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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阿良車輪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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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露露 -【搶救倒楣大作戰】《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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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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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8 07:43:2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從大年夜的頭一次接觸後,又經過了半年多的同居,他們已清楚的知道對方的喜惡,也培養出極佳的默契,只消一個眼神便能瞭解對方的想法。

這期間,歐陽老爹幾回派人來傳「聖旨」,說是要召見他的兒子和傅小姐,可是歐陽祈卻每每以工作忙碌為理由推掉了。

其實品嘉心裡也挺矛盾的,畢竟幫主是歐陽祈的老爸,難得他不計較他倆大年夜缺席的事,還這麼殷切地噓寒問暖,照道理說他們是該回家去探望一下的。

但她只要一想起面對幫主,猶如置身在閻王面前一樣。一陣寒意就冷不防地從心底直冒上來。

於是,也就順著他的意思,成天無所事事,只要專心享福就好。

只是,這樣的生活對從小辛苦慣了的品嘉來說有些悶。

體貼的歐陽祈不用她說,當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於是,天氣漸漸回暖時,他開始教她游泳,經過三個月的練習,原本只是略識水性的她,現在在水中悠游自如,笨拙的狗爬式也變為優美的仰式。

又在一次不經意發覺她烹飪的天分後,他立即改掉了長期外食的習慣,天天拉著她上超市,像個孩子似的趴在吧臺上看她煮菜……

他們的相處,比情人多了份親昵,又比夫妻多了份熱情。

就像現在,兩人在超市,她忙著採買晚餐菜色,可他就是沒一刻正經,好像不甘願她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倏地將她擁在懷裡,封住她的檀口,小舌靈活地鑽入挑逗著她,吻得她像是中了化骨綿掌,全身軟綿綿地偎著他。

而他還不放棄,繼續枕在她的肩膀,親吻著她頸間細緻的肌膚,大手也緩緩地滑向她的臀線。

「嘉嘉……」

她輕喘著,「這裡是超市……」

「我知道。」他頗具暗示性的吻著她的耳。

她投降了,對於他的挑逗,她完全無法抵抗。

他的熱情總是這樣不經意地冒出來,常不分地點地偷襲她,吻得她暈頭轉向,最後只得由著他帶她到最近的飯店。

而他也的確如他們初見時說得那樣,某方面能力格外出色,熱情又不失溫柔,讓她很難抗拒他的求歡。

但他這次卻沒有像往常那樣丟下一整車的東西,直接拉她到最近的飯店,反倒是輕輕地退開了一步。

驟失溫暖的依靠,也少了他的偷香,她不喜歡這樣的感覺,很不喜歡。

「怎麼了?」她擔心的望著自從他們變為情人後,他難得正經的臉。

他是不是對她厭煩了?

可他前一秒才那麼熱情的啊!

他微皺著眉,「我只是在想事情。」

品嘉低下頭看看自己近來增加半寸的腰圍,試探的問著:「你是不是嫌我變胖了?」

「你太瘦了,胖一點剛好。」他仍是眉頭深鎖。

「還是……你有話想跟我說?」她努力的擠出個笑。

又是一陣沉默,他才緩緩的說:「我在想,我們兩個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此言一出,品嘉突然覺得胸口空蕩蕩的,好像缺了些什麼,讓她很不舒服。

她低下頭,不敢再看著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哭了。

她還以為他們過得很快樂,他卻已經厭煩了她……

她一點都不擔心由富庶回到貧苦,她是在孤兒院長大的,現實早已教會她如何生存,她是只打不死的蟑螂,再艱困,她也有辦法勇敢活下去。

但是,失去了他,她不敢保證能否修補心底的傷痛。

看著她,他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不只是一時衝動,他是真心想就這麼牽著她的手,永遠也不放開。

他們會擁有平凡的幸福,而那也正是他們從小缺乏、成長後嚮往的生活。

「我想有個孩子。」

她的思緒還不斷地在「分手」二字上徘徊,他驀地冒出的話語,讓她一時之間還不能意會,就這麼卡在腦袋,完全無法運轉,只能呆呆的看著他。

看著她聽到他想要孩子後臉上奇特的呆滯樣,他不禁有點擔心,「你不喜歡小孩子嗎?」

她仍呆呆的回答:「喜歡啊!」

他突然露齒而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光澤,愛寵的摟著她,忍不住地說著:「我想要孩子,男的女的都好,女兒長得像你,兒子長得像我,最少要生四個,以後我每天回家就會有四個小蘿蔔頭跳上來喊爸爸,雙手雙腳剛好各一個。」

她這才終於回過神來。一來一回截然不同的意思,悲與喜之間,讓她一顆心就像是坐了趟雲霄飛車。

此時,她的笑容甜得幾乎能擠出蜜糖,但她卻故意戳戳他,「我好像還沒答應耶!你會不會想得太快樂了點,又太早了點?」

「不答應?」歐陽祈壞壞地笑了,「我不介意先上車後補票!」

品嘉嬌睨他一眼,機靈的逃出他的懷抱,跑了幾步後回頭,「你想得美唷!」

他丟下一整車精心挑選要採買的東西,立刻追了上去,一把將她打橫抱起,直接帶著她到最近的飯店。


一年容易又中秋,這是中國人另一個闔家團圓的日子,毫無意外的,早在一個星期前,歐陽武就差人來家裡「傳旨」,要他倆在中秋當天回家聚聚,這回歐陽祈可是找不出任何理由可以推掉了。

其實他心裡還有另一個打算,要趁著中秋一家人團聚的時候,當眾向品嘉求婚,一方面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讓她感受到一點家庭的溫暖,一方面早早杜絕他老爸仍想介紹其他女人給他認識的心思。

中秋當天,品嘉一早就醒了,本想再睡個回籠覺的,但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又要見到幫主而感到心情緊張,還是隱隱地感受到有種莫名的興奮,她就是睡不著,索性鬧起仍在沉睡中的歐陽祈。

「豬,天亮了,太陽曬屁股羅!」她推一推仍窩在枕頭上的歐陽祈。

他稍稍張開眼睛,瞄了眼床頭上的鐘,才七點不到,翻了個身,繼續睡他的。

品嘉不死心,爬過他的身子到床的另一頭,敲敲他的額頭,「哈羅!有人在家嗎?」

他半眯著雙眼,朝著她扮了個鬼臉,懶洋洋地說道:「沒人在家,有事請留言。」接著又翻過身去,不一會兒,又響起微微的鼾聲。

這回品嘉可惱了,她又爬過他身上,卷起發梢,搔搔他的鼻子。

「哈……哈……哈啾!」他打了個大噴嚏,「怎麼了?不是還不到七點嗎?你這麼早起床做什麼?」

「起來了啦!今天不是要回你爸家嗎?我們快起來準備呀!」

歐陽祈又好氣又好笑,「大小姐,現在天才剛亮,我們是要回去吃晚餐,不是吃早餐,這麼早準備幹嘛?」

說的也是,她居然編了個這麼爛的理由,不甘心地噘著唇,「誰說不能這麼早做準備的——要不然,你起來陪我,我們出去做運動。」

「做運動在床上就可以了,何必出去外面?」他依然惺忪的眼裡,閃過一抹色眯眯的笑意,「來來來,我陪你,我們現在就開始做。」說著雙手就伸過去摟住了她,十隻手指不老實地在她身上遊移著。

「別……別鬧了……」她被他的挑逗搔得渾身酥麻,差點把持不住自己,忙將他兩手推開,「我是說我們出去晨跑或是晨泳,要不然光是做做早操也可以,難得一天這麼早起床,出去呼吸一下早晨的空氣吧!」

「我不要,我要在你身上晨跑,我要在你身上晨泳,我要在你身上做早操……」他像個孩子似地賴上了她,又是搓又是揉的,令她不由自主地嬌喘吁吁。

「祈……不要這樣……」品嘉無力地抵抗著他的侵略,終於,她還是被卸下了全身的武裝,滾倒在他熾熱的懷裡。

兩個人再起床時已是下午一點多了。

他睜開眼睛,適意地伸了個懶腰,「啊——這一覺真香。」

「嗯?你醒了?」品嘉坐在梳妝鏡前,仔細地打理著自己。

他仰起身,半躺在床上,看著她窈窕的赤裸背影,不由得衷心的讚歎,「嘉嘉,你真美。」

「日行一善?」她梳著已蓄長的發,明媚地回眸一笑。

他開心地笑了,「對,日行一善,而且是限量版的,只對你。」

「好了好了,快起來換衣服吧!」她裸著身子走到他面前,「我們先出去吃午餐,然後去買禮物,早點到,免得讓他們等太久。」

「買禮物?買什麼禮物?」

「頭一次正式與你爸見面,我總該準備一些禮吧?況且,中秋節哪有人不送禮的?」

他將她拉進懷裡,貪婪地嗅吻著她的發絲,「送什麼禮?我幫他找了一個這麼嫻淑端莊的漂亮媳婦,就是最大的禮了。」

「老王賣瓜!」她伸出手指刮著他帶著些許胡渣的臉頰,「你臉皮厚沒關係,可不要把我拉進去!」

「才不是老王賣瓜,我說的都是實話。」他將手掌貼在她平滑如絲的小腹上,「要不然,再附贈一個孫子,你看我爸會不會高興的昏過去。」

啪!她朝著他不乖的手打下去,「你想得美,我們每次都有防範措施,你想要有個小孩,還早得很呢!」

他搔搔後腦勺,「還早得很?不會吧!我現在開始播種,十個月後不就可以收成了?」說著,他忽然一個翻身,順勢又將她壓在下方。

「別……別這樣……」她萬萬想不到才剛剛睡醒的他,居然又這麼生龍活虎,奮力地掙扎了幾下,最私密的禁地卻幾乎是毫無抵抗地被他的大軍長驅直入,嚴防的城池在轉瞬間就淪陷了。

他在她身上激烈的運動著,並霸道的低吼宣告:「我要你有我的小孩,要有一個長得像我的兒子,或長得像你的女兒……」

又一個回合結束,歐陽祈終於肯起來換衣服了。

兩人匆匆地上街去買了些禮物,連午飯都來不及吃。

大概是大家都相約在這個時候返鄉,高速公路上的車潮多得嚇人,反倒是臺北幾乎變成了座空城,幾條出了名壅塞的道路全暢通無比。

因此,比預期得還快,只用了平時三分之二的時間,歐陽祈的跑車已進入山區。駛過幾個熱門觀光景點及豪宅區後,一旁的景色漸漸變得單純而舒暢,淨是深深淺淺的綠與咖啡,空氣也變得新鮮。

再過了半個小時,跑車在寬大的雕花大門前停了下來,打了個招呼後再向內前行。

跑車安穩的停在大宅前的噴水池旁,他下車替她開車門。

上一次來到這兒是被綁來的,光嚇都嚇死了,且又月黑風高,她什麼也沒注意。這一次,趁著天色還亮著,心情不若上回緊張,她有了想看看他從小生長環境的念頭。

外頭高大的圍牆幾乎看不到邊,牆上架了密密麻麻的刺網與多台監視器。

牆面內圍種植一整排高大的樹木,隱約可見躲在樹蔭下的黑衣人,想必是在站崗的,綠樹與一旁的自然山林,巧妙的融為一體。

整座宅院似乎是以主屋為中心,四周綠地面積大得足以打高爾夫球,沒有任何人能通過這片寬敞的綠地而不引起注音心。

與廣大的腹地相較,主屋外觀反倒不是太華麗,甚至可說是很普通,方方正正、四平八穩,除卻坪數夠大外,一點也不起眼。

「喜歡這裡嗎?」

「嗯。」她是喜歡這裡的,這裡安靜悠閒的氣氛讓她很舒服。

他牽起她的手走往屋內,與正好走出的幫主在玄關碰上了。

「爸。」

歐陽武令人打冷顫的目光,在掃過兒子帶回來的女人後,有了一丁點的溫度,再掃過他們相連的手後,嚴肅的容顏變得更柔和了些許。

「她是嘉嘉。」歐陽祈看著她,眼中寫滿了柔情,輕捏她的手,低聲提醒緊張的她,「叫人。」

「呃……」品嘉很努力的想了想才叫:「歐陽爸爸……」

「直接叫爸就行了,那麼多個字做什麼?」明知她不好意思,歐陽祈卻故意這樣說,「反正遲早都要叫,快練習一下。」

她嬌睨他一眼後,還是生澀的喊了:「爸……」

歐陽武看著她時,臉上多了點可能是微笑的線條,彷彿很滿意。

以往兒子總會拖到晚飯時分才會出現,這次這麼早,是因為這個女人吧?

「你今年比較早,還沒準備好晚餐,你們可以先去走走。」

事實上,現在也才下午三點多,沒準備好是很正常的事。

「有沒有點心吃?我們剛才才做完激烈運動,肚子挺餓的。」歐陽祈完全不加以掩飾地說。

聞言,品嘉立刻漲紅了臉,想給他一拐子,但被他躲開了。

「你不餓嗎?」

她搖搖頭,撒嬌的埋怨著:「我只想睡覺。」不到七點就起床,又歷經了兩個回合的大戰,她真是好累喔!

「喔……」歐陽祈噙著一抹笑,附到她耳邊低聲說:「我很樂意奉陪。」

她鼓著腮幫子槌他,這次他可沒躲過,結結實實的打在他胸口,但似乎一點也不痛,還笑得挺高興的。

「不然,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你陪我去吃東西,二是我陪你上樓。睡覺……」歐陽祈才剛說完,已伸出魔爪想脫去她的外套。

在他的捉弄下,品嘉嚇得跳離三公尺遠,尖叫連連跑給他追,滿心滿眼全是他,根本無暇去想到站在一旁的黑道老大。

才跑了一會兒,歐陽祈已抓住了她,牢牢地箝制在懷中,又靠到她耳邊嘰嘰喳喳,引來她一陣怪叫。

看著兩個人一路打情罵俏的走往餐廳,歐陽武嘴角的笑意終於露了出來。

他想,應該再過不久他就能抱孫子了。

最後,他們還是兩樣都做了。

陪歐陽祈吃過了點心後,換他陪品嘉上樓休息,緊緊相擁著入眠,待他們一覺睡醒,天也已黑了。

有些意外的,歐陽家的中秋夜不是只有品嘉這個外人,還有很多其他外人在。

在他們休憩的短短一個多小時內,屋外已排了約莫二十余張圓桌,全都坐滿了人,大夥嗑著瓜子聊天,若不是每個圓桌旁都放了個烤肉架,品嘉幾乎要以為這是一場喜宴了。

主屋門口還擺了個更大的圓桌,上頭三牲四果齊備,周圍張燈結綵,不時傳來鞭炮聲及煙火味,左邊那側還有成堆的文旦,右側則是堆如高牆般的月餅禮盒,將中國人過節的氣氛炒到最高點。

「你家都這樣過中秋的?」品嘉的下巴快掉下來了。

歐陽祈朝她微微一笑,「當然不是。」

品嘉撫撫胸口,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已被他給打斷。

「去年請人跳鋼管舞,前年辦歌唱比賽。」他很習以為常的聳聳肩,「他們每年都會找點樂子玩,今年還算是比較沒創意的。」

這次,品嘉的下巴直接掉下來,「哪有人這樣過中秋的啦!」

「為什麼不行?過節的用意本來就只是找個藉口聚一聚而已,大家玩得開心就好,不用太拘束。」他說得理直氣壯。

她頓了好一會兒,再想了想,似乎他說的也算是有理,反正人多熱鬧,倒也可以沖淡一點她對於這個環境的陌生感。

跟著歐陽祈在人群中穿梭了好一會兒,只見他一下子向幾個長輩打躬作揖,一下子和幾個親戚握手寒暄,談笑風生,頗有專業公關的架式,她也在一旁樂得輕鬆,因為她負責的工作只是點頭微笑,其餘的自有歐陽祈來搞定。

趁著人多,她夾雜在其中也不算很顯眼,本打算就這麼瞎混一個晚上,就算任務完成了,哪想到她才一個轉身,就和四個獐頭鼠目的小嘍羅對上了。

品嘉記憶力不錯,一眼就認出這四個人,正是在那個倒楣的夜裡將她綁來這裡的元兇。

怔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就想開溜,但轉念一想,現在她的身分可不一樣了,誰怕誰?於是她定下腳步,直瞪著那四個人瞧。

其實那四個小嘍羅也是嚇了一跳,他們都知道,眼前這個女的已貴為少幫主的女人了,他們四個加起來,恐怕還沒有她的一根頭髮重。

本想趕緊落跑,卻被她狠狠地瞪住了,霎時便像是被貓盯上的老鼠,四個人連根腳趾頭都不敢抬,只能愣在原地擺出苦瓜臉。

看到那四張如喪考妣的臉,品嘉一時童心大起,打算要好好地逗他們一下,於是她板起臉孔,緩緩地舉起手指,朝那四個人一個個點過去。

她每點過一個,就用手刀在自己的脖子上劃過一下,只見那四個人臉色大變,本來因為喝了酒而有點泛紅的臉上,霎時都嚇白了,其中一個最膽小的,甚至咕咚一聲就跪了下來。

她在心裡暗笑,總算是出了口悶氣。

她原本就不是個記恨的人,反正當天他們沒有得逞,也沒必要計較大多,況且,若仔細算起來,這四個傢伙還算是她和歐陽祈的介紹人呢!

正想走過去赦免這四個人的罪,卻聽見會場前方的高臺上有人用力的拍了幾聲,正狐疑著,才不到三秒鐘的時間,整個會場就完全地靜了下來。

歐陽祈拉拉她的袖子,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輕聲地在她耳邊叮嚀著:「噓——我爸要說話了。」

她點點頭,仰起脖子往高臺上看去。

只見歐陽武踩著四方步緩緩地走上台,他先威嚴地環視了整場,對於所有人的一致靜默與仰望頗為滿意地點點頭,然後清清喉嚨,對著麥克風開始發言。

「很感謝各位親朋好友今天一齊光臨我們。武威幫。的中秋聚會,這次聚會……」

他在臺上高談闊論了起來,從盤古開天闢地講到女媧煉石補天,從張飛打嶽飛講到劉邦生劉備,說的無非是這個武威幫的陳年舊事。而這一說就足足說了半個小時,難得台下竟沒有人敢動一下,別說是咳嗽聲了,連那個跪在地上的小嘍羅,都還是維持著原有的跪姿。

「……所以說我們武威幫,要團結一致、要齊心打拚,不僅要成為臺灣第一大幫,還要成為世界第一大幫!你們說好不好啊?」

只聽得台下一陣整齊的回答:「好——」聲音之大,還把品嘉給嚇了一跳。

歐陽武停頓片刻,身旁一個手下立即為他送上參茶請他潤喉,然後他才又繼續說:「最後,我要宣佈兩件大事,這兩件大事,都與我們的幫運有著莫大的關係。」

聽見幫主這麼說,台下的人更是聚精會神地專注在臺上,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這第一件事,是件喜事。」他頗具深意地朝著歐陽祈望去,「我在此鄭重宣佈,我歐陽武的獨生子歐陽祈,今年要結婚了,他結婚的物件,就是現在坐在他身旁的傅品嘉小姐。現在,我們以熱烈的掌聲來請這對新人上臺。」

坐在台下的品嘉聽到這樣的消息,一時還反應不過來,正想著幫主口中所說的「傅品嘉小姐」到底是誰時,歐陽祈已經溫柔地握著她的手,將她輕輕地挽了起來。

她彷彿漫步在雲端似的,在眾人一陣歡聲雷動之中,她意識有點模糊地隨著他步上了高臺。

「怎麼了?不喜歡嗎?」他見她有點出神,忙靠在她耳邊細聲地安撫,「我怕你不答應,所以我請我爸當眾宣佈,如果你還是不滿意,我可以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跪下來向你求婚。」

她還是猶如置身在夢中。不是她不肯答應,而是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突然到她根本無暇去思考該點頭還是搖頭。

他看她仍在猶豫,雙膝一彎,便要跪下來,品嘉這時才回過神,連忙拉住他,「不……我不是不答應,我……我……」一句話還沒說完,兩行感動的淚就如同串串珍珠般滑落臉龐。

「不是不答應,那表示你答應羅?」

到了這時候,她還能說什麼?

他肯在這麼多人面前表達對自己的情感,又能不顧面子地想跪下來向她求婚,她除了點頭,還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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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歐陽武在一旁看著這未來的兒媳婦已經同意了,也樂得開懷大笑,台下眾人更是拚命鼓掌叫好,那個早已跪得一隻腳抽筋,一隻腳麻木的小嘍羅,也趁著大夥兒沒注意之時,悄悄地扶著椅子,緩緩地站了起來。

這時,歐陽武再拍三下手掌,全場立即又恢復一片安靜,「再來,我要宣佈第二件事……」

品嘉用眼神向歐陽祈詢問,剛剛第一件事已如此地令她感動萬分,這第二件事不知又是多麼地驚天地泣鬼神。

但歐陽祈的眼中同樣是一團疑惑。

「這第二件事呢,就是……我已經老了,縱橫黑白兩道這麼多年,也想退休享福了,現在該是由年輕人來接棒的時候……」

歐陽祈心中一驚,原來這第二件事說的是他的事,老爸這招真夠厲害,他自己利用今天這個時機向品嘉逼婚,沒想到老爸也會利用這個時機逼他上位,他急忙向前跨了一步,「爸……」

歐陽武一個手勢制止了他,「我在此宣佈,我這武威幫幫主的位置,從今天開始,就要讓給……」

他向兒子看了一眼,眼角的餘光卻瞄到還沉醉在結婚美夢裡的品嘉,「讓給我未來的兒媳婦——傅品嘉!」

這三個字就像是三聲霹靂,震懾著所有人的耳朵,在場的與會人士有一半無法控制地發出了叫聲,有另一半卻發不出聲音來,因為他們的下巴全都掉在地上了。

最慘的是那個才剛剛站直的小嘍羅,一聽見幫主要把大位讓給這個曾被他們綁來的女人,頓時雙腳一軟,又跪了下去,還立刻口吐白沫,雙眼上翻,直接昏了過去。

呆立了良久,品嘉終於回復些許意識,慢動作的指著自己,滿臉的問號,又以為這是在作夢,連忙捏捏自己。

她當接班人?!怎麼會是她?!

站在一旁的歐陽祈也愣住了,準備好要推辭的話全派不上用場,因為這次,老爸指定的人竟不是他。

歐陽武帶著微笑,幾乎是半強迫的把品嘉拉到台中央,自己率先鼓掌起來,眾人才零零落落的醒來,加入鼓掌的行列。

事實上,叱吒風雲的歐陽武豈是簡單的人物,他早在幾天前就已打好了如意算盤—既然兒子打定主意不接幫主的位署,那不如就讓媳婦來接,也算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而且,如果媳婦遇到什麼難題,以他對兒子的認識,他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說不定到後來還會心疼他老婆的辛苦,自己把幫主位置接下來,這也符合他最初的期望。

況且他也懶得再與兒子爭辯些什麼,那個小兔崽子的伶牙俐齒,就跟他娘一模一樣,以口才來說,他這個當老子不可能會贏。

其次,說不定明年就可以抱孫子,他還可以趁年老前將一身管理黑道的學說理論教給孫子,將來由孫子接媳婦位,也是順理成章的事。

至於幫主是女的會不會被人笑話?反正國外也有女皇、女首相,連臺灣都有個女副總統,他這不過是順應時代潮流罷了……再說,哼哼!誰敢笑,他就先斃了誰!

所以,雖然他沒有和兒子生活在一起,可是經由每天探子的回報,再加上知子莫若父的默契,讓他在幾天內便有了這個決定。

現在,該是收成的時候了。

「我們現在就請新任的幫主來跟大家講幾句話,大家鼓掌歡迎我們的新幫主。」歐陽武笑呵呵的退到一邊,整個講臺中央僅剩下品嘉孤單單的一個人。

她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兩手交互搓著衣角,頭低低的,像個在講臺上背不出演講稿的小學生,面對著台下一大群等著聽她開口的評審,整個腦袋一片空白。

其實,這哪能怪她,從在孤兒院開始,她就是屬於最不被注意的那一個,表演沒有她、比賽沒有她、領獎也沒有她,總之,若說地球上真的有一處被上帝遺忘的角落,那她就是住在那兒的居民。

平平淡淡的長大後,過著平平凡凡的生活,本以為會就這麼平平安安地終老,誰知道會在那個一點都不平靜的夜裡,改變了她一生的命運。

驀然,她將頭抬起來,台下的聽眾也跟著整顆心都提得老高,準備聽這新任幫主的第一句話,誰知道她卻只是將臉轉向歐陽祈,眼光中充滿了無助。

歐陽祈心疼得不得了,往前踏了一步想幫她解圍,一隻手驀地從旁伸過來拉住了他。

「讓她說,這是她應有的磨練。」歐陽武在他身後冷冷地說。

歐陽祈轉身,「爸,我不喜歡你用這種手段來逼我。」

「我沒逼你,我只是送我未過門的媳婦一份禮物。」

「她才不會接受你的這種禮物。」歐陽祈與父親怒目而對。

「你又不是她,你怎麼知道她不會接受?」

「你也不是她,你又怎麼知道她會接受?」

兩父子站在台側低聲地吵著,連「子非魚,安知魚之樂」的論證都用上了。

歐陽武微微一笑,「她會不會接受,就讓她自己決定吧!」

在他們父子倆還在辯論的時候,講臺上的品嘉已經開始對台下說話了。

「大……大家好,我……我……我叫傅品嘉……」儘管已經十分靠近麥克風了,她的聲音還是微細得猶如蟲嗚。

「大聲一點!」台下有人喊著。

「大家好,我、我……我叫傅品嘉……」她提高分貝,又復述了一次。

「聽不見啊!」台下還是有人高聲反應。

驟然間,也不知哪來的一股氣充盈在她心裡,或許是骨子裡不肯再對現實屈服的一種叛逆,也或許是對於過去所經歷種種倒楣事件的告別,她深呼吸一口氣,猛然抓起麥克風,用著一種極為誇張的姿勢,就像是個搖滾巨星向歌迷們宣佈她這場主秀的開演,對著台下已經有點鼓噪的聽眾大聲吼了出來,「安靜——」

大家都沒想到她會突然發出這樣的高分貝,原先喧嘩不已的現場內,頓時呈現最高品質:靜悄悄,所有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她眼光一沉,冷冷地掃過在場的人一遍,中氣十足的開了口:「大家好!我是傅品嘉,從今天開始,我就是武威幫的幫主!」


歐陽祈這輩子做事從未後悔過,即使是生意上投資錯誤損失了上億,他也只當作是交學費,可是這一次,他恨不得將公司所有的資產拿去研發一部時光機,好讓他能重回中秋節的前一天。

自中秋節那天從他老爸的大屋回來後已經三個月了,這三個月來,品嘉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表情冷漠、不苟言笑,有時一整天都不開口,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兩個人晚上雖然還是同睡一床,但別說是「炒飯」了,他根本就是天天都在吃「冷盤」。

偏偏這時公司又開始了一些重大的投資案,煩人的時采顏每天都會來上幾次奪命連環Call,催促著他要到公司開會,讓他兩頭無法兼顧。

就像今天,公司外頭的冬陽還在散發著無比的熱力,坐在辦公室裡的他整顆心卻像是沉在冰川裡一般。

五分鐘前,他剛結束一個簡報,還來不及回到辦公室,就立刻用手機打回家裡,關切品嘉的情況。

他甩開幾個大股東,又閃過了一些想得到他重視的部屬,「嘉嘉,你在做什麼?」

「看書。」電話那頭只有冰冷的兩個字。

「看什麼書?」

「中文書。」

「呃……那書名呢?」

「四個字。」

「四個字?」他一時沒反應過來,「有這種書名嗎?」

「書名是四個字。」

「喔,是哪四個字?」

「不告訴你。」

哇咧!什麼跟什麼嘛!又不是猜謎遊戲,但他還是捺著性子,「那麼,讓我來猜猜是哪四個字好嗎?」

「不好。」很直截了當的拒絕。

他換個話題,「嗯……不然,待會兒我回家接你去逛街好嗎?」

「不好。」

再換話題,「對了,晚上你想吃什麼?」

「隨便。」

「你想吃法國菜還是日本料理?」

「都可以。」

「可是,我很久沒有吃『炒飯』了……」趁機來點暗示。

「巷口那家炒飯不錯吃。」

「……」

掛上電話,歐陽祈一腳踹開了辦公室的門,一肚子怒氣的坐在大皮椅上。

「大總裁,是哪個不怕死的人敢惹你生氣?」跟在後頭進來的采顏,手裡抱著一堆卷宗,不冷不熱地調侃著。

他惡狠狠地瞪她一眼,「就是你!!」

「哎喲!小女子哪有這個能耐,能讓您發這麼大的火。」采顏將一大疊卷宗放在他桌上,「我想,天底下除了你府上那位新任『幫主』,大概沒人能讓你這麼生氣了吧?」

一聽到「幫主」兩個字,他的一顆心立即掉落在冰冷的深淵裡。

千錯萬錯,都抵不上他將她帶去中秋節聚會這麼一個大錯,原本好好的一個人,一當上幫主後就像是完全換成另一個人似的,就算是政黨輪替,都不會有這麼大的改變,但她真的就是變了。

「唉——」從來不為任何事歎氣的他,也不由得長歎了一聲。

采顏走到他身旁,推一推架在鼻樑上的眼鏡,像一個資深的心理醫師,「大男人,你真的不知道你錯在哪裡嗎?」

他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她,「我?錯在哪裡?」

「那天我在現場,可是目不轉睛地幫你注意著品嘉的反應。」采顏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用著感情專家的口吻幫他分析著,「當歐陽老大宣佈你們兩個的喜事時,我幾乎可以讀得到品嘉的心,那時她眼中散發出來的訊息,揉合著愉悅、驚喜、快樂、興奮……可是,卻還帶著一點點的遺憾。」

「一點點的遺憾?為什麼?」

「這個你就不懂啦!」采顏仰起頭來,「身為女人,哪個會不喜歡浪漫的感覺?你想想,那天來了那麼多人,你在臺上和你老爸合演這出『逼婚記』,別說是浪漫了,連最基本的求婚戒指都沒準備,換作是我,也懶得理你。」

「品嘉……是為這件事而生氣的嗎?」他迷惑了,雖然前前後後也交過許多個性不盡相同的女朋友,但「求婚」這檔事,他可是生平第一遭。

「那當然,女人最重視的就是第一次,那應該是最浪漫、最夢幻的求婚儀式,你把它搞得像政見發表會似的,誰不會生氣?」采顏振振有詞地剖析著,「不然,你認為她還有什麼理由不理你?」

「所以說,我現在應該……」

「你現在應該馬上去買顆大鑽戒,然後訂一間最浪漫的餐廳,再找一組最棒的樂隊來現場演奏,然後開一瓶最正的紅酒。

再來,將你家裡放滿各種顏色的玫瑰,等她酒足飯飽回家一看,一定會感動得熱淚盈眶。

這時,你再把鑽戒拿出來,往她指頭上一套,嘿嘿……這時她一定會小鳥依人地偎在你懷裡,到時候你想趕都趕不走了。」

采顏比手劃腳,說得頭頭是道,如同一個導演在安排著整出戲的演出,一旁的歐陽祈則是聽得兩眼發光,彷彿這一切已然發生在眼前了。

「好!就這麼決定。」他用力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來,「餐廳、樂隊、紅酒你去準備,下午五點半前要搞定,等我帶她出去吃飯後你再去放玫瑰,順便找一個最有名的珠寶設計師過來見我,知道嗎?」

采顏兩眼一瞪,「為什麼是我要準備?」

「因為我要調漲你的薪水。」

她聽了忙不迭地站了起來,行了一個禮,「是!遵命!」然後快步的離開。


懷裡藏著一顆超過五克拉的鑽戒,歐陽祈有點期待又有點心慌地坐上他的愛車,朝著回家的路上急馳而去。

一路上他回想著他所看過的電影、電視、小說,尋找著最好的求婚臺詞……

「嘉,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吧!」這個不好,沒新意。

「你給我一個『好』字,我給你一輩子。」這個也不好,怪怪的。

「嫁給我吧!我愛你頁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爛。」惡!雞皮疙瘩掉一地。

「你願意一輩子幫我『炒飯』嗎?」呃……有點給他黃說。

他一連想了十多種不同的表現方式,卻都沒有他認為合適的,平時那種無礙的辯才、機靈的反應,到這時都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以他見過的場面而言,地位再高、財富再多、權力再大的人物,也根本難不倒他,但他偏偏就是對待會兒的場合感到有點力不從心。

或許他知道這將會是影響他一生的一次對話,所以他根本不敢去想,如果到時候聽到的是「不願意」三個字,他的將來會是如何的灰暗。

「那天在臺上她不是已經答應了嗎?現在怎麼又變了卦呢?唉……」他在心裡暗暗地感歎著。

回到住家大樓的停車場,打開車門,才剛跨出去,他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有點緊張的取出口袋中的鑽戒,反覆摩挲著,這可是他用了一下午的時間,看過大大小小不下百種的款式中精心挑選出來的,這能換得品嘉的點頭嗎?

算了,先別想那麼多,在重頭戲上場之前,還有營造氣氛的燭光晚餐,希望在樂隊、紅酒及玫瑰花的烘托之下,能感動品嘉似乎有點冰凍的心。

步入電梯、上樓、出電梯、拿出鑰匙開門,他重複著每天都要做的動作,但今天的感覺有點怪怪的,好像少了什麼似的,但到底怪在哪裡,他也說不上來,不過心不在焉的他也沒去探究怪在哪裡,只想著趕快見到她。

「嘉嘉!」

他一進門就喚她的名字,但她卻不在客廳。

他走進書房,也不在。

或許看書看累了在臥室休息,於是他又走進房間,床上沒人,棉被也疊得整整齊齊的,一看就知道她沒窩在裡面。

嗯……可能在洗澡吧!

他走進浴室,空間雖大,但一眼就能看透,裡頭也沒半個人。

廚房,沒人。

餐廳,沒人。

陽臺,也沒人……

這、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嘉嘉,你在哪兒?」他有點心急地提高了音量。

心慌音心亂地到處找著,更衣室、儲藏室,甚至連衣櫥裡都找了,就是找不到她。

對了,會不會上樓去游泳了?

他急忙沖上樓去,但整個泳池除了微風吹過偶爾興起的水波之外,沒有她的身影。

回到樓下,他仔細地再逐間尋找,希望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即使是她留下的一封信都好。

但是,他失望了,而且更讓他感到恐懼的是——她所有的衣物全都不見了!

他懷疑是遭了小偷,沖到一樓去找管理員,管理員卻是一問三不知,調閱錄影帶,裡頭竟是一片又一片的漆黑。

無力地回到客廳,坐在沙發上,他抱頭苦思。

她跑到哪兒去了?她又能到哪兒去呢?

她無家可回,沒有親友可投靠,卻在突然間失蹤了,連她所有的用品都搬得徹徹底底。

他本以為這樣大動作的搬移,必定會遺下些線索,可沒有,他連目擊者都找不到,大廈上下十餘台監視器莫名其妙的都壞了,真不知道每個月花大筆鈔票請來的管理員是幹什麼吃的!

一乾二淨,來去不留痕跡,就像她從來不曾出現過,一切只是夢境,醒來便憑空消失,什麼也抓不著。

若真是場夢倒也罷了,但他很清楚知道不是,她真真確確與他共同生活在一個屋簷下長達一年。

一年耶!她怎麼能就這樣不見了?

難道過去的一年對她而言不帶有任何的意義嗎?

他出神地想著,沒發現太陽已西斜,沒發現月亮已高高掛……

「回、魂、啦——」

驀地,在他耳邊爆出石破天驚的大吼,除非是聽力有障礙,否則,任誰都會嚇得跳起來。

但歐陽祈僅僅是用著眼角餘光瞥了對方一眼,一見不是他要找的人,又自動回復成神遊狀態,雙眼無焦點的落向前方。

這可把采顏給嚇壞了,她手頭上有一大堆公司分紅配股,若是歐陽祈真傻了,那些股票豈不是全成了壁紙?

不不不!這太可怕了!她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

「我整個餐廳都包下來了,樂隊也請好了,玫瑰花現在就在外頭,可是就是聯絡不到你……」采顏抓著他的肩膀搖晃,激動不已的連聲問他:「你到底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你說呀!到底怎麼了?」

歐陽祈不若平時那樣意氣風發,整個人軟綿綿地,說起話來也有氣無力,「嘉……嘉嘉不見了……」

「不見了?怎麼可能?」

「真的……真的不見了,我整楝屋子都找過了……」

「你是說……」采顏的腦袋轉了幾圈,不解的問:「她突然不見了,但是完全沒有任何線索?!」

很不想承認這是個事實,但歐陽祈還是重重的點了頭,把剛剛他發現的情況都告訴采顏。

聽完他的敍述,她側著頭想了想,「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他瞪了她一眼,他當然覺得奇怪,可現在的重點是人到底跑哪兒去了。

「歐陽老大不是一向都有派人保護你,就連你家門口也隨時有人站衛兵,為什麼這麼剛好衛兵不在、管理員正在巡邏、監視器壞了、附近鄰居全在午睡,而你老婆也不見了?

這麼多件事同時發生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只是機率微乎其微。」采顏頓了頓,唇邊掛上了笑,「你說,會不會是歐陽老大……」

她的話還沒說完,歐陽祈倏地抬起頭來,行動力十足的抓起鑰匙沖了出去。


他以時速超過一百二十的速度一路狂飆,邊開邊咒駡著自己。

怪不得他剛回到家就覺得怪,原來是衛兵都撤了;怪不得監視器同時故障,原來是有人搞鬼;怪不得她的衣物都不見了,原來是被自己的父親綁走了……

他愈想愈氣,氣自己也氣父親,哪有人搶幫主搶到別人家裡的,害他擔心了那麼久,她都已經答應要接位,父親居然還要這種綁架的手段,要不是看在他是自己父親的份上,肯定要告他妨害自由。

車子飛快地滑過一個個彎道,最後在一陣尖銳的煞車聲中,停在武威幫總部前的廣場上。

他跳下車子,毫不理會一路上向他問好的眾人,直朝著屋內大廳而去。

大廳外門緊閉著,門外還站著四個人,一看到他滿臉殺氣的大踏步而來,忙往前欄阻。

「大哥,裡頭正在開會,你不能進去。」一個和他比較熟的幫眾對他說。

但他哪管這麼多,兩手推開四個,再一腳踢開大門,直沖了進去。

一開門,眼前的一切讓他傻了。

品嘉穿著一身白婚紗,手裡握著捧花,笑吟吟地站在大廳正中,四周圍著武威幫裡的許多重要幹部。

而歐陽武則是坐在前方的大位上,臉上堆滿了笑容。

歐陽祈搞不清楚狀況,愣愣地站在原地。

「祈,你過來。」品嘉對他招招手。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傻傻地走到她身旁,茫然地看著周遭眾人。

「好了,婚禮可以開始了。」品嘉對身旁的部下吩咐著,然後又轉身對歐陽祈說:「你準備的那顆大鑽戒呢?怎麼不拿出來?」

「你……你怎麼知道?」

「我派了間諜在你身邊臥底,當然知道羅!」

是采顏?真是可惡,她跟了他那麼久了,居然還出賣他。

他皺著眉頭,想發火卻又不知該對誰發。

「好了,新郎倌應該要開開心心的才對呀!」品嘉勾著他的手,「我考驗了你三個月了,想知道你是不是會因為我接任武威幫幫主而遠離我,可是你沒有,反而更疼惜我,所以,我就決定要嫁給你啦!」

好啊!這下子他完全明白了,原來,這一切都是他們設好的圈套,什麼態度冷漠、什麼浪漫氣氛、什麼突然失蹤,原來就是要引他上當。

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被人戲耍了三個月,換來的是娶到他最愛的人,仔細一想,這樣的交易也挺劃算的。

「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他還是有點埋怨。

「讓你知道哪叫考驗呢?」品嘉愛憐地撫著他的臉頰,「再說,我好歹也是堂堂的武威幫幫主,即使結婚也該由我來主導,爸,您說對不對?」最後一句,她問著坐在大位上的歐陽武。

「那當然,武威幫幫主,只有娶人,不能嫁人。」歐陽武難得的笑容全開,「傅幫主,你願意『娶』我的兒子歐陽祈嗎?」

「我願意。」

歐陽武將目光轉向兒子,「那麼,歐陽祈,你願意『嫁』給本幫幫主傅品嘉嗎?」

「呃——」歐陽祈咽了口口水,「我……」

「遲疑不答,視同不願意,」歐陽武驟然板起臉孔。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事到如今,歐陽祈認栽了,一個是自己父親,一個是最愛的人,兩個人聯手欺負他,他還能說什麼?

「現在,交換戒指。」

他掏出懷裡的鑽戒,套在品嘉手指上,品嘉兩手一拍,旁人立即送上一個珠寶盒,打開後,裡頭是一顆比他所買的那顆更大的鑽戒。

歐陽祈用肚臍想也知道,那一定是老爸幫她準備的,為了哄她當幫主,他老爸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好了,儀式完成,送入洞房。」歐陽武高聲喊道,他等不及要抱孫子了。

「等一下!」品嘉突然大聲反對。

「怎麼了?」所有人都呆住了。

「不能進洞房。」

歐陽祈疑惑,「為什麼?」

品嘉的表情忽然又變得十分女人,羞澀中帶著歡喜,「因為我……我已經懷孕三個月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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