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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沈洛 -【曖昧情吻(任氏之一)】《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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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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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洛 - 曖昧情吻(任氏之一)

雖然自己從小到大總伴在他身旁、與他出雙入對,
但她不明白,為何他的目光總是穿過她而望向其他的女孩?
他享受著所有女性對他的寵愛,包括她的,
卻從不曾注意到她眼中深切的愛意……
難道愛他,真要如此委屈求全?
可即便是如此,她仍清楚知道,終此一生她只愛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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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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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30 00:00:2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章

  紮著兩根麻花瓣的小女孩一臉無神,呆滯地任身旁的美婦牽著,步入了此刻她們身處的高級別墅內剛裝修完畢的女孩房。

  「小忻,以後這裡就是你的房間了,喜不喜歡?」美婦一臉慈愛的和煦笑容,低頭問著年僅五歲的小女孩。

  尹忻眨著沒有焦聚的眼眸,慢慢地環視這佈置得溫馨高雅又不失甜美的粉色系房間。小小年紀的她心底早已明白,這間又漂亮又寬敞的大房子,就是她以後的家了。

  而那個遠在中部郊區,原本和諧溫暖的家和最親愛的父母,也早已被那場大火給無情地吞噬,她是再也回不去那個家了。這是一件殘忍的事,對於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而言。

  自己這條小命,是她爸爸拚命將她救出火場的。當時爸爸將她抱出火場,把她安置在安全的角落,而後又再次鑽進火場找尋媽媽。尹忻眼睜睜看著爸爸的背影消失在熊熊大火中,之後,再也沒看見爸媽的身影自火中走出來,尹忻清楚地知道,爸媽真的離開她了!

  尹忻成為了那場祝融中,唯一的生還著。

  身旁對她面般呵護的美婦是尹忻的親姑姑——尹玫。尹忻家出事後,尹玫直接將她接到自己家來住,不但讓她衣食無缺,甚至為她在家中另闢一個女孩房。由於尹玫和夫婿膝下僅一子無女,所以待尹忻猶如自己親生女兒一樣地疼愛有加。

  「我很喜歡,謝謝姑姑。」平板的音調沒有絲毫起伏,因為她被那場大火和雙親罹難的情景嚇傻了。事發至今快兩個月了,尹忻還是不能完全走出那個陰影,看來只能讓時間沖淡她心裡的傷了。

  「喜歡就好!」尹玫一聽她喜歡,樂得彷彿中了獎似地開心,因為這個房間可是她一手佈置的呢!

  持續逡巡著新環境的尹忻,突然發現靠右邊的窗外,緊鄰著還有另一扇關起來的窗戶,她有些納悶地問:「姑姑,為什麼那裡也有窗?」孩子的心性究竟仍是好奇的。

  「哦!隔壁那棟大房子的主人和你姑丈是自小一塊兒長大的好朋友、好兄弟,不想因為結婚而分開的他們,就乾脆買塊地將房子蓋一起。也許是感情太好了,讓他們也將房子蓋得這麼近。」尹玫詳盡地解釋著。

  「原來是這樣子。」

  「那兒也住了個和你一樣年紀的小朋友喔!不過啊,他到英國的爺爺家度假去了,等他回來再介紹你們認識,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也許尹忻和同年齡的孩子多相處,可以讓她盡快忘記那可怕的夢魘,重拾這年齡的孩子該有的無憂與歡笑。尹玫心疼地想。

  「好了,快去洗個澡,之後就可以下樓吃飯嘍!嗯!」尹玫拍拍尹忻嫩白的小手催促著,之後便下樓去了。

  尹忻出了神似地看著那道窗戶,心中不禁猜想:那個小朋友不知道喜不喜歡玩樂高積木?如果那個小朋友喜歡,那麼她以後玩積木的時候就不用怕無聊了,她可以約那個小朋友一起玩。

  想著想著,尹忻笑了,是發自內心的笑意。

  ???

  早晨,尹忻睡眼惺忪地進了浴室刷牙洗臉,因為今天姑姑、姑丈和表哥要帶她到隔壁的大房子,去拜訪剛自英國回來的姑丈好朋友一家人。

  尹忻為此開心了很久,因為自從發現那個緊鄰著的窗戶的存在之後,她便一直好奇那個小朋友的一切一切。今天終於可以和他做朋友了!

  梳洗完畢的尹忻,一跨出浴室的門,就看見有個不認識人正坐在她整理整齊的粉色床上,自得其樂地玩著模型飛機。尹忻呆愣了五秒,突然開口大聲尖叫,直覺自己是活見鬼了!

  長相帥氣的小男孩眉一皺,丟下玩得正起興的飛機衝到她面前,以小手捂著尹忻大張的嘴。

  「別叫嘛!我都沒叫了你叫什麼勁兒?」稚嫩的童音中有任性和濃濃的霸氣。亂闖別人家還佔地為王,看得出來被寵壞了。

  哼,女生就是愛嚷嚷!小男孩掀起一道眉,挺不齒地想。

  「放……放開我的……嘴巴。」被摀住嘴的尹忻咿咿唔唔地說。

  「你先保證你不會亂吼亂叫的,我才放手,好不好?」他和她打著商量。

  尹忻眨著圓亮的眼睛,忙點頭。因為他捂得她的臉好痛,看不出來他個子雖小,但力氣可大得很呢!

  小男孩鬆手後,第一個動作是甩甩他的手,表情嫌惡地說:「嘖!都是你的口水。」

  尹忻聞言不服氣地回道:「活該,誰教你要摀住我的嘴巴?」這個小朋友真沒禮貌!

  「是你先亂叫的耶!」小男孩倨傲地瞄了她一眼,轉身坐回那屬於尹忻的粉色床上,拿起被他丟在一旁的模型飛機繼續研究,完完全全沒有一點「亂闖別人家是不禮貌的行為」的自覺。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鬥來鬥去。

  「我看到你當然會叫啦!因為你突然出現,我還以為大白天的活見鬼了呢!」尹忻說得煞有其事。

  小男孩一雙大眼中燃起熊熊火焰,伸手把近在眼前的尹忻一把扯來,要她看著自己人見人愛的俊臉,氣沖沖地道:「你給我好好地看著我,我哪一點像鬼來著?你懂不懂呀!我可常被人稱讚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帥哥呢,你居然說我這個小帥哥是鬼?」

  尹忻怕被他掐死,所以只得在掙脫他的箝制時,忙不迭地點頭如搗蒜。「是啊,可帥得呢!而且越看越帥哩!」見他神色和緩後,尹忻才又問:「你到底是誰呀?」

  「我叫任翔,住那邊——」他指指那扇吸引著尹忻的藍色窗子。「以前這裡是我和劭大哥常一起玩的遊戲間。我剛從英國回來,打開窗子一看,這裡竟然已經變成了房間,所以就過來看看啦!」

  劭歆雋是尹忻的表哥,尹玫的獨子。

  「原來你認識表哥啊!」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剛剛鬥得跟蟋蟀一樣,才說了一會兒話,早已心無芥蒂地並肩坐在一塊兒說話了。

  「那你叫什麼名字?」任翔瞥她一眼。

  「我叫尹忻,大家都叫我小忻。任翔,姑姑說我們一樣年紀,那你的生日是幾號啊?」她要看看誰比較大。

  「我的生日是六月十六號。今年我就要滿五歲了呢!」任翔挺驕傲地用小手比了個五。

  「呵呵!我比你大耶,任翔。我是三月十二日。那任翔,你乾脆當我弟弟好了,反正我沒有兄弟姊妹,你說好不好?」尹忻開心地抬手拍拍任翔的腦袋,沉醉在「她有弟弟了」的喜悅裡。在家裡還沒發生大火之前,她就沒有兄弟姊妹,如今多了個年紀比她小的任翔,她當然心急地想認個弟弟了。

  任翔濃眉一蹙、大眼一瞪,帥氣的小臉一皺,反感地大嚷:「才不要!我們當朋友、當哥兒們,我才不要『又』當弟弟了!」每個人見到他都嚷著要他當弟弟、當兒子,他聽到都怕了;現在尹忻還要他當她弟弟,他是死都不會肯的,她死了這條心吧!

  尹忻聽任翔說得這麼憤慨,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她失望地垂下小臉,悶悶地說:「好吧!那,任翔,我們是好朋友了喔!」她急著要他說「對」,因為自她上台北來,就只和表哥玩,都沒有朋友,而任翔則是她在台北交的第一個朋友。

  「那有什麼問題?」任翔一臉臭屁地說。

  「翔少爺……翔少爺……小祖宗你又跑哪兒去了?你再不出來,雍少爺可要將我罵死了呀!翔——少——爺——」

  聽見任家老總管伍伯焦急的聲音,任翔又皺眉了。「嘖!真煩,才溜開一會兒又在找我了。好了小忻,我得先回去了,免得被大哥知道我上英語課又開溜,一定會被他揍一頓的,我大哥最會管我了!」他說著說著就噘起嘴來。

  「嗯,再見了。」尹忻微揪著細細的眉,看任翔利落地翻回自己家,小小的心裡好捨不得任翔就這麼離開。

  自從家中發生劇變以來,這還是頭一回她開口說這麼多的話呢!

  ???

  在任翔那日溜進尹忻房中的當天,尹玫就介紹任家的三兄弟給尹忻認識了,並且決定讓尹忻跟任翔一起去上幼稚園,好就近有個照應。會作這個決定,其實也是因為尹玫看出了尹忻很喜歡任翔這個新朋友。

  在等待新學期的幾日假期中,尹忻總會主動要求去找任翔一起玩。尹玫若有空,就會親自帶尹忻登門拜訪,如果有事,就會叫自家管家鄧姊帶尹忻過去任家找任翔玩。

「任翔,我帶了姑丈買給我的樂高積木,我們一起玩吧!還有還有,這是鄧姊做給我們吃的櫻桃慕斯,很好吃的呢!」一進任家客廳尹忻就笑眯眯的,她只要一見到任翔就很樂。

  壞脾氣的任翔臉一臭,鄙視他說:「才不要!都幾歲了還玩積木?要是你去上學的時候最好不要約別人一起玩積木,會被笑死的。」好幼稚喔!

  尹忻百思不解。「玩積木為什麼會被笑?」

  「積木是三歲孩子玩的遊戲,我現在都是玩game。」

  「是什麼?」任翔怎淨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

  任翔斜了尹忻一眼。「game是一種叫電腦遊戲的東西,連這個都不懂?不會吧?嘖!你哪裡像都市人?我看你根本是個土包子!」

  「我本來就不是台北人啊!」尹忻委屈地說道。

  「要不然你是哪裡人?」

  於是尹忻哭著把家中慘遭祝融之事和她被姑姑收養的一切一切都告訴了任翔。只要一想到那場火帶走她最親愛的父母,尹忻的眼淚就再也停不了了,哭得鼻涕眼淚齊飛。

  任翔僵著嫌惡的嘴角,一手抱著面紙盒,另一手則不斷地抽面紙給眼前那個哭得一塌糊塗的笨蛋。

  雖然她的遭遇讓他也很難過,可是一看到她的眼淚任翔就快煩死了,他挑眉看著她,認輸地說:「喂,小忻,你真的很愛哭耶!別哭了啦!大不了我陪你玩積木嘛!」女生就是愛哭!他在心裡暗斥。

  這才讓尹忻破涕為笑,任他拉著她到他專屬的遊戲室。

  任翔的遊戲室簡直就是五星級的。不只有四十二寸的大螢幕和先進的視聽系統,以及一台任家老二幫任翔DIY的頂級電腦,地上還鋪著高級波斯地毯,坐的更是軟綿綿的進口小牛皮沙發。

  尹忻是除了任媽咪和任家女僕外,第一個進到這任翔私人天地的女生。

  「小忻,你自己先玩積木,等你無聊了再叫我一起玩。」等尹忻柔順地點頭後,任翔就按下和廚房的對講機,命令道:「阿花,幫我送點吃的喝的來,不許偷懶,我三分鐘後要見到東西。」

  嘿!他最愛學他大哥說話的樣子,尤其是對傭人,感覺上就很有魄力。

  「任翔,為什麼你要一直偷笑?」尹忻停下手裡壘的積木問。

  「多事!快點玩你的積木啦!」沒想到居然被她發現,任翔習慣性的就用不佳的口氣回她。

  尹忻沒有和他鬥嘴,就這麼和他一起在遊戲裡,一個人專心地玩電腦遊戲,一個人認真地玩著積木。

  ???

  沒幾天後,學校便正式開學了。

  由於這是北市一所眾所皆知的貴族學校,其中包括了幼稚園、小學、中學以及綜合高中。能進入這所學校的學生,全都是鑲了金的,不是政治名流之子便是商界富賈之女。

  有錢人家的孩子總是有股霸氣和嬌氣,尹忻就徹底地領略到了。只不過,任翔好像是集種種富家小孩特質的個中翹楚。

  尹忻第一天去上學,在尹玫的刻意安排下,便與任翔念同一班。

  才上完第一堂課,尹忻就被同一班的小男生——王凱強欺負了。他追在尹忻後頭,不停地拉扯著尹玫幫她編的長辮子,不管她怎麼制止都不聽,就是不停地扯著,甚至還嘻嘻哈哈的,直到尹忻終於受不了地哭了出來。

  「王凱強,你是吃了豹子膽不成?居然敢將我罩的人弄哭?」這是一聲狂妄又嚴厲的質問聲,出自於任翔口中。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她那麼開不起玩笑,才玩一會兒就哭了?大家以後都不要跟尹忻玩,她玩不起!」王凱強持續地挑釁著。他老早就看任翔不順眼了,為什麼每天都有女生會帶好吃、好玩的給任翔,而他就沒有?再加上任翔的兩個哥哥都在學校裡,任翔就一副天塌下來也有人替他頂著的樣子,讓他不爽極了,今天非要好好地教訓他不可!

  王凱強似乎就是吃定了任翔的個子比他小。

  「王凱強,你以為我不敢揍你嗎?」任翔一臉戾氣,沖上前就把仍是一臉臭屁的王凱強給撲倒在地上,以身體壓制住他,開始左右開弓。

  小小的拳頭打起來攻勢凌厲不容小覷,靠的是一股蠻勁。

  處於弱勢的王凱強完全沒有反擊的餘地,他好不容易騰出一手,抓起自己身上的領帶夾,往任翔的臉上一劃,之後又被任翔狂扁得跟豬頭一樣,最後他認輸地哀嚎著:「別打了、別打了,任翔,我再也不敢了……」他遮起臉哭了起來,好不狼狽。

  任翔又補了一拳才善罷干休。他狠狠地揪起王凱強的一領,惡聲惡氣地警告:「你給我小心一點,最好不要有下一次,聽見沒?」

  「知道了,嗚……我以後再也不敢了。」王凱強顫抖著,邊啜泣邊落荒而逃。嗚……他的臉好痛喔!好痛喔!

  尹忻怔怔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眼淚垂掛在蒼白的小臉上,小嘴訝異地微張著。

  任翔居然為了她打架?

  「喔——任翔,要是王凱強向他爸爸告狀就是你打了他,你就慘了,你一定會被你大哥修理的!」一旁好事的小朋友起鬨著。誰都知道任翔的二哥從不管任翔,而任家大哥則是對任翔嚴厲,因為任爸公事繁忙,所以就由任家大哥負起管教任翔的責任。

  「關你什麼事?」任翔酷酷地說。他眯起眼瞟了周圍好事的人,朝剛剛開口的小男生輕描淡寫地道。「江小美今天早上跟我說她喜歡我喔,你還是去管好你的女朋友吧!」

  小男生臉一白,跑開了周圍取笑他的人,找江小美去了。

  任翔撇撇嘴,朝尹忻走去,站定在她面前,看她哭得亂七八糟的臉蛋。

  「你幹麼哭?那小子欺負你,你來告訴我就好了嘛,我會教訓他呀!你就只會哭、哭、哭,女生就是那麼愛哭!」任翔不屑地昂高下顎,責難她的模樣就像個大人似的。

  尹忻吸了吸紅的鼻子,很委屈地低著頭說:「他一直拉我的辮子,我叫他住手,他又不聽,我也沒辦法呀!」說著說著又想哭了。

  她偷偷抬眼看他,很愉他會凶她。

  「啊!任翔,你流血了!」尹忻看著他右頰上原本完美的肌膚上有一道約三公分的傷口,正微微地淌著血。一定是王凱強用領帶夾把任翔弄傷的!

  她一急,顧不得許多,便抓起自己身上的小外套就往他臉上擦去,邊焦急地說:「一定很疼吧?」

  「不會疼,這一點小傷口罷了。」任翔扯下她的手。「你這是干麼?又沒流很多血,真是的!」他濃眉皺成一團。女生就愛大驚小怪!

  尹忻扁著嘴,低頭就又掉眼淚,像壞掉的水龍頭似地滴個不停。

  「都是我害你的!第一天上學就給你惹麻煩,對不起……」她害任翔的臉上有瑕庇了!尹忻難過得彷彿那道傷口是在自己臉上似的。

  「唉,又不是多大的傷口,你哭個什麼勁啊?」任翔掏出手帕遞給她擦眼淚,很自然地就舉起手忙著替她整理散亂的辮子,將它綁整齊。

  「反正你別怕,以後就由我來保護你!」任翔驕傲地挺起胸拍了拍,自負地說。「以後我就當你哥哥,這樣就沒人敢再欺負你了!」

  尹忻一聽,呆愣了一會兒。她指指任翔,又指了指自己,幾近結巴地問:「任翔,你……你要當我哥哥?」不會吧?他不是比她小嗎?還是任翔說錯了,是弟弟才對?

  任翔笑得可得意自信了,他很投入自己編織的美夢當中,神情愉快地說:「是啊!從今天開始,我是你哥哥,你就是我妹妹,小忻你一定很開心吧?」

  是他自己開心得過了頭吧?尹忻仍舊一臉納悶。

  只見任翔不由分說地便將紅潤的唇貼上了尹忻的粉唇上「啾」了一聲。他太開心了嘛!終於可以不用再當弟弟了。耶,他是哥哥了喲!

  尹忻則是徹底傻愣住了,她根本沒想到要將任翔推開,兩個人就這樣唇碰唇,像緊貼著一世紀那麼久。

  她不知道任翔為什麼要親她的嘴?是因為……任翔喜歡她嗎?可是,任翔卻又說他是她的哥哥……

  尹忻凝視著任翔帥氣神氣的小臉,小小的心裡像注入了一股暖流,又像被狂風吹亂了似的……而任翔的身影,益發鮮明地深深烙在她單純的腦袋中,像深植……像盤據……

  ???

  尹忻和任翔從幼稚園到現在,都上高中了還是在同一個班級,再加上兩家人就住隔壁,上學、放學都是由任翔家的司機接送,所以給旁人的感覺總是形影不離,流言也就因而這麼地給傳開了。

  他倆在家人眼中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小情侶;在同學朋友的心中則是關係曖昧的青梅竹馬,因為在他們眼裡,有任翔的地方就一定找得到尹忻,這給了所有好事之人無限的猜臆空間了。

  可教他們不懂的,就是尹忻怎能容忍任翔同時腳踏好幾條船?所有的女人不都希望自己是男友的唯一嗎?不過,始終還是沒人敢將疑差別說出口。

  但是,只有兩個當事人心裡明白,事實根本就不如旁人所想的那回事。兩人的想法也不盡相同,對於對方的看法也是天壤之別。

  尹忻之於任翔是「哥兒們」、「好妹妹」,純粹是這樣罷了。若真要說有些什麼,大抵就是他對尹忻那種獨特的「好」吧!對任何人都是一貫的狂妄作風,只有對尹忻最特別,因為尹忻可說是任翔的「得力助手」。

  有求於尹忻時就對她和顏悅色;當他少爺脾氣要發作時,尹忻也是首當其衝的。但尹忻也早已經習慣了他那種直來直往的個性,見怪不怪了。

  但為何說是「得力助手」呢?這話說來可長了。

  因為尹家女主人生平最恨的就是花心種,可偏偏任家老二和老麼卻傾向「擁有一片森林」的博愛。鬼靈精怪的任翔為了避免被他第二怕的老媽念,索性找了最得老媽緣的尹忻,來當超有用的擋箭牌,讓所有的人都以為他和尹忻是一對,而其實他常常在尹忻的掩護下,和一個又一個的女友約會。這麼多年下來,倒也沒有人懷疑過。

  早些年前任家夫婦和尹玫夫婦一同移民到加拿大去了,因此盯住任翔不讓他亂來的責任,就落在任翔的剋星第一名任家老大——任祖雍的身上了。

  但任翔對尹忻而言,卻是最、最、最特別無可取代的。

  她愛任翔!在她五歲的那一年就就深深刻在她的心中了,這樣強烈的愛意隨著她心中了,這樣強烈的愛意隨著她年齡的逐漸增長而益發熾熱鮮明,想忘都忘不掉!

  尹忻清楚地知道,她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任翔的——在她上幼稚園的第一天,任翔為了她而和王凱強打架的那一天開始。縱使任翔臉上的傷口早已癒合成為一道淡淡的疤痕,可那深植的情感在她腦海中可是不會隨著傷口的淡化而淡化的。縱使她早已明白,當時任翔的親吻並不算什麼,那只是他太高興的表現而已。

  因為愛,多年來她想盡各種辦法來替他掩飾他那數不清的戀情,竟也甘之始飴,因為她滿足地知道,縱使任翔換了幾個女朋友,還是只有她能一直以「妹妹」這個身份待在他身邊。

  但這樣……她真的就滿足了嗎?

  在任翔心裡,她始終就是個妹妹。但她絕不因此而灰心,甚至傻傻地相信,任翔終有一天會明白,他所謂的「妹妹」,不只是妹妹!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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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30 00:00:44 |只看該作者
第二章

  一如以往的早晨,當尹忻推開自家大門準備上課去時,任翔家的豪華房車早已等待在那兒。

  「尹小姐,早呀!我家翔少爺等會兒就會出現啦!你要不要先上車呀?」正在擦車的司機小王笑嘻嘻地向她打招呼。這位還在念高三的尹小姐,以後百分之百是任家的三少奶奶,人長得美,待人謙和有禮又平易近人,任家上上下下都愛與她親近。

  「不了,謝謝。」尹忻柔柔一笑。看見路邊長出的小野花,她必不自禁地蹲了下去,捧著搖搖顫顫的小花欣賞著。

  過沒一會兒,任家的黑色雕花大門開啟又闔上,隨即一抹高大的身影出現在轎車旁邊,尹忻在他出現的同時就轉過頭去凝視著他。

  歲月的流逝讓任翔有了驚人的轉變。挺拔的身量在青春期時驚人地成長,國小時期尹忻還比任翔高一些,但現在卻只有仰著頭跟他說話的分了。而原本就出色的俊俏臉蛋,因年紀的增長而有了股不可侵犯的強勢,更讓女孩為之傾倒。名家設計的筆挺校服穿在他身上,就彷彿是伸展台上的模特兒似地有型。

  尹忻看得癡了,久久都沒有反應。

  「尹忻!一大早你在發什麼呆,還不快點!不要慢吞吞的好不好?你屬烏龜還是螞蟻呀?這麼會拖?你以為時間還多得很嗎?」任翔揚起濃眉,一臉郁氣地吼著還在出神的尹忻。

  去!大哥一早就在餐桌上冷冷地飆他,說好幾次在路上看見他帶別的女孩,這要是傳到遠在加國的尹媽耳裡可是不可饒恕的滔天大罪,誰不知尹忻早已成為尹媽心中理想媳婦的不二人選了。害他被飆得一早就火氣旺盛得想揍人!

  「喔。」尹忻連忙站起,匆匆尾隨他坐上車,知道他心情不好,因為只要他心情欠佳就會連名帶姓地叫她。

  車子平穩地往學校的方向駛去。

  「任翔,你怎麼了?」尹忻怯怯地問,明明知道問出口後倒霉的是自己,但看他臉色不佳的樣子,她比他更不好受。

  「不要問好不好?又不關你的事!」任翔臭臉一偏,偏向窗外不想理她。

  「可……可是你很不開心呀!」被他一頂,她吶吶地說著。

  「被我老大飆了還開心得起來的人,簡直不是人!」他還是火得很,雙手克制地環胸,免得他想借掐死他的得力助手尹忻來紓解忿怒。

  「原來是任大哥啊!」尹忻總算知道誰是放火的人了。現在任翔在氣頭上,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尹忻就是知道能讓他忘記生氣的方法。

  「呃……任翔,昨天……昨天那個女孩怎麼樣?」她試探性地問。

  任翔果真鬆開了蹙緊的眉,帶點得意的口吻,說:「很野!一見面就要求我吻她,結果……」他悶著笑不肯講。

  「結果怎樣?啊?任翔,你怎麼不講了?結果到底怎樣嘛?」尹忻急得像炸彈快引爆一般。

  任翔瀟灑地扯開領帶,解開扣子讓她看清楚他胸前和脖子上的瘀紅吻痕。

  「結果她把我壓在床上,狂吻我嘍!不過我可也沒讓她好過,你瞭解我的嘛小忻,我是崇尚禮尚往來的人,她就被我……」他又在賣關子了,眉眼間儘是昨晚安全上壘的得意。

  「她就被你怎樣?」尹忻根本笑不出來,她擰著細細的眉,心彷彿被戰車碾過一樣碎。這麼多年了,她還是放不開,多怕他口中又吐出許多會讓她難受一整天的話。

  任翔聳聳肩,擺擺大手,很隨便地應付道:「還不就是那樣!」

  「哪樣啊?」尹忻急急地捉住他的手,追問道。

  「唉,玩玩而已嘛!她對我可是讚不絕口,還說什麼沒戴套子的話會更好。嘖!她說不戴就不戴嗎?我可不想沾上什麼病,免得到時候被我媽殺到片甲不留。」吊兒郎當的態度,在在看出他的漫不經心和玩世不恭。

  尹忻鬆開他的手,黯淡的臉上沒有表情,就只是那一雙眼,透露出了無奈和傷心,但她無力阻止的,不是嗎?她沒有勇氣開口說愛他,就怕開了口,他們就連朋友都做不成……

  「喂,幹麼那種表情啊?我成功得分你不替我開心嗎?」任翔將俊臉湊到她臉前,抬起她的臉,不解地看著那雙眼中像是……像是受傷的情緒。

  尹忻強迫自己笑出來,握住他捧著她臉蛋的大手,佯裝也替他開心的模樣,做作地道:「恭喜你了,任翔,次次都得分,真不是蓋的!」他可知她在說這些話時,心裡的傷口裂得更開了?

  「喂!別把我說得像種馬好嗎?我只是想體驗罷了。瞧你說得像什麼似的!」任翔一臉嫌惡。

  尹忻的血色自臉上褪去,在心裡重複一次他的話:體驗罷了……是呀!人生又何嘗不是一種體驗呢?她只能這樣苦笑著安慰自己。


  和任翔一同步出車外,尹忻馬上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注目,她知道那注視的目標多半是身旁的發光體任翔,畢竟她不過是個五官清秀的中等美女而已,還不足以和任翔那些有天使臉孔、魔鬼身材的女友們比。

  任翔早已習以為常,他踏著自信的步伐朝教室走去,尹忻則是跟隨在側。

  「早!」尹忻一進門便和教室裡的同學打招呼,而任翔則是誰都不理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待尹忻一坐定在任翔旁邊的座位上時,班上著名的包打聽馬上挨到任翔身邊竊竊私語道:「翔哥,隔壁班來了個轉學生,是個女的喲!」

  「不合我的標準就不用告訴我了。」任翔懶懶地應道。

  「優啊,翔哥,那臉蛋、那身材,簡直就是……就是深田恭子和飯島愛的綜合體,你一定會喜歡!而且,她還是你最愛的長頭髮喲!」任翔偏好長發女孩,這是眾所皆知的事。

  任翔眼中發出欲獵的光芒,說道:「是嗎?OK,我知道了。」

「那麼……翔哥,可不可以拜託你大哥幫忙一下,嘿嘿……就是我爸公司的貨款核准……」

  翱翔國際商業銀行是跨國性的,是任翔外公留給任翔的遺產,但因任翔未成年,所以暫由任祖雍代為管理。

  「我會請我大哥好好地審查過後再給你答覆。」但這又不代表他答應了。

  「謝謝你呀,翔哥。」那人感激涕零後才離開。

  尹忻湊過去想打聽蛛絲馬跡。「任翔,包打聽跟你說什麼?」

  「還不就是有個轉學生,他一知道就迫不及待地通知我了!」任翔擺擺手,表示他也很無奈。

  「那……那你會採取行動嗎?」尹忻覺得自己心機真的超重,老是要這樣試探、旁敲側擊的。

  任翔雙手搭在腦後,沉思了一會兒,才抿抿嘴道:「還不知道,要看合不合口味再說吧!?他雖博愛,可也不是來者不拒的,要能入他眼的才能和他攀上關係。

  「看來我是不合你的口味……」尹忻低聲說。

  任翔沒仔細在聽,只知道她在說話,便隨口問:「你說什麼?」

  「沒什麼,希望你會成功。」尹忻真恨自己要這樣地口是心非。

  「謝了,到時還少不了你的幫助呢!」任翔挑挑眉。

  ???

  尹家的晚餐時刻。

  尹忻的表哥——劭歆雋不管公司再忙,還是會回家陪小表妹吃飯,畢竟尹忻是劭歆雋和他爸媽手心裡的寶。

  「表哥,你今天沒應酬嗎?」尹忻每天必問。

  「不重要的都推掉了。媽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我當然有義務回來陪你吃晚睡嘍!」接手劭家企業體系的劭歆雋對外人一向冷酷,就只有在自家人面前才會露出輕鬆的一面。

  「其實沒有關係,我也不算一個人在家呀!屋外有保全人員,屋裡有鄧姊和邱伯,他們都會陪著我,哪算一個人呢!」大家最放不下心的就是她。

  「我怕你會無聊。」

  「要真會無聊的話,我可以找艾藜來陪我。」艾藜是她的死黨,在學校卻是念隔壁班,但她們的感情還是一樣的好。

  「那就好!」一聽見艾藜的名字,劭歆雋不自在地扭曲了臉。

  雖然艾藜也讓他有點小感冒,但他還是最怕聽到小忻會說,無聊的話會找任翔來陪她,因為天曉得那小子是把小忻放在哪個定位上?是備取人選呢?還是養魚政策呢?虧他還這麼疼任翔,要是任翔膽敢做出讓尹忻傷心的事,他鐵定饒不了他!

  「別擔心啦!如果艾藜沒空,還有任翔呀!表哥,你放心吧!」尹忻哪裡知道劭歆雋的心裡想什麼?她帶著甜笑說服表哥。

  劭歆雋一聽,差點連人帶椅地栽在地上。

  「找誰都好,就是別找任翔。」他怕任翔那小子會把尹忻給吃了!

  「為什麼?」尹忻不解地詢問。她和任翔從小時候就玩在一起了,也不見有人阻止過,為什麼表哥現在卻這麼說?

  「我怕他會欺負你。」劭歆雋說得很含蓄。

  尹忻花了幾秒鐘才把表哥的意思弄懂,她紅著臉訥訥地說著:「你……表哥,你想太多了啦!任翔……任翔他才不會對我……我這樣子,他是看不上眼的,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有。」

  「難說呀,小忻,當一個人想要侵犯你的時候,你是怎麼躲都躲不掉的!況且大家都認為你們是一對,到時要是任翔把你給吃了,鄧姊和邱伯搞不好還視為理所當然呢!」

  尹忻一張臉已經紅到了極限,低著頭垂死掙扎道:「不會的啦!任翔才不會侵……侵犯我。」

  「唉!陷在愛情裡的女人就是這樣,叫她放棄她不聽,說什麼都聽不進去,寧可淪陷在自己紡織的美夢裡,也不願意認清事實。」劭歆雋感嘆地說。

  「表哥,怎麼聽起來你似乎感同身受呀?莫非你身邊有個女人對你窮追不捨,而你叫她放棄她不願意嗎?」尹忻可犀利了,馬上就聽出了一些些的不對勁,問得劭歆雋啞口無言。

  「哪、哪有。」劭歆雋有些不自然地反駁道。

  尹忻看著表哥反常的反應後淺淺一笑,淡然地說:「那天艾藜哭著告訴我她向一個她喜歡的男人告白,結果那個男人拒絕了她,她難過得差點去自殺呢!真是可憐,幸好我及時阻止了她。」

  「自殺?!」劭歆雋聽了下巴差點掉下來。艾藜那豬頭在搞什麼鬼呀?她是要害他內疚死嗎?說了幾次他們是不可能的還聽不懂!

  「是啊!那個男人用的理由可爛了,說什麼年齡的差距呀!唉,表哥,你覺得像你跟我這樣差五歲,會差很多嗎?」尹忻單手托腮,一雙似能看透人心的眼定定地看著劭歆雋。

  「不……不會呀!」他閃躲著她銳利的眼神,心裡不斷地想:小忻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可怕了?

  「那就對啦!我也是這樣安慰小藜的,但是她自殺的念頭還是很強呢!我也沒有勸人不要自殺的經驗,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難道要讓小藜這麼年輕就香消玉殞嗎?表哥你說怎麼好?」尹忻狀似困擾不已。

  「那個不聽話的丫頭,你替我警告她,要是她膽敢傷自己一根寒毛,你叫她走著瞧!」劭歆雋憤怒不已地擱下狠話。

  「咦!表哥你跟小藜很熟嗎?」尹忻暗暗偷笑。

  「呃……這個……不怎麼熟。」這話說得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為掩飾不自在,他粗聲道:「好了好了,快吃,飯菜都涼了!」

  劭歆雋總覺得自己被擺了一道,這個小忻,莫非知道了些什麼?為什麼他有種中計的感覺?明明是在說任翔,最後卻說到他身上來了。怪哉!

  ???

  如同每一天的放學時間,任翔還坐在位子上,等尹忻和她的死黨艾藜說完話後,再一起走到校門口。

  沒一下子,尹忻就一臉抱歉的小跑到他身邊,以歉然的語氣道:「任翔,今天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她一雙手交握在胸前,像禱告似的,很怕剛好任翔心情不佳,就不會答應了。

  「為什麼?」任翔睨她一眼。

  「因為我要跟小藜去逛街,我們好久沒有一起出去了呢!好不容易今天小藜有空,所以決定一起去逛逛。」

  「那我怎麼辦?」任翔的口氣不是頂好,明顯地透露出他開始發脾氣了。

  尹忻擰了擰眉,問了又怕被他凶,可不問又怕被他飆。反正橫豎都要面對他的少爺脾氣,乾脆點一問:『你怎麼辦』……什麼意思?」

  「我前天告訴你的事,你居然給忘了?到底是不是朋友?」他問得可沖了,帥氣的臉上全然的不悅,在尹忻面前更是沒有掩飾的必要。

  尹忻想破了頭,還是沒有答案。「任翔,我真的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只不過是要和小藜去逛個街,你卻說了這些毫無頭緒的話,到底是怎麼了?」她真的是有點哭笑不得。

  「反正你去跟你的姊妹取消這個約會,說你今晚有事。」任翔被她不尊重的態度惹得惱火了,他沉聲說道。

  「為什麼?今晚我明明沒事,為什麼要我取消?總有個原因呀!」尹忻心裡也有著微微的怒火,但她不會對任翔發作,只不過她要一個為什麼她不能跟艾藜去逛街的理由。

  「我前幾天明明告訴過你,我今天晚上有個約會,你該不會全給忘得一乾二淨了吧?」任翔眯起了眼,心中一把火給燒得熾了。她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可是……可是你以前總會在前一天告訴我的呀!」

  她想起了今天是他和附近一所知名女中的儀隊隊長的第一次約會。由於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儀隊隊長是超難追的,所以這次任翔一開口邀約,對方馬上就給予回應,高傲如任翔都不得不雀躍,所以當天就興沖沖地告訴她這件事了,還千叮嚀萬囑咐她不可忘,但她還是忘了。

  「反正你就是忘了!」任翔冷冷地說。

  尹忻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才低聲賠罪道:「對不起,因為最近在忙科學展覽,氘以才不小心忘了。我現在就去告訴小藜,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了,好不好?」

  每一回都要她好聲好氣地陪罪,為什麼他不能夠也體諒她?她也會有朋友,也會有自己的生活呀!總不可能要她永遠都像個地球似地總繞著他這個太陽轉吧?

  想歸想,但這種話尹忻還是沒能說出口。她轉過身後,臉上黯然的表情看來很難過,眼中盛滿了不被任翔所懂的哀愁,一步步沉重地走向艾藜身旁。

  「對不起小藜,今天恐怕不能成行了,對不起!改天,改天好不好?今天我有事……」看著艾藜鐵青的臉色,尹忻有點急了。

  「別再說謊了!」艾藜忿忿不平,替尹忻感到委屈。「他又要你做那種事了,對不對?對不對?」見尹忻低頭沉默不語,她更氣了,吼著尹忻:「你幹麼要聽他的?你不情願做就不要強迫自己去做呀!他有沒有顧及你的感受啊?啊?你又幹麼傻到替他賣命?他付你多少錢呀!你說話啊!」

  那個死任翔,仗著有尹忻這塊超厚的擋箭牌就為所欲為,完全感受不到尹忻對他的愛,一直認為這是尹忻理所當然要替他做的,該說他遲鈍,還是故意漠視尹忻呢?恐怕是前者吧!

  尹忻低著頭,眼眶裡的淚悄悄浮現,一句話都沒說。

  艾藜一向就是敢說敢做的個性,她一手指著尹忻,咄咄逼人地說:「好,很好,你不說是不是?不說我就去問他!」說著便像自強號的火車頭般疾衝了出去,目的的是坐在遠處正不耐煩地等著的任翔。

  還好尹忻手腳快,一把扯住失了理智的好友,認輸地招認:「我承認,是任翔要我陪他去赴約,對象是『債保』的儀隊隊長張雅,因為任翔前幾天就告訴過我今天他有約會,是我忙科展忙到忘了,不能怪他。」

  「都到這時候了你還幫那傢伙說話?尹忻,你真是女人之恥!你愛他就告訴他呀!你就這樣一直藏在心裡面,他是永遠也不會知道的。」艾藜苦口婆心地勸了不下百次,就是無法教尹忻這個固執的女孩點頭。

  「我怕……算了,我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尹忻吞回了眼淚,笑得可憐兮兮的。

  「每次都回我這一句,你煩不煩呀?」艾藜瞪大了大眼,意猶未盡地說。「你要像我,愛就要敢說。」她可是很得意於她的「愛的初告白」呢!

  「是呀,如果對象是我表哥,我也敢開口啊!」脫離了自身的感情問題,尹忻就會變得觀察力敏銳,還能反將艾藜一軍呢!

  艾藜紅了臉,胡亂揮揮手,掩飾自己的羞澀,道:「別說了、別說了,你再不去找任大少,等會兒他發飆炮轟你可就不好了,快去快去!」她知道任翔總是以他最真的那一面來面對尹忻,可「最真」,代表的可是毫不掩飾的壞脾氣!

  尹忻給了她一個堅強的笑容,再走回去找任翔。

  「嘖,推掉一個約會要弄這麼久?」見她走來,任翔皺起濃眉抱怨著,臉色還是沒有和緩到哪裡去,拿了書包就拋下她先走人,可見他等得真的是不耐煩極了!

  「對不起嘛!」尹忻抓起書包跟在他身邊,一面小跑步追上他的腳步,一邊低聲下氣地跟他道歉。

  「你知不知道我等得很煩?還拖那麼久,有沒有搞錯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拖太久了,我都說對不起了嘛,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以後絕對不會了!只要你說過一次我就不會再忘了,我會拿紙筆記下你的約會的,我發誓!」

  聲音隨著兩人的離去漸行漸遠,尾隨在他們身後的艾藜忍不住搖頭。

  一個女孩把自己貶得如此,也只有尹忻這傢伙做得出來吧?何必呢?但尹忻偏聽不進她所有勸說的話,比飛蛾撲火有過之而無不及,就這麼讓自己深埋在愛情的泥淖中,再也抽不開身,想逃,恐怕也逃不了了……

  去!還替別人煩惱呢,她自個兒的戀情就快搞不定了說,真煩!咦——艾藜看了看腕上的SWATCH手錶。五點了,她得要去個地方堵人,再跟他表白一次,說不定他會被她的真心感動也說不定喔!

  屬於樂天派的艾藜一蹦一跳地離開了剩小貓兩三隻的偌大校園,追逐自己的戀情去了。

  誰說只有春天適合談戀愛?初夏的愛情也是很幸福的呢!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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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之星 美食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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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30 00:01:03 |只看該作者
第三章

  跟任翔道了幾百次歉,他的臉還是有點臭,真希望待會兒看見他時,他的臉色能夠好看一點,因為她看見任翔用這樣不悅的表情看她,她就會很難過!

  尹忻著裝完畢,對著鏡子揉揉臉,希望臉部肌膚可以不要那麼僵硬,等到她覺得可以了之後,才拎起那裝著書的背包下樓,跟鄧姊交代自己的行蹤後,才踱步到隔壁任家。

  最近表哥回家吃晚餐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從原本的每天準時回家到現在一個星期回家二、三天,所以她索性要表哥好好陪艾藜,不回來吃晚餐無所謂,而一向看重她的表哥倒也真的更少回家吃晚飯了。

  唉,在家也很無聊啊!若是看書,又靜不下心來,那一頁頁的書上彷彿都映著任翔的臉似的,讓她根本無心再看書;而電視節目又吸引不了她……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呢!

  尹忻的臉在任家就好像是通行證一般,門口的五、六位保全人員一見到她馬上畢恭畢敬地開啟了大門。

  「尹小姐找翔少爺呀!需不需要我替你通知翔少爺?」

  「不用了,我自己進去就行了,謝謝你們。」對於他們的熱情尹忻很感動,任家的每一個人待她都好像對自己人一樣好。

  「我陪你一起走進去吧!」其中一個保全人員不死心地說。他們總覺得尹小姐是個不會擺架子的好人,所以總是喜歡與她親近。

  「真的不用了,謝謝你,阿力,我自己走就行了。」好不容易才說服他們,尹忻在門口又延遲了一些時間才到任家主屋。

  「翔少爺,尹小姐已經到了。」老總管按下和任翔房間互通的通話鈕,告知小主人他的女朋友到了,可別讓人家久等。「來,尹小姐快請坐。」

  「伍伯,謝謝。」尹忻落坐在沙發上,耐心地等待著。而老管家也利落地將她最愛的玫瑰茶奉上,陪在一旁等候他家的翔少爺。

  樓梯上終於有腳步聲了,尹忻欣喜地回頭一看,原來是任家的大少爺任祖雍。與任翔酷似的臉龐,但卻少了任翔形於外的帥氣,而是多了一股陰沉俊美,一樣讓人無法忽視的強勢。

  「任大哥。」尹忻禮貌地喊了一聲。

  「和小翔有約?」任祖雍坐在尹忻對面,如例行公事般地問。

  「嗯。可是他還沒有下樓來,也許還在打扮吧!他比我還愛漂亮。」尹忻頑皮地皺皺臉,表示她有點無奈卻又不得不等。這是她多年來在任家人面前所要表演的戲——彷彿她和任翔感情多深……

  「昨天我媽打了通電話回來,要我替你和小翔安排學校,我爸媽和劭叔劭嬸屬意的是柏克萊,還是你們有更好的打算?」任祖雍捧起伍伯送上的黑咖啡啜一口,淡淡地問。

  以任翔和尹忻的外語能力與學業成績,托福是一定過得了的,只不過他還是得詢問一下兩人的意見。其實早在他們兩人國中畢業時,雙方家長就要將他們接至加國同住,但任翔卻執意不去,就怕任媽管得太緊,說要到高中畢業才肯出國唸書,想當然爾,尹忻當然是跟著任翔做決定的嘍!

  「看……看任翔的意思。只要不是去加拿大,他應該不會反對吧?」因為就快接近期末考了,這也代表著他們高三的生涯就快要結束了,但幸好,她還是可以一直和任翔同班下去;無論任翔在哪裡,她都會追隨,這是無庸置疑的!

  任祖雍苦有所思地盯著尹忻,而後像是在暗示什麼一樣,淡淡開口:「小忻,我只是覺得,一個女人要有她自己的主見,一味地盲從一個男人,不是聰明的行為。」

  這兩個孩子,真以為他們的小把戲是那樣地天衣無縫嗎?

  「我知道,任大哥,也許到時候我會選擇和任翔不同的學校也不一定喔!總不可能永遠都被他吃得死死的吧?」尹忻狀似輕鬆地想一語帶過。

  「被誰吃得死死的?」樓梯上突然傳來任翔沉到不能再陰沉的聲音,聽起來就是一副「他在不爽」的口氣。

  尹忻轉過頭去看他,只覺得每見他一次,心就沉淪得更深。

  任翔穿著一件黑色的合身短袖T恤和一件泛白的美國原廠二手牛仔褲,那剪裁看得出是出自名師之手,簡單的衣著卻將他襯托得更是俊帥尊貴,尤其在他漫不經心地甩動微濕的發時,迷人的樣子更是讓尹忻的心跳停止了幾秒。

  「你被我吃得死死的嗎,尹忻?」他一雙墨黑性感的明眸瞅住她,看似發怒卻又帶點挑逗。

  尹忻抿著粉色唇瓣,忍住白皙頰上的紅暈,低頭吶吶地回道:「沒有啦,在跟任大哥開開玩笑。你OK了嗎?」她不太敢直視他似要看穿她的眼神,只好低頭看看表。

  距他們約定的時間已晚了十五分鐘,這是從來沒有的事,可見,他為了那個儀隊隊長可花了不少心思打扮!尹忻咬著唇,心底湧上了波波的醋意。

  她抬起頭,兩人的眼光對上,尹忻就知道意思了;這是他們多年來的默契,不需要開口,她就知道要怎麼做了。於是她站起身走到任翔身旁,親暱地勾住他結實的手臂,對任祖雍道:「任大哥,那我們先出門了。」

  任祖雍以帶著警告的眼神掃了下任翔,遂點了點頭。

  任翔大方地牽起她冰涼的手,皺起濃眉問:「你很冷?」

  「不會呀!」任翔大大的手好溫暖、好溫暖地將她包圍著。天知道她多期待他牽她的手,那是因為緊張而發冷、顫抖,才不是因為冷!

  正當尹忻自我陶醉的時候,任翔卻鬆開了她的手,道:「那就好!」

  在伍伯的聯絡之下,小王早已將車備好,任翔和尹忻坐上車隨即離開了任家。

  在車程中,任翔都沒有發現尹忻緊緊地握著她自己的手,就像在害怕掉了什麼似地那麼緊。

  她在抓緊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任翔的體溫還殘留在她手心裡,炙熱地灼燙了她毫無防備的心……她努力地想抓緊那種餘溫,可那溫度,還是隨著時間的流去而消失,徒惹黯然罷了!

  到了相約的餐廳門口,任翔只對她說了句:「去找位子坐。」就逕自往餐廳內找儀隊隊長去了。

  尹忻就像被扔在一旁。她眼睜睜地看著任翔坐在事先預定的座位上,而對面的女孩長相清雅秀麗,很有儀隊隊長的架勢。任翔和她握了手,笑容可掬地和她交談著,而女孩的臉蛋上則有著淡淡酡紅,嬌羞地凝視著高大帥氣的任翔。

  心就要炸了——尹忻感受到了椎心的痛,她眼中含淚,遠遠地看著這殘酷的一幕。任翔不曾對她露出那麼和顏悅色的笑呵!

  無法克制的淚水滑落臉龐,也讓視線中的一對儷人成為模糊的兩點。這樣也好,至少不用看見那傷人的笑容,至少可以暫時讓她修補心中的裂痕。

  可是,為什麼他們的笑容還是那麼刺眼地映在她眼前呢?

  尹忻摀住差一點啜泣出聲的嘴,不想讓別人發現自己在哭。

  「小姐,你沒事吧?」餐廳的服務人員擔心地問。

  「沒事。我……我想找個位子。」尹忻要餐廳服務人員將她安排在任翔後面那一桌,正好面對任翔寬厚的背,而正對儀隊隊長張雅,她專心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從以前我就聽說過你的名字了,你在我們學校很有名呢!」張雅緊張地捧起水杯喝了口水,平撫狂跳的心。

  「哦?我怎麼不知道我也算名人?」任翔的聲音帶著淺淺的笑。

  「我還記得之前的校慶時,有一場最受歡迎的男朋友典型的票選活動,結果你排第二名耶!可見你有多受歡迎!」

  「哦?我以為我會是第一名。」

  「第一名是湯姆克魯斯,你輸給他也算雖敗猶榮了。」張雅被他狂妄的話語逗笑了,猶如盛開的花朵一般綻放。

  「那……雅,你投票給誰?」任翔挑挑眉,誘人的黑眸盯著她問,聲音低沉迷人,像魔咒似地蠱惑人。

  張雅紅著臉,低頭輕聲道:「我……我投票給你。」自從班上同學拿著任翔的照片讓她看過以後,她的心裡就只容得下任翔了!

  聞言,任翔扯開一記性感的笑容,自信地說:「我相信你也是投給我的。」

  「為什麼?你好有自信喔!任翔,你不像外面傳說得那麼傲嘛!你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耶!」張雅又被他逗得笑開懷。

  看見張雅那像沾滿蜜糖的刺眼笑容,尹忻真想沖上前將她的笑臉給撕下來,她不願讓任翔見到她那嬌美的笑……尹忻咬咬唇,心裡泛酸。

  「如果你是投票給湯姆那傢伙,你今天就不會跟我出來吃飯了。」任翔自負一笑,差點將張雅的魂給奪去。

  張雅忽然沉靜下來,雙手捧著杯子轉動,低垂著臉,掙紮著要不要將心裡的疑問說出口。

  「怎麼了?」任翔啜口紅酒,見她有話要說的模樣。

  「是這樣的,我曾聽同學說過,你已經有個要好的女朋友了,而且還跟你念同一個班級,那……既然這樣,你為什麼還要約我出來?你不怕她生氣嗎?」既然他問了,那麼她就說了。

  尹忻屏住呼吸,非常期待任翔的回答。

  「她不是我女朋友,很多人都誤會了,她就像是我的朋友、哥兒們和妹妹,如此而已。」任翔淡淡地解釋著。

  「哦,原來是這樣子啊!那真是別人在亂傳嘍!」張雅如釋重負地笑了,像解決掉了一個麻煩似的。

  聽著張雅尖銳的笑聲,尹忻像被雷劈到一般,僵在原地,腦中還重複著任翔的話:她就像是我的朋友、哥兒們和妹妹,如此而已,如此而已,如此而已……

  可是她並不是呀!她從來沒有將任翔當哥哥看過!

  尹忻越想心越痛,再也忍不住地捂著衝出口的啜泣,起身衝了出去。

  她開始在街上無意識地晃蕩,無意識地看著四周的情侶成雙成對、甜甜蜜蜜,這情景卻和自己的遭遇如天壤之別。

  一直以來,她就被任翔忽略著,他那雙迷人性感的眼總是在搜尋著,但卻是在她之外的範圍,他始終是將她定位在所謂的「妹妹」,可是天知道,她真的不需要他這個「哥哥」!

  尹忻就這麼晃呀晃的,根本就不知道幾點了,也沒有想到要去注意時間,直到包包中的呼叫器響起。她知道,是任翔在找她了。睜著幹澀的雙眼,她緩緩地看著四周,然後才確定要往哪裡回到那個餐廳。

  尹忻拖著沉重的步伐,慢慢地回到餐廳門口,卻還未看見任翔的身影,她往玻璃裡看進去,任翔和儀隊隊長還在位子上聊天,尹忻乏力地蹲在餐廳門口的角落裡,將臉埋在雙膝中,急促地喘息。

  任翔很少會和女朋友這麼依依不捨,看來張雅捉住他的心了。

  嫉妒一寸一寸地侵蝕尹忻易碎的心,讓她想衝進去,狠狠扯開他們就要碰在一起的手,她想將張雅臉上刺眼的笑抹去,她想把任翔抱住著,大聲地告訴所有的人:「任翔是我的!」

  可是她終究做不出來,她還是只能懦弱地蹲在這裡,自艾自憐地舔著冒血的傷口,卻一句疼也不敢喊出口。

  又過了約五分鐘,餐廳的門才打開,伴隨著服務生的謝謝光臨,那熟悉的腳步聲使尹忻清楚地知道任翔出來了。

  「我送你回家。」任翔的聲音聽起來如沐春風。

  「不用了,我自己騎車來。」張雅坐上自己小巧的輕型機車,給了任翔一張小紙條,不好意思地說。「今天聊得很愉快!這……這是我家電話,你以後可……可以找我。」說完,她便害羞地離開了。

  任翔對著粉紅色的紙條挑挑濃眉。

  「聊……聊完了呀?」尹忻乾笑著問。她覺得自己好假,明明就想把那個張雅給碎屍萬段,卻又要裝作很替任翔開心的樣子!

  任翔的濃情蜜意轉眼間消逝無蹤,他帶點火氣地問道:「你跑哪兒去了?」

  「我?」尹忻無辜地看他沉著臉,替自己解釋道。「沒有跑去哪兒,就在附近逛一逛而已。」他對她就只會用這張臉,為什麼張雅就能見到他和顏悅色的臉?為什麼這麼不公平?

  「好歹你也告訴我一聲,好不好?我明明叫你找個位子坐,你卻不知道跑去哪裡,你要叫我怎麼找人?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麻煩?」任翔雙手插進褲袋,表情帶著一絲不耐煩。

  尹忻難過地垂下臉。原來在他心裡,是嫌她找麻煩的。

  「我有帶呼叫器,你一CALL我就會回來了。我沒照你的意思進去找位子坐是因為今天我有點煩躁,看不下書,就出來透透氣了;沒告訴你行蹤是因為我看你跟張雅聊得很愉快,不敢過去打擾。你不要生氣了,我下次要去哪兒一定先告訴你,你原諒我好不好?」她無奈地道歉,熱氣沖上了眼眶,蒸得她澀澀的眼睛更難受。

  「真是麻煩!」任翔吐出這句傷人的話就轉過身,等著小王把車開過來。

  只要他肯關心她一下,他就會發現,她的眼淚流得多麼洶湧,她眼裡的情意是多麼地明顯!可他終究沒有呵……

  尹忻無言地擦去眼淚,跟在他身後上了車。本想問他對張雅的感覺,可是他一上車就把眼睛閉了起來,那副拒她於千裡之外的模樣讓尹忻傷透了心。

  隱忍一整晚的委屈,在小王將她送到家之後,尹忻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再壓抑地讓淚奔流,徹底地發洩……

  ???

  隔天早上。

  「尹忻,你給我出來。」艾藜站在教室門口,雙手凶悍地插著腰,秀眉高高地挑著,口氣不佳、指名道姓的要找尹忻。

  尹忻自座位上起身,正要走到外面,習慣性地就往任翔的方向一看,恰巧他瞥了自己一眼,尹忻忙將與他對個正著的視線轉開,就見一堆女孩圍繞著他,爭著要他幫忙解習題,見他看了尹忻一眼,全拿著一雙不友善的眼回瞪尹忻。

  對於這種情形,尹忻早習以為常,那些虎視眈眈的女孩是不會忌憚她這個任翔的「女朋友」的。

  她微微苦笑,迎向了門口不耐煩地以腳打著拍子的艾藜。

  「找我什麼事?」

  艾藜大眼一瞪,手一拽便粗魯地把尹忻拖到陽台的欄桿邊,惡聲惡氣地質問:「說!你昨晚是不是又為那小子哭了?先說好,不許騙我,否則連朋友也甭當了,我可是說真的。」

  今天尹忻一進校門,艾藜就看見她腫腫的眼睛,當下就決定上完第一堂課就要來問個清楚!

  尹忻淺淺地嘆了聲,無奈地說:「你都已經知道答案了還問我,小藜,還真的是不死心,非要從我嘴裡聽到答案才肯善罷干休,是嗎?」

  艾藜心虛地縮了縮,又不服氣地說:「我想知道又為了什麼嘛!拜託,你已經很久不曾這麼哭過了,我當然想知道是為了哪樁呀!才不是要得到答案呢,我是要事情的經過。」

  「是啊,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痛快地哭了。」尹忻嘆道。

  「少廢話!過程、過程呀,我很想知道。」艾藜沒什麼耐性地催促。

  「昨晚他去赴張雅的約,兩人聊得很愉快,看來任翔是滿欣賞她的,而張雅竟然還主動給他電話……我真希望我也那麼大膽!」尹忻又是一陣苦笑。

  「啥米?!」艾藜一臉的震驚假不了,她訝異地問。「那個高高在上、目中無人、自以為是、超難把到手的『儷中』儀隊隊長張雅主動給了任翔她的電話?噢,我的老天爺呀!小忻,你沒說錯吧?」她復又掏掏耳朵,想服自己地說:「還是我聽錯了?」

  「你沒聽錯,張雅的確給了,還是親手奉上的。可是我覺得她不會像你所說的高高在上或目中無人,她對任翔的態度誠懇極了,她還親口向任翔說了她愛慕任翔已久後。」尹忻絞著手指,還是很介意昨晚的事。

  外傳張雅是個極不好相處的人,仗著自己是「儷中」校花,對於男生的邀約總是拿喬地一口回絕,末了還會奉送一些難聽的話,所以久而久之,在好事之人的過度渲染下,便成了艾藜口中愛擺高姿態的張雅了。

  可是在尹忻看來,張雅並沒有外傳的那麼驕傲。

  艾藜單手撫額,誇張地呻吟道:「噢——尹忻,你的勁敵出現了,而你還傻不隆咚的讚美人家,你這樣簡直是在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嘛!幹麼這樣打擊自己呀?」

  「有什麼辦法?該來的就是會來,想躲也躲不掉。」尹忻眉間籠罩著淡淡哀愁,聳聳肩想裝不在乎,可那不自然的神態教人一眼望穿。

  「少來了,你哪有這麼豁達?如果你那麼放得開,那現在的你便不會是現在的尹忻。我知道我說得像在繞口令,可是我說得都是真的……唉!小忻,看來你遇到高手了。」艾藜趴在欄桿上,有氣無力地說著。

  尹忻沉了俏臉,低聲道:「可是我是不會輕易放手的,我一定會堅持到最後一秒,直到真的沒有辦法再繼續下去我才會放棄。因為我想賭,想和命運賭一賭,看我最後是否能夠得到任翔的心。」

  艾藜為尹忻再起的鬥志感到安慰,至少她沒有被自己消極的話所影響。但尹忻的話卻讓她備感興趣地挑眉,問道:「那麼,賭注是什麼?」

尹忻抬頭朝天看去,被朝陽刺得眯起眼,她的語氣再認真不過,像在對太陽起誓似地道:「就用我的青春和對任翔的愛吧!若我輸了,這兩樣東西,也就一併給輸了!」

  艾藜被尹忻專注的側臉給吸引了,在聽完尹忻的賭注時,她孩子氣地拍起手來。「太棒了、太美了,像在拍愛情文藝片似的!小忻,你一定要加油喔!連我的分一起加油,知道嗎?」

  尹忻綻開一抹真心的笑,不帶任何不愉快情緒的笑,加強語氣地說:「我會把你的那一分力氣加進自己的愛裡!」

  她還是有機會的,不是嗎?只要任翔還沒有歸屬,那麼,她就還是有機會的吧!可是,她要怎麼讓任翔知道她的癡愛呢?要親口說出來嗎?

  她……唉!看樣子她現在還是做不到。她也知道,無法跨越那道溝渠,就離幸福遠了些!但她會每天告訴自己:愛,就是要大聲說出來……

  走進教室,尹忻的眼再次膠著在任翔好看的側臉,眼裡的愛意緩緩復甦,如火燎原般,一點一點地灼燒她的心,之後逐漸狂燃成一把熊熊愛火……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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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日子就像在坐雲霄飛車般飛快地過去,轉眼間期末考將至,離畢業的日子更近了些,但這並不代表結束,而是另一個嶄新的開始。

  任祖雍已經替任翔和尹忻辦好出國留學事宜,等他們一畢業,就可以先四處去玩,直到九月份時,再到析克萊大學報到即可。而任翔是在加拿大出生,拿的是外國護照,自然又免去了兵役問題。

  正值佔學期成績比例最多的期末考,學生都會努力的K書才對,可是,大家的心思反倒不怎麼在書本上頭,而是現在正傳得如火如荼的一段俊男與美女的愛情故事。

  女主角是張雅,而男主角就是任翔。由於他們的戀情似乎穩定發展,兩人又常一起出遊,在校外教人撞見了,回到學校就大肆宣傳著:任翔捨棄尹忻和一堆女友,現在只和張雅持續交往。

  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相信的大多是男孩子,因為任翔無論外貌、品性和家世都屬上上之選,早就是他們崇拜的偶像,而才子就該配佳人,在他們看來是理所當然,也就樂見其成了。

  而女孩子們的反應就屬激烈派了,她們怎麼都不相信她們心目中最理想的情人任翔,居然會和「儷中」那個狐狸精交往,在此過度刺激之下,關於張雅的不利傳聞又更甚囂塵上了。

  但在任翔的「好朋友」尹忻看來,任翔這次好像是來真的。因為任翔從沒和同一個女朋友見面次數如此頻繁的,一個星期總要見上那麼五、六天,而且每次必定要她作陪。任翔甚至會把尹忻丟在街頭,和張雅兩人不知跑哪兒去玩到很晚,尹忻只能四處亂逛,直到任翔找她——任翔不曾這麼對她。

  這讓尹忻真的是筋疲力盡,黑眼圈也佔據了她的眼,使她原本就白皙的臉蛋更加纖白。而這一切艾藜都看在眼裡,但無論她把尹忻罵到臭頭,尹忻還是悶聲不吭地陪著任翔玩這荒唐的遊戲,只要任翔開心她就開心。

  可是任翔的親衛隊可沒尹忻那麼宿命。

  帶領親衛隊的是從幼稚園就愛慕任翔至今的江小美,她們實在看不過去尹忻那種懦弱的樣子,於是她們決定找尹忻「聊聊」。即使她們得不到任翔,也不想讓張雅那女人得到!

  江小美一干人好不容易逮到在體育館洗手間內落單的尹忻。上完洗手間的尹忻在洗手,卻從鏡子裡看到了身後一群班上女同學不善的臉,她想假裝沒看見,準備低頭走出去,可是江小美手一擋地撐在洗手台邊不讓她離開。

  尹忻堆起一臉假笑,裝傻地說:「咦,你們也來上廁所啊?感情真好,上廁所也一起來。」少說也有十幾個人耶!看來她在劫難逃了……

  「少裝瘋賣傻了,尹忻。」江小美口氣很差地說道。「你很沒種耶!自己的男朋友被搶了還一聲不吭。」

  尹忻垂眼不語。唉!該來的還是會來……

  「真是的,任翔都被張雅搶去了你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到底愛不愛任翔?」江小美雙手環胸,咄咄逼人地問。

  「他的心要擺在誰身上我管不著。如果今天他的心已經不在我身上了,我再強求又有什麼用?只是自取其辱罷了,不是嗎?」尹忻淡淡地說。

  「哇,你裝什麼放得開呀?其實你一定很難過吧?任翔原本是你的,可是張雅卻介入你們,你一點都不恨她嗎?我才不信!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去找張雅一較高下,才不會讓她稱心如意!」

  「可是你畢竟不是我。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想法,就連處理事情的方式也是因人而異的,你會這麼做並不代表我也會。」尹忻不太想繼續那個讓她不好受的話題,遂四兩撥千金地說。

  「尹忻,你別把話題給扯遠了。」江小美可不是省油的燈,她眯起了描繪過眼線因而顯得銳利的眼,略帶警告意味地說。「我要你去把任翔搶回來!」

  尹忻深覺好笑。「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做不到。」她是憑什麼身份去跟人家搶?

  江小美靠尹忻越來越近,臉色不佳地說:「不要讓我失去耐性,否則我身後那些姊妹可是會對你不客氣。我再說一次,我要你去把任翔搶回來。而且,我還可以幫你。」

  「對不起!我真的辦不到,任翔喜歡誰是他的自由,我沒道理插手。對不起,失陪了。」說完,尹忻傾了個身便要離開。

  「尹忻你給我站住!」江小美動了氣,失控地揪起尹忻運動服的領口,咆哮道。「你別不識好歹!要你去搶回任翔是看得起你,你居然給我擺高姿態?是女人就動手搶,除非……你不是女人?」

  見尹忻抿起嘴倔強地不說話,江小美更失禮地朝尹忻胸上一摸。「很大嘛!是女人沒錯啊!那幹麼這麼沒用?」

  尹忻想揮開江小美的手但慢了一步,但她這反抗的動作使江小美生氣無比,將尹忻揪得更緊,威脅地低語:「我勸你……」

  「我勸你最好放開你的髒手。」她們身後傳來任翔冷冷的聲音,如同地獄使者般讓人不寒而視!

  眾親衛隊隊員傻了眼,怔怔地看著倚在女廁門邊一臉戾氣的任翔,他身著一整套名牌運動服,帥氣又性格,只是那張狂形於外的氣勢早將一群娘子軍嚇到腿軟。

  而嚇得最嚴重的應該就是江小美了,她緊張地將尹忻越抓越緊,雙手已無意識地掐上尹忻的脖子,且越掐越緊。

  尹忻被掐得脹紅了臉,求救的眼看著任翔。

  任翔毫無顧忌地就踏進女廁,站定在已快將尹忻斃的江小美面前,低聲警告:「我叫你放手。」

  江小美聞聲嚇得鬆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轉身就要衝出去,因為任翔滿臉陰鷙,一副隨時有將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打算。她們從沒見過這樣冷颼颼的任翔!

  「聽好。」這兩個字飽含寒氣的讓想落跑的眾人腳步軟了下,皆轉頭恐懼地盯著面無表情的任翔。見他一手放在尹忻懺細的脖子上,動作輕柔地撫著那江小美造成的十指紅痕。

  「再有下次,這十指印會在你們的脖子上!」他噙著一抹嗜血的笑。

  眾親衛隊一聽見他的要脅話語,連忙散去,腳步之快就連噴射機都比不上。

  「謝……謝謝你。」尹忻屏住呼吸,乖乖地任他撫著她勁上紅痕,其實是有些眷戀的,他極少對她展露的溫柔,即使他的表情看來陰沉沉的。

  「發生這種事為什麼不叫我?」任翔火大地掐緊她下巴。

  尹忻被迫與他眼對眼,緊張地說:「我……發生得太突然了,我也沒料到她會真的動手,所以……」

  「所以你打算讓她掐死你?還是要再讓她多摸你胸部幾下,來證明你是不是女人?」任翔怒聲質問著,眼神往她胸前瞥去,想起聽見江小美說她胸部很大,現下一看,還果真沒錯!怎麼他從沒發現尹忻的身材挺有料的?

  去!他在想什麼?尹忻是妹妹!任翔低聲詛咒。

  她紅了臉,不知所措地說:「你……被你看到了?」被人羞辱的場面被他看見,尹忻真想去撞牆。

  「你不要老是任人欺負好不好?你可不可以有用一點?每次都要我救你,要是今天我恰巧不在呢?你是不是要任她們欺侮到底?」反正他就是看不慣她那種溫吞的樣子。

  「我試著跟她們說道理,可是她們完全聽不進去,只是一直要我去把你搶回來,她們根本是在狀況外。」

  「反正我不管怎樣!如果不是我媽老要我罩著你、如果不是你對我還有那麼點用處,我才懶得插手管這種事!」任翔被她那種「事情過了就算了」的樣子惹火了,他口不擇言、暴跳如雷地吼完就掉頭離去。

  尹忻呆站在原地,彷彿被點了穴道似地動彈不得。

  「原來是這樣……原來呵!」她被任翔的話刺痛了,垂下的眼裡沖上熱淚,快速地淌下臉龐。

  如果不是她對他還有用、如果不是任媽媽要他照顧她,那麼,即使她今天被江小美怎麼了,也不關他的事,是嗎?他的意思是這樣嗎?

  破碎的低泣逸出口,尹忻感覺好無力,是一種明明想擺脫,卻又還奢望著會有生機的心態,才會讓她捨不得斷了愛戀呵!

  她是不是該開口了呢?是不是該讓任翔明白,她再也不想當他的妹妹了呢?可是,這一開口的後果,她是否有承受的勇氣?

  不知道!心,好亂、好亂……

  ???

  惹人厭的期末考終於落幕,畢業生只要等著畢業典禮一到,領完畢業證書就可以真正脫離這所學校了,眾人臉上都笑呵呵的。

  尹忻知道自己期末考的成績一定不盡理想,因為她滿心掛記的是自己是否該開口向任翔告白?又要怎麼告白?不過,自己一個人這樣煩惱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索性約了曾有告白經驗的艾藜出來,想向她討教一番。

  「喲!你想通了呀?可真難得哩!我之前就不知道勸你幾次了你都不聽,現在怎麼了?覺得再不行動就快沒機會了是嗎?」艾藜先是不饒人地取笑了尹忻一番,才肯面授機宜。

  「你不要取笑我了!小藜,你快說你是怎樣跟表哥開口的?」她都快害羞死了,艾藜還在賣關子!

  「啊、啊就告訴他我喜、喜歡他啊!然後、然後就……」

  艾藜一想到自己很敢的向劭歆雋告白的過程就紅暈爬滿臉,吞吞吐吐、交代得不清不楚的,讓尹忻聽得似懂非懂的。

  「你有沒有想好退路了?」

  「什麼退路?」尹忻迷惘地問。

  「就是如果他不接受,你要怎麼辦?」艾藜擔憂地問。尹忻承受得了任翔的拒絕嗎?愛都愛得那麼深、那麼久了,要放棄是很難做到的!

  尹忻深吸了口氣,強顏歡笑地說:「還能怎樣?就安安分分的當他一輩子的妹妹嘍!」一想到他會拒絕,她整顆心都在淌血……她哪有那麼想得開?其實她心裡已經做了最後,也是最壞的打算,可是她並不打算先讓艾藜知道,免得等於讓任翔也知道;因為艾藜若知道她的安排,一定會沉不住氣地去跟任翔理論,到時只是徒惹難堪罷了。

  對不起,。尹忻在心裡唸著。

  「你真的這麼想?」艾藜懷疑地眯起眼。為什麼她聽尹忻這麼說,心裡卻起了不好的預感?真是怪!

  尹忻笑得開懷,捏了下艾藜的鼻子,笑罵道:「臭艾藜!我們什麼交情啊?你居然敢懷疑我?活得不耐煩了喔!」

  「嗟,人家是關心你耶!」

  「算了,就信你這一次吧!明天就開始放假了,一起去逛街吧!」就怕是最後一次了!你一定要原諒我,小藜。

  一想到告白之後的打算,尹忻的心不禁湧起一陣苦澀。

  但是若被任翔拒絕,她也會好過一些,不用再嘗愛的苦,徹底覺悟!只需轉念一想,放開了糾纏的手,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尹忻堅強地一笑。又何妨賭上這一次呢?至少,她敢開口告白,才不會懊悔一生!

  ???

  小王平穩地開著車往鬧區去。

  而任翔今天看起來心情超好,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朝她露出的笑容也好似旭日般耀眼炙人,讓她深覺有事要發生。但就算現在天要塌下來,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因為——

  她決定要跟任翔告白了!

  「小忻,今晚可能要委屈你嘍。雅約我去她家,因為她爸媽帶她弟妹去南部喝喜酒,家裡就剩她一個人,所以要我去陪她。」任翔說得很正經。

  可尹忻用腳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才沒如他說得那麼單純的「陪她」,可是她不懂,為什麼說是委屈她了?

  見她滿臉疑惑,任翔就摟住她纖肩,像個哥哥般教著她。「我沒回家,你當然也不能回家,要不然要是明天一早我家伍伯同你家鄧姊要人,鄧姊卻說只見你不見我,那我不就被我大哥轟死?連帶的,我媽一定也從加拿大坐噴射機過來。」說著說著,他孩子氣的噘起嘴。

  尹忻俏臉一沉,胸口很悶。以往就算他和女朋友亂來,也總在十點前完成,可是今晚他卻要徹夜不歸……

  他對她好臉色,總是在有求於她時,真的很悲哀……可是,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自己十三年來對他的愛戀全盤說出,沒有什麼事阻止得了她!

  「那……我住哪裡?」尹忻輕問。

  「我在自家飯店替你留了個總統套房,你安心地住吧。」一切他都打點好了,她只管去住。「小忻,你真不愧是好妹妹喲!」他微笑著讚道。

  「我才不想當你妹妹。」尹忻再正經不過地說。

  「你說什麼?」任翔沒聽仔細,又問了一次。

  「任翔,如果……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信不信?」尹忻的聲音發著顫,雙手緊張地絞扭著,一顆心繃到快停止跳動。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勇氣,她……就這麼說出口了!

  任翔先是一怔,眼神一利,而後他用力往尹忻身上一拍,爆笑出聲。「你在開什麼玩笑啊?我可是你哥哥耶,想整人也別整到我身上來!」

  尹忻激動地脹紅臉,雙手握拳,以再認真不過的語氣又再重複一次。「任翔,我喜歡你!從小時候你為我打架的那一天開始,我絕對不是在開玩笑,我是很認真的!」

  笑紅了一張俊臉的任翔,還是狂笑著,一邊斥道:「小忻,不要因為我讓你住外面,你就氣到想整我好不好?我可不是呆子,這種小把戲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喔!好啦!不要氣了喔!如果不想一個人住飯店,那你去住艾藜家好了……」

  尹忻僵著臉,心徹徹底底地寒了,心跳好像也停止了,她的氣息也漸漸微弱了……還是沒用,不是嗎?她再真誠不過的初告白,被他當笑話似的,這教她情何以堪?滿心都是被羞辱的難堪,好似被劃出了道大傷口,正一點一滴地淌出血……渾身的戰視讓尹忻想跳車逃離,逃離他、逃離自己、逃離這傷她心的一切一切!

  緩緩地,尹忻揚起僵硬微顫的嘴角,強裝被識破般的表情。

  「哼,算你厲害!我以為我演得夠像了呢,沒想到居然被你猜到我居心不良!怎麼樣、怎麼樣?我演得好不好?嗯,我還想進『茱麗亞音樂學院』;學表演課程呢!給點評語嘛……」

  她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來弔祭她這段長達十三的年單戀。心底深處的裂痕要怎麼修補才能復元呢?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忘卻這段愛戀呢?

  她的心好痛……有沒有人可以告訴她,要怎麼樣,才能舒緩心中那股欲裂的痛楚?

  尹忻摀住似被撕成兩半的胸口,獨自承受那椎心的痛楚,可是,它卻越來越疼,讓她的眼溢出淺淺淚光。

  「很逼真,差點就被你唬住了!」任翔笑夠了,精神也不再擺在她身上,轉而調至已停下的車外,雙眼搜尋著那抹清麗的身影。「下車了,快。」

  「你幹麼那麼迫不及待?」尹忻輕聲調侃,聲音平板毫無高低起伏。

  「叫你快就快,廢話真多,沒看見她已經等在那裡了嗎?你到底會不會體諒人?太陽很大你沒看見呀!」任翔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張雅,有絲不耐地說道。

  他怎麼從沒想過,陪他四處約會的她也會有冷、熱了、餓了的時候?尹忻神情木然地下了車,雙眼已不再充滿嫉妒,而是羨慕地看著不遠處因看見任翔而揚起甜美笑靨的張雅。真是幸運的女孩!

  任翔一見小王將車開離西門町,隨即朝張雅奔去,見她香汗淋漓,毫不遲疑地便用自己的薄外套袖子替她拭汗,兩人有說有笑的熟稔模樣,羨煞了周圍看見這一幕的行人。

  尹忻定定地凝視著,心裡再一次告訴自己:放手吧!放手吧!毋須再留戀於這一個心永遠不可能在自己身上的人了,就勇敢地、堅決地放開糾纏了十三年的感情吧!

  眼看任翔被張雅挽著離去,尹忻忽然不願見他就這麼離開。她和任翔,甚至連「再見」都還沒說!

  可是,那一句簡單的話卻梗在喉間,一直說不出口,而他們就快消失在她的視線外了呀!尹忻心慌地眨了眼,才驚覺淚水已滑落兩頰,如瀑布般源源不絕。再不說,就真的來不及了——

  「任翔!」尹忻噙著淚,大聲且突兀地喊住了他。

  任翔疑惑地轉過頭,皺起霸氣的濃眉,瞅著遠處不知怎地看起來很絕望的尹忻,而她……好像在哭,那晶瑩閃耀著的水光,是淚嗎?任翔的視線緊緊攫住她那雙依戀得好似他們不會再見面了的眼,這讓他感到胸口好似被重重一擊,但在下一秒,他卻看見她笑了……

  兩人的眼光隔著重重人群相遇、鎖緊!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著自己呀!尹忻再無所求地微笑,一朵帶著淚的笑,淒涼卻有著美,她舉起手對他揮了揮,無聲地開口說著:「再會了,任翔。」

  任翔的眉越擰越緊,如鷹般窒人的黑眸眯起,思緒紛飛!

  她居然說「再會」,而非「再見」?

  搞什麼?無來由的一股煩躁,讓任翔想衝回尹忻身邊怒聲質問她究竟在搞什麼鬼?先是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現在又說著類似再也見不到面的道別話……百思不解後,一把無名火狂燃在任翔心口,夾雜著他不熟悉的異樣感覺!

  張雅不解他憤怒的神色是為何,怯怯地扯了他臂膀,成功贏回了他的注意力,任翔對她安撫地一笑,然後兩人朝原來的路線走去,越來越遠、越行越遠……

  看著他們相相偕走出她的世界,尹忻渾身虛軟得像失去了所有力氣般,不去理會人來人往,她在原地蹲蜷了下來,抱著頭埋在膝間,再也無法抑制地痛哭失聲。

  再也回不去從前了,不是嗎?在她做出那樣的告白之前,她早就料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了不是嗎?為什麼真正面臨這樣的情況時,她沒有辦法如當初設想般放得開,反而還是會難受呢?

  幸福離她遠遠的……她再也無法如從前一般當任翔的妹妹了!就連「妹妹」這個最無害的位子,她都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但她沒有後悔,如果注定是這樣,那麼就……就這麼算了吧!

  只是,那逝去的年少愛戀呵!仍舊會深深刻在她腦海裡,不會輕易忘記的。心壞了,才明白,愛情,好傷人!

  周圍的行人都對她指指點點,可是悲傷襲心的尹忻已經無法去注意到處局勢引人注目了,她看不見前方,也聽不見任何聲音,深深感覺到心靈的一個角落碎了,一顆完整的心就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修補成原來的樣子?也許,再也無法修補了……

  任翔不住回頭看看,但尹忻卻已消失。他的臉微微扭曲,強忍心底的不安,漠視種種不曾有的怪異感覺,任翔決定不再回頭。

  也許尹忻在不開心他丟下她吧!他承認他這次的要求是過分了點。

  算了,反正過兩天再去找她,頂多……頂多他放低姿態跟她陪個不是,這樣她就不會再生他的氣了吧?

  任翔這樣說服自己後,便頭也不回地和張雅一同朝人潮擁擠的西門町裡頭去了。

  他從沒想過,他會有和尹忻分開的一天,而且這一別,就像無止盡似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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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就像在坐雲霄飛車般飛快地過去,轉眼間期末考將至,離畢業的日子更近了些,但這並不代表結束,而是另一個嶄新的開始。

  任祖雍已經替任翔和尹忻辦好出國留學事宜,等他們一畢業,就可以先四處去玩,直到九月份時,再到析克萊大學報到即可。而任翔是在加拿大出生,拿的是外國護照,自然又免去了兵役問題。

  正值佔學期成績比例最多的期末考,學生都會努力的K書才對,可是,大家的心思反倒不怎麼在書本上頭,而是現在正傳得如火如荼的一段俊男與美女的愛情故事。

  女主角是張雅,而男主角就是任翔。由於他們的戀情似乎穩定發展,兩人又常一起出遊,在校外教人撞見了,回到學校就大肆宣傳著:任翔捨棄尹忻和一堆女友,現在只和張雅持續交往。

  有些人信,有些人不信。相信的大多是男孩子,因為任翔無論外貌、品性和家世都屬上上之選,早就是他們崇拜的偶像,而才子就該配佳人,在他們看來是理所當然,也就樂見其成了。

  而女孩子們的反應就屬激烈派了,她們怎麼都不相信她們心目中最理想的情人任翔,居然會和「儷中」那個狐狸精交往,在此過度刺激之下,關於張雅的不利傳聞又更甚囂塵上了。

  但在任翔的「好朋友」尹忻看來,任翔這次好像是來真的。因為任翔從沒和同一個女朋友見面次數如此頻繁的,一個星期總要見上那麼五、六天,而且每次必定要她作陪。任翔甚至會把尹忻丟在街頭,和張雅兩人不知跑哪兒去玩到很晚,尹忻只能四處亂逛,直到任翔找她——任翔不曾這麼對她。

  這讓尹忻真的是筋疲力盡,黑眼圈也佔據了她的眼,使她原本就白皙的臉蛋更加纖白。而這一切艾藜都看在眼裡,但無論她把尹忻罵到臭頭,尹忻還是悶聲不吭地陪著任翔玩這荒唐的遊戲,只要任翔開心她就開心。

  可是任翔的親衛隊可沒尹忻那麼宿命。

  帶領親衛隊的是從幼稚園就愛慕任翔至今的江小美,她們實在看不過去尹忻那種懦弱的樣子,於是她們決定找尹忻「聊聊」。即使她們得不到任翔,也不想讓張雅那女人得到!

  江小美一干人好不容易逮到在體育館洗手間內落單的尹忻。上完洗手間的尹忻在洗手,卻從鏡子裡看到了身後一群班上女同學不善的臉,她想假裝沒看見,準備低頭走出去,可是江小美手一擋地撐在洗手台邊不讓她離開。

  尹忻堆起一臉假笑,裝傻地說:「咦,你們也來上廁所啊?感情真好,上廁所也一起來。」少說也有十幾個人耶!看來她在劫難逃了……

  「少裝瘋賣傻了,尹忻。」江小美口氣很差地說道。「你很沒種耶!自己的男朋友被搶了還一聲不吭。」

  尹忻垂眼不語。唉!該來的還是會來……

  「真是的,任翔都被張雅搶去了你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到底愛不愛任翔?」江小美雙手環胸,咄咄逼人地問。

  「他的心要擺在誰身上我管不著。如果今天他的心已經不在我身上了,我再強求又有什麼用?只是自取其辱罷了,不是嗎?」尹忻淡淡地說。

  「哇,你裝什麼放得開呀?其實你一定很難過吧?任翔原本是你的,可是張雅卻介入你們,你一點都不恨她嗎?我才不信!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去找張雅一較高下,才不會讓她稱心如意!」

  「可是你畢竟不是我。每個人有每個人不同的想法,就連處理事情的方式也是因人而異的,你會這麼做並不代表我也會。」尹忻不太想繼續那個讓她不好受的話題,遂四兩撥千金地說。

  「尹忻,你別把話題給扯遠了。」江小美可不是省油的燈,她眯起了描繪過眼線因而顯得銳利的眼,略帶警告意味地說。「我要你去把任翔搶回來!」

  尹忻深覺好笑。「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做不到。」她是憑什麼身份去跟人家搶?

  江小美靠尹忻越來越近,臉色不佳地說:「不要讓我失去耐性,否則我身後那些姊妹可是會對你不客氣。我再說一次,我要你去把任翔搶回來。而且,我還可以幫你。」

  「對不起!我真的辦不到,任翔喜歡誰是他的自由,我沒道理插手。對不起,失陪了。」說完,尹忻傾了個身便要離開。

  「尹忻你給我站住!」江小美動了氣,失控地揪起尹忻運動服的領口,咆哮道。「你別不識好歹!要你去搶回任翔是看得起你,你居然給我擺高姿態?是女人就動手搶,除非……你不是女人?」

  見尹忻抿起嘴倔強地不說話,江小美更失禮地朝尹忻胸上一摸。「很大嘛!是女人沒錯啊!那幹麼這麼沒用?」

  尹忻想揮開江小美的手但慢了一步,但她這反抗的動作使江小美生氣無比,將尹忻揪得更緊,威脅地低語:「我勸你……」

  「我勸你最好放開你的髒手。」她們身後傳來任翔冷冷的聲音,如同地獄使者般讓人不寒而視!

  眾親衛隊隊員傻了眼,怔怔地看著倚在女廁門邊一臉戾氣的任翔,他身著一整套名牌運動服,帥氣又性格,只是那張狂形於外的氣勢早將一群娘子軍嚇到腿軟。

  而嚇得最嚴重的應該就是江小美了,她緊張地將尹忻越抓越緊,雙手已無意識地掐上尹忻的脖子,且越掐越緊。

  尹忻被掐得脹紅了臉,求救的眼看著任翔。

  任翔毫無顧忌地就踏進女廁,站定在已快將尹忻斃的江小美面前,低聲警告:「我叫你放手。」

  江小美聞聲嚇得鬆手,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轉身就要衝出去,因為任翔滿臉陰鷙,一副隨時有將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打算。她們從沒見過這樣冷颼颼的任翔!

  「聽好。」這兩個字飽含寒氣的讓想落跑的眾人腳步軟了下,皆轉頭恐懼地盯著面無表情的任翔。見他一手放在尹忻懺細的脖子上,動作輕柔地撫著那江小美造成的十指紅痕。

  「再有下次,這十指印會在你們的脖子上!」他噙著一抹嗜血的笑。

  眾親衛隊一聽見他的要脅話語,連忙散去,腳步之快就連噴射機都比不上。

  「謝……謝謝你。」尹忻屏住呼吸,乖乖地任他撫著她勁上紅痕,其實是有些眷戀的,他極少對她展露的溫柔,即使他的表情看來陰沉沉的。

  「發生這種事為什麼不叫我?」任翔火大地掐緊她下巴。

  尹忻被迫與他眼對眼,緊張地說:「我……發生得太突然了,我也沒料到她會真的動手,所以……」

  「所以你打算讓她掐死你?還是要再讓她多摸你胸部幾下,來證明你是不是女人?」任翔怒聲質問著,眼神往她胸前瞥去,想起聽見江小美說她胸部很大,現下一看,還果真沒錯!怎麼他從沒發現尹忻的身材挺有料的?

  去!他在想什麼?尹忻是妹妹!任翔低聲詛咒。

  她紅了臉,不知所措地說:「你……被你看到了?」被人羞辱的場面被他看見,尹忻真想去撞牆。

  「你不要老是任人欺負好不好?你可不可以有用一點?每次都要我救你,要是今天我恰巧不在呢?你是不是要任她們欺侮到底?」反正他就是看不慣她那種溫吞的樣子。

  「我試著跟她們說道理,可是她們完全聽不進去,只是一直要我去把你搶回來,她們根本是在狀況外。」

  「反正我不管怎樣!如果不是我媽老要我罩著你、如果不是你對我還有那麼點用處,我才懶得插手管這種事!」任翔被她那種「事情過了就算了」的樣子惹火了,他口不擇言、暴跳如雷地吼完就掉頭離去。

  尹忻呆站在原地,彷彿被點了穴道似地動彈不得。

  「原來是這樣……原來呵!」她被任翔的話刺痛了,垂下的眼裡沖上熱淚,快速地淌下臉龐。

  如果不是她對他還有用、如果不是任媽媽要他照顧她,那麼,即使她今天被江小美怎麼了,也不關他的事,是嗎?他的意思是這樣嗎?

  破碎的低泣逸出口,尹忻感覺好無力,是一種明明想擺脫,卻又還奢望著會有生機的心態,才會讓她捨不得斷了愛戀呵!

  她是不是該開口了呢?是不是該讓任翔明白,她再也不想當他的妹妹了呢?可是,這一開口的後果,她是否有承受的勇氣?

  不知道!心,好亂、好亂……

  ???

  惹人厭的期末考終於落幕,畢業生只要等著畢業典禮一到,領完畢業證書就可以真正脫離這所學校了,眾人臉上都笑呵呵的。

  尹忻知道自己期末考的成績一定不盡理想,因為她滿心掛記的是自己是否該開口向任翔告白?又要怎麼告白?不過,自己一個人這樣煩惱下去也不是辦法,她索性約了曾有告白經驗的艾藜出來,想向她討教一番。

  「喲!你想通了呀?可真難得哩!我之前就不知道勸你幾次了你都不聽,現在怎麼了?覺得再不行動就快沒機會了是嗎?」艾藜先是不饒人地取笑了尹忻一番,才肯面授機宜。

  「你不要取笑我了!小藜,你快說你是怎樣跟表哥開口的?」她都快害羞死了,艾藜還在賣關子!

  「啊、啊就告訴他我喜、喜歡他啊!然後、然後就……」

  艾藜一想到自己很敢的向劭歆雋告白的過程就紅暈爬滿臉,吞吞吐吐、交代得不清不楚的,讓尹忻聽得似懂非懂的。

  「你有沒有想好退路了?」

  「什麼退路?」尹忻迷惘地問。

  「就是如果他不接受,你要怎麼辦?」艾藜擔憂地問。尹忻承受得了任翔的拒絕嗎?愛都愛得那麼深、那麼久了,要放棄是很難做到的!

  尹忻深吸了口氣,強顏歡笑地說:「還能怎樣?就安安分分的當他一輩子的妹妹嘍!」一想到他會拒絕,她整顆心都在淌血……她哪有那麼想得開?其實她心裡已經做了最後,也是最壞的打算,可是她並不打算先讓艾藜知道,免得等於讓任翔也知道;因為艾藜若知道她的安排,一定會沉不住氣地去跟任翔理論,到時只是徒惹難堪罷了。

  對不起,。尹忻在心裡唸著。

  「你真的這麼想?」艾藜懷疑地眯起眼。為什麼她聽尹忻這麼說,心裡卻起了不好的預感?真是怪!

  尹忻笑得開懷,捏了下艾藜的鼻子,笑罵道:「臭艾藜!我們什麼交情啊?你居然敢懷疑我?活得不耐煩了喔!」

  「嗟,人家是關心你耶!」

  「算了,就信你這一次吧!明天就開始放假了,一起去逛街吧!」就怕是最後一次了!你一定要原諒我,小藜。

  一想到告白之後的打算,尹忻的心不禁湧起一陣苦澀。

  但是若被任翔拒絕,她也會好過一些,不用再嘗愛的苦,徹底覺悟!只需轉念一想,放開了糾纏的手,又何嘗不是一種幸福?

  尹忻堅強地一笑。又何妨賭上這一次呢?至少,她敢開口告白,才不會懊悔一生!

  ???

  小王平穩地開著車往鬧區去。

  而任翔今天看起來心情超好,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朝她露出的笑容也好似旭日般耀眼炙人,讓她深覺有事要發生。但就算現在天要塌下來,她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因為——

  她決定要跟任翔告白了!

  「小忻,今晚可能要委屈你嘍。雅約我去她家,因為她爸媽帶她弟妹去南部喝喜酒,家裡就剩她一個人,所以要我去陪她。」任翔說得很正經。

  可尹忻用腳想也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才沒如他說得那麼單純的「陪她」,可是她不懂,為什麼說是委屈她了?

  見她滿臉疑惑,任翔就摟住她纖肩,像個哥哥般教著她。「我沒回家,你當然也不能回家,要不然要是明天一早我家伍伯同你家鄧姊要人,鄧姊卻說只見你不見我,那我不就被我大哥轟死?連帶的,我媽一定也從加拿大坐噴射機過來。」說著說著,他孩子氣的噘起嘴。

  尹忻俏臉一沉,胸口很悶。以往就算他和女朋友亂來,也總在十點前完成,可是今晚他卻要徹夜不歸……

  他對她好臉色,總是在有求於她時,真的很悲哀……可是,今天無論如何,都要把自己十三年來對他的愛戀全盤說出,沒有什麼事阻止得了她!

  「那……我住哪裡?」尹忻輕問。

  「我在自家飯店替你留了個總統套房,你安心地住吧。」一切他都打點好了,她只管去住。「小忻,你真不愧是好妹妹喲!」他微笑著讚道。

  「我才不想當你妹妹。」尹忻再正經不過地說。

  「你說什麼?」任翔沒聽仔細,又問了一次。

  「任翔,如果……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信不信?」尹忻的聲音發著顫,雙手緊張地絞扭著,一顆心繃到快停止跳動。也不知打哪兒來的勇氣,她……就這麼說出口了!

  任翔先是一怔,眼神一利,而後他用力往尹忻身上一拍,爆笑出聲。「你在開什麼玩笑啊?我可是你哥哥耶,想整人也別整到我身上來!」

  尹忻激動地脹紅臉,雙手握拳,以再認真不過的語氣又再重複一次。「任翔,我喜歡你!從小時候你為我打架的那一天開始,我絕對不是在開玩笑,我是很認真的!」

  笑紅了一張俊臉的任翔,還是狂笑著,一邊斥道:「小忻,不要因為我讓你住外面,你就氣到想整我好不好?我可不是呆子,這種小把戲我可是一清二楚的喔!好啦!不要氣了喔!如果不想一個人住飯店,那你去住艾藜家好了……」

  尹忻僵著臉,心徹徹底底地寒了,心跳好像也停止了,她的氣息也漸漸微弱了……還是沒用,不是嗎?她再真誠不過的初告白,被他當笑話似的,這教她情何以堪?滿心都是被羞辱的難堪,好似被劃出了道大傷口,正一點一滴地淌出血……渾身的戰視讓尹忻想跳車逃離,逃離他、逃離自己、逃離這傷她心的一切一切!

  緩緩地,尹忻揚起僵硬微顫的嘴角,強裝被識破般的表情。

  「哼,算你厲害!我以為我演得夠像了呢,沒想到居然被你猜到我居心不良!怎麼樣、怎麼樣?我演得好不好?嗯,我還想進『茱麗亞音樂學院』;學表演課程呢!給點評語嘛……」

  她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來弔祭她這段長達十三的年單戀。心底深處的裂痕要怎麼修補才能復元呢?需要多久的時間才能忘卻這段愛戀呢?

  她的心好痛……有沒有人可以告訴她,要怎麼樣,才能舒緩心中那股欲裂的痛楚?

  尹忻摀住似被撕成兩半的胸口,獨自承受那椎心的痛楚,可是,它卻越來越疼,讓她的眼溢出淺淺淚光。

  「很逼真,差點就被你唬住了!」任翔笑夠了,精神也不再擺在她身上,轉而調至已停下的車外,雙眼搜尋著那抹清麗的身影。「下車了,快。」

  「你幹麼那麼迫不及待?」尹忻輕聲調侃,聲音平板毫無高低起伏。

  「叫你快就快,廢話真多,沒看見她已經等在那裡了嗎?你到底會不會體諒人?太陽很大你沒看見呀!」任翔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張雅,有絲不耐地說道。

  他怎麼從沒想過,陪他四處約會的她也會有冷、熱了、餓了的時候?尹忻神情木然地下了車,雙眼已不再充滿嫉妒,而是羨慕地看著不遠處因看見任翔而揚起甜美笑靨的張雅。真是幸運的女孩!

  任翔一見小王將車開離西門町,隨即朝張雅奔去,見她香汗淋漓,毫不遲疑地便用自己的薄外套袖子替她拭汗,兩人有說有笑的熟稔模樣,羨煞了周圍看見這一幕的行人。

  尹忻定定地凝視著,心裡再一次告訴自己:放手吧!放手吧!毋須再留戀於這一個心永遠不可能在自己身上的人了,就勇敢地、堅決地放開糾纏了十三年的感情吧!

  眼看任翔被張雅挽著離去,尹忻忽然不願見他就這麼離開。她和任翔,甚至連「再見」都還沒說!

  可是,那一句簡單的話卻梗在喉間,一直說不出口,而他們就快消失在她的視線外了呀!尹忻心慌地眨了眼,才驚覺淚水已滑落兩頰,如瀑布般源源不絕。再不說,就真的來不及了——

  「任翔!」尹忻噙著淚,大聲且突兀地喊住了他。

  任翔疑惑地轉過頭,皺起霸氣的濃眉,瞅著遠處不知怎地看起來很絕望的尹忻,而她……好像在哭,那晶瑩閃耀著的水光,是淚嗎?任翔的視線緊緊攫住她那雙依戀得好似他們不會再見面了的眼,這讓他感到胸口好似被重重一擊,但在下一秒,他卻看見她笑了……

  兩人的眼光隔著重重人群相遇、鎖緊!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認真的看著自己呀!尹忻再無所求地微笑,一朵帶著淚的笑,淒涼卻有著美,她舉起手對他揮了揮,無聲地開口說著:「再會了,任翔。」

  任翔的眉越擰越緊,如鷹般窒人的黑眸眯起,思緒紛飛!

  她居然說「再會」,而非「再見」?

  搞什麼?無來由的一股煩躁,讓任翔想衝回尹忻身邊怒聲質問她究竟在搞什麼鬼?先是一堆莫名其妙的話,現在又說著類似再也見不到面的道別話……百思不解後,一把無名火狂燃在任翔心口,夾雜著他不熟悉的異樣感覺!

  張雅不解他憤怒的神色是為何,怯怯地扯了他臂膀,成功贏回了他的注意力,任翔對她安撫地一笑,然後兩人朝原來的路線走去,越來越遠、越行越遠……

  看著他們相相偕走出她的世界,尹忻渾身虛軟得像失去了所有力氣般,不去理會人來人往,她在原地蹲蜷了下來,抱著頭埋在膝間,再也無法抑制地痛哭失聲。

  再也回不去從前了,不是嗎?在她做出那樣的告白之前,她早就料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了不是嗎?為什麼真正面臨這樣的情況時,她沒有辦法如當初設想般放得開,反而還是會難受呢?

  幸福離她遠遠的……她再也無法如從前一般當任翔的妹妹了!就連「妹妹」這個最無害的位子,她都沒辦法再繼續下去了。但她沒有後悔,如果注定是這樣,那麼就……就這麼算了吧!

  只是,那逝去的年少愛戀呵!仍舊會深深刻在她腦海裡,不會輕易忘記的。心壞了,才明白,愛情,好傷人!

  周圍的行人都對她指指點點,可是悲傷襲心的尹忻已經無法去注意到處局勢引人注目了,她看不見前方,也聽不見任何聲音,深深感覺到心靈的一個角落碎了,一顆完整的心就缺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修補成原來的樣子?也許,再也無法修補了……

  任翔不住回頭看看,但尹忻卻已消失。他的臉微微扭曲,強忍心底的不安,漠視種種不曾有的怪異感覺,任翔決定不再回頭。

  也許尹忻在不開心他丟下她吧!他承認他這次的要求是過分了點。

  算了,反正過兩天再去找她,頂多……頂多他放低姿態跟她陪個不是,這樣她就不會再生他的氣了吧?

  任翔這樣說服自己後,便頭也不回地和張雅一同朝人潮擁擠的西門町裡頭去了。

  他從沒想過,他會有和尹忻分開的一天,而且這一別,就像無止盡似的……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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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30 00:02: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章

  「小忻你怎麼了?臉色這麼蒼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王凱強轉頭擔憂地看著她,關心地問道。

  「謝謝你來解救我。」尹忻微微一笑搖頭,答著不相關的話。他不只來接她,還讓她逃離那傷她最深的任翔。

  王凱強溫柔一笑。「別跟我見外。剛……呃……剛剛那男人……你認識嗎?」他很想很想知道。

  「哦,那只是很久不見的一個不怎麼熟的朋友。」尹忻淡然地回答,將臉轉了過去面對窗外。

  心裡那股初遇任翔的震撼仍有些未褪,隱隱在心裡激盪著。

  他讓她覺得有些陌生,是他的長發嗎?黑亮的發讓他多了點邪美,帥氣的外表依然,眉眼間的霸氣和語氣裡的任性都和以前一樣,就連那執意將她當做妹妹的心態也還是沒變!

  輕輕嘆口氣,細眉深鎖,尹忻仍舊無法以什麼都沒發生過的心境去面對任翔,就怕再一次被他不輕易的態度給刺痛……

  「想什麼?」王凱強轉頭問她。

  「沒什麼!在想一些飯店的新方案,前幾天推出的優惠方案,顧客反應都不錯,所以任大哥要我再乘勝追擊。」她說得有點心虛,根本不敢看向王凱強。

  「也別太累了,你才回台灣沒幾天,都還沒到處玩玩就投入工作裡,看你什麼時候有兩天假期,我帶你四處走走,好不好?」他興致勃勃地說道。

  「也好。」看他開心地計劃著,尹忻也不好說不。

  幾年來平靜的日子又將再掀波濤,尹忻死寂多年的心彷彿又活了過來。

  ???

到了公司,尹忻馬上就被任祖雍急召。

  「任大哥,你找我?」

  「小忻,我想你也看見今天的報紙了?」任祖雍要她坐在大辦公桌前。

  尹忻知道他問得是什麼,雙手互絞在一起,低聲道:「我……我剛剛遇見他了。」她簡單地敘述了遇見任翔的經過情形。

  「我警告過他不准回來的。」任祖雍偏陰邪的臉龐帶著沉沉的煞氣,他眯起細長的眼,眼裡有些怒氣,但是內斂著。

  「他沒對我怎樣,只是硬拉著我,好像還很高興看到我……」

  「你呢?」任祖雍盯著她問,問的是她再見到任翔的感受。

  「我?」尹忻迴避著那如利刃般的精銳目光。

  「能否平靜地面對任翔?」看來是不能。

  「平靜……我自認今早遇見他時,我的反應夠平靜。」才怪!連她的心都在斥責她。尹忻回答著,但她不知道任祖雍為何而問。

  「小忻,你應該明白,任翔他一定會知道你在這裡上班。而且你和他八年不見,以他的個性一定會來找你。」

  他家小弟對尹忻應該不只是兄妹情,只是駑鈍得不知道真愛在身旁,眼睛只看得見自身方圓一公尺外的鶯鶯燕燕,看來是需要點催化劑。

  而尹忻是他十分滿意的弟媳,他當然想替任翔抓住她,日後是自家人,就可以替「翱翔」賣命了。這是任祖雍打的如意算盤,但他可不打算說出來,無奸不成商嘛!

  「我只能當他是……是朋友。」尹忻的口氣裡有她自己沒察覺到的苦澀。

  「真的只是這樣?」任祖雍挑了挑眉問。

  「就算我想的不只是這樣,可是任翔是絕對不會想和我更進一步的,他永遠只當我是『妹妹』,是一個大他三個月的『妹妹』。呵,壓根兒我就不想當他的什麼『妹妹』!」尹忻有些激動地說。

  「可是他對你的舉動,可是一點也不像在對妹妹。」任祖雍指的是對她拉拉扯扯的事。

  「我不想想太多,抱太大的希望,得到的失望會更大。算了!真的。任翔也說了,他還是會回紐約去定居,這是既定的事實。到時候,我們橋歸橋,路歸路。」尹忻強迫自己這樣想,可胸口卻悶得難受。

  「我只是希望你不會因為要逃避任翔,而離開『翱翔』,你知道我不能少了你這名大將。」

  「任大哥,你放心,現在的我可不是以前的那個只會逃離一切的小女生了。我已經能夠勇敢的承受所有衝擊。」尹忻拍著胸口保證道。

  再怎麼大的打擊,她也可以面對,絕不會再一次以離開來解決一切的事,絕不會!

  任祖雍的眼神在一瞬間閃了閃,邪笑道:「那就好!」

  看來她和任翔還是有希望的。

  ???

  果真如任祖雍所言,任翔真的找上了她,而且是一如小時候的習慣,從他的窗子爬到尹忻的房間。在凌晨六點的現在,因為時差的關係,所以他睡不著,就想來找尹忻,可是她卻還在睡覺。

  任翔皺眉,欺近她的床邊,本想搖醒她,可伸出的手卻往她沉睡的臉蛋摸去,輕輕地觸碰她未施脂粉的臉頰,細細描繪她的眉、她的眼,像正在做壞事的小孩一樣偷笑著。

  當他的視線瞄過尹忻嫩紅的唇時,他怔忡了,眼裡閃著複雜的光芒,盯著盯著他突然感到口乾舌燥,舔了舔自己的薄唇,又看看尹忻似可滴出水的唇,他情不自禁地緩緩、緩緩低下頭……

  就在兩唇快碰在一塊時,任翔猛然煞住,他雙手握成拳,額間的青筋暴露,急促地喘著氣。

  他居然想吻尹忻?他是著了什麼魔?在那一瞬間,他居然升起一股想染指她的衝動?!她是妹妹呀!他怎麼可以對她做出這般侵犯的舉動?

  任翔失了方寸,他煩擾地扒梳了下黑髮。

  唉呀!一定是她的睡相太撩人了。看,她那一雙露出絲被外的白皙長腿似乎在向他做出邀請……這讓任翔一雙眼更顯暗黑。

  「喂!喂!起來,不要睡了,我很無聊耶!快點起來陪我!」郁氣攻心,讓任翔出手用力地搖醒她。若是她再這樣睡著,他怕自己會把她……

  尹忻莫名其妙地被搖醒,她眨著迷人的眼,感覺自己被拉坐起身,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定睛一看,擾人清夢的是……

  任翔?!尹忻失控地尖叫出聲——

  任翔忙以手捂她的嘴,嘖道:「你每次看見我一定要像見了鬼似的嗎?閉嘴好不好?你想害我被劭大哥丟出你房間嗎?」

  尹忻一把扯下他的手,瞄了眼床頭上的時鐘,帶著一絲怒氣地問:「任翔,現在才六點過十分,一大清早的,你來我家做什麼?」

  任翔苦著臉,委屈地說:「我睡不著,很無聊嘛,想過來找你聊聊天,畢竟我們那麼久不見了,不是嗎?誰知道你竟然在睡覺!」

  他的指控讓尹忻不僅覺得無辜還非常地無奈,她被打敗了似地說:「現在不正是正常人的睡覺時間嗎?翔少爺,你自己不睡,還要拖別人下水?你要知道,你是老闆,是老大,上不上班隨你高興,可是我只是拿人薪水的小職員,你可不可以體諒我一些?」

  再見他,那波濤洶湧的百種思緒已不復在,幾乎可以以朋友的心態去和他應對了。看,很容易的!可是心跳卻比平常還快了一倍……

  任翔噘起嘴,任性地說:「管他的!反正有我媽在,我大哥也不敢拿你開刀。不管,你得起來陪我聊天!」

  尹忻沒轍地點點頭。「好吧!你說,為什麼睡不著?」

  「還不都是時差害的?早知道要調時差這麼痛苦就不回來了。」他還是不改任性的口氣,都二十五歲了,還像五歲的孩子一樣。

  「OK,現在我起來,你要我陪你聊什麼?」說著說著尹忻偷偷打了個呵欠,卻被任翔逮個著正。

  「陪我去吃早餐。」他說做就做的一把扯起還賴在床上的她。

  他總覺得尹忻的態度變了;以前他睡不著,她也就陪著不睡,還會陪他聊他的女朋友,直到他睡去。所以現在這種變化讓他覺得不安!

  可他不知道的是,以往等他安然睡去之後,尹忻卻得一夜無眠到天大白,然後才愛困地打著呵欠上課,這些都是他不知道的。

  「要去哪兒吃早餐呀?你家裡說不定早將早餐準備好等你享用了呢!要不,我叫鄧姊替你準備一份,好不好?」她好想再睡一覺喔!

  「我才不要吃那些,我要你陪我去永和吃漢堡。現在!」任翔壞脾氣又發作了。

  「是豆漿吧!」看來他真的很久沒回來了!尹忻認命地起身,就要走時浴室盥洗時,背後傳來任翔悶悶的聲音。

  「以前你都會直接說好。」他略帶抱怨地說。

  「你說好什麼?」尹忻停住腳步問。

  「以前只要我說要去哪裡、想去哪裡,你都會直接說好,才不會說其他的理由。即使我半夜說想去淡水、想去墾丁,你都會二話不說地答應。」他覺得有些…… 不是滋味!尹忻低垂了眼,吶吶地回道:「那時候是年輕,有瘋狂的本錢,現在已經禁不起那些折騰了。」她說完便進到浴室去了。

  「你又沒多老。」任翔跟進浴室,從鏡子裡看她。

  「老的是這顆心。」尹忻淡道。之後,眼光掃過他一身的運動衣褲,她催促著。「你不是要去吃早餐嗎?去換件衣服吧!我八點半要上班。」他以為他這樣盯著她,她可以神色自若地盥洗嗎?

  面無表情的任翔不情不願地回自己房間換衣服去了。

  ???

  四十分鐘後,他們已經坐在一家著名的豆漿老店裡了。

  身著隨性的黑色貼身衫,再加上美國原廠的二手牛仔褲,襯出了任翔寬肩窄臀的標準好身材。正要上學的女學生都盯著他竊竊私語,不時羞澀地偷笑。

  「喂!我不喜歡你穿那種看起來就精神明幹練的套裝。」他一臉嫌惡地盯著尹忻的衣服。

  「為什麼不喜歡?這件可是設計師名牌耶!」王凱強就會誇好看。

  「看起來就一副女強人的樣子,而且感覺起來很生疏、很高不可攀!」任翔認真地下著評語。

  「女強人有什麼不好?莫非你歧視女權?而且,我是為了要表現出我的專業,才不是要表示我高不可攀。」

  「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任翔孩子氣地丟下這一句話。

  尹忻不馴地對他挑眉,很直接地說:「只要客人喜歡就好了!至於你喜不喜歡,並不是那麼地重要。」

  她毫不修飾的話讓任翔不悅地睨著她,涼著聲音道:「尹忻,你越來越像一隻刺蝟,那麼直接又毫不遲疑地刺傷人。」

  尹忻頓了下,隨即無所謂般地笑開,說道:「當刺蝟有什麼不好?至少在有人想傷害我的時候,可以先刺傷敵人,保護自己,不是嗎?呵……」

  「你笑得好假!」任翔嚴酷地批判,接著又語重心長地說:「你變了好多。」

  尹忻也冷了臉,她平板地說著:「人總不可能一成不變,而且坦白說,不滿意看見我的改變的,就你而言。」憑什麼一個讓她改變的最大的罪魁禍首,卻要來不滿她的變化呢?

  兩人之間又是沉默——

  「你在大哥那裡待得還習慣吧?」任翔為了不使氣氛再僵下去,便換了個較平和的話題。

  「習慣得不得了。因為之前就在雪梨的『翱翔』待了三年,回來台北總店也良悉得差不多了,所以一切都還好。」

  「是嗎?那就好。很可惜你學的不是商,否則我一定會把你挖來我公司上班。」任翔不是在說漂亮話,他是真的這麼想過!因為尹忻是個人才,光看大哥對她的重用就知道了。

  尹忻不置可否地笑笑。

  「你呢?在紐約一切都很愉快吧?你不是就打算待在紐約了嗎?也好,那裡可是金融都市呢!」尹忻喝了一口熱豆漿。

  「我愛極了紐約!我想,我大概會一輩子定居在那裡了吧!想不想去玩玩?」

  他一提起紐約就雙眼發亮,可見他是真的愛上了紐約那個隨時都在變化的城市。

  「不了,我比較喜歡自然一點的環境,那種腳步緊湊的大都會讓我神情緊張,就像台北,我都有些排斥了。我想,我應該不會喜歡紐約吧!」其實尹忻心裡也清楚,自己是故意和任翔唱反調。

  「是嗎?」任翔心裡滑過失望。

  為什麼?他總覺得尹忻已不當他是朋友了,言談舉止之間是那樣明顯地有著一道看不見的距離。他喉間像被石頭梗阻了一樣難受。難道是這八年的間隔,讓他們本來的兄妹情也淡去了呢?

  「你不吃嗎!都涼了呢!」尹忻提醒著,她根本不知道任翔心裡微妙的變化,已經盤算好了和任翔間的關係要定位在哪裡了。

  既然他堅持他們是「兄妹」,那麼,就當一輩子的「兄妹」吧!如果這是最安全又最保險的距離,那麼就這樣吧!這是個既不會傷害到別人,又能保全自己的好方法,不是嗎?

  低著頭,尹忻的嘴角揚起自若的笑。

  而任翔則擰著英挺的眉眼,滿心都是他理不清的怪異感受。

  ???

  吃完早餐,任翔就直接送尹忻到飯店,卻恰巧與正要上班的任祖雍遇個正著,當然,任翔就被「請」上頂樓任祖雍的辦公室「聊聊」了。

  「大哥,沒必要在我回台灣不到三十六小時就擺個這麼大的陣仗招呼我吧?」任翔揚眉,挖苦地說。

  「要回來也沒見你通知一聲,才正要找你,你就送上門了。」任祖雍要秘書泡兩杯咖啡進來,卻被任翔制止。

  「為了時差我已經快瘋了,就別再要我喝咖啡了。」他想馬上就走人,還喝什麼咖啡呢!

  「那好,林秘書,給他一杯鮮奶。」知道任翔是故意找碴,任祖雍略眯起嚴厲的眼,要了杯任翔痛恨的飲料。

  「我還是喝咖啡好了,不要奶精、不要糖。」任翔認輸地說,還邊低聲咕噥著:「又不是小孩子了,喝什麼鮮奶?」

  「我看你的行為根本和孩子沒兩樣。」任祖雍冷眼一凝,冷聲道。「我要你不准再踏上台灣,記得嗎?」

  「大哥,你的要求根本不合理,台灣有我的家,我為什麼不能回來?」任翔不平地抗議道。

  「你一回來就有人會因你而受傷,所以我反對你回台灣。」任翔是個感情上領悟力不怎麼強的人,所以任祖雍只好用言語來刺激他。

  「大哥你胡扯什麼?什麼叫會有人因為我而受傷?你看我回台灣快三天了,我身邊倒是有誰出了事?真是見鬼的胡說八道!。任翔絲毫沒聽出任祖雍話中暗喻。

  「沒有人嗎?是你不知道罷了!」任祖雍酷臉一擺,決定直話直說。「希望你不要常常去纏小忻。」

  一聽見尹忻的名字,任翔激動地彈了起來,聲音都高昂了幾度,無法接受地問:「為什麼不能找她」可惡!

  任祖雍涼涼地瞥了變了臉色的任翔一眼。「因為小忻是我的愛將,如果你一直找她,會影響到她的工作,到時,我定不饒你。」

  看吧!越要他不准接近,他的反應就越失控,可見心裡就是有小忻嘛,還說什麼只是「妹妹」!

  「就連把她『稍微』借給你心愛的弟弟我也不行?」任翔氣極地眯眼問。

  「就算我答應,也有人不會同意。」

  「誰?哪個傢伙膽敢不同意?你叫他出來說話!我讓我的拳頭跟他談談,相信他會很樂意把尹忻借給我的!」他狂妄地放話。

  任祖雍掀起帶著邪氣的莫測高深的笑,沉靜地投下炸彈。「我說的是尹忻的男朋友。」夠勁爆了吧,任翔?

  原本雙手握拳蓄勢待發的任翔不只動作停頓了,就連那一雙向來炯炯有神的黑眸都呈呆滯狀,他嘶啞地開口:「你……你說什麼?尹忻那傢伙,有……有男朋友了?」

  唔……為什麼乍聞這個消息,他的胸口像被戰車碾過一般地絞痛?血淤裡也流竄過一股冰冷,讓任翔的臉龐有瞬間的蒼白。

  「弟弟,」任祖雍戲謔地叫他。「你問的未免好笑!一個二十五歲的女人,長相身材和工作都屬上等,搶著追她的人當然如過江之鯽,憑哪一點你會覺得她乏人問津?」他冷笑著問。其實王凱強和尹忻不過是朋友,是他故意在誤導任翔的。

  任翔慢慢收回定在不知名一角的癡呆眼神,然後臉上掛著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苦澀笑容,道:「是啊!我也不知道是憑哪一點會這樣認為……」他的呼吸為什麼會難受起來?

  「會不會是因為……」任祖雍假裝遲疑。

  「因為什麼?」任翔也急著想知道。

  「小忻從五歲就和你認識了,而她從來沒和異性有過任何牽扯,一直到她去澳洲唸書,你習慣於總是一個人的她,所以突聞她有了男朋友,才會有這麼失常的反應?」見任翔的表情閃過錯綜複雜,任祖雍又接續道:「還是……其實你是在嫉妒那個可以擁有他的男人?」呵,夠一針見血了吧?

  任翔彷彿被揍了一拳,他狼狽地解釋道:「我才沒有!我幹麼嫉妒啊!尹忻可是我妹妹耶,她有了好的歸宿我還替她開心呢!我吃什麼醋?真是見鬼!」他越來越浮躁,想把尹忻找來談談。

  可惡!為什麼他嘴裡明明是這麼說,心裡卻是想著他一定要去會會那個可以擁有尹忻的男人?

  「沒吃醋就好。對了,小翔,你生日再過幾天就到了吧?」任祖雍翻著自己的行事曆。「剛好是星期五,我會把你的生日宴辦得風風光光的。」看來是要再下一帖猛藥了。

  「喂!什麼狗屁生日宴?都幾歲了還要過生日?我、才、不、要!」任翔覺得怪彆扭的,直覺大哥又在使計謀。

  「你不要?真可惜,我還想讓小忻替你策劃呢!順道邀小忻的男朋友赴宴,人多熱鬧嘛!」

  一聽可以見到尹忻的男朋友,任翔沒半點遲疑的就馬上點頭答應,壓根兒就沒想到對外人一向冷漠孤僻又以為離的自家大哥竟會破天荒說出「人多熱鬧」這四個字!

  「那好,就這麼決定了,翔,你真是個乖弟弟。」任祖雍滿意地笑了。

  倒是任翔又皺起濃眉了。他總覺得大哥的笑容很詭異,不但讓他頭皮發麻,而且心中的不安越擴越大,直覺自己好像被設計了,可回頭想想,又好像沒什麼不對勁之處……

  算了!自己終究是親弟弟,大哥總不可能將親弟弟陷入地獄吧?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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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30 00:03:20 |只看該作者
第七章

  台北的「翱翔國際觀光飯店」三十八樓是最豪華的宴客廳,設計師將樓面的一半設計為露天,隔著一大征透明玻璃,讓人能盡享白天與夜晚的都會麗景,而室外不僅有一座偌大的游泳池,還有如露天咖啡座一般的遮陽桌椅。

  這是所有上流人士最愛租來舉辦宴會的場地,幾乎天天都有人租用,但是今天不對外開放,因為今天是飯店總裁的弟弟,也就是「翱翔國際商銀」的總裁任翔的生日宴。

  今天的宴會管制得異常嚴格,只要沒有持「翱翔」所發出的邀請函的客人一律不准放行。由於宴會主角在商場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因此所有受邀人士,都以能夠收到「翱翔」的邀請函為榮。

  而尹忻算是最忙碌的了,因為只有短短三天的時間籌備計劃整個會場、菜色,甚至是邀請名單、座位安排等,把尹忻折騰得疲憊不已,可是想想,任翔已許久沒在台灣過生日了,那些疲累也就消失掉了。

  「什麼?沒有黑櫻桃慕斯?不行!那可是任翔唯一喜歡的飯後甜點,如果少了這一樣,他就什麼都不吃了。」尹忻還身在會場,連服裝都沒換,她手握筆撐在下顎,沉吟了下,催促道。「小琳,你得去街上繞繞,非買到不可,知道了嗎?快去!」

  晚宴再一個小時不到就要開始了,有些早到的客人也已坐在室外的椅子上了,再不快點把未整頓好的會場搞定的話,她就要懷疑起自己的能力了。

  「小融,這盞燈有些歪了,得調正來。阿武,可以先把紅酒準備好,等會兒才不會太趕。那個……正宇,不是要你去大廚那裡看一下進度嗎?怎麼還在這兒溜躂?快去!」

  「小忻,你怎麼還沒換好衣服?」那個蹙著柳眉、遠遠走來的女子正是艾藜,她和劭歆雋也在受邀名單城。

  「還沒忙完哪!表哥咧?來了沒有?」

  「他早來了!」艾藜翻翻白眼,受夠了似地說。「你知道他多緊張你和任翔那小子相處?六點半晚宴才開始,他四點就下班回到家,什麼也不做地就在屋裡走來走去、走來走去,我看了真想把他轟出去!」

  艾藜雖未和劭歆雋結婚,但兩人卻已住在一起。他們之間的感情曲曲折折、分分離離,明明是相愛卻又愛爭吵,很寶的一對。

  「有什麼好擔心呢?」尹忻忍不住一笑,調侃道:「你呀!就別再和表哥耍脾氣了,快把婚結一結吧,肚子都快跑出來了,寶寶等著喊我表姑,我可也等著喊你一聲表嫂呢!」

  艾藜心當下一驚,拔尖了聲道:「什麼,你怎麼看出來的?噓!別讓你表哥那個糟老頭知道喔,聽見沒?」

  「什麼糟老頭?你該死的,懷孕了居然敢瞞我?!」站在她身後的劭歆雋一臉厲色,嚴肅地瞪著愛搞怪的艾藜。

  「我哪有懷什麼孕?你聽錯了啦!真是的,想太多了喔!」艾藜僵笑著打哈哈。要是真被他給知道了,不給馬上綁上禮堂才怪!她可還沒打算嫁給他呢!

  「還想瞞我?好,看我回家怎麼『處置』你!處置完後我們再上教堂結婚……」劭歆雋笑得邪惡極了,魅眼中閃過煸情,惹紅了艾藜的臉。

  「去!胡說什麼!」她碎道,心裡頭可是甜滋滋的。

  尹忻欣羨地看著相愛的兩個人鬥嘴,雖句句都不留情,可每句話裡頭的暗潮洶湧可是騙不了所有聽見的人。

  她低頭一看表,已逼近六點三十分,於是她再做最後一回審視,確定一切都佈置妥當後,才回到自己專屬的辦公室換衣服。

  ???

  有一名不速之客早已等在尹忻的辦公室內,一見她出現,俊臉笑得猶如盛開的向日葵。

  「你怎麼會在這裡?」尹忻走進辦公室內附設的休息室裡拿要換的衣物。

  任翔跟了進去,坐在床上心情很好地回答:「我還不想越是會場嘛!就先來找你嘍!」一身灰黑色尊貴西裝的他,習慣性地甩動他及肩的黑髮,他的動作總是那樣地漫不經心,卻有股魅力能夠深深吸引住人的眼光。

  尹忻強迫自己收回視線,像是故意地批評道:「任翔,其實你比較適合短髮。」他留長發會讓人更輕易地被他迷住。

  「哦?會嗎?因為女朋友喜歡。」任翔將頭髮往後撥,懶懶地說,但所說的女朋友,就不知是哪一個了。

  「可是我就是看不習慣。」尹忻固執地因挑剔而挑剔。

  「我女朋友看得習慣就好,你習不習慣無所謂。」任翔微笑著將她曾對他說過的話送還給她,見她臉色微變,他更開心地笑了。

  尹忻像是輸了一樣,她抿著唇,一語不發地進附設的浴室換好衣服後,來到辦公桌,拿起手機撥給王凱強。

  「凱強你還沒到嗎?就快開始了。」

  「我……我忘了帶邀請函,保全人員不讓我進去,被擋在外頭了。」王凱強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沮喪。

  「不讓你進去?這樣吧,你等我,我去外頭接你。」尹忻說完就結束通話,拿起吊掛一旁的外套,才看見任翔倚在休息室的門邊上看著她。

  「給我你的手機號碼。」任翔的語氣十分堅持。

  她剛剛一定是在跟她男朋友講電話,瞧她那副緊張她男朋友進不了會場的模樣,就讓他無緣無故地覺得心頭不爽快!

  尹忻還沒回答,她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是王凱強。

  「小忻,你快出來了嗎?」因為保全人員誤以為他想鬧場,就快把他扔出去了。

  「怎麼了?你告訴保全人員一聲,我就快下去了。」尹忻又交代一次。

  看她再次結束通話,任翔拉長了臉,不悅地重複:「給我你的手機號碼!」

尹忻看了一眼似在鬧脾氣的他,不解地問:「你要找我最容易了,不管是撥到公司來或是直接到我家找我都可以,不是嗎?」

  聽她這麼說,任翔的臭脾氣又被挑起,他極度不悅地低吼:「你給就是了嘛!為什麼要問這麼多?」

  尹忻也快發火了,她往門口步去。「我在趕時間!要電話可以,等會兒再給你行嗎?」

  「現在!」任翔一雙眼好似被人欺侮了般,可憐兮兮地盯著她,不甘心地低吼。「為什麼他有你的手機號碼,我就沒有?」

  見他那副神情,尹忻又再一次地認輸,安撫他道:「等會兒到會場一定給你,好不好?」

  任翔一把搶過她的銀色手機,飛快地在按鍵上鍵下一些數字和英文字母後,就聽見他西裝口袋傳來手機鈴聲,而後他滿意地一笑,把手機還給她。

  「這支是我的號碼,要記起來喔!」他指著尹忻的手機銀幕上的一串號碼,然後哼著歌,滿意地往會場的方向走去。

  尹忻撫著疼痛的頭。任翔總是這麼霸道,可偏偏她又無法拒絕……

  ???

  這真的是一場風光的慶生宴,不僅有達官貴人、商界名流,就連那老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任家老二——任冠廷都出現了。

  「喲!這可不是二哥嗎?真是好久不見了哪!」任翔一手搭在和自己等高的任冠廷肩上,不正經地調笑。

  「還不是老媽三申五令的,要我帶著她和爸,以及劭叔、劭嬸的禮物來。」任冠廷不羈地挑挑眉。

  「唔……我家可怕的老媽沒來吧?」任翔東張西望著。

  「怕啥?媽會吃了你不成?」任冠廷似笑非笑的。

  「二哥,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媽可是我的剋星二號呢!」任翔扁了扁嘴。

  「咦——任二哥?!」尹忻驚訝又開心的聲音在一旁響起。

  「好久不見了,小忻,你長成了大美人嘍!」任冠廷寵愛地揉著她的發,之後瞧見了尹忻身旁的俊朗男子,他頓了下,禮貌性地問道:「小忻,這位是……」

  「我的朋友,王凱強。」尹忻替他們互相介紹。「凱強,這位是任翔,而這位是任翔的二哥任冠廷。」

  「你是任翔?!」王凱強興奮地指著一臉不善地瞪著自己的任翔。

  看他和尹忻並肩出現就夠不爽了,他還指著他猛叫,一副跟他很熟的樣子。真是見鬼!他什麼時候認識這樣一個笨蛋?任翔翻了翻白眼,胸口就是不舒服極了!

  「任翔,你忘了我嗎?我是王凱強呀!」不知任翔心裡想什麼的王凱強,還沉浸在初見故友的喜悅裡。

  「我根本不認識你,哪來的忘記你?」任翔不客氣地哼道。

  「我們曾在幼稚園打過一場架呀!你忘了嗎?」見任翔恍然大悟的模樣,他更開心地嚷道。「你記起來了吧?」

  「你這個手下敗將在高興個什麼勁?輸了還笑得跟白癡一樣!」滿心不悅的任翔,絲毫沒察覺到自己語氣中濃烈的敵意。

  王凱強這才發現,任翔對他根本如同對待敵人一般地敵視。他困惑地轉頭以眼神詢問尹忻。

  「任二哥,等會兒再聊。」尹忻有禮地先告退,把無辜的王凱強帶離,免得被任翔這超強烈颱風給掃到,遭受無妄之災。

  任翔怒視尹忻和王凱強的背影,頭頂冒火。

  「捨不得就去追回來呀!光在這兒發火有什麼用?小忻又不知道你在這兒為她吃醋。」任冠廷微點了下不長進的弟弟。

  「去!誰捨不得來著?我才沒吃那什麼見鬼的醋咧!二哥你別亂說,我哪裡冒火了?」任翔裝腔作勢地說道,他沒想到二哥的話,居然讓他心虛了起來。

  任冠廷惋惜似地搖著頭,憐憫地說:「是啊!你一點都沒發火……」唔,瞧!任翔的耳朵眼睛和頭頂都已燒出熊熊火焰了還說沒有?

  任翔銳眼一斂,冷聲道:「二哥你在敷衍我?」說完,他一臉不悅地走到室外喝悶酒去了。

  任冠廷朝任祖雍站的方向示意地點點頭,笑裡帶著一種兩人都瞭解的默契。

  步至室外的任翔一臉陰沉地站在游泳池邊,低垂著眼注視那被燈光照射、因而銀光閃爍的大片水面,一心就是想著尹忻和那個姓王的傢伙相偕出現的畫面,那奇異地讓他不舒服極了,更有一種想再去找王凱強幹一架的衝動!贏的人可以帶走尹忻……

  唔,拿尹忻來當做獎品好像怪怪的喔!唉!不管啦,反正他就是這麼想就對了。

  任翔轉頭,載著憂鬱的眼搜尋著那抹纖細的身影,一見她還是待在王凱強的身邊,他的表情逐漸難看了起來。

  他的手下敗將為什麼可以佔有尹忻?

  真是越想越悶!那個笨蛋……

  在任翔正想離開這讓他不舒服的環境時,任冠廷像是算好了時間般地出現,適時阻止了任翔逃避的舉動。

  「翔,這可是你的生日宴哪,你想跑哪兒去?」任冠廷笑得一臉無害。

  「二哥,不如咱們一塊走,我可以請你上三十樓的ROCKPUB喝幾杯,又有許多漂亮的美眉,如何?」

  「不了!我對辣妹沒啥興趣,更何況,是大哥要我來逮你過去的,他在那裡等你。」任冠廷笑著指指不遠處。

  「嘖!又要干麼?」任翔臭著臉往他大哥的方向走去,滿嘴的詛咒在看見王凱強的手搭在尹忻腰間時爆出口。「該死的王凱強!好大的狗膽……」

  「吃醋了?」任祖雍瞥他一眼,問得犀利。

  果然,任翔又激烈地反駁道:「大哥你又在胡說什麼?我是看見尹忻那個笨蛋都被吃了豆腐了,還完全沒反應,根本就是吃虧了還不知道,可惡!」

  「那是她男朋友,她當然不介意他的觸碰了。」任祖雍輕鬆地說。

  「可是我很介意!」任翔想也不想地就吼出來,但同時,就連自己也覺得這麼說不對勁。

  「你介意?你用哪一種身份介意?」可有趣了。

  「我……我這個哥哥就是看不過去了!哪有這麼色的男朋友?」他氣得牙癢癢的。

  「怪了,你不也常常這樣摟你的女朋友嗎?你你怎麼不說自己也很色?」這顆頑石,經人點了不下數次,還是無法領悟,活該多吃些苦頭!

  「我……」他一時語塞,索性板著鐵青的臉,掉頭就離開了這處處和他作對的地方,根本不在乎自己不該丟下一大堆賓客。

  離開前,他還刻意經過尹忻身旁,故意撞了她一下,然後轉過臉讓尹忻看清楚他此刻極度不佳的臉色,才大步大步地往外走去,還拚命忍住想回頭看的衝動。

  嘿!她一定著急地追在後面,想問他怎麼了吧?

  任翔一步出會場就帶著得意的笑容轉身,就要開口跟尹忻說話,可是定睛一看——眼前根本就沒半個人影呀!

  她走得真慢!以為尹忻有追上來的任翔皺著眉,不耐地以腳打著拍子。

  等了近一分鐘,還未見尹忻的人影,任翔氣極了,他失了理智地衝回會場,見她仍在王凱強身邊談笑,這分明是絲毫沒把他剛剛精湛的「表演」看在眼裡嘛!

  任翔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扯住尹忻的手臂,就將她粗魯地向外拽。

  「任翔,有話好說,何必這樣動手動腳呢?」王凱強伸手制止任翔幾近霸橫的行為。

  任翔轉頭朝他丟下一句:「滾開!」

  他的口氣冰到讓王凱強微顫了下,不由自主地便鬆了手,眼看著任翔把尹忻帶離這喧鬧的生日宴現場。

  「任……任翔你做什麼?放開我!」尹忻被扯得莫名其妙,她掙紮著,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接錯了?

  任翔將她拖到會場外的男廁裡頭,然後把男廁的門給反鎖後,帶著危險的氣息逼近她。

  「放手!」尹忻不留情地推開他溫熱的大掌,一雙美眸忿忿地瞪著他。

  幸好現在男廁沒有人,否則她豈不是要丟臉了?這個任翔,究竟想做什麼?真讓她百思不解!

  任翔握拳,氣憤地低吼。「為什麼那傢伙可以碰你的手,我就不行?」

  「你要聽實話?」見他連連點頭,尹忻不拖延地說:「因為他是我男朋友,你不是,這樣你懂了沒?」都幾歲了還像小朋友一樣無理取鬧?被他氣到了,她故意說王凱強是她男朋友。

  「你騙人!」見她一臉篤定,任翔甩頭低哼。「哼,隨便!你為什麼沒有追出來?」他用他結實的手臂撐在洗手台上,把她圍困起來,低下頭將眼神鎖住她的,問得生氣,但沒頭沒腦。

  尹忻被他的表情震懾住,不住地往後縮,卻又逞強地說:「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又為什麼要追出去?」

  他們的距離近到任翔急促的氣息與她的交錯,讓尹忻微微暈紅了兩頰。他的男性氣息混著淡淡菸草味,不斷吸入她的肺腔裡,就好像整個軀體裡都充滿了他一樣……

  「該死的!」任翔低吼一聲,微慍的雙眼瞅緊她的,一字一句地說:「以前只要我一走,你都會自動跟在後面。」

  這就是他介意的地方!以前,只要他到哪裡,她就會到哪裡,沒一次缺席。每當他生氣丟下她不管,只要一回頭,就可以看見她怯怯地跟在他身後,低聲地問他:「怎麼了?」

  所以當剛剛他耍了空虛小計謀後,卻見她根本不搭理,突如其來的怒極攻心,才會讓他失禮地將她擄來此。

  尹忻低嘆一聲,語氣裡有著重重的無力感。「任翔,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就如同我們再也回不去十七歲時一樣,我們之間,是很難再回到過去的。」他連這個都不懂嗎?

  任翔濃眉一擰,更貼近她,急切地問著:「怎麼會回不去?我們兄妹當了這麼久,為什麼會回不去?是不是你不想?是不是?」她怎麼變得如此捉摸不定呢?

  「現在,你有你的世界,我也有我的生活,兩種不同的方式在進行著,是不可能回到以前那種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模式了。你還不懂嗎?我們不可能一輩子都當不分開的哥兒們,你會結婚,我也會有我的另一半,你確信我們的另一半都能容忍我們這樣的感情嗎?」

  聽見她說她也會有另一半,任翔都快氣炸了!

  他的話裡有著孩子氣,耍賴般地說:「那我們就不要結婚呀!這樣不就可以當一輩子的好朋友,不是嗎?」

  尹忻幾乎要苦笑了。「如果你不想結婚,那是你的自由。可是我不一樣!我想要一個美滿和樂的家庭,我渴望『家』這個名詞所帶給我的溫暖。我會結婚,會有一個愛我的丈夫,會生兩、三個小孩,這些都是我對家庭的渴望。」

  他怎麼能把一切都說得如此簡單?當一輩子招聘朋友?呵,未免天真得可笑!在玩家家酒嗎?

  「丈夫?孩子」任翔彷彿不能接受一樣,不停地重複唸著,心裡則像是被颶風席捲過後,一片理也理不清的混亂。

  忽然間,他好嫉妒那個可以擁有她的男人……

  「你……」他蹙著眉很慎重地問。「你一定要結婚嗎?」

  尹忻雙手環起胸,冷眼睇他,再堅決不過地回答:「我一定會結婚!」

  這樣他總該聽得懂了吧?總該可以停止他這所有怪異的行為了吧?她也受夠近日來任翔無厘頭的舉止了!

  任翔緩緩咧出可以和炙陽媲美的亮眼笑容,瀟灑地回道:「好!那我跟你結婚吧!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輩子都在一起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想,只是一想到要他眼睜睜地看她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他的心就會……嗯,該怎麼說?就是胸口像會被千斤重的鐵錘狠狠敲打過,很痛很難受!

  於是要她和自己結婚的話就這麼衝出口,但卻一點想要反悔的感覺都沒有,反倒自己也很滿意這樣的提議!

  可他卻不知道,他的那幾句話,在尹忻那沒有防備的心裡,投下了一顆炸彈,炸得她張口結舌,不知所措了起來。

  「任翔,我沒聽錯吧?結婚,我……和你?」

  「是啊!我們。」任翔真的太滿意自己想的法子了。多完美無缺的辦法呀!結了婚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了,王凱強也休想沾染她!

  尹忻不願相信這些話是出自他口中,她拚命地搖著頭,問「任翔,我不懂,你要和我結婚,婚後你要把我定位在哪裡?」

  任翔被她的問題問住了,因為他也不知道。就是不想讓別人佔有她,所以想據為己有,可是婚後他們要怎麼生活,又要維持著怎樣的關係,他根本沒想過。

  「反正就是結婚呀,為什麼問這麼多?」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尹忻一步步向男廁門口退去,喃喃自語地:「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他根本只是衝動地想娶她而已,這樣要她怎麼答應呢?

  然後當她碰到身後的門,便再也不敢直視任翔那雙像要把她撕吞入腹的暗色眼眸,開了門,就頭也不回、張皇失措地逃之夭夭。

  站在原地的任翔再也認真不過地尾隨她身後走出門。朝她慌亂的背影道:「尹忻!」見她僵硬地停住腳步,他更沉的聲音在安靜的走廊上響起。「我說的都是真的,我給你一個禮拜的時間準備,我等你。」

  是準備喔!不是考慮。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和她結婚了。任翔勢在必得地暗忖。

  任翔對她似在冒冷汗的背影,再次重申:「我等你!」

  尹忻嚇壞了,她連回頭看他是否真誠懇的勇氣都沒有,就往自己的辦公室奔去,像逃難般一刻也不敢耽擱,就怕任翔會把她抓回去。

  該死的、該死的!任翔是瘋了嗎?竟然對她說出那樣的話?是要故意擾亂她的安寧,還是……真心的呢?他存的究竟是什麼心?

  此刻的尹忻完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就怕到時失望會將她再次打入萬劫不復的地獄裡,那會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

  她需要想一想!她需要一個完全靜音的空間,自己一個人好好地想一想!想這些讓她亂了方寸的一切,想任翔那將她心如止水的心湖徹底攪亂的話,她要想一想……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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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尹忻快崩潰了!

  這七天都不見任翔的蹤影,他很守信用地給了她七天的時間。正因如此,更讓尹忻的情緒繃到最高點。

  為了怕與他碰面,尹忻連家都不敢回,她怕他又用那種會讓她心跳停止的眼神看自己,她怕她會再一次的沉溺在那她最不願沾染的愛情之中……

  夠了!尹忻隻手撐額,頭快痛炸了,有什麼方法是讓她可以不這麼愛亂想的呢?這幾天都因為思索著任翔的話而讓她吃不下、睡不好,搞得自己又憔悴又狼狽。

  喔!有沒有人可以救救她?快把任翔變不見吧!

  尹忻不斷祈禱著。在這七天之限的最後一天裡,已近正午的此刻,她害怕下一秒任翔就會出現在她辦公室門邊,帶著胸有成竹的笑容看著她,她想,自己可能會當場暈倒藉以逃避。

  可惡!她居然得這麼懦弱?尹忻忿忿地扯著筆桿。

  嘟——嘟——嘟

  什麼聲音這麼吵?尹忻不耐地四處搜尋著那對她而言是打擾的噪音,好一會兒,才驚覺是自己桌上的電話內線在響,她低咒自己的反應過慢,之後馬上接起電話。

  「小忻,你準備一下,我們搭下午一點的飛機到香港。」任祖雍的聲音比平時冷峻數倍,似在壓抑什麼。

  「是。」尹忻掛上話筒,縱使任祖雍的語氣一聽就知道在刮颱風,可她的俏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幾日來的第一個笑臉。

  太好了,終於可以脫離這種非人的折磨,就當去香港「避避風頭」吧!到時候要是倒霉被任翔逮住,只要搬出任祖雍就一定沒事了!

  尹忻整理了幾套衣服,並將一切所需的東西備齊後,帶著開朗的笑,朝機場去了。

  ???

中午十二點三十分整,尹忻和一身冰冷氣息的任祖雍已站在中正國際機場大廳,正往航空公司替他們準備的貴賓室步去。

  人潮在身邊來來去去,眼光都不住往他們看來。

  因為任祖雍戴著墨鏡冷酷俊美的外型,也因為尹忻清麗出色的外貌,兩人恍若一對璧人,才會使得人們都忍不住往他們看一眼,但卻在感覺到任祖雍散發出的冷冽後,紛紛收回打量的目光。

  「任大哥,你還好吧?」尹忻擰眉問。

  任祖雍面無表情,似是不願多做回答,就淡聲問著:「你會對一個間接害死你愛人的男人有好感嗎?」

  尹忻的秀眉揪在一塊兒,沒想太多地回答:「應該不會吧!愛人既是因他而死,我恨他都來不及哪兒還會愛他?怎麼了嗎?」

  「那就對了,沒有愛,只有恨。」任祖雍低語,墨鏡下的眼微眯,已在心底做好了打算和決定。

  尹忻疑問的眼對上任祖雍的,一向不懂得「逃避」為何物的他,居然倉皇地別開眼,步伐邁得更急,讓尹忻必須以小跑步才跟得上他。

  與任祖雍共事三年多,認識二十年,尹忻篤信一定有什麼事在困擾著他!但以任祖雍向來不愛談自身事的個性看來,要他親口言明簡直比飛機能當潛水艇還難!

  正這麼想的尹忻不期然地整個撞上任祖雍堅硬的背。

  「任……任大哥?!」尹忻疼的鼻子都紅了、眼淚也冒出來,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沒說停就停,讓她像蠢蛋一樣撞上去。

  任祖雍的背影異常地僵硬如石。

  尹忻順著他的眼光看去,離他們站定的地方約二十公尺遠的地方,有個身形嬌小的女子望著他們的方向。

  女子的眼裡溢滿了淚水,眼光膠著在任祖雍俊美的臉龐上,和他墨鏡下的眼默默相對著,她的眼裡閃著被傷害的淚光,樣子看來是那麼地虛弱和易碎,該是讓男人捧在手心呵護的纖纖美人。

  尹忻察覺到女子看向自己,眼裡有欣羨而沒有妒嫉,但她那隨時要倒下的模樣卻讓尹忻不得不開口問:「任大哥,那位小姐你認識嗎?」

  任祖雍的臉色有一秒的柔緩,但瞬間冷凝,他不禁握起拳壓抑著體內流竄著的騷動,冷冷地瞥過遠處的女子,只丟出一句:「不認識!」旋即再次邁開步,往既定的方向步去。

  尹忻一看就知道他和那個纖細美女一定有什麼,卻又不得不跟隨上他大大的腳步。

  「可是,任大哥,她看起來快暈倒了。」尹忻忍不住又回頭再看了那女子一眼。

  任祖雍腳步一頓,僵直著挺拔身軀,但他沒有回頭,反而突然伸手摟住尹忻的肩膀,狀似親密。

  美麗女子的臉在一瞬間蒼白,嬌軀顫抖。

  「任大哥!你……」尹忻呆了一秒,便覺得事有蹊蹺。任祖雍的動作彷彿是故意做給「別人」看的,但他的動作強勢且不容她反抗,於是尹忻不再掙扎地任他將手擺在自己肩上。她知道一定事出有因,否則任祖雍不會這麼做的。

  她頻頻回頭,卻已不見那美麗女子的身影。

  進了貴賓室,尹忻馬上開口問:「你一定認識她吧?任大哥。」

  她覺得這次香港的會議她本來就不用出席,可是任祖雍卻要她同行……不會就為了要演這樣的一場戲給那個女子看的吧?尹忻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不認識。」任祖雍抿起薄唇,打算一語帶過。

  她為什麼跟來機場?難道他無情的話還說得不夠絕嗎?為什麼非得要親眼證實他的心裡沒有她,她才會甘願呢?

  任祖雍臉上是因愛而愁的表情,她也經歷過。尹忻見他眉間鎖著無人能解的愁,心裡早有了答案。

  ???

  劭家大宅。

  一早,劭歆雋就被艾藜挖起來。

  「有沒有搞錯啊!才幾點你就把我挖起來?我還要上班耶,別鬧了。」劭歆雋揮開她的手,皺著眉倒頭又睡。

  艾藜見他愛困的臉,不死心地又搖晃著他,催促道:「你快起來!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說。」

  「我在聽。」擺明了睜眼說著瞎話。

  「劭、歆、雋!那件事真的很重要。一句話,到底要不要起來?」艾藜扯開嗓門大聲吼著。

  「不要!」他倒也乾脆,回了這一句。

  眼見硬的不行,就只好使陰招了。

  只聽聞艾藜突然哀哀叫著:「喔——我肚子好痛!快痛死了,我是不是快要生了?劭歆雋,救我!」

  劭歆雋早被她鬧得醒了大半,知道她在演戲,就是故意不理她,還佯裝囈語。「騙人,你離生產還很久。」想唬他?

  艾藜眯了眯眼。想不到他居然連睡覺都知道要反駁她……看來,只有把他嚇醒才是唯一之道了!

  於是她假裝惋惜地低嘆。「唉,真的很重要嘛!你還睡得跟豬一樣,看來你是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了,可惜喲!小忻都要和任翔去結婚了說。」

  就像是床鋪上著火一樣,劭歆雋狂躍而起,拔尖的聲調問道:「你說什麼?他們要結婚?!我不准——」他說著就要衝出房門去,一心要阻止這段孽緣。

  艾藜悠哉地掏掏被震麻的耳朵,閒閒地說:「嘖!不使出小忻這個必殺絕招,你是睡死了都不會理我。」

  他煞住腳步。「別淘氣了,艾藜,快說是怎麼回事?」他可急了。

  「騙你的啦!」看他一臉嚴肅,艾藜也不敢再拖下去,直接切入正題。「你沒發現,自從任翔的生日宴過後,小忻已經好幾天都沒回來了嗎?」

  劭歆雋這才卸下緊繃的心情,稀鬆平常地說:「小怕很重視她的工作,會住在公司也是理所當然的呀!況且那裡有為她專設的休息室和衛浴設備,甚至連吃的都不缺,你擔什麼心?我還沒有你這個負擔的時候,還不是這樣?」

  艾藜白他一眼。「你不覺得怪怪的嗎?生日宴那天,任翔當著大家的面把小忻擄走,到宴會結束他們都沒回來過,之後就再也沒看見小忻了,這不是很怪嗎?」反正她就是覺得其中有鬼!

  「唉呀,他們把話攤開談了嘛!而小忻不想見到曾經讓她傷心的任翔,所以索性避不見面,省得麻煩。再說,如果你覺得怪,為什麼不自己去問小忻?」

  「喂,你想的太單純了吧?而且,我去問過小忻了呀,可是她不停地扯開話題,半點都沒洩漏給我知道耶!」艾藜嘟起了嘴。

  「幹什麼事都要跟你報備?」

  艾藜看樣子他一下,又憂心忡忡地說:「我覺得……一定有發生什麼事,要淡然小忻不會那麼多天都不回來。之前,就算再忙,她都會回來喝鄧姊炖的湯,可是她真的已經好幾天都沒回來了耶!」

  劭歆雋想想也發覺有點不對勁,擔心起來了。「會不會……任翔對她做了什麼不規矩的事?」

  「你想太多了!」她嗤了聲。「我想,一定是爆出了什麼火花,嗯……很可疑喔!喂,我想我們等任家大哥回台灣後,約任家大哥喝個茶,要他把他家那個壞脾氣的弟弟給管好,別來招惹我們家小忻,這才是上上之策。」

  劭歆雋也深感同意地點點頭。「逼不得已,也只能這樣了。」

  艾藜竊竊一笑,心想:計謀達成!

  只要劭歆雋找上任祖雍說明想知道內情,而任祖雍找上任翔,任翔遇上剋星大哥,想不招出到底發生什麼事都難嘍!

  這可是她艾藜想出來的好點子呢!她真是越來越佩服自己了。

  艾藜沾沾自喜的模樣,讓劭歆雋有種誤上賊船的不祥預感。

  「小藜,你……笑得很……很詭異。」

  「哪有?是我笑得很美麗吧?去!劭歆雋你亂用形容詞,罰你寫『艾藜很美麗』一百次,明天晚上交給我。」

  呵——

  ???

  深夜,「翱翔飯店」三十樓的ROCKPUB依舊人滿為患。雖然名為「搖滾」,可它卻不似一般的PUB的嘈雜,也沒有震耳欲聾的噪音,音樂音量大小適中,可以讓人放鬆,也可以讓人起舞。

  今天吧檯內的女酒保卻過分慇勤,但只針對她面前不停灌著烈酒的帥氣男子;他有一對看起來就霸氣的濃眉,原本應該是可以看穿人心的銳眼,此刻卻是迷醉地看著杯裡的液體,薄薄的唇孩子氣地微噘著,及肩的黑髮散在頰邊。

  融合了小小頹廢與稚氣的他,有教女人瘋狂的本質,被他扯開鈕扣的襯衫,將他肌理分明的胸肌微微敞露,讓人不禁想像著被那結實胸膛環抱住的感覺,一定很幸福吧?

  女酒保的眼神繞著任翔轉,任翔知道,可是他沒心情搭理,甚至厭惡起那貪戀他的眼神。從前他很享受的,現在的他卻想開口叫她拔開她黏在他身上的視線,順便送她一句:「有有禮貌!」

  好吧!他承認他因為心情不好,才跑來這裡喝悶酒,想把自己灌醉,好好睡一覺,醒來後,那個他想見的人就會出現了。

  任翔因自己的想法而傻笑,在女酒保眼裡卻成了調笑。

  「先生,你一個人嗎?」她終於開了口,聲音還有些顫抖。

  明白她在搭訕,任翔理都不理她,只把她當愛沾蜜的蒼蠅,舉杯一口把杯裡的褐色液體仰盡,那乾脆模樣好生瀟灑。

  「呃……先生,你一個人嗎?」以為他沒聽入耳,女酒保又問。

  任翔不客氣地以利眼射向她,輕斥道:「關你什麼事!」

  女酒保吃了閉門羹,略紅了眼,再也不敢出聲。

  哼!最好,他落個清靜。反正現在除了那個膽敢逃開他的尹忻外,誰也別想跟他說話。要說話?可以,先把那個傢伙找出來。

  越想越一肚子火氣,拿起另一杯酒,任翔又猛喝一大口,任那熱辣辣的液體如火燒一般滑入他的胃。

  可惡!居然敢躲了他三天又過十二個小時,這筆帳他可是記下了,定要她加倍奉還!

聽說她陪大哥出差去了,不知道去哪兒也就罷了,還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整個「翱翔」居然沒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就像在人間蒸發了一樣。

  任翔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來接聽,懶懶的也不出聲。

  「翔少爺,天大的好消息呀!」那語調聽來快哭了,好像老百姓中了兩百萬似的。

  「有話快說,伍伯。」任翔低聲咆哮。

  「雍少爺回來了,還說尹小姐人在飯店裡吶!這可不是天大的好消息嗎?翔少爺?」伍伯眼看小主人這幾天都喝得醉醺醺的,想必是和找不著尹小姐有關吧?忠心耿耿的他在得知消息後,刻不容緩地就向小主人報告了。

  「你肯定?!」任翔整個精神都振奮起來了,他唇邊揚起算計的笑。「我知道了。」

  掛了傳來好消息的電話,任翔勾勾指頭,那名與他搭訕的女酒保立刻就靠了過來,謹聽吩咐。

  只見任翔在她耳邊說了不知什麼,女酒保便離開了PUB。

  任翔單手撐額,不理會週遭愛慕的眼光,自顧自地笑開了。

  尹忻,你跑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

  回國不到一個小時的尹忻,臉色鐵青地撐扶著對她而言是龐大沉重的任翔,還要拿著他亂丟在PUB裡的昂貴西裝外套和領帶,一路將爛醉的任翔拖進她的休息室裡。

  「酒鬼、酒鬼,任翔你這隻豬,重死我了……」滿腔怒火的她使力把他丟上房裡唯一的床上。

  輕點!任翔暗自呻吟,心想她一定很恨他,要不,怎麼會把他當沙包一樣甩來甩去的,甩得他頭都昏了,還把他「丟」上床,蕩得他頭昏眼花!

  他可是標準體重耶!她居然說他是隻豬?

  尹忻滿身香汗、氣喘吁吁地站在床邊看著他酡紅的臉頰,怒火才漸漸消弭。

  剛剛飯店PUB裡的工作人員到辦公室找她,要她去將任翔「領回」,因為醉得不省人事的任翔口口聲聲說要找尹忻,所以只好將已經喝了很多酒的任翔交給她了。

她是招誰惹誰?在香港的幾天,任祖雍發了狂似地猛加班,她也只能配合。好不容易回了台北,想好好休息一晚,卻又得照顧醉漢。唉……

  稍稍平復了因超時工作、睡眠又不足及飛行的疲憊後,她轉身進浴室去洗個澡,因而沒看見任翔大張且意識極為清醒的眼,哪兒還有一點酒鬼的樣子?

  一會兒後,尹忻擦拭著濕髮從浴室走了出來,瞥了一眼躺在她床上像睡死了一樣的任翔,他一個人就佔據了四分之三的床位。連睡個覺都這麼霸道!而且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脫去了上衣,肌理分明的胸膛散發著誘人的氣息。

  輕嘆一聲,尹忻走過去幫他蓋上被子,而自己準備要去睡沙發時,任翔卻伸手把她扯倒在自己身上,滿口醉話地說:「乖——陪我睡。」

  原先因見他堅硬胸膛而紅的臉沉了,一把掙開他,小聲地開罵。「睡你個頭!臭任翔,當我是你的哪個紅粉知己嗎?」氣死人!

  任翔聽了不住皺眉,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再次扯下她,緊緊地不放手,無賴地囈語。「不管!你陪我睡,陪我睡!」他越叫越大聲。

  「好、好、好,陪你睡就陪你睡!」尹忻莫可奈何地躺上床,邊低叱。「躺過去一點,不准碰到我!」

  任翔乖乖地不越雷池一步,於是累極了的尹忻也就放度心地沉沉睡去。

  確定她熟睡後,任翔睜著一雙亮眼,撐起上半身,微牽起的嘴角在看見她睡衣下襬露出的一大截白皙玉腿後抿緊,雙眼更是暗沉,貪婪地、仔細地審視……

  再也無法制止自己的任翔,寬大的手掌撫上那觸感如絲的雪白小腿,一寸寸地撫上大腿,來回地輕輕遊走著。

  他的臉因激情而沁出薄汗,男性的慾望也被勾起。任翔訝異地挑眉,他從沒對一個女人渴望到只有觸碰她的腿便被挑起慾火。他渴望她!

  被突來的狂猛慾念淹沒的任翔,再也顧不得她對他而言是妹妹或是什麼,他甚至是不計後果地想要擁有她!

  這樣的念頭來得湧洶,促使他衝動地低下頭,掠奪了她未被任何人沾染過的唇,想要讓她沾滿他的氣味,要她完完全全地屬於他任翔。

  她的唇很甜,是任翔從沒有任何一個女伴唇中嘗到的,這新鮮讓他猶不滿足地將舌狂野地探進她口中,欲罷不能地反覆探索,執意讓她的唇只能留有他的味道!

  越來越貪心的吻,從唇、眼、鼻、耳到散發淡香的纖細頸項,繼而蔓延到溫軟的胸口,他的侵略恍如理所當然。

  尹忻在睡夢中低聲輕喘,全身好似被疼惜過一般,讓她沒有不適,甚至覺得享受……

  任翔貪得無厭,上半身的親密已無法滿足慾望如脫韁野馬的他,他不斷地想要更多、更多……直到尹忻完全屬於他,才會善罷干休!

  尹忻低喘了聲,覺得整個身軀像被火焚燒一樣熾熱無比,讓她逐漸不耐地在床鋪上扭動,半夢半醒間,她不懂自己在渴求些什麼?那一雙像熱源般的大手,把她撩撥到最沸騰的高點。

  當她覺得自己身體最隱私的地放被觸及時,她就醒了。尹忻清清楚楚地知道現在正在挑逗她身體的人是任翔,可是她並不想阻止,甚至是放任任翔撫遍她身體的每一寸,甘心沉淪……

  他們的纏綿、他們的激情,讓寧靜的午夜陪著他們一起燃燒……

  ???

  任翔翻個身,伸手想觸碰身旁的尹忻,想不到卻撲了個空。

  他迅速坐起,睜開了銳利的眼,看了鐘——中午十一點過二十三分。

  房裡並沒有尹忻的身影,於是他起身,赤腳走出休息室,打開連著辦公室的那扇門,只見尹忻坐在辦公桌後,娥眉輕鎖,臉頰上帶著兩朵紅,樣子像在發呆。

  當唇邊噙著一抹邪笑的任翔正要跨出去時,一陣敲門聲卻在此時響起,接著顯得戰戰兢兢的助理小琳領著三個人出現在門邊——任祖雍、劭歆雋以及艾藜。

  「表哥?艾藜?還有任大哥,你們怎麼來了?也不先通知我一聲。」尹忻急急站起身,身子還不小心撞上桌角,讓她悶哼一聲。

  完了!任翔還在她房裡,希望那個醉鬼可以睡晚一點,不要在這個敏感的時間裡出現,否則到時候光是解釋就要浪費掉她很多口水,而他們還未必會相信的。尹忻幾乎要哀嚎出聲了。

  讓小琳去準備飲料後,四人在沙發上坐下。

  「阿雋和小藜來找我吃午飯,知道你在,所以想找你一道去。」任祖雍說著他們突然來訪的原因。

  「嗯……是嗎?」尹忻直冒冷汗。

  「小忻,你太絕了吧?你已經快兩個禮拜都沒回家了耶,是不是覺得回不回去都無所謂呀?」艾藜嘟起嘴抱怨。

  反正今天她一定要跟小忻攤明。一句話,到底愛不愛任翔?不愛,那就好;如果愛,就努力把任翔追到手,不要像個縮頭烏龜似的。

  「你想太多了啦!我沒回家都是睡在這裡,事情一多,忙完就晚了,也就懶得回家,睡這裡就好。」

  「是嗎?」艾藜一副疑惑樣。

  尹忻不自然地笑答。「當然是真的嘍!要是你不信,我今天晚上就回家去,先準備一頓好料的等我喔!」

  「小忻,聽公司裡的人員說,昨晚小翔喝得爛醉,還是你去把他領回來的,是嗎?」任祖雍的神色難以捉摸。

  尹忻閉了閉眼。唉,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是……是有這麼一回事。」

  劭歆雋一聽,一臉陰沉地問:「那麼,那傢伙現在人呢?」早上原本他和艾藜先去了任家,想找任翔「談談」,沒想到伍伯說他家翔少爺昨晚徹夜未歸,這讓他更有不好的預感了。

  「啊?」尹忻張大了嘴,呆了幾秒,才傻笑著回應。「我不知道耶!昨天我把他帶出PUB後就沒管他,他就離開了呀!也許他已經回家去了也說不定,或者……或者他睡在總統套房裡也說不定,反正他住又不要錢……」

  該死的任翔,捅出大樓子了吧?尹忻暗自低叱。

  劭歆雋和任祖雍這兩個見識廣博的男人早看出尹忻在撒謊。

  「小忻,你最好說實話,不會連表哥你都要騙吧?」劭歆雋帶著警告意味地說。

  「我……是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任翔在哪裡……」尹忻一慌,忙擺擺手加重口氣,很怕下一秒就被揭穿。

  「小忻,你——」劭歆雋猛然起身,壓制自己的怒氣說:「好!既然你不肯說實話,那表哥自己進去看。」說著,他已朝休息室走去。

  「表哥,別……」她試著阻止。

  「劭大哥,別看了,我的確在這兒。」任翔赤著上身,大方地走出來,俊顏看來有隱隱火光在燃燒。

  去!尹忻幹麼一定要撇得這麼清?聽她說著那三腳貓的蹩腳謊言他就不爽。跟他扯上關係是這麼痛苦的事嗎?她難道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等著跟攀上關係嗎?蠢女人!

  「任翔,你……」尹忻白了臉,瞠大的雙眼中有著不信,不信他就這麼坦蕩蕩地赤裸上身出現在眾人眼前!這下即使她跳進尼加拉瓜大瀑布也洗不清了!

  「該死的!任翔,你居然動了我表妹?今天我非得教訓你不可!」

  劭歆雋一拳便要往任翔的臉上揮去,尹忻沖上前及時拽住劭歆雋的手,著急地喊:「表哥,我和任翔什麼都沒有,真的!真的!」

  任翔倨傲地直挺挺站著,打算挨下這硬拳,他沒有一絲害怕和想閃躲的意圖。就是尹忻那種一直想和他劃清界線的話讓他想發飆!

  他冷冷地瞪著尹忻,一開口就像扔下炸彈。「誰說我們沒什麼?你明明知道是我——任、翔碰了你!為什麼否認?你已經是我的人了,為什麼不敢承認?」

  「沒有!不是!」尹忻快癱軟下地了,她紅著整張臉,期期艾艾地說:「我們本來就沒怎樣啊!真的,表哥,我跟他真的沒怎樣!」

  「是嗎?真的沒什麼?」被遺忘在旁的艾藜代替盛怒中的愛人問。

  「真的沒什麼!」

  「有。」

  尹忻憤怒地握拳,利刃般的目光刺向和她唱反調的任翔,幾近咆哮地吼:「任翔,你別再胡說八道了,我本來就沒怎樣,你為什麼要捏造不實的話?」他們沒有真正發生關係呀,只是任翔用他的手和性感的唇碰遍了她每一處罷了……

  任翔的火氣也上來了,他手環胸眯著眼,壓抑著怒氣地說:「你全身上下我都看遍了、摸遍了、親遍了,這樣你還敢說沒什麼?」

  在場除了任家兄弟外的三人……喔,不!加上正巧開門送飲料來的小琳都聽見了,四個人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尹忻面紅耳赤的尷尬不已。噢!完了,徹徹底底地完了!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天使長(十級)

無恥近乎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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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2-5-30 00:03:59 |只看該作者
第九章

  休息室裡,尹忻坐在床上,難過頹喪的表情一覽無遺。

  想到剛剛已像冰人一樣不能動彈的表哥,被不停曖昧微笑的艾藜以及已然明了事情內幕的任祖雍扛走,尹忻就想跳樓自殺。她要用什麼臉去面對他們?這都是任翔害的!

  罪魁禍首還悠閒地洗完了澡,正站在穿衣鏡前,一邊哼著歌,一邊和領帶搏鬥著,那副沒事樣,讓人想扁他一頓。

  「任翔,你怎麼還能這麼愉悅啊?如果這件事被你爸媽和我姑姑、姑丈知道的話,我們兩個人很有可能會被立刻綁上禮堂的耶!」尹忻抱著頭痛苦地低嚎著,頭快疼死了。

  任翔從鏡子裡瞥她一眼。「結就結啊,誰怕誰?」縱使他未真正佔有她,可她的滋味不僅讓他難忘,還已經嘗上癮了!娶她是個不錯的主意喔,這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碰她,也沒人敢說什麼了。

  而且這麼一來,那個姓王的笨蛋更休想碰她!任翔滿意地笑了。

  「你瘋了嗎?結婚耶!翔少爺,你沒弄錯吧?」尹忻瞪視著他,卻在看見他眼裡暗藏的慾望後,赧紅了臉收回視線。

  「我清楚得很!我本來就要跟你結婚啦,也給過時間讓你準備了不是嗎?」該死的,誰發明領帶的啊,這麼難系?

  「我以為你在開玩笑!我們是哥兒們,現在竟然要結婚,不是很奇怪嗎?」經過昨晚,她好像已經沒有那麼排斥了。可是……他為什麼想娶她?對她又有怎樣的感覺?她根本永不知道,就是這樣才讓她不安!

  任翔拿下領帶走到她面前。「抬頭,看著我。」尹忻害羞地仰望他,任翔一臉真誠地道:「要娶你,我再認真不過。」

  尹忻被他認真又誠懇的樣子震撼了!但是,心中那股不安也越擴越大……這,不是她一直以來所夢寐以求的嗎?現在她又在懷疑些什麼呢?能把握現在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夠了!別再想得這麼複雜了!

  「幫我系領帶。」任翔拉起她,自己坐在床上,命令她。

  「為什麼要我幫你?」她有點扭捏,因為不習慣和他這樣似情人般親暱。

  「是你把我的領帶扯掉的,你就要負責把它系回去。」任翔抬眼,對上她閃避的眼,耍賴地說。

  尹忻拿著他的領帶,雙手發顫,回嘴道:「拜託,那是你自己扯掉的,不關我的事,自己系。」

  「好啦好啦,我……不會啦!」任翔不好意思地低語。他的領帶向來都是伍伯先替他打好,等他穿好衣服再自己套上。

  尹忻也沒再多說什麼,她低頭專注地替他打好領帶,心中也有了一層最深的頓悟……

  面對近在身旁的任翔,那還會狂跳的心、還只容得下他的眼,已經說明了她還是愛著他的事實!

  可是,任翔呢?

  任翔你……愛我嗎?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尹忻卻發現她問不出口!

  在怕什麼呢?她怕的是,一旦他口中吐出的並不是她想聽的……那傷了她整顆心的話,她沒有聽第二次的勇氣!、

  ???

  任家客廳。

  沙發上,任翔、任祖雍和劭歆雋各據一方,氣氛幾乎降至冰點,卻沒人開口打破這沉默。

  任翔早就知道會被「約談」了,可是他一點也不擔心,因為他已經決定要怎麼做了,所以他可說是懶散地在等待誰先開口。

  「任翔,你打算怎麼做?」劭歆雋盯著任翔開口。

  「你們想要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他攤開手。

  任祖雍將手肘撐在沙發的扶手邊,手指支著下顎,精明的眼仔細地審視任翔,看他認真的程度有幾分。

  「如果我說……我要你對小忻負責任呢?你也答應嗎?」劭歆雋故意刁難,他相信任翔才不會首肯娶他所謂的「妹妹」。

  聳聳寬肩,任翔不改慵懶的姿態。「如果劭大哥所說的負責任,是要我娶尹忻的話,我答應。」這是既定的,不是嗎?

  劭歆雋懷疑地眯起眼。「你為什麼會答應得那麼幹脆?任翔,我現在要你娶的,可是你一直當成妹妹的小忻,你確定你聽得夠清楚了?」任翔二話不說就說好,難免讓人懷疑。

  「劭大哥,要娶尹忻的念頭,早在我心裡成形了,我也告訴過尹忻我會娶她,也已經給她時間去準備,所以我一口答應也不算草率。」

  持續旁觀的任祖雍則揚起了眉。小翔的性子是最不愛被束縛的,可他居然說要娶尹忻,也早已跟小忻說了……這可有趣了!

  「你……你跟小忻說過了?」劭歆雋也著實被嚇了一跳。

  任翔慎重地坐直了挺拔的身軀,看著劭歆雋。「我生日宴的那晚我就告訴過她了,也給了她一個星期的時間做準備。」

  劭歆雋沉默了,他開始後悔自己的主意了……任翔為什麼會突然間想要娶小忻?這不是很奇怪嗎?

  「小翔,你對小忻是什麼感覺,為什麼想娶她?結婚後你又要怎麼維持你們的關係?」任祖雍問出劭歆雋的疑慮。

  任翔被問得傻了,他喃喃自語了起來。「什麼感覺?我……我不知道,我會把她當成妻子,但是我不知道該有什麼感覺……」

  直到這時,任翔才真正面對他下意識一直在逃避的問題——他不是沒問過自己為什麼會想娶尹忻?,只是越仔細地想,他的心就越慌!之後便再也不去想那擾人的問題了。反正,他要娶就是了嘛,哪來這麼多囉唆的問題!

  「你、不、知、道?!任翔,這樣你還敢說要娶我表妹?你連最基本對她的感覺你都不知道、都說不出口了,你居然還想娶她?!劭歆雋想把任翔海扁一頓。「不准!即使你還是想娶她,但是很抱歉!我不會把表妹嫁給你這任性到底的王八蛋!」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就回家去了。

  劭歆雋的話也讓任翔再度開始思考著「對尹忻有什麼感覺」這棘手的事。

  「小翔,你的確是太任性了。」任祖雍無奈地搖頭。「如果你還不快點理清你對小忻究竟是親情或愛情的話,看來阿雋是真的不會讓小忻嫁給你的。」

  任翔皺了眉眼,帶著火氣地低嚷。「幹麼一定要有愛情才能結婚?我想要尹忻、想佔有她的全部,這樣還不足以構成我想娶她的理由嗎?你們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找碴?」

  「是愛嗎?」

  任翔偏頭想了下,暴躁地說:「認識二十年,要愛早愛了。」他就是因為這個想法,才會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愛」?

  「不是嗎?」任祖雍毫不保留地說道。「我必須要告訴你,如果你對小忻有的只是親情,那麼你就不應該會有那些『想佔有她全部』,或者是『想要她』之類的情緒,你真的不懂嗎?」

  任翔倉皇地站起身,雙手激動的握成拳,他氣息不穩地說:「夠了,大哥你別再說了,讓我好好想一想,我需要時間……」任翔可以說是全身發軟地回到自己房間去。他要好好思考,誰都別吵他!

  看著任翔被困擾纏身的離去身影,任祖雍緩緩扯開一抹淺笑。

  看來媽生了顆點了百次仍不化的大頑石!都已經說得那麼淺顯易懂、呼之慾出了,那被「親情」這字眼蒙蔽了一、二十年的傢伙,還是沒辦法消失、沒辦法領悟。

  就讓任翔繼續實在困惑下去吧!誰教他讓小忻受了這麼多的苦,現在該也是「換人試試看」的時候了,看他要什麼時候才會完全想通?

  總之,小忻這個弟媳他是要定了!

  ???

  該不該呢?該不該和王凱強說清楚呢?畢竟她的心向來就只有任翔,而依任翔的霸道的性子,是不能容忍她和王凱強這樣的朋友關係的,即使只是普通朋友他都不能忍受。

  任翔正為這件事煩惱的連坐在辦公桌前也無法辦公,那些文件根本看不進她的眼裡。

她知道自任翔生日宴後,王凱強就沒停止找過她,可是她煩任翔就夠累了,因此王凱強找來公司時,她就要助理替她擋下來;家裡她也是交代鄧姊一律說她出國考察去了,要一個半月後才回來;她甚至連手機都不敢開。

  她知道自己這麼做對王凱強而言太過分了,可是她腦裡、心裡,真的只容得下任翔呀!

  而此刻,她與任翔的關係也還處在曖昧不清的情況下。任翔這幾到像失蹤了似的沒出現過,她也就樂得可以稍微放鬆自己一下。也許他還在理清他們之間該是維持怎樣的關係吧!

  一想到他撫摸她身子所帶給她的火熱感受,就有一股熱流湧上心間,讓她的臉跟著燒紅……

  再加上每每她回想任翔說著要娶她的那種誠摯模樣,就讓她更為之怦然心動,甚至是期待不已的。只是,心底同時也都會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問著她:那任翔對你的感覺呢?為什麼不問出口?

  黯然地垂下眼,尹忻苦澀不已!

  她還沒有做好開口詢問的準備……

  唉,好煩!還是找王凱強吃頓飯吧,只有跟他攤開說明白,至少先解決這件事,她也才會好過一點。

  ???

  該怎面對呢?

  晚上七點三十分,尹忻已經坐在「翱翔飯店」一樓東側的西式高級餐廳裡了。也許將近七夕情人節,餐廳內佈置得浪漫非常,主持的也是情人套餐,尹忻有點後悔約在這裡了。

  她愁眉輕鎖,憂鬱的眼怔怔地望向她座位旁的一整片透明玻璃,外頭的街道人來人往的十分熱鬧。

  她的雙手無措地扭絞衣擺,思量著要怎麼跟王凱強開口。

  她已經有了任翔,總不能自私地還想保有王凱強的愛吧?他的深情,值得更完整的好女孩,而尹忻自認是被掏空愛的一具空軀殼,只有任翔才能讓她重新找回靈魂。

  呆滯的眼光突然在窗外瞥見與任翔相仿的身影,尹忻略急地想看清是否真是他,可才短短幾秒鐘的時間,她就發現那並不是他。尹忻失望地收回目光。

  都事這麼多天了,任翔都還沒找她,是反悔了嗎?不能怪她愛胡思亂想,而是任翔給的不安全感讓她無法安下心。

  一個人影籠罩住她,尹忻一抬眼就見王凱強的溫暖笑臉出現在眼前,尹忻也回他一個笑。

  「我找了你十幾次了呢!你終於回來了,怎麼樣?這一個半月到哪裡考察去了?還順利吧?」王凱強在她對面坐下,轉頭向侍者點了餐。

  「我……去了香港。」說得有點心虛,可是,她是真的去了香港啊!

  「哦?出了什麼事嗎?」王凱強關心的問。

  尹忻不敢直視他充滿關懷的眼,斂著眼,裝著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只是去見見那裡的高級主管,商墳一些飯店未來的走向。」

  「這樣呀!」他沉默下來,像在思考著什麼,然後才試探性地問道:「小忻,不滿你說,我爸爸和一些商界有來往的企業在墾丁合開了一家五星級度假觀光飯店……你有興趣嗎?」

  「我不懂,什麼意思?」

  王凱強誠懇地看著她。「我想聘請你成為飯店的專屬顧問,也就是主導飯店營運,我爸很看好你的專業能力,股東們也對你替『翱翔』所策劃的一連串企劃讚賞不已,所以我爸交代我一定要來說服你,不知道你答不答應?」

  他也明白尹忻和任家的交情匪淺,要她捨棄任家所經營的「翱翔飯店」改投效他家飯店的機率微乎其微,可是他就是想試試看!他瞭解尹忻對飯店業的企圖心,一個沒有前身的全新飯店可以帶給她最大挑戰,也許她會願意考慮看看也說不定。

  尹忻定眼看著他,臉上寫滿了抱歉。「對不起,凱強,你知道任家對我的意義重大,除非是他們不需要我了,否則我是不可能會離開『翱翔』的。謝謝你和王伯父對我的看重!」

  「你不再考慮看看嗎?我不急著要答案,反正飯店還在裝潢階段。不過,我真的希望你可以考慮,好嗎?」這是他預料中的答案。

  尹忻也不好再推托,於是咬著唇點點頭。

  「小忻……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她看起來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尹忻低垂著頭,真的不知要怎麼開口,說明他們之間真的不可能有進一步的發展,她很怕傷害了他;被拒絕的滋味她徹底嘗過,那種椎心的痛是旁人所無法體會的。

  「你有話就說沒關係,我願意聽你的心事。」見她發愁的模樣他也一樣不好受,恨不得替她承擔下來,也不願讓她如此困擾。

  「凱強,你……難道都不問我,那天被任翔帶走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嗎?」她瞅著他。

  王凱強溫和地一笑。「你不愛人家探你的隱私,除非你想說,否則我不會問。」

  他就是這麼善解人意,絕不會想強橫地入侵別人的生活。可惜了呀,她沒有福分接受……尹忻歉疚地想。

  「是有關……任翔嗎?」本來望著她的王凱強困難地問出口。一走想避開的,到頭來卻還是得面對。

  尹忻有些心慌地對上他受傷的眼,低語:「我……我一直不曉得要怎麼跟你說,我和任翔……」

  尹忻把跟任翔的一切全部告訴了沉默聆聽的王凱強,包括當年的痛哭和遠走他鄉,一直到最近任翔的反常舉動和表現佔有,還有要娶她等等的種種經過。

  「原來是這樣呀。」他苦笑,沒有怨、沒有恨,至少明白自己是輸在哪裡,輸給了誰。「我一直都是敗在他手下的不是嗎?」

  尹忻眼裡浮出了不忍傷害他的淚光,不斷低聲道著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也曉得說這些都是沒用的,可是除了抱歉,她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他覆住尹忻擺在桌面上的手,告訴自己就放縱這一次。

  「別說抱歉的話,你早就不時地告訴我,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了,是我自己執迷不悟,又怎能說都是你的錯呢?而且你從沒接受過我的感情。」他強撐地露出笑容。「不過,我們還可以是朋友的不是嗎?我還希望你可以來替我管理飯店呢!」也只能這樣了,不是嗎?不忍她自我責怪,他也只能強裝沒事,可內心深處卻已裂成了碎片!

  低著頭的尹忻又感覺到有一道黑影罩著她,她倉皇抬頭,以為王凱強要走了,沒想到竟是——

  「任翔……」

  穿著一身黑的任翔,連臉都是黑的,他伸手扯開王凱強放肆的手,不悅地開口:「姓王的,你難道不知道這傢伙已經是我的人了嗎?你居然還敢碰她?」

  王凱強無辜地攤開手。「抱歉,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瞧任翔那分明就是在吃醋的模樣?看來不是尹忻單方面的愛戀啊!

  王凱強的無辜表情看在任翔眼裡,簡直是種極大的挑釁。他全身揚熾著怒火,一把揪起王凱強襯衫的領子,氣沖沖地質問:「你想我不敢在這裡動你嗎?」

  尹忻忙站起抽開任翔揪著人的手。「凱強沒對我怎樣,你別動手動腳的。」他不知道餐廳裡有多少人在看著他們嗎?

  「你幫他說話?!」任翔冒火的眼緊鎖她的。

  「他真的沒怎樣啊!是你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找人打架的。」尹忻給了王凱強一個「對不起」的眼神之後,氣得轉身就走。

  任翔快要抓狂了,他的眉全皺成一團,惡狠狠地掃了王凱強一眼,因為他膽敢望著尹忻離去的身影,任翔怒不可遏地趨步上前,一把扯住尹忻的手,把她連拖帶拉地扯了出去。

  祝福你了,尹忻!王凱強喝了口酒,滿心苦澀的祝福。

  ???

  任家大宅。

  「翔少爺……」包含五、六名保全人員、管家伍伯、園丁、司機、傭人共十幾個人,全都呆若木雞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任翔對誰都不搭理,使著蠻力把尹忻一路扯進自己房間,反鎖房門後一語不發地把她摔在床上。

  「任翔,你鬧夠了沒?你是要讓大家都嘲笑我嗎?」尹忻坐在柔軟的淺藍色大床上,撇開頭不看他。

  他雙手環胸,靠在門邊,略略眯起眼忍著氣看她氣紅的俏臉,好似那晚她在他身下低喘呻吟的模樣……該死的一千遍!低咒一聲,因為他的慾火竟輕易地被她臉上的酡紅給點燃了。

  幾天沒見她,思念是來得強烈狂猛又抵擋不了,他再也管不了是不是還理不清自己對她的感情,於是問了大哥,知道她最近還是睡辦公室,但是衝到她辦公室後卻沒見人,幾乎問遍了整個飯店的人,才知道她就在一樓東側的西餐廳裡。

  帶著欣喜的心情去找她,卻看見她和王凱強含情脈脈地互望,而王凱強的毛手還摸著她的小手!當下,他沒有半絲遲疑的就上前撥開他們的觸那時他的心酸了起來,沒法忍受尹忻被別人的男人碰!

  可她卻這樣責備他,讓他更是忿忿不平!

  「你跟他說了什麼?」他欺近她,將高大的身形下俯,有力的雙臂撐在她臀部兩側,姿勢曖昧得很。

  尹忻有點赧然,頭也不自覺地越垂越低,賭氣地低叱。「關你什麼事?幹麼什麼事都要跟你說?」他身上好聞的氣息不斷飄進她鼻息裡,漸漸魅惑了她。

  任翔忍著脾氣,一手支起她下顎,眼神專注地盯著她,語氣軟了下來。「我沒辦法眼睜睜看你和別的男人說話,你只能屬於我,你不知道嗎?」

  她眼裡儘是疑問。「任翔,我有我的生活,我也會有我的朋友,你不能霸道地限制住我,連我跟我的朋友說話都不准,你不能那麼自私!」

  「我、自、私?!」攫住她的下巴的大手用力鉗緊,燃燒火氣的眼逼近,他低吼出聲。「天知道我為什麼不能忍受你和那笨蛋說話?你是我的妻子,我要你的眼裡只能有我,你懂嗎?」

  這算什麼?尹忻回視他,輕聲地問:「你……你愛我嗎?」她還是問了!尹忻不自覺地顫抖著。

  任翔整個人震住了,他慢慢地收回與她對視的眼,不發一語。

  「你愛我嗎?為什麼不說話?」尹忻一眨眼,隱約閃爍水光,她身體的某個部位微微崩裂了一角。

  任翔直起身退了一步,一時間啞口無言。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愛不愛她……

  「你為什麼不說話?說一句愛我,真的有這麼難嗎?或者你根本就對我沒感情,只是不想我離開你而已,是嗎?」尹忻不放棄地站至他眼前,捧起他的臉,哀傷的口氣任任翔也聽得出來。

  「別逼我……別逼我好嗎?你給我時間……」任翔不敢對上她的眼,他害怕在裡面看見她的難過、她的失望和絕望,他無意傷她,只是還沒做好愛她的準備而已!她非得這樣逼他嗎?

  「多久的時間?一年?兩年?還是再一個八年?任翔,你既不肯愛我,又為何要接近我?好不容易我可以壓下那麼多年的感情,即使再見到你。可是你又一再撩動我,讓我又愛你更深,在這時候你卻又想抽身,要我給你時間……你要我怎麼做?」尹忻吞回脆弱的淚,不想讓任翔覺得她在用眼淚逼他。

  任翔被她的坦白震撼得更深!原來,當年她的告白是真的,但他卻將她嘲弄了一番……

  他看見她強撐的堅強,他心疼地將她摟進結實的胸膛,有型的下顎靠在她散發淡香的頭髮,不捨地懇求。「小忻,再給我一些時間好嗎?」

  讓他想清楚,對她種種的踰矩行為,究竟是愛,或者只是不能容忍她一向只注視自己的眼光被別的男人剝奪了呢?

  她不是要他為難,但他卻是那麼痛苦地要她等他……尹忻澀澀地微笑,捨不得見他這樣被她逼得發狂。

  她淡笑著不說話,那似承擔了無數哀愁讓任翔很難受!再也受不了這僵局的他,低下頭以吻慰藉她受傷的心房,席捲她的唇帶著強硬的索取,不讓她退縮。

  他要她!不顧一切地想要她!上回僅以手指和唇的掠奪,已經無法再讓他滿足了,他要尹忻從頭到腳、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他的。

  任翔褪去尹忻所有蔽體的外衣,讓她赤裸裸毫無遮掩地展露在他一個人的面前,他的眼貪婪地掃過她全身,慾望更加火燎原般……

  「你……要我嗎?」尹忻問得自己都覺得可笑,他眼裡的掠取再明顯不過了。

  任翔給她的回應是猛烈地吻上她微啟的紅唇,雙手愛撫著她胸上的紅花,讓她控制不了地低喘,白皙的手情不自禁地搭上他溫熱的胸膛前,感受到他的心跳如脫韁野馬狂竄不已……

  尹忻笑了。

  他的心跳彷彿在說著愛她,而他急於奪取的身體也在吶喊著要她,這不就夠了嗎?

  就給他時間,耐心地等候吧!她相信自己的愛終會有回報的一天。

  「任翔,我愛你……」

昨天的今天是昨天,明天的今天是明天,那今天的今天是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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