

  這些天,他很煩躁,心情愈來愈糟,想盡辦法排除,卻仍然沒用。

  以往就算是遇上煩心事,他也能在短時間內消化完畢,可這回……他嚴重消化不良。

  真的,不知哪根筋不對,他對她真的太在意。

  那不是普通的在意,是過度的在意,他解釋不出緣由,他只知道他就是在意,非比尋常的在意著她。

  吁了口氣,捏捏眉心,他起身走離書房,決定煮杯黑咖啡。

  來到廚房,接上電源,倒適量水,放上濾紙,倒入咖啡粉,按下開關……一切就緒,他走回客廳,打開了電視,等待咖啡香。

  遙控器在手,他快速RUN過新聞台,是想看看有什麼新聞,卻看見令人震撼的消息。

  「……名模宣玉臻因拍戲受傷,已在第一時間緊急送醫,目前狀況……」

  一瞬間,腦子成空白,愕看著螢幕,樊軍怔愣許久,直到畫面上出現她,他這才猛然回過神來。

  沒多久,新聞報導完了,那畫面卻還是停在他腦中。

  她的蒼白、她的虛弱……突然間,心抽疼,一陣又一陣,緊緊扭絞糾結著。

  明明受傷的是她,為何疼的卻是他?斂眉,他深思,想找出答案,然──尚來不及思索,她的新聞又出現。

  愈是看,心愈是糾結,那陣陣的疼,就像針在扎,又像刀在刨,真的很疼很疼。

  終於,他明白,對她……他是動了情。

  不單單是在意,他是真真實實動了情,所以,他才會為她的疼而疼,為她的難受而難受。

  欸,怎麼誰不喜歡,偏要喜歡上她?

  她又嗆又辣,她性子很壞,她不懂溫柔,更不懂體貼……這女人缺點一大堆,優點卻很少,偏偏,他很沒眼光,還是看中了她。

  他是有些無奈,但……無奈又如何?

  他喜歡上,就認了!

  所以,現在要怎麼做?挑眉,想了下,薄唇輕揚,短短幾秒內,他已有了決定……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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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昏迷中轉醒,疼痛是唯一感覺。

  努力再努力,終於撐開眼,沒有體力動,她知道,這地方很陌生。

  白色房間,濃濃藥水味,儀器滴答聲……嗯,這是醫院病房。

  慢慢的,適應了疼痛,腦子恢復運作,她仔細回想著,終於,記起出事緣由。

  是她自己的錯,在拍武打戲時,雖然早已套好招,但她恍神不專心,結果不單走錯定位,還一腳踩空往下掉,所以,才會摔得這般淒淒慘慘。

  「真是有夠蠢的了,活該倒楣痛死自己……」閉上眼,她重重歎息,忍不住罵自己。

  「醒了?」

  「呃?」愣住,呼吸頓停,全身僵硬,她緩緩睜眼,這才發現……「是你?!」不是幻聽,不是幻覺,真的是他!

  不會吧?害她恍神的罪魁禍首,竟然真真實實的出現眼前?!

  「對,是我。」他去裝個水,回來她就醒了,樊軍覺得開心也安心。

  醫生說她運氣好,沒摔出什麼大問題,但只要她一刻沒醒來,他就是覺得不安心也不放心。現在,她醒了,心中大石才落地。

  「你、你在這幹嘛?痛──」她想起身,卻弄疼自己。

  「照顧妳。」他笑著,不是調侃,不是揶揄,是認真的溫柔。

  「照、照顧?」瞠目又結舌,宣玉臻傻了。

  「對。」點頭,仍是一樣溫柔。

  「你、誰要你多事啊?我、我有小葳了,才不需要你雞婆!」對了,講到這才想到,該留在她身邊的人呢?「小葳?小葳妳給我出來!凌芷葳……」

  「別白費力氣了。」走近床邊,擱下水壺,倒了杯水,放進吸管,他端近她嘴邊。「喝點水吧,補充點水分。」

  「我不要。」她拒絕合作,惱怒瞪他。「什麼叫別白費力氣?你給我說清楚,小葳她人呢?」

  「幫妳處理事情去了。妳這一摔,可是驚天動地,她總得收拾善後。」這都是她助理親口說的,他只是照念。

  「哦。」點頭,但……「不對啊!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你又不認識小葳,小葳也不認識你啊?」

  這很詭異耶!小葳從不讓閒雜人等靠近她,可現在她卻放他進來?而且,還讓他跟自己獨處?!

  「是沒錯,沒見面之前,我們的確不認識。」笑了笑,他才又說:

  「但,見了面後,我們一見如故,所以,也就熟了。」

  「一見如故?」眼瞠好大,她瞪看他。

  「對。」他補述:「我們還互留了通訊方式,包含手機、家裡電話、E-MAIL及MSN。」

  「你、你們……」一股氣上來,梗在胸腔,差點氣絕。

  有沒搞錯啊?他們兩個會不會也「進展」得太神速了?

  可惡可惡可惡,凌芷葳妳是個大叛徒!

  「怎麼?哪不舒服?妳等等,我叫醫生來……」見她大口喘氣,又直摀著心口,樊軍急忙就要按下救護鈴。

  「等一下!」急著攔下他,她也沒多想,手就大動作抬起,結果──

  「啊──痛痛痛!」


  
  瞬間,整張臉都挺曲變形,完全失了原有的美貌。

  「妳這是在做什麼?明知道受了傷,還做這麼大的動作,妳就不懂愛惜自己嗎?」心疼她,卻又無法替她受苦,樊軍很是懊惱。

  「嗚……」真的好痛!癟嘴,皺鼻,眼泛紅。

  「要不要緊?是不是真的很痛?」他其實還想罵人,可看她那樣可憐兮兮,就什麼話都罵不出來了。

  「……」沒回話,緊咬牙,忍著疼,她看他,眸底有著困惑。

  他好怪!真的好怪!

  為什要對她這樣溫柔?又為什麼表現得如此關心?到底,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真這麼痛?該死!那個混帳草包醫生,竟然還說妳沒大礙?!」她沒回話,臉色又如此慘白,讓他很焦急也很擔心。「不成,我看還是把妳轉回台灣,那邊我認識幾名醫界權威,由他們親自為妳診斷治療,我才能夠放心些……」

  說著說著,便拿出手機,按了功能鍵,找了一會後,連忙按下撥出──

  「小葳,劇組那邊喬定了沒?喬好了就去辦理出院,我要帶她回去,轉回台灣醫院,我比較安心……

  不行?沒辦法告假?劇組說很趕?有什麼好趕的,人都傷成這樣了,是還要趕什麼?

  要等她養好傷?成,那我先把人帶回去,確定她完全好了之後,再讓她回來工作……什麼?不行回去?好了,夠了,別再說了,我不管他們怎麼說,總之,我一定要把人帶走,妳只管把後續辦妥,不管誰攔都不用理,有什麼事都由我來擔待……

  違約?要算違約?違約就違約,要告隨他告,不過一點小錢,我樊軍還看不在眼裡!就這樣,照我說的去辦,愈快愈好……」

  好,解決!切斷通訊,樊軍看回她,心情很愉快。

  而,宣玉臻也看他,只是,不同於他的好心情,她是──震驚、錯愕、憤怒。

  「你、你……」聲音在抖,身子在抖,她不是發冷打顫,是被他氣到不行。

  「沒關係,再忍忍,回台灣後,我會安排最好醫生,一定讓妳盡快復原。」以為她是疼到說不出話,他很心疼的上前輕拍她臉頰,柔聲安撫。

  「我、你、我的事不要你管!」怒極,一個揮手,管他還痛不痛,她已經快氣死了!

  「嗯?」擰眉,微瞇眼,他看她,不懂她為何抓狂。

  「你以為你誰啊?搞清楚,你誰也不是,你憑什麼替我作決定?你又憑什麼支使小葳?你怎麼可以、怎麼能這麼不要臉!」她很想怒吼咆哮,可惜,她沒太多氣力。

  「嗯哼?」斂下笑,眼半瞇,他盯視她,眸底有不悅。

  「你知不知道你很討人厭?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想見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根本巴不得能離你遠遠,更希望能永遠都別遇見你……唔……」突然,唇被堵住,再發不出聲,她只能愕看他。

  他他他、他怎麼、他竟然……吻她?!

  唇貼唇,眼對眼,她愕然不已,他卻清醒得很。

  她錯愕、她震驚,卻抑不住狂亂躍動的心,當他的唇貼上她……那顆心,便躍出了常軌,教她頭昏腦脹,分不清天南地北。

  「妳說的我都知道,我知道妳討厭我,我知道妳不想見我,我更知道妳想離我遠遠,但,不管妳怎麼想,不管妳怎麼做,我都不會讓妳逃開,因為……」分開些許,直望進她眼底,他認真而嚴肅。「我喜歡上妳了。」

  轟──

  他轟得她暈頭轉向,別說天南地北了,連今夕是何夕都搞不清,因為她已經完完全全被炸傻了。




  就這樣,在醫師許可下,宣玉臻辦了出院──哦,不,不是她辦的,是樊軍做的主,凌芷葳幫忙代辦。

  總之,她回到了台灣,而旦,被安置在很特別的地方──美麗完全整型美容中心。

  神奇吧!像她這種病患,明明該去醫院報到,偏偏她遇到了個神經病,說什麼醫院病房設備太差,只有在這裡才能享受到五星級的待遇?!

  說真的,她聽完之後,只想送他一串髒話,因為他根本有病到極點!

  她是受傷住院,又不是旅遊觀光,誰會要求什麼幾星級啊?

  可是,沒辦法,她是傷者,她沒有移動能力,偏偏凌芷葳又吃裡扒外,對他聽話到不行,那她再不甘願又能怎樣?

  「玉臻,我跟老總報備過了,他說要妳好好休息,劇組那邊他會搞定。」打完電話回來,凌芷葳報告著。

  「哼!」見到叛徒,宣玉臻氣難消。

  「幹嘛?傷成這樣不夠,妳還想再得內傷啊?」撇撇唇,凌芷葳笑著說,壓根不怕她的怒火。

  「凌芷葳!」就已經夠氣她了,她還敢這樣調侃她?

  兩眼瞪得大大,宣玉臻恨不得能重重咬她好幾口,以洩自己滿腹的委屈及氣憤。

  「在。」咧嘴,她笑開,很故意。

  「妳──妳可惡!」

  「會嗎?我不覺得啊。」

  「妳、妳有沒有搞清楚,妳是『我的』助理耶,為什麼這麼幫他?」火山很想爆發,可惜有傷在身,她吼得很沒力。

  「他美啊。」她是很好美色的,就算是男人也照欣賞。

  「妳、妳好邁分……」

  她那意思似乎是在說:他比她美,所以她寧願幫他……嗚,沒良心,枉她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她竟然變心變得這麼快!

  「喂,妳夠了哦,幹嘛那張臉?」瞧她一臉如喪考妣,凌芷葳直覺好笑。

  「妳沒良心。」癟著嘴,她很哀怨。「有了新人忘舊人,竟然幫他不幫我,我怎麼這麼可憐?嗚嗚……」

  「拜託!妳說那什麼話?什麼叫有了新人忘舊人?」翻翻白眼,凌芷葳歎氣。「我看妳這一摔還真嚴重,竟然連腦子都給摔壞了!」

  「妳才摔壞腦子咧!」狠狠瞪她,她氣問:「那妳說啊,明明我跟妳交情比較久,妳卻因為他美就棄我不顧,這不是有了新人忘舊人,還能是什麼?」

  「妳……」很想敲她腦袋,可惜她是病患。「算了,隨妳說。」

  反正啊,她再說什麼都沒用,那大小姐已經定了她罪,辯解太多都是浪費口水。所以,她放棄解釋,直接背起背袋,打算要閃人了。

  「喂,妳去哪?」

  「回家啊。」頓住步伐,她回看她。

  「回家?!」愕瞠眼,宣玉臻尖叫:「妳敢把我丟給他?!」

  「別說那麼難聽,妳又不是貓貓狗狗。」睞她一眼,凌芷葳再說:「妳啊,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人家對妳這麼好,妳該懂得感恩。」

  「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還要感恩?!」

  「是啊。」凌芷葳認真點頭。「妳以為,為什麼他安排妳住這兒,而沒讓妳進駐大醫院病房?」

  「他、他說這裡設備比較好啊。」她聽到的是這樣。

  「是沒錯。」點頭,她看她,又再說:「但,這只是其中一項原因。」

  「呃?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對,」揚唇,她輕笑,公佈答案:「他說,妳該好好養病,不能被媒體打擾,所以他安排妳住這,因為這裡的控管比醫院嚴格,媒體絕不可能有機會侵入。

  他還說,他放心不下妳,想要好好照顧妳,只有在他的地方,他才能夠照顧周到……妳知道嗎?妳真的很幸運,能被那樣珍視呵護,是所有女人的夢想。」

  這──就是她挺他的原因之二。除了「美色」之外,他對玉臻的好,才是真正收服她的主因。

  這真的很難得,玉臻的真性格,若教男人瞧見,怕是只會倒彈三尺──但這男人卻不一樣,他完全知道她的個性,卻還是待她如此的好,這男人真的是很讚。

  「我……」她真的很驚訝,再說不出完整的話。

  「好了,妳好好靜養吧,妳大姊二姊那邊,我都已經交代過了。就這樣,我走了,BYE。」起步,走到門口,又再回首說:「玉臻,不要急著排拒,也別著急抗拒,試著用心去感受,幸福也許就在眼前。」




  是這樣嗎?她真的很幸運?他對她的珍視是所有女人的夢想?

  突然,心一陣騷動,感動像滿溢水池般,瞬間湧出。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說沒被撼動,也是騙人的!小葳說的一字一句,都刻上了心,教她再也忘不掉。

  閉上眼,她想平息激動,不願心被擾亂,可……才合眼,他身影一再出現。

  天哪,她瘋了!

  果真,如小葳所說,她真是摔壞了腦子,要不她又怎會這樣?

  她像呆子似的,滿腦子都是他,合眼閉眼全是他,想起他就心跳狂亂……

  不行,她不能這樣,就算他對她很好,她也不能……不能陷入、不能沉淪、不能動心……

  她不能,她也不要!



  「累了,就躺著休息。」進門,見她坐著閉目,樊軍擰了擰眉,有著些許不悅。

  一聽見他的聲音,先是一怔,旋即睜眼,見到他的同時,莫名感動浮現,心跳更快更亂,她全然無法控制,只能傻傻、傻傻的看他。

  「妳啊,該懂得照顧自己,別老是要人操心。」走近床邊,樊軍邊叨念著,邊將手中提袋擱至床邊矮櫃上。

  「我、我又沒要你操心,是你自己雞婆多事的!」止不住心慌意亂,她只好用怒意佯裝。

  「是,是我多事。」不意外她會這麼說,樊軍自然不覺生氣。「餓了吧?」

  「哼。」偏頭,她不回,可,她是真有些餓。

  「不管餓不餓,多少都吃一點。」打開袋子,取出保溫盅,他舀了一小碗,用湯匙攪了攪,還細心吹涼。

  「來。」舀一匙,送到她嘴邊。

  「你……」他的細心體貼,是讓人很感動,可是……「你、你不覺得這樣很奇怪嗎?」

  「會嗎?哪怪?」樊軍一點也不覺得,事實上,他樂在其中,因為照顧她的感覺……嗯,說真的,還不賴。

  「全部都很怪!」送上白眼,緊抿紅唇,她惱看他。

  「是嗎?」

  「對!我跟你又不熟,你怎麼可以……哎唷,反正,我不要你管,也不要你喂!」那舉動太曖昧、太親密、太煽情,他不可以也不能這樣對她!

  「小姐,不要我喂,妳怎麼吃?」手放下,他看她,笑了。

  雖然她除了外傷不少外,並沒摔出太大問題,但兩隻手卻傷得不輕,所以,現在她那雙手,跟廢了是沒兩樣的。

  「我自己有手……喔……」說著說著,想證明,可手舉到一半,就痛得白了臉。

  「逞強。」他好氣又好笑,但更心疼。「雖然妳很幸運,沒什麼大礙,但一時半刻也好不了,所以還是乖乖的讓人伺候吧。」

  「我、我才不要你伺候!」明白他說的都是事實,可她還是不想認清現實。

  「抱歉,妳沒得選擇。」挑眉,他笑。

  「我、我要小葳!」

  「她已經走了。」方纔,進來之前,碰巧遇上她,還聊了幾句。

  「我不管!你把她叫回來!」她耍任性。

  「她說她要休息。為了妳的事,她辛苦了好些天,妳不會這麼沒良心吧?」他笑。

  「你!那、那你叫我姊來……」不能虐待小葳,她還有備胎。

  「哪個姊姊?妳大姊、我大表嫂還在度蜜月,要她回來照顧妳是不可能的。」

  「我還有個二姊!」她氣呼呼的說。

  「我知道。不過,妳確定要找她?我記得小葳說過,妳最不想妳二姊知道,因為她是個緊張大師。怎麼?妳不在意讓她擔心了?」

  「你、你怎麼都知道?」他竟然把她摸得這麼清?

  「我是聽小葳說的。」他跟小葳已經很熟了,所以對她他是完全瞭如指掌。

  況且,她家二姊也正忙著──忙著跟他家二表哥談情說愛。

  不過,要跟她說實話嗎?他看,還是別說的好,不然她肯定更受打擊。

  想想,光是她大姊嫁給他大表哥,她的反彈就已經夠激烈了,要是知道她家二姊……嗯,算了,封嘴。

  「她、你……你們無恥!」背著她,「暗通款曲」,他們倆真是太爛了!

  「隨妳怎麼說,來。」捧起碗,送上一匙。

  瞪他,狠狠瞪他,她很想甩頭不理他,可是──

  咕嚕──肚子卻不爭氣的叫了。登時,面紅耳赤,她覺得尷尬,更覺得難堪。

  「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樊軍沒笑她,始終溫柔以對。

  「……」抿緊唇,她拒絕合作。

  雖然,她真的很餓;雖然,他真的好溫柔,可是──她還是得抗拒,因為她不想陷落。

  「喂,別這麼不給面子,為了要熬煮這粥,我可花了不少時間,妳就算再怎麼不喜歡,還是將就將就吧。」她的不配合讓他很挫折。

  「你……」愕瞠眸,她看他,再看粥,來回幾次,她才找回聲音說:「這是你煮的?!」

  「對。」聲音裡,有著歎息。「干貝養生粥。這裡頭,有很多營養,像胚芽米就比一般白米含有更豐富的維生素B群,能促進神經系統的發展及安定焦躁不安的神經。

  還有,蓮子內含S-谷錙醇,可以強健筋骨、調節胃腸功能,蓮心鹼亦有強心降血壓的功用。至於芡實,它有補脾益腎、鎮痛鎮靜的作用,能緩和腹瀉,還能健胃、促進血液循環。

  而,甜豆富含蛋白質、脂質、醣類、纖維、灰質、鈣、磷、鐵,與維他命A、B、C,煙鹼酸、β-胡蘿蔔素等,營養價值極高,其中,胡蘿蔔素更是豆類中含量最高者……」

  洋洋灑灑,他說了一長串,用功及用心都在裡頭,讓人聽了很難不被感動。

  真的,她不是木頭人,很難沒有感受……終於,張開嘴,她吞下一口又一口的粥,把他的心意全吃進肚裡,把那份感動藏進了心底。

  見她終於合作,樊軍開心滿意,不再多說什麼,就這麼餵著她。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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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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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深,她睡不著。

  明明想睡,卻又沒法睡,因為一合上眼,他就跑出來搗亂,她怎麼還睡得著?

  所以,過了很久很久,她仍然意識清晰。而,這樣很糟糕,當一個人清醒著,卻又無事可做時,腦子就會開始胡亂打轉。

  不過,胡思亂想不打緊,最慘的是……全繞著他轉,那才真的叫悲情。

  可是,她沒辦法抗拒,也沒辦法制止,不管她多麼不願意,不管她多不想承認,他確確實實佔住了她心扉,也徹徹底底霸住她所有思緒。

  她,沒有反抗能力,只能任他鯨吞蠶食。

  其實,她想忘記,她不想牢記,費了好大氣力,卻還是清除不掉,仿如他已刻在心底、印在腦海裡。

  一幕幕,只要有他,全都洗不掉,像按了重複鍵般,不停不停的播放……

  突然,門開?,透進一抹光,下意識逃避,她閉上眼裝睡。

  然後,那人走近,為她拉好被,停了會才走。當門關上,她睜開眼,愣看合上的門,心裡其實很激動。

  她知道,知道那是他,她記得他的味道,那淡淡的、很好聞的男人香……

  怎麼辦?她還能堅持下去嗎?她的理智還能撐得了多久?而,她又能抗拒他的溫柔多久?.

  從來,沒人像他這樣對她,是有很多男人對她逢迎討好,但那些好全都是另有目的,不像他……

  可是,她不要也不想喜歡上他啊!他比她美耶,他害她沒面子耶,她怎麼可以喜歡上他……




  翌日──

  一大早,他又來報到,她還是逃避,還是假裝睡著,以為他會像昨夜一樣,很快的就走,可是,她等了又等,等了好久好久,她沒有等到他離開。

  她聽見他走近,聽見他小心翼翼的放下東西,聽見他輕輕拿張椅子坐下他沒有走的打算,她明白了,卻很無奈。

  時間一分一秒走過,她仍然緊閉雙眼,他也依然沒有動靜。

  最後,忍不住了,她歎了口氣,緩慢睜開雙眼,卻是瞪著天花板,不願往他那方看去。

  「終於肯醒了?」見她有動靜,他輕笑出聲,然後揶揄說:「我還在想,若不叫妳,妳打算裝到什麼時候?」

  愣了愣,偏過頭,她看著他說:「你知道我是裝的?」

  「很明顯。」她算是個失敗的女演員,竟還妄想要全方位發展!依他看啊,她該先修好基礎表演學。

  「那你、你幹嘛……」

  「配合妳啊,妳既然不想醒,我也就不吵妳。」

  他知道,要她一下轉換情緒,從深惡痛恨他到接受他,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任務。所以,他不急,不想逼她,願意慢慢來。

  反正,他有自信,遲早她會明白,他是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要是我裝整天,那你怎麼辦?」

  「等啊。」沒有遲疑,沒有考慮,他回得直接。

  「你……」再說不出話,因為被徹底打敗。

  「不過,好險妳沒有。」起身,他打開提袋,又端出保溫盅。「粥還是趁快吃才好,不然放久了會有些黏糊,口感也就沒那麼佳了。」

  「你、你又煮粥了?」她很驚訝。

  「怎麼?不喜歡?那也沒辦法,妳再忍個幾天吧,這些天先吃些清淡的,過幾天我再弄些妳愛吃的。」他解讀錯誤,以為她是挑嘴,所以作著解釋。

  一會兒後,他已盛好一碗粥,「來,吃吧。」

  「哦。」雖然這不是第一次了,而他也表現得很自在,但她卻還是覺得尷尬。

  不過,她知道的,她無法抗拒他,因為……她的心根本不想拒絕。

  「這?」吞下第一口,眉心擰了擰,她納悶的看他。

  奇怪了,味道怎麼跟昨天不一樣?

  雖然一樣可口美味,可味道真的完全不同,他是真的自己做的,還是去外頭買現成的?

  「不好吃?」他舀了一小口,試著味道。「不會啊,味道剛好。」

  「你……」見他就著自己用過的湯匙,宣玉臻兩頰迅速發紅髮燙。




  天哪,他、他竟然……哎唷,他怎麼可以這樣啊?

  「妳怎麼了?」他看回她,想問問她是哪裡不妥,卻只見她兩頰似著火般的紅。

  「我、你……」羞赧至極,她壓很說不出話,只是直直盯著湯匙。

  「哦……」順著她視線,他終於懂了,「現在才在意這個,不覺得太遲?」揚唇,他輕笑。

  「你!」驀地,膾更紅,瞠眼瞪他,紅唇緊咬,宣玉臻又羞又惱。

  「好了,不逗妳。」瞧她羞惱成那樣,樊軍收起了玩笑心。

  「……」抿緊唇,她瞪著他,兩頰氣鼓鼓。

  「來,乖,吃完。」舀一口,送她嘴邊,他哄著她。

  後,他很故意耶!就知道她在意什麼了,他還把湯匙靠過來?偏頭,她不肯就範。

  就算……就算她親都讓他給親過了,再來在意這些是真的有些遲,可、可她就是沒辦法不在意啊!

  「聽話,多吃些身體才好得快。」歎口氣,他無奈道:「看在我特意為妳煮的份上,多多少少給點面子吧?」

  特意為她煮的?悄悄的,一股暖意湧上,瞬間甜了她的心。

  她看他,咬咬唇,很遲疑,卻還是忍不住問了:「你、你到底講真的假的?這粥,還有昨天的粥,全都是你煮的?」

  不想陷落,就不該多問,偏偏她忍不住,還是問出口了。唉,反正問都問了……

  「是。」他點頭回應。

  「你……」她還是懷疑,「這不是外頭買的?」

  一個男人家耶,竟然這麼善於廚藝?!

  相較之下,她可是廚房白癡,別說是這麼美味的粥了,她是連白粥都能煮到糊得不成樣的蠢才。

  好吧,她承認,只有懷疑他,她才不會覺得汗顏。

  「不是。」搖頭,他再補充說:「我不信任外食。」

  「啊?」愣了愣,她不明白。

  「曾經,我在中學時代,吃過一回外食,結果鬧了三天腸胃炎,所以我從此杜絕外界所有食物,情願自己費時研究食譜。」他解釋。

  「所以,你三餐靠自己?」瞠大眼,她看他,很驚訝。

  「那你母親……」

  「她?別傻了,我媽是家事白癡。」提起他家老媽,他只能搖頭歎息,「在我們樊家,女人只要出一張嘴,男人才要什麼都會。」

  也許是命運,也許是天注定,總之,樊家的女人都很好命,樊家的男人卻是個個勞碌命,得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而他也不例外。

  「那、那你們家這麼有錢,總會請個幫傭或管家吧?」怎麼可能什麼都自己來?

  「幫傭?管家?」搖搖頭,他歎笑,「我不知道別的有錢人家是怎樣,但我們樊家沒有這個習性。」

  樊家祖訓是:做人要勤奮務實,己身能達者,勿求於人。所以,什麼都要自己來。

  「這……」

  在這個連女人都想遠庖廚的時代,他一個男人家卻還是什麼都自己來?!

  當然,要換作是別的男人,或許驚訝指數還不會那麼高,但他是個大老闆、大總裁啊!

  「來,快吃,冷了味道就差了。」見她處於呆滯,他趁勢塞進一口。

  「今天是柏仁山藥粥。柏子仁能補心脾、潤血脈、養心安神、潤腸通便、滋養強壯、益血止汗;山藥亦能滋養身體,也能去疲勞、治胃腸虛弱……」

  洋洋灑灑,又是一長串,聽得宣玉臻更是呆滯,只能傻傻的吞進一口又一口……

  心,搖動搖動又搖動,被滿滿感動淹沒。




  連著幾天,他時刻在身邊,徹底擾亂她心扉,讓人再也受不了。

  「喂,你這人很奇怪耶!」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她就快精神崩潰了啊!

  是,是沒錯,他很細心體貼溫柔,還讓她吃著餐餐色香味俱全的進補佳餚,她真的看出他的用心、他的好,可……可就是因為這樣,她才真要瘋了啊!

  她不想,真的不想陷落,偏他每天都這樣,攪得她心亂紛紛,費盡力想抗拒卻又被深深感動,那樣的矛盾心情實在整得她很難受啊!

  「我?我又怎麼了?」幾天朝夕相處下來,他早摸清了她脾氣,知道她像顆不定時炸彈,常會三不五時就爆一下。

  「你就那麼閒,都不用做事、不用管公司的嗎?」氣呼呼,她瞪他。

  「誰說我閒了?」實在是冤枉。

  「我說的!」眼瞪更大,她吼他。「你看你,幾乎整天在這,哪有做什麼事啊?」

  除了陪她,除了看顧她,除了備三餐給她吃,他、他就沒別的事好做了嗎?

  是,她知道,是她不懂感恩,他這麼悉心照顧她,她沒感謝還嫌棄他是她不對,可是……他無時不刻都在,讓她根本沒有喘息的空間啊!

  「整天在這,不代表我沒做事。」為了她,他已將這裡當臨時辦公處,搬進了書桌椅,也帶了筆電。

  「你不是對著我,就是對著筆電,這麼多天下來,沒聽你講半通電話,也沒見你處理公事,更沒見公司的人找你,這樣還敢說自己有在做事?!」依她看,他根本是全天下最不負責任的老闆!

  是啦,她是管不著他的做事態度,也不在乎他是個多不負責任的老闆,可是她很在意他這樣無時不刻的守候啊!

  他讓她壓力好大,感覺像是快要窒息,她迫切需要自由空氣,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小姐,我不說電話是怕吵到妳,沒見我處理公事也不代表我沒在做,而公司沒人來找我,是因為在上班時段我都掛在線上……」比了比筆電,才又說:「它,就是我有做事的證明。」

  「呃?」怔了下,回神。「我才不信!一台筆電能夠證明什麼?」

  「妳是真不懂科技發達,還是存心要找我碴?」他想,答案應是後者。

  「我、我是實話實說,哪裡有要找碴?」就算有,她也不承認!「本來就是你有問題,人家大老闆都日理萬機,每天有開不完的會、做不完的事,我就沒看過哪家老闆像你這麼悠哉又清閒!」

  「不錯嘛,妳可真懂大老闆的忙。」忽地,眸一黯,他沒了笑容,語氣酸酸澀澀。

  「喂喂喂,講話就講話,幹嘛那麼酸?」他說話的語氣,讓人很不高興。

  「妳怎麼會知道大老闆很忙?」薄唇抿成線,他淡淡問著。

  「隨便想都嘛知道,這是常識好不好!」

  「只是『常識』?」她跟某幾位知名商界人士的緋聞躍上腦海,讓他忍不住打翻了醋桶。

  「廢話!不是常識是什麼?」他問那什麼白癡問題?

  「這就要問妳了。」撇唇,他冷道。

  「啊?什麼跟什麼啦?你到底是在說什麼?」

  「也許,妳之所以這麼瞭解,並不是因為『常識』,而是──」頓住,他看她,眸帶著審視,「累積了太多『經驗』。」

  「什、什麼?累積什麼經驗?」不是存心耍白癡,是她真的聽不懂。

  「跟大老闆交往的經驗。」他給了她解答。

  「我……」愣住,瞠目結舌,幾秒之後──「交你個頭啦!」

  「你有病是不是?交往就交往,是要累積什麼經驗?你這人真的是腦袋有問題,哪有人像你這樣……」她很認真開罵,但還沒罵夠,卻讓樊軍給打斷了。

  「也就是說,那些緋聞是真的?妳真的跟那些商界名流交往過?」計較過往是幼稚的行為──但,他就是忍不住心中酸意。


   

  「你、我、後,你是豬哦?」根本雞同鴨講嘛!「我說過了,緋聞就只是緋聞,它根本就不是真的,而我也從來沒跟哪個人交往過!」

  「如果緋聞不是真的,妳又為什麼要承認?」反反又覆覆,到底哪個才是真的?

  「我哪有承認什麼啊?」後,他真的很莫名其妙耶!

  「妳方才說了,交往就交往,這不是承認是什麼?」不認帳?成,那他倒想聽聽看,她要怎麼作解釋?

  「你、隨便你想啦,我不要跟你說了!」氣極,怒瞠眼,她超想掐死他的。

  「是找不到話說吧?」她的不解釋,聽在他耳裡就像是認罪,然後,心情更差了。

  「你!姓樊名軍的,你別太過分哦,我是不想再跟你說話,並不代表我是找不到話說!」

  可惡,這男人真的很豬頭耶!說不是就不是,說沒有就沒有,他為什麼就是不信她?

  「妳不說,我怎麼相信妳?」他很咄咄逼人,就是不肯放過她。

  「你──你莫名其妙!你神經病!」她怒吼說:「我明明說了沒有,是你自己不肯相信,現在是還想要我說什麼?」

  她好生氣!真的很生氣!她氣他不停追問、逼問,氣他把自己惹得很煩很煩,然而最氣的是……他根本不相信她!

  不要問她為什麼最氣這點,她不知道答案,她也沒有答案,最重要的是──她現在也沒空想!

  「是啦,對啦,誰教我是花蝴蝶,被懷疑是理所當然,不被信任也很正常,反正不管我怎麼說,你心裡早就有了認定,那我又還能說些什麼?」握緊拳,她咆哮,心裡很受傷。

  而,他並沒有漏看,她眸底所有情緒,憤恨委屈難過傷心,他全都看進了眼裡,他很自責。

  「你想的都對,緋聞都是真的,我是跟過很多男人,我不乾不淨又不清白,一天換一個不夠精彩,常常還要一天趕好幾場……這樣,你滿意了沒?」火大到瘋了,她完全口不擇言。

  「別將自己說得那麼不堪!」她自暴自棄的說詞,讓他很惱很怒,卻更心疼。

  「為什麼不能說?你就是這麼想的啊!」心很酸,鼻頭也酸,她其實有點想哭了。

  不要問她為什麼想哭,反正就是有想哭的衝動嘛!

  「我沒有這樣想,我只是……」語塞,再說不出後文,只能無奈歎息,後悔自己的愚蠢行為。

  沒事,挑起戰火做什麼?因為自己的小心眼,卻將她逼成這樣,他算哪門子男人?

  「只是什麼?你不用解釋啦,反正是我自己有問題,沒事到處招蜂引蝶做什麼?活該倒楣讓人寫成一長串的花蝴蝶史!」愈說愈氣,愈說愈火,愈說愈……想哭。

  結果,一個不小心,眼淚真的滾了下來。而,她淚才剛落,他心也開始慌。

  「欸,妳──好好好,是我不對,是我說錯話,妳、妳別哭!」匆忙起身,他急走向她,很想要安撫,卻又不知如何下手,只能呆在床邊乾著急。

  「誰哭了?我才沒哭!」抬手,使勁抹掉眼淚,她吼著。

  「妳明明……」淚眼瞪來,他只好吞下話。

  「我沒有哭!」逞強,是她拿手本事,就算是真的哭,她也不肯承認。

  「好,妳沒哭。」只是眼睛在下雨。

  「我是眼睛痛!」吸吸鼻子,她惡狠狠的說。

  「是,我知道。」隨便她怎麼說,只要她高興就好。

  「我很討厭你!」雖然眼睛紅通通,她還是努力裝凶狠。

  「我完全瞭解。」她說什麼,他都附和,只要能讓她停住淚水,要他做什麼都不成問題。

  「我最討厭你了!」他的退讓,讓她得寸進尺。沒辦法,不能怪她,是他自己不對,誰讓他要招惹她?

  「是,我懂。」沒有異議,他點頭又點頭。

  「這世上,我最最最討厭的人就是你……」

  「嗯,明白……」

  就這樣,他隨她罵,完全配合到底,只要她大小姐氣消,別再傷心難過哭泣,他真的什麼都願意。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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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4-14 00:45:19 |只看該作者
第八章

  可惜,他的配合,並未讓她滿意。

  因為,接下來的幾天,她完全變了個人,原來的她又嗆又辣又凶悍,後來的她卻很靜很悶很自閉。

  她這樣,他很擔心,真的很擔心,所以他找來小葳、找來她經紀人兼好友的尹暐恩,希望他們能逗她鬧她讓她恢復正常──結果,期待落空,希望變失望。

  「妳到底想我怎樣?」最後,他投降。

  終於,他深刻明瞭,女人真的很難搞。偏偏,是自己要沾惹,如今又怨得了誰?嗯,

  「……」冷冷的,她看他,抿了抿唇,還是不說話。

  從來,她不喜歡冷戰,對他卻破了例,因為他讓她很生氣。

  他真的太過分,他影響她太深太深,害她再無法掌控自我,所有情緒全脫軌演出,她再變不回原來的自己。

  她不懂,真的搞不懂自己,那些緋聞很多人信,她以前也從不在意,為何現在卻如此在乎?

  其實,答案很明顯,可她就是不想面對也不願面對,因為她不能忍受……不能忍受自己在乎他!

  所以,她氣他,她不理他,把罪堆他頭上,認定全都是他錯,這樣她才能好過些。

  說她自私、任性、蠻不講理?是,她就是,那又怎樣?

  反正不管怎麼說,就是他不好、他不對,千錯萬錯全都是他的錯,他千不該萬不該來招惹自己!

  「拜託,好心些,想怎樣就開口說,不要再鬧下去了。」她的不理不睬,真的讓他深感挫敗。

  「哼。」撇過頭,還是不理他。

  「妳到底鬧夠了沒?」從來,他沒對誰低聲下氣,獨獨對她百般討好,她卻一點也不給面子,這讓他覺得很悶很惱。

  瞠眼,她瞪他,眸裡帶怒,紅唇抿成線。

  「說話啊,妳什麼都不說,我怎麼知道妳要怎樣?」等了又等,等了再等,終於,他失了耐心。

  「我好得差不多了。」終於,她出了聲,在很久之後。

  「所以?」等這麼久,是等到她開口了,卻不明白她意思。

  「我要回家。」

  「妳?」愣了愣,清醒過後,心情變極差。

  「不是想知道我要怎樣?我說,我、要、回、家!」見他沒反應,她只好強調。

  「這就是妳要的?」冷著聲,沉著臉,他看向她。

  為她,他盡心努力,他百般討好,他一再退讓,結果──她只想走?!

  「對。」她很堅定,非常堅決。

  「好!要走就走,我幫妳安排!」是難堪,是氣憤,是惱怒,他拂袖而去。



  回到家,空空蕩蕩,滿室的冷清,滿屋的寂寞,悄悄、悄悄侵蝕著她。

  為什麼沒人在家?

  呆坐在客廳裡,縮在沙發角落,太過安靜的空間,讓人孤單得很、很難受。

  大姊嫁了人,還在蜜月期,不在家也正常,可是,二姊呢?

  大姊可以不在,但二姊不應該不在啊!

  以往,不管什麼時候,二姊一定都在家,可為什麼這回卻不見人影?

  她等了好久,從回來之後,從白天到黑夜,她一直一直等,卻始終沒等到人。

  一個人,真的好寂寞;一個人,真的好孤單。而,當孤單寂寞蔓延,思緒便又開始紛亂。

  原本,她想說回來之後,有二姊陪在身旁,她就可以不再想他,也可以不再受他影響,沒想到家中只剩她一人。

  所以,沒人能讓她分心;所以,他還是佔據著她心;所以,她擺脫不了他,還是、還是……想著他。

  拜託,誰來救救她?讓她不再想他、讓她……忘了他對自己種種的好。

  叮咚──

  突然,門鈴響起,拉去她注意力,霍地,跳下沙發,直奔向大門,她用力拉開門──

  「誰啊?是你!想幹嘛?」是她那討人厭的大姊夫的弟弟,也是那讓她心煩意亂的罪魁禍首的二表哥──顧孟傑。

  其實,她跟他不熟,對他也無所謂喜歡或討厭,但他的身份讓她很難對他客氣。

  「我找玉鳳,她人呢?」顧孟傑客客氣氣的問。

  「玉鳳?」瞠大眼,雙手扠腰,宣玉臻開始炮轟:「喂喂喂,你誰啊你?我二姊的閨名,是你能隨便叫的嗎?告訴你,別以為你家大哥娶了我家大姊,我們家跟你們家就真的一家親,你……」

  「停。」再聽不下去,顧孟傑打斷了她。

  「停什麼停?我還沒說完,你……」她火氣正旺呢!

  「夠了。」

  「夠你個頭!我說你……」一再被打斷,宣玉臻更惱了。

  「我跟玉鳳在交往,她是我女朋友,我是她男朋友,請問,這樣的關係,我有資格喊她閏名了嗎?」

  顧孟傑終於瞭解,老哥對她評價為何如此之差,因為她的個性真的很難討人喜歡。

  尤其,跟玉鳳比起來,真是相差了十萬八千裡!還是他家的玉鳳最好了。

  「你……你胡說!」愕瞠眼,宣玉臻無法相信。

  不會吧?不可能吧?

  上次回來,是大姊被拐走;這次回來,換二姊被拐了嗎?不不不,她不相信!

  「妳要不信,大可叫玉鳳出來,她自會告訴妳真相。」不在乎她懷疑,反正她跟他沒關係,最多也只有那層淡薄的姻親關係。於是,輕格開她,他想進屋找人,卻是被用力往外推。

  「別想!告訴你,我二姊不在,你別想我會放你進屋等!」她不是笨蛋,才不會蠢到引狼入室!

  「她不在?」擰了下眉,他很困惑。「那,她上哪去了?」

  「問你啊!」雙手環胸,下巴仰高高,宣玉臻冷冷笑著說:「你不是她男朋友,怎麼會不知道女朋友的去向?」

  「妳──」

  「去啊,『男朋友』,去找人啊!」擺擺手,她涼涼笑著,心裡OS是:哼,我可是她妹,我都找不到人了,就不信你找得到人!

  那挑釁嘴臉,實在很惹人嫌,任他脾性再如何好,再怎麼不跟女人計較,都忍不住被激到火了。偏,又不能對她如何,只好轉身忿忿走開。

  而,宣玉臻才不在乎他有多生氣,因為她比他更加不爽八百萬倍!

  砰──

  甩上門後,貼著門板,她深深呼吸,一回又一回,幾次深呼吸後,終於冷靜了些許。只是,冷靜沒多久,又覺得要崩潰。

  天哪,不是真的吧?老天爺真要這樣整她?

  她這麼努力想跟他劃清界限,為什麼卻偏偏愈劃愈不清?拜託,誰來救救她吧,她真的快要瘋了!

  二姊,妳在哪?快回來吧,回來告訴我,那人是胡說的,說妳沒跟他怎樣,拜託,快回來救我吧……


  

  再晚些,宣玉臻終於等到人,於是很著急的追問,卻一直沒得到回應。

  「二姊!」

  「……」

  「宣、玉、鳳!」火了,兩掌拍上對方臉頰,她很火大的怒聲吼著。

  「啊?」兩頰突遭攻擊,宣玉鳳立即清醒。「玉臻?妳、呃,妳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下午就回來了。」結果,一進家門空空蕩蕩,害她無聊死了!

  「說,妳到底跑哪去了?還有,剛又是在發什麼呆?」

  她回來,她不在;她叫她,她不應,是怎樣?當她空氣還死人啊?

  「還有還有,妳給我說清楚,隔壁隔壁再隔壁的那隻,妳到底是有沒有跟人家怎麼樣?」

  「我……」驀地,頰爆紅,眉目含羞,宣玉鳳欲言又止,答案已清楚寫在臉上。

  「啊啊啊──別說!妳什麼都別說了!」晴天霹靂,宣玉臻抱耳甩頭,臉上表情很……驚悚。

  「玉臻,我……」上前一步,她想安撫。

  「我不聽!我不聽!」她進,她就退,完全不想面對現實。

  「玉臻,妳不要這麼激動,先聽我說好不好?」

  「不激動?妳要我怎麼不激動?」

  她最在意的,不是兩個姊姊被拐,是……她是恨跟隔壁隔壁那只的牽連更深啊!

  「拜託,妳也好心點,怎麼誰都拐不走妳,妳偏要讓那只給拐走?」跳腳跳腳,她好嘔啊!

  「我……」這還真難回答。

  「二姊!」突然,她靜了下來,走近宣玉鳳,雙手搭到她肩頭,她很認真很嚴肅的說著:「告訴我,這只是夢,妳跟那人沒關係,你們沒有在交往,這是夢,對不對?」

  「不是,我跟他真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小妹打斷。

  「那,是他逼妳的,妳不是自願的,對不對?」神啊,給她點希望吧!

  「沒有,他沒有逼……」又沒來得及說完。

  「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他逼妳!」自欺欺人,是宣玉臻選擇的方式。「二姊,我知道,妳膽子小,不敢拒絕,才會讓他這樣欺壓,但,沒關係,有我在,我幫妳去討回公……」

  「夠了,停。」再聽不下去,宣玉鳳抬手喊暫停。

  「我……」她想繼續,卻被揭住嘴。

  「我愛他。」語氣既輕又柔,卻充滿了堅定。

  「唔唔唔……」搖頭搖頭,宣玉臻就是想做鴕鳥。

  「我愛他。」她再說一次。

  「唔……」

  「他對我根好,真的真的很好,他懂我、疼我、寵我、愛我,也瞭解我,他讓我深深體會到愛情的幸福美好,那感動不是幾萬幾千字的小說就能訴說完整,妳能懂嗎?」

  她不懂也不想懂!宣玉臻在心裡喊著,可……討厭,二姊看起來真的好快樂、好幸福,做人家妹妹的又怎能不祝福?

  「好啦,我知道了啦!」拉下她手,她癟癟嘴,真的不甘願,卻也只能接受。

  不過,真是見鬼了,這到底是什麼鬼緣分?現在這樣的配對,跟當時敦親睦鄰時的配對,竟然好死不死的完全一樣?!

  那她──不不不,不會的,不會那樣的,她跟他是不可能的,對吧?

  可──好奇怪,說不可能的是她,不想跟他配成對的是她,但為什麼心卻悶悶、悶悶的疼了起來?

  她好奇怪,真的太奇怪,到底她是怎麼了?難道,不知不覺間,她……

  喜歡上他?

  啊啊啊──

  不會吧?不可能吧?

  到底,還要他怎麼做?對她,他已經很努力用心,為何她卻感受不到?

  究竟,要怎麼做,她才能明白他的用心?

  他很悶,真的很悶,從沒對誰如此用過心,第一次就慘遭滑鐵盧,這要他怎麼能夠不悶?

  其實,若理智些,他會懂收手,偏偏,他自己清楚知道,是情感戰勝了理智,所以,他才會不願放手……

  「阿軍,你倒說說,也不過就是忘了求婚,真有必要這麼生氣嗎?再說,求婚不過是個形式,有沒有做真那麼重要嗎?其實……喂,阿軍,我在跟你說話耶,你怎麼都沒在聽?」說了老半天,發了一肚子牢騷,顧孟傑到最後才發現他家表弟根本心不在焉。

  「嗯?哦,有啊,我在聽。」終於,思緒被拉回,樊軍撇唇笑笑,裝得若無其事。

  「嗯哼?」挑眉,睨看他,顧孟傑才不信。「有在聽?好,要真有在聽,那你倒說說看,我是說了什麼?」

  不對勁,大大不對勁!他家表弟從沒像現在這樣,嗯,該怎麼形容?

  啊,對,是魂不守捨!

  「這……」語塞,他還真答不上來。

  「看,說不出來了吧。」想唬他?才沒那麼容易!揚唇,他輕笑,「說啦,說來聽聽,什麼樣了不得的事,竟能讓你這樣失常?」

  「也沒什麼。」擺擺手,他想帶過。

  「少來,我可不是今天才認識你。」顧孟傑不讓他得逞。

  「真的沒什麼。」

  從來,他習慣分享別人心事,也習慣替人解決心事,就是不習慣向別人坦承自己。

  「倒是你,不是有事?說吧,這回我會認真聽。」他會認真幫忙解決,好盡快把人送走。

  「阿軍你……」不想被轉移話題,顧孟傑想再轉回,但~~

  「你跟她怎麼了?來找我,是因為她,沒猜錯吧?」樊軍卻很厲害,硬是帶開了話題。

  他太清楚了,近來能讓孟傑煩心的只有一樁,哦,不,是該說,只有一個人,就是他的心上人──宣家老二:宣玉鳳。

  「呃?奇怪了,你剛明明就沒在聽,怎麼知道我是為她而來?」抓抓頭,顧孟傑很困惑。

  「很簡單。」坐正,他看他,「第一、打你們成雙成對後,你已經不常來找我;第二、這些日子來,你每回找我,都是為了她,所以,要知道你為什麼來,其實也不是太困難。」

  仔細想想,宣家三姊妹還真了得,搬進這社區也不算太久,卻是徹底改變了他們生活。

  以往,他們三兄弟常齊聚一堂,如今卻是難得聚上一場,因為──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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